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這一夜一日
羅秀一整晚都沒有睡。
當她看到桃樂絲回來向她報告任務完成,小女僕的豐胸回覆到原來的樣子時,羅秀瞪大了眼睛,竟然情不自禁地去捏了捏。
是真的,不是用海綿墊做出來的假貨。
陸斯恩再一次展示了他的神奇,而羅秀旁敲側擊地旁問起這個神奇的過程時,桃樂絲扭捏起來,臉頰上露出十分可疑的潮紅。
一定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羅秀覺得可惜,剛才應該去監聽一下,是不是有羞人的聲音傳出來,然後她就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太可恥了,太瘋狂了,這不是格利沙爾塔小姐會做的事情。
只有那些熱衷於傳播緋聞和小道消息的無聊貴族小姐,才會去偷聽。
為了不讓自己太生氣,羅秀停止了盤問。
當然,這是因為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僕人們做出這種羞人的事情而生氣,並非因為是陸斯恩參與其中而生氣。
羅秀也忘記了是自己命令桃樂絲去做這種事情的。
她把桃樂絲趕回去之後,躺在床上就再也睡不著了,她擔心潘娜普洛伯爵明天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擁有和桃樂絲一樣嚇人的胸部。
但潘娜普洛伯爵的身材嬌小,胸部那麼大的話,一定很嚇人,陸斯恩這個追求完美而多事的傢伙肯定會給她休整出最完美的比例。
羅秀幾乎可以想到這位女伯爵會如何昂首挺胸面帶不屑地從自己身前經過,而陸斯恩的笑容又會是如何的怪異可惡。
羅秀恨得牙癢癢的,在床上很沒有淑女風度的滾來滾去,反正也不用擔心陸斯恩闖進來對自己說這種動作不符合一個淑女地形象什麼的。
潘娜普洛伯爵現在不會已經闖進陸斯恩的房間裡了吧?羅秀擔心地坐了起來。
她和陸斯恩說不定已經在做那種事情了……羅秀從床上爬了起來。
潘娜普洛伯爵才十三歲,陸斯恩如果和她做可以生出小孩子的事情,將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羅秀想自己要不要去上議院高發陸斯恩,畢竟受害者是一位尊貴的伯爵,上議院一定會處理。
但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伯爵肯定會為陸斯恩辯護,她應該還會承認是她主動勾引陸斯恩,告發也沒有用,羅秀失望地回到了床上。
更何況陸斯恩如果真的被告發了,說不定會因為玷污了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名聲而被趕走,那麼就再也沒有人記得羅秀在喝魚羹時要用刻有《日經》名句地塔木漆勺了,這大概是陸斯恩唯一地優點了吧。羅秀覺得為了讓自己能夠不為喝魚羹的事情操心。還是不要告發陸斯恩好了,等桃樂絲記得自己的這個習慣以後,再去告發他。
梅薇絲說騎士小說裡英俊的騎士和美麗公主親熱時,要有非常浪漫的環境……雖然羅秀不知道浪漫的環境是什麼,但想想如果他們在親熱的時候,玻璃窗被砸破了,一定算不上浪漫。
羅秀覺得這真是一個好注意。她穿上鞋子,離開了房間,避開僕人們地注意,跑到了外面。
陸斯恩的房間在二樓,所以羅秀也不知道里邊進行到什麼程度了,她撿起一塊石頭,砸向了陸斯恩房間的窗戶。
不等觀察陸斯恩的反應。羅秀匆匆忙忙地逃跑了。
回去後,羅秀躲進了被窩,一個人偷偷地笑了起來,這就是懲罰!
但是很快羅秀又開始擔心另外一個問題。潘娜普洛伯爵如果不在陸斯恩的房間裡,而是帶著陸斯恩到了她的房間,那自己豈不是白費力氣了?
羅秀很沮喪,不過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因為她一直注意著隔壁的動靜,潘娜普洛伯爵雖然有從窗戶裡進進出出地習慣,但和陸斯恩一起。她應該不會不顧形象地帶著陸斯恩爬窗戶吧。
隔壁的門一直沒有打開過的動靜。羅秀稍稍放心,從被子裡鑽出來。尖起耳朵注意著。
於是,這樣的一晚上過去了。
羅秀覺得自己一晚上沒有睡覺地主要原因,肯定不是關心潘娜普洛伯爵和陸斯恩做出羞人的事情,而是月亮惹的禍,月光透過窗簾依然太過明亮,晃得羅秀睡不著。
羅秀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努力睜大眼睛,為自己找這樣那樣不睡覺的理由。
這時候她也沒有忘記豎起耳朵偷聽。
當月沉之後,天邊拂曉的地一抹陽光照射進窗戶時,羅秀已經差點支撐不住了。
這時候隔壁的門咔嚓一聲打開了,羅秀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跑到門邊,輕輕地打開門,這時候她已經是漫不經心的態度了,伸了個並不淑女地懶腰,然後才睜開迷迷糊糊地眼睛,似乎才剛剛起床。
潘娜普洛伯爵穿著一身絲綢睡衣,幾近透明的細絲肩帶掛在她柔弱地肩頭,單薄的身體會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擁入懷中憐愛,纖細的胳膊抱在胸前,潘娜普洛伯爵不是為了擠出乳溝,她只是用這樣的姿態,配合著她那不屑的眼神。
羅秀不知道為什麼一大早這位伯爵就這樣看著自己,好像在某件事情上以絕對優勢壓倒了自己一樣。
羅秀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瞟了一眼潘娜普洛伯爵的胸前,那一剎那羅秀緊張的不能呼吸,生怕看到一堆超過自己的突起。
還好,羅秀微笑起來,潘娜普洛伯爵並沒有獲得陸斯恩的幫助,而且透過潘娜普洛伯爵身後打開的門,裡邊似乎也沒有陸斯恩的身影。
「你笑什麼?」紗麥菲爾很惱火,這個羅秀似乎總覺得自己很好笑。
「我高興。」羅秀走進臥室,重重地關上門,故意留給潘娜普洛伯爵一串得意的笑聲。
「無聊。」紗麥菲爾轉身準備離開,想了想。又回去敲開羅秀的門。
「什麼事?」
羅秀抱著手臂在門口看著紗麥菲爾,和剛才她的姿勢一模一樣。
「昨天晚上我和陸斯恩出去散步了,剛回來不久……所以一會我不去用早餐了,也不用僕人送上來了。」紗麥菲爾微笑著,慢悠悠地走回了臥室。
羅秀再次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想,散步有什麼了不起,一副得意地模樣,真是討厭!
更討厭的是。居然是一整晚都在散步!
樓下克莉絲汀夫人正準備用餐。卻發現尊貴的客人和女兒都沒有準備來吃早餐,老布尼爾可是準備了他最拿手的芝士透蝦,這種蝦個頭不大,卻肉質鮮嫩,最重要的是它屬於軟殼蝦,它那半透明的蝦殼會在受熱後轉化成一層薄而美味的粉糕,搭配著芝士的營養能夠讓女人保持最緊致的肌膚。常吃這種透蝦,即使五十歲地女人,也不會在眼角出現魚尾紋。
陸斯恩沒有在跟前服侍,克莉絲汀夫人總覺得早餐缺少了點什麼,她讓多琳喚來了藍斯特羅。
剛剛早訓完畢地藍斯特羅滿頭大汗地出現在餐桌前,濃重的汗味讓他自覺地和克莉絲汀夫人保持了一段比較遠的距離。
讓尊貴的公爵夫人聞到自己身上的汗味,而且是在早餐時。藍斯特羅將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不是多琳喚得急迫,他覺得自己應該先洗個澡才能出現在夫人面前。
以後的早訓要提前一段時間,可以有充足的時間洗澡。藍斯特羅下了決心。
「藍斯特羅,一會你守住莊園門口,不能讓任何人進入莊園。記住,是任何人。」克莉絲汀夫人看到藍斯特羅點頭答覆,補充道:「你也知道,以後烈金雷諾特家族地管家會是陸斯恩,所以從現在起。你應該執行他的命令。下次就不需要我來轉告了。」
「是,夫人。」藍斯特羅沒有任何猶豫。馬上去執行任務。
布魯斯林裡發現了十九具屍體,震驚了整個西里爾區。
警務大臣吉爾伯特親自察看現場,那種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讓只看過巡騎警操練,槍與花騎士團列隊表演的吉爾伯特先生倒吸了一口涼氣。
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死者,就像櫻蘭羅帝國成立以前的領主時代,兩個領主互派騎士虐殺對方屬地上毫無反抗之力的農民。
地上散落著製造精良地武器,但許多未出鞘的長劍表明,他們死得太快了,甚至來不及閃出鋒利劍刃上的寒光。
釘穿胸骨的短弩,是軍方最精良地裝備,弩箭頭部經過改良,更具有殺傷力,會撕扯皮肉,讓傷口無法癒合流血不止。
這大概是唯一的線索,殺人的一方屬於軍方重臣下轄的騎兵或者家族騎士。
從軍部退下來,擔任警務大臣顧問的傑拉爾德子爵很快就根據地形和馬蹄痕跡認定這是一場失敗的伏擊戰。這些死者埋伏在樹林裡企圖發動襲擊,卻被目標發現了埋伏,迅速反攻,進行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最詭異地是一個滿臉凝固著血斑地死者,專業的驗屍官在檢查了死者地咽喉口腔和鼻孔後斷定,這個人是被窒息而死,導致他窒息的只是那一小洞的鮮血。
雖然有掙扎的跡象,但是死者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和被強迫的痕跡,沒有人知道殺人者是如何讓這個死者窒息在並不多的鮮血裡。
屠殺的一方似乎也是肆無忌憚,甚至不屑於處理屍體,就讓這些死屍暴露在樹林裡,等待著被人發現。
沒有目擊者,也查不到這些死者的身份,那些武器也是沒有登記註冊的私坊作品,查不到來歷。
除了那些弩箭,不管是殺人者還是被殺者,再沒有留下任何給吉爾伯特可以利用的線索。
吉爾伯特先生十分頭疼,紅衣大主教的謀殺案還懸著,西里爾區又發生了這樣驚人的兇殺案。如果是其他地方,吉爾伯特先生大可以交付給下屬去辦,實在破不了案,也可以拉個替罪羊出去了結。
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們,沒有這麼容易對付過去,傑佛理伯爵聽到這個消息後,放棄了原定於去李謝爾河上釣魚地計劃,聯名幾個莊園裡的老貴族,上書加布里爾三世。要求陛下重新考慮吉爾伯特先生是否適合警務大臣的位置。
其中居然還有奧斯頓先生的簽名。雖然說菲爾蘭多總理沒有發表意見,但誰都知道奧斯頓先生的簽名,足夠代表他父親的意思。
吉爾伯特先生嘆了一口氣,紅衣大主教的兇殺案,或者可以通過轉移注意力,讓那些大貴族老爺們把心思放到爭奪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人選上去,但西里爾區的這件兇殺案。發生在這些老爺們的家門口,他們不只會覺得西里爾區地尊嚴受到挑釁,他們更會認為警務部無能,讓他們地生命安全受到威脅。
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們佔據了上議院最有表決權的席位,只要他們在某項人事決議上達成共識,陛下絕對會犧牲吉爾伯特先生,來安撫這些自尊和驕傲受到刺激的貴族們。
吉爾伯特先生向始祖禱告。他還想在這個位置上干幾年,那個不懂事的賈艾斯男爵悄然消失了之後,吉爾伯特先生感覺自己在部裡的權威再次鞏固,下邊那些孩子也都知道了。警務大臣看誰不順眼,依然可以輕易地讓他們不明不白地丟掉前程。
他的禱告在當天下午就生效了,夏洛特莊園出面說明,烈金雷諾特地家族騎士在布魯斯林裡幹掉了一批伏擊者,這些伏擊者企圖襲擊格利沙爾塔小姐的馬車,他們極有可能是三年前發起對烈金雷諾特家族血親復仇的裴迪家族殘黨。
自從上代烈金雷諾特公爵將把和海盜勾結的裴迪家族族長送上斷頭台以後,這個以海盜起家。血液裡依然流淌著海盜殘忍暴虐血液的家族。就從來沒有放棄過復仇的念頭。
既然是血親復仇,那就只是烈金雷諾特家族遭受到威脅。並非是針對西里爾區尊嚴的挑釁。這會讓大貴族們認識到,伏擊者只是一群被仇恨吞噬了理智地瘋子。
雖然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警務部不得不將有限的力量再投入一部分保護夏洛特莊園,但總比要受到整個西里爾區的壓力要強。
誰都知道克莉絲汀夫人可以調派歐德修凡克家在聖索菲亞大教堂的老修士,還有威名赫赫地夏洛特十騎士,夏洛特莊園並不需要警務部那些巡騎警的幫助,警務部也必須做出這種姿態,以示對淡金色馬蹄徽章家族的尊敬。
警務大臣在下令追擊裴迪家族殘黨的命令之後,還來不及去喝口下午茶放鬆一下,尤金芬妮莊園傳來消息,芬格爾斯小姐的教義老師,頗受瑪吉斯家族信任,菲爾蘭多總理倚重的沙芭絲蒂安修女失蹤了。
這才是菲爾蘭多總理允許奧斯頓先生在傑佛理伯爵的上書中籤名地真正原因。
瑪吉斯家地家族騎士證明,最後一眼看到修女是在前一天晚上臨近午夜,修女想出去走走,就再也沒有回到莊園。
沙芭絲蒂安修女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更不會不告而別,她在尤金芬妮莊園生活了多年,她早已經把芬格爾斯小姐當成自己的親人,尤金芬妮莊園就是她地家。
菲爾蘭多總理堅持認為,沙芭絲蒂安修女是被綁架,奧斯頓先生向古斯塔夫莊園求助,坎斯拉夫家族的騎士配合著瑪吉斯家的家族騎士,在整個西里爾區展開了搜索。
奔騰的鐵蹄打破了西里爾區的寧靜,吉爾伯特先生帶來的巡騎警們畏畏縮縮地看著那些全身重鎧,殺氣騰騰的騎士們,無法理解菲爾蘭多總理為什麼會如此重視一個修女。
西里爾區不再是倫德最平靜安全的地方,喧囂的馬蹄聲驚起了叢林裡的小獸,伊蘇河淺灘上的河水被馬蹄踏的渾濁,再也不曾澄清下來,鳥群在雜木林上方盤旋著,不敢落回樹梢。密集地搜索不會放過任何一片可以藏匿的地方。
各大莊園雖然設立了一些禁止進入的區域,但是他們還是開放了莊園,在家族騎士的陪同下,和瑪吉斯家族的騎士們一同搜索,現在絕對不是講究領主權威的時候了。
除了夏洛特莊園。
藍斯特羅騎士和夏洛特莊園的十騎士,背著他們的短弩,左手臂上掛著風箏型的騎士大盾,右手持著可以貫穿鎧甲地尖銳長槍,腰間挎著利劍。彪悍地塞爾塔馬在黑色甲盔的保護下。無畏地甩著馬蹄,彷彿隨時會用它們護頭上的尖刺發起攻擊。
「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中間有沒有混進裴迪家族的殘黨,所以我不能讓你們進去。」面對著自告奮勇前來搜索沙芭絲蒂安修女的馬歇爾騎士,藍斯特羅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
「西里爾區的安全遭到威脅,本區地每一個家族都有義務配合搜索。」馬歇爾騎士也毫不猶豫地抬出了整個西里爾區的大義,「尊貴的公爵夫人才能決定是否拒絕配合,這件事情你不能做主。」
「陸斯恩大人說。克莉絲汀夫人正在午休,不能受到打擾。」藍斯特羅冷漠地看著那位依然穿著護衛洛德之凱的馬歇爾騎士,雖然他很不服氣陸斯恩,但他更瞧不起馬歇爾,「你難道不知道嗎,夏洛特莊園已經是陸斯恩大人的領地,他可以代表夏洛特莊園做出任何決定。當然也包括是否將這個無聊的消息告訴克莉絲汀夫人。」
提起陸斯恩這個名字,馬歇爾的牙齒咬地咯吱做響。
「唐吉士騎士,我不能給你太多的時間,請迅速離開。」藍斯特羅譏諷道。
馬歇爾身後全副武裝的騎士們發出難以抑制的低低笑聲。儘管古斯塔夫莊園地騎士們憋得臉部僵硬,但那些零落的笑聲已經足夠讓馬歇爾惱羞成怒。
馬歇爾在和陸斯恩的決鬥中雖然沒有被打倒,但是他險些傷害到芬格爾斯小姐,騎士長劍也被奪下,理所當然地獲得了「唐吉士騎士」這個頭銜。雖然馬歇爾已經再三責令他的騎士侍從和侍童不得外傳,但尤金芬妮莊園的僕人們,在碰到其他莊園的僕人時。還是忍不住將那精彩的決鬥宣揚一番。
這個頭銜讓馬歇爾在倫德貴族圈名聲大震。已經有好幾位貴族小姐推掉了和馬歇爾地約會。
和一個擁有意味著瘋癲白痴稱號「唐吉士」地騎士約會,會讓這些貴族小姐身價大跌。沒有誰會做這種蠢事。
反而是陸斯恩的蜜蜂騎士頭銜,讓貴族小姐們多了一份浪漫甜蜜地幻想,再加上芬格爾斯小姐矜持而得意地誇讚那位為了獲得和自己共進晚餐機會的騎士,是多麼的溫柔而具有紳士風度,為了保護她,甚至不惜以血肉的軀體抵擋鋒利的長劍,這種完美騎士精神和浪漫的作風,讓陸斯恩的名字在不知不覺中被倫德的貴婦小姐們所熟悉。
兩相對比之下,馬歇爾現在最痛恨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陸斯恩,藍斯特羅在這時候提起陸斯恩和唐吉士騎士的稱號,無異於狠狠地扇了馬歇爾一巴掌。
馬歇爾惱羞成怒,下意識地右手搭在了劍柄上。
幾乎是同時,十把閃爍著嗜血寒光的短弩對準了馬歇爾,弩箭尖銳的箭頭在陽光下烏黑髮亮,雖然沒有塗抹能夠瞬間奪去生命的毒蛇獠牙裡提取出來的毒汁,但也足夠震懾人心了。
即使是穿著凱爾維爾大師製造的板甲,馬歇爾也沒有信心可以在兩個馬身的距離抵禦這些軍方騎士短距離最強殺傷力的武器。
「你的手最好馬上離開劍柄,否則我將認為你在向烈金雷諾特的家族騎士挑釁。」藍斯特羅目光凌厲,他的後方是代表烈金雷諾特家族至高榮譽的榮耀劍塔,在這裡他就無需顧及馬歇爾騎士坎斯拉夫的姓氏了。
馬歇爾鬆開手。
十騎士將短弩收回,和他們的首領藍斯特羅一樣面無表情地守護在夏洛特莊園的大門前。
人多未必就有足夠的氣勢,背靠著榮耀劍塔,藍斯特羅和十騎士穩穩壓住馬歇爾身後來自尤金芬妮和古斯塔夫兩大莊園的騎士們。
沒有誰敢真正地在這裡向烈金雷諾特地家族騎士拔劍相向,這是會遺禍家族的最愚蠢行為。
但是如果就這麼撤離了,馬歇爾以後將完全喪失在騎士階級裡的威望和人心。他是坎斯拉夫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而他面對的藍斯特羅只是夏洛特莊園的護衛長。
如果馬歇爾甚至無法在夏洛特莊園的護衛長面前展現出強勢的力量,這將是坎斯拉夫家族的恥辱。
馬歇爾不想讓坎斯拉夫伯爵失望,也不能讓自己地哥哥小看。
他琢磨著要說兩句場面話,藍斯特羅卻失去了耐心:「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迅速離開,如果驚擾了夫人,馬歇爾騎士,你就無法離開了。「你是在威脅我?」場面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噎下去了。烈金雷諾特家族確實是帝國豪門,可是坎斯拉夫家族也不是沒有什麼底氣和勢力地小貴族,馬歇爾如何能容忍一個莊園護衛長對自己的態度如此無禮?
馬歇爾身後的騎士也十分氣憤,雖然藍斯特羅確實有充分的理由拒絕這些騎士進入領主的私人領地,但對方的態度也未免太強橫太目中無人了。
「我只是告訴你這樣做的後果,或者說是即將發生地事實。你也可以理解為威脅,這是你的事。」藍斯特羅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水梧桐樹上吃榛子的嬌小身影。「飛馬家族的潘娜普洛伯爵做客夏洛特莊園,坎斯拉夫家族如果還想順利地在藍斯大草原上採購馬匹,你最好現在就走。這位伯爵可不如我這麼好說話。」
藍斯特羅依然沒有想明白,潘娜普洛伯爵如何是一腳把自己從樓梯上踢倒滾下去的,力量分明不大,那小腿骨藍斯特羅很自信可以用兩根手指頭掐斷。
沒有哪個騎士願意得罪飛馬家族,更不用說坎斯拉夫這樣的騎士家族了。要想得到最優良的純血馬,除了在喜拉雅雪頂捕捉珍惜地伯德紋馬,就只能在藍斯大草原上尋覓,絕大多數人都選擇後者。
純血馬的役使期一般在五年到二十年之間。但是想讓馬匹總能爆發出最迅猛的衝刺力量,足夠富裕的騎士會在十年左右就換一匹純血馬,整個騎士生涯會換下三匹以上地坐騎。
沒有坐騎的騎士,就沒有辦法上戰場,甚至恥於向別人介紹自己的騎士身份,一匹優良的純血馬坐騎是和騎士徽章同等重要的榮譽和驕傲。
戰馬對騎士如此重要,一個騎士去得罪潘娜普洛家族。那等於拿自己的榮譽和驕傲開玩笑。
藍斯大草原的新任領主來到倫德地消息。早已經傳入有心人地耳中,坎斯拉夫家族每年都要在藍斯大草原採購馬匹。坎斯拉夫伯爵原來想親自接待這位尊貴的潘娜普洛伯爵,哪知這位伯爵來到倫德後居然完全沒有了消息,直到今天馬歇爾才恍然大悟,原來對方早已經做客夏洛特莊園。
「希望沒有打擾尊貴地克莉絲汀夫人和潘娜普洛伯爵午休,請向伯爵轉告坎斯拉夫家族的問候,古斯塔夫莊園隨時歡迎潘娜普洛伯爵,希望伯爵在有暇時能夠和克莉絲汀夫人一同做客古斯塔夫,我們會為夫人和伯爵準備盛大的宴會,歡迎兩位尊貴的客人。」馬歇爾趁機下台,他身後的騎士都能夠理解,將馬匹視為第二生命的他們,也不想因為馬歇爾而讓他們以後在向藍斯大草原採購馬匹時遇到麻煩。
「沒有辦法,我們不能得罪潘娜普洛伯爵,為了讓尊貴的伯爵能夠在夏洛特莊園享受舒適的午休,我們還是先走吧。」馬歇爾騎士回頭和身後的騎士們解釋,他轉換了自己從對峙中撤退的理由,因為一位尊貴的伯爵而不是因為莊園護衛長的威脅而離開,沒有人會再恥笑他了。
馬歇爾騎士覺得,自己做得很漂亮,保全了體面的騎士風度,還不會得罪人。
一眾騎士輕提馬韁,和來時策馬奔騰蹄聲滾滾不同。此時他們整齊舒緩的馬步沒有發出任何可能打擾克莉絲汀夫人和潘娜普洛伯爵午休清淨的聲音。
陸斯恩緩緩地從莊園外走了進來,微笑著道:「謝謝,護衛長。」
「既然夫人覺得你足夠統領我們,我可以執行你的任何命令。當然,如果你需要忠誠敬服地騎士,你最好和我來一場公平的決鬥,我可以保證不傷害到你樹枝一樣瘦弱的身體。」藍斯特羅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或者你向我解釋下,潘娜普洛伯爵怎麼可以一腳把我從樓梯上踢下去。我不認為那是巧合。」
「這個問題你還是自己去問吧。還有既然你可以執行我的任何命令,我就不需要你的忠誠敬服,你在一旁對我破口大罵時,只要還願意揮劍護衛夏洛特莊園,就足夠了。」陸斯恩摘掉禮帽,手中握著黑色的古舊手杖,一副結束外出拜訪。剛剛回來的樣子。
藍斯特羅冷哼了一聲,帶著騎士們離開,他原來接到的命令是,在陸斯恩回來前,不允許任何人進入莊園,現在他的任務已經結束。
「以我現在地力量,還只能讓桫欏在空間上獨立。利用珞巴契夫彎曲空間原理建立簡單地魔法空間模型,將桫欏和夏洛特莊園所在的空間聯繫起來,制定簡單的進入和限制離開規則。」陸斯恩看到紗麥菲爾從水梧桐上跳了下來,朝著他走來。自顧自地解釋著,「還好藍斯特羅擋住了這批騎士,否則的話這麼多騎士在進入夏洛特莊園時突然消失,麻煩可不小。」
「你說的,很難懂。」紗麥菲爾問道,「昨天晚上那顆我以為是世界之樹的就是桫欏?真夠高大的,可以和月之地地那三顆樹相比了。」
「是啊。它和桫欏聖殿一樣。都是專屬於惡魔的小道具,以前只是用來玩樂的東西。現在卻是我最後的倚仗,真失敗,不是嗎?」陸斯恩自嘲地笑著,「我甚至不能完全掌握這些玩具,能夠讓桫欏裡的時間割裂獨立,才算成為它真正的主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陸斯恩進入桫欏空間後,就算他在裡面停留一萬年,再離開桫欏空間,回到多米尼克大陸空間地時間序列裡,多米尼克大陸也不會有任何時間相對陸斯恩而流逝。
「誰知道你是真的失敗,還是說這本來就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紗麥菲爾嗤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就像昨天我問了你幾個問題,可是你拿了一顆桫欏樹來轉移了我地注意力。好像證明了你對我的信任,但是回來後我才發現,我問的問題,你一個答案都沒有給我。」
「很重要嗎?」陸斯恩沒有否認。
「如果你不告訴我真相,說明你是在利用我。」紗麥菲爾昂著頭,冷漠的表情一如既往,藍紫色水晶鏡片下的黑色眸子,依然沒有任何情緒,空洞洞地裝著陸斯恩一個人的影子。
「你不願意我利用你?」陸斯恩微微低下頭,和紗麥菲爾對視著,在彼此只能看到對方的距離中,他地眼睛裡有著讓人心顫地溫柔。
「這是我跟隨你的意義,還是你讓我看著你地側臉,所需要付出的代價?」紗麥菲爾退後一步,冰涼的手指上有著粉紅色玉片般的指甲,平平整整晶瑩剔透地依附在手指上,手掌綿軟細滑,毫無瑕疵。
她的手指撫摸著陸斯恩的臉頰,儘管她依然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手指卻在微微顫抖著。陸斯恩沒有回答她,緩緩地離開。
陸斯恩在桫欏空間裡停留了很久,卻沒有從沙芭絲蒂安身上得到他想要瞭解的真相,天使顯然是神製造出的最複雜最完美的存在,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根據最普遍的應用模板製造,陸斯恩可以輕易地通過積累的經驗和簡單的研究掌握世界運轉的規律,再將這些知識轉述給梅林,梅林用其中可以讓人類使用的規則解析神術,創立了魔法。
他卻無法像瞭解人類的身軀一樣瞭解天使的身軀,這種純靈力的身軀絕非簡單或者複雜可以形容,那是一種從來不曾出現過的特殊存在,設計完全獨立的規則體系,陸斯恩所掌握的知識和世界規則中,並沒有可以創造天使的相關或者近似內容。
更何況當天使這種純靈力的存在擁有了人類的身軀後,靈力和身體的結合也是一個未知的過程。
紗麥菲爾也無法向陸斯恩解釋這個過程,因為她覺得這只是一種本能,無法描述。
陸斯恩並沒有太失望,沙芭絲蒂安並非單純的研究對象,她還有別的用處,她被陸斯恩的木樁傷得不輕,一整晚的時間裡都在昏迷著,也讓陸斯恩可以盡情地研究她的身體。
沙芭絲蒂安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再在陸斯恩面前擺出那副聖潔的表情了。脫光了的天使,其實和花街女子沒有太大的區別。或者有人會覺得玷污神聖是能給人帶來極度愉悅的事情,但陸斯恩似乎沒有神聖這個概念。
把沙芭絲蒂安丟在了桫欏空間裡,馬歇爾帶著的那批騎士,剛才沒有堅持闖入夏洛特莊園,哪麼他們就是把整個櫻蘭羅帝國翻一遍,也找不到那位尤金芬妮莊園的黑衣修女了。
桫欏空間一直覆蓋著夏洛特莊園,除了夏洛特莊園原來的人馬可以自由進出不受影響外,其他的外來者都會因為珞巴契夫空間彎曲魔法模型的連接而進入桫欏空間。
這就是藍斯特羅執行的命令真相。
看到陸斯恩出現在莊園裡,已經是下午,羅秀隔著窗戶看著他和潘娜普洛伯爵短暫的交談後走進了門廊。
羅秀走出房門,在樓梯上碰到了陸斯恩。
「陸斯恩,你昨天晚上和潘娜普洛伯爵在西里爾區散步?」羅秀隨口問道。
「是的,小姐。西里爾區的夜景讓潘娜普洛伯爵讚不絕口,能讓來自藍斯大草原的客人領略完全不同於草原的倫德郊區美景,我感到非常驕傲和榮幸。」陸斯恩站在低一階的樓梯上,剛好和羅秀的眼睛平視。
「哦,那就好,昨天晚上我聽到有玻璃被砸破的聲音,今天才知道居然是你的房間。我以為昨天晚上你和潘娜普洛伯爵在你的房間裡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那麼這種砸破玻璃的聲音,一定會驚擾到那位女伯爵。作為主人,可不能讓客人受到這種待遇。」羅秀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今天下午和我去一趟倫德吧,我記得和你提起過,你可以帶凱萊兒小姐一起去,我想見見這位凱萊兒小姐。我對你的要求,你從來都不會拒絕,是吧?一個合格的僕人,不會連主人要求的這麼點小事情都做不好吧?」
「陸斯恩,你一向是個合格的僕人,這可是你說的話。」羅秀看著露出為難臉色的陸斯恩,微笑著道,陸斯恩的這種表情可是很少見啊,羅秀一直很希望見到他這種表情。
讓她失望的是,她並沒有感覺到一點愉悅。
為什麼?羅秀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