皇家娛樂指南 作者:賊道三痴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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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nater 2009-3-6 04:5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510744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17 11:33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三、最珍貴的禮物


    金陵的冬夜深沉寥廓,恢弘的大城上方是浩渺的夜空,這唐國的都城一帶高崗、三面環河,城牆高峻,河水湯湯,固若金湯正此之謂也。

    唐國二十多來沒有經歷過大的戰爭,皇帝李煜奉行黃、老之術,無為而治,是以百姓富足,金陵城中家財萬貫的富戶不下千餘戶,這其中大部分是商人,自胡商阿布和廣陵鹽商汪士璋捐軍資封官之後,各地富商踴躍捐銀,半年來內府、光祿寺已收軍資兩百三十萬貫,其中一百五十貫已經作為平定清源的軍資撥出,其餘八十萬貫用於冬季的農田水利的修建整治,農、商兩大階層俱各欣悅。

    同時,有近三百名商人獲得七品到九品的散職,獲得官職的商人為了維持這無權無職的官位,每年按品秩高低還得交數目不等的錢糧,持續交十五年以上,就可以蔭及子孫,所以富商們雖然心疼銀子,但還是爭先恐後地捐銀,粗略估計,此後十年,每年可為唐國國庫增加三百萬貫的收入,這筆錢不歸戶部,直接由皇帝直屬的光祿寺和內府掌管,這樣用起錢來也方便,君主集權得到了加強。

    信州郡公周宣這時根本沒去想這些國家大事,他嬌妻稚女環繞、女樂雜陳,盡享太平盛世之樂。

    周府樂隊在音樂天才羊小顰調教下,此時頗具氣象,羊小顰的九弦琴、蕊初的箏、念奴嬌的琵琶、細柳的龍阮、紀芝的排簫、鳳鈴兒的笙、蘇惜惜的二十五弦瑟,還有兩個婢女,一個吹竹、一個吹管子,一共九人,先演奏了盛唐李龜年編定地大麯《綠腰》,各聲部配合已然嫺熟,琴瑟錚錚、簫笙宛轉。聽得周宣喜不自勝,手擱在膝蓋上打節拍,悠然陶醉。

    此時圓桌盛宴已結束,周宣帶著眷屬及朋友來到“綴錦樓”飲酒聽曲,楊宗保、林黑山、祁宏、孫氏兄弟、顧長史等人坐在精美的大食地毯上,膝前烏木案,案上美酒佳餚,聽著羊小顰諸女彈奏的美妙音樂,一個個搖頭晃腦,擊節讚歎。

    周宣半醉。興致甚濃,待《綠腰》奏罷,大聲道:“抬羯鼓來,看我擊鼓。”

    便有健壯僕婦將羯鼓抬至,羊小顰親自將兩根黃楊木鼓槌遞到周宣手裏。剪水清瞳盈盈注視,這少女自周宣回來,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過周宣,依戀之情溢於言表。

    周宣接過鼓槌,側頭微笑道:“顰兒又長高了一些,卻好象瘦了,為什麼瘦了?”

    羊小顰說了三個字:“想公子。”

    周宣“嗯”了一聲:“我也想你。”說罷開始擊鼓。頭如青山峰,手如白雨點,三個多月沒練,技藝倒沒落下。

    小茴香悄悄對秦雀道:“小茴香現在才明白,這一路上姑爺沒事的時候喜歡兩隻手飛快地動,原來是在練習敲鼓啊,姑爺真夠勤奮的。”

    秦雀、紉針都“格格”的笑。

    紉針看著懷裏的周芷若。兩個眼睛還是烏溜溜的,笑道:“這小東西今天也高興,到現在還不肯睡。”

    秦雀抿唇道:“等下睡得深更好。你可以好好陪陪夫君。”

    紉針笑道:“自然是你陪,我要照顧芷若的。”

    秦雀在紉針耳邊低低說了一句什麼,兩個人吃吃低笑。

    三癡帶著藺甯過來向兩位主母見禮,請秦雀給藺寧把把脈。

    秦雀問:“三嫂怎麼了,身體不適?”

    周宣這時敲完鼓回來了正好聽到,哈哈大笑道:“三嫂不是有病,是有身孕了。”

    秦雀、紉針趕緊向三癡夫婦道喜,紉針道:“太好了,我們小芷若很快就有玩伴了。”

    秦雀問:“三嫂。幾個月了?”

    藺甯臉兒紅紅道:“三個多月了。”

    秦雀笑道:“三個月還不能把脈辨男女。要五個月才行。”說著,讓藺寧的手放在她腿上。給藺寧把脈看胎氣。

    周宣不敢去抱女兒,只在一邊逗弄,說道:“老三這麼急著想知道是兒是女幹什麼,你難道重男輕女?”

    三癡道:“我是喜歡男孩,阿甯她看到芷若小姐這麼玉雪可愛,她想要個女兒。”

    周宣笑道:“急什麼,沒生到兒子就一直生下去,兒女成群才好。”

    吹吹打打,說說笑笑,轉眼夜深,周芷若在紉針地懷裏睡著了,丫頭小菊取來披風給小芷若圍上,秦雀與紉針起身回“芙蓉園。”

    周宣道:“諸位都散了吧,明日再聚。”

    久別勝新婚,周宣這夜忙碌可想而知,秦雀、紉針二女共侍一夫,對周宣是千依百順,周宣呢,也把自己當作是數月未近女人那副急吼吼的樣子,讓兩位小嬌妻加倍憐惜。

    紉針分娩後立即開始控制飲食,她不想讓夫君回來時看到她胖得不成樣子,現在雖然沒恢復到少女時的體態,但已經沒有臃腫之感了,有成熟婦人的流麗豐腴,兩隻碩大的美乳輕輕一擠就有奶水溢出。

    周宣不敢用力捏,輕輕撫摸道:“很好,我家小芷若口福不淺。”

    秦雀嘻嘻笑道:“夫君,針兒姐姐奶水足,小芷若一個人根本吃不了,針兒姐姐每日都為奶子脹得難受發愁,夫君是不是為針兒姐姐解憂呀?”

    周宣最喜把玩雙峰,但真要叫他啜奶,卻又不好意思了,很是扭捏。

    秦雀催促道:“夫君博學多聞,應該知道這奶水老是不吸空以後會出毛病地,而且奶水大補,對夫君身體有益。”

    周宣只好道:“那好吧,我豁出去了。”湊過去叨住紉針一隻碩乳使勁吸吮,可吸了半天,不見奶水出來。

    紉針又是笑又是羞,說道:“夫君吸不來。”讓外間的奶娘把小芷若抱來。

    小芷若甜甜睡著。睡夢中卻會吃奶,粉嫩的腮幫子一動一動,奶水溢出嘴角。

    秦雀笑道:“夫君真沒用,還不如小芷若。”

    周宣撓頭道:“我是很用勁了呀,怎麼就不出奶呢!”

    紉針含羞道:“夫君吸得不對,你看芷若,根本就不費勁。”

    秦雀慫恿道:“再來再來,夫君不是好學不倦的嗎!”

    於是乎,周宣就與女兒一人一隻,好象吃奶比賽一般。閨房之樂,有甚於此者乎?

    次日卯時,周宣起床梳洗,小茴香過來為他梳頭綰簪,這已成了習慣。然後在院子裏看眾女跳健美操,曉笛也雜在裏面跳。

    周府女眷跳健美操現在已經蔚然成風,據秦雀說,小周後娘娘和魏王府的女眷都來觀摩過,魏王府特派了兩個家妓在這邊學習,於一月前學成回府,現在魏王府女眷也把跳健美操當作每日必修之課了。這幾日陸續有京中高官眷屬來問教習健美操之事----

    周宣大笑,連聲道:“善哉善哉,造福唐國女子,太醫令秦大人幸勿辭勞。”

    辰時初刻,周宣帶著祁宏,還有兵部尚書陳鍇的信使去大興宮勤政殿覲見皇帝李煜,李堅和藺戟已在丹鳳門外等了一會了。

    避開眾人。李堅悄聲道:“聽說宣表兄要做我地妹夫?”

    周宣面皮微微一熱,道:“就怕姑母娘娘不允。”

    李堅笑道:“宣表兄儘管放心,原先是擔心劉守素。現在劉守素那邊既已搞定,斛珠不嫁你還嫁誰!”

    李堅已經知道唐軍攻下了福州,吳越國求和地使臣還在金陵呢。

    來到勤政殿,只見三公、兩省、六部侍郎,還有翰林院、集賢殿的大學士濟濟一堂,景王李坤也到了。

    參拜畢,李煜便即命周宣向朝臣們通報此次南行的情況,至於李煜自己,昨日傍晚小周後和清樂公主已經一一向他奏明。

    周宣便將前日對小周後講過的經歷又講了一遍。呈上南漢新任皇帝劉守素的國書。周宣半路遣返南漢議婚使之事已經向小周後稟報過了,小周後也不願意李堅娶個會武功的南漢公主做太子妃。誇獎周宣做得對。

    眾官議論紛紛,都贊信州郡公立下大功,既與南漢交好,又助陳尚書掃平了清源,南行三月,勝十萬雄兵南下。

    這時,值殿官高聲道:“蘄州郡公陳思安覲見。”

    一臉憔悴的陳思安跪在丹墀下,悚愧不敢抬頭。

    李煜地確仁慈,也沒故意羞辱他,略略問答數句,即命賜城東宅院一座,軍士一百名護衛,午後宮中還要賜宴。

    陳思安謝恩而退。

    李煜望著周宣微微而笑,問道:“周愛卿,吳越求和的使臣現在館驛,要求我國歸還福州,說願意以五十萬兩紋銀贖回,周宣以為該如何回復?”

    周宣心道:“這樣地大好機會豈能浪費,自然得訂一些不平等條約了。”說道:“啟奏陛下,福州原本就是閩國舊地,是吳越搶去地,現在閩國全境歸屬我唐國,哪有還吳越福州的道理!當然,五十萬兩紋銀我們還是要收的,就作為戰爭賠款,犒賞我南征將士,另,每年得向我唐國進貢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

    李煜實在軟弱,說道:“周愛卿這些條件毋乃苛刻,吳越國豈會答應?”

    周宣道:“若吳越國不肯答應,陳尚書的四萬精兵就駐守福州不退,還有五萬清源降兵,不由得吳越國不怕,還有,我唐國應組建獨立地水軍,在海中洲一帶遊弋,水陸兩面大張聲勢,吳越豈敢不屈服?”

    李堅道:“父皇,信州郡公所言極是,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此後吳越年年進貢,我唐國愈加富強,吳越終歸要內附于我唐國。”

    李煜點頭道:“很好,不知何人可作為我唐國談判的使臣?”

    李坤立即道:“周郡公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堪當此任。”

    周宣看了李坤一言,心道:“這傢伙保舉我幹什麼?這又不是什麼肥差。哥們剛回京就又要我出去,想把我支走,李坤小子想幹什麼?”

    李煜躊躇道:“周愛卿才剛剛回京,坐未席暖,豈好再差遣----”

    周宣道:“謝陛下體恤,臣保舉一人,定能不辱使命。”

    李煜問:“周愛卿保舉誰人?”

    周宣道:“兵部尚書陳鍇之侄,現任懷化將軍陳濟,此人在清源之戰中協助陳尚書立下大功,機智果毅。可當此任。”

    李煜道:“好,就讓陳濟作為談判使臣,爭取在年前與吳越訂下盟約。”

    議罷此事,李煜道:“此次南征將士並清源降將俱有封賞,只有周宣尚未賞賜。宗正寺卿,代朕宣旨。”

    周宣跪下聽封,卻是升爵一級,由信州郡公升為吳國公,從一品,食邑三千戶,長子封信州侯。虛位以待。

    周宣兒子還不知在哪,就已經有了爵位,這真是曠古未有殊榮,若盤玉姣生的真是兒子,那就是周宣的長子,可那是私生子,是不能受封地。而且盤玉姣也不肯,她要讓她兒子做山哈之王,區區信州侯何足道哉!

    藺戟升任羽林衛左軍副使。領羽林左衛,比原先地左金吾將軍升了一級,權力更是大了許多。

    周宣又奏請組建海軍之事,舉薦奉化都護府游騎將軍祁宏會同三名清源降將暫時統領。

    李堅保奏吳國公周宣為海軍都護,祁宏等人為輔。

    周宣謙稱不懂領兵,更不知水戰,請陛下另選賢能。

    李煜笑道:“周愛卿不知兵法,那誰還知兵法?奇襲泉州,一舉擒獲陳思安。此等奇謀已是天下知聞。周愛卿莫辭辛苦,且負起組建海軍之責。”

    周宣只好領旨謝恩。祁宏也由五品游騎將軍升為正四品忠武將軍,另三名清源降將也各升一級,這三人就是隨周宣闖泉州地那五名清源武弁地其中三位,現已是周宣心腹。

    議罷朝事,皇帝李煜在抱元殿大宴群臣,直至日暮,君臣盡歡而散。

    李堅親送周宣回府,路上商議組建海軍之事,決定先從各都護府抽調那種有水密艙的大船五十艘、軍士一萬人,連同歸降的清源水軍一萬人,組成擁有二萬士兵的大唐海軍,從南漢贏來的“靈飛號”大船就作為海軍都護的座船、旗艦。

    當夜李堅與周宣長談到亥時方散,周宣送李堅出府門時,李堅壓低聲音道:“宣表兄不要為斛珠之事煩惱,弟會為你留心宮中消息,試探母后口風地。”

    周宣真是得道多助啊,他總能先得到舅子們的歡心,如此,泡其姐妹則無往不利,以前的秦曉笛,那是死忠周宣,用彈弓想把表哥盧安趕跑好讓周宣做真姐夫,現在李堅也是一心要讓周宣做他妹夫,有這樣一些可敬可愛地舅子們鼎力支持,周宣更有何愁!

    這夜周宣在羊小顰房裏歇息,恩愛無比,周宣送羊小顰的禮物是一具焦尾琴,相傳是蔡邕傳下的,是陳思安升任內太師後送給周宣的。

    次日,周宣與三癡等人陪著楊宗保遊玄武湖、登鐘山,傍晚回來又去泛舟秦淮河,盡地主之誼,因為年關將近,楊宗保不能在金陵再耽擱,決定明日啟程回開封。

    十一月十三日辰時,周宣送楊宗保、北宋鬥蟲使一行出了金陵北門,準備經淮南歸國,周宣特意向兵部申請了一張通行證,以免楊宗保一行沿途被盤查耽誤。

    周宣與三癡、祁宏等人直送出十裏外,楊宗保再三請求周宣不必遠送,並真誠邀請周宣去開封遊玩。

    周宣勒住馬韁,從懷裏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楊宗保道:“楊公子,你我一見如故,臨別之際別無所贈,唯手書蟋蟀圖譜一冊,萬勿嫌棄。”

    楊宗保接過來一看,封皮上大書六個字《蟲王異相秘譜》,不禁大喜,他一直對周宣以一隻白背蟋蟀橫掃興王府大惑不解,與周宣閒談時得知周宣早年看過《蟲王異相秘譜》這本奇書,裏面記錄各種變異蟋蟀,不勝韻羨,卻又不好出口相求,畢竟這是人家秘藏之技,就好比他的楊家槍法一樣,怎好輕易傳人?沒想到周宣以此相贈,對一個蟲友來說,還有比這更珍貴地禮物嗎?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18 00:00
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四、小周後的怨氣

    周宣太忙,有些事語焉不詳,秦雀、紉針等人少不了要從小茴香口裏問周宣這次去南漢之事,小丫頭來勁了,她本來就伶牙俐齒,跟周宣處久了,口才更是長進,講得那是一個繪聲繪色,秦雀她們的小心肝提起又放下,又是害怕又是慶倖,心裏發誓要加倍溫柔地對待夫君----

    本來,在秦雀面前小茴香是什麼都不會隱瞞的,但這次不知為什麼她沒有提周宣與清樂公主已經同床共枕的事,小茴香有意無意在維護周宣的形象,她想:“姑爺要娶公主那是肯定的,小茴香何必嚼那舌頭,那雀兒小姐她們心裏不痛快。”

    當然了,清樂公主與周宣跳舞、共乘一匹馬、在廣陵景陽宮清樂公主對皇后娘娘說要嫁周宣,這些事小茴香可都一五一十說了,還有夏侯流蘇的事,小茴香也說了。

    早在一月前,秦雀得知清樂公主不嫁給南漢太子了,要回京,心裏隱隱就覺得這個皇家公主恐怕是要嫁進這周府了,現在聽小茴香這麼說,不禁有點煩惱,清樂公主的壞脾氣是出了名的,這要是進了周府也那麼鬧騰豈不是不得安寧?

    紉針倒是無所謂,安慰秦雀道:“雀兒妹妹不必憂心,她若仗著公主架子作威作福,我們不理她就是了,這宅子每一處院落都是單門獨院的,我們不與她來往她還能怎麼樣!”小茴香察顏觀色道:“據小茴香一路觀察。那公主也不是一味驕橫無理地,不是很難相處。姑爺說公主以前脾氣不好是因為不想嫁給南漢太子,現在要嫁給我家姑爺,公主心滿意足,脾氣也好很多了。”

    紉針微笑不語,秦雀心裏微微泛酸,淡淡道:“那就好,就不知道夫君什麼時候把公主娶過門。不會比林二小姐先吧?”

    紉針笑道:“皇家體面,哪能這麼倉促!”

    正說著話,周宣送罷楊宗保回來了,先抱了一會小芷若,小芷若現在已經不怕他,不會一看到他就哭,兩隻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周宣。

    紉針逗弄道:“寶寶。給爹爹笑一下,乖。”

    那小芷若胖嘟嘟地圓臉毫無表情,非常嚴肅似的,眼神清澈透亮,孩子的眼神啊,讓人俗念全消----

    好比一池靜水突然投進一粒石子,小芷若胖嘟嘟的小臉突然現出一個笑。眼睛眯眯、臉蛋皺起肉紋,可愛極了。

    “噢,寶寶笑了!”

    “小芷若笑了。小芷若對爹爹笑了。”

    眾人都歡呼起來。

    周宣在女兒臉蛋上親了一下,問秦雀、紉針道:“你們看女兒是不是很象我?”

    秦雀笑道:“小芷若是女孩兒呀,當然象針兒姐姐多些,小芷若眼睛多大呀,夫君可是細長眼哦。”

    紉針道:“芷若剛才笑起來眼睛眯眯的不是很象夫君嗎?”

    周宣連連點頭道:“對對,我就是笑起來迷人。”

    逗得秦雀、紉針還有那些丫頭、僕婦笑成一片。

    周宣想起祁宏還有另三名海軍將領還在等他命令呢,這組建海軍耽擱不得,便領著他們四人去兵部,取了文書和符印。然後去向東宮辭行。李堅興致勃勃,親自帶著祁宏四人去靜海制置院。要王德麟大力協助,海軍總部暫設在如皋。

    周宣自然是不去的,這些煩瑣的事他懶得管,有李堅出面,組建海軍自然是一帆風順,他周七叉要在府中多陪陪妻兒。

    不過呢,也不得閒,每日訪客不絕,周宣雖然不用每日入朝理事,但放眼金陵,沒有比他更有權勢地臣子了,那些原本在景王與東宮之間搖擺的官吏現在也都到周宣門下活動,又不是談琴棋書畫、又不愛鬥蟲圍棋,俗不可耐的嘴臉讓周宣不勝其煩,但為了招攬這些人,也都好言相對。

    抽空周宣還要寫《花萼樓志異》,現在已經累積了二十余篇,集成一冊準備呈獻給小周後,這兩天小周後都沒有召他進宮,他有點忐忑啊,不知小周後到底是何意思,估計他先斬後奏把清樂公主給推倒之事已經被小周後知道了,小周後有點惱怒是正常的,現在就看怎麼彌補了。

    這日下午,周宣讓人去把汪士璋請來,讓他連夜請人抄錄副冊,儘快把《花萼樓志異》第二卷刊印出來,這手稿明日一早歸還,他要帶進宮呈獻給小周後。

    汪士璋拿到手稿,喜道:“國公這兩日事務繁忙,門下沒敢打擾,有一小小喜訊要稟告國公,這《花萼樓志異》卷一已售出一萬二千冊,風靡兩都,金陵、廣陵紙價為之大貴,國公才名,婦孺皆知了。”

    周宣沒想到能售出一萬多冊,這年頭整個唐國識字的不會超過十萬人吧,幾乎是人手一冊了,哈哈大笑,心道:“很好,哥們也寫出本暢銷書了。”

    汪士璋道:“一萬二千冊共盈利三千三百兩,門下已命人送到府上帳房查收。”

    周宣也沒和他推讓,知道這鹽商有錢,真和他斤斤計較反而讓他不安。

    十月十五日一早,宮中派來內侍傳召秦雀入宮為清樂公主冶病,說公主傷寒至今未愈,請秦太醫令去診治。

    周宣心想:“怎麼回事,回京已經五天了,早該痊癒了啊,又感風寒了?”便袖了那冊《花萼樓志異》隨秦雀一道去景旭宮,但景旭宮守衛卻不讓周宣進去,說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秦雀望著周宣揶揄地笑。心道:“夫君沒把皇后娘娘這個天字第一號丈母娘哄好啊,以前我母親起先也不喜歡我夫君。夫君要娶公主還要費把勁。”

    周宣道:“雀兒,你和小茴香進去吧,我去花萼相輝樓拜見姑母娘娘。”

    秦雀便與小茴香入景旭宮,鳳阿監、雲阿監迎出,領著秦雀主僕二人徑去清樂公主寢殿“儲秀閣”。

    芳茶見到小茴香很是欣喜,悄聲問:“周郡公沒有來嗎?”

    清樂公主已經在裏面聽到了,嬌滴滴問:“是秦太醫嗎?”

    宮娥褰簾。秦雀與小茴香進入寢殿,火牆暖壁,溫暖如春,紫綃帳、畫石床,美麗地清樂公主倚著七寶枕、蓋著簇花繡衾,臉色白裏透紅,眼波秋水盈盈。不大象有病地樣子。

    清樂公主睜大了一雙妙目,問:“宣表兄沒來嗎?宣表兄知道我有病也不來看我!”說到後面一句,泫然欲涕地樣子,委屈極了。

    秦雀是聰明女子,醫術又高明,一看就明白了,清樂公主根本沒病。是借此傳個消息好讓周宣來看望她,當即躬身道:“公主殿下,我夫君隨我到了宮門外。卻被宮衛所阻,不得而入,便往花萼相輝樓見皇后娘娘去了。”

    清樂公主頓時眉花眼笑,掀開繡衾下床,命雲阿監、芳茶侍候更衣,她要去見母后,秦雀也顧不得招呼了,這養在深宮中的嬌公主何曾懂什麼人情世故!

    秦雀見清樂公主一襲紫貂襖裙,款式新異。心知這是周宣手筆。這穿在身材高挑的清樂公主身上,真是既妖嬈又高貴就連秦雀也不得不承認清樂公主這唐國第一美人名不虛傳,但清樂公主裝病把她這個太醫令傳進宮,一聽周宣去了花萼樓相輝樓又急著要趕去,這太不把她這放在眼裏了。

    秦雀心裏頗為不悅,心道:“我可是周宣的結髮妻子呢!”

    小茴香看著秦雀的臉色,便道:“公主,你不讓我家小姐給你看完病後再去嗎?”

    清樂公主有點醒悟,笑道:“雀兒表嫂莫怪,我先前有幾聲咳嗽,現在好些了----雀兒表嫂還是給我搭下脈吧?”

    既然公主要裝裝樣子,秦雀自然要配合,搭三根手指在清樂公主左腕上,秀氣的柳眉忽然一蹙,臉上露出深思地神情。

    “雀兒表嫂,怎麼了,難不成我真地有病?”清樂公主心下忐忑,她知道秦雀醫術甚精。

    秦雀不答話,示意清樂公主換一隻手,察看她右手脈相,低眉垂睫,一副肅然的樣子,清樂公主都不敢說話。

    半晌,秦雀秀眉一揚,臉露微笑,輕聲道:“不妨事,殿下體質甚好,厥陰傷寒已然痊癒,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不要急奔或者騎馬,不要太勞累,若有不適立即傳我為殿下診視,不要勞煩其他醫官。”

    清樂公主急著去見周宣,說道:“多謝雀兒表嫂,那我送表嫂出宮吧。”

    秦雀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清樂公主道:“那好吧---鳳阿監,你代我送雀兒表嫂出宮,再遣一隊金吾衛,不,讓羽林衛送我表嫂回府。”

    到了玉牒殿外,清樂公主便與秦雀作別,她帶著幾個人乘宮車經連接大興宮地甬道往花萼相輝樓去了。

    小茴香見秦雀盯著清樂公主的背影久久不挪步,便道:“雀兒小姐怎麼了?公主殿下----”

    秦雀忙道:“沒什麼,公主殿下的美影好美----我們這就出宮去吧。”

    小茴香跟著秦雀向宮門而去,偷眼看秦雀,只見她秀眉微蹙,小茴香心道:“雀兒小姐定有心事,到底是什麼事呢,應該與清樂公主有關。”

    此時的周宣在白太監的陪同下前往上林苑西邊地太液池畔馬術場,小周後不在花萼相輝樓,一早就去馬術場騎馬了。

    周宣來到他設計的這個馬術場地,只見場地草葉上猶有夜降的繁霜,草坪有些枯黃,人工的挖掘淺溪流水淙淙,障礙矮牆堅立在那裏,一匹大白馬在場中馳騁,絲絡金鞍,那姿態優雅地騎手戴著有前沿地帽子、雪白的束腰緊身衣、淺藍色緊身馬褲,騎著大馬如疾風閃電,奔行極快,遇矮牆則飛縱八尺高、數丈遠,騎術之精、姿態之美,讓人歎為觀止。

    馬是“照夜玉花驄”,馬上騎手自然是酷愛騎馬地小周後,小周後已經看到了周宣,猶自控馬跑了兩個圈,這才在周宣身前數丈處停下。

    周宣趕緊施禮道:“臣侄特來向姑母娘娘問安,天寒地凍,姑母卻還這般好興致!”

    小周後騎在高頭大馬上,俯視周宣,她剛才騎著“照夜玉花驄”跑了十圈,差不多有三十多裏,起先寒風刮面,甚是寒冷,但跑了幾圈後,她開始身子發熱,騎馬要提臀夾腿,兩手操縱韁繩也是費力氣的,十圈下來,“照夜玉花驄”粗大鼻孔噴著白氣,小周後也是全身熱乎乎,兩邊臉頰透出嫵媚嫣紅,眼神清亮,氣質動人,緊身馬褲勾勒出腰、臀和大腿的曼妙曲線,哪里有半點中年女子地臃腫!

    周宣低著頭,見小周後半晌不說話,心中忐忑,跪著不敢起身。

    小周後見周宣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說道:“起來吧,你這幾日怎麼都不來見姑母?對姑母心懷不滿?”

    周宣剛站起來,一驚之下又跪下道:“臣侄豈敢,臣侄未得姑母娘娘宣召,不敢入宮。”

    小周後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不宣召你就不來了?若是一直不宣召你就一直不來?”說到這裏,揮手讓身邊的力士、阿監離遠點,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安坐國公府,等著要本宮親自把公主給你送上門去?”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19 12:44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五、排隊排隊

    一聽小周後這話,周宣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反而放下了,他明白了,小周後雖然貴為皇后,但也是一個母親,小周後這是在為清樂公主抱不平、爭寵呢,這和秦雀的母親總想讓親生女兒秦雀壓義女紉針一頭是同樣的道理,趕緊陪笑道:“姑母娘娘錯怪臣侄了,臣侄是擔心姑母娘娘不肯把公主下嫁,這幾日在府中真好比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啊!”

    小周後問:“你去見過斛珠沒有?”

    周宣道:“去了,吃了個閉門羹。”

    小周後笑了笑,氣消了些,她是埋怨周宣要娶她女兒卻這副穩坐釣魚船的架勢,人家平民百姓嫁女兒,那女婿也得千方百計討好丈母娘、勤跑腿多送禮呢,何況一國的公主?

    小周後知道周宣妻妾不少,秦雀、紉針、羊小顰的,一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的,尤其是羊小顰,美貌不比清樂公主遜色,又聽說有個夏侯流蘇,也是才藝雙絕的,明年正月還要娶林涵蘊過門,她寶貝女兒皇家公主也要湊這個熱鬧,而且在廣陵,還是斛珠先提出要嫁周宣,這太失皇家體面了,這要是嫁過去,以後還不得受周家的氣呀。

    說起來小周後雖然賢慧識大體,但作為一個女人她是善妒的,要不然李煜也不會自從娘死後再不納其他妃子,現在李煜白髮蒼蒼,小周後沒什麼可妒的了,見女兒單純不懂禦夫之術,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要挺身而出,不能失了皇家體面。

    小周後說道:“吃閉門羹你就傻眼了。你不是很有辦法嗎?去了一趟南漢可真的辦了不少大事。”

    周宣心知小周後不是誇他平定了清源。而是責怪把清樂公主先斬後奏之事,不過他現在已經明白了小周後地心意,心下篤定,面上自然要表現得惶恐羞慚一些,卻道:“姑母娘娘,此事待臣侄細細說明。不過這大冷天地,姑母娘娘剛剛縱馬馳騁,莫要感了風寒,請到那邊小樓再聽臣侄分說。”

    小周後心中一暖,“嗯”了一聲,心道:“宣侄倒是會關心人,斛珠說兩次染病都是他細心照料。”便踏蹬下馬,一邊的女官趕緊捧來錦裘給娘娘披上。

    小周後邁開長腿朝馬術場邊的小樓走去。那裏就是供騎手暫歇之處,裏面炭火正紅,甚是溫暖。

    小周後坐在胡床上,宮女捧來熱水淨臉、洗手,小周後就讓她們都退出去,她這個丈母娘要訓女婿。

    周宣畢恭畢敬地立在一邊,靜等小周後發話。

    小周後開口了:“斛珠那傻孩子上了你的當,死心塌地的,一個女孩兒家竟自己開口說要嫁你。你倒好,還金口難開,你是不是算准吃定我家斛珠了是吧?”

    周宣道:“姑母應該知道臣侄的性子,臣侄哪會這樣狂妄荒悖!臣侄一向講究謀定而後動。自從與公主----呃,定情,臣侄就一直在苦思良策,想著怎麼能讓姑母娘娘同意讓公主下嫁給我,臣侄知道這很難很難,但臣侄非常喜愛斛珠表妹,不娶到斛珠表妹臣侄吃不下、睡不香,琴棋書畫一律都沒了興致啊,那夜在廣陵景陽宮。斛珠表妹也是一時衝動。就說了出來,未想反而惹姑母娘娘不悅。讓臣侄更添焦慮----”

    忽聽木門一聲深情呼喚:“宣表兄----”

    披著紫貂大衣地清樂公主奔了進來,一下子跪在小周後面前,嗚嗚哭道:“母后,宣表兄的話我都聽到了,宣表兄對我好得不得了,求母后不要再為難宣表兄了,斛珠是非宣表兄不嫁的!”

    小周後是拿著架子準備訓女婿、要人為地設置一些難度,娶公主總不能太容易是吧,但現在被女兒這麼一打岔,她再要為難周宣就顯得不大妥當了,暗暗搖頭:“斛珠真是太傻了,沒有半點心計!”嗔道:“傻孩子,母后又沒說不讓你嫁周宣,只是要讓他日後對你更好一點嘛,起來,你們兩個都坐下。”

    周宣謝過姑母娘娘,坐在小周後左手,清樂公主坐在右手,那清樂公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個勁瞅著周宣,若不是礙著母親在這裏,她就要撲到宣表兄懷裏去了。

    周宣問:“公主不是說傷寒未愈嗎?怎麼----”

    清樂公主看了小周後一眼,嫵媚一笑,說道:“我是想試試宣表兄關不關心我嘛,我身子好著呢,雀兒表嫂已經回府去了。”又對小周後道:“母后,解了禁令吧,宣表兄已經吃過閉門羹了。”

    小周後無奈,這女兒完全不配合,她一個巴掌拍不響,只好道:“周宣,你此次南行立下了大功,平定清源不說,還把斛珠平安帶了回來,姑母很高興,我問你,你是何時喜歡上斛珠的?”

    周宣看了清樂公主一眼,清樂公主暈紅上頰,脈脈含情。

    周宣道:“不瞞姑母娘娘,臣侄第一眼看到斛珠表妹就驚豔不已,不過當時已經知道斛珠表妹不日就將遠嫁南漢,臣侄覺得我唐國這麼美麗的公主嫁給他國,真是可惜,倒沒有其他非份之想,後來與斛珠表妹熟了,又得知南漢朝廷的荒唐,斛珠表妹也一直鬱鬱寡歡,臣侄便儘量想讓斛珠表妹高興一些----”

    清樂公主心道:“起先你專與我作對,還打我屁股,這是逗我高興嗎?”轉念一想:“好象是哦,宣表兄打我屁股我是挺快活的,好期待。”

    小周後微微一笑,問:“宣侄是不是去南漢之先就想著怎麼把斛珠帶回來了?”

    周宣道:“臣侄一直牢記臨行前姑母娘娘地囑咐----”

    小周後問:“我囑咐你什麼了?”

    周宣道:“姑母言道事不及奏聞可便宜放行,臣侄都是照姑母口諭行事的。”

    小周後笑將起來,笑聲清脆悅耳,說道:“那麼,你與斛珠----”想想這事不方便挑明說,便改口道:“你為斛珠吃了不少苦,既然兩情相悅,斛珠嫁你也算終身有托,你準備何時來行采擇之禮啊?”

    周宣喜道:“這全憑姑母娘娘吩咐。”

    小周後道:“年前就把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之五禮給辦了。”

    周宣與清樂公主都甚是歡喜。

    小周後突然問:“宣侄,你與林涵蘊的婚期定於幾時?”

    周宣隱隱覺得不大妙,答道:“明年正月十五,臣侄準備一過完年就啟程去江州,在江州與林涵蘊完婚。”

    小周後笑了笑:“宣侄你不覺得太忙碌了嗎?數千里奔波到處娶妻?”

    周宣小心翼翼道:“臣侄與林涵蘊的婚期是五月間就已經定下的。”

    清樂公主道:“不行,我不能落到林涵蘊後頭----母后,我年前就嫁宣表兄吧?”

    “胡鬧!”小周後叱道:“哪有公主婚嫁這麼倉促的,豈不是貽家他國嗎?”對周宣道:“宣侄,你娶林涵蘊,姑母贊成,姑母也喜歡那個活潑單純的林涵蘊,但林涵蘊比斛珠年幼,娶林涵蘊可以延後半年,待明年三、四月間你與斛珠成親後再娶不遲,宣侄以為如何?”

    清樂公主眉花眼笑,看著周宣,有點小得意。

    周宣心裏一沉,在泉州他看了老董帶來的林涵蘊的信,林涵蘊可是天天盼著他去江州呢,這要是因為要娶清樂公主而將她地婚期推後,林岱自然是不敢有怨言,但林涵蘊肯定要傷心死了-

    想到這裏,周宣跪下道:“姑母在上,侄兒與林涵蘊五禮已定,問吉蔔得佳期,豈好更改,請姑母體諒侄兒。”

    小周後拂袖而起,冷冷道:“你好好想想,三思而後行。”邁步出門,坐上鳳輦回宮,到了花萼相輝樓下才消了氣,心裏暗暗奇怪自己火氣怎麼這麼大?宣侄不肯背信也是美德啊!不過話已出口,她自沒有回馬術場向周宣致歉的道理,心道:“讓他煩惱一下也好,讓他明白娶皇家公主是不容易的,要珍惜。”

    清樂公主見母后生氣而去,埋怨周宣道:“宣表兄你怎麼把我母后給氣跑了,這可麻煩。”

    周宣起身撣撣衣袍,說道:“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插隊哪行!”

    清樂公主白眼問:“插什麼隊?”

    周宣說道:“斛珠,你知道我是很喜歡你的,但我不喜歡你仗著自己是公主地身份仗勢欺人。”

    清樂公主委屈道:“宣表兄你偏心,我比林涵蘊年長,自然我先。”

    周宣見木屋無人,便過去將清樂公主摟住,好生撫慰,但清樂公主一定不肯落在林涵蘊後面。

    周宣道:“可姑母娘娘不肯我們在年前結婚。”

    清樂公主道:“那我不管,反正你想辦法。”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20 10:52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六、神槍手

    周宣送清樂公主回景旭宮,被公主拉進寢殿,摒退宮女,兩個人就在繡榻上交歡起來,這清樂公主初嘗**滋味,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周宣在一起,床榻上奔放恣意。

    周宣呢,剛才受了小周後的氣,現在正好撒在其女身上,反正小周後已經答應清樂公主嫁他了,他只是提前洞房而已。
     清樂公主的長腿細腰真是動人,歡好之際比秦雀、紉針她們主動得多,敢於嘗試,尖尖的指甲還會抓人,事後周宣穿衣時埋怨道:“李斛珠,你把我背上抓得一條一條,我回府怎麼交待?”

    清樂公主嬌慵不勝,擁被低笑道:“小茴香沒對她的雀兒小姐說嗎?怕是早知道了吧。”

    周宣坐在公主床邊發了一會呆,說道:“我過完年,正月初二就啟程去江州,你要搶先的話就過年前。”

    清樂公主道:“我倒是想啊,可我母後不答應,宣表兄你有的是辦法,你去說服我母后,反正我是不好意思再對母后說了,我是未出閣的皇家公主哎,怎麼能這麼急著出嫁,很難為情的。”

    周宣想起這未出閣的公主方才那要死要活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

    出寢宮時,周宣正遇鳳阿監,鳳阿監知道小周後不讓周宣入景旭宮的禁令,現在禁令既然已經解除了,看來周郡公與公主的事已經得到了小周後娘娘的首肯,這周郡公剛從公主寢殿出來呢,兩個人呆那麼久,什麼事不做啊,便道:“郡公,午後我要來看看小芷若。慚愧,我這個義母還一直沒看過我的寶貝義女呢,這幾日我給芷若小姐縫製了幾套衣裳。等下一齊送來。”

    周宣喜道:“好,那我下午不出門,專候鳳阿監大駕。”

    鳳阿監笑著送周宣出宮。

    回翔鸞坊的途中,周宣一直在想心事,今日已經是十一月十五,離過年只有一個半月,這麼短的時間要把清樂公主娶過門還真不現實。小周後不會答應地。只有等他把林涵蘊娶回金陵再說,不過這該怎麼說服小周後呢?

    回到府中。周宣先到後園蹴鞠場與孫氏兄弟、羅氏兄弟一起玩球,魏王世子徐敏在船上就與周宣約好,回京要來幾場友誼賽,周宣半年多沒玩球了,得抓緊練練。絕對主力四癡不在,藺寧現在也不會再蹴鞠了,皇家信州圓社實力大打折扣啊,且喜羅氏兄弟球愈發純熟了,孫戰、孫勝兩兄弟也球技精進。

    孫戰、孫勝二人早兩月回洪州把家眷都接到京裏來了,反正周宣這邊房子大,周宣為人仗義,兩位郡公夫人也很賢慧,孫氏兄弟也老實不客氣地把周府當作他們的家了。

    周宣正勁射“風流眼”呢。秦雀知道他回來了。便遣小茴香來喚周宣去,說有重要的話說。

    周宣又玩了一刻鐘地蹴鞠。這才一身熱氣騰騰地回“芙蓉園”,描金繪彩的大浴桶已備好熱水,周宣脫得光光的往裏一浸,哇,爽!

    秦雀親自服侍周宣洗浴,周宣笑道:“怎敢勞煩秦大人。”見秦雀秀眉微蹙,似乎不大高興,便問:“雀兒,你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對我說?”

    秦雀執著一個小瓢,心不在焉地舀水澆著周宣的肩背,半晌才開口問:“夫君打算什麼時候娶清樂公主過門?”

    周宣扭頭看著秦雀,說道:“我正要對你和紉針說呢,前幾天不是沒確定嗎,我也不好說-

    秦雀微微一笑道:“夫君今日去見皇后娘娘,娘娘答應公主嫁你了是吧?”

    周宣稍微有點面皮發燙,畢竟當著雀兒的面談論娶別的女子,他還是有歉疚感地,雖然地位今非昔比,但周宣依然還是很純樸地嘛,點頭道:“是。”
    秦雀問:“那打算何時迎娶過門?”

    周宣道:“納采等五禮在年前辦妥,至於親迎,皇后娘娘說在明年三、四月間。”

    秦雀道:“是不是拖太久了?”

    周宣奇怪了,雀兒這麼盼望娶公主過門啊,不會吧?說道:“總得等我把涵蘊迎到京中再說,皇后娘娘還非讓我把涵蘊的婚期推後,這哪能行,那不是傷涵蘊地心嘛。”

    秦雀躊躇了一會,說道:“公主的確有點身體不適,過幾天我再去給她診視一下,夫君先請人納采、問名吧,一步步來。”

    洗浴畢,忽報奉化軍的范判官來京了,求見國公。

    周宣趕緊去相見,范判官笑呵呵一揖到地:“下官見過國公,恭喜國公加官進爵。”

    周宣趕緊挽手請范判官坐下,早有侍女上茶,周宣問:“范大人是剛剛到京的嗎?辛苦辛苦。”

    范判官笑道:“正為國公與涵蘊小姐的婚事而來。”說著,呈上林岱、林涵蘊,還有秦博士地書信,“上月二十五日董將軍把郡公的信帶到了江州,都護大人和二小姐都欣喜不勝,知郡公已回京,特遣下官來協助郡公年後赴江州親迎之事。”

    周宣先看兩位岳父大人的信,最後看林涵蘊的信,又是洋洋灑灑數千言,大半篇幅談白背蟋蟀“西府趙王李元霸”的事,說江州根本沒有蟋蟀敢和“李元霸”鬥,她特意讓老四先生去洪州把那只重陽蟲戰冠軍“雙戟典韋”請到江州,沒想到交口三個回合就被“李元霸”咬死了,“李元霸”比去年的“摸不得”厲害不是一點半點啊----

    周宣一邊看信一邊笑,信的最後,林涵蘊問:“周宣哥哥,你給我姐姐的信寫什麼了?我看到我姐姐哭了,姐姐哭壞了身子我要你賠。”

    周宣將信收好,又把秦博士托范判官帶給秦雀、紉針的信讓侍女送進去,說道:“范大人,婚期是正月十五,我打算正月初二由陸路乘快馬去江州,乘船因為是逆水是來不及地,但一應親迎之物,事先由船運回江州朱雀坊周府,范判官來得正好,待我備齊一應物事,月底就由你隨船回去。”

    范判官點頭道:“如此甚好。”

    周宣讓人去把林黑山請來一起陪范判官飲酒,林黑山現在是東宮心腹,很知道一些皇宮秘聞,把婢僕喝散,光著眼打量周宣,問:“宣弟,聽說你要娶清樂公主?”

    周宣道:“嗯,差不多吧。”

    林黑山瞪著銅鈴大眼道:“這公主不好侍候吧,哪有我小姑婆討人歡喜!”

    周宣笑道:“皇后娘娘懿旨嘛,這個這個勉為其難了。”

    正說話間,鳳阿監帶著兩個宮娥乘宮車來了,兩個宮娥手裏捧著送給小芷若地禮物。

    周宣便讓林黑山、顧長史陪范判官飲酒,他陪著鳳阿監去“芙蓉園”。

    紉針得知消息,早早迎在園門外,與鳳阿監去看小芷若,小芷若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八個時辰都是在睡大覺。鳳阿監細看繈褓裏的小芷容甜甜睡相,輕聲贊道:“好美地小縣主,嗯,眉毛象國公,額頭也象國公,又寬又高,鼻子和小嘴象紉針,秀氣得多----”

    紉針在一邊聽得打心眼裏往外笑。

    聊了一會養兒經驗,鳳阿監對周宣道:“國公,我有重要的話要報知國公----”說罷,嘴唇緊閉。

    周宣便請鳳阿監到小廳,婢女上茶後周宣便讓她們退下,廳中只有鳳阿監和周宣。

    鳳阿監先恭喜周宣即將與清樂公主喜結連理,然後說道:“有一事我必須讓國公知曉,這事皇后娘娘還不知道,公主嘛,也暫時不知道。”

    周宣見鳳阿監神色有異,說得這麼鄭重,忙道:“鳳阿監請講。”

    鳳阿監眉峰微蹙,似乎頗難措詞,過了一會,低下頭看著自己兩隻手,說道:“國公想必知道我是侍候公主起居的女官,沒有比我更瞭解公主了,公主月事是每月初三左右,有時會提前幾日或推後幾日,但這次已經晚了快半個月了,至今沒有任何跡象----”

    周宣目瞪口呆。

    鳳阿監怕周宣不明白,硬著頭皮把話挑明:“國公,公主殿下怕是有身孕了。”

    周宣還是有點發愣,他在想日期呢,第一次與清樂公主歡愛是在上月二十一日下午吧,這就懷上了,哥們現在成神槍手了,盤玉姣也是一次就懷上了,莫非是因為吃了山哈人那神秘的果子酒的緣故?

    周宣又想起上午秦雀服侍他洗浴時那吞吞吐吐的話,看來雀兒給清樂公主搭脈時已經有點疑心,不大敢確定,畢竟這事非同小可,皇家公主未婚先孕,這事有點大。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21 10:10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七、腰好粗

    周宣是現代人思維,未婚先孕無所謂,但對唐國人來說,尤其是唐國宮廷,未婚公主被人搞大肚子那可是天大的醜聞,幸好清樂公主是要嫁周宣的,否則,作為清樂公主貼身女官,鳳阿監這失職之罪是要白綾賜死的。

    鳳阿監緊張道:“國公快想辦法吧,一定要年前與公主完婚才好。”

    周宣道:“是不是真的有孕還不是很確定啊,皇后娘娘那裏不好說。”

    鳳阿監急道:“不管怎麼樣,總是早婚穩當,真要到公主肚子好大了那可無法掩飾了,而且此事若洩露,對公主和國公名聲都影響不小。”

    周宣一凜,點頭道:“那好,我馬上讓秦雀再去為公主搭脈診視,若公主真的有孕我就向皇后娘娘據實說,拼著讓娘娘責駡好了。”

    周宣把秦雀叫一說,秦雀微笑道:“既然鳳阿監如此說,那就確定無疑了,不用再搭脈,夫君快想辦法吧。”

    鳳阿監叮囑了周宣幾句,便帶著著個小宮娥先回宮了。

    秦雀半笑半揶揄瞅著周宣,說道:“夫君快想辦法哦,過了年公主的肚子就會明顯大出來,而且到時候分娩距成婚時間太短會讓人非議,下月結婚的話,那麼七月早產也說得過去。”

    周宣老臉一紅,看看天上彤雲密佈,已經是申初時分,不便進宮去見小周後,明日再說吧,便出去與林黑山、范判官繼續飲酒,說起置辦娶林涵蘊所需之物,范判官道:“這個不需國公操心,下官這次帶來了二萬兩銀子,一應物事全由都護府操辦。”

    周宣知道林岱是認為他雖然身登高位,但根基淺,也沒什麼田產。憑國公和集賢殿大學士那麼點俸祿支撐周府開支恐怕都要捉襟見肘,而娶都護府小姐不比醫博士的女兒,那花錢可是如流水的。怕周宣拿不出這麼多銀子,是以讓范判官帶了二萬兩銀子進京,一是佈置國公府“銅雀館”的新房。林涵蘊指定嫁給周宣後要住“銅雀館”,上次她們姐妹就是住這裏的,一應用具全部新購;二是置辦迎親之物。金陵、廣陵商鋪林立,不象江州。想大肆操辦都沒處花錢。

    周宣道:“怎能全由都護府出銀!這樣吧,涵蘊小姐喜歡熱鬧,那這次就大大的熱鬧一番,我這邊也出二萬兩銀子,所需之物盡在兩京置辦。”

    范判官訝然道:“國公開銷大。銀子還是留著吧,二小姐以後是要住在京裏的。”

    周宣道:“范大人不必為錢財操心,我生財有道。”

    周宣這次從南漢回來,除了陳延壽等人送的奇珍異寶之外,黃金就有一萬多兩,相當於十萬兩白銀,盡夠揮霍了,前日皇帝李煜又賞他五百兩黃金、絹二千匹。

    匆匆議定所購之物,范判官決定明日就先赴廣陵採購。汪士璋得知周國公與奉化節度使小姐要大婚。豈甘落後,親自陪范判官赴廣陵。范判官所購之物只要是他汪氏店鋪有的,一律半賣半送,這下子至少省了兩、三千兩銀子。

    當晚北風呼嘯,氣溫驟降,十一月十六日一早,周宣還擁著秦雀高臥,就聽得院子裏曉笛在歡呼:“噢----噢----下雪嘍,姐夫、姐姐快起來看雪,積得好厚了。”

    周宣和秦雀都醒了,周宣大手在秦雀如脂如膏地酥胸上把玩,問:“曉笛請了老師沒有?哦,還沒有,那年後我在集賢殿找個學士來教他,曉笛過年八歲了,該啟蒙了。”

    秦雀將臉貼在周宣胸膛上,挨挨擦擦道:“夫君,小芷若都兩個月大了,沒過門的清樂公主也有了身孕,我怎麼還沒動靜啊?”

    周宣道:“這個這個,我繼續努力就是了。”

    秦雀臉兒紅紅道:“其實我知道我哪幾天容易受孕----”

    周宣笑道:“那好,到那幾天我整日陪你,嘿嘿,雀兒也急了吧。”

    秦雀把臉埋在周宣懷裏,吃吃笑道:“我是不急,我母親急,她在信裏問我呢。”

    周宣道:“我明年正月回江州,把她兩位老人家接到京裏來吧,他們還沒見過芷若呢。”

    院子裏的曉笛叫得愈發大聲了,見姐夫、姐姐還不起床,就來拍門,睡在外邊廂房地小梅和小茴香開門。

    小茴香壓低聲音道:“曉笛少爺,不要吵了你姐夫、姐姐睡覺,那邊芷若小縣主也還沒醒呢。”

    曉笛道:“芷若醒了,在哭呢。”

    周宣披衣出來,一眼看到門下階下白白的一片,這雪下了半夜,竟積有幾寸厚了。

    周宣喜道:“好大的雪啊,曉笛,姐夫帶你堆雪人去。”匆匆洗漱畢,牽著曉笛地手來到院中,就見幾個僕婦在掃雪,趕緊道:“不必掃不必掃,你們去把院門前穿廊掃一下就行,這裏的雪我們要玩。”

    “芙蓉園”裏有大片芙蓉樹,此時積雪瑩白,玉樹瓊枝,美麗非凡。

    羊小顰也起床了,站在廊下靜靜看周宣和曉笛滾雪球,黑如點漆的剪水雙瞳幽幽深深。

    周宣招呼道:“顰兒,不要怕冷,來,一起玩。”捏了一個小雪團,輕輕擲去,正中羊小顰隆起地胸脯,不禁大笑。

    羊小顰白淨的面頰泛出暈紅,褰裙走到雪地上,也捏起一個小雪團擲周宣,不慎腳下一滑,一下子坐倒在雪地上。

    周宣趕緊過來扶她,說道:“等下我讓木匠做個雪撬,到後院蹴鞠場滑雪玩。”

    幾個小丫頭也一起來滾雪球,不一會功夫堆成七、八個雪人,豎在芙蓉樹下,高矮大小不一,曉笛拍手歡叫。

    紉針開門出來,身後是抱著小芷若地應采女,應采女極疼愛小芷若,平時都是她照看。

    曉笛嚷道:“小芷若,看舅舅這個雪人好不好看?”

    紉針笑著應道:“好看!等明年下雪芷若就可以和曉笛一塊玩了。曉笛不許欺負芷若。”

    曉笛道:“曉笛是舅舅啊,怎麼會欺負芷若!”

    “芙蓉園”裏笑聲一片。

    辰時初刻,周宣在三癡的護衛下趕到景旭宮。清樂公主正在玉牒殿前的薔薇架下指揮芳茶等小宮女堆雪人,見到周宣這麼早趕來,大喜。踩著雪就跑過來。

    周宣大喝:“別跑,站住不要動!”聲音之大把清樂公主嚇了一跳,嘴噘了起來。不高興了。

    周宣沖一邊的鳳阿監微笑點頭,走過去對清樂公主道:“我是怕你摔跤。”盯了一眼清樂公主的腹部。伸手幫她地貂皮大衣攏了攏,說道:“斛珠,我有話對你說,我們繞著這環廊走走。”

    清樂公主歡喜道:“好。”挽著周宣的臂彎,二人沿著環繞玉牒殿的長廊慢慢走著。

    周宣問:“斛珠。這幾日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清樂公主道:“不會呀,很舒服,昨日,和宣表兄一起更舒服。”

    周宣“呃”地一聲,說道:“這段時間恐怕不能再那樣了-

    “為什麼?”清樂公主正得趣呢,不依了,“怕我母后責怪你?反正母后已經知道我與你交過歡了。”

    周宣無語,半晌方道:“斛珠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懷孕了?”

    這下子清樂公主傻眼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周宣靠在殿柱上。雙手摟住清樂公主的腰。低聲道:“這樣也好啊,你可以早點嫁給我了。”

    周宣原以為清樂公主是怕被別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出醜。不料清樂公主說道:“懷孕了,那豈不是腰好粗,臉長斑,象上次紉針那樣,好難看的。”

    周宣瞪了她一眼,威脅道:“先別管好看不好看,你想想等明年你與我成婚時挺著個大肚子,那麼朝野內外會有怎樣地非議?”

    這樣一說,清樂公主有點怕了,問:“那怎麼辦啊,宣表兄快想辦法。”

    周宣道:“這有什麼辦法好想,就是去求皇后娘娘讓我們年前就成婚。”

    清樂公主這下子知道難為情了,說道:“宣表兄你去對我母后說,我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好說這事,羞也羞死了。”

    周宣道:“那就一起去了,我對姑母娘娘說,你在一邊助威就是了,現在離過年沒幾天了,要抓緊。”

    周宣與清樂公主各乘一輛宮車去大興宮花萼相輝樓,車輪碾冰軋雪,跟在車旁街的幾個內侍、宮娥走得跌跌撞撞。

    到花萼相輝樓下,正遇見小周後跑馬歸來,麗色逼人,英姿煥發,讓周宣和清樂公主稍等,大約過了兩刻鐘,這才出來了,已經沐浴過,行步之際,清香宜人。

    清樂公主害羞,不怎麼說話。

    周宣先將《花萼樓志異》卷二手稿獻上,說道:“這是臣侄自南漢回來時,船上有暇,寫了三十七篇,文詞粗陋,請姑母娘娘雅正。”

    小周後微笑道:“甚好,我聽說坊間《花萼樓志異》卷一風靡兩京,以至金陵紙貴,宣侄大才啊,這卷二姑母要先睹為快了。”瞥了一眼清樂公主,問:“斛珠怎麼不說話,和你宣表兄鬧彆扭了?”

    清樂公主忙道:“沒有沒有----”瞅了一眼周宣,秋波盈盈,嬌靨緋紅。

    周宣硬著頭皮道:“臣侄有要事稟報,請姑母娘娘摒退左右。”

    小周後微一皺眉,隨即舒展開來,揮手讓那些力士、女官全部退出,然後問:“宣侄有何事要說?”

    周宣跪稟道:“昨日秦雀為公主號脈,卻查出公主----”

    “公主怎麼了?”

    “公主----”

    小周後站起身,心裏驚疑不定,走到周宣面前儘量平心靜氣道:“但說無妨。”

    周宣低頭道:“公主已有了身孕。”

    小周後呆呆站著不動,過了一會,才走回去緩緩坐回鋪著繡墊的大椅上,心裏思緒紛亂,對於周宣與清樂公主未婚偷情,她沒怎麼責怪,畢竟當年她十四歲就與姐夫李煜在後園私會,李煜有闕《菩薩蠻》地豔詞就是寫那時地情景的----“花明月黯籠輕霧,今霄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清樂公主可謂大有母風,但未婚先孕這事可就麻煩了。

    清樂公主囁嚅道:“母后-

    小周後沒理她,只問周宣:“你弄出這等事,打算怎麼掩飾?”

    周宣道:“臣侄即去準備,迎娶公主。”

    小周後半晌不語,周宣和清樂公主並肩跪著一動不敢動。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小周後無奈道:“周宣,趕緊給我回去準備納采、問名,請魏王為媒----斛珠,跟我去見你父皇。”

    既然小周後答應了,事情就好辦了,十一月十八日至二十六日,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這五禮全部隆而重之地舉行了,請期之時由司天監問卜,說下月二十六日是十年一遇地適宜婚娶的好日子,於是,周國公與清樂公主地婚期就定在了十二月二十六。

    朝野內外對清樂公主如此倉促下嫁私下裏雖也頗多非議,但表面上沒人敢說什麼,平民百姓對周宣的印象頗好,尤其是商賈,更是衷心擁戴,而美麗的唐國公主沒被那個白胖的南漢太子娶走卻最終嫁給了周國公,這是平民百姓們喜聞樂見的,整個金陵城由此提前進入過年地喜慶氣氛中。

    馬上回江州,小道還不知怎麼處理與道蘊姐姐的情感糾葛呢?書友們多指教。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22 11:07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八、嬌憨林涵蘊

    范判官是十一月初二押著三萬多兩銀子的嫁婚之物啟程回江州的,周宣、秦雀、紉針都有書信帶回去。

    周宣這些日子是忙得暈頭轉向,雖有大、小顧長史協助處理各項事務,但還是耳朵沒得一下清靜,這個來稟報、那個來稟報,還要往來景旭宮、大興宮聽取小周後和清樂公主的吩咐,周宣不禁感歎:“調情曖昧才是幸福,這真要結婚還真是煩人,尤其是皇家公主,繁文縟節本來就多,偏偏婚期又這麼倉促,這駙馬爺真不是那麼好做的,難怪唐太宗都是強行嫁女,沒人願意娶啊,尤其是容貌一般、脾氣很壞的公主,娶來簡直是一輩子受罪!”

    想到這裏,周宣不由得暗自慶倖:“還好李斛珠是個美麗的公主,脾氣嘛,其實也還可以。”又想:“若是長得醜的,那哥們也不會去勾搭,直接送到興王府完事。”

    翔鸞坊吳國公府近來是大興土木,工匠進出絡繹不絕,因為清樂公主對周宣說她喜歡“幽夢小築”,以後要住在那裏,清樂公主就是在“幽夢小築”裏裸身讓周宣畫像的,那日還下著大雨,記憶猶新,但“幽夢小築”占地不過兩畝,周宣還在這裏建了一個游泳池,剛建好他就奉旨送婚去南漢了。

    “幽夢小築”房屋數十間,哪里夠清樂公主住,大婚時清樂公主至少要從景旭宮帶一百個人過來,所以周宣讓人把“幽夢小築”左邊的“晚晴閣”圍牆打通,兩處庭院聯成一片,這樣就有五畝大小,比“芙蓉園”和“銅雀館”都大了。李煜賜名“儲秀園”,與清樂公主在景旭宮的寢殿“儲秀閣”同名。

    匆匆忙忙,轉眼就是十二月二十五,這日傍晚,奉命出使吳越的懷化將軍陳濟回京,陳濟得知周宣與清樂公主的婚期,一路上是拼命趕路。終於二十六日前夜趕到,先來見周宣。然後周宣陪著連夜入宮覲見皇帝李煜,吳越被唐國海陸兩面大軍奪壓境。被迫簽訂了《福州之盟》,賠償唐國五十萬兩白銀,以後每年向唐國納銀二十萬銀、絹二十萬匹作為歲貢。

    李煜大喜,當即賜爵陳濟為撫州侯。

    周宣問起夏侯流蘇,陳濟說他在吳越也派人到處尋訪。說有人看到夏侯流蘇父女一路北上了,並未在吳越停留。

    周宣皺眉道:“吳越國向北不就是我唐國嗎?流蘇卻又沒有來金陵,她到底去哪里了!”

    十二月二十六,親迎之期,這日天公作美。陽光普照,辰時,周宣帶著九九大禮來到宮城丹鳳門外,皇帝李煜和小周後端坐麟德殿,接受周宣地跪拜。

    雖說婚期倉促,讓小周後有點美其中不足之感,但現在看到她這烏黑眉毛細長眼的侄兒,那是打心眼裏歡喜,和上次劉守素來迎親那心情真是天差地別。就算劉守素不那麼荒唐。是個明君,小周後也不願意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現在好了,想女兒隨時可以去看或者召女兒回宮。

    文武百官齊來恭賀,抱元殿上大擺筵席,等到申時三刻,周宣去景旭宮迎接清樂公主,《桃之夭夭》的歌聲響徹玉牒殿,清樂公主頭戴二十四釵花冠、大紅錦裙,坐在彩輿上,在八位官員夫人的引導下前往大興宮拜別皇帝和皇后。

    清樂公主看著騎著棗紅大馬“雲中鶴”的周宣,想起上次離金陵去南漢的悽惶心境,心裏像是喝了蜜。

    司禮太監全程跟隨,高聲說著種種禮節,周宣和清樂公主一一施行,待拜別李煜和小周後出丹鳳門時,暮色已經下來,婚者,昏也,黃昏正是親迎地佳期。

    自宮城至翔鸞坊要經過四條長街、十二裏坊,彩燈處處,萬人空巷,都來爭睹新郎周國公與新娘子清樂公主的婚車,三千羽林衛小心翼翼護衛著車隊緩緩前進,在正酉時到達翔鸞坊國公府。

    國公府張燈結綵,婢僕往來,喜氣洋洋,賓客如雲,歡歌笑語,直鬧至三更才散,“儲秀園”裏地清樂公主都等得不耐煩了,周宣才姍姍來到。燈下看美人,分外嬌媚,清樂公主見周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又羞又喜道:“宣表兄看什麼?”

    周宣笑道:“怎麼還叫我宣表兄?”

    清樂公主睫毛閃動,低低的道:“宣郎----”

    二人相擁入幃,共效於飛。

    周宣與清樂公主大婚後,緊接著就是過年了,除夕之夜,“芙蓉園”燈火輝煌,家庭音樂會熱熱鬧鬧,清樂公主也即興彈奏箜篌,技藝和夏侯流蘇那是差多了。

    蕊初、念奴嬌諸女在一邊吹拉彈唱,蕊初唱周宣地新詞---“南雁依稀回側陣,雪霽牆陰,偏覺蘭芽嫩。中夜夢餘消酒困,爐香卷穗燈生暈。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歡,未免縈方寸。臘後花期知漸近,寒梅已作東風信。”

    清樂公主得知秦雀給藺寧搭脈知道其腹中胎兒是女,便要秦雀也給她搭脈。

    秦雀微笑著低語道:“才兩個多月辨不出來的,待夫君從江州娶了涵蘊小姐回來,那時差不多就能分辨男嬰女嬰了。”

    周宣敲了一陣羯鼓後,讓小顧長史領著幾個管事給府中婢僕每個人發紅包,少則十兩、多則五十兩,皆大歡喜。

    守歲到三更,淩晨子時已過,周宣對羊小顰道:“現在是開寶三十年春正月初一,小顰十六歲了。”一擊掌,兩個僕婦抬來一個大蛋糕,這又是周宣命人製作的,蛋糕上有周宣用奶油書寫的----“顰兒生日快樂!”還有十六根精美的小紅燭。

    秦雀等人都知道羊小顰是正月初一生地,羊小顰雖然寡言少語,但與人無爭,每日只是調弦弄竹,在府中人緣不錯,秦雀、紉針都喜歡她,這時學著周宣的樣子唱生日快樂歌,祝福羊小顰。

    十六根小紅燭火焰搖曳,羊小顰快樂得眼含淚花,癡癡瞧著周宣,傾心的樣子。

    周宣耳語道:“顰兒,今年我一定帶你去遼國尋親。”

    羊小顰搖頭。

    周宣一笑,說道:“小顰許個願,然後我們一起吹滅蠟燭,這樣就能心想事成----”

    清樂公主見周宣對羊小顰那麼好,有點吃醋,想起在福州城外周宣親手編織給她戴上的花冠,心裏又是甜絲絲的,又想:“宣郎地醋還真是吃不過來,他馬上又要去娶林涵蘊了,所幸我搶了先。”想到這裏,清樂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別人看不出來,她自己已經感覺肚子有點大了,真是不可思議,她還沒有做母親的覺悟呢。

    正月初二,周宣稟明皇帝李煜和小周後,帶著三癡、大顧長史,由林黑山率領三百名忠武衛保護,騎馬前往江州,早行夜宿,日行兩百里,原以為初十日左右就能趕到江州,但初六日趕到池州時紛紛揚揚又下起大雪,周宣不敢耽擱,領著眾人沖風冒雪而行,但雪地趕路就辛苦了,行程大大減慢,初十日才過望江,望江過去就是奉化都護府轄地彭澤縣了。

    好在連下了幾日的雪總算停了,三百餘騎踏雪而行,正月十二趕到彭澤縣,林岱長子林鑫在彭澤已經等候了三天了,還派出哨馬,象打仗一樣。

    正月十三夜裏戌時,周宣、林鑫一行終於趕到江州,林岱親自迎出東門,火炬熊熊,映雪如晝,周宣一眼就看到了緊跟林岱身後的林涵蘊,騎著馬,披著青色斗篷,兩隻大眼睛亮晶晶,蓄滿淚水,眼睛一眨,眼淚就流下來,粉頰上兩道亮亮的淚痕,隨即又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叫道:“周宣哥哥----”拍馬過來。

    周宣跳下馬,張開雙臂,林涵蘊騎馬沖到側前,身子一歪就從馬鞍上朝周宣撲下來。

    周宣抱了個滿懷,掄著林涵蘊在雪地上轉了個圈,自己沒站穩,跌了一跤,林涵蘊就壓在他身上盯著他的眼睛,說道:“周宣哥哥,我等你好多天了,怎麼才來!”

    林涵蘊好象又長大了一些,臉形更象她姐姐了,是白白的瓜子臉,小嘴噘著,嬌憨可愛,周宣真想親一口,可周圍可有幾百雙眼睛看著呢,周宣爬起身撣撣衣袍地雪,先向林岱施禮:“岳父大人,小婿來遲了。”

    林岱爽朗大笑道:“不遲不遲,正好,我原擔心這連日大雪會阻了你們行程呢,涵蘊也每日念叨----上馬,回府。”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23 00:02
正文 第六卷 有花堪折 十九、一人得道

    正月十三的月亮這時剛升上來,寒月朦朦,不如夏秋之月皎潔,但映著皚皚的白雪,就如琉璃世界一般。

    周宣與林岱並騎而行,回答著林岱的問話,不時瞧一眼林涵蘊。

    林涵蘊騎著黃驃馬,青色斗篷下是男兒裝束,腰間有帛魚袋,還有一柄木制的金色裝飾的儀刀,只是髮髻梳成反綰樂遊髻,想必是得知周宣到來的消息匆匆換上男裝就跟著林岱來了。

    林涵蘊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周宣,小嘴囁嚅著,好想與周宣說話,可爹爹正與周宣說著呢,她不敢插嘴。

    林涵蘊的神態林岱都看在眼裏,與周宣寒暄了幾句便笑道:“涵蘊要與你說話,她一日兩遍到東門外等候呢。”說罷,勒馬落在後面與侄重孫林黑山說話。

    林涵蘊打量著周宣,噘著嘴道:“周宣哥哥你好象瘦了一些?”

    周宣道:“是哦,先是南漢往返近萬里,現在趕來江州見你,又遇大雪,行路難嘛。”

    沒想到林涵蘊卻問:“周宣哥哥你不是送清樂公主去南漢完婚嗎,怎麼娶到自己府上了?”

    周宣看著林涵蘊亮晶晶的雙眸,“嘿嘿”兩聲,說道:“這不是在一起熱鬧嘛。”

    林涵蘊新年十七歲了,但在男女之事上還相當懵懂,還不知道吃醋,反正眼不見心不煩,看到周宣這麼冒雪趕來,心裏歡喜得不行。而且聽范判官說,小周後讓周宣推遲赴江州迎親,周宣不肯背信爽約,林涵蘊感動得跑去白雲觀抱著姐姐哭了一場。

    林涵蘊沒再追究周宣搶先娶公主的事,看著周宣的坐騎,嚷道:“啊。我地雲中鶴,怎麼瘦得皮包骨頭了!”

    周宣道:“我去南漢,多虧了雲中鶴,在吳越福州,這馬**上還挨了一箭,還好雲中鶴跑得快,不然我就不能來江州見你了。”

    林涵蘊睜大眼睛說:“是呀是呀。我聽老四先生說過了,你們去南漢危險極了,姐姐和我都嚇死了----對了,李元霸死了!”

    林涵蘊大眼睛眨呀眨的。難過的樣子。

    “李元霸何時壽終正寢的?”

    “十一月初十。”

    周宣道:“那很長壽了,一般蟋蟀哪里活得過十月底!別難過了,蟋蟀秋生冬死,明年我們再玩。”

    林涵蘊點頭,又道:“李元霸之墓就在白鹿書院外,與摸不得在一起呢,過幾天我們上廬山去看望它們。”府,過朝陽坊門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叫:“姑爺,姑爺----我來福呀!”

    周宣一看。坊門外奔來一個大個子,嘴巴大鼻子也大,被忠衛衛隔著,跳著腳叫,喜不自勝的樣子。

    “哈。是來福!”周宣跳下馬。

    忠武衛帶馬讓開,來福跑了過來,跪著向周宣行禮了,咧著大嘴呵呵笑:“姑爺總算趕到了,差不多整個江州城的人都在等姑爺到來啊。”

    周宣把來福扶起來,笑道:“來福,你發福了啊,年前回來地嗎?”

    來福道:“來福是過年前三天回來的,姑爺吩咐的事來福總要做得穩妥才行。”

    周宣喜道:“這麼說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都初具規模了?”

    來福道:“是。上饒李縣令也來了----”

    “李燾?”周宣驚喜道:“他也來了?”

    來福道:“李縣令是昨日到的。主要是來喝姑爺的喜酒,再就是向姑爺稟報義莊和書院的事。”

    周宣讓來福回朱雀坊報知秦博士老倆口。他過一會再回去。

    入都護府,筵席早已準備著,奉化都護府五品以上的官員都在,徐刺史得知消息也匆匆趕來。

    席間得知林岱次子林鐸還在泉州無法趕回,林鐸已升任四品明威將軍,林鐸地妻子徐丹媛也已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周宣胡亂吃了一些,就去見林涵蘊,兩個人說了一陣悄悄話,偷偷親了一個嘴,說好明日去白雲觀見道蘊姐姐。

    林岱送周宣、三癡,還有八名國公府親兵出了都護府,來福、四癡候在在門外柏樹下,見周宣出來,來福叫道:“姑爺-

    四癡緊走兩步,卻又放緩步子,落在來福後面,先叫了一聲:“三哥。”才向周宣行禮,因為是夜裏,雖有月光,周宣看不到她臉上突然洇出的紅暈。

    周宣笑道:“三個月不見老四,想念得緊,老三現在要陪三嫂,三嫂有身孕了。”

    四癡“啊”的一聲,趕緊向三癡道喜。

    周宣辭了林岱,步行回朱雀坊周府,夜已深,秦博士夫婦還在前廳等候,周宣搶步上前給二老行大禮。

    秦博士笑呵呵扶起,寒暄道:“賢婿遠來辛苦,下雪天路不好走吧。”

    秦老夫人便問秦雀、紉針近況,對尚未見面地外孫女周芷若甚是惦念。、

    周宣道:“雀兒她們都非常想念兩位老人家,等我這次回金陵,二老便隨小婿一道去。”

    周府下人都來拜見周宣,周宣看到徐篾匠和梅枝夫婦也在其中,便微笑著問:“徐篾匠、梅枝,在這裏可住得慣?”

    徐篾匠不善言辭,梅枝道:“多謝郡公關照,秦老爺、秦夫人對小人夫婦都很照顧。”

    秦夫人對周宣道:“賢婿,梅枝夫婦不錯,我年老體衰,都靠梅枝幫我操持府上雜事呢。”

    正說著,從內走出男女二人,男的緞袍錦帶,白胖文雅,女的繡襦紅裙,神情溫婉恬靜,很有大家閨秀氣質,一齊向周宣施禮,白胖士子道“李燾見過周郡公。”

    周宣爽朗大笑,上前握著李燾的手:“李大人,承情承情。”又向一邊的李燾夫人還禮。

    這時已經過了子夜,不便再長談,周宣洗漱後便回房歇息,是他以前與秦雀、紉針結婚的新房,擺設一點沒變。

    次日用早餐時,周宣與李燾談信州永豐義莊和西山書院之事,得知永豐義莊已收容孤寡老人、撫養孤兒共一百七十三人,西山書院也已竣工,聘請當地飽學之士為師,目前已有八十一名學子在書院讀書。

   周宣很是高興,說道:“等我閑下來再回信州看看。”

    一邊的來福稟道:“姑爺,按照姑爺的吩咐,來福九月間抽空去了一趟歙州,見到黃山茶商曾達虔,要曾達虔將每年屬於姑爺的那一份茶銀送至信州上饒縣衙,作為義莊和書院地開銷,曾達虔滿口應允----”

    周宣點頭道:“來福,你幹得不錯,回京再賞你。”卻見來福紫脹著面皮,嘴巴一張一張,想說什麼卻不敢開口,便笑問:“來福,還有何事?”來福“撲通”跪下,結結巴巴道:“姑爺,來福有一事求姑爺成全。”

    “說----”

    “來福這次去歙州,那曾掌櫃見來福相貌、做事踏實,有意把他女兒許配給來福為妻-

    “哦?是那個綽號賽楊妃的嗎?”

    “是。”

    周宣笑了起來:“那很好啊,這是好事我當然要成全你,聘禮什麼的要多少儘管由府上支出。”

    來福道:“曾家有錢,倒不在乎聘金多少,曾掌櫃只求一件事,就是請姑爺寫一封信給歙州刺史,請歙州刺史為媒,曾掌櫃才肯讓女兒嫁給我。”

    周宣哈哈大笑,曾達虔是個老滑頭,這是想借他周宣之勢,若歙州刺史登門做媒,又知他女兒嫁給的是周國公府上的大管事,以後在歙州也沒人敢小瞧他曾達虔了,不過讓人家正四品刺史為一個家丁做媒,實在有點委屈人家歙州刺史,但想想,哥們現在身居高位,不讓身邊人沾些光那有什麼意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而且他早就答應過來福要農婦、山泉、有點田地,說道:“好,過兩天我就給歙州刺史寫信,讓奉化軍的驛車送去,你也要跟隨前去是吧?那好,我派六名奉化兵隨你去,以壯聲勢,銀錢府上還有,你儘管多帶些去,我再寫封信給曾達虔,讓你與賽楊妃早早成婚,然後一起到金陵來。”

    來福大喜,嗑了三個頭站起來,笑得合不攏嘴。

    正說話間,都護府的老董進來道:“二小姐請周國公去白雲觀。”

    明日就要結婚了,今日還跑出來玩耍,這也只有林涵蘊了。

    周宣左右看看,說道:“老四,你陪我去。”

    又要見到道蘊姐姐了,小道也很期待,明天要多碼點,一定努力。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24 00:47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顫動的喉音

    去年五月初周宣在信州的雷霆手段,北霸天鄒氏和南霸天謝氏這兩大惡勢力被連根挖起,謝家十虎的謝老六被周宣以越獄之計處死,其餘八虎或流放、或苦役,就連在京中為官的謝氏老大謝元皓也被周宣撤職拿辦,即便是左相韋鉉也無力包庇,永豐謝氏徹底完蛋了,但當時抓捕時,謝家老九不在永豐,得以漏網。

    謝家老九名叫謝元武,自幼喜愛耍槍弄棒,徒手打六、七個壯漢不在話下,一向在鄉里作威作福慣了的,去年五月短短數日天翻地覆,永豐謝家從土皇帝淪落到了最底層,這一切全是拜周宣之賜,謝元武哪里咽得下這口氣,他要報仇,但他知道無法與周宣對抗,但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謝元武心想老子豁出命去,定要讓那姓周的陪葬,一年不行我等兩年,兩年不行我等三年,不信找不到機會。

    周宣去南漢後,謝元武到過金陵,那時他大哥已經入獄,謝元武也沒敢去探監,他在翔鸞坊附近轉悠了幾天,見林黑山率領的忠武衛對周宣府第保護嚴密,他不敢輕舉妄動,打聽到周宣與奉化節度使之女明年正月十五大婚,他便先回永豐九仙山,那裏有紅糖留下的匪窩,有十幾號人東流西躥,在信州與清源之間做些沒本錢的買賣,有兩個土匪跟著謝元武下山要為紅糖報仇。去年十一月底,謝元武三人趕到江州,本來想混進周府做個家丁打個雜什麼的,反正沒人認識他們,那樣,等周宣來江州時就能接近周宣。有機會下手了,沒想到徐篾匠與梅枝夫婦已經到了朱雀坊周府,這讓謝元武三人大驚,前後一想,就認為梅枝早就投靠了周宣,紅糖之死與鄒、謝兩家的滅頂之災都與這個女人有關----

    謝元武咬牙切齒道:“賤人。我謝老九不會放過你的。”

    兩個土匪一個姓項,一個姓吳,項土匪道:“要不先把徐篾匠給宰了。梅枝這**嘛來個先奸後殺怎麼樣?”

    “對對,先奸後殺比較過癮,不奸就殺太虧了。”吳土匪深表贊同:“以前紅糖大哥在時,那**對我們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閉嘴!”謝元武叱道:“徐篾匠、梅枝什麼時候殺都可以,罪魁禍首是惡賊周宣,等殺了周宣。搶得一筆金銀再順手宰了徐篾匠這烏龜。梅枝也是一刀砍了,哪有空奸她!”

    項土匪、吳土匪“嘖嘖”兩聲,覺得很可惜,他們兩個都是永豐鄉下的農戶,好吃懶做才上山當土匪,頭腦簡單。作惡專心,沒覺得他們三個人要來對付一品國公有多危險。

    謝元武三人怕被梅枝認出,不敢在周府附近出現,就在江州城郊一帶安身,身上地銀錢不夠,少不了要偷點搶點,就這樣,混到了正月十四。

    這日一早,謝元武就聽人說周郡公昨夜從京中趕來。當即與另兩個土匪趕到朱雀坊。三個人都戴著遮耳胡帽,留著神。也不用擔心會被徐篾匠夫婦認出。

    林涵蘊穿著雪白的貂皮冬裝,雪白的小臉圍在紅狐毛領裏更顯得粉嫩俏麗,她等在馬車裏,畢竟明日就要結婚,不好抛頭露面,見周宣和四癡騎馬出來,趕緊撩開車簾甜甜道:“周宣哥哥,和我一起坐車----”

    周宣看了看騎馬立在車邊的林黑山,林黑山呵呵笑,周宣便跳下馬,將“雲中鶴”韁繩系在車轅上,登上馬車。

    老董“駕”的一聲,都護府的這輛雙轅豪華馬車車輪軲轆轆往西門而去,四癡和林黑山策馬跟在後面。

    江州城中道路上地積雪已基本清理掉,但一出西門,還是白茫茫一片,馬車輾出長長兩道轍痕,積雪被碾成冰水的“吱啾”聲一路不絕。

    馬車裏的周宣與林涵蘊偎靠在一起,周宣道:“涵蘊,昨夜我沒看清楚你,現在讓我好好看看。”

    林涵蘊忸怩道:“有什麼好看地,還不是老樣子,又沒變。”

    “半年多不見,女大十八變。”周宣雙手輕輕捧著林涵蘊臉頰,目光炯炯,看得林涵蘊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大眼睛瞅著自己的紅狐毛領,很有羞澀少女的風情,和以前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家丁不大一樣了。

    周宣額頭抵著林涵蘊額頭,笑嘻嘻問:“你說老是夢到我,夢裏我對你做什麼了?”

    林涵蘊小臉通紅,嬌嫩的嘴唇噘起,說道:“周宣哥哥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周宣一仰下巴,嘴巴就貼在林涵蘊的可愛噘起地唇上,一吻之下,那噘起如含苞待放地花骨朵一般的小嘴往後一縮,然後慢慢綻放開來,雛菊芬芳,丁香暗吐----

    含著林涵蘊滑嫩香舌,周宣含含糊糊問:“現在是不是做夢?”

    林涵蘊雙手扳著周宣肩頭,聽周宣這麼問,便在他肩胛骨上掐了一下,縮回舌頭,小臉紅紅問:“痛不痛?”

    周宣搖頭:“不痛,可能直的是做夢哦!”

    林涵蘊皺了皺鼻翼,翹起大拇指,說道:“看到沒有,尖尖的指甲,我要用大拇指掐你,看你痛不痛?”

    林涵蘊的指甲白裏透紅,象水晶打磨成的一般,周宣瞪大眼睛一臉驚懼道:“涵蘊,你在夢裏對我這麼凶嗎?”

    林涵蘊“撲哧”一笑,指甲輕輕刮著周宣地鬍鬚,頭擱在周宣肩頭,輕聲道:“我在夢裏對周宣哥哥可好了,可周宣哥哥對我不好,老欺負我。”

    周宣感受著少女面頰的細嫩,問:“我怎麼欺負你了?”

    林涵蘊不答,嘻嘻的笑。

    兩個人貼面摟抱著,馬車顛簸。周宣感覺到林涵蘊胸前兩團隆起一下一下擠著他的胸膛,心道:“涵蘊也有胸了。”悄悄伸手過去。

    林涵蘊警覺得很,抓住周宣的手不讓動。

    周宣笑道:“放手,放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長大了?”

    林涵蘊“格格”笑道:“不要亂動,那裏碰不得。”

    “怎麼?”周宣道:“明天我就是你地夫君了。你全身都是我的,哪里都可以碰----”

    “不可以,不可以。”林涵蘊笑得身子亂扭。往後縮,離周宣遠點,又是笑又是喘,說道:“我怕癢癢,那裏最癢癢了。”

    周宣咧嘴道:“胳肢窩才癢癢,你怎麼卻是這裏癢癢?”

    林涵蘊道:“我和我姐姐一樣。都是這裏怕癢癢。碰不得,一碰就會縮成一團,笑得直不起腰來。”

   “啊!”周宣目瞪口呆,林涵蘊的胸他沒看過,靜宜仙子地他卻曾經驚鴻一瞥,那是黃山“錫杖泉”畔。靜宜仙子溫泉浴罷,上岸穿衣時踩到一截樹枝,以為是蛇,嚇得尖啊起來,周宣跑上去飽了一回眼福,靜宜仙子地**是翹翹的雪梨形狀,乳暈清晰,極美極誘人。

    周宣癡想了一會,喃喃道:“真有這麼敏感嗎?”

    林涵蘊問:“什麼?”

    周宣回過神來。道:“明日我們做了夫妻。你不讓我碰怎麼行!”

    林涵蘊道:“我正發愁呢,一想到要與周宣哥哥拜成親。我就想笑,兩個很熟地人要做夫妻,還要整夜睡在一起對不對,這太可笑了,我忍不住的,這怎麼辦呀?我爹爹定會罵我。”

    周宣無言以對,半晌方道:“反正你是要披著霞帔蓋頭的,沒人看得到你地臉,你儘管笑吧。”

    “那要是笑出聲來怎麼辦?”

    “那就事先拿塊布巾把嘴巴堵上。”

    “哼!”林涵蘊在周宣胸膛上輕輕擂了一拳,忽然大笑起來:“你是搶親嗎,哪有把新娘子嘴巴堵起來的!”

    周宣笑道:“你儘管笑好了,你爹爹總不好在婚禮上責駡你,然後我就把你迎到周府了,我喜歡你笑。”

    林涵蘊眉花眼笑道:“還是周宣哥哥對我最好了。”主動獻上香吻。

    外面冰天雪地,車廂裏卻是春情旖旎,只是出西門五裏就到了白雲觀前的小溪,老董叫道:“二小姐,這板橋雙轅馬車不好過。”將馬車停在小溪畔。

    林涵蘊這才輕輕推開周宣,潤濕的紅唇泛著瓷光,大眼睛氤氳著一層水汽,說道:“周宣哥哥,我們下車。”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走上“嘎吱吱”的板橋,板橋木縫裏有被踩得堅實地殘雪,木板已經有點黑朽,朝橋下小溪看,溪水幽幽潺潺,近岸還有碎冰。

    風吹過來,周宣不由得打了個寒噤,說道:“好冷!這個冬天雪可真大!”回頭看四癡衣衫單薄,便道:“老四,你不怕冷?不要仗著自己武功高硬扛啊。”

    四癡面無表情道:“不冷。”瞄了一眼周宣和林涵蘊牽在一起地手。

    林涵蘊穿著貂皮冬裝,袖口也是紅狐毛領,小手暖烘烘的,說道:“雪越大越好,我喜歡。”

    周宣道:“還嫌雪不夠大啊,再下的話我就困在路上趕不到江州了,是吧,黑山哥?”

    林黑山道:“是啊,真擔心十五日前趕不回來,那可就鬧笑話了。”

    過了橋,周宣回頭看,老董坐在車轅上,並沒有跟過來。

    林涵蘊忽然記起一事,悄聲問:“周宣哥哥,你上次給我姐姐的信寫了些什麼呀,害我姐姐哭了又哭,我問姐姐,姐姐又不肯說。”

    周宣沒想到靜宜仙子眼淚這麼多,歉疚道:“我沒寫什麼,只是一首曲子而已,也許道蘊姐姐有點感懷,因而落淚。”

    林涵蘊輕輕歎息一聲,問:“周宣哥哥,你娶了我,我就要跟你去金陵對不對?”

    周宣道:“那是當然。”

    林涵蘊問:“那我姐姐怎麼辦,你不管了?”

    周宣不知怎麼回答。

    說話時已走進白雲觀前那一大片白玉蘭下,但見每株白玉蘭樹幹都綁著厚厚一層稻草,周宣知道這是防備白玉蘭被寒冷冰雪凍壞,不知靜宜仙子有沒有親自動手保護這些白玉蘭?

    白雲觀大門緊閉,叩了好一會才聽到大門裏有人問是誰?聽到是林二小姐的聲音才開門。

    四個人過靈官殿、三清殿,來到靜宜仙子清修的那座酷似“九難山房”地小院,院牆上積著厚厚的雪,牆邊那株老柳光禿禿。

    林涵蘊記起上次周宣就是攀著老柳樹逾牆過去的,一邊叩門一邊對著周宣偷笑,朝老柳樹呶呶嘴,意思是若叩門不應就翻牆。

    門很快開了,是服侍靜宜仙子的四個丫環之一,名叫小榮,周宣以前在都護府“九難山房”見過。

    林涵蘊是常來的,小榮並不驚奇,見到周宣,不禁“啊”的叫了一聲,驚喜道:“周公子來了,快請進,仙子正要派人去城裏問訊,看公子到了沒有?”一邊回頭歡喜地叫道:“阿芬,快去報知仙子,周公子來了。”

    梳著墮馬髻的美婢阿芬喜笑顏開朝周宣施了一禮,小跑著進去了。

    周宣牽著林涵蘊的手跟著小榮走進小院,就見靜宜仙子的貼身侍女澗月急急出來,見到周宣,歡喜不盡道:“真是周公子,仙子可一直盼著哪----”

    白玉蘭花樹後,腳步聲細碎而急促,一個婉妙悅耳地聲音道:“是涵蘊嗎?”

    正是靜宜仙子那簫管一般動聽地聲音,微微帶著顫抖,顯然,林涵蘊到來不會讓她這樣激動得聲音打顫,不叫宣弟卻叫涵蘊,已是強自掩飾,但那顫動的喉音還是洩露了靜宜仙子那深埋心底地隱秘。

    小道今天碼字狀態有所恢復,不是指更新數量,是指更新品質,書友們也看得出來,前幾天的更新章節有點流水帳,主要是因為那麼多事要交待,又因為公主已推倒,都有孕了,小道就對描寫公主的婚禮失去了熱情,哈哈,還是重點寫林大和林二兩位小姐吧,小道在這裏不會吝嗇筆墨的。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25 14:38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一、嬌妻和膩友
    在道觀裏,靜宜仙子不戴面紗,而且周宣早已見過她的容顏,本無遮掩的必要,但一聽到周宣到來,靜宜仙子慌慌張張將帷帽冪縭戴上,隔著一重薄紗,面對周宣時她或許可以從容一些。

    靜宜仙子身著杏黃道袍,因為身體苗條纖瘦,雖是冬裝,綽約之姿不減,向周宣行了一個端謹的女冠禮,顫動的喉音已壓制下去:“宣弟你好。”不等周宣說話,又分別向林黑山和四癡問好。

    林黑山走到靜宜仙子跟前深施一禮,恭恭敬敬道:“侄孫黑山給大姑婆拜年。”本來是要跪下磕頭的,但怕靜宜仙子和周宣尷尬,他與周宣可是結義兄弟呢。

    林涵蘊笑嘻嘻上前就要撩靜宜仙子的面紗,說道:“怎麼又戴上了,周宣哥哥又不是外人。”

    靜宜仙子向後一讓,伸出左手食指,虛點著林涵蘊:“還是這麼野嗎,明天就是新娘子了。”

    林涵蘊看了周宣一眼,嬌笑著道:“新娘子怎麼了,反正周宣哥哥縱容我。”

    靜宜仙子朝周宣看來,本來想以姐姐的身份說他們兩句,但一觸到周宣灼灼的目光,想起那曲《枉凝眉》,心便“怦怦”跳,亂了。

    周宣微笑著注視靜宜仙子,這時走上前施禮道:“半年多沒看到道蘊姐姐,十分想念,姐姐一向可好?”

    靜宜仙子應道:“好,還好----涵蘊、宣弟、四先生、黑山,請到茶室坐吧。”

    四人到茶室坐定,周宣呈上兩個錦盒,先問:“道蘊姐姐可曾品過嶺南茶?”

    靜宜仙子正要點頭,轉念卻又搖頭:“嶺南茶這邊少見。”

    周宣喜道:“我這次從南漢帶回五種嶺南名茶,分別是嶺頭單叢茶、潮州西岩茶、南華大葉茶、龍星水仙茶、三峰金星茶,這五種茶我都品過,以潮州西岩茶、南華大葉茶和龍星水仙茶為最,這三種茶我都給道蘊姐姐帶來了。”說著。從一個錦盒裏捧出三罐茶。

    靜宜仙子道:“多謝宣弟。”

    四癡在一邊暗暗撇嘴。心道:“騙誰呢,你是品茶第一的翟君謨的弟子,會沒嘗過嶺南茶。周宣哄你高興,你也哄周宣高興吧。”

    周宣又從第二個錦盒裏取出一個鵝頸銅瓶。瓶高六寸,造型秀美,色澤青翠入骨。

    周宣說道:“這是西漢銅瓶,深埋地底八百年,吸收了地氣。用於插花,可使花色鮮豔,經久不衰。”

    林涵蘊手裏就有一枝方才在溪邊折來的臘梅,即命美婢澗月取花剪來,周宣略事修剪。將鵝頸銅瓶注入溪水七分滿,臘梅插入銅瓶,置在案上,黝黑的枝幹上綴著幾朵黃色的梅花,還有兩個花苞,花枝舒展欹折,青色銅瓶端莊秀美,茶室內隱隱暗香浮動。

    靜宜仙子欣喜道:“宣弟花藝更進了。”

    周宣道:“哪里哪里,久不見道蘊姐姐。茶藝、花藝我都荒廢了。還要道蘊姐姐經常指教才好。”

    靜宜仙子心中一歎,起身道:“宣弟少坐。我去烹茶。”

    周宣也起身道:“我給道蘊姐姐當助手吧。”跟著靜宜仙子進了旁邊側室。

    紅泥小爐,炭火溫暖,壺中廬山招隱泉水初沸,周宣不說話,靜宜仙子更是緊張得只盯著黑陶茶壺看,面紗被鼻息拂得蕩漾不止。

    “道蘊姐姐----”

    “嗯?”

    “涵蘊自幼是道蘊姐姐照顧,她離不開姐姐,我與涵蘊成婚後便要回金陵,姐姐與我們一道去吧?”

    “道蘊姐姐,水二沸了。”

    靜宜仙子趕緊將沸水注入青碧色的越瓷茶盞中,龍星水仙茶的香氣慢慢氤氳出來。

    周宣看著靜宜仙子面紗一側露出的粉嫩的耳垂,耳垂下地脖頸有一層羞澀胭脂紅,幾絲秀髮微微飄拂----

    “好嗎,道蘊姐姐?”

    “嗯,好了。”

    靜宜仙子以為周宣是問茶好了沒有,隨口應了一句。周宣大喜:“那太好了,涵蘊和我都要高興死了。”

    靜宜仙子這才明白兩個人都誤會了,一張俏臉霎時間滾燙滾燙,若此時揭開面紗,可以看到靜宜仙子臉紅得要滴血。

    “不是不是,宣弟你誤會了,我,女道怎麼能跟你們去金陵?不行地,絕對不行!”

    周宣聽靜宜仙子說得很堅決,心裏頓時非常失落,這時,聽林涵蘊在外邊叫道:“周宣哥哥,你來----”

    林涵蘊拉著周宣的手走到靜宜仙子臥室,室內佈置簡潔清雅,窗前小案上有兩軸畫卷。

    “周宣哥哥你看----”

    林涵蘊將其中一幅畫展開,卻是周宣為靜宜仙子畫的畫像,畫上地靜宜仙子穿著潔白婚紗的畫像,當時周宣哄靜宜仙子說這是澳國地道袍,靜宜仙子和林涵蘊都信以為真----

    “周宣哥哥再看這一幅---

    林涵蘊展開另一幅畫卷,這是去年夏日靜宜仙子在後園八角亭小寐時周宣以潑墨寫意的技法畫的一幅畫,靜宜仙子道髻高挽,竹簪斜插,月白色道袍軟軟的熨貼在她窈窕胴體上,一手支頤、肘撐矮案,閉目小寐,手邊還有一卷紙色淡黃的《南華真經》。

    花梨木幾案上,一根紫竹洞簫壓著一張曲譜,林涵蘊取過曲譜來看,忽然嚷道:“這是周宣哥哥地筆跡呀,這就是寄給我姐姐的那首曲子嗎?”一邊念道:“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周宣哥哥,這什麼意思啊?”

    周宣岔開話題道:“先不說這個,剛才我對道蘊姐姐說了,想讓她隨我們一起去金陵,可她一口拒絕了。”

    林涵蘊蹙眉道:“是呀,我也求了姐姐多次,姐姐就是不答應。我說去年不都一起去金陵嗎。姐姐說這和去年不一樣,說我已經長大了,周宣哥哥又會照顧人。她可以安心出家修道了----這怎麼辦呀?周宣哥哥你一定要想辦法。”

    周宣皺著眉頭不說話。

    林涵蘊攀著周宣肩膀,踮著腳尖在周宣耳邊悄聲說:“周宣哥哥。把我姐姐子也給娶了吧,明娶的話我姐姐可能不會答應,人言可畏呢,那就暗娶---

    周宣“呃”的一聲,林涵蘊主意不少啊。還知道明來暗去,問:“什麼暗娶呀?”

    林涵蘊“格格”笑道:“就是偷情唄。”

    “啊!”周宣沒想到林涵蘊會說得這麼露骨,頓時目瞪口呆。

    只聽林涵蘊道:“我還記得周宣哥哥給我講的書生孔雪笠地故事,松娘是孔雪笠的嬌妻,嬌娜是孔雪笠的膩友。這些天我越想越明白,敢情周宣哥哥就是孔雪笠,我呢是松娘,我姐姐是嬌娜,我們生活在一起,那多好!”

    周宣老臉一紅,問:“你沒和道蘊姐姐說這些吧?”

    “說了呀。”林涵蘊睜著大眼睛道:“這個故事我早就對姐姐講過,待我領會了周宣哥哥的良苦用心之後,我又向姐姐說了----”

    周宣叫苦道:“苦也。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怎麼了?我這不是勸我姐姐嗎?”林涵蘊不解地問。

    周宣道:“那道蘊姐姐怎麼說?”

    林涵蘊道:“姐姐讓我別胡說。她是不會跟我們去江州的。”

    周宣道:“就是呀,道蘊姐姐臉皮薄。你這麼直噴噴地說出來,她怎麼接受得了,這下子壞事了,想讓道蘊姐姐跟我們去金陵只怕很難了。”

    這麼一說,林涵蘊也有點著急,說道:“周宣哥哥一定要想辦法,周宣哥哥一定有辦法地對不對?”

    周宣道:“好好,我想想,我想想。”

    靜宜仙子走來,見周宣和涵蘊在看曲譜和畫像,又羞又急,說道:“我烹了茶,你們都不喝!”

    周宣趕緊回到茶室,慢慢品茶。

    林涵蘊道:“姐姐,我明日就與周宣哥哥成婚了,姐姐今日就隨我們回城吧?”

    靜宜仙子點點頭,吩咐茗風、澗月收拾一下,乘單轅馬車離開白雲觀。

    周宣一行入西門回都護府之時,謝元武三人在西門外一個背風土牆下商量,項土匪和吳土匪還一邊啃著雞腿。

    項土匪吃得滿嘴流油道:“九哥,剛才怎麼不讓我們動手啊,機會多難得,連車夫總共才四個男地,咱們三個還怕拿不下他們?”

    謝元武道:“不可輕舉妄動,那個騎黃驃馬的就是林黑山,這人力大無比,我們三人怕不是他的對手。”

    吳土匪道:“那周宣平日進出都是前呼後擁,就算這次人少,這次都不能動手殺他,那還有什麼機會!”

    謝元武咬著牙,嘴唇緊閉,擰著眉毛思忖了一會,說道:“白雲觀那個女道士就是林岱地長女,她現在是去參加明日地婚禮,婚禮後還要回道觀地,要殺周宣,說不得要從這女道士這裏想法子。”

    一下子沒想好怎麼說服靜宜仙子隨周宣去金陵,所以寫得累,這三個土匪總得起點作用吧,小道再想想。
kidnater 發表於 2009-5-26 12:48
第六卷 有花堪折 二十二、百年婚禮傳奇

    吳國公周宣與奉化節度使林岱之女的婚禮是江州有史以來最隆重、最熱鬧的一次婚禮,又適逢元宵佳節,滿城燈火,戶戶笙歌,周宣委派范判官、小顧長史在廣陵購得的一萬盞各色花燈把江陵城妝點一座燈城,從能仁寺到觀音橋,從老鶴塘至金風坊,巷陌橋道,到處都是絢麗的彩燈,雙鶴燈、金蟾燈、荷花燈、芙蓉燈、駱駝燈、青獅燈、猿猴燈、白象燈……爭奇鬥勝,光映雲天。

    從朝陽坊都護府到朱雀坊周府只有一裏路,申時初刻,周宣騎著棗紅大馬,披紅帶彩,迎親隊伍四百餘人,其中就有從京中跟隨周宣前來的三百忠武衛,還有周府一干人,以及胡商阿布、廖銀、吳寬、馮老闆等周宣舊相識,孫戰、孫勝兄弟年前就回了洪州,前日趕到江州來參加周宣的婚禮。

    迎隊隊伍浩浩蕩蕩,繞了三座裏坊,于申時三刻來到朝陽坊。

    奉化都護府大門前燈火輝煌,立起三架鼇燈,最高的那座有三丈高,層層疊疊有數百盞之多,七彩迷離、寶光射目。

    周宣剛進垂花儀門,突聽嬌聲一片喊打,滿院女眷人手一根裹著絹帛的“殺威棒”,足有兩、三百人,為了林二小姐嫁過去不受欺負,看奉化都護府治下的官吏內眷都差不多到齊了。

    周宣兩手抱頭,裝作很狼狽的樣子從這群女眷中穿過,眼睛左顧右盼,尋找靜宜仙子,驀然回首,看到靜宜仙子帶著茗風、澗月兩個侍婢靜靜的立在一架荷花燈下,靜宜仙子換上了居家裙飾,長身玉立。窈窕靜美,似乎含著淡淡的笑,默默注視著周宣----

    那些女眷見周宣不躲“殺威棒”,便一齊順著周宣的目光看去,見是靜宜仙子,便有女眷起哄道:“那是林大小姐,林大小姐怎麼不來煞煞妹夫的威風?”

    幾個官員女眷圍上去,不由分說塞了一根“殺威棒”到靜宜仙子手裏,慫恿道:“林大小姐。你是親姐姐,要重重的打幾下,這樣吳國公以後就不會欺負涵蘊小姐。”

    靜宜仙子哪里打過人,手足無措。

    周宣笑嘻嘻鼓勵道:“道蘊姐姐,打。”凝目細看靜宜仙子。雖然燈火如晝,但還是看不清靜宜仙子的容顏,只是隱隱覺得靜宜仙子神態與往日有些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又說不上來,反正既不是羞澀也不是感傷----

    “打----打----打----”

    鶯鶯燕燕。一片喊打聲。

    靜宜仙子被逼不過。只好兩手握著包裹絹帛地擀麵杖。在周宣手臂上輕輕碰了兩下。

    那些女眷不依。還要靜宜仙子打重點。周宣知道靜宜仙子面皮薄。不忍再逼她。趕緊就逃。那群女眷嘻嘻哈哈追上來。全無平日端莊嫻淑地夫人、小姐風範。這也是難得放肆一回啊。打堂堂一品國公。稀罕。

    周宣被一幫女眷推搡著往大堂去。先是攔門詩。後是催妝詩。比年前娶清樂公主麻煩得多。皇家婚姻禮儀正統莊嚴。少了很多民間趣味。

    盛妝霞帔地林涵蘊出現了。堂上燈火通明。隔著描金繡彩地霞帔也能辨人。林涵蘊看到周宣新郎打扮。一本正經地進來。後面簇擁著一群手拿“殺威棒”地官吏女眷。立即笑得不行。怕笑出聲來。一隻手伸進霞帔裏。捏成拳頭抵住小嘴。苦苦忍笑。

    林岱夫婦坐在堂上,林岱滿面紅光,撚須微笑,這幹侄子變女婿了,朱雀坊那原本作為道蘊嫁妝的府第最後成了涵蘊的嫁妝,真是天意。

    林岱原本是要另建府第送給涵蘊作嫁妝的,但因為周宣不在江州居住,便以江州南郊良田五千畝為林涵蘊的嫁妝,每年可得租銀一萬五千兩。

    拜天地時,林涵蘊身子已經在打抖,笑得不行,若不是周圍喧鬧,就能聽到她“咕咕”地壓抑笑聲。

    等到周宣恭恭敬敬給林岱夫婦行跪拜大禮時,林涵蘊斜眼瞅著周宣象木偶人一般聽著司儀贊者的話一下一下行禮,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笑得爬不起來,滿堂賓客無不粲然,這樣的新娘子倒是少見!

    林涵蘊繼母看看笑得癱軟的林涵蘊,又看看林岱,嘴角掠過一絲譏諷之意,林涵蘊一向不把她這個繼母放在眼裏,現在婚禮上如此失禮出醜,她有點幸災樂禍。

    林岱板著臉咳嗽一聲,這時也不好責備林涵蘊什麼。

    滿堂的人都看著呢,周宣看林涵蘊還笑個不停,便低聲道:“別笑了,我想到讓道蘊姐姐跟我們去金陵地辦法了----”

    林涵蘊這才止住笑,問:“什麼法子?”

    周宣輕聲道:“等到了洞房我再對你說。”

    本來林涵蘊已被轉移注意力,不笑了,一聽入洞房,又笑了起來,最後還是周宣攙著拜別林岱夫婦,出門上了婚車。

    這時已經是掌燈時分,車隊浩浩蕩蕩出了朝陽坊,以林黑山為首的三百忠武衛一人手裏提一盞花燈,繽紛絢麗,每個人的坐騎都掛著兩盞牛角燈,逶迤朝城外甘棠湖而去,後面跟著數千江州百姓。

    周宣是在甘棠湖畔遇到秦博士後才開始了他在唐國的生活,這時的甘棠湖,有數十條燈船往來遊弋,笙歌縹緲,好似碧波仙境----

    一直撩著車簾朝外看的林涵蘊突然驚呼一聲,指著遠處的廬山叫道:“周宣哥哥,快看。”

    二十裏外的廬山,到處是星星之火,好象天上的星辰墜落到山間一般,漸漸的,那些星辰彙集在一起,象星河一般沿山緩緩流動,從東林寺流向西林寺----

    迎親隊伍後面地人群爆發出強烈地驚歎!

    周宣騎在大馬上,遙望廬山燈火,微笑道:“涵蘊,喜歡嗎,這都是我為你佈置的,我要讓江州百姓五十年、一百年後說起我們的婚禮都會嘖嘖讚歎,成為江州的一段傳奇。”

    林涵蘊大眼睛映著燈火,熠熠生輝,瞧著周宣,眼神流露未見的柔情,嘴巴一扁一扁的,要哭地樣子:“周宣哥哥,你真好,我喜歡你----”

    迎親車隊返回城中,經觀音橋,過九蓮坊,往朱雀坊而去,沿路萬人空巷,爭睹吳國公周宣的風采,這可是他們江州走出去的大人物,據說還娶了唐國最美麗的公主,嘖嘖,豔福齊天啊。

    這夜的朱雀坊,可稱燈的海洋,周府門前更是豎起一架巨型鼇燈,有五丈高,層巒疊嶂,坊間的兒童都在鼇燈下戲耍,唱著戲謔新郎新娘的兒歌。

    女賓都在都護府,男賓都在周府,數百賓客盈門,林涵蘊向秦博士夫婦行了大禮之後又朝賓客團團一拜後便回內院洞房,周宣還得陪客喝酒,直鬧到三更才散。

    洞房在第四進,就是原先周宣的臥室,這時當然是一應器物盡數更換,隨林涵蘊到周府地還有十二名家丁、十二名僕婦、十二名侍女,合六六之數。

    周宣來到洞房,卻看林涵蘊倒在婚床上睡著了,兩個侍婢見周宣進來,慌慌張張要推醒林涵蘊,被周宣制止,揮手讓她們退出去。

    侍女們都退出之後,周宣將插花帽子摘下,擱在床邊花梨木桌上,然後到婚床邊湊近看林涵蘊。

    林涵蘊鞋也未脫,仰天睡著,大紅霞帔還蓋在臉上,等著周宣來揭呢。

    周宣輕輕掀開霞帔,明亮地燭光下,林涵蘊臉蛋紅撲撲地睡著,身上蓋著一條薄毯,大眼睛現在閉著,睫毛覆下,眼痕又長又深,小巧的鼻子紅紅地嘴,下巴尖尖,頭上還戴著金鳳冠。

    周宣想把鳳冠卸下,但這鳳冠戴著複雜,卸下很不易,林涵蘊被弄醒了,睡眼惺忪道:“周宣哥哥,你回來了,天亮了嗎?”

    周宣有五分酒意,笑道:“春宵才剛剛開始呢。”

    林涵蘊坐起身,看看周宣,又打量著新房,說道:“周宣哥哥,我們這就是入洞房了嗎?你是不是要和我睡在一起?可我不習慣哎,怎麼辦?”

    周宣笑嘻嘻道:“慢慢就習慣了,來,坐到妝奩台邊,對著宣鏡我幫你把鳳冠卸下來,戴了半天,好累吧?”

    卸下鳳冠,周宣見林涵蘊羞答答的遲遲不肯上床,他就先坐到床上去,招呼道:“涵蘊來,講故事給你聽。”

    林涵蘊這下子倒聰明了,嬌嗔道:“周宣哥哥騙我,哪有洞房花燭講故事的!”

    周宣笑了起來,問:“那該幹什麼?”

    林涵蘊害羞道:“要做夫妻之間的事----”

    “嘿嘿,夫妻之間的什麼事?”

    “我,我不清楚哦。”

    周宣看著林涵蘊睜著大眼睛羞澀的樣子,心裏甚是憐惜,想想清樂公主還有小周後傳授她《大樂賦》、春宮圖和人偶,而林涵蘊生母早逝,繼母又不管她,姐姐靜宜仙子嘛,自己也是青澀處子,哪里教得了她,所以林涵蘊根本得不到婚前性教育,懵懵懂懂,看來今夜來好好給她啟蒙,深入學習,並實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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