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武當宋青書 作者:子縝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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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chuan 2009-3-19 07:24:26 發表於 其它小說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7 195120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6:03
第兩百二十二章 廢武

劉伯溫手揮羽扇,笑而不答。

朱元璋轉瞬間便鎮定下來,喝令鄉勇上前圍毆,自己卻緩緩後退。一干民眾得了他賞錢許諾,無不奮勇爭先,有的更是掣著石頭就往劉伯溫頭上砸去。

這些百姓何曾見過上乘武功的玄妙?剛才還笑吟吟站在原地的劉伯溫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一時間,偌大一個濠州衙門亂成一團:東邊的磚頭砸到了西邊的頭顱,南邊的鐮刀砍到了北邊的手臂,慘呼聲,怒罵聲,痛嚎聲不絕於耳。

一條淡淡的影子在人群中不定遊走,劉伯溫信手揮灑,凡百餘人,挨著就倒,碰著就摔,不過片刻,這群造反的亂民就倒了一地,翻滾呼痛。

劉伯溫右肘輕輕側擊,推中一人右肩後,猛然聽得劍氣破空之聲,慌忙側身一閃,眼見就要避開這道劍氣,但又一道鋒銳劍氣隨即而來,正正指向劉伯溫喉間要害。

他剛剛那一閃力道已盡,正是舊力未斷新力未生的當口,這第二道劍氣來勢極快,又哪裡躲的開來?眼見就要將他頭顱斬下,一個傲岸身影卻忽地出現在他面前,正是武當宋青書。但聽得嗤嗤的劍氣破空聲不絕於耳,青書身子一顫,緊接而來的,又是劈裡啪啦一陣脆響,他雙掌微微內縮,勢成球狀,將那幾道凌厲無雙的劍氣如抽絲剝繭般細細化去。

桀桀陰笑聲遠遠傳來,劉伯溫抬眼望時,一道灰影已然順勢將朱元璋夾在腋下。 ^^飛奔而走。

青書雙手抱球,裹著數道不斷衝突的剛銳劍氣,漸漸有些控制不住,瞧那灰影走的極快,不由一咬牙,內息數轉,噴薄而出,將裹著劍氣地球團斜斜向上一掌拍出,正中屋簷。轟然一聲大響,飛瓦碎磚四濺,青書拉著劉伯溫衝出內衙,恨恨道:“是成昆!我去追他,先生你想法帶鄧愈他們出城。”

話音才落,身形已動,順著成昆離去的方向狂奔。

眼前場景變幻。不到半刻就出將城去,青山隱隱,成昆灰袍光頭,手中夾著朱元璋,健步如飛,往西南方向逃去。

青書哪里肯放?腳下運足真力,綿綿若勤,兩方距離不斷拉近。青書不由想起當年遭成昆追殺。逃竄千里,如斯狼狽窘迫。今日風水輪流,可得要好好炮製他一番。

追了約莫一刻鐘,青書腳下加力,揉身上前,啪啪兩掌拍出,掌未至而風先起,飛沙走石。新仇舊恨一擁而上,無儔勁風洶湧而出。

成昆不敢硬接,但卻著實閃不開來,冷笑一聲,將手中朱元璋一拋,借勢飛身後退,堪堪避過這兩掌。

一聲悶響,如敗絮裂開。青書掌力打在朱元璋身上。才覺出異樣,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壓根不是朱某人,外衫裹著的,不過一捆枯枝而已。

青書不由的想笑,當年自己騙過成昆所用的技倆,今兒卻被成昆給翻回本來了。是,朱元璋在哪裡?也不及想這問題,只雙手一圈,內氣自然而然的湧動,將枯枝揉成小團,橫掌一拍,那木團便帶著絲絲凜冽勁風,擊向成昆胸口。

這一下應變極快,成昆躲閃不及,卻不顯慌亂,伸出右手大拇指,臉上青氣一閃,銳氣破空聲頓響,一道匹練也似的劍氣自他拇指射出,與空中枯枝一撞,勁氣抵消,木屑四散。

“六脈神劍?”青書寒聲喝道。

成昆桀桀一笑,頗為玩味的瞧著自家雙手,陰森森的道:“武功見識到你這個份上,別說年輕一輩,便是當今之世,也沒幾個這樣地人。可惜,可惜。”

成昆可惜什麼,青書自然知道,自己若順勢搭話,反而讓對方氣勢大漲。此時見他收手,也自凝氣不發,六脈神劍雖然厲害,但成昆顯然沒有練到神明如一的地步,只消小心應對,以太極至理,化去他無儔劍氣,還是游刃有餘的。

卻聽青書道:“六脈神劍獨步當世,固然是一等一的絕學,只是若使這門功夫的人蠢了,仍不過是糟糠之技而已。”

成昆聽他語出諷刺,冷笑兩聲道:“好,好,我便讓你看看六脈齊發的厲害!”

青書心頭一跳,嘴上卻長嘆一聲道:“可惜,可惜。”

成昆陰惻惻的眼神不離他要害,也沒想到剛才自己說“可惜”之時打得什麼算盤,順口就問了一句:“可惜什麼?”

青書灑然一笑:“你能連發幾劍,已然極為難得,放眼天下也足有你一席位,可惜,可惜,你不識時務,沒個自知之明,今日終是斃命於此。***

成昆聽得這話,縱使涵養再好,也是不由大怒,抬手便是一指劍氣發出,青書橫拍兩下,兩般勁力相抵,劈裡啪啦一陣脆響,終是化作虛無。

青書知道“六脈神劍”乃不世奇功,三丈之內,隔地越遠,威力越大,近身短打,反而束手束腳,遂揉身上前,仗著小巧功夫,各般散手長拳使出,和成昆斗在一處,指掌間勁氣排空,洶湧奔騰。

兩人翻翻滾滾,鬥到二十招上下,青書越鬥越驚,成昆功夫本精,奈何內力不足,如今卻不知怎地,內力陡然大增,雖不及自己,但也相差不遠,原本占得上風,但成昆時不時的來一記六脈神劍,還是令青書投鼠忌器,不敢放開手腳。

畢竟,六脈神劍劍氣之威,絕非血肉之軀可以抵擋。卻說數月前成昆於洪都外山谷中閉關修煉六脈神劍,體內陰陽失調,險些走火入魔,元氣大傷。再動不得武,原本心灰意冷,卻不料偶得一本內功秘籍,其時他內力損傷大半,每日里百無聊賴,抱著這種心態,成昆某日修習一試,內勁彷彿陡然活了一般,在體內暢通無阻。 \\\\\再一個時辰,真氣遂粒粒如珠綿綿不絕,數月下來,內功也自大進,六脈神劍雖不能使久,但也暢通無礙,再無昔日陰陽混亂。不能自已之虞。

第五十二招上,青書揚手拔出鐵木劍,一劍在手,揮灑自如,正是武當劍法中的一招“手揮五弦”,這一招柔力十足,風向、時機、劍招都是妙到巔峰,卸去成昆爪勢之餘。還迫的成昆回過右手來防。而青書地左手卻在同一時間使出太極拳中“上步搬欄捶”,左右互博,陰陽相濟,正正砸在成昆右肩。

喀喇一聲脆響,成昆悶哼一聲,口中鮮血狂噴,太極拳捶法何等猛烈?這般砸在血肉之軀上,成昆右肩肩骨盡碎。而青書狂猛內勁更順著他肩井穴一路往下,朝心脈攻去。

成昆竭盡全力方才化解這一擊之力,也才認清自己武功雖然大進,但對方明顯進步更快,不由暗暗心悸,心頭已萌生退意。

青書豈容他走開,成昆智謀武功至此,皆是大患。更通了六脈神劍這門逆天功夫。絕然不能讓他存於世上。想到此處,青書目中殺機陡現。身上氣勢大漲,成昆頓時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成昆如何看不出對方殺機,想到此處,拔腿就跑。

青書冷笑一聲,揚聲道:“成昆,昔年你追殺我千里,卻被我逃出生天。今日卻不知你有沒有這等命!”

身法展開,追將過去。 ^^成昆輕功雖強,短途上或許比青書要快上些許,但論及這最重內力的長途奔走,他又哪裡及得上青書純陽無極功之綿綿不絕?

他四十餘年的內功修為,或許較之青書,只差了那麼一絲,但只隔一絲,便算不得透徹之悟,須是如張三豐、宋青書這等入筋骨、沁骨髓者,才算得上通通透透,圓融無暇。

到了這個境界,任是他千變萬化,千奇萬異,也是落在平常處歇。

故而只消張三豐心有戰意,隨意揮灑間便能生出無儔大能,乃至媲美甚至勝過六脈神劍這等奇功。只可惜的是,當今之世,又有何人能讓古井不波地張三豐生出戰意來呢?

追了約莫小半個時辰,青書旋風般繞到成昆身前,冷笑一聲,潑天掌影晃出,將成昆來路去路皆盡封死。

成昆心中暗暗叫苦,他閃避不得,只得抬起左掌硬接,兩掌一觸,成昆便覺自身真氣如冰消雪融,節節潰敗。

他一聲悶哼,原本遭受太極捶法衝擊地心脈一抖,便暈了過去。

青書淡漠的收回掌來,緩緩湊到成昆身前,正要一腳踢碎他天靈,卻瞧見一抹純白自他衣襟露出。

青書不由微微奇怪,俯身下去,自他胸口抽出一張細軟絹帛來。

這卷絹帛非絲非革,不知是何材料所製。但青書這些年來走東逛西,見識大漲,一眼就看出來這卷絹帛乃是用火來洗的火浣布。

再看絹帛上繪製的人體經脈圖譜來看,筆法細膩,惟妙惟肖,顯然與當初在朱家密室瞧見地封皮上字跡一模一樣,顯然出自段譽手筆。

不用說也知道了,這便是大理段家世代相傳卻鮮有人能練成的不世奇功----“六脈神劍經”。

卻說當日崑崙山上,韋一笑一把大火把屍首夠給燒了個乾淨,卻獨獨遺下一卷絹帛,上面描摹的,正是“六脈神劍劍經圖譜”。火浣布世之奇珍,大理國立國百年來也只集了那麼小小一匹,全被段譽拿來繪製六脈神劍經圖譜了。段譽以深山墨玉合了自身鮮血研成墨漿,畫了這卷絹帛,更在捲軸末端寫道:“少年親見枯榮大師焚毀祖傳圖譜,其心痛無以復加,餘亦側然。思之若以尋常紙張重繪,不免又毀於烈火。唯此火浣之布,非絲非革,遇火益新,吾遂以墨玉混鮮血所不能焚者為先祖繪。得此劍經者或正或邪,皆非其要,傳承不斷,薪火不消,餘雖於九泉,亦含笑爾。”

看到最後一頁,青書不由恍然,無怪乎當初初得此經時只覺髒亂不堪,滿是污泥,用水去洗又怕將墨漬洗去,故而他掃了兩眼便給了朱長齡,然後引出韋一笑,再有一系列事件目不暇接,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更何談有時間去細細觀看。

再後來誅殺衛璧,韋一笑大火一燒,眾人都以為“六脈神劍經”已然付諸一炬,卻不料這劍經本身便不怕火。相反,還須以火相洗,才能顯現出來清晰字跡。

做了這許多,卻便宜成昆了。

想到此處,青書不由失笑。

不過,成昆的確不能留了,他和謝遜地恩怨未了,恩,就當是做個人情吧。青書伸出兩指,聚氣成針,在成昆丹田一刺,可憐成昆數十年勤修苦練,這一朝便化作烏有!

成昆本就重傷,哪裡還禁得起這招?登時被痛的醒了過來,在地上翻滾不休。

青書漠然道:“今天我不殺你,只廢你全身武功,將來你徒弟殺你也方便些。”

成昆陰鷙的眸子裡狠厲之色大作,只是丹田傳來地刺痛之感讓他幾乎不能出聲,只在林蔭道上掙扎翻滾,好稍稍減輕疼痛。

青書雙手靜靜垂下,目光清冷,靜靜注視著這堪稱一代梟雄卻又狼狽不堪的老和尚,半點不惹塵埃。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6:04
第兩百二十三章 屠城

當宋青書再次回到濠州城時,遠遠便望見粘稠乎乎的血液自北城門下淌了出來,竟是匯成汩汩溪流,房屋烽火燃起,殘肢滿地,屍鴻遍野。

想到剛剛見過的那員守在城門口的副將,青書心中驀地升起一個念頭,讓他不由遍體生寒。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一手提著捆作一團的成昆,另一手連連運力,震開城門,而後快步入城。甫進城門,便彷彿進了修羅地獄一般,軍士們面目猙獰,手掣彎刀,不斷收割著人頭,大片鮮血飆濺開來,房屋上,瓦舍上,人身上,全都是耀眼的紅色。即便是青書這些年來見慣兩軍對壘,這等血腥屠殺,還是讓他心中震駭。

而這些屠殺者們,身上的甲胄,手中的兵器,無一不是他所統率的龍庭府兵所有。

青書單拳握緊,身形一動,扯過一個府兵厲聲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聲如雷霆,漫過全場,方圓數里之內,皆可聽到,一時之間,正屠殺民眾的士卒們手下皆是一頓。

那士兵如何不認識這三軍主帥?結結巴巴的答道:“是、是軍師下令…屠城。”

青書喝道:“他讓你們屠城?”

此時鄧愈縱馬過來,銀槍亂舞,又不知刺死多少*婦孺,到青書身前,勒馬翻身,下馬便拜:“參見公子!”

青書見來了個主事地。臉色鐵青,一把拉過他,厲聲道:“你,你給我說清楚,這怎麼回事?”

鄧愈掃了一眼被宋青書倒提著的成昆,神態恭謹的說道:“自公子追此人離去之後。劉先生至軍中,立馬下令三軍攻城,說是公子令喻。我等如何敢不遵命?這濠州城中已無主將,全是草莽之民,倒也不難打下。||||才克彼城。軍師又下令重兵封鎖四方城門,不留一個活口,閉門… …屠城!”

青書聽得血脈卉張,一手將成昆擲在地上,喝道:“他劉伯溫好大的膽子!”

鄧愈從未見過他發這麼大火。忙跪下磕頭道:“公子息怒!”

宋青書和鄧愈談話的這會兒,眾軍士已將北門百姓殺盡,各家各戶又搜索一番,看有無地窖一類。青書卻自怒道:“劉伯溫人呢?”

鄧愈支支吾吾,半晌才道:“軍師親自督師,四方屠宰,遊走不定。我也不知。”

青書怒極反笑:“好。好一個親自督師!”長笑聲起,有若雷動,顯然是動了極大怒氣。

倒在地上的成昆驀地哈哈大笑道:“好,好一支仁義之師啊!手無縛雞之力地婦人也殺,垂髫童子也殺,鶴髮老人也殺,不留一個活口,好!好!”

青書瞇起眼睛,緩緩走到成昆面前。一把拽起他胸前衣襟。冷冷道:“成昆,你當我真不敢殺你呢?”

成昆長笑道:“你殺我有什麼用?你道我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又為何會恰巧救了朱元璋?嘖嘖。你還是太嫩,武功強又怎麼樣?匹夫而已!”

青書冷笑道:“匹夫又如何?殺你足夠了。”抬起右掌,啪的拍在成昆頭頂天靈,一股凌厲內勁肆虐而過,摧枯拉朽般將成昆全身經脈絞斷,但卻屢在心脈處受阻,青書不由焦躁起來,他見此慘狀,偏偏又是自己所率軍隊作出,法難責眾,一股怒氣無處發洩,成昆偏偏不知好歹,在這時火上澆油,惹怒於他。 ^^^^青書幾度無功,收回手來,猙獰道:“我還不信殺不了你了!”

成昆吐出一口鮮血,慘笑道:“你殺了我又如何?我死得其所,那人從來沒有失信過。明教必滅,成昆何憾?明教閉滅,成昆何憾?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青書收回的手又已狠狠的抽在成昆心口。聽到這話,青書心頭一驚,忙收斂內勁,但潑出去的水又哪裡那麼容易便能收得回來,雖說收回大半內力,但太極拳單鞭威力何等巨大,成昆哼也沒哼,登時倒地不起,觸了觸他鼻息,青書大是詫異,這人竟然還有微弱氣息,莫非真是打不死地小強?

一個帶著淡淡嘆息的聲音傳來:“公子,他想必又與那灰衣人有關了。

青書猛地回頭,但見劉伯溫緇衣儒衫,手搖羽扇,緩緩而來。他不由冷笑道:“劉軍師,好威風,好煞氣啊!”

劉伯溫嘆息一聲道:“今日不屠盡他們,莫非還待將來以作後顧之憂麼?我等在廬陽道上,殺俘滅虜時,便已和濠州軍民結下死仇。不殺他們,世人會說我等不仁不義,苦心樹立的正名毀於旦夕;攻下的濠州城池也會在大軍走後遭淪陷之虞。相對來說,堅壁清野,快刀斬亂麻,將這一城百姓殺個幹乾淨淨,即便走脫一兩個,於我軍聲威,也就無關緊要了。”

青書惡狠狠的看著劉伯溫,半晌不語,良久才長嘆一聲:“這是兩萬餘戶五萬多人啊!”劉伯溫緩緩跪下,單手豎起,沉聲道:“這滔天殺孽,原是伯溫造下,劉某自願一肩扛之。”

青書見他如此,卻再也狠不起心腸去罵他,只輕輕將他扶起,嘆一口氣,將半死不活地成昆扛起,往僻靜處走去。

鄧愈一路尾隨,見青書緘默不語,只道他真生劉伯溫氣了,走了半刻,他終是忍不住道:“師傅,劉先生他……”

青書步子一頓,抬手止住他話頭,嘆道:“我知道的,我知道。”

鄧愈一怔,他自幼在戰火洗禮中長大,殺伐屠城一類,早已司空見慣,對人民本就視如草芥。聽劉伯溫述說緣由之後,更感他良苦用心,見青書好似真的怪罪於他,不由出言相辯。

卻見青書將成昆放下,緩緩續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陰狠毒辣,不擇手段,這些都可以。唯有三般大忌不能輕犯,鋒芒太過不可,勢單力孤不可,心不設防不可。所以我要和灰衣人單打獨鬥時,你幾番建議多帶高手,甚至要和我一同前去。所以攻克建康府後,我軍聲威達到頂點,你卻建議三軍不動,而後尋求出師之名,直到我著人寫完檄文時,你才勉強同意出兵。甚至於之後你說幾位大將縱然天縱之姿,鋒芒絕世,也不能輕付兵權,直到層層考驗,四方牽制,幾經波折之後,我才將各路軍馬安排妥當。今日之事,死仇難解,我本想徐徐圖之,但……呵呵,也罷,殺了就殺了。諸葛武侯六出祁山挑起戰火,冉閔大帥更是廣發殺胡令,古來成大事者,幾曾顧惜過人命了?宋青書從前瞻前顧後,但此後再不是畏首畏尾之人!”

鄧愈聽得莫名其妙,不得其解,但見青書轉過身來,目光灼灼的望著不遠處的一株大樹,樹後緩緩走出一人,羽扇綸巾,不是劉伯溫是誰?

兩人相視半晌,青書緩緩走到劉伯溫面前,看著這位幾乎渾身顫抖著的謀士,嘆道:“先生,青書多有得罪,在此給您賠罪了。”說著深深一揖。

劉伯溫慌忙扶起宋青書,但論內力他又如何敵得過純陽功大成的宋青書?這一拜終究是拜了下去,劉伯溫眼眶濕潤,嘆道:“公子,基敢不捨生忘死,以報公子知遇之恩!”

一旁迷迷糊糊地鄧愈聽到這句,終是摸著腦袋呵呵笑出聲來。

劉基忍不住笑罵道:“這小子!”

終是死了這許多人,青書著實提不起笑地興致,只勉強笑笑,說了會話,便問道:“城中還有僻靜之處麼?我要問問這老和尚。”

劉伯溫奇道:“他竟還未死?”

青書皺眉道:“這老和尚近日來不知得了什麼奇遇,內力竟是大進,我從他那兒得了一冊天下無雙的秘笈,一會兒咱們參詳參詳,但當務之急,還是逼問他要緊。灰衣人顯然志在天下,不然也不會四處拉攏於人。說不定成昆也是得他之益。”

劉伯溫道:“也好,估摸著大夥兒也殺得差不多了。咱們到城東張富戶家去吧。”說著皺了皺眉,又道:“怕只怕,這老和尚重傷之下,依然神智清明,什麼也不肯說。”青書冷笑道:“他若不肯說,殺了便是。不說的話我反而留著給東歸的謝遜做個大人情。”劉伯溫笑道:“不錯,合當如此。”又對鄧愈道:“你再領人巡城,安排守夜人等,不可怠慢。”鄧愈大聲應了。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6:05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0-5-12 16:10 編輯

第兩百二十四章 流言

端起古藤茶杯輕輕呷了一口,青書多少有些鬱鬱,畢竟一城人命的殺孽,太重太重。

劉伯溫知他心意,看了一眼猶自昏迷不醒的成昆,輕嘆一聲,說道:“我已遣人四散消息,朱元璋趁夜率殘部棄城,臨走放了一大把火,將整個濠州城付諸一炬。”青書抬頭看他一眼,點點頭,卻不說話。劉伯溫又道:“公子,有些事既然開了頭,就得做下去,哪怕是一錯再錯。只要天下人不知道,那我們即便錯了,也還是沒錯。”

青書嘆道:“可我們自己會知道……”

劉伯溫不待他說完,便接口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白骨累累,方成大業,公子,我們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青書閉上雙目,默然不語。

劉伯溫又道:“這事難免會洩露些許出去,不過也無關緊要,我已著鄧愈去挑人了,世上的聰明人不少,猜到今日之局的也會有那麼幾個,不過,死無對證,也無人能奈何得了我們。呵呵,呵呵……”

青書皺眉道:“挑人?挑什麼人。”

劉伯溫輕聲道:“挑百十個能言善辯之人,還有一些倖存的……濠州本土人士。”

歷史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儘管某些天才史學家能在蛛絲馬跡中找到當年的真相,但那又如何?在當年的百姓看來,仁義之師就是仁義之師,愚民也還是愚民。群眾的眼睛。未必就是雪亮的。

這就是為什麼有手腕地當權者往往最為痛恨聰明人了。即便他是自己人。

次日,宋青書親自到郭子興的其他屬地,見了一位有著勃勃野心的將軍----孫德崖。 ^^也不知談了什麼。總之,在幾日地大掃蕩後,濠州城已經確確實實成為了一塊廢墟,一塊死地。而在不斷傳播出去的謠言攻勢之下,朱元璋也成了天下人所切齒痛恨的殺主背義之徒。

事情的經過,不外乎是建康府的仁義之師欲借濠州過道討伐徐壽輝,郭子興大喜過望,與另一位首領孫德崖商議要同宋青書合兵攻取徐壽輝領地。而部將朱元璋、徐達、湯和、花雲等人,誤以為宋軍是前來攻城的。領兵攻打。回城後郭子興痛罵幾人一頓,再親自回函致歉,表示一定嚴懲幾人。而宋青書更表大度,不予追究。卻不了朱元璋等人懷恨在心。竟然砍死郭子興,自立為王。經過一番激烈的攻守戰後,宋軍終於攻入城中,徐達率眾負隅頑抗,戰至後來,朱元璋見勢不對,拔腿就逃,臨走時還著十幾名親信放一把大火,伐下大木封鎖四方城門,不可謂用心不險惡。最終。經過激烈的一番鬥爭。徐達戰死,濠州軍全軍覆沒,宋軍死傷過半,終打開城門,救了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濠州子民。

孫德崖大帥大為感慨,朱賊不顧廉恥,狼心狗肺,卻不料宋青書將軍如此仁義,身處大火之中。仍顧著濠州子民。遂慨然入夥,願為宋青書帳下將領。鎮守淮南一地。

故事講到這裡,破綻出地的確不少,但由於消息封鎖的嚴密,又有數百的“濠州本土百姓”作證,更有原和郭子興一同起義地孫德崖將軍站在這邊,一邊死無對證,一邊鐵證如山。再編成話本,找幾個說書先生重金收買一下,四處散播,要愚弄百姓,還是夠了的。

當然,事後別忘記遣幾個高手出去滅個口,一切就完美了。

成昆昏迷不醒,青書也就漸漸的沒了耐性,想到還有一個鮮于通關在建康府內衙密室之內,不由又是一陣心煩。

他或許不會知道,劉伯溫自知道鮮于通這個隱患,早就親自悄悄滅了鮮于某人的口,至於所謂見脫脫丞相一面的諾言,不過是個笑話。

在天下之爭的面前,一切的承諾一切的保證都只不過是個蒼白無力的冷笑話,也只能淹沒在滔滔的時間長河之中,被浪濤擊打地粉身碎骨,最終消逝地連渣都不剩。

劉伯溫就是一個優良的厚黑學導師,不知不覺的潛移默化著他身邊的人。

又是兩日過去,孫德崖致函來說三軍整頓妥當,隨時可以西進。在洪都激戰的羅貫中也傳來捷報,說是連續三次大捷,洪都攻克在望。

青書不敢大意,和劉伯溫、李善長兩人徹夜暢談,皆覺洪都乃徐壽輝門戶,哪那麼隨隨便便就大捷,只怕事有蹊蹺。為求保險,當即密函一封,致建康府鎮守將軍傅友德,著其點齊一萬人馬,開拔洪都,助羅貫中一臂之力。

再一日,成昆依舊半死不活的賴著不醒,宋青書將胡青牛自常州虞園請來,這位醫仙跋涉而來,隨行的,自然還有形影不離的毒仙王難姑。

胡青牛一手摸著鬍子,一手摸著成昆腕脈,皺眉道:“此人周身經脈都遭受過強勁內力衝擊,腦部受損尤大,著實難救。何況就算救醒此人,也不過做個神智不清的傻子,生不如死啊!”

一番話聽得青書連連皺眉,想到武當山上還有和謝遜有八拜之交殷素素,當即手書一封,寄往武當山上,讓殷素素下山來處置成昆。

這樣,也算是變相賣了個人情給謝遜吧。

大軍休整三日,再度開拔,青書以受傷要在建康府休養為名,偷偷持信上武當山,這些天地謊言以及欺騙讓他心力交瘁。而著鄧順興引大軍直進,孫德崖則是西面策應,又有羅貫中在南方牽制住陳友諒洪都兵力,這攻取漢陽之路,委實勢如破竹。

這支龍庭府兵,再不是見血就逃地烏合之眾,經過一番血與火的洗禮,已經逐漸成長為精兵銳卒,更被冠以仁義之師地名頭,可謂士氣極盛。

一路破關斬將,鄧順興軍鋒猛不可擋,鄧愈更是一馬當先,槍挑徐壽輝手下三大金剛,一身內勁也在戰場中淬煉的益發精純。

天完政權的都城漢陽,已然近在眼前。

而這段日子,青書卻是在武當山上療養。

有劉伯溫總督軍務,李善長運籌帳中,他也盡放得心下,劉、李二人雖然平常互相看不對眼,但緊要關頭,還是能精誠合作的。

也不想和殷素素多費口舌,對於這個傷害三師叔的女子,他談不上多有好感,只將書信交給她,也不多說,掉頭就走。經過濠州城一役,他真的頗有些累了。

彷彿從穿越到如今,才真真正正的見識到了讓他覺得慘烈悲哀的東西。

無數鮮血無數白骨無數人命堆積起來的,真的能夠讓他甘之如飴麼?

還是如剛下武當的時候,對張三豐說的那樣“惟願清心修行,漫捲讀書,一張琴,一壺酒,逍遙世外,縱橫天下,快意江湖”?

縱橫天下,快意江湖是做到了,可是“清心”“逍遙”,又從何說起呢?

他頗為潦倒的灌了一杯清酒,是武當山上特釀的果子酒,甘甜可口。

如今他玄功大成,只消內力轉個幾匝,天下間沒有任何酒水甚至是迷藥能讓他暈闕,但這一壺一壺的佳釀喝下去,他卻昏昏沉沉,倒在榻上,人事不省。

宋遠橋靜靜站在門外,輕嘆一聲。俞蓮舟輕輕拉了拉他束下的長袖,宋遠橋點了點頭,兩人悄然離開。

周芷若不知為何這師兄回山之後忽然成了這般模樣,想問個清楚,但宿醉之人,又怎說得清,饒是周芷若冰雪聰明,也是只猜到五六分而已。

青書自己也知道,他需要的,只是一個轉變的過程而已。

一身罪孽,滿手血腥。但這中間的煎熬,如非親歷,常人是難以體會的。

跟父母談了許久,又逛到幾位師叔那邊,好生說了會話,聽到張三豐仍在後山閉關,體悟天心,青書忽然起了畏懼之意,好似要逃避些什麼,狂喝濫飲,宿醉兩日。

周芷若推開木門,見倒在榻上一臉鬍渣的師兄,心中柔情湧動,輕輕為他披上被褥,坐在床榻之前,靜靜看著熟睡過去的他,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胸中只想著,若是一生一世都能這樣看他,夫復何求?

拉起青書的手,感覺到他手心的溫熱,周芷若臉上一陣火熱,輕輕將他的手貼到柔嫩的臉頰上,心中有若小鹿亂撞,砰砰直跳。

不知這樣做了多久,直到周芷若都有些倦了,塌旁又無書桌一類物事,難以倚靠什麼,她心裡驀地生出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大膽到她白皙的臉頰上再度湧上潮紅,手心一片濕熱。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6:09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0-5-17 16:46 編輯

第兩百二十五章 瑕疵

紫霄宮東畔的那間小小屋室中騰起裊裊不散的薰香味道,輕輕吸一口都彷彿能氤氳的迷醉了進去。

少女臉色緋紅的躺在床沿,將頭側過去,細細打量著對面側臥的男子的眉梢眼角,幾乎是帶了欣賞的意味去觀摩、品味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次呼吸,甚至於每一根鬍渣。

她顫巍巍的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撫上他的臉頰,感覺頗有些燙手,她心裡暗暗擔憂,不是受了風寒吧?順著脖頸滑了下去,冰涼的素手感覺到一片溫熱以及胸前強有力的跳動,周芷若白嫩的臉龐漲得通紅通紅:“我糊塗了麼,他內功那般高,早就寒暑不侵了……哎呀,周芷若,你真不害臊!”抽出手來,忍不住急促的喘了幾口氣。

酒味混著濃濃的男子氣息入鼻,周芷若猛然一陣暈眩。

她忽然感覺幸福來臨的如此之快,快到讓她就要窒息過去。

“你,你真不知羞!”她心裡暗暗罵道,但卻終究忍不住伸臂攬住對面那個男子,臉色酡紅:“睡……睡一會兒就好。就睡一會兒……”

想著想著,好像被那上等的龍涎香熏的頗是疲累,周芷若眼皮子漸漸重了起來,俄頃,終於睡去。

夜漸漸深了,山上甚涼,晚風嗚嗚,吹得門窗吱呀吱呀的響動。周芷若原本就要睡去,卻被涼風吹醒。少女頗為惱怒地起身。將門窗橫閂鎖好,躡手躡腳的躺回原處,她頗覺得有些涼意,看了一旁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似乎還有老大空隙。

方才被風吹得瑟瑟的嬌軀在這一刻又火熱起來,少女一邊暗罵,一邊卻忍不住的想:“就一會兒,就一會兒……”

掀開被子一角,像只受驚的兔子般鑽了進去。

他的身子好熱。

周芷若心口噗噗的跳著,閉上眼睛。竭力想要睡去,但那個男子的平穩呼吸近在咫尺,又怎麼讓人能睡得著?

真該死。這冤家真是要人命的。

周芷若忍不住輕輕捶了他胸口一下。

臉上火熱火熱。漸漸地猶如蛛網般蔓延到全身,她水汪汪的眼睛含了一溪迷醉,瞧見那冤家輕輕抿起薄薄的唇。她腦中迷亂,將兩瓣柔唇貼了上去。

東風甚急。呼嘯而過。青書漸漸醒了過來,他這兩日刻意不運內功,只想著宿醉一番,忘卻一切煩憂,這般固然容易醉去,但醒來之時,也最為難過。

頭疼欲裂,口唇乾澀,全身都彷彿不是自己地似地。昏沉沉的想要喝水。

他輕輕的低呼一聲。

這一開口。他腦中猛然一清。

好似噙住了什麼,香滑濕嫩。一泓清冽透過他舌尖迅速蔓延到全身。但只一瞬間,好似受了驚一般,那滑嫩香滑地物事又消失不見。

他茫然若失的抬頭向窗外望去,卻像盲人地眼那麼的黑。好像沒有帷幕,又像扯了無數重帷幕。青書一愣,他什麼也看不到了,但知覺卻在慢慢恢復著。緊接著,有一張唇印到了自己的唇上。

一切都那麼的安靜,只有唇齒呷咬的輕微聲音不斷迴響。

香爐裡的煙在輕輕的飄著,如同一場迷迭,一場幻夢……

交頸頡頏,交頸頡頏……宋青書只覺渾身都要爆開一般,身上裹著的一切都是多餘的,都是他媽地累贅。

燥熱難當,他伸手一扯,將身上衣物皆盡褪去,一個側身壓了上去,狂蜂浪蝶般地吻了又吻。

周芷若頗有些驚慌失措,但不過頃刻就迷失在唇齒之間的噬咬纏綿。

原來,舌頭還可以這樣地交纏。她舒展貝齒,輕輕咬著對方探進來時軟時硬的舌。

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嗅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雙手忍不住環上他脖頸,往下撫去。觸手光滑,滾燙滾燙。她愕然一怔。

他,他竟然什麼都給脫去了。

身上的羅衫榴裙飛快的被褪盡,周芷若反應過來,忍不住伸手去推他,檀口輕呼:“不……”那個“要”字還未出口,便被青書用口封住。

本能的握住少女胸前的滑膩,細細把玩,宋青書腦中愈發迷亂,什麼理智什麼現實都被他拋去一邊,只有最原始的**並著荷爾蒙的味道還有龍涎香霧在室中不斷盤旋,不斷氤氳。

兩具**的軀體在榻上翻翻滾滾的糾結纏綿,周芷若緊閉著雙眼,胸口**漸漸燃起,一隻玉手按住在她胸前肆意輕薄的腦袋,另一隻小手緊緊抓住被褥,生怕一不小心,那床厚厚的被褥會禁不住這個男子如狂蜂浪蝶般的動作,掀了開去。

古人說的軟玉溫香抱滿懷絕然不是只人高馬大的女人,別看周芷若骨架子小,肌肉卻豐滿而富彈性。宋青書此刻深有體會。

簡直讓人**蝕骨呢。

只是他快要爆炸的腦袋裡來不及轉這些念頭而已。

月光如水,透過薄薄的窗紗投射進來,周芷若睜開眼睛,徹徹底底仔仔細細地凝視著在她身上聳動著的男子,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髮絲都帶著獨特的味道。

她闔上眼睛,十指緊緊扣入他的背部,輕輕呻吟起來,眼角有晶瑩跌落。

在男人的魔力面前,再害羞青澀的女孩兒終究也不得不放下矜持的面紗,變得千嬌百媚風情萬種了。

這會不會太匆忙,會不會太隨便,會不會太無恥……

周芷若來不及考慮這些問題,一頭烏黑的秀發散在軟軟的茶葉枕頭上邊,眉眼間一片迷亂。

屋內溢著絲絲**的氣息,月牙彎彎,好似在若有意味的笑著,亭亭玉立的少女將在這一夜徹底蛻變成為風姿楚楚的女人。

來來回回,男人漸漸要攀上**的巔峰,只是在最後一刻,他才隱隱有一點清醒,他聽到自己模模糊糊地問:“你,你是誰?”

那聲音有著一點驚亂。可接著一陣強烈的快感釋放出來,生命的精華噴薄而出,他腦中一昏,人就昏昏地側過身去了,伸手摟住旁邊努力平息著連連嬌喘的女子,摩挲著滑膩誘人的嬌嫩肌膚,沉沉睡去。沒聽到身邊輕輕的響起一聲嘆息。

夜涼如水,床榻上的溫度漸漸也冷了下來,女人緊緊摟著身旁的男人,湊頭過去,狠狠的在他肩頭咬了一口,然後靜悄悄的睡著了。

這算是荒唐,還是任妄?

不知道。

**是歡樂和痛苦到了極致的混合。

睜開迷離鳳眼,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依舊閉著眼睛緩緩呼吸著。窗外,天已濛濛亮了。周芷若撫了撫青書的臉龐,嘴角含著笑意,披上羅衫,遮上白皙完美的嬌軀,身下還自隱隱作痛,她怔忡了好一會兒,坐起身來。

昨夜紅香付予,在她看來,她的命運已經牢牢的跟他連在一起,別無選擇了。

想到昨晚一夜瘋狂,周芷若又不由臉頰發燙,輕手輕腳的穿上衣物,她想要思考些什麼,但又不知所措起來。

桌上紙筆俱在,還有著些許殘墨,周芷若取了茶壺倒了些水進去,不敢去看躺在榻上的男子,提筆想寫點什麼將昨夜的荒唐事給說清楚,但幾番躊躇,終究是不知云何。她腦子裡一片混亂:“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

“他,他不是那種負心郎的。”周芷若有些羞澀的想道,緊握著的狼毫筆也終是落下,她初嘗禁果,腦中紛亂不休,只想著郎情妾意,巫山* *的滋味,至於寫了什麼,卻是絲毫不知。

最後一筆劃下,留下濃墨重彩的一滴墨漬,蔓延開來。周芷若怔怔出神,再看紙時,不由輕掩檀口,低聲嬌呼。

這是一闋《虞美人》的格調:

東風薄劣疾如許,一夜飛紅雨。因情花共葉飄零,不解春心瓣瓣為誰馨。

雲深羞展鴛鴦被,好夢人常醉。問君何事最**?撿取落英數點畫榴裙。

最後這個裙字的“口”被染成一團墨色,正是她出神時候筆未離紙所遺下的。還來不及瞧自己詞作如何的她不由微微失落,哎,總是會有瑕疵的。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6:14
第兩百二十六章 奢望

第二日清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宋青書愕然了好一會,看著披著羅衫提著毛筆的婀娜身姿,聞著被褥中殘留的淡淡香氣,他好似回想起了什麼。

男人和女人在床榻上的戰爭,大都是男人佔據主動攻勢的。女人們或出於臉皮薄羞澀兮兮或出於氣力小抵抗不來,極少不是被動劣勢。

這種現像在封建王朝尤甚,儘管是處在江湖之遠,而不是廟堂之高。

饒是以青書老臉之厚,想到這裡也不禁微微一紅,回想起昨夜的美妙滋味,又看了一眼周芷若曼妙背影,如花莖一樣的脖頸微微露出一段,白皙滑膩,活色生香。

他心中湧起陣陣波瀾,複雜的讓他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何滋味,憐意有之,愧疚有之,回味有之……

靜悄悄的穿上衣物,他見她提筆的手不斷揮著,不願滋擾到她,舉重若輕的武學修為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絕然沒有發出任何一絲響動。

不顧風度躡手躡腳的走到周芷若背後,卻見她筆已停住,懸在墨跡淋漓的宣紙之上,另一隻手托著腮,看著正在變亮的天空,怔怔出神。

目光瞥到宣紙上的詞作,是一首《虞美人》。

經過和羅貫中這類出口成章的斯文禽獸一番鬥詩填詞,於詞功而言,青書少說也有一番修為,細細將這首詞品完,他胸中驀然被一陣滿足感填滿,難怪唐明皇得到楊玉環填的《得寶子》一曲會雀躍的像個老小孩一般----征服令自己身心愉悅的紅顏知己比征服了天下還令男人驕傲。

睥睨天下的傲氣似乎重新回歸,時光彷彿在這瞬間停止,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輕輕在她耳後哈著氣:“後天咱們下山去建康府,好不好?”

周芷若嬌軀一顫,白皙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回眸嫣然,點了點頭。

西路軍軍務全權委任劉伯溫、李善長二人,鄧愈父子為先鋒將。一路勢如破竹,南路軍羅貫中數日前與陳友諒交鋒洪都城外梅嶺,被其大敗,圍在山谷之中,適後將軍傅友德至,兩方合軍,用計火攻,反敗為勝。陳友諒見機得快,遁入山林,踪影不見。

徐壽輝大為恐慌。四大金剛已去其三,江西湖南二省也快被攻陷,敵人就要打到漢陽城了,到時候該如何抵擋?

敵人明明還有近千里的路程,徐壽輝卻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躥逃了。他這人頗好面子,逃跑還會找個冠冕堂皇風水方面地理由:“漢陽地僻而少龍氣,咸陽始皇龍興之地,不如北上。”

攜著丞相將軍,領了三千騎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咸陽。半天就跑得無影無踪了。

劉伯溫聽了消息自然是冷笑連連,也好,徐壽輝你跑得越快越證明你心虛,越證明我等是仁義之師。跑得好,跑得妙!

是不是真的仁義。鬼才管它!只要天下百姓以為是,那就是。

這原本只是個名頭而已,宣傳工作做好了,就得道了,歷史上那麼多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多數不過是暗箱操作出來的陰謀。曹孟德挾天子令諸侯還名正言順的一手建立魏國的基業,這個名聲的威力可想而知。

在徐壽輝逃跑的第七日上,鄧愈領一支彪軍,毫無抵抗的就到了漢陽城下。守軍早已跑得不見踪影。這座城除了還有數万戶的百姓之外,基本上可以說是空城。

百姓們並不反對仁義之師的入城。相反,他們還夾道歡迎,劉伯溫的手段太有效用了,將約束軍眾之法公諸於眾,百姓看見如此條例,更加確定了宋軍仁義之名,雖不至於到歡呼地地步,但一經說書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切一切便都給變了個模樣,昇華的無以復加。

次日,在內室品茗的劉伯溫收到一封拜謁,署名是“敗軍之將倪文俊”。

倪文俊是徐壽輝親封的丞相,恩極隆寵。他這次重回漢陽,可算是苦心孤詣的準備了一份禮物,還賠笑指點,信誓旦旦的指天盟誓以求增加他言語的真實性。

劉伯溫好生端詳了這份禮物,讓許多人來指認了一番,確認了真實性之後,揚手就招來護衛,喝令將這倪文俊斬首示眾。

倪文俊死的也不冤,他的死給宋軍地聲威又帶來了一次昇華,經過十分膜拜金錢又無所不在的說書人的口傳播出去,仁義這個詞在老百姓看來簡直就是為了龍庭府兵所造的。

只因為倪文俊送來地禮物太有特點了,是一顆用石灰醃製皺巴巴的人頭----徐壽輝地人頭。

誘惑如同吸食鴉片,染上一丁點就欲罷不能,越是能束縛男人的女人就越是讓男人無法自拔。周芷若冰雪聰明,這之間的度把握的恰到好處,輕嗔薄怒,巧笑嫣然,欲擒故縱的慾拒還迎,種種曼妙手段層出不窮,這個外表溫柔內裡剛強的女子在不知不覺中已將百煉鋼化作繞指柔。

她自己的堅強,她男人的冰冷,都被化的徹徹底底,幹乾淨淨。

豈止是女人有貞潔呢,連男人也是有貞潔地。這貞潔不僅是身體地,也是精神的。當宋青書看到那首《虞美人》心生感慨地用手攬住周芷若嬌軀的時候,他已經二次失貞了。

說起來周芷若頗有些喜新厭舊的脾性,原本熱衷古琴的她在宋青書提到蘇若雨也擅長此道的時候就毅然轉學箜篌。她聰明絕頂,從武當山上下來,三數日間就學會《思凡》、《湘妃竹》這兩首曲子了。而青書則是她唯一的聽眾。

有什麼比看到一雙白皙且柔弱無骨的纖纖素手在琴弦上撥弄,然後聽著悠揚的曲調在耳旁靜靜迴響再輕輕啜一口佳茗更讓人沉醉的呢?

溫柔鄉或許是英雄塚,但放在宋青書這裡,這個顯然不成立。周芷若見識獨到,往往一語中的,天下大勢被她這個足不出戶的黃花大閨女(噢,現在不是了)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當跟劉伯溫等人制定的計劃從這櫻桃小口中說出的時候,青書頗是震驚,先滅徐壽輝,再挾威北上,平劉福通,而後便是韓山童。至於張士誠與元廷,變數或許太多,還未定計何如。

痛陳利弊,條理清明,賢內助或許就是這樣的吧,周芷若滿臉通紅的一把按住青書不安分的手,渾然不知道他那顆腦袋裡轉著這樣的念頭。

建康府。

當楊汐晴瞧見攜著周芷若手的宋青書,臉色刷的一下就慘白了,快步踱入小小的房間裡。周芷若巧笑嫣然,拉著青書的手,若嗔若喜的道:“師兄,楊姐姐該不是吃醋了吧?”

不知怎地,青書心頭一沉,攜著周芷若的手如同灌了鉛般沉重。

周芷若瞧他神色,俏臉也漸漸拉了下來,她心裡只盼著這個男人能巧言哄她兩句,哪怕不是真話,也是愛聽的。怎料到卻是這樣一個榆木疙瘩。

想到自己把一切都交給他了,他還心心念念著別的女人,甚至連一兩句甜言蜜語都吝惜成這模樣。周芷若忍不住一陣酸楚。

從幼時便接受宋遠橋儒家思想熏陶的她極重禮法,但千古之下,慎獨最難,同處之時,起了的念頭又如何容易熄得下去?一發而不可收拾,半推半就,終至委身於他。

而這個時候,佔據高地上的便再不是端方四正的儒門思想而是小女人的心有戚戚焉了。

但她心有戚戚焉,青書這個時候是不會怎麼知道的了,絲絲縷縷的琵琶聲從窗室內盪出,抑揚頓挫,鬱鬱沉沉,哀婉淒絕。他伸手入懷,掏出一柄用紅絲帶纏著的小小木劍----這是昔年離開古墓時,什麼都不會的楊汐晴特地向小虞學了雕刻的手藝刻成的。

儘管邊緣被磨得厲害,紋理也有些看不清了,但劍柄處的一點深褐紅色仍在,彷彿當一開始從指尖跌落時便已經深深鐫刻到杉木髓裡去了,即便經年累月也化之不去。

這曲《鴛鴦》原本該是歡快嬉戲的調子,但這時靜靜聽去,音調仍是如原先一般,意味中卻帶了一縷拋不去理不清斬不斷的哀絕情絲。

和周芷若這些日子來的情意綿綿一下子被拋到九霄雲外,他胸口驀然生疼。她似乎在漸行漸遠,他甚至有種感覺:他將永遠再無法同她一起練劍,一起品茗,一起看日出,一起聽松濤,一起……

周芷若眼眶裡漸漸漫起淚水,恨恨的甩掉青書的手,掉頭就走。

青書霍然轉頭,卻究竟沒有追出,甩手給了自己重重一巴掌,微微失神的臉上頓時浮腫起來,但更多的卻是茫然神色:這樣的女子,任得其一就是天賜之福了,宋青書你他媽何德何能?這般奢望,不怕天打雷劈麼!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6:17
第兩百二十七章 楊過

不知奔到何處,似乎是一所殿堂,漆紅的頂樑柱赫然眼前,週芷若無力的靠上,緩緩啜泣著。

依他的輕功,若要追來,自己定然是跑不到這裡的了。

連幾步走路的力氣都省了麼?

周芷若不爭氣的流下兩行清淚。

腦中不斷迴旋著那晚的情景,自己真是給迷了心竅了,本就男女有別,深夜走進男子房間算什麼?後來還越來越過火,終於作出那等羞人的事來。

“他不是不喜歡我,否則也不會跟我那樣了。他是那樣一個喜歡把責任扛到肩上的人,所以一定也很畏懼責任。他不會缺女人……”

腦子裡雜緒紛飛,一時之間,周芷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臉上淚痕漸幹,耳邊卻響起兩個男子的聲音。

“老李,你說要是公子打下天下,咱們是不是也算開國功臣?給個將軍大臣的官兒總有吧?”

“臣你個頭,我說朴子,醒醒吧你。能有個芝麻官給我就知足啦。俗話說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嘖嘖,到時候我僱***幾百個佃戶給我種田,哈哈。”

“……唉,丞相元帥之類的咱是沒指望啦,只盼著將來不愁吃穿,妻子無憂啊。”

“嘿嘿,朴子,我覺得公子穿上龍袍肯定俊的緊。”“瞧你這話說的,現在公子就不俊啦?”

“那可不同,身登九五,君臨天下,那是多威風的事

“呵。也對。”

“還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呢,就不知道皇后是誰。”

“嚼這麼多舌根子作啥,現在形勢好,將來的事誰能說的準?先保住命再盡好本分,這才是咱們該做地……”

周芷若腦中恍如有電光劃過,身登九五,君臨天下,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原來,這些事,根本就是避免不了的啊……

那麼他有多少女人都是應該的吧?周芷若秀氣的娥眉緊蹙著。

那我該怎麼做呢…

他是要當皇帝的人。君臨天下,也就必要有一個人母儀天下吧,那個人會是我麼?周芷若歪著腦袋,暗暗想道。

青書在房中靜靜坐著。聆聽不絕如縷的悠揚琵琶聲,雙目已合,手放在膝上。危坐無言。

剛剛從楊汐晴房中出來的他思緒萬千,聽到一個女子對於愛情執著的理解,對先祖的褒揚,他慚然無地自容。

當她哭著說是不是我騙了你所以你不喜歡我,青書愕然怔怔。實在想不出這樣單純如明鏡一般的女孩子在哪裡騙了自己。然後就是抽泣著將往事和盤托出,青書越聽越驚。漸漸地,漸漸的,兩人都是寂然無語。

和聲安慰了她一番,又不知要如何述說自己和周芷若的關係,他心亂如麻,退出楊汐晴房間。

在書房裡頭坐了不知幾個時辰,聽著絲絲縷縷的琵琶聲,想到適才楊汐晴說地一番話,他心潮起伏。那個女子明明天真的彷彿一塊璞玉。卻要背負著這樣的秘密不吐露於人,甚至於連蘇若雨都隻字未提。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沒什麼,但對於她,實在太累了。

倚天劍屠龍刀地秘密,他一直覺得蹊蹺,至今終於真相大白。

襄陽城明明快要城破,楊過乾嘛還將玄鐵劍交付黃蓉鍛鑄成倚天屠龍?古墓裡明明有各式各樣的神功絕學,九陰真經、彈指神通、玉簫劍法、黯然**掌、打狗棒法……為什麼還要把九陰真經藏在倚天劍裡多此一舉?黃蓉明明將襄陽藏書以及六脈神劍的秘密都交付給耶律齊了,為什麼還要鑄造個藏著武穆遺書號令天下的屠龍刀?

如果自己絲毫不知道倚天屠龍記的劇情,說不定一眼就給看了出來,只是偏偏就陷入個這樣地障局裡。

神鵰大俠擊殺蒙古大汗,於他而言,自然無所畏懼,而忽必烈奪大汗位後,小龍女恰巧懷孕。不用說,再好勇鬥狠的蒙古貴族中,忽必烈提高威望鞏固帝位地法子只有兩個,其一是攻下南朝,其二便是斬下神鵰俠頭顱為先皇報仇。

做到第一個,千萬甲兵可以。做到第二個,百餘高手不能。

神鵰俠夫婦自然不怕,但他兒女呢?

於是本可仗劍劈開斷龍石的楊過封死水路,費極大功夫鑿出另一條路,更在墓外布下大陣,以求後路。

他尤覺未足,楊過本就是思慮極深的人物,便是黃蓉也看不透,小龍女有孕的消息他沒告訴任何人。在蒙古大軍壓境時,楊過抽身趕往襄陽,將隨身玄鐵劍贈與郭靖黃蓉,並潛心編纂一條二十四字箴語:“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這句話何其巧妙,“武林至尊”的誘惑足以讓任何人趨之若騖,而“號令天下”四字,忽必烈如何容得?

屠龍倚天,終成動亂江湖之源。

堅壁清野,分藏武功終是好的,在郭靖看來,楊過此舉百利無害,義薄雲天。 ::::但黃蓉總是覺得楊過忽然到來頗有蹊蹺,想到對方武功絕頂,定然不是騙取神功絕技來的,但心中總是惴惴,生怕他佔了一絲便宜去,便將最重要的六脈神劍交付到女婿手上,令他突圍,而武穆遺書則另錄一本,同襄陽千冊藏書一道葬在獨孤求敗劍塚之外。

這是狡兔三窟之計。堅壁清野固然是好的,但前輩心血絕學,總不能失傳。

猶疑著沒有得出結論地黃蓉終於是同意楊過想法,楊過更是延請巧匠鍛鑄。

當分別藏有兵書秘籍地倚天劍屠龍刀出世後,不數年間。江湖和廟堂的兩方勢力均被吸引過去,神鵰俠如何如何,忽必烈雖有著人數度深入終南山,循水路而進,卻再找不到楊過下落,十數年後,終是作罷。

而與此同時,鬱鬱寡歡地郭襄在終南山轉悠了好幾年,卻始終再沒見過當年的大哥哥一面。只見到十六個龍飛鳳舞的潦草字跡:“終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鵰俠侶,絕跡江湖。”

楊過跳脫之性,從來都只是率性而為,他不想做大俠。只想和小龍女好好廝守,他做到了,但他也因此愧疚半生。

他聰明絕頂。不會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但依舊選擇了這般作為,是因為他料的準當天下人忙著爭奪屠龍倚天時,擊殺蒙古大汗的神鵰俠漸漸被淡忘,他的後人會安安靜靜的終南山成親。終老,繁衍。

當數十年後江湖中掀起血雨腥風時。垂垂老矣卻依舊貌如青年的楊過終於熬不過內心的譴責,攜著小龍女地手,在大陣的花叢中溘然長逝。

而這引出一卷波瀾壯闊的武林爭鬥的事情始末,被神鵰俠小心翼翼地記在古墓掌門歷代相傳的小冊子裡頭,鉅細無遺。

當年的楊逍曾偷偷窺得一角,便逃出古墓。

這位光明左使聰明絕頂,推得屠龍刀倚天劍地點滴秘辛,對那兩樣神兵再看不上眼,所以明明可以錙銖必較的他在贏了孤鴻子後故作不屑。一腳踏在倚天劍上。終至這位峨嵋的大高手含恨而終。

天下事因果紛紜,難辨是非。三千大千世界,十萬恒河眾生,糾結在一團,斬不斷理還亂,但大自然自存在起便有一樣永恆存在的規律----天道。

即便星空晦暗,人心敗壞,滔滔歷史沉浮不知,但天道始終昭然。

心情隨著樂聲起伏,青書彷彿完全沉浸在裡頭,時而聚精會神,時而神思不屬……

陡然間琵琶聲一斷,青書睜開雙眼,輕嘆一聲。

周芷若望著懷抱琵琶的楊汐晴,眉眼彎彎,湊過前去,親熱地叫了聲楊姐姐,然後便坐在床沿,輕聲細語的說著什麼。

楊汐晴神色淡淡地放下琵琶,聽著周芷若頗為抑揚頓挫的話語,陡然間臉色一變,若有所思,繼而竟是怔怔掉落兩滴淚來。

俄頃,她微微點了點頭,淚珠共著琵琶,無聲滑落地上。

俞蓮舟接替武當掌門之位,青書是出席了的,恭祝二師叔之後,和父母好好聚了一番,便又自下山。

臨走時宋遠橋意味深長的對兒子說:“你周師妹被你娘寵壞了,脾氣或許有些嬌縱,你且容忍些。呵呵,楊小姐是個好姑娘。”

然後廣袖一拂,深山閉關。

青書想到楊汐晴再不提楊過小龍女之間的曠世之戀,若有所思。

四月末,石頭城外。青衫男子和黃衫女子並肩看著漫天彩霞,男人伸出手來,輕輕叼住黃衫女子的纖纖素手,她嬌軀微微一顫,究竟未曾閃躲。

是年五月,除再往南的貴粵閩三省,長江以南皆為宋青書屬地。

如劉福通、韓山童一類反王,雖經明教高層調和,但彼此之間仍是頗有芥蒂,徐壽輝身死,他倆雖有兔死狐悲之感,但仍是不免暗自痛快。

所以當知道安徽併兩湖兩江之地盡屬宋青書時,他們選擇沉默。

鄧愈掃蕩湖北時,於山間遇土匪,引兵要剿,卻幾番被擊退。鄧愈由是奇之。

再鬥十數日,鄧愈兵分兩路,迂迴繞道,終擒此賊,彼此間卻惺惺相惜,請示青書招降時報上姓名,卻讓宋某人大吃一驚。

這人他有過一面之緣,免貴姓常,雙名遇春。

羅貫中坐鎮洪都,隨時準備出兵廣東,而傅友德則是屯兵寧波,兵鋒直逼福建,鄧愈兵進蜀中,鄧順興守漢陽,劉伯溫、李善長興夜回建康府。

夙興夜寐的談了三個晚上,知曉鄧愈五万精兵定蜀中之後,要再打劉福通不免稍嫌不足,青書坐鎮建康府,擁兵十萬,虎視中原。

六月十三,鄧愈定蜀中,修整待發。

同年七月,傅友德於汕頭大敗,損兵折將,自己亦幾乎喪命,只得返還寧波。

七月五日,羅貫中與傅友德合兵羅霄山南脈,兵進廣東。

是月,張士誠與丞相脫脫轉戰數月,終是讓這丞相無計可施,亦奠定霸主地位。而亦在這一月,韓山童失踪,韓林兒接替父親帥位,儘管和汝陽王大戰元氣大傷,但依舊實力驚人。而劉福通身處數方間隙,欲展抱負而無處可展,卻是最鬱悶的一個。

七月八日,在青書看來注定是一個好日子。便在這一日,除俞蓮舟、俞岱岩、張翠山之外地其餘四俠皆盡趕到建康府來,白衣長劍,天下無雙。

而他們帶來地消息也讓青書覺得一陣興奮,他們回來了,蘇若雨自然而然也就要回來了。卻聽張松溪道:“翠山回書武當,不日將臨岸下船,謝遜掌屠龍刀登明教教主位,卻封了無忌作光明左使。他們在海上同一堆波斯人大戰一番,朝廷的人也出現了,結果是韋一笑戰死,楊逍失踪。”

想到那個陰惻惻飄忽忽卻又不失豪氣地青衫漢子,青書一陣默然無語。

他想了想問道:“五師叔有沒有提到滅絕師太,以及紫衫龍

宋遠橋嘆道:“滅絕師太在楊逍莫名失踪後,長嘯三聲,禦舟而去。而紫衫龍王,我卻不大清楚。”

青書心裡默默道:“看來若雨將黛綺絲誘過來了。”想起張松溪適才有言“朝廷的人”,他又問道:“那元廷的賊人呢?”

莫聲谷哼一聲道:“其他人都死絕了,無忌這小兔崽子卻始終要護著那個妖女……”殷梨亭皺眉打斷他道:“七弟!”

青書啞然,妖女是誰,他雖事先不知,但現在要猜也猜到了。

和莫聲谷打趣兩句,便安排父親和三位師叔沐浴洗漱。南方基業幾乎已定,除福建一省,其餘兩地均是勢如破竹。

只是謝遜他們,終於回來了。

數百萬明教教眾,還是否一盤散沙?

ps:其實最近大夥兒抱怨遠不如前,我都知道,自己寫的也很累。不過我在努力嘗試,單單寫武俠我鐵定能成,但你們認為不爽的感情戲,戰爭戲,是我為了下本書的嘗試。有過猶豫寫架空,所以寫了戰爭,寫了問鼎。

大夥兒或許會認為我這樣做有些糟蹋了這本書,但若不犯錯又哪來的進步? ,近來讀了好一些書,心態平和了很多,花了更多的時間去構想下本書,不求多經典,只求博君一笑。

寫了半年,學到很多,這本書也快完了,感謝兄弟們的支持和包容。

兄弟們看書是圖爽,許是沒見過咱這麼糟蹋書的,但如果有各種想法,還請不吝賜教。書評區裡也不是不讓罵人,罵著發洩發洩也成,沒關係。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9:14
第兩百二十八章 助陣

當蘇若雨再次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忍不住百感交集,一路上和黛綺絲的鬥智鬥力都令她疲憊欲罷,而在冰火島上於多方勢力間數度斡旋,更是耗損極大。宋青書托她務必招攬金花婆婆,將來開拓海路,好揚中華天威。

黛綺絲航海之技極精,在謝遜等人開拔中土兩日之後方才領蘇若雨和小昭離開。卻偏偏能趕在他們前頭回到中土,武當四俠才同青書言明張翠山等人回歸一事,當天晚上蘇若雨便趕到建康府來。

在她回來之前,一封書信從古墓傳來,青書通覽一遍,手心不知捏出多少汗漬,透過窗望向北方的目光陰鬱無比:謝遜,你好大的膽子!

“……遜以身份可疑欲斬草除根,仗屠龍刀鋒而無不利,楊逍憶光明頂上此女自言古墓門下,故暗使彈指神通之技欲救之,奈何刀鋒太利,幸武當五俠提筆架住,遜乃收刀……”

信後的落款是個熟悉的名字----楊逍。

看著被海風吹得憔悴不少的蘇若雨,青書心中憐意大起,令廚房好好備了幾道精緻江南小菜,和蘇若雨喝酒談天,品菜說笑。

說著一路的經歷,蘇若雨巧笑嫣然,這個女子彷彿絲毫不記得在冰島上的幾次險死還生,黛綺絲一開始的陰謀毒害,趙敏手下高手的數度滋擾,謝遜手中的屠龍刀更是差點染上她秀氣白皙脖頸上的鮮血,若非楊逍與張翠山幾番暗中相護,只怕她早已飲恨番外,但這些都被她無聲帶過。

但從楊逍隱晦的書信中,青書卻是瞧見了那時表面平靜無波的冰火島內裡是如何的波濤洶湧!

一如既往的談文論武,蘇若雨明亮的眸子裡並無不滿之意,只含著一彎笑意。

宋青書心裡又是一陣憐意,她眼眶下一圈的暈青較之原先自是失了幾分神采,但如今的她在青書看來卻是最為動人地。

不知不覺深夜已至,談風論月之後。蘇若雨倦意上湧,戀戀不捨的將宋青書送出小軒,終是下榻睡下。

當一個女人捨棄了所有才智所有尊嚴甘願為她心儀的男人做任何事情時,後者得到的,是怎樣的一種幸福?

宋青書握卷憑欄。月光皎潔,柔柔地光華投將下來,如銀色的細細薄紗,溫潤無暇。

由來何事話滄桑?踏遍天涯兩茫茫。

第二日上,青書同蘇若雨說清周芷若與楊汐晴之事,她只淡淡的聽著,嘴角噙著笑。好奇的打量著對方。

“你呀,跟我說這麼多幹嘛?”

青書話頭被她打斷,不由一怔,隨即問道:“那,那你是如何想的?”

蘇若雨白皙的臉龐上飛起兩朵紅雲,望著天空呢喃道:“你既然起兵,自然是準備當皇帝了。哪個皇帝不是三宮六院的,我出身勾欄,哪敢還有什麼期望,只盼那惟願護花之語你不要食言……”

說著神情忽地一黯:“若不是汐晴她父親相救。此刻只怕我早已人盡可夫,那種出身本就遭人嫌惡唾棄地。現在我卻能被人疼著,已經知足了。你可知道。昨夜你親自端著小菜進我房來的時候,我真的好開

青書聽得心頭大痛,伸臂攬住眼前的佳人,久久不語。

遠遠透過窗望著他們兩人的周芷若眉頭皺著,低哼一聲,掉頭就走。

和黛綺絲與小昭見了,又給了她一層乾坤大挪移心法,明明白白的說。好生傳授我的人航海之技,什麼時候教完了,什麼時候再給你一卷乾坤大挪移心法。然後再許諾生擒那西域頭陀為她丈夫報仇。黛綺絲終是脫下金花婆婆的人皮面具,心悅誠服。

楊逍攜妻女回到終南山,候了數日,終是得到消息,能在古墓之畔結廬而居。直令他大喜過望。

謝遜回歸明教。聽聞彭和尚一手栽培起來的徐壽輝被宋青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掉,不由拍案大怒。他孤懸海外二十年,火性卻是依舊,成昆是他頭號大敵,但著人四方尋找的同時,卻又聽得十數万明教大軍被滅地消息。

但青書輕輕一封書信以及一份禮品並殷素素的出場卻將這場即將興起的兵戈化作無形。摸到成昆頭顱地謝遜大哭失聲,再聽聞成昆之徒陳友諒曾在徐壽輝手下為將,鐵證如山,惹得他怒火更勝,但卻不是針對青書的了。

謝遜文武雙全,是不折不扣的梟雄之姿。卻有兩條軟肋,第一是與成昆的恩怨,第二是義弟張翠山一家。宋青書幾乎掌握著他全部的弱點,他再厲害,又還能翻起多大浪來?

當下,在張翠山一家的見證下,代表明教與正道的兩大勢力結定盟約,一致對外,聲勢空前。

只是明教內鬥仍是不窮,韓林兒對劉福通甚是不愉,兩方時有械鬥之虞。

而宋青書這方,各派高手不絕來投,崆峒五老竟是齊至;華山派也遣了岳肅蔡子峰領一干精幹弟子前來,青書見來人中並無白觀,心中也說不出是何滋味,只令人好生招待,不要怠慢便是;少林寺來的是空智領一百零八棍僧助陣,輔以羅漢大陣,幾乎無敵天下。

在海上失踪地滅絕師太更是親自到來,衣袖飄飄,孤高傲世,周芷若拉著她手好一陣親熱,倒把她那兩道倒八字眉給磨平不少。

趙爵爺,薛凌大俠之類的江湖大豪也是領親傳弟子前來,建康府一時間沸沸揚揚。

戰場上,一個兩個武林高手或許沒什麼用處,但如果是一群呢?如果是數百乃至數千的名門弟子,那當如何?

或許仍是烏合之眾,但如果他們經過訓練呢?

除去各派掌門以及自成一陣的少林弟子,武林白道中各家弟子凡三千三百人整,組成一支雜牌軍,正式接受軍中訓練。

和張無忌好生敘了敘舊,青書頗為揶揄的瞧了眼一旁低頭弄著衣角的趙敏,打個哈哈,轉身邊走。

張無忌的決定,是要在他義父盡盡孝道,張翠山自無不允,只是如今武當一派明顯駐紮在建康府,若要離去,還是同青書說了地好。

青書心頭一動,想到謝遜雙目失明,勢必不會在教主位子上久坐,只是明教人才凋零,不敢親傳,若由張無忌練會乾坤大挪移,武功大進之下,指不定便藝壓眾人,將來便是大臂助。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9:16
第兩百二十九章 殺人

八百里洞庭水域,空空曠曠,朦朦朧朧。

白髮的妖異男子負手立在舟上,兩名美貌侍女運力划槳,緩緩前行。

天才濛濛亮,陣陣水霧騰起,幾乎看不清前方情景。

不知劃了幾許時光,一縷陽光破開霧氣,耀的人睜不開眼來,兩名侍女都是伸手遮住美目。

“葵花向日,我這一生,究竟也不會錯的。”白髮男子輕聲呢喃,嘴角淺笑,風華絕代。

岸邊樹木鬱鬱蔥蔥,白髮男子足穿白靴,纖塵不染,輕輕一點木筏,登時晃悠悠的飄開數丈,靴子又在碧綠清澈的湖水上一頓,整個身子再度升起,勢道盡時,恰恰便落在岸邊濕滑鬆軟的泥土上邊。

“衛奴,聖上旨意欲殺何人?”白髮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指,把玩似的望著長長的指甲。

一名美婢恭恭敬敬的道:“回您的話,聖上要您殺三人。第一人是崑崙山光明頂的謝遜,第二人是建康府起兵的宋青書,第三人……”

白髮男子瞥了她一眼,雲淡風輕,漠然道:“說。()”

那名被稱作“衛奴”的美婢顫聲道:“汝陽王!”

白髮男子一怔,驀地苦笑兩聲:“前兩人倒也無妨,這第三人……”

衛奴輕聲道:“聖上令奴婢專程從大都趕來,怕就怕您不肯殺這第三人,所以定要先請你出府,再傳旨意……”

白髮男子嘆道:“我司馬彌卿三十年來從未變過,自來只聽他一人之語,衛奴,你回去禀報皇上,給我三月時光,我定提此三人人頭去見他。”

衛奴身軀微微顫抖,半晌鎮定下來,恭聲應命。

司馬彌卿大袖一展,白髮塵,頃刻間便不見踪影。

@旁邊青衫男子微笑不語,只翻弄著一本小小書冊,四個古篆字在破舊的封皮上若隱若現。

“陽教主其實姓楊,木易楊,是麼?”謝遜沉吟著飲了一口清茗,終於開口道。

宋青書輕嘆一聲:“大九天式,誠然便是黯然**掌。如今物歸原主,有所窺測之處,還望謝教主海涵。”

謝遜手中的屠龍刀稍稍一斜,鋒芒畢露,但青書只端坐席上,身子稍稍一晃,便將對方凌人盛氣皆盡化去。謝遜不由氣勢一泄,嘆道:“宋少俠功力是遠勝我這糟老頭子了。罷了,罷了。”

青書笑笑:“咱們合作倒也愉快,大敗汝陽王於盧龍。無忌師弟悍勇,謝教主有子如此,卻是福氣不減謝遜淡淡道:“哪裡,我那無忌孩兒,顯然不及尊駕多矣。 ”

青書道:“貴教前陽教主,乃是拙荊汐晴的大伯,咱們兩方倒有幾分親戚,無忌師弟又是謝教主義子,更是淵源深厚,如今大半江山已在我等之手,只消再取長安、洛陽,定下北方基業,便不怕他蒙人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謝遜“哦”了一聲,了然笑道:“想來宋少俠早便知曉,陽教主乃是古墓傳人了。”

青書似笑非笑:“我只不明白閣下是如何知曉的。”

謝遜嘆道:“昔年楊逍兄弟來投時,陽教主那般待他,三年之內連升數級,後來更是讓他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光明左使,其遇不可謂不厚。謝某胸襟不闊,曾暗中查訪楊逍來路,終從範右使身上查到蛛絲馬跡,只是那時還不知道古墓二字。後來教主失踪,我便懷疑與楊逍兄弟有關,只是沒過多久,成昆殺我全家,謝某尋遍天下,漸漸的從一些人嘴裡聽到古墓二字,更數訪終南山,終在山外數里遭遇成昆,其時我武功未成,還鬥不過他,百招過後,終被他打翻在地。呵,不過現在想來,若單打獨鬥,只怕我還是打不過他的。”

青書心頭一動,問道:“那時……謝教主被成昆打倒了?”

謝遜笑笑:“宋少俠或許想問了,那時謝某是否見到什麼,聽到什麼,是麼?”

青書笑道:“宋某好奇心起,望謝教主解答一二。”

謝遜道:“當時我迷迷糊糊,只模糊聽到一人怒斥:我大哥怎麼了?我救你性命,你卻……,我甚覺奇怪,要凝神仔細去聽,兩人似乎打了起來,要想再聽,卻被一陣如雷大吼震暈了。”

青書道:“哦?那謝教主如何確定,陽教主是姓木易楊而非金陽之陽呢?”

謝遜道:“謝某也是今日聽尊駕談起大九天式,又見閣下施展三招古墓秘傳黯然**掌,憶往昔思今時,方才疑思昔年威震天下的神鵰大俠,會否是本教前教主之祖?而後出言相詢,閣下便代謝某確認了。”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9:18
第兩百三十章 殺人2

若有些笑意,宋青書端起那盞清澈蕩漾著的碧螺春,輕輕抿了一口:“獅子吼?”

謝遜有些喟然的一笑,瞎了的眼睛翻了翻,露出慘白兮兮的眼白,道:“當時我從沒想過能有人有這般渾厚的內勁,連成昆傳我的獅子吼也遠遠比之不上,或許那人是動了真怒了。所以我便被他這樣一聲怒吼給吼暈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已經濛濛亮了,樹林裡一片狼藉,還有一灘血跡,獨獨不見了那兩人。那時我只覺渾身酸痛,腦袋昏沉沉的,掙扎著起身,沒走兩步,就看見一把染了血的折扇掉落在地,拾起來瞧了瞧,居然是前宋文豪蘇軾的一首悼亡詞----《江城子》。筆法迥勁有力,卻又不失娟秀。落款卻是一行亂草,寫作活死人楊厚載書。”

說著似乎頗有些自嘲,謝遜又加了一句:“那時候,謝某這雙招子還是可以看清楚些東西的。”

青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汐晴她父親自號厚載,是沒錯的。”說著又道:“這些天宋某坐鎮建康,曾遍讀古墓所藏典籍,偶然發現黯然**掌秘籍中,多有招式同大九天式相同,這才猜想貴教前陽教主之身份。翻家譜時,才發現泰山之上,果是還有一人,雙名頂天。”

謝遜點點頭,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好半晌才緩緩道:“陽教主為何要離開古墓?我料終南山中。絕學無數,縱本教乾坤挪移心法神妙無方,也引不得他屈駕而來。”

青書嘆道:“依我猜測,當是同楊逍一般了。楊逍不甘古墓寂寞,要在外闖出一番天地,貴教前陽教主何等雄才偉略?豈會甘心居於終南山一隅? ”

謝遜笑道:“或許吧。||

宋青書沉吟一會,笑道:“敘了這許久地舊。咱們兩方也該談談正事了吧。”

謝遜右手捧著屠龍刀,左手伸指蘸了茶水,在桌上乾脆利落的劃了條水線,道:“盧龍以西皆歸我明教,東邊的歸你。”

西邊廣袤而貧乏,東邊雖然狹小但卻富庶的多,謝遜此舉不由讓青書稍稍吃驚,原以為明教這方會獅子大開口。卻不料會一開始便折中下來。卻聽他笑道:“好,便以盧龍為界!”

謝遜哈哈笑道:“爽快!惜此地無酒,不然謝某卻欲同閣下浮一大白!”

青書笑道:“要酒又有何難?”拍拍手。便有僕人端酒而入,謝遜哈哈大笑,大顯酒豪風範,只是那笑聲之中,卻多了幾許英雄遲暮的意味。

他這一生,因成昆而不凡,也因成昆而盡毀,如今成昆已死。君臨天下於他而說,實在沒多少吸引力。

之所以要下盧龍以西大片地域。究其根源,都是不忍負了眾兄弟兩月之功,那可是活生生的血肉壘起來的。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謝遜咂了咂舌,笑道:“好酒!”歪了歪頭又道:“可惜酒杯太小,不夠爽利。”

青書伸袖拭了拭嘴,揚聲笑道:“上大碗!”

兩人便在這小小一間客房之中,你來我往地鬥起酒來。 (

約莫喝了二三十碗,謝遜哈哈大笑。將酒碗一拋。正色道:“宋青書,衝這二十七碗酒。依我原先性子,是定要交你這個朋友的。只是如今的謝遜,早非原先那個。今日咱們緣盡,將來若是要動手,你無須留情便是。”

宋青書沉默不語。

謝遜笑道:“當我走進客棧前,我原是想斬你於屠龍刀下。以絕我明教後患,後來卻發現,你功夫精深,比謝某人不知高了凡幾。哈哈,卻是姓謝的不自量力了!”

頓了頓,他驀地一字一句的道:“所以,將來咱們若戰場相見,你切莫留情。”

青書默然半晌,緩緩道:“謝教主也是一樣。”

謝遜眼睛一翻,哈哈大笑,仍是保持不變的姿勢,昂首闊步,豪興飛揚,捧著屠龍刀大步走出門外。

青書緩緩起身,走到窗口。

謝遜已然領著明教群豪走出客棧,金黃色的頭髮隨風飄揚,有著一種蒼涼的意味。

一步,兩步。

第三步還未邁出,一抹純白如羽地素淨從天空飄落,白髮的妖異男子手持三尺短劍,迅捷無倫的掠過十數丈之距,雪亮地劍鋒起落間綻開朵朵血蓮。如同這個男子本身一般妖異。

謝遜一怔,自眼瞎以來,他聽風辨位的功夫已臻絕頂,但卻沒有聽到絲毫關於那個刺客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抬刀,屠龍刀帶著絕世鋒刃揮舞起來,竟是擋住對方必殺一擊。

短劍斷作兩截,司馬彌卿詫異的一笑,由衷讚道:“好刀!”猿臂輕舒,三根指頭在謝遜雙手手臂諸穴上輕輕一拂。

明教的新任教主第一次的鬆開了捧著屠龍刀的手,號令天下地屠龍寶刀瞬間易主。

司馬彌卿雙手握刀,橫刀一劈。

空手的謝遜想要後退,但對方出手委實太快,只似雷光電影一般,如何教人躲得過去?

血光又現,黝黑地屠龍刀哀鳴一聲,終於染上這個伴了它二十年的金發漢子項上鮮血。

一顆頭顱滴溜溜的滾落下來,血與泥土混合一塊兒,染成一片醬紫,張無忌悲呼一聲,幾步跨上,滿臉是淚的捧起義父的首級。

司馬彌卿背負一個小小包袱,手持笨重而鋒銳的屠龍刀,愛不釋手,也不顧這物事和他瘦弱身軀極不相配,抬掌便往張無忌轟去。

張無忌心中恨極了他,全身真氣鼓盪,也是一掌迎上,但司馬彌卿速度委實太快,電光火石的瞬間便印在張無忌胸腹要害。

身後女扮男裝的趙敏驚呼一聲,方要上前,卻被彭和尚一把拉住。

拼著重傷,張無忌沉喝一聲,噴出大口鮮血,半步不退,右手緊緊抱著義父的頭顱,左掌“擘天掌力”打出。

司馬彌卿瞳孔一縮,觀出這道掌力半點小覷不得,深吸一口氣,左掌勁力陡增,張無忌鮮血狂噴,臟腑又受重創。而他地右掌則迎向對方“擘天掌力”。

兩股真力相撞,司馬彌卿渾身劇震,胸口好一陣氣血翻騰。張無忌則是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趙敏一聲尖叫,掙脫彭和尚手腕,狂奔上前。

左手輕輕一拈,將謝遜頭顱取了過來,司馬彌卿若有笑意地看著趙敏,道:“小丫頭,現在就只顧著和情郎膩歪了。你父王都不管了麼?”

趙敏淚珠簌簌而下,抱著張無忌恨恨的道:“你,你為什麼……”

司馬彌卿輕嘆一聲道:“你父王就你這麼一個女兒……可惜了。”

明教諸豪都是目欲裂,范遙同趙敏感情最好,聞言踏上一步,厲聲喝道:“可惜什麼!”

司馬彌卿長嘆道:“他至死只有一個願望,便是再見你一面。”說著緩緩解下背上包袱,提起一顆頭顱,獅鼻闊口,一臉絡腮鬍須,脖頸血漬早自乾涸,而一雙虎目卻瞪地極大,死不瞑目。

趙敏瞧見那張熟悉的面容,檀口微張,手漸漸鬆了開來,捧住心口,吭也沒吭便倒了下去。

司馬彌卿緩緩將謝遜的頭顱包好,輕聲道:“察罕,你遺願已了,也該瞑目了。”輕輕將汝陽王雙眼闔上,再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負在背上。

“宋青書,你也看了許久了,還不出來受死?”司馬彌卿身形如穿花之蝶,避開明教諸豪的糾纏,揚聲大喝。
Nickice 發表於 2010-5-12 19:19
第兩百三十一章 無錯

清光乍起,如水銀洩地,鐵木劍頃刻間捲成大大小小數十個圓融劍圈,裹挾著無儔勁氣,勢如狂風驟雨,密密麻麻的擊下。

這一招乃是宋青書幾經戰陣方乃創出,太極劍以劍圈為守,亦能以之攻,體用之道,便在於使劍之人了。而這招厲害之處,全在虛實難料,數十個劍圈圓融無暇,渾如一體,讓人不知防哪個好,真正的劍,卻只在青書手上。

高手之間,並不只是像降龍十八掌那樣實打實、硬碰硬。能將虛實之道用到這般境地,何嘗不是第一流的手段?

司馬彌卿眼神一冷,嘴角很漂亮的揚起一個弧度,右手五指屈彈伸扣,如白蓮舞動,不知激射出多少真力,端的是快不可言,頃刻間便將對方晃出的虛影破去,而後短劍一橫,堪堪架住青書手中鐵木劍,雙劍摩擦間帶起一溜儿火花。

司馬彌卿形如鬼魅,一劍側斬,青書舉劍要封,卻不料他短劍忽地又繞到右邊。宋青書側肘抬劍,霎時間連變兩招,才將對方這招接下,心中不由駭然:“他出手之快,當真天下無

白髮的男子微微一笑:“不錯,竟然修煉到這個程度了。天下定時,定要再會會張三豐!”話語間攻勢更急,如密雷暴雨,讓人防不勝防。青書冷哼一聲,太極劍圈層層疊疊,守了個密不透風。

頃刻間便鬥了七八十招,宋青書左右互博的神通不知不覺就使了出來,左掌右劍,施展開來。愈發從容。

司馬彌卿目中驚異愈勝。鬥到兩百招上下,不由收手掠後數丈,傲然負手。

青書見他收手,也自以劍斜指地面,漠然不語。

司馬彌卿頗為奇怪的打量他兩眼,繼而哈哈大笑道:“咱家原以為天下能為我敵手者不過兩人。今日又多一人,真乃天大之喜。來來來,咱們再打過。”聲音才落,人影便閃到青書面前來,東一劍西一劍的劈砍過去,力大勢沉,又兼迅速無比,雖都被蕩開。但宋青書地手臂也被震得隱隱生疼。

周遭地明教群雄都是看得目瞪口呆,誰能料到世上竟有如此武功?雖說當初見識過這白髮老妖的絕世武功,幾乎便破了少林十八羅漢陣,但顯然當初並未出全力,若是昔年他有此劍在手,誰能攔他?

“這太監好強的內力!”青書心中暗暗驚異,才不到半個時辰,便已鬥了近三百招,耗盡他內力是極難的了。那當如何取勝?

鬥到現在,幾乎都是宋青書被司馬彌卿壓著打,往往對方使了數十招,他才還得一招。當真是憋屈極了,便是當年他武功未大成時與灰衣人一戰,也能有餘隙還手。

“看來,還須覷機尋他破綻,與他拼內力才是。否則計劃落空,只怕難以服眾。”

對於自己一身內功,他是極有自信,在武當山時張三豐曾言武當內功難練,但大成之時也最為綿厚韌長。是天下任何一門絕頂神功都難以匹敵的。

左手劃個半圈。太極單鞭手輕輕一抽,劈裡啪啦一陣脆響。似乎連虛空都一陣震盪,而右邊鐵木劍劍尖隱約吐出絲絲縷縷的青芒,正是劍術修習到高深境界才會出現地劍芒。

劍芒無堅不催,中者經脈毀傷。雖說青書並沒多大指望這三尺劍芒能助他克敵,但若先隱而不發,而後突然出襲,想必也能傷著這速度奇快無比的白髮男子。

司馬彌卿閃過青書這一手單鞭,覷見對方劍來,伸指便要彈去。但他總不愧是當世絕頂高手,鷹隼一般的眸子瞥見那一縷青芒,不由大駭。

青書內力忽吐,徑行右臂諸大穴,盤旋勞宮之上,猛然湧出,那縷縷劍芒陡然揚起,如匹練一般。司馬彌卿先一霎覺出異常,抽身後退,但右肩終被劍芒掠到,血光乍現,浸染了他一角白袍。

明教諸豪都是大聲叫好,此時張無忌業已悠悠轉醒,見這情形,也是叫道:“師哥,快殺了他給我義父報仇!”司馬彌卿眼神忽而陰鷙,忽而清亮,驀地一笑:“自藝成以來四十三年,你是第一個令我掛彩的人。南少林那死和尚內傷於我,你外傷於我,好,好,我幾乎有些捨不得殺你了。”

青書眼神淡定,一雙眸子光華內斂,微笑不語。

白髮的男子語氣輕柔,恍若花開花落的雲淡風輕:“可惜,他要殺你,我也只能殺了。不過我倒能留你一俱全屍。”

一旁周顛聽了狂笑不已:“老妖怪,你跟宋少俠鬥了這許久,連他半根毛都沒傷到,自己反而血流不止,***大言不慚還不知羞恥,滾回家喝奶去吧!”

他罵得痛快,笑得也愈發暢快,不知不覺內力大作,聲音遠遠傳出。

司馬彌卿也不瞧他,臉上也自綻放出笑容,明媚如妖。

他伸出右手,一翻掌。

似乎他掌心有莫名吸力一般,周遭敗葉塵土俄爾聚攏他身畔,在蕩蕩虛空中不斷盤旋飛舞,遠遠望去,便仿似一條大龍繞著司馬彌卿不住盤繞,由高到低,由下往上,可說蔚為奇觀。司馬彌卿瞇著眼睛,定定望著天上太陽,喃喃道:“葵花向日,龍騰九天,我這一生,雖然碌碌,但終究無錯。”

青書早嚴陣以待,敵不動我不動,司馬彌卿如泰山般沉重的氣勢壓在他身上心頭,綿綿無絕,好似借了天上那輪紅日地無匹氣勢一般,猛烈而持久,端的是化無可化,更難以“攬勢”之法卸去,他額頭漸漸滲出汗來,周圍情景陡然晃成通紅一片,一股子酷熱湧上心頭,而後蔓延到肌膚毛髮、筋骨經脈、五臟六腑,司馬彌卿身周敗葉依舊盤旋,這炎熱之意綿綿不散,好似上古時十日普照,直照得青書渾身汗初如漿。

他潛運“太極十三勢”心法,但無論如何,也只稍稍有片刻涼爽,耳旁明教諸豪的呼聲早便漸漸小去,而後幾不可聞,他驀然口乾舌燥,諸般幻想紛湧而來,直欲癲狂。

青書本自精修“勢”之一道,自也心裡清楚,司馬彌卿是用了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他,烈陽如火,怎是血肉之軀可抗衡?但烈火本不存在,只是司馬彌卿的“勢”印入青書心頭,幻想紛飛,念頭一起,根本熄之不滅。他又不是五蘊皆空的佛祖,七情不絕,念頭便不止。也是他不知不覺間著了司馬彌卿的道。若是先前守住心神,也不致有如今之噩。

如今尚可勉強不敗,但這情形顯然是司馬彌卿占主動,只待自己心志一搖,便是司馬彌卿雷霆一擊之時,到時候自己鐵定擋之不住,但只消意志堅定,便能令他無可趁之機。

但這撐得可端的是辛苦之極,放眼望去皆是通紅,煞惹人厭。他心中煩躁,低吼一聲,正忍不住要先出手,心頭卻忽然湧起一念,正是昔日張三豐教誨:“我武當功夫原本平凡無奇,但只因世人好鬥,往往先我出手。便有我種種後發製人的奇妙之法。青書,你只消記住,敵不動我非動,動中有靜可矣,靜中有動方是非動。”

動靜之理存乎一心,宋青書似有明悟,鐵木劍劍尖輕輕一顫,悄然抬高半尺。

動中有靜,乃動之時無時無刻不體味靜之曼妙;靜中有動,乃靜時無時無刻不思慮動之活潑。故動中有靜可禦太極,靜中有動為非動。

左手握著鐵木劍,又悄悄抬高三寸,炙熱劍氣絲絲縷縷地噴薄而出,右手束掌負陰守靜,伺機而動。

這一舉動無巧不巧,正合太極之意,陰陽相濟,周身融融洩洩,一股奇妙感覺驀地襲上心頭,眼前物景似乎又是一變,入眼的人們身體中的奇經百脈乃至其中血液的流動都能感覺得到,任脈進而督脈回;片片落葉脈絡清晰,竟似仍有汁液上下流轉;甚至一陣風吹過,都好似分成冷熱兩股,悠悠晃晃。

他心頭一念忽起:“天地萬物,不離陰陽!”

丹田內力一跳,渾身真氣鼓盪,直如長江大河洶湧不絕,司馬彌卿察覺異狀,眸子一凝,不由咦了一聲。

青書身子一晃,眼前陡然一清,登時舉世清明,他微微一笑:“閣下禦勢之道精深絕倫,佩服佩服。”

頓了一頓,又道:“在下新悟陰陽之道,還請足下品評。”一點真氣注入鐵木劍尖,劍芒頃刻間長至五尺,吞吐莫測,斜劈而下,司馬彌卿不敢以身當之,退後三步,周身敗葉被斬得紛紛散落,司馬彌卿氣勢一跌,右手仍以掌心向天,葵花向日之勢不絕。

卻聽他沉聲道:“沒料到你竟脫開身來,比之那小和尚又進一層了。也好,咱們好生鬥一場,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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