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築人生 作者:古德白 (連載中)

 
0935493272 2009-3-30 23:01:2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64 307450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0:54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章 雙搶後的悠閒

    骨子裡蕭寒是個懶散的人,出了主意之後,就全憑史長生和邢教授他們去安排了,此時的第二茬大田秧苗已經插播了下去,雙搶過後,一下子,人們倒是顯得清閒了。

    水田不比旱田,稻秧插下去之後,後期的管理要比旱田省人工的多,所以,怎麼都比旱田清閒。

    農場的人,趁著這個機會,安排剩餘的勞力開始了農場的各種基礎建設,比如平整道路,在路面上覆蓋沙石或者牡蠣殼,這樣碰上雨天的時候,場生活區內的道路就不至於粘腳。

    由於是近海的鹽鹼灘,想要打一眼吃水的淡水井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倒不如修建一個小型的水廠,小江的水質甘甜,經過處理之後作為生活飲用水倒是要比打井省事的多,於是,每個分廠的廠部都修建了水廠,作為農村,墾豐農場的自來水卻是走在了全國的前面。

    蕭家集人原本就有打漁的習慣,這時候閒下來,三個隊長就組織剩餘勞力,帶著漁網、糧食、熟鐵鍋、行李等物,趕著幾輛馬車到各處的河溝裡面打漁去了,除了能給生產隊裡增加一些收入,還可以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到了68年的暑期,義勇軍小隊又進行了一次擴張,現在小隊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二百名,蕭寒也沒有按照正規部隊進行三三編製啥的,就分了兩個連,一個連十個班,每五個班是一個排,近期的安排就是以班為單位的自由活動。

    雖然小隊員們的積極性很高,蕭寒卻沒有像過分的去拘管他們,少年時代怎麼能不自由自在的去玩?正在最熱的天氣裡,就當是給大家放了暑假就是。

    義勇軍的軍部,現在的規模又增大了一倍有餘,現在已經跟那個誰也不知道要做啥的小院以及窯屋這裡連成一片,加上四周精耕細作的試驗田,竟是獨立於蕭家集和農場系統之外的一個小天地,在這個小天地裡,農科人員,現已經達到了十五人,這都是邢教授從全國各地召喚來的,在蕭家集,在義勇軍小隊的天地裡,他們可以放心的沉浸在科研裡,不用去擔心被揪鬥,在這裡,沒人敢動他們。

    蕭寒之所以鼓搗這麼多的事情出來,就是要得這個效果,有小隊員們在,這裡就是別人插不進手的一塊清涼之地,論革命、好,誰能比得上兩次被中央嘉獎,被領袖親自題寫隊名的義勇軍?

    邢教授作為稻作專家,他召喚來的這些人可不儘是稻作研究方面的人員,其中還有諸如農藥、肥料等相關方面的研究人員,於是,小則小矣,窯屋這邊的研究項目竟然達到了五六個,而且,在蕭寒傾力的支持下,各種研究進行的相當順利。

    比起剛回臨海,蕭寒的個頭又竄高了一截,家人的身高都偏高,他也繼承了這種優良的基因,比起同齡人來,蕭寒要高出一塊,只是小身子骨纖細了些,光蛋子說寒子叔長得像豆芽,蕭寒則說自己是玉樹臨風,總之,表象上看,蕭寒卻是要比黑如煤球、小肌肉鼓鼓的光蛋子等人弱了幾分,所以,今天淘魚的時候,截壩這種動力氣的活兒就給光蛋子他們排除在外了。

    「好吧,你們截壩,我看書,可別說我是不幹的幹部」!沒奈何,蕭寒知道小傢伙們其實是捨不得他幹這種沾泥水的累活兒才這麼說的,在蕭家集,不光是他手下的小隊員,所有人都對蕭寒十分的憐惜,沒了娘的孩子讓人憐,給大家帶來歡樂和收成的孩子讓人愛,所以,地裡的活兒,蕭寒只能指手畫腳,想要親力親為,一般情況下是辦不到的,當被責備的多了,蕭寒也只能無奈的妥協。

    其實蕭寒也就是纖細了些,身體還是很棒的,同時鍛煉也沒有落下,可老天偏生就給了他這樣一副身子骨,聽爺爺講,這是繼承的老娘血緣的緣故。

    前世記憶中的母親,蕭寒不願意去想,這個時空中的唐雲,蕭寒早就已經淡漠,所以除了剛開始的時候,被父親指使著寫過幾封信之外,餘下的日子裡,蕭寒徹底的停止了與母親那邊的聯繫,而唐雲那邊,也不知是什麼緣故,也少有信來,就這樣,母子間幾乎就斷絕了來往。

    沒了娘的蕭寒,有的是大嫂大嬸的關心照顧,何況還有奶奶跟……陶紅姐姐嬸嬸呢?所以當蕭寒不勞而獲的拎著半桶魚回到家裡,被奶奶叫道屋中,拿出一件褂子說是某某個嫂子給縫製的時候,蕭寒一點都不奇怪。

    就現在的蕭家來講,就好像是進入了**時代,家裡的活兒別人搶著幹了,縫縫補補細細涮涮的,要不是奶奶實在堅持,自會有嫂嫂嬸嬸們來接手,族人是淳樸的,對於給自己帶來幸福的人,總是要感恩,幫著做點活兒,送點好吃的這算什麼?

    這樣一來,沒了娘的蕭寒,衣服卻比小夥伴們多很多,這次這件,竟然是一件白色的襯衣。

    將新褂子試了試,蕭寒有脫下來,換上了自己的舊衣服,他是個隨意的性子,感覺著,還是經過了多次洗滌揉搓的舊衣服來的舒服,知道孫子這個性子,奶奶也不強求,把褂子疊起來,放到了櫃子裡,轉即攬著孫子的肩頭問道:「小寒,你媽又來信了,你要不就回一封「?

    「嗯,有時間了吧,奶奶,我爺爺呢「?奶奶很善良,總說自己不要忘了娘,那可是十月懷胎生下了你的親娘呢,雖然跟你爸離了婚,你當兒子的可不能怨怪親娘,所以背人的時候,奶奶總想讓蕭寒給他媽寫封回信,老太太也是做母親的。

    「你爺爺去老太爺家裡說事兒去了,你別打岔「!奶奶嗔怪的說道。

    「奶奶,有時間我會寫的,您就別為這事兒操心了,喏,您還是想著怎麼弄這些魚吧,是煎醬還是醃了曬乾兒「?蕭寒嬉笑著還是打岔。

    「你呀,你們老蕭家都這個德行「!奶奶無奈了,蕭寒連母親的來信都不要,看都不看,更別提回信了,憐惜的摸了摸孫子的腦袋,「煎醬吧,你最愛吃的」。

    這年月農家少油水,要是紅燒或家常燉誰家也吃不起,「腥魚爛蝦送飯的冤家」,費油又費飯的物事,家長們其實是痛恨的,不過,今年好了,隊裡的稻穀都給各地當了稻種,現錢結算因為某種原因改成了用粗糧交換,給換成了玉米、高粱等粗糧,每家分的糧食比往年多出了很多,後邊還有第二茬,要知道,第二茬的產量那可是更高,最重要的是,夏荒多了收成,些許糧食,已經不怎麼注重了。

    「寒子,是吃白米飯還是」……不管孫子多能耐,在奶奶眼裡始終是個小可憐見,吃的、穿的,奶奶總想給孫子最好的。

    「坐一碗白米飯,爺爺和您吃,我嘛,還是吃高粱米飯,那東西扛餓」!蕭寒說道。

    若非旱田改水田,作為細糧的大米,農戶家誰捨得吃,所以,在做高粱米飯的時候,用一個大碗裝些被開水泡過的大米,將碗坐在高粱米飯上邊,一起燒火,等高粱米飯熟了,大米飯也熟了,這是這個年代,孝順的兒子兒媳給公婆加小灶的一種方法,在蕭家,卻是奶奶憐愛孫子。

    「好,咱們都吃白米飯」!奶奶笑了,對於孫子拒絕自己的好意,老人家卻不惱,這孩子孝順,要讓他自個兒吃白米飯肯定不成,乾脆多做點吧!

    「奶奶,給我圍點兒毛豆」?蕭寒聽著奶奶在外邊做飯,大聲的說道。

    「圍了,還是光蛋兒他媽送來的呢,圍了不少」!奶奶說道。

    這一鍋可謂水陸空的大集合,下面是高粱米飯,上邊則是崗子上的紅薯,最上面叉子上則架著裝了大米的碗,這種燒飯其實是省柴禾的,煳紅薯很費火,而兩種米飯純屬是利用餘熱,這樣做飯的時候會蓋上一個草編的蒲蓋,是隆起的穹頂狀的,上面還要蓋上粗布毯子以保持鍋內的溫度,這時候,小孩子愛做的就是把諸如青黃豆莢、小豆莢等豆類連皮放到鍋邊,利用蒸騰而出的蒸汽給蒸熟,這在蕭家集叫圍,蕭寒最愛吃這個。

    奶奶在做飯,蕭寒就拿了兩個陶盆,坐到院子裡,拿著小刀拾掇魚,將魚鱗刮掉,開膛取出魚雜,扔到一邊讓小雞刨,等飯一熟之後煎醬,奶奶就能省不少的功夫。

    蕭家集的周圍有不少的小河,只不過都是那種無源的河溝罷了,只有夏季的時候水量才會充足,要不然,也不會開挖灌渠,現在大大小小的溝渠裡都滿了水,最是淘魚的好時節,每天裡,蕭寒他們這幫小孩子都會拿著水桶、篩子、鐵鍬去淘魚,將大的留下,小的就扔到蘆葦坑裡,義勇軍軍部旁邊的蘆葦坑裡,蕭寒算了一下,恐怕也投進了幾萬尾的魚苗了,想著過兩年,裡面大魚漂游的情景,蕭寒管著叫自然養殖,後世吃慣了養殖魚,野生魚的特有鮮香是沒法比的。

    慢慢的把魚收拾乾淨,洗了手,隨手抄起了一本古書翻看了起來。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0:55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一章 尉強的絕筆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晚飯時還是繁星滿天,可還沒到掌燈十分,烏雲就像是萬馬齊喑一般滾滾而來,講夕陽的餘暉盡都遮擋,天地間只剩下絲絲絡絡的閃電扯著地,連著天,刷的一陣涼風掃過,如傾倒一般的大雨就潑了下來,街道上被雨趕著的人們,嘻嘻哈哈的往家跑,有一兩個興奮了的,還怪聲怪氣的尖叫,片刻的功夫,地上就積了幾寸深的雨水,彙集成一個個奔騰的溪流,順著蕭家集的坡勢,往村外狂飆。

    「好大的雨,這下兒建強他們可要遭罪了」!爺爺看了看門口不扯斷的房簷滴水喃喃的說道。

    「沒事的,都是大人,天又這麼熱,就當是給他們淋了澡了,再說,他們都帶著遮雨的物事呢,不是說,在沙河邊上搭了窩棚麼,也不見得就淋著」奶奶知道老頭子關懷本家這個曾孫,小強從小就沒了父親,全憑近親的族人東一把西一把的幫著拉巴起來的,這孩子知道感恩,所以當了隊長之後,想著法子想讓村人的生活變好,就打漁來說,蕭連防、蕭連成他們玩性居多,可蕭建強就不這樣,緣著河流,從來都是埋頭苦幹,這一季下來,往往會拿回上千元,這錢貼補到隊裡,一些家裡勞力少的,就不用從家裡往外拿錢了。

    這年月的生產隊分東西有兩種方法,一是按人口,二就是按工分,按人口的,都是些諸如瓜果等小量的東西,而最重要的糧食卻是要按工分分的,這樣一來,家裡孩子多勞力少的,要想家裡糧食足夠吃,就得從家往隊裡拿錢,往往這時候,別人歡喜的如同過年,而這些戶,卻是在過難。

    不過,自從蕭建強當了這個隊長,想著法子弄錢,貼補了隊裡之後,便讓這些戶先欠著該找的錢,只等孩子長大還工就是,其實,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個托詞,因為隊長總會想辦法讓那戶人家諸如包工等等的,在來年彌補了事,雖然如此,蕭建強的公允,還沒有人敢於跳出來挑刺,年頭多了,也就形成了習慣,大成和連防人也不錯,不過,就不如蕭建強這樣顧周全了,所以,不光爺爺,怕是很多人都在關心遠行打漁的人們。

    「不用擔心啊,爺爺,建強的鬼道你還不瞭解,哪裡會淋著他喲,說不定啊,這人已經不知在誰家的炕頭上咬干豆腐呢」!蕭寒也給爺爺解心寬。

    「呵呵,那小崽兒幹的出來」!爺爺撫著鬍子笑道。

    小的時候,蕭建強就是個小皮猴兒,越來越大這鬼點子就越來越多,村裡他叫嫂子的,不管多潑辣,見了蕭建強都會躲著走,曾經有一個嫂子不知厲害,被蕭建強幾個人給逮著,扒了褲子,按在隊部的辦公桌上,滿屁股蓋的都是蕭家集第三革委會的圖章。

    蕭建強愛胡鬧,混蛋事兒很多,村人呢,也只當是笑話,知道他心腸好,誰也不會跟他計較,真格的時候,蕭建強可以為了自己的社員拚命,這是別人學不來的,所以,三個隊長裡歲數叔他小,輩分也低,但是,在隊裡的威信卻比那兩個還要高。

    這個吃干豆腐是這傢伙的一莊糗事,也是這傢伙跟人打賭輸的唯一的一次,這一次,卻是輸給了村裡有名的憨子——蕭學海。

    蕭學海能吃,但是家裡糧食存量不容的他放開量,他雖然很憨,但也知道節省,所以平常都是吃個半飽,即便是這樣,也比常人多了不少,這樣一來,蕭建強就錯誤的估計了蕭學海的飯量。

    正是午後,蕭建強甚至還偷偷打聽到,蕭學海在家裡就吃了五個窩頭,這下心裡有底了,就跟蕭學海打賭吃東西。

    「憨海,要是您能吃兩斤果子(點心),這錢我出」!兩斤果子是一般人空腹都吃不下的,那可是乾的掉渣的呀,所以蕭建強很篤定。

    「好」蕭學海憨憨的一笑,就這麼幹著咬,連水都不用,二斤點心頃刻下肚,讓蕭建強目瞪口呆。

    形勢估計有誤,蕭建強當然想挽回面子,正趕上賣豆腐的在廊簷避雨,於是又說,你要是再吃兩斤干豆腐,這錢我還出。

    嗯,兩斤干豆腐吃下去之後,蕭學海打了個嗝說道:「渴了,強子叔,要不,給我在開兩瓶山裡紅」?蕭建強傻了,到最後,兩瓶罐頭下肚,這小子還喝了一瓶桔子汁,讓蕭建強花了十大元,一時成為笑談。

    不過,損失終究讓蕭建強這傢伙給找回來了,你不是能吃麼,好,去外面的時候就帶著你,用你跟人打賭就是,反正,憑著蕭學海,蕭建強贏回來不少的東西,因此被長輩們笑罵過很多回。

    這麼大的雨,天黑的跟潑了墨的一般,油燈那點兒亮小如豆粒兒,蕭寒乾脆,趁著涼爽倒頭就睡,外邊的風聲雨聲霹靂聲,絲毫不會讓他害怕,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外邊風雨潑灑,我自屋中逍遙,很有勁的感覺!

    迷迷糊糊的剛要入睡,卻聽到一陣急促的砸門的聲音,還隱約傳來了呼喚。

    「誰呀」!爺爺在後邊問道。

    「蕭爺爺,是我!楊宏偉」!原來是一個下放到蕭家集的知青。

    「爺爺,我去看」!蕭寒骨碌爬起來,穿著小褲衩就竄到了外邊,雨水打在身上只是清涼,一路小跑,來到了院門前打開了大門:「楊子哥,怎麼了?出事了」?

    「寒子,我就是來找你的,你快想想辦法吧,尉強出事兒了」!楊宏偉急聲說道。

    「楊子哥,別急,慢慢說,你說不清倒會耽擱」!蕭寒將楊宏偉讓到了門洞。

    「去屋裡,我這裡有尉強留下的遺書」!楊宏偉拔腳就往屋裡跑,一邊跑一遍說道。

    「遺書」?蕭寒意識到,這下麻煩了。

    來到了屋裡,點著油燈,楊宏偉從身上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因為被他用塑料袋護著,並沒有被雨水打濕。

    蕭寒拿過來,湊到燈下,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封讓夥伴轉交父母的遺書。

    尉強還有一個妹妹,可下放的時候,卻是在距離臨南百公里以為的山區某縣,剛開始的時候,尉強還想把妹妹給轉到蕭家集來,在他與同學等人的交流和通信中得知,對比別的地方,他們在蕭家集就好像是在天堂。

    可是,這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都已經落了戶口,雖然尉強操持了幾次,總也沒有達成,後來妹妹來信,說在那裡待的還算湊合,那裡的人對她也不錯,這才勉強放下,而這次,尉強雨夜離開,就是因為他的妹妹。

    在之前的來信中,妹妹就說過,說遇到了好人了,而這個好人就是她落戶的哪個生產隊的隊長,隊長憐憫她是個小姑娘,身體還比較弱,就讓她當了一個記賬員,還說,平時的生活中,這位隊長也很關心她,甚至,讓她住在了生產隊的會計室,不像別人,多少人擠在一間屋子中。

    尉強看到這些,先是高興,後來卻是擔心,無緣無故的,又不光妹妹一個,怎麼會對妹妹如此特殊?於是急忙去信說,要她加倍小心,別吃了那隊長的虧。

    真是怕啥來啥,就在今天下午,妹妹的夥伴從兩百里外趕到了蕭家集,告訴尉強,他妹妹失蹤了,隊長組織人找了,卻沒有找到,那夥伴悄悄的告訴尉強,這裡面,肯定有勾當。

    這事情只有尉強自己和送信人知道,所以楊宏偉他們並沒有留心,尉強出去,他們也只當是去送那人,可都到了現在了,大雨瓢潑中,尉強卻不回來,就讓楊宏偉他們起了疑心,楊宏偉最後從尉強的日記本中發現了這封遺書,聯繫前後也大致的猜到了情況,幾個人商量了半天,誰都沒有主張,最後還是楊宏偉想到了蕭寒,這才冒雨趕了過來。

    尉強的遺書字並不多,只是說妹妹在某縣出了事,他要去某縣找妹妹,要是不能回來,那就是自己也出事了,要夥伴們把自己的信想辦法交給自己的家人,附著的,還有一封家書,不過因為是家書,所以楊宏偉他們並沒有打開,可就情況分析,那不過是字數多的一封遺書罷了。

    蕭寒看完留言的字條,又聽楊宏偉分析了一遍,心說,這事情大致也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小說中、電影中曾經出現過的片段,自己這回真實的經受了,這人,怎麼會有這樣兒的?

    「寒子,想個辦法吧,尉強最是寶貝他妹妹了,要是他妹妹真的出事,我不敢想像,尉強會做出啥事兒來」!楊宏偉看著蕭寒。

    「呼……這事你也別急,你知道尉強妹妹下放的那個村的情況麼」?蕭寒問道。

    「不是很瞭解,只是知道那地縫很偏僻,人口不多,都是山地」!楊宏偉不知道詳情也很正常。

    「叫啥地方」?

    「叫草窩子」!這個,楊宏偉倒是知道。

    「走,咱們去找大成哥和連防大哥,光憑咱們不行」!蕭寒披起了褂子,拉著楊宏偉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跟站在後進門口的爺爺簡單說明了情況。

    「寒子,讓大成給縣裡邊打個電話吧,找你陶爺爺商量一下」!爺爺高聲囑咐道。

    「嗯」!蕭寒答應了一聲,就拉著楊宏偉衝到了雨幕。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2:01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二章 幫助

    雨幕中,根本就睜不開眼睛,幾乎是靠著感覺在往前跑,一邊跑,蕭寒的大腦也沒閒著,這件事情發生的突然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蕭寒不確定大成和連防能為這件事出太大的力量。

    雖然蕭家集的人對這十幾個知青很不錯,那也只是很不錯而已,像蕭家集這樣的家族式村落,人們通常有一種排外的思想,只不過蕭家人集固有的良善,這才表面上接納了這十幾個知青,而今尉強這個事情已經超出了蕭家人助人的底線,最起碼像蕭連成、蕭連防他們兩個是不會願意為了一個外人而承擔太過的責任的,所以儘管往蕭連成家在跑,其實蕭寒卻沒有半分的把握。

    頂著大雨,跑到了蕭連成家門口,敲了好一陣的門,這才有人應聲,是蕭連成的小兒子,在堂屋的門口一個勁兒的在問是誰。

    蕭寒趕緊答應,這才被讓了進去,這時候蕭連成兩口也已經起來了,披著衣服在門口侯著,神色間,很是詫異,蕭連成見這個時候,這個天氣蕭寒還冒雨而來,本能的以為是蕭寒爺爺奶奶出了什麼事情,等蕭寒一說,兩口子才吁了一口氣。

    「寒子,你看都這個時候了,再說,這雨都不扯斷,就是想去追尉強或者乾脆去小山村找他,也得等到天亮吧,現在就去……怕是沒人會願意」。果然,蕭連成表現的雖然很同情也很擔心,卻不打算現在就冒雨前去。

    「大成叔,強子的妹妹肯定是出事了,強子要是到了那裡,肯定會鬧騰,在人家的地盤裡,都是人家的人,肯定會吃虧」!見蕭連成推脫,楊宏偉急聲說道。

    「尉強是什麼時候走的」?蕭連成問道。

    「大概是下午六點左右吧,具體因為我們沒有注意,不是很清楚」!楊宏偉趕緊答道。

    「六點啊,這時候,他們倆怕是連縣城都到不了就會趕上魚,我想現在他倆八成在什麼地方避雨,這樣說,咱們等天亮也能來得及」。蕭連成還是拖字訣。

    蕭寒在一邊看著蕭連成,他卻不好說什麼,按照分配,尉強是蕭連成二隊的人,作為一個隊的領導,蕭連成處理隊裡的事情,蕭寒沒有插話的餘地。

    尉強和楊宏偉幾個人的感情很好,尉強出事,楊宏偉最是著急,此時見蕭連成對這件事情的淡漠,楊宏偉知道這是為什麼,不是人家的家人,而且又是現在這種情況,給誰,誰都不會太積極,為難之下,楊宏偉撲通一下就跪在了蕭連成的面前,語帶哭腔的對蕭連成說道:「大成叔,即便是現在這個天氣,強子也不會停下的,肯定頂著大雨趕路,就他那性子,到了小山村,肯定與人家起衝突……我給你跪下啦,大成叔,您得救救強子,要不,強子會出大事兒的」!

    「你這孩子,快起來,別這樣」!蕭連成老婆趕緊過來,拉著楊宏偉就想把他給拉起來,可楊宏偉分明就是擺出了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架勢,一個小伙子硬要執拗,她怎能拽動?

    在知青剛剛來到蕭家集的時候,蕭寒還想著這些人裡面肯定不乏幹部子女,那時候想著是要拉攏,後來則放下了這個念頭,打鐵還需自身硬,為了將來的助力,懷著叵測的心思刻意的去接近別人,這種想法蕭寒自己都覺得可恥,以他的性格,想想可以,卻是做不到。

    有了這個想法,所以儘管已經統計了知青們的家庭狀況,蕭寒卻沒怎麼看,就連小徐的事情,也僅是湊巧而已,所以,現在對尉強出的這件事,蕭寒純是幫忙的心,見到楊宏偉跪地懇求,蕭寒再也忍耐不住,對蕭連成說道:「大成哥,這事兒怎麼都要管,楊子他們老遠從城裡來,也都比我大不了多少,現在出了這種事,要是咱不管,可對不起人啊」!

    「管是肯定要管的,可現在你看外面……就是讓人去找,外邊跟黑鍋底似的,怎麼去找啊」!見蕭寒開口,蕭連成就不是對楊宏偉的口氣了,為難的看著蕭寒,推辭也變成了商量。

    蕭寒也知道實際的困難,就現在,村裡都沒個電,全鎮子都沒有個手電筒,在這漆黑的雨夜出去尋人……連蕭寒自覺都搖頭,可扔著不管?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怎麼辦?

    「不管怎麼說,咱們盡人事吧」!蕭寒最終只能這麼說:「怎麼說都是咱們蕭家集的人,就招呼些人,嗯,開著咱們的狗子車沿途去找吧,找到最好,找不到,咱就直接去某縣」!

    「唉!這天兒」!蕭寒這麼一說,蕭連成只能無奈的答應,歎了一口氣,對找到人的可能,他不抱任何希望,穿上了披在身上的褂子,拿了一塊油布,對蕭寒說道:「我去喊人」!

    從門邊抄起了喇叭筒,蕭連成推門走了出去,這年月,因為電還沒有拉過來,村裡連個廣播喇叭都沒有,招人找人,全憑喊,所以,那時候的幹部,都有一副鐵嗓兒。

    不一會兒,街上就想起了笑臉徹骨喊人的聲音,直接叫的是人名,這樣招人會快一些,很快,就有人出門往這邊走來了,過了一會兒,已經聚集了十來個漢子。

    「出啥事兒了大成叔」?抖著身上的雨水,有人問道,都是頂著雨水跑來的,原本的睡衣早就給澆沒了。

    「這麼回事」!前後腳,蕭連成也回了屋裡,給大傢伙說了一下情況,話語中,也把蕭寒推了出來,要不,即便他是隊長,也會有人抱怨。

    「行啊,我去開車,可這黑咕隆咚的,我連路都看不到哇」!二隊的拖拉機手鬱悶的說道。

    現在生產的手扶拖拉機還沒有設計自帶發電機,所以並沒有燈光。

    「大成哥,那台日本鬼子留下的探照燈還在咱們的彈藥庫裡面不」?蕭寒猛地想起,急聲問道。

    「對!在!在呢」!蕭連成也很興奮,那是一台自配發電機的探照燈,原來是鬼子用在蕭家集炮樓上的,因為距離縣城實在太遠,所以這個炮樓就扯不來電源,所以是帶著發電機的,鬼子投降後,炮樓被拆掉,這台探照燈就扔到了蕭家集,被過日子的老村長給保管了下來,建國後,老村長就把它給扔到了村裡的民兵彈藥庫裡,前兩年,還用過,這麼多年,這東西竟然還能用。

    「看看現在還能用不」?蕭寒說道,隨即蕭連成就帶了大伙往隊部走,路過彈藥庫的時候,從裡面翻出了探照燈,抬到了隊部,蕭寒看了看,嗯,雖然有些銹跡,卻不厲害,檢查了檢查,暗自感歎,小日本的東西還真不錯,應該還能用。

    原本的柴油機早就沒了,所以蕭寒也不指望那台醜陋笨重的發電機了,只能靠探照燈的手搖蓄電系統了,這樣雖然燈光暗淡,而且需要開一會兒關一會兒的,卻比沒有強了太多。

    大家齊動手,將探照燈固定在車廂的前擋板上,搖著了車,一群人扯起一塊防雨帆布就衝進了黑暗之中。

    「寒子,謝謝你」在車廂裡,楊宏偉感激的使勁摟了摟蕭寒的肩膀,他曉得,沒有蕭寒,根本不會有這舉措。

    吱吱呀呀的搖了一陣發電機,隨即打開開關,探照燈發出了一道清亮的光柱,照在前路上,不過,只是短短的幾秒鐘而已,但是,已經能讓拖拉機手記住一段路了,就這樣,走走停停,一邊走,一邊輪換著人大聲呼喚,可在風雨中,卻傳不出太遠。

    「我看啊,咱們在路上是找不到人了,還不如直接就去某縣」!有人喪氣的說道,儘管是夏天,可這風,這雨,早就把頂著防雨布的人們給澆透了,好在人多,擠在一起還能抗得住。

    「反正也是走走停停,就喊唄,要是能半路找到,那才好呢」!有人還抱著萬幸的想法。

    「寒子叔,我說吧,你就不需要跟著來,在家等著就是,這鬼天氣,你還偏要來,要是淋病了,可怎麼好,回家我們幾個還不給扒了皮」!相比之下,壯碩的漢子們中間,夾著的蕭寒的身影愈發顯得可憐,有人難免心疼了。

    「你才淋病了呢」!蕭寒想笑,他記起來後世的一個笑話,不過,此情此景,也笑不出來,只好咕噥了一句,代溝啊,代溝很嚴重。

    「我要是不去,你們到了縣城,知道陶書記住哪兒不」?蕭寒撇嘴說道。

    「哦」漢子們哦了一聲,對他們來說,陶自強那是個極大的人物,沒有蕭寒,這些寒子跟陶自強是打不來交道的。

    「就這麼找,也不知道走得是不是一條路」!通往縣城的路就一條,可他們是開車,而尉強兩人卻是走路,難免會抄近路,所以會這麼說。

    「盡人事,找不到咱們就直接去小山村,這樣,咱們才趕得及」!蕭寒說道,心裡估量,即便是路上找不到,但是以狗子車的速度,應該能趕到尉強的前邊。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2:02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三章 跋涉

    雨時而大,時而小,可終究沒個停歇,就是在盛夏,這樣淋雨也撐不住,被圍在中間的蕭寒還好一些,可外圈的人已經在瑟瑟發抖,要不是有蕭寒,怕是掉頭就回了,人可不是鐵打的。

    畢竟事不關己,所以蕭家人雖然盡心,可並不很焦心,先前搖發電機的時候,還會嘻嘻哈哈的推脫,可現在,都會搶著上了,坐在車斗上,只有這個還是一項運動,暖暖身子還可行,看到大傢伙這樣,楊宏偉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上,想想來信中自己同學們的遭遇,楊宏偉真是望天慶幸。

    「楊子,別著急,咱們走的也不慢了,等到了天亮,以咱們的速度,肯定能趕到尉強的前邊,你就別愁眉苦臉的啦」!藉著忽明忽暗的燈光,有人看到楊宏偉此時的表情,笑著勸道。

    「嗯,我不著急,大哥、大叔們為了我們都這樣兒了,我心裡有底」!狠狠的點著頭,楊宏偉說道。

    路上泥濘難行,有幾次,車都給陷到裡邊,好在車上都是壯漢,跳下車嘿喲一下就給托出來,之後就追著車廂網上竄,很自覺的,又把蕭寒給圍在中間,感受著身邊鐵鑄般的身軀,感覺這傳過來的絲絲溫暖,無邊雨夜中,蕭寒卻覺得很溫暖,有這樣的漢子,有這樣的族人,蕭寒怎不感激?

    「現在也不知道幾點了,媽的,這縣城還有多遠啊」!有人被這不間斷的雨水給淋的煩了,啊啊的大吼兩聲,痛恨的詛咒著老天。

    「現在……還沒有兩點呢」楊宏偉抬起胳膊,看了看上面那塊老上海說道。

    「喲,楊子,你這塊表……是上海的吧,真好看」!

    「嗯,是臨來的時候,我爸給我的,不過不是上海表,說是瑞士的啥名字,還是我爸在抗美援朝中繳獲的戰利品呢!」楊宏偉頗為自豪的說道。

    「呀,楊子,你爸還參加過打老美」?

    「呵呵,不光是打老美,打老蔣也打過,我爸,是個紅小鬼」!

    「哈,那你爺爺怕是部隊的大幹部吧」!

    「嗯……我爺爺在抗戰的時候就犧牲了,聽說過百團大戰吧」!

    「聽說過,當然聽說過,楊子,想不到你還是烈士和志願軍的後代」聲音中自有敬佩。

    「這有啥,哪個年代,那時候的人,只要有心,誰都會去抗日,誰都會去當志願軍的,你們蕭家集,不是也有好幾位榮軍嘛,有抗戰的,也有解放和援朝的,我聽說,寒子的兩個爺爺就是在抗戰中犧牲的,是吧」?

    蕭寒靜靜的聽著,他知道,說這些,只不過是大家在雨夜中解除煩躁的一種方法而已,雖人是不自覺的發起,聽到楊宏偉問話,點點頭。

    「知道是怎麼犧牲的不」?

    「知道」

    「哈,寒子的爺爺,那可是我們臨海甚至江北都有名的,不光是他知道,我們都知道,傳說多了去了,是不是,寒子叔」?族人自豪的說道。

    「哦?這麼有名」?楊宏偉好奇了。

    「是啊,你問問,在這塊土上,有誰會不知道蕭大刀,蕭大炮的威名?別的不說,臨城一戰,光寒子三爺爺一人,用大刀片就殺死了十二個鬼子,其中光尉官就四五個,還有一個少佐!要不是他摸進指揮部,臨城戰役,還指不定打成什麼樣呢」!蕭家人大聲的炫耀著。

    「我三爺爺就是在那次戰役中犧牲的,是特等功臣」蕭寒低聲的補充道,他兩個爺爺,都是在抗戰中犧牲的。

    「那……寒子,你大爺爺和三爺爺……有沒有後人」?楊宏偉知道蕭寒家的一些情況,知道村子裡,蕭寒爺爺親弟兄的後人卻是沒有的,全是叔伯弟兄。

    「不知道,兩位爺爺一個在抗戰初期就犧牲了,三爺爺雖然是在抗戰最後一年才犧牲,可,那都跟家失去聯繫了七八年了,這期間的事情,爺爺都不知道,知道三爺爺犧牲的消息,還是在建國後」!蕭寒說的是實情,當時弟兄三人,老大和老三出去抗日,卻把蕭寒爺爺留在家裡,意識照顧爹娘,同時,也有留下一條根的心思,出去的兩位,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七八年呢,你三爺爺犧牲時候,歲數也不小了吧,興許……」楊宏偉盡往好處想。

    「夠嗆,這都這麼多年了,要是真的在抗戰過程中留下後代,早就來我們蕭家集聯繫了」有人插了一句,隨即,車上就沉靜了起來,別看蕭家集四千多人口,在抗戰中犧牲的人就達到了三位數,若不是當初有人冒死送信,蕭家集,會被報復的鬼子給屠戮一空!

    風雨中,盡量找些話題來說,好熬過這段難受的時光,狗子車突突突的在泥濘的道路上行駛著,遠遠的,終於看到了一點燈光。

    「寒子,那是不是鐵塔上的燈」?有人問道。

    「應該是了,一閃一閃的,哈,終於要到了,現在幾點」?

    「三點多」!

    「娘喲,這麼點路,咱們走了仨多鐘頭」?一聲驚呼,是啊,也不過是二十多公里,竟然走了這麼久。

    「就這天這路,能仨鐘點到這兒,就不錯啦,要不是還帶了一壺油,咱們得推著走咯」!拖拉機手回頭說道,其實,所有人中,最累最冷的就是他。

    雨幕中已經能見燈光,自是離得很近了,在蕭寒的指點下,狗子車突突的開到了陶自強的家門前,蕭寒站起來,跺跺腳,渾身都是酸軟的,雖然有著這麼多人體取暖機,可這次回去,也得小病一場,跳下車的時候一個踉蹌,穩住了身子,上前敲門。

    「小寒?怎麼了這是?出啥事兒了?怎麼這時候這天的都來了」?陶紅開門看到渾身**還有些發軟的蕭寒,心疼的一把拽住,扯過一條綠色的軍毯又是裹又是擦,對門外的別人,根本就沒顧得。

    「姐,哦,嬸兒,出了點事兒,得找老爺子」?這麼一動之下,蕭寒覺得渾身都軟綿綿的,被陶紅揉搓的直打轉兒,止住了陶紅的手說道。

    「啥事兒還不能等雨停了在來啊,再說,為啥不打電話」?陶紅還是一個勁的埋怨。

    「打了,可沒人接」先前是打過電話,可縣裡根本沒人接,不過,即便是打了電話,還是要來的。

    「爸!小寒來了,你看啊,都澆成啥樣了」!陶紅扭頭叫了一聲,摟著蕭寒直掉淚。

    「小寒?」陶自強穿好了衣服,跟老伴兒走了出來,見到蕭寒的模樣,驚詫的叫了起來。

    「快,讓小寒到裡邊暖和暖和,脫了這身濕衣服,還有,讓外邊的人趕緊也進來,還站在雨裡呢」!陶紅的媽媽急聲說道,同時走到門口招呼著:「快些,快都進來,紅啊,快去準備熱水,看看這些孩子喲,都精濕精濕的」!

    陶紅的媽媽性格很好,平常的時候沒見過她著急,這時候老太太卻真急了,一連聲的催著人們進屋。

    「嬸子,我們渾身的泥水,就不進去了,看髒了屋子」!

    「說的啥話,嬸子不在乎,快進來,都是大小伙子家裡的樑柱,病了可不成」!老太太乾脆就往外走,想去拉他們。

    「都快進來吧,別讓老人淋雨」!蕭寒趕緊拉住了老太太,扭頭招呼了一聲,這樣,人們才都進了屋。

    就三間的格局,中間的堂屋是大了點,可這也被擠的嚴嚴實實的,陶自強一看這多人,就知道不是蕭寒家裡出事,沉靜的問道:「究竟是出了啥事?讓你們徹夜冒雨過來」?

    「陶書記,是這麼回事」!楊宏偉是最知情的,聽陶自強問話,趕忙過來講經過說了一遍。

    「哦,是這麼回事啊,怎麼不打電話」陶自強問道。

    「打了,可沒人接,寒子說終究要找您,我們就過來了」!

    「娘的,今晚誰值班」陶自強罵了一句,隨即一揮手:「走,咱們去縣委,那裡寬敞,你們也抹抹身子,回蘇一會兒,不能這麼被雨澆著趕路了」!陶自強最是稀罕壯小子,看到這麼多膀大腰圓的漢子被淋雨,心疼著呢,連雨衣都不想穿,就想先安置這些他最寶貝的壯勞力。

    「穿上雨衣,你都多大歲數了,受的住」?老太太趕緊送上一件帆布雨衣,嗔怪的說道。

    「他們……」陶自強見這多人就自己穿了雨衣,有些不自在。

    「你能比這些小老虎」?老太太無奈的說道,老頭子就是這脾氣。

    「行,就不耽擱,咱們走」!陶自強揮手說道。

    「小寒,你留下」!老太太隨即就把蕭寒給扣了下來,「有大人呢,你小孩子就不要去了,放心吧,你表爺能處理好」!

    「嗯」蕭寒也知道,自己是經不住雨淋了,也只好隨了老人的話。

    「寒子叔,你就放心吧,有陶書記和我們呢,你就在家裡啊,我們回來的時候帶著你」!蕭家人也捨不得讓老蕭家這塊寶兒再去淋雨了,也都說道。

    「好吧!不過,真要是去了小山村,你們都給我克制著,明白不?克制!」蕭寒不放心的囑咐,這群都是小老虎啊!

    「放心吧」!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2:04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四章 大病一場


    陶紅家住的是一個不大的小院,院門離著屋門也就兩步的距離,這時候臨南縣城唯一的一棟樓房就是作為縣委辦公地點的一棟三層小樓。

    陶自強帶人走後,蕭寒覺得自己真挺不住了,渾身酸軟,想打噴嚏卻又打不出來,憋的難受,臉上也熱辣辣的。

    「怎麼了?小寒」……陶紅原本就心疼的不行,現在一看蕭寒的模樣,抹了把淚,對母親說道:「這麼點兒年紀,還偏偏熱心腸兒,媽,你看哪……」

    「唉,亂亂糟糟的,連個孩子都不得安生,小寒這是給淋出病來了呀」!陶紅母親叫陳蘇水,挺善良一個老太太,因為女兒和蕭國柱的事兒,已經把蕭寒這個常來家裡的小傢伙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了,憐惜的很,看著蕭寒搖搖欲墜的被陶紅攬在懷裡,趕忙進屋在床上收拾了一下,對陶紅說道:「快抱進來,趕明兒可得找大夫看看,孩子這是病了呀」!

    蕭寒這時候已經迷迷糊糊的了,心裡面卻是無奈的想到,也鍛煉的挺多呀,怎麼這身子骨還這麼不禁折騰?

    感覺自己被陶紅抱到了床上,恍惚中,還笑了笑對陶紅說道:「姐姐嬸兒,我很重吧」!

    隨即又想起了陳蘇水,掙扎著說道:「奶奶,我沒事兒的,就是困了,您趕緊休息去吧」!

    說話間,覺得這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發出的,卻好像是從窗外飄來的一般,一陣眩暈,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陶自強到了蕭家集的人來到了縣委,講幾個值班的人招呼起來,讓他們趕緊準備熱水,把這些莊稼漢子讓到了一個會議室內,卻也只能拿來毛巾讓他們擦擦,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攪一下,哪裡有干衣服換。

    「既然路上沒有找到人,有兩種可能,一是在某個地方避雨呢,二就是已經過了縣城,再有……」陶自強沉吟了一下沒有說下去,大家卻都明白,那就是在路上出了事,不過,這一路一馬平川,這種可能性很低。

    「你們把手扶拖拉機放到縣委,我找軍管會李主任說說,他們軍管會有一輛嘎斯車,是帶防雨棚的,讓他派車送你們去」!陶自強說著,抄起了會議室內的電話:「小魏,給我接軍管會」!

    李衛國家不在臨南,所以他都是住在與他辦公室相連的宿舍中,這時候電話剛剛要過去那邊就接了起來,陶自強將情況一說,很痛快的就招呼司機去了。

    沒有多久,那輛嘎斯就停在了縣委的門口,陶自強說了句:「來了」,便當先迎了出去。

    這邊的楊宏偉早就等不及了,隨之也跟著下樓,後面的人也就呼啦一下跟上了,到了樓下,陶自強正跟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交代:「一定要注意安全,要跟某縣的縣政府先作聯繫」!

    那幹部點點頭,轉身上了駕駛室,歪著頭喊了一聲:「大家上車,咱們走」!

    車子轟的一聲開出去了,陶自強站在門口看著汽車遠去,這才回身往裡走,有人趕了過來問道:「陶書記,出了啥事」?

    「蕭家集的一個知青,聽說他下放在某縣的妹妹失蹤,誰也沒通知就跑了,蕭家集的幹部們不放心,這才派人來追的」。

    「我的老天,就這雨……可別澆壞了人」!那幹部看看停在大院一邊的狗子車,叫了一聲。

    「還好,都是棒小伙子,沒見誰有不妥」說到這裡卻想起了蕭寒,也不進去了,拉過搭在門口的雨衣,穿上就往家奔。

    「這幫知青真是事多」!一個中年女幹部走過來,嘟囔了一句。

    「唉,可別這麼說,大老遠的從城市來咱們農村,都是半大的孩子,誰都不容易「!先前的幹部回了一句,轉身往樓上走去,堵的女幹部臉色都變了。

    蕭寒這回可真是病的不清,高燒、昏迷,自打陶紅把他放到床上就沒睜開過眼睛,陶自強回到家裡的時候,正看到女兒和老伴兒對著昏迷不醒的蕭寒嗚嗚哭泣。

    從重生那一刻起,一直以來蕭寒其實都生活在一種說不清楚的惶恐之中,他做噴霧器也好,還是最後的連環畫也罷,其實都是一種隱隱的危機感在迫著他。

    來到了這個年代,轉變了父親蕭國華的命運,與此同時,作為一個重生者,他的先知和他的良知都在敦促著他必須要做點什麼,不好說為國為民,只說是為了親人,為了自己,也為了眾多的可憐人,他都不能縮頭袖手,所以,他始終處於精神的高度緊張中卻不自覺,這一次被大雨一澆,加上見到陶紅和陶自強時那一刻暫時的鬆弛,卻被積鬱乘虛而入,他終於停不住了。

    昏迷中,前生後世的記憶紛沓而來,或是喜,或是悲,之後又演化出千般萬種新的情節攪擾著他,讓他沉陷其中,也不知過了多久,紛雜的思緒終於漸漸散去,身體的知覺也慢慢的回到了身上,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片雪白,愣住了,他的記憶,還停止在雨中跋涉。

    「醒了!寒子醒了,叔!」一個暴起的聲音把蕭寒嚇了一跳,轉過臉,卻只看到一個背影正迅速的消失,嗯,怎麼看著有些眼熟呢?

    剛想到這裡,門外就響起了雜沓的腳步聲,緊跟著蕭國華就從外邊跑了進來,臉上是難掩的驚喜,身後則來人不斷,陶紅、蕭連防、蕭建強……

    「怎麼都跑這兒來了」?蕭寒已經弄明白了,自己應該是在醫院中。

    「小寒,感覺怎麼樣」?蕭國華把手裡一個飯盒幾乎是用扔的,撇在了一邊,蹲在床頭,急切的問著。

    「還好……尉強呢?找到沒有?他妹妹……沒事吧」雖然身體的感覺不錯,卻是覺得肚子中空落落的,說話的力氣都不足。

    「小寒,咱先不問別的啊,先不問,告訴紅姐,你感覺怎麼樣」?

    「感覺還好,就是肚子裡空落落的,我昏迷了多久」?

    「那還不空,寒子叔,你都昏迷了三天啦,呵呵,這回好了,可好了」!蕭建強嘿嘿笑著,湊到了蕭寒的跟前,苦著臉對蕭寒說道:「寒子叔,你可不知道,這幾天,我跟大成我們三個可被大夥兒給埋怨苦啦」!

    「呵呵,埋怨什麼?我這不是沒事了嗎?你還是先告訴我,尉強找到了沒」?蕭寒知道蕭建強的意思,笑了下,還是追問尉強的事情。

    「尉強找到了,他妹妹……也找到了,你放心,現在啥事也沒有了,你安心就是」!蕭國華瞭解兒子的脾氣,趕緊說道。

    「小寒,想吃啥,姐給你去弄,你都餓了三四天了」!陶紅攥著蕭寒的手,她才不管別的,眼裡也只有蕭寒。

    「嘿,我知道寒子叔想吃啥,青菜粉絲疙瘩湯對不對?寒子叔最愛吃的就是這個,我去弄「!蕭建強卻搶去了這份兒活兒,扭身往外走,陶紅不放心,也追了出去。

    「寒子,哥……真對不住你,應該我去才是,可……「蕭連成慚愧的說道。

    「大成哥,沒事的,論身體,你還不見得有我好,要是你去,興許比我還嚴重,都是家人,不說這個「!儘管說話的底氣實在不足,但是蕭寒卻不能不勸,要不,蕭連成難以心安。

    「好了,都被跟寒子說話了,你看他說話多費勁,餓了三四天,虛著呢,等讓他吃點東西,休息過來在說話吧「!蕭連防制止了身後想往跟前湊的人。

    「寒子好了麼」?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個清脆的問話聲,緊接著,幾個俏麗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卻是蕭寒唯一的那姑姑蕭國燕帶著幾個蕭家集的姑娘走了進來。

    「好了,燕子,你不排練怎麼又跑來了」?蕭國華往旁邊讓了讓,給了妹妹一塊地方。

    「排練著也放不下,老出錯,呵呵,趙幹事說讓我們休息一會兒,有啥事都辦辦,還說我們魂不附體呢」!蕭國燕的聲音清脆乾淨,一邊解釋,一邊坐到蕭寒的床頭,轉手拿出一個非常大的桃子,嘻嘻笑著對蕭寒說道:「寒子,看,這可是別人送我的,我都沒捨得吃哦」。

    「你們這是,排練什麼」?

    「嗯,十一的地區匯演,今年是個大豐收年呢,不得慶祝慶祝」?原來如此。

    今年果真是個豐收年,麥類豐收,之後八月份的早稻豐收,這個蕭寒是知道的,蕭家集就報了喜的,是值得慶祝,想到這,蕭寒的心情好了很多,看到這麼多的族人親眷圍在自己的身邊,心裡暖烘烘的。

    「寒子,吃不?姑給你剝皮」!蕭國燕把那顆這年月罕見的大桃子遞到了蕭寒的眼前,俏皮的還轉了幾個圈兒。

    「誰這麼好?給這麼大一個桃子?是不是一隻雄燕兒啊」?看著蕭國燕喜滋滋的嬌俏模樣,蕭寒忘了某人的厲害,調侃了一句。

    「小東西,啥都明白,是又怎麼樣?」兩個人鬥嘴斗慣了,蕭國燕也不害羞,倒是把那幾個逗得咯咯笑個沒完。

    「來嘍!青菜粉絲疙瘩湯來嘍」!蕭建強耍寶的喊著,托著一個青花大碗鑽了進來,講蕭國燕往旁邊擠了擠,也不顧蕭國燕在他的背上又掐又擰的,湊到蕭寒的近前:「香不香?」

    「嗯,好香」!蕭寒被疙瘩湯的香味引的嚥了口唾沫,用力的點頭,真的餓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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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五章 親人啊

    尉強找到了,是在快要到小山村的路上找到的,他和妹妹的那個夥伴,就這麼冒著雨,在泥濘中跋涉,當找到他的時候,兩個人都成了泥猴兒,卻還在咬牙往前摸爬。

    「強子」!看到尉強這個模樣,楊宏偉當時就哭了,跳下車抱住了尉強:「強子!我們來了」!

    「謝謝,楊子,你們怎麼來了」?尉強表情木然的問道。

    「是寒子……」楊宏偉一邊把尉強弄上車,一邊說道。

    「寒子」?尉強看著楊宏偉,疑惑的問了聲。

    「嗯,是寒子,你走了,我們也不知道,直到下大雨你都沒出現,我們才發現了你留的信,當時我們誰都沒有辦法,最後想到了寒子,是寒子帶著我,找到大成叔,再然後,大成叔讓哥哥們開了車,冒雨三個多小時趕到縣城,又是寒子找到陶書記,最後是陶書記找了軍管會的李主任,派了這輛車」!簡短的,楊宏偉把經過說了一遍。

    尉強先是木然的聽著,漸漸的,感動浮現在他的臉上,楊宏偉一個沒注意,尉強撲通一下跪倒在蕭家集人的面前,重重的磕了幾個頭,說道:「幾位大哥,謝謝你們了,過去,尉強是不懂事,還……還瞧不起你們,可到了關鍵時刻,你們還是不計前嫌的來幫我,這份恩德,尉強這輩子都會刻在心上」!

    大傢伙趕緊把尉強拉了起來,都勸他要放寬心,之後,直奔小山村。

    這才是個不到百戶人家的小村落,全村的人口也不過四百來人,在這裡,安排了六名知青,其中,只有小妹一個姑娘。

    到了山村的時候,因為有某縣的幹部帶著,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大隊部,而此刻,大隊部裡面正在吵嚷,餘下的四名知青,正在跟村裡人交涉,想著要村裡再派人去尋找小妹,可卻被隊長拒絕了。

    「為什麼不去找人」?一個知青憤怒的質問。

    「找人?找什麼人?」隊長模樣倒不錯,不過就是一隻眼睛是個玻璃花,很端正的坐在辦公桌邊,頭也沒抬的問道。

    「當然是去找小妹!昨天就不見了,昨夜有下那麼大的雨,還不去找,難道就不管人的死活了」?

    「嘁,你們還有臉讓我去找人?找什麼找!媽的,她尉小妹因為受不了俺們山裡的苦,當了逃兵,對於這種敢於對抗偉大領袖的號召的叛徒,我們還去找?你們也別嚷嚷了,我已經寫好了報告,她尉小妹就是一個叛徒,一個藏在我們革命群眾的敗類,對於這種人,一定要鬥爭到底!放心吧,等她被遣送回來,我們將用革命的烈火將她心中那些邪惡的,腐朽的私修思想燒成灰燼!」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怎麼就肯定小妹是逃兵?說小妹是叛徒,你瞭解她的家庭麼?那是一個革命的家庭!她爺爺是抗日烈士,她父親……」!知青氣氛的話語卻被這隊長打斷了。

    「行了行了,光你說他就革命了?那為什麼會被我們造反派給揪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她的父母正在被我們革命造反派給專政起來了」!隊長趾高氣揚的站起來,揮著手說道:「都滾滾滾滾滾,該幹嘛幹嘛去,不是都分配活計了麼?還不快去,玩不成人物,今天就不給你們開飯,對了,那個薛紅兵回來了沒有?通風報信,他也是個叛徒」!

    「你」!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尉強掙脫了楊宏偉的手臂就衝了進去,指著哪個隊長的鼻子說道:「媽的,一看你就不是好東西,說,我妹妹是不是被你給禍害了」!

    「操,你他媽誰呀?想幹什麼?這是什麼地方?是小山村革委會!是我們革命造反派的橋頭堡!想衝擊」?隊長往後縮了一下,眼露凶光。

    「我是尉小妹的哥哥尉強,你說,你把我妹妹弄哪兒去了」!

    「嗬!叛徒的哥哥來了啊,你問我要你的妹妹?我還想找你呢!說,把你妹妹藏哪裡了?快交出來,你要曉得,對抗偉大領袖的號召,你們這是找死」!倒打一耙竟是這麼理直氣壯。

    「姚立志!你什麼態度,人不見了為什麼不去找」?某縣的幹部也看不下去了,大聲的呵斥道。

    「操,你是只什麼鳥?」姚立志乜斜著眼,那顆玻璃花的眼珠青濛濛的閃著油光。

    「我是霍慶閣,你應該聽說過」!想來,這位幹部也是縣裡響噹噹的人物,剛到某縣的時候,卻是這人主動的上前,說是得了老戰友陶自強的電話,有啥事盡可開口。

    「霍慶……是您啊」!一下子,這傢伙的氣勢就變了,點頭哈腰的,還獻媚的掏出了一盒紅滿天遞上來。

    「我不會,還有,人都失蹤了兩天一夜了,為什麼不去找」?

    「霍委員,找了,不是沒找,昨天我發動全體的社員都找遍了,可就是沒有哇,我琢磨著,肯定是逃跑了,要不咋會沒有呢」?嘿嘿的諂笑著,姚立志趕忙解釋。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你這麼輕易的下結論,是不是有違偉大領袖的教導哇,你確定都找遍了?」果然是一山壓一山,一句話,頓時讓姚立志變了顏色,他哪裡花了力氣去找了?

    「對對對,您教訓的對,姚志剛!快去通知全體社員,都去各處找找」!假惺惺的,姚立志沖外邊喊了一聲。

    「要認真」!霍慶閣哼了一聲,轉身對蕭家集人說道:「雖然對地形不熟悉,但是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也多一分可能,你們也去各處找找吧」!

    就這樣,山村的、蕭家集這邊的,將近二百多人漫山遍野的一邊呼喚,一邊四處尋找,可是,漫漫的大山之中,找一個人確是大海撈針一樣難!

    天色黑下來了,尉強因為長途的跋涉,體力早就不堪支撐,在山間又摔了幾跤,膝蓋、肩頭都刮出了一道道的血口,可他還在不捨的尋找著。

    「看!那兒有個山洞」!這時候,楊宏偉叫了一聲,大家往那邊一看,嗯,就在一塊臥牛石的後邊,是一從高過人的雜草,雜草的掩映中,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去看看」!

    「這些草……像是被壓過」!楊宏偉再次驚喜的叫道,昨夜豪雨卻是不能讓這種秸稈很硬的雜草倒伏的。

    這時候,尉強突然掙脫了攙扶,跌跌撞撞的撲到了臥牛石上,衝著洞口大聲的喊道:「小妹!我是你哥!」

    「走,咱們進去看看」楊宏偉覺得,這幾乎已經是今天最後的希望了,他不想錯過,過去,扶起了尉強,兩人湊到了洞口。

    「小妹」!尉強看到了,淒厲的嘶喊,讓大山都會動容!

    就在這個深不到一米的石縫中,蜷縮著一個單薄的身影,聽到尉強的嘶喊,動了動,傳出了一聲呻吟。

    「找到了」!後邊的人驚喜的叫道,「還活著」!不用懷疑,這三個字純屬是放下了擔心,毫無惡意。

    小妹找到了,渾身的傷痕,是從山坡上滾落時刮傷的,身上的衣服已經變成了布條……

    「小妹……我是哥哥」!看著妹妹茫然的大眼中忽然閃現的慌亂、驚恐,尉強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聲音顫抖,盡量柔和的呼喚著。

    「哥」?怯怯的,小妹伸出了一隻手,摸了摸尉強的臉,像是不敢相信,當真正觸摸到哥哥的臉上時,終於確信,是親人來了。

    「哥,我要回家,我想媽媽」!緊緊的,緊緊的,摟住了哥哥的大腿,小妹喃喃的祈求著。

    「嗯,哥哥帶你回家,哥哥帶你去找媽媽」!尉強蹲下來,把妹妹的小腦袋樓在懷裡,兄妹兩個就這麼依偎著。

    邊上的人誰也不說話,看著兄妹兩人,直到小妹呼吸均勻的睡了過去,楊宏偉這才小聲的對尉強說道:「走吧,回去,找到了就好,別的事,咱們完了再說」。

    「嗯」,尉強想站起來,可只欠了一下身,怎麼都起不來,見到妹妹那一刻,他已經用盡了力氣,蕭家的人,趕緊上來攙扶,架著尉強從臥牛石上下來。

    「強子,要不我來抱小妹」!楊宏偉試探的問道。

    「不」尉強低聲的拒絕,他怎麼還會放開小妹?看著懷中的妹妹,這還是那個整天吊在自己屁股後邊的小跟屁蟲麼?

    記憶中的小妹,是永遠都掛著甜甜笑容的小妹,她是那樣的乖巧,即便是整天的粘著自己,自己何曾煩過?可現在,小妹的笑容呢?

    記憶中的小妹,在自己做錯事被媽媽打的時候,總是攔在自己身前,小臉上滿是倔強的維護,可現在,小妹的臉上只有驚恐!

    記憶中的小妹,每到吃飯的時候,都會跑到自己的屋門口,歪著身子,探出小腦袋,狡黠的對自己說:「哥,吃飯了,媽媽做的你最愛吃的紅燒肉」!那是騙自己的,可自己明知是假,卻每次都裝作上當,可如今……

    小妹,睡吧,哥哥陪著你……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2:05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六章 無奈的悲哀

    「那,楊子,小妹是不是……」聽著楊宏偉的講述,蕭寒擔心的問道,他也隨著別人叫小妹,豈不知人家要大得多。

    「嗯」知道蕭寒問話的意思,楊宏偉沉重的點點頭。

    「是誰?是不是那個畜生隊長」?雖然早就有預料,蕭寒還是忍不住咬牙,傳說是傳說,小說是小說,怎比這眼前的事實?

    「肯定是他」!楊宏偉咬咬牙,雙眼中是騰騰的怒火。

    「肯定是他……怎麼這麼說,難道沒有把那畜生給抓起來」?蕭寒意識到不對,追問道。

    「那個畜生知道我們找到了小妹了,早就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問那些村民,可誰也不說,小妹的事情,根本就沒人作證,並且,那些村民還說小妹平時就很輕佻,勾引了這個勾引那個的,是個浪……」

    「嘿」!蕭寒氣得猛捶床頭,心中湧起了一陣無力感,這個悲哀的年代!

    「楊子,扶我去看小妹和強子」!胸中的心火,讓蕭寒在床上躺不下去了,伸手將輸液針頭拔掉,對楊宏偉說道。

    蕭寒真的被突如其來的病痛給擊倒了,醒來後,強挺著在蕭國燕的手上吃了半碗疙瘩湯,然後就挺不住困乏睡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來,正好楊宏偉來探望,就追問了去某縣找小妹的經過,聽到這裡,心中酸澀難忍,知道小妹和尉強也都被陶自強安排在醫院,就想著去勸慰一下尉強。

    「嗯」楊宏偉背身坐到了床邊對蕭寒說道:「寒子,我背你過去吧」!

    讓楊宏偉背著,蕭寒來到了小妹和尉強的病房,其實也不遠,又是讓楊宏偉背來的,可蕭寒仍舊出了一身的虛汗,推門進去,就看到兄妹兩個並排躺在一張病床上,尉強側著身,看著沉沉入睡的妹妹。

    「強子,好些了麼」?

    「哦,是寒子,來吧,我沒事,小妹……也好多了」。尉強見是蕭寒,趕忙起身輕聲說道:「寒子,從回來你就一直睡著,我也沒過去跟你說聲感謝的話……」

    大雨中的滋味,尉強深有體會,十來歲的孩子為了自己的事情遭了這麼大的罪是其一,要是沒有蕭寒出頭,不會這麼順利的找到小妹,尉強怎不感激。

    「別說這個了,大家既然湊到了一起,誰都有為難的時候,這不算什麼」蕭寒擺擺手,制止了尉強,隨即讓楊宏偉將自己放到了旁邊的一張病床上,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不好意思的說道:「這身體也實在是弱,就雨淋了一下,卻來了這麼猛的一場」。

    「你才多大啊,在那麼大的雨中淋了三個多小時,不病才怪」楊宏偉拿過了毛巾,一邊給蕭寒擦汗,一邊感慨的說道。

    「哥,我要媽媽」……忽然,小妹在睡夢中喃喃的低吟了一聲。

    「嗯,等你好了哥就帶你去找」!雖然知道妹妹仍然睡著,可尉強還是趴下來,貼著小妹的耳朵,溫聲回應。

    「別的什麼也不說,就是一直叫著要找媽媽,醒著是,睡著了也是」楊宏偉低聲對蕭寒說道。

    原本就是一個秀氣的女孩,現在的小臉更是瘦成了一條兒,亂髮垂在頸邊,愈發顯得憔悴,襯著蒼白的臉色,讓人忍不住垂憐。

    「強子,以後有什麼打算」?這是蕭寒急著過來的原因。

    「能有什麼打算,等小妹身體恢復點兒了,我就先帶小妹去找我爸和我媽媽,小妹一直都吵著要找」。

    「知道伯父伯母現在在哪裡麼」?尉強的父母被下放是在尉強志願墾荒以後,聽說被押去了新疆,蕭寒才有這一問。

    「不知道,只知道是去了新疆,連哪個地區都不清楚,不過,只要到了新疆,總能找到吧」?尉強給妹妹掖了掖被角,「我把小妹交給爸媽就回來,寒子,你還得幫我個忙,讓陶書記給我們開一封介紹信好麼」?沒有介紹信買不到車票。

    「介紹信好說,可新疆那麼大,你到哪裡去找伯父伯母?還不如聯繫一下平京,弄清楚確切的住址再去,要不然,光你一個人還好說,可你還得帶著小妹,這一路奔波,怕是小妹受不住啊」蕭寒勸道,楊宏偉也連聲附和。

    「可,我是想……」!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強子,對你這種想法我非常的不贊同,你是想把小妹送到伯父伯母那兒,你再回來找那個姚立志報仇是吧?這絕對不可行」!蕭寒怕的就是這個,先不說尉強回來能不能報仇,就說去新疆,那麼大的新疆,他又不知確切的地址,就這麼闖過去,能不能回來?

    「這筆賬我一定要算,要不,我怎麼面對小妹」!

    「仇當然是要報的,可是,你的辦法不行,小妹現在精神上是這樣,你要是在出點事,那伯父伯母受到的打擊會有多大你考慮過麼?還有,你孤身一人去找人家,那可是在人家的老窩裡,你有什麼能力確信自己能報仇?你很能打麼?要是報不了仇卻搭上了自己,你難道就不怨麼?」蕭寒疊連的追問,讓尉強沉默了起來。

    「相信我,強子,像現在這種動亂,不會太久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是古人都常說的,你還不如古人麼」?蕭寒再接再厲。

    「強子,你相信我麼」?蕭寒最後問道。

    「寒子,我相信」!憑著蕭寒為了他的事情在風雨中苦熬三個多小時最後自己病倒昏迷,尉強怎會不相信?

    「那好,既然相信我,你就按照我說的做,先在醫院住幾天,等小妹穩定,之後就跟我回蕭家集,小妹的戶口我請咱們陶書記給想想辦法,從那邊轉到咱這兒來,安心的在蕭家集修養,同時打聽伯父伯父的下落,至於報仇的事情,以後難道會沒機會」?

    「又得麻煩你去找陶書記」!尉強感激的說道。

    「沒事,我跟他可是親戚呢」!蕭寒擺擺手,「你好好想想吧,我說的有沒有道理,我想對我們蕭家集你能相信吧」!

    尉強聽完蕭寒的話,沉思了起來,蕭寒輕聲的對楊宏偉說道:「楊子哥,咱們走吧」。

    讓楊宏偉把自己背了出來,蕭寒看著低矮的走廊,對楊宏偉說道:「楊子哥,背我去院子裡,在裡面太憋屈」。

    身體還有些燒,不過現在是夏天,楊宏偉也沒說什麼,把蕭寒背到院子裡讓他坐到到一張竹椅上,兩個人沉默著,誰也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這個小院。

    所謂縣醫院,現在也不過是兩層瓦房而已,住院病房一共才五六間,而且都很窄,只能放下兩張病床。不過在這年月,尤其是農村,生病吃藥是基本,若是需要打針那就算是重病,要是到了輸液的份上,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病,所以,即便是就這幾間病房也住不滿。

    他們所在的這個院子,是兩層房屋中的大院,通往一邊,還有一個月亮門,聽說,這是解放前全臨南最大的一個地主的住宅,建國後,先是被當成了縣政府辦公地,後來縣政府搬遷後就給了縣醫院,而旁邊那道小門原來是通往另一個當作文宣局辦公地的側門,現在則鎖著一把大鐵鎖。

    文宣局早就不存在了,這個地方,曾經做過「牛棚」,現在裡面也沒空著,還有十來個老頭兒,現在都弄不清是啥罪名了,還都是沒有家人的孤老,陶自強幹脆讓他們還在這裡住著,這倒好,給他們口飯讓他們活著吧,與其放出去任其自生自滅,還不如這樣關著。

    「楊子哥,看著尉強已經被我說動,這樣會蕭家集已經差不多,只是眼下就到收秋的時候了,誰也沒工夫顧著,你和尉強最要好,還是你盯著他吧,我怕哪一刻他心勁兒上來,真要跑到小山村去找姚立志,怕是連他自己都搭在那裡回不來」。

    「嗯,他的脾氣沒準的,我會盯著他,你就放心吧,寒子,平常的時候,你就老是幫助我們,要不是你,蕭家集的老少也不會對我們像現在一樣寬厚,這次又是因為我們知青,你才得了這場重病,寒子,感恩的話我不會說,但是,我想我們在蕭家集的這十七名知青,會永遠記得」!

    「呵呵,都是親叔伯中國人,互相幫助算不得啥,楊子,以後這種感謝的話,就別說了,我,不愛聽」。

    「嗯,我明白」!楊宏偉點點頭,歎聲說道:「這一下,城裡的知青到農村下放的怕不得幾十萬啊,我真慶幸我們是到的蕭家集,而更慶幸的是,蕭家集有個你」!

    哪裡是幾十萬,是一千六百萬,全國城市人口的十分之一!蕭寒這話也只能是心裡想想,卻沒法說,聽著楊宏偉的感歎,蕭寒知道,自己已經跟蕭家集的知青們交了心。

    「寒子」!兩人正說話,蕭國燕清脆的喊聲從裡面傳了出來,這幾天,她這個當姑姑的往蕭寒這裡跑的很勤。

    「我在這兒」!蕭寒跟進答應,這位姑奶奶厲害著呢,不過,就有那種賤骨頭,就說縣裡的那王幹事吧,被蕭國燕收拾的就像只乖狗狗,可那傢伙就是勾勾不捨,昨天蕭國燕就說今天王幹事來看自己,估計準是兩個人一起來的,蕭寒站起來,楊宏偉還待要背,蕭寒笑著拒絕了:「你扶我一把就行,我覺得曬曬太陽好多了,走走吧」。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2:06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七章 必然趨勢

    蕭國燕果然是帶著王幹事一起來的,面白儒雅,長得還不錯,一臉和氣,看上去是一個很有修養的傢伙,蕭寒倒是沒有看住他哪裡有自虐的傾向來。

    「這是燕兒姑父」?蕭寒笑嘻嘻的打趣,王幹事顯然很愛聽,原本的溫和頓時變成了親熱。

    「小鬼頭,說啥呢?再胡扯,看我不撕你,哼」!英雌本色,蕭國燕蠻橫不改的對蕭寒哼了一聲,隨即伸出晶瑩的小手衝著蕭寒勾了勾:「過來,今天有事找你」。

    「好事壞事」?蕭寒心中哀歎,準是找自己要歌的事兒。

    「當然是好事兒」蕭國燕得意的對王幹事說道:「看到沒?這可是我們蕭家集出的小作家!」

    「呵呵,寒子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呢」!王幹事趕緊附和的誇讚,蕭寒倒是慣了,也不在意,笑著把王幹事讓到了自己的病房。

    「蕭委員不在」?看了看屋中,王幹事問道。

    「我爸?中午興許來一會兒」,蕭國華現在已經是一個一千多人大廠(相對當時臨南來說)的廠長,當然,也掛了個革委會主任的名頭,還是縣革委會的委員,正好是先前在軍工廠的正科級別。

    「寒子,你答應我們的歌啥時候給我們呢」?蕭國燕一邊將堆在床上的薄被推向一邊給蕭寒清理一塊躺下的地方,一邊問道。

    「呃,姑啊,我現在可是病號啊」!蕭寒哀歎,這回想跑都難。

    「可都好幾個月了啊,現在要又有什麼啊,別說這麼久你都沒給我們編」!蕭國燕怒了,叉腰問道。

    「我……」剛要說話,蕭建強卻從外邊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叫:「寒子叔,快出來誒,有熱鬧看哩」!

    蕭寒當時都想親這傢伙一口,雖然只是盜版而已,可蕭寒怕有了這次還有下一次啊,真適合這個年代的歌,還真不多,蕭寒是真怕蕭國燕的壓搾,正好蕭建強給解了圍。

    「啥熱鬧」?趕緊追問,要不就晚了。

    「沒聽外邊在打鼓」?蕭建強說道,蕭寒仔細一聽,嗯,隱約著是有敲鼓的聲音,疑惑的問道:「啥行動」?

    「遣返的,在遊街,都是受不了農村的苦偷偷跑回去的知青,十幾個呢,還有兩個女的,都掛著牌子遊街」!王幹事顯然知道,淡淡的說道。

    一聽是這個,原本站起來要往外走去看的楊宏偉頹然的又坐了下來,都是難兄難弟,有什麼看的?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蕭寒,兩個人相對苦笑。

    「聽說,這次遣返的人,會被送到羅河去挖潮溝」王幹事又補充了一句。

    羅河,說是河,其實卻是一條鹽場引海水的潮溝,要說整個臨海,羅河那裡是最艱苦的地方,別說城裡的小青年,就是農村的老成漢子,在那裡待著都極難受,羅河的感受,可以總結為「苦、累、濕、寒、鹵」五個字。

    苦,指的是生活,因為是在灘塗上,平常連青菜都是稀罕物,論吃的,那裡最不缺的就是鹽。

    累,鹽場的活,沒有輕巧的,無論是在鹽池子裡還是鹽池子外,干的都是沉重的活計。

    濕,廢話,在海邊灘塗上能幹的了麼?不管是衣服還是被褥,經年都是濕漉漉的,一挨上去就沾在身上。

    寒,海風吹著,卻不得不在滷水裡邊幹活,冷是一定的,關鍵這個寒不是單單指的冷風,而是鹽場的人,沒有不得風濕的。

    鹵,這個更好理解,那裡吹的風裡邊都是鹽,天天嘴唇都是鹹的,脫了衣服,都能在地上戳著。

    更重要的是,挖海溝子,在鹽場所有的活兒裡,無論是哪方面,都稱得上一個最字,原本就因為受不住農村的苦才跑回家,這一次,卻更要苦的沒邊兒了!

    「寒子、建強哥,在你們蕭家集,我們還真是到了天堂了「苦笑了一聲,楊宏偉對蕭寒和蕭建強說道。

    「嘿,還別說,哪怕是在農場那裡,也比別的地方強太多啊,最起碼能吃飽呀「!蕭建強低聲說道。

    ************************

    68年9月5日,西藏和新疆革命委員會同時宣佈成立。這樣,全國(除台灣省外)的29個省、市、自治區全部成立了革命委員會,已經是「全國山河一片紅」。此後,成立革命委員會的重點,由地方轉入中央各部。

    而此時,政務院的部級機構有九十個。偉大領袖決定,在這些機構中也要成立革命委員會。在成立革命委員會時,要實行精簡的方針。

    副統帥得知這一指示後,向領袖建議:現在中蘇關係緊張,可能馬上打仗,應該對一些重要的部委實行軍管。

    而領袖也估計到有發生大規模戰爭的可能,便同意了副統帥的意見。於是,副統帥先後派出軍隊幹部,對十八個部委實行了軍管。在這些參加軍管的軍隊幹部中,當然有很多是副統帥較為看重的幹部。

    這些軍隊幹部到這十八個部委後,由他們組織領導班子,建立革命委員會。對那些沒有宣佈軍管的部委,副統帥以各種理由,向領袖提出建議:派軍隊代表去那些部委掌握領導權;成立革命委員會時,也要以軍隊幹部為主,建立革命委員會的核心。在建立中央各部委的革命委員會過程中,這些單位裡原有的幹部,大部分沒有得到安排。這樣,就又出現了許多沒有工作的富裕幹部。

    68年10月5日,**在《柳河「五七」干校為機關革命化提供了新的經驗》一文編者按中,引述了領袖的有關指示:「廣大幹部下放勞動,這對幹部是一種重新學習的極好機會。」

    此後,全國各地的黨政機關都紛紛響應,在農村辦起五七干校。黨政機關、高等院校、文教科技戰線的大批幹部、教師、專家、文藝工作者等知識分子被下放到農村,到五七干校參加體力勞動,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中央、政務院所屬各部委及豫、贛、鄂、遼、吉、黑等十八個省共創辦五七干校106所,下放的幹部、家屬達十餘萬人。「五七干校」是為貫徹偉大領袖的指示辦起來的,強調體力勞動的重要,反對只重視腦力勞動,使大量知識分子和幹部受到了全方面的鍛煉。

    原本的那個時空,臨南縣作為一個小縣,並沒有被五七干校選址,不過,現在的臨南,已經不是原來的臨南了,墾豐農場的墾荒成功,8月份早稻的豐收,讓臨南早就納入了中央領導人的視線,所以,臨南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建立五七干校的首選地,而且因為種種原因,臨南的五七干校實際上還有著一種比其他地方特殊的地方(允許老白賣個關子)

    等關於建立干校的通知到達臨南的時候,陶自強一下子就想起了墾豐農場邊上,蕭家集的南面那座空閒的小院來,倒是沒想是不是蕭寒的先見之明,以為那時蕭寒作為義勇軍軍部的一個地方,只是後來沒用到而已,這一回,恰好「廢物利用」!

    其實蕭寒倒不擔心有人懷疑他先知先覺,武器指示早在兩年多以前,就已經提出來了,隨後又有過多次類似此方向的刊發文章,所以即便是預先的準備,也不足為奇,更何況這種事情大多也就歸於巧合罷了。

    畢竟義勇軍小隊有著正規的稱號,所以要用這個地方還真得蕭寒點頭,所以,陶自強跟李衛國兩個人還專門的跑了一趟,蕭寒哪裡會不答應?

    不過,就蕭寒的這個小院來說,還是有點小了,估計並不能容納所有的下放幹部,所以,在墾豐農場的總場邊緣,又修建了一處,而這恰恰和了蕭寒的心願,蕭寒乾脆要求:「按照下放的時間長短,時間長的,留在這邊,比較短的,則要去總場場部那邊,這也是有原因的。

    時間長的,往往就是那些高校的教師、專家,而時間較短的則是各部委的幹部,蕭寒要的就是這些專家。

    68年的10月份,作為蕭家集和墾豐農場的人們正在農忙,雙茬稻這時候還沒到收割期呢,餘下的單茬稻卻已經到了開鐮的時候了,而蕭寒在收割早稻時想起來的嵌把鐮刀,這回真的有了用武之地,揮動著輕巧鋒利的鐮刀,使得勞力們的收割速度有了很大的提高。

    80多萬畝(加上蕭家集的土地)的水稻,即便是晚稻還有些綠色,但是從高空中看下來,也大致相同,這麼一大片金黃的稻田,光是看上去就已經讓人驚歎了,而等到了收割結束,堆放到稻場的時候,那一垛垛遍體金黃的稻子垛則更加讓人欣悅,毫無疑問,今年這個豐收年已經坐實了,各個地方政府,已經卯足了勁準備產量數字出來之後向中央,向領袖報喜!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2:07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八章 引導

    早在68年7月11日,《人民報》就刊登過題為:《靈寶縣革委會實行領導班子革命化——精兵簡政,密切聯繫群眾》的一個報道,在這片報道中,按偉大領袖的最新指示加了一個按語:「建立革命委員會,要做好清理階級隊伍的工作,走「精兵簡政」的道路」。

    實際上,因為地方都已經建立了革命委員會,而領袖所說的「精兵簡政」,此時期則主要是針對中央各部委建立革命委員會來說的。

    機構精簡了、幹部編製壓縮了,多餘的幹部怎麼辦?69年1月,偉大領袖作出了指示:「幹部要下放勞動」。

    其後在69年4月召開的九大上,偉大領袖再次強調了機構精簡的原則。在精簡原則和幹部下放勞動的號召下,中央開始全面考慮各部委建立革命委員會的問題。

    70年6月22日,中央批准的《關於國務院各部門設立黨的核心小組和革命委員會的請示報告》中確定:國務院各部委機構,由原來的90個精簡為27個,各部委的幹部編製總數壓掉82%,27個部委幹部只留下原來幹部編製總數的18%(實際上,原幹部留用少於18%,因為後派來的軍管幹部已經佔了一定的編制)。

    各部委均建立革命委員會。在建立革命委員會的過程中,一些部委被保留;一些部委進行了合併,成立一個新的部級機構;有些部委被撤銷。這樣一來,在中央機關裡,富裕出來的幹部數量就更多了。

    中央國家機關幹部的精簡,直接帶動了各省、市、自治區機關及其下屬的地、縣一級幹部的精簡。接著,各企業、學校、群眾團體的幹部也大量精簡。

    精簡之後,多出來的幹部數量,雖然當時沒有數量上的統計,但肯定的是,那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如何安置精簡出來的幹部,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與此同時其實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被打倒的幹部的安置問題。「大革命」中,批鬥幹部的熱潮過去之後,有大批幹部被關進了「牛棚」。

    但是,當各造反派把注意力轉向爭奪本單位、本地區領導權時,大家誰也顧不上也不願意管「牛棚」了。因為誰管「牛棚」誰就要花費人力,還要承擔被關押者自殺或者逃跑的風險。

    於是乎,各造反派開始相互推來推去,最後誰也不管了。被關在「牛棚」裡的幹部到底往哪兒安置?這是一個大問題。當時,許多地方的負責人,包括接管一些單位權力的軍代表、工宣隊負責人,都紛紛向上反映這一問題,請示如何處理關在「牛棚」裡的幹部。這個問題自然逐級地反映到了偉大領袖那裡。偉大領袖一時也拿不出一個好辦法來。一時間,中國出現了一大批被精簡的幹部等待安排,一大批被關進「牛棚」的幹部等待安置的問題。

    正當中央高層領導人,包括偉大領袖在內,都為安置上述幹部發愁時,遠在邊陲的黑龍江省,突然冒出了一個柳河「五七」干校。

    原來,黑龍江省革命委員會也一直在為如何安排精簡下來的幹部和「牛棚」裡的幹部而發愁。

    一開始,黑龍江省革命委員會負責人只是安排這些人打掃衛生,清理街道的垃圾,幹一些雜活。但這些活畢竟有限,幹完這些活,這些人仍然閒著無事做。

    後來,黑龍江省革委會負責人想出一個辦法:把這些幹部集中安排到農村,辦一個農場,保留工資待遇,讓他們在體力勞動中「改造」自己。黑龍江省革命委員會負責人派人經過專門考察選址,最後選定了慶安縣的柳河,作為辦這種農場的試點。

    柳河這個地方,自然資源比較好,也有一部分空出的房舍,安置第一批幹部不成問題。第一批幹部到達柳河後,還可以繼續建房、開荒、種樹、辦小工廠,為安置第二批幹部創造條件。去柳河的幹部,採取分期分批的形式,且在那裡的時間有長有短;幹部勞動的時間,也根據體力而有長有短;又保留原工資待遇,幹部們很容易接受。於是,黑龍江省革命委員會在1968年5月7日,偉大領袖的「五七指示」發表兩週年之際,正式啟動這一計劃,當天組織第一批幹部到達柳河,並把這個農場命名為柳河「五七」干校。

    柳河「五七」干校初辦時還算順利。到達那裡的幹部,與當地農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們的生活和勞動也得到了當地農民的幫助。這些幹部在柳河種了不少地,又新開了一些荒地,蓋了不少新房子,還種樹,搞副業生產。黑龍江省革命委員會把辦柳河「五七」干校的經驗介紹材料進行了上報。

    這個材料最初在68年9月29日《大革命情況彙編》第628期上發表。經驗材料中說:「辦柳河「五七」干校,為機關革命化,改革上層建築走出了一條新路。

    這一期干校共有學員141人,主要是原省、市委機關幹部和革命委員會的工作人員。機關幹部辦農場,走與工農相結合的道路,深受廣大貧下中農的歡迎。不少幹部到干校後,親臨三大革命第一線,接近了貧下中農,增強了對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

    目前,干校耕種土地3000餘畝,農、林、牧、副、漁全面發展,並自力更生辦起了小型工廠、企業。實踐證明,「五七」干校是改造和培養幹部的好地方,是實現機關革命化,搞好鬥、批、改的一種好辦法」。

    偉大領袖看到這個材料後,於9月30日批示道:「此件可在《人民日報》發表。廣大幹部下放勞動,這對幹部是一種重新學習的極好機會,除老弱病殘者外都應這樣做。在職幹部也應分批下放勞動。以上請提到碰頭會上討論決定。」

    姚大筆桿接到偉大領袖的上述批示後,對黑龍江省革命委員會報上來的材料又進行了一些文字上的加工修改,定題目為:《柳河「五七」干校為機關革命化提供了新的經驗》,並在他寫的編者按中引用了偉大領袖的批語。這個由姚大筆桿寫的按語說:偉大領袖關於柳河「五七」干校經驗的批語,「對反修、防修,對搞好鬥、批、改,有十分重大的意義,應引起我們各級革命幹部和廣大革命群眾的高度重視。希望廣大幹部(除老弱病殘者外),包括那些犯過錯誤的幹部,遵照偉大領袖的指示,在下放勞動的過程中重新學習,使自己的精神面貌來一個比較徹底的革命化。在革命委員會中工作的新老革命幹部,也要執行偉大領袖的指示,分期分批下放勞動,使自己不脫離勞動人民,既當「官」,又當老百姓。新幹部要特別注意不要染上脫離群眾、脫離勞動、一切依靠秘書、做官當老爺的剝削階級壞作風,要保持無產階級朝氣蓬勃的革命的青春「。

    姚大筆桿寫好這一按語後,報送偉大領袖審閱。領袖批示:「可用。」

    這樣,68年10月5日,《人民日報》刊登了《柳河「五七」干校為機關革命化提供了新的經驗》的報道,同時刊發了姚大筆桿寫的編者按。

    這樣,柳河「五七」干校便成了受到偉大領袖肯定的典型。各地紛紛倣傚柳河「五七」干校,辦起了許多干校。中央各機關,包括中央辦公廳,也都在外地尋找地點,分別辦起了各自的「五七」干校。一時間,「五七」干校在全國到處開花。

    上述這些,就是「五七」干校成立的起因和過程,而蕭寒的出現,則在這個過程中間分開了一個小小的岔路,那就是,以臨南的地域和地位,原本還要等到69年底至70年初這一段時間才會設立「五七」干校,現在則提早到了68年。

    這正是蕭寒想要的結果,相比後來,越是早建立的干校,其干校成員就越「反動」,蕭寒要的就是這些首先被衝擊的專家、學者、學者型幹部以及各大院校的教授,更重要的是,後期的干校,是輪換的,長的三五年,短的幾個月,很不穩定,而第一期這些則不同,有的甚至是進了干校之後,直到79年停辦,蕭寒,要的就是這十年。

    比起真正的北方,臨南的冬天相對要暖和的多,這時候,稻子已經收割完畢,經過了充分的曬穗,現在已經可以進行脫粒了,蕭家集也好,墾豐農場也罷,所有的勞力,都聚集在稻場裡,驗證著這個豐收年。

    相比別的穀物,稻穀脫粒的過程既複雜又簡單,複雜的是需要人工較多,這個問題直到後世也沒有得到很好的解決,雖然蕭寒在後世的農村看到過那種號稱半自動脫粒機的設備,可看守一台這樣的設備最少也需要三個人,而現在採用的這種人手把稻捆的方式就更加費人手了,一台脫粒機,沒有十來個人是看守不過來的。

    墾豐農場還沒有傳輸電力,所以揚場機就不能夠使用,只能人力用木掀揚場,所以,稻場上看去是熱火的一片。

    對比去年,單茬稻和雙茬晚稻的產量雖然略有降低,但是卻保持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字,單茬稻的產量在每畝1000斤,而雙茬的晚稻,產量則比單茬稻略高一些(這個情況,正跟有些地方的重生稻相反)。

    80萬畝的土地,這一下子就是將近40萬噸的稻穀,按照試驗出來的近八成的出米率,那就是30多萬噸白花花的大米,夠整個臨海地區60萬的人口吃三年,這還不算,晚稻和單茬稻米的口感,能讓吃慣了長粒線米的人吞掉自己的舌頭,剛剛磨出來的大米,晶瑩如玉,米粒堅實整齊,讓人一看就垂涎欲滴!

    而此時,剛剛到達的第一批五七干校成員,正趕上這番豐收景象,人還沒有站穩,就吃到了噴香的大米飯,倒是讓這些在「牛棚」裡和揪斗中受盡煎熬的人們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如蕭寒所願,蕭家集這邊的小院,接納了46名成員之後,剩下的都分到了墾豐農場那邊,看著這些疲憊、頹唐的面孔,蕭寒心中卻有些欣慰的笑了,到這裡,就到這裡吧,你們其後的十年,就交給我啦!

    原本還惶惑的人們在進入小院之前,對這個外表看上去十分粗糙簡陋的建築群難免心中打鼓,因為蓋這些房子,都是採用的本地粘土磚,而蕭家集這裡的粘土磚,因為其中諸如貝殼、碎石等雜質過多等緣故,燒的時候往往會裂開一道一道的縫隙,不過,別看都裂了口,又扭曲的厲害,但是這種磚卻結實的可怕,敲上去都是那種叮噹的金屬聲,用來蓋房那是相當的不好看,原來的時候,這種說紅不紅、說青不青的歪巴磚,是蕭家集這邊的農戶用來打地基、砌豬圈等用的,因為都成了半陶狀,最是抗鹼,現在蓋成了院落,看上去怎是一個慘字了得,而且,房屋還很矮!蕭寒卻是要的這磚的難看模樣,以免太過顯眼。

    等這些人進了院子,發覺裡面的房間也小的可憐,苦笑之餘,倒是也認命,原本就沒指望能生活的多麼好,只要不受罪就滿足了,可進了小小的屋子之後,頓時就喜上心頭,因為雖然很是狹小,但是卻是兩間一連,並且,裡面的小火炕上,分明就是一個結實美觀的蒲草墊子,更重要的是,墊子是每一處一個,那就是說,他們這些人在集體關押了這麼久之後,終於又擁有了一個比較私人的空間,雖然這個空間有些小,卻讓他們格外的滿足,搭了火炕的房間是窄小了些,但是,睡三個人或者是擠四個還是能夠的,這就意味著,在某些時候,自己的家屬來探視或者乾脆就過來的時候,這裡,就是一個小小的家!

    「將個人的隨身物品都擺放好,還有呢,咱們施行的是軍事化管理,所以大家的行李被褥等等必須要疊放整齊,雖然環境有些簡陋,但是,我們可不是來享受的,所以還需要大家的克服,好了,這些都需要我們以後逐步的訓練,今天大家剛到,等吃過了飯就自由休息吧,明天正式的組織訓練「!干校負責人對這個看上去簡陋,實際上卻很溫馨的小院很是滿意,將大家集中講了幾句之後,就宣佈解散了。

    「怎麼樣老常?」陶自強微笑著問道。

    「好!這種佈局……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好,陶書記,真是感謝您啊!」負責人姓常,聽了陶自強的問話,感激的回答,就他個人來說,實在沒有想到,自己都到了下放的地步,竟然還能住上這種房子,兩間一戶,自成小天地!

    「呵呵,這你得感謝一個人,不過,現在這小東西沒在這兒,估計明天一准過來,到時候你在謝他吧,不過,光說可不行,得拿出點真格的東西來才行」!相互已經有些瞭解,加上陶自強本就是一個自來熟,說話間顯得很親密。

    「我現在就這麼光桿一根,哪有什麼真格的謝人呀」!老常已經有些瞭解陶自強的性格了,顯得也很隨意。

    「不要你別的,要的是你腦袋裡的東西,嘿嘿,別人我還沒來得及看檔案,對你老常我可是先看了的,你可是有名的水產養殖專家,看了沒,那一叢叢長著蘆葦的地方,就是一個個不小的池塘,現在有灌渠了,加上今年再修整一下,供水就不成問題了,剩下往裡面撒什麼,我們可都聽你的」!陶自強笑嘻嘻的說道,對於有本事的人,他向來就沒什麼架子,哪怕你的職位很低。

    「這……不說廢話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老常誠懇的說道。

    正說話間,卻聽著門外一陣喧嘩,緊接著一群半大小子們呼呼啦啦的抬著一宗奇怪的物事從那邊走了過來。

    「呵!說曹操曹操還就到了,你看你看,就在後邊拱著架子的那個,叫蕭寒,那就是你們需要感謝的小傢伙,你們可是佔了人家的地方呢」!陶自強指著蕭寒說道。

    「這是個什麼東西」?老常都沒聽到陶自強的話,他已經被小傢伙們抬著的這宗怪東西給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嘿,不知道了吧,不過,現在我可不能告訴你,這樣告訴你印象可不深呢「這原本是當初蕭寒對付他這個表爺爺的話,現在讓他轉手販賣給了老常。

    圓圓的一個大鍋,或者說是一個大傘,上面滿滿的沾著閃光的鏡片,在中心部位,豎出來三根鐵棍形成了一個架子,下面的那一根是活動的,通過後邊的一個把手能夠調整角度,這東西應該是水泥做的吧,看上去就不輕巧,老常有些疑惑,這是什麼?怎麼越看越像是雷達的傘形天線呢?

    「陶爺爺,我把這東西給干校搬來了,以後燒水什麼的就方便多了「!老遠就看到了門口的情形。笑嘻嘻的,蕭寒對陶自強說道。

    「呵呵,你把這太陽爐搬這邊來,那你們用什麼「?陶自強問道,這東西的功用,前天來的時候,陶自強已經見識過了,所以是知道的。

    「我們好說,都是小孩,也喝不了多少開水,倒是這些叔叔伯伯的,老遠過來,直接的喝咱們的水,怕是不適應「!蕭寒說道。

    「嗯,想的很周到,不錯「!陶自強寵溺的摸了摸蕭寒的小腦袋。

    「這東西能燒水?點什麼?……你剛才說是太陽能灶,難道說是利用太陽能的?老常是養殖上的權威,對太陽能這方面卻不太懂。

    「嗯,我親自試驗過,對準太陽,要是普通的那種綠色鐵水壺,,十分鐘吧,十分鐘就能燒開,快的很呢」!陶自強自豪的說道。

    蕭寒他們抬過來的正是要到幾年後才會研製出來的傘式太陽爐,其實這東西因為個頭太大,並不是很實用,雖然很節能,卻沒有多少人費心弄這麼一個,到了後來電熱加煤氣,方便又經濟,幾本成了淘汰貨,不過,蕭寒卻把這東西當成了一個引子來用,他相信,這宗新奇的東西擺放到這個小院,會刺激這些專家、學者的思考**的,要不是材料不湊手,蕭寒甚至會把後世的太陽能熱水器給製作出來。

    於此同時,收割完稻穀之後,大量的稻草這時候還只是當成好燒的軟柴禾而已,可蕭寒卻知道,稻草的用途很廣泛,蕭寒就想到了諸如太陽爐、沼氣灶等等農村適用的途徑,盡量省下稻草。

    因為整個荒灘已經成了良田,原本拾柴就能滿足平時生活的人們,現在只能燒稻草,看著成垛的稻草被燒掉,蕭寒怎不可惜。

    這時候,已經收拾好了各自行李的人們也被吸引了過來,聽了幾句,有人便驚奇的對蕭寒問道:「不用實驗,一看就知道可行,小傢伙,你是怎麼想到的這種方法」?

    「是火鏡兒,我想透鏡能聚集太陽的光線把小蟲子給燒死,那要是用個凹鏡反射太陽光的話,豈不是也能起到加熱的作用,先做了個小的,果然可行,於是就又弄了這個大的啦!」蕭寒解釋道。

    「嗯,道雖簡單,可難得的是這份靈智,真想不到,小小的年紀竟然能做這麼一個奇妙的好東西」!有人誇讚著。

    「也就是湊巧想到了而已,沒什麼的」!蕭寒輕描淡寫的說道。

    「是啊,可最難得的就是這份湊巧,瓦特不就是湊巧看到開水噴塞子才想到的蒸汽機麼(雖然已經證實這只是個傳說,不過,這年月也還在用著)?你由照火鏡想到了反射鏡,真是不簡單!

    「呵呵,這算什麼?我可聽說過,伯伯們裡面可有很多的專家,要是能琢磨出點啥來,肯定比這個東西要頂用的多「!蕭寒終於將話題引了上去。

    一時間,很多人,都陷入了沉思,其中,不乏太多的無奈和不甘。
0935493272 發表於 2009-3-31 02:08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四十九章 感動

    前邊曾經說過,「農民」這個詞,自近代開始,就不是一個褒義的詞彙,它通常代表的是一種蔑視,意味的是愚昧落後和自守,這是「文化人」心中普遍的印象,「五七」干校的「學員」們初到蕭家集,儘管自身亦水深火熱,但是相對當地村民的時候,難免心中還存在著絲絲的戒備。

    蕭寒首先考慮的就是未來這十年,下放幹部與蕭家集人該怎樣相處,找到老太爺的時候,老人家略一沉吟,然後鄭容說道:「相互尊重」!

    這也是蕭寒的想法,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只要本著「相互尊重」的原則,那麼,其間的結果,肯定會是十分的融洽,可融洽這個程度,還不是蕭寒所要的,他想要的是融合。

    深秋,蕭家集的清晨只略帶一絲的涼意,遠處的灌渠上,現在已經是人影閃動,秋收結束了,趁著上游已經給灌渠停水,這時候正是對灌渠進一步整修的時候,隨著過去一年的使用,灌渠會有很多的問題顯露出來,針對各種問題加以修正,以提高灌渠輸水的效率和能力,對一些隱患部位進行整改,則是今年秋尾至明年初春的當務之急。

    和開挖灌渠不同,如今的工程量,並沒有從外地區調集勞力,而只是徵調了臨海地區轄內的勞力,加上所有農場的職工,比去年的場面小得多。

    經過和上級協調,動用了十幾輛卡車,從北部山區拉來了一車一車的石塊,這些石塊,一半將用作修建水閘、水閘護坡等工程,而那些不規則的亂石,則堆放在一些需要防止沖刷的地方,就在蕭家集的西邊,灌渠就有一個接近九十度的轉彎,所以這一部分開挖的很寬,這樣可以消減河水轉彎的沖刷力,過些時候,整個轉彎處將會堆放了大片的亂石,到後來,這片水灣將是蕭家集孩子們的天堂。

    前世並沒有在蕭家集真正的住過,蕭寒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此時正坐在義勇軍小隊的辦公室裡,研究者剛從干校轉來的人員檔案,他需要瞭解這些幹部的具體情況。

    說起來可笑,儘管蕭家集的義勇軍小隊已經有了正式的稱號,卻是一個沒有級別的小怪物,光說是下屬於縣武裝部,但是,武裝部怎會閒的來管他們這群小傢伙,所以,義勇軍小隊現在高度「自治」,蕭寒這個「司令」的權利則大的沒邊兒,所以蕭建強有時候羨慕的嗷嗷叫:「寒子叔,咱倆換換吧」!

    下放地點有了大工程,干校的學員們已經意識到,這恐怕是到了干校之後的第一個「考驗」所以精神上已經準備十足,看著奮力搬動石塊或是抬著土筐的人們,心中打怵是自然的,卻也明白,怕,也得上。所以早晨起來,洗漱完畢又吃過了早飯之後,都換上了較為結實的舊衣服,等著被派去大壩搬石塊。

    「蕭建坡」!蕭寒對外邊喊到,如今傳達蕭寒命令的已經不是光蛋子蕭建勇同志了,蕭建勇同志現在已經榮升為二分隊的副隊長啦,這個蕭建坡就是蕭建勇同志的繼任者,剛剛九歲,那個黑勁兒都敢跟煤球媲美,所以小名兒就叫黑狗。

    「到」蕭建坡從門外進來,打了個立正,大聲的應道。

    「去同志老常,上午九點,到試驗田邊上集合」!蕭寒吩咐道。

    蕭建勇轉身出去傳達命令了,蕭寒暗笑:老常的級別不低,那可是個廳級的幹部,現在,則需要聽從自己這個小孩子的命令,因為軍管嘛,義勇軍也帶了軍字!

    老常原來的工作單位是省水利廳,負責全省的水文調查和養殖計劃,沒想到一心鋪在本職的他,卻稀里糊塗的進了牛棚,後來,還是因為自己表現好,才在牛棚那裡負責一些雜事,現在開辦干校,又被任為蕭家集分校的負責人。

    內心中是無奈的,對著那些造反派的時候,老常低眉順眼的小心翼翼,自保是需要的,而自保之後,保護那些脾氣耿直的老夥計們才是最重要的!

    剛開始,他的言行被老夥計們很不齒,夜間下盲棋、打盲牌的時候,沒有人會願意理他,他卻只有暗自忍下委屈,好在隨著時間的推移,老夥計們終於明晰了老常的苦心。

    在到蕭家集之前,老常心中是非常忐忑的,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環境?那裡的人心如何?管轄自己這些人的「革命戰士」將會如何對待他們這些「反動派」?這一切都是未知,也是讓人擔驚受怕的未知!

    昨天剛到的時候,老常稍稍放下了一點心事,看樣子還不錯,對自己這些人還算熱情周到,尤其是干校的居住環境和蕭寒特意抬來的太陽爐,這些都讓老常安心了些,直到今天早晨開飯的時候,老常則又被感動了一把。

    造反很簡單,稀粥加混面饅頭(區別於雜面,是棒子面和白面混合的),這在牛棚也是這麼吃的,只是看到小菜的時候,老常才感覺到了當地老百姓那份善良的苦心。

    再不是鹹菜疙瘩一塊,而是被切成了細細的鹹菜絲,再不是單單的一種,而是隨口味可選的辣味、甜味和鹹味,不光這些,一個大盆裡面,是滿滿的一盆鳥蛋,鹹鳥蛋!之外,還有用鐵鍋酷的焦黃的小鹹魚兒,看到這種景象,老常歎聲對老夥計們說道:「看來這次,咱們是真的脫離苦海嘍」!

    「老常啊,這些個鹹菜是老鄉們從自家鹹菜缸裡邊拿來,並且是事先切好了的,又送來辣椒和土糖,說是大家來自全國各地,口味肯定不同,還有呢,你看到這些鹹鳥蛋了沒?這可是蕭家集的小孩子們一個鳥窩一個鳥窩的從蘆葦塘裡邊尋摸來的,用鹽醃了,直到現在自己都沒捨得吃,現在卻給咱們拿來了,這些小鹹魚,也是這樣,老鄉們寶貝了一年,也是沒捨得吃,到現在卻捨得給咱們拿來了,這份人情……咱們欠的大了呀」!管伙食的老林感慨道。

    「嗯,老鄉們真的太好了,我……唉,啥也別說了,咱們要知恩」!旁邊的老龔原本就拙口笨腮不善言辭,可如今也開口感歎,可見觸動之深。

    吃飯的時候,剝開比鵪鶉蛋還小的鳥蛋,一邊吃著,老常的眼睛忍不住濕潤了,鳥蛋並不好吃,有些腥氣,但是,吃在嘴裡,卻是美味在心中,老常頓時覺得全身疏鬆,暖洋洋的。

    「老常,你聽到了沒?西邊人喊馬嘶的,說是修整灌渠呢,用汽車運來了很多的大石頭,好多人都搬石頭呢」!老秀端著飯碗湊了過來,小聲的對老常說道。

    「嗯,我聽到了」老秀這個人有些貪小,老常平時就不很喜歡他,好在這人還識趣,沒事不會到你跟前晃蕩,今天湊過來,老常也只好搭腔說話。

    「我遠遠的看了,那些大石頭怕沒有百多斤……唉,就咱們這些老骨頭……可怎麼辦喲!怪得弄這麼多好吃的呀,這是給咱們這些老機器澆油哇」!老秀自言自語的說道。

    「吃你的飯吧」!老龔橫了他一眼,又悶聲說道。

    「搬石頭砸啦,咱在批鬥的時候,掛脖子上的東西還輕了?咱不也老實的挺著麼?再說,大家都在搬,咱們就怕了麼?快些吃飯,吃完了換身衣服,咱這是晚了呢」!老林一邊也說道。

    「得,我這不是也在為大家想嘛,都是五十往上數的年歲了……」看著老常瞪著自己,老秀低頭不說了。

    「大家快吃,吃完換衣服,那邊已經幹了不短的時候了」!老常站起來,敲敲手裡的飯盒,對吃飯的人們說道。

    「好嘞!使勁鍛煉鍛煉咱們的老骨頭」!有人高聲的附和了一句,接著就是一陣低沉的哄笑,吃飯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吃了早飯,換了衣服,老常讓大家排成隊,剛想出門,就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半大小子跑了過來,在他的跟前站定,敬了一個軍禮不像軍禮、隊禮不像隊禮的奇怪禮節,然後大聲的說道:「老常同志,蕭寒司令讓我傳達命令,全體干校成員,到試驗田邊集合」!

    「蕭……蕭司令是哪個」?老常有點迷糊。

    「嗯……蕭寒同志是我們革命義勇軍的司令,嗯……就是寒子叔啦」!想著怎麼威武的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明白,可話到嘴邊,卻覺得怎麼也做不到,黑狗同志不禁抓了抓自己的腦殼,不好意思的笑了。

    「呵呵,是昨天抬太陽爐來的小寒吧?好,既然是義勇軍司令,那就是我們的領導了,我聽記得命令,不過……小傢伙,試驗田在哪兒我們可不知道,還得小同志帶路哇」!淳樸憨厚的模樣,讓老常露出了笑容,這份笑容很輕鬆,不是擠出來的那種。

    「嗯,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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