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築人生 作者：古德白 (連載中)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六十章 搶人的打算

    「呵呵，讓陶書記這麼一說，我還覺得咱們幾個真是局限了，是啊，鹽鹼灘鹽鹼灘，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鹽和鹼，現在呢，鹽場是有，可咱們這兒還缺一個鹼廠啊」！老喬感歎的說道，「那可是重要的工業原料，不過，咱們現在卻沒有這方面的專家」！

    「是啊，諸如柴油機製造，咱們現在也就是掌握著幾項針對手扶拖拉機用柴油機的革新技術，至於基礎的製造，咱們也並不是很精通，還有橡膠等方面的技術人才，咱們這裡也沒有吧」？讓陶自強這麼一發揮，人們當即是興奮了一陣，可興奮過後，卻萌生了諸多的問題，這些人都是學者型的簡單思維，想到就說了出來。

    「這有啥」！沒想到，他們為難，陶自強卻並不為難，老陶揮動大手，很自信的說道：「專家咱們國家可有的是，不過沒在咱們這兒而已，以前咱也沒必要去找人家這些專家，再說，來了又能怎地？還不如在人家原來的單位貢獻大，可現在不同啦，他得參加干校學習吧？咱們這兒是什麼？干校所在地！而且是全國第二所！是中央各部委直屬干校！沒人啊，咱們就去要人！去哪裡下放都是改造，難道還有來咱這兒改造的好」？

    人們轟的一下，都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這位大老粗書記，是啊，自己這些人是怎麼來的？自己來得，難道現在縮或缺的這些專家就不能來得了？其實他們哪裡知道，這些，都是蕭寒在某次閒扯中，與陶自強這一老一小暢想墾豐未來的時候，蕭寒灌輸給他這位表爺爺的概念，當初陶自強還不覺這有啥重要的，當場只是一笑而過，直到今天，陶自強這才想起了這個道道。

    「不過，俺是個大老粗，就是人專家站在我跟前俺也不認識，這可就需要在場的各位嘍，好好想想，比如你們的老同學，老同事，老朋友，只要是咱們需要的專家學者，你們就盡可以給我提供名單，然後呢，咱就想辦法從別處給」搶「過來，反正他們在別處也只有挑水種田的份兒，還不如到咱這裡進行更「艱苦」的改造呢！大伙說是不是這個理」？

    「對，太對了」！下面轟然答應著，是啊，這裡的勞動改造可真夠「艱苦」的呢！自從建立這個製造廠以來，自己這些人可都是比在牛棚裡邊「累」得太多了。

    「哈哈，陶書記，您啊，就等著狠狠的改造我們這些」牛鬼蛇神「吧！累死我們都心甘」！老喬笑著說道，回首往事的酸澀，在想想現在的樂在其中，還真是，累死都心甘！

    人們熱情的討論著，有的當場就把一些相關的專家的名字告訴給了陶自強，當然，有些知道近況，也有的不知道近況，甚至有的專家現在的下落、生死都不清楚，這就需要陶自強通過各種途徑去尋找了，不管怎麼說，總比個人的行動來的有力吧？

    陶自強看著手裡這份名單，嘿嘿的笑著，通過近一段時間的接觸，他算明白了，真金白銀都沒有這些專家來的寶貴！

    「陶書記，人，我們是提供了，不過，我們也真替您發愁，真要是將這些專家歸攏到咱墾豐，對這些專家來說，當然是一種……嗯，幸運，對咱墾豐也是大幫助，可您怎麼才有理由面向全省甚至全國去把這些專家調到咱們干校呢」？有人擔心的問道，這種擔心是雙重的，一方面是為了眼前這個大咧咧卻讓人尊敬的實幹型的書記，一方面則是為了那些尚在水深火熱中的朋友或同學。

    「呵呵，不用擔心，咱的小寶貝曾經說過，咱們是誰啊，咱們是第二個大寨的建設者！咱們這裡是什麼地方？是新樹立的農村建設典型！前年的時候，我跟國華我們兩個可是很出了一場風頭，這就是咱的資本！就咱們這個大革命的基地，想弄過幾個改造對象，這還是應該能辦到的」！陶自強說完，站起身對喬老說道：「行啦，等我的好消息就是，你們哪，還是趕緊給我想那個蒸球的輒吧！」

    「好！給我們一天的時間，等明天的這時候，你就用拖車來拽吧，一準兒給你弄出來一個專用的運輸工具來」！喬老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就好，我回去了，順道看看董工那裡還有啥需要跟我說的沒有」！陶自強轉身，隨即鄭重的對蕭國華說道：「弄這個我不懂，這都得交給你啦」！

    「嗯，放心吧，陶叔，我曉得該怎麼做」蕭國華小聲的說道。

    「又有幾個月沒回去了吧，該回家看看了，要不，小傢伙會惱我這個表爺爺的，怪我霸佔了他的老子呢，還有，國柱過了十月一就要回來了，我想把他和小紅的事情就這次他探家的機會給辦了」！兩個人一邊往外走，一邊嘮著家常。

    「好啊，今年要不是臨時的那次行動耽擱了，幾個月之前國柱就應該回來的，我爸跟我媽早就等不及小紅進門啦」！蕭國華高興的說道，弟弟就要成親了，他這個當哥哥的當然高興。

    「嗯，你也該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啦，別老是自己，小寒那裡你甭擔心，那是個通情理的孩子」！陶自強拍了拍蕭國華的肩頭。

    「呵呵，我都這麼大了，不用您囑咐了吧」？

    「大了？你們在我眼裡，還都是一群孩子」！陶自強出門上車飛馳而去，蕭國華卻站在門口，看著老陶車後捲起的塵土，愣愣的，想著心事。

    老陶回到了總場，尋思了尋思，便讓小徐給他寫了一份報告，隨著報告還有一份申請，拿著這份空著數字的報告，陶自強看著窗外金黃的稻田，低聲的喃喃：「俺老陶的這點兒事情可就靠你們啦，拜託你們可得改咱老陶爭氣，到時候，俺老陶說話才有底氣呀」！

    「陶書記，您這是跟誰說話呢」？小徐端了一盆水進來，正好聽到了陶自強的自言自語，好奇的問道。

    「呵呵，我是跟外邊的稻子說話呢，嘿！他老人家最愛聽的就是大豐收的消息，總理最愛聽的是真實的發展，俺不弄虛也不作假，但願今年能讓他們老二位實打實的再高興一把吧」！誰也不知道，看似粗糙的老陶，心中卻有著一份驚人的細緻。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六十一章 電話求援

    也許是陶自強的「祈禱」真的被老天給接收到了吧，69年墾豐農場的早稻已經豐收在望，沉甸甸的稻穗將挺硬的秸稈壓的彎了腰，試驗田里，蕭寒正跟著史長生帶著義勇軍小隊員們在穗選原種。

    「都差不多哩，還要選」？光蛋子攥著一把稻穗，撩起了前邊的一蓬，掂量著說道。

    「差不多也是差，這可是當成原種的，差一點就會影響一大片，失之毫釐繆之千里這個成語你知道啥意思不？「建設就在他的左手邊，聽他嘟囔，嘿嘿笑著給他講大道理。

    「嗯，咱們的建設同志覺悟很高了嘛，說的很對，失之毫釐差之千里，容不得半點馬虎「！蕭寒手裡也拿著一把稻穗，這時候挺起腰來，笑著看著自己的這些小夥伴兒。

    「繆之千里、差之千里，都一個意思，幹嘛說兩樣兒？道道真多！蕭建設！以後我贏了我的名字就在前邊啊，不許輸了還說蕭建設大敗蕭建勇了」光蛋子同志的思維是天馬行空的，也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乒乓球比賽上來，那一次建設先贏了他一局，便得意洋洋的說蕭建設大勝蕭建勇，可第二局蕭建設輸了，光蛋子便用更得意的架勢回敬：「這一局是不是蕭建設大敗蕭建勇啊「？結果當然是一片哄堂。

    一群精靈古怪的小孩子在一起，新鮮事層出不窮，緣於此，蕭寒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態被這幫傢伙們影響的徹底跟現在的年齡融合了，這時候，也不由自主的跟著大家哈哈大笑。

    「說笑歸說笑哈，誰要是選穗不認真的話，我植物課的學分會給你們扣掉的「！史長生看著這群朝氣蓬勃的小傢伙，心中格外的溫馨，就在暑期，蕭寒已經張羅著將蕭家集的初中和小學給復課了，史長生還被聘為植物課的教員。

    「寒子，要不今天咱們選穗之後，就繼續訓練？」復課了，蕭寒讓預備隊和小隊員們主要的心思放在學習上，而常規的訓練，則只需在午後這一段時間進行一下，其餘的時間，這些小傢伙就得坐到課堂中，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整片的自由天空，小傢伙們明著不敢違抗「司令」的命令，但是心中卻盼望著能盡早恢復過去的「戰鬥生活」。

    「你很愛訓練」？蕭寒哼了一聲問道。

    「愛……不！」反應很快，這名小隊員趕緊往一旁縮了縮，好傢伙，要是說愛訓練，指不定會怎麼操演自己呢，還是自覺點兒吧。

    「你不是想長大了當科學家麼？不學習，怎麼當」？蕭寒追了一句，就不為己甚了，其實他也知道課堂教育的枯燥，但是，他前生今世都是這樣過的，能有什麼辦法？

    「大家不用著急，等過了這段時間，咱們還是要進行訓練和模擬演習，只不過，過去的兩年，咱們拉下太多的功課了，這麼著吧，只要這次的期終考，平均成績能達到七十分，咱們在早稻收割以後就正常的活動兩個月！」蕭寒許了願。

    「好啊好啊「！小傢伙們一片沸騰。

    「好了，這片已經選過了，現在集中一下「！蕭寒從稻畦裡面邁出來，把手裡的稻穗放到地上，讓小隊員們聚攏來，將選的穗歸在一起。

    「聽到了沒有？這幾天都認真複習吧！誰要是考試低於七十分，咱們就拿他打夯「！光蛋子把手裡的稻穗放下，叉著腰威脅的看著小夥伴們。

    「得了吧，只要你不拖後腿就行「！有人低聲的說道，引起一片嘿嘿的嬉笑。

    「看，跑馬云「！一個小隊員忽然指著天邊說道。

    「切，那是積雨雲，還跑馬雲，跑驢雲呢還「！光蛋子心裡不舒坦，隨意找人的斜縫兒（毛病）。

    「快跑吧，這雲上來的真猛「！蕭寒一看西北方滾滾而來的黑雲，大叫了一聲，抱起稻穗就往教室那邊跑去，還有不短的距離呢，但願能搶到前邊吧。

    蕭寒這一鼓噪，小傢伙們便尖叫了一聲，跟著往教室方向跑，嘻嘻哈哈的，沒等到門口，落地銅錢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發出一片嘩嘩的聲響。

    擠在房簷下，小傢伙們剛剛鑽出雨幕，現在該到幸災樂禍的時候了，看著成群跑過的社員們，嘰嘰嘎嘎的笑著鬧著挖苦著，社員們也不惱，嘻嘻哈哈的回敬，有的乾脆就折個彎，跑到這邊來避雨了。

    「完蛋了，史老師的稻穗這下曬不成了」陣雨變成了大雨，那團積雨雲把自身攜帶的水分傾倒下來之後，就像是滴在水中的墨滴一般擴散開來，連接上後邊的烏雲，很快就扯成了一片，天地間更加灰暗，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停了。

    「下午第一節是什麼課」？蕭寒問道。

    「是語文課吧，可這天兒，齊老師怕是來不了」！有人大聲的回答，齊老師是製造廠的幹事，中文系的高材生，每天抽出時間給孩子們授課，碰上這雨，怕是要挨澆了。

    「那先到教室預習一下，等齊老師來了就上課」！蕭寒將小傢伙們都轟進了教室，自己則往他那間辦公室走去，以他前世的學歷，當然沒必要上課。

    剛剛到了辦公室，裡邊的電話就叮鈴鈴響了起來，緊走兩步，蕭寒抄起了電話：「你好，我是蕭寒」！

    「寒子，我是你方阿姨，有件緊急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忙」！電話是方醫生打來的，她目前被安排到了總場的醫院，說是醫院，也只是剛剛建成不久而已，人員設備等配置的還並不齊備。

    「是這樣，剛才五隊送來了一名傷員，因為失血過多，現在繼續輸血，可咱們醫院現在並沒有血庫」！沒等蕭寒問，方醫生在電話中焦急的說道。

    「我明白，方阿姨，你說，是什麼血型？需要多少」？

    「傷員是A型血，最少需要1000左右的血漿」！方醫生說道。

    「好的，我這就召集民兵，半小時內趕到」！蕭寒放下電話，回身打開文件櫃，拿出了一個文件袋，用雨衣包上，轉身出門衝進了雨幕。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六十二章 怎麼是他

    抱著文件袋，蕭寒首選的就是距離這裡最近的三隊隊部，儘管距離很近，可到了隊部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干的地方了。

    「建強，快，打開廣播」！蕭寒進門就對蕭建強喊到。

    「什麼事」？一邊問，蕭建強一邊打開了廣播喇叭，隨著電進村的，就是三個大隊的廣播設備，有電又有錢，這可是這年月必備的設備。

    「咱總場醫院收治了一名傷員，失血過多，需要A型血，我這兒有咱民兵的血型資料，我說，你廣播，讓提到名字的人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大隊部」！蕭寒簡單的說明了情況。

    隨著方醫生的到來，蕭寒將小隊員們的血型都給檢驗出來後製成了檔案，並且印刷了塑料銘牌，這原本只是一時興起，也是以防萬一，沒想到三個隊長看了，覺得很有必要，於是連同村中的民兵，都給驗了血，因為是方醫生經手的，所以在需要血漿的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蕭家集的民兵們，這才給蕭寒打的電話。

    「好，你說，我廣播」！人命關天，蕭建強毫不遲疑的說道。

    「蕭建林……蕭學海……張志強……」蕭寒翻弄著檔案，報出了一個個的人名，蕭建強就在話筒前重複一遍，召集這些人聽到廣播，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三隊大隊部。

    聽到廣播，被報到名字的民兵，很快就冒雨趕了過來，蕭寒看了看，嗯，已經召集到了十五名了，應該差不多，趕緊讓蕭建強打開車庫，將三馬子開了出來。

    「總廠醫院收治了一名傷員，失血過多急需輸血，著急你們來就是因為大家跟傷員的血型相同，不過，不強迫，自願的報名」！蕭寒看著這些粗壯的漢子說道。

    「為了革命同志，還報啥名啊，大夥兒都去就是啦」！漢子們一聽是救人，誰也沒有推脫，看到蕭建強已經將農用運輸車開到了門口，呼啦一下就衝了出去，上車，出動，沒有半句的廢話。

    「建強，等等我，我也去」！蕭寒趕緊說道。

    「拉倒吧，回來老太爺他們會扒了我的皮」！蕭建強根本就沒停車，直接就開了出去，身後留下了漢子們哄笑的聲音。

    「靠，我現在經得起折騰了」！蕭寒無奈的跺腳。

    沒奈何，蕭寒回身拿起了電話，搖了幾下。

    「寒子」？接線員是慧慧，想來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現在已經跟總場那邊的接線員連成了暫時的專線。

    「是」已經估計到了這種情況，蕭寒也不廢話，因為那邊已經將電話插轉了。

    「寒子，我是方阿姨，怎麼樣」？方醫生顯然一直等在電話旁。

    「人已經召集了，是開著運輸車去的，估計半小時內就能到」！。

    「好的，謝謝你呀！寒子」！隨即聽到方醫生吩咐：「準備輸血」！

    「不客氣，方阿姨，您忙吧，我掛了」！小哈掛斷了電話。

    失血1000，看來這名傷員的傷勢不輕，希望能趕得及吧，五隊的，肯定是知青，蕭寒想著，剛坐到椅子上，門就被推開了，蕭連成、蕭連防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寒子，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蕭寒把剛才的情況跟兩個隊長說了一下。

    「哦，這樣啊，希望能趕得及吧」！蕭連成歎了口氣說道。

    「應該能趕得及的，這段路又是建強那傢伙開車，誤不了，咱們還是在家裡做點準備吧」！蕭連防過來抄起了電話：「慧慧，是我……我是你爸」！顯然慧慧沒聽出老子的聲音，被蕭連防給訓了一句。

    「你給我轉咱們隊裡」蕭連防等了一會兒，電話接通之後說道：「二哥，你從供銷社那兒先拿幾斤紅糖，準備好熱水，還有，讓二子殺五隻雞，全燉雞湯，咱們的人去給傷員輸血了」！

    「嘿，還是連防想的周到，我咋沒想到呢」？聽著蕭連防打電話，蕭連成有些訕訕的說道。

    「你才不是想不到呢，你是不捨的」！蕭連防回頭挖了蕭連成一句：「你兒子、侄子可都去了，你呀，讓我說你啥好」？

    「嘿嘿，東西可都是隊上的……」蕭連成連臉都沒紅。

    「那人就不是隊上的了」？到了這時候，蕭寒都忍不住刺這老摳一句了。

    「嘿嘿，我……補助，我補助工分兒，嗯，回頭我讓你嫂子煮雞蛋」！終於出血了，不過，工分補助幾個，雞蛋給煮幾枚，這裡邊還是藏著心思呢。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三個人就坐在椅子上等消息，那邊的雞湯和紅糖水也都讓人送到了這邊，用被子焐著，只等民兵們回來。

    過了大約有兩個小時，電話終於響了起來，是蕭建強打來報平安的，說是血已經輸完了，傷員也保住了性命，等那幾個輸血的民兵稍微休息一下就回來，聽了這個消息，三個人才算安心下來。

    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突突突的柴油機響終於到了門口，三人趕忙迎了出去，正看到蕭建強張羅著：「走走走，一隊給熬了紅糖水燉了雞湯，聽說二隊老摳都給煮了雞蛋，嘿嘿，大家去吃啊」！

    「好嘞」下面哄然答應，這些人還都那種虎氣昂昂的，卻是看不出誰被「抽了血」

    「娘的，就不會說啥人話」蕭連成低聲的嘟囔了一句，講這群人給招呼到了屋裡：「紅糖水管夠，雞湯每人一碗，抽血的才能吃肌肉啊」！

    「去你的吧，隨便吃，不夠咱再做，今天的晚飯，我管了」！蕭建強將蕭連成推到了一邊，隨口說道：「今天路上燒了十斤柴油，仨隊給分了啊」！這傢伙，擠兌蕭連成都成了習慣了。

    「建強，傷員叫啥名字」？蕭寒踢了這傢伙一腳，問道。

    「叫……」蕭建強說了個名字，他倒是沒當重，蕭寒卻大吃了一驚，記憶中，他不應該到墾豐的呀，怎麼……看來是自己這隻小蝴蝶的作用了。

    「是第三批來的，今天他們隊上清理水渠的時候，被蛤蜊殼給割傷了大腿，也不知怎麼就這麼寸，竟然割開了動脈，要不是咱們的人去的及時，小伙子怕是不保命啊」！

    好在如此了，要不然，老人家唯一健康的兒子，在自己的影響下來到墾豐卻出了事故，縱使只有老天才知道與自己有關，那也是非常遺憾和慚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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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稻穗，用紅線捆紮的結結實實的，那沉甸甸的稻穗，彎曲成一個好看的曲線，籽粒飽滿，看上去竟然有著瑩瑩的光彩，而稻穗的下邊，則壓著一摞照片。

    肖揚看著辦公桌上的這兩樣東西，不時想在再擺一擺，換個樣子是不是更好看？

    「喲，好大的稻穗」！鄧主任走出來，手中拿著一條毛巾，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稻穗，忍不住驚歎道。

    「大姐，別動，我是想讓……」小陽嘿嘿的訕笑著。

    「嗯，我明白，看來今天有能有個好心情了」！鄧主任讚許的點點頭，隨即問道：「是墾豐的」？

    「嗯」！肖揚用力的點頭。

    「看來，我們的肖揚同志有有了好消息了是吧」！一個溫厚的聲音從裡屋的門口傳來，清癯的身形，花白的頭髮，瘦削的面頰愈發顯得雙目炯炯。

    「總理，是好消息，墾豐今年的早稻豐收了」？肖揚趕緊說道。

    「哦，這已經是第二個豐收年了吧，一塊鹽鹼灘，已經為咱們提供了上百萬噸的稻穀啦，是個好消息」！總理點點頭，拿起了那一束金黃的稻穗，摘下一粒，放到嘴裡，咬了一下：「嗯，皮子很薄，籽粒飽滿結實，出米率會很高」！

    「是的，出米率七成多，這還是剛下場新稻穀的出米率」！肖揚說著，卻搶過來，擋在桌子前邊，用手按著下面的照片，跟總理講條件：「今天炊事班特意做的新米飯，就是用墾豐的稻米做的，您必須要吃兩碗，要不然，不給您看」！

    「嗯，肖揚給我講條件，我怎麼敢不答應？就吃兩碗，你監督好吧」？總理笑了，一邊的鄧主任也被肖揚的怪招給逗得直笑，她明白，準時昨晚總理沒吃而剩下的那碗飯「惹了禍」

    他老人家笑了，肖揚卻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不過，仍強自忍住了，伸手拿過照片，對總理說道：「我拿著給您看，您邊看邊吃，我呢，給您介紹一下」！隨即回頭：「把飯端進來，總理答應吃兩碗」！

    「好嘞」外邊一聲歡快的回應，老班長秦瑞親自將托盤端了進來，熱騰騰香噴噴的大米粥，一碟子炸的金黃的小魚，看上去很有食慾。

    「呵，有魚呀，很豐盛嘛」！總理笑道，他怎會不理解下面人體恤？

    「總理，這小魚兒叫柳葉兒，也是墾豐的特產，雖然長不大，可味道卻很鮮，這可是老陶自己網來，用鹽醃了，曬乾後給您特意送來的呢」！肖揚說道。

    「好，替我向你的老班長道謝」總理坐下來，拿起了筷子，卻看著肖揚。

    「您先吃，吃一口，我給您看一張」！肖揚不為所動。

    「哦？看來我吃飯的信譽是徹底的壞啦」！總理笑笑，端起碗聞了一下：「唔，好香的稻米」！

    「是啊，您昨晚就沒吃，我可不敢相信您，要不，老秦可不饒我」。說著話，肖揚講那摞照片拿出來，遞到總理的跟前，指著第一張說道：「這是墾豐新修的大路，很寬，還是硬路呢」!

    「嗯，爛泥溝變成石渣路，這個做法很不錯」！總理吃了一口飯，點頭說道。

    「這是造紙廠設備安裝的照片……」肖揚翻過了第一張。

    就這樣，總理吃一口，肖揚給看一張解釋一張，不知不覺的，總理已經將手裡的一碗飯給吃了下去，肖揚驚喜的接過了飯碗，放下照片跑了出去。

    「小鬼頭」總理搖搖頭，拿起了照片看了起來，邊看邊點頭，臉上是欣慰的笑意。

    「這張是小水泥廠點火的照片，現在，墾豐用的水泥基本上都是自己生產的，還有，這張是製造廠新建的鑄造車間，諾，這張是他們根據現有的柴油機型自行改裝後的柴油機，體積更小，馬力卻不小，說是一旦技術等因素成熟了，就自行生產柴油機呢」肖揚端著一碗飯進來，放到總理的面前，接過來繼續解釋著，總理很「自覺」，只是翻看已經講解過的，後邊還沒看的並沒有動。

    「看，這就是蹦蹦車，現在墾豐十三個分廠都有配備，修路的時候也得虧這些蹦蹦車了」！肖揚指著的是一張開了三馬子拉稻捆的照片，上面的駕駛員，在金黃稻捆的映襯下，笑容是那樣的燦爛！

    「製造廠很好，修建造紙廠也很好，當地的稻草資源可以充分的利用起來了，相輔相承之下，以點帶面，小工業終究會發展成大工業，很好，虧了陶自強能有如此清晰的發展思路」！

    「嘿嘿，老陶說了，這可不是他想出來的，他就想到了造紙廠而已，至於其它相關的車間等等，都是……蕭國華和眾多的下放幹部、專家想到的」！肖揚輕聲的說道。

    「嗯，不居功，不自傲，這個老陶……你整理一下，我拿給主席，想來，墾豐是不是又有新的要求了」？

    「嗯，他已經打了報告，江北省已經呈報上來了，大意就是急需各方面的專家和技術工人，技術工人他自己已經想了辦法，最主要的就是專家」！肖揚將一份文件遞給了總理。

    「嗯」總理看著那份申請，沉思了良久，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六十三章 蕭國柱的朋友

    陶自強做夢也沒有想到，因為中央的關注，自己上報的材料和申請送到省裡的時候，省裡終究沒有選擇由省裡研究決定，而是上報給了中央，並且被一直關注著墾豐的肖揚在第一時間內就呈報給了總理。

    這內中的情由，肖揚並沒有跟陶自強說，所以陶自強是不知道的，不過他確實感覺，自己「搶人」的計劃進行的異常順利，還沒等行動呢，第二批的干校學員就已經抵達，這其中，就有現在急需的各專業的專家學者，讓陶自強有了一種白撿的感覺。

    當然，有了相關的人才也不會意味這一切都已經成功，就目前來看，除了製造廠已經有了一些規模之外，其他的廠子，都還沒有建立起雛形，就連他抓的最緊的造紙廠，想要生產出成品紙也得幾個月以後才行，其餘的諸如鑄造廠、輪胎廠、柴油機廠等等，還只是停留在規劃階段，只是在製造廠那邊建立了幾個相關實驗性的車間而已，不過，陶自強對於墾豐的前途，卻是充滿了信心。

    比陶自強更具有信心的還有一位，蕭寒同志現在可是徹底的輕鬆了，來到這個時空之後，他最先的願望，也不過是想要挽回父親蕭國華的生命而已，誰知道他這隻小小的蝴蝶，雖然煽動的作用有限，卻衍生了一個個的連鎖反應，身邊的人，也都陸續被他改變了故有的軌跡，有些是他故意，有些則是隨之產生，還有的，就是不為他控制的範圍了。

    這些變化，不知者當然無所覺，可蕭寒卻是一個唯一知道內情的人，很多的變化，在蕭寒看來，已經是觸目驚心了，因而，我們的蕭寒同志莫名的就產生了恐懼的心理，他不知道，自己這隻小蝴蝶再努力的煽動幾下翅膀的話，會產生怎樣的變化，是有利呢還是會害了自己？

    前途已經不可測，莫名的恐懼讓蕭寒變得謹慎了起來，左右現在的蕭家集也好還是墾豐農場也罷，都是朝著良性的方向再發展，蕭寒乾脆縮了脖子，享受起了自己的小生活兒。

    日子就在蕭寒故意為之的悠閒中一天一天的蹭過去了，當晚稻收割脫粒完畢，時間已經到了69年的冬天。

    「寒子？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穩當了，跟我老頭子都差不多啦」！捏著一枚象棋棋子，老太爺笑呵呵的看著發呆的蕭寒，這都幾個月了，小傢伙都沒鼓搗出啥新鮮事兒，讓老太爺覺得很不適應。

    「該干的不該干的我都折騰了快三年了，有些累」漫不經心的，蕭寒說道，話一出口，卻覺得自己這麼說很不合適，只是想掩飾卻已經來不及。

    「呵呵，小東西終於承認你說的那些胡作非為是有意為之的了」？老太爺果然聽出了其中的蹊蹺，捻髯大笑。

    「我可什麼都沒說」耍賴，現在只好耍賴。

    「我不管你是有意也好，無意也罷，不過，你的胡作非為卻是很和老頭子的脾胃，這幾年，老頭子眼不瞎，心也不瞎，看的明白著呢！寒子，老頭子說句托大的話……寒子，蕭家這幾千口人，得好好的謝謝你呀！」

    「老太爺，您不想下棋了」？明白老太爺的意思，蕭寒卻無意奉承，只有打岔。

    「好，下棋，咱們下棋」！老太爺點到為止，頗有含義的笑道。

    自己真的是為了將來能被人感恩麼？蕭寒自捫不是，為的只是自己的良心罷了，在不危及自己，危及自己的親人這個前提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並沒有多高尚，想想小妹依戀的目光，想想尉強信任的托付，再想想幹校那些學員，蕭寒就覺得這一切非常值得。

    「你叔啥時候到家」？老太爺跳了一步馬，隨口問道。

    「明天應該能到家吧，信上說的是今天來著，我想就是到了臨南，也會現在陶伯伯家站一晚上，那邊定了一些事情才會回來」。蕭寒也隨口應聲，這才想起，自己的狗熊叔叔不也是因為自己的到來兒改變了人生軌跡？在那個時空，狗熊叔叔會在煤站幹一輩子吧。

    「我看未必，到了陶書記那裡，就老陶那脾氣，肯定是讓你嬸子跟他一塊兒回家，說不定，明天他自己都會跑來喝一碗自己女兒的喜酒」！老太爺搖搖頭，對陶自強這個「莽撞」書記，所有熟悉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敬中有愛，又夾雜了些許的無奈吧。

    「小寒」！爺倆正說著，院牆外邊就響起了蕭國柱的大嗓門兒，讓蕭寒不得不衝著老太爺豎起了大拇哥，果然薑是老的辣！

    「誒！」趕緊答應了一聲，蕭寒起身跑到了院子中，果然，蕭國柱那異常魁梧的身形已經出現在了院子之中，手上，還拎著兩個超大號的綠色旅行包，見到蕭寒，將旅行包往地上一撇，伸出大手：「來，給叔抱抱」！

    沒辦法，蕭寒的身材已經不矮了，甚至比大兩歲的夥伴都要高，可在鐵塔的跟前，還是一個小毛孩，況且，蕭國柱的印象當中，侄子總是那個穿著開襠褲騎在自己脖頸上撒尿的小淘氣吧。

    被兩隻強壯的大手叉在腋窩下，忽悠一下又被舉到半天空，隨即又落在寬厚的肩膀上，蕭寒感受著這份濃郁的親情。

    「老太爺，您老的身體還好吧「！蕭國柱完成了跟蕭寒的見面儀式之後，對隨後跟出來的老太爺恭敬的問候道。

    「好，好著呢「！老太爺一疊聲的回著。

    「老太爺，這是我給您老帶來的，您老嘗個鮮兒」蕭國柱從包裡拿出了兩瓶菠蘿罐頭，恭敬的送到了老太爺的手裡。

    「好啊，菠蘿的呢，我是得嘗嘗」！老太爺高興的收下了禮物：「也不留你們爺倆在這兒了，趕緊回家去吧，這還沒進家門呢吧」！

    「嗯，那我們就走啦」！蕭國柱一手扶著肩膀上的蕭寒，一隻手一劃拉，將兩個包都給拎到了手上，道個別就咚咚的走出了老太爺的小院。

    「我嬸兒沒跟你一塊來」？蕭寒看就蕭國柱自己，奇怪的問道。

    「來了，先家去了，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老太爺這兒，順路捎著你」蕭國柱還是滿瞭解自己這個侄子的。

    爺倆一個上，一個下，聊著天往家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兩輛自行車，陶紅那輛蕭寒當然認識，可這輛是誰的？陶紅不可能騎著兩輛車子的。

    「還有誰」？

    「我一個戰友，不過，他是陸軍」蕭國柱回答道。

    「哈哈，看熱鬧來的」？蕭寒拍著叔叔的大腦袋說道。

    「他敢！我結婚的熱鬧給誰看也不給他看，這小子存心不良，到時候，你給叔想個點子，讓他的賊心作廢」

    「嗯，這好辦，交給我就好了」！蕭寒用力的點頭，心裡卻在鄙薄這位大老遠就為來看戰友結婚湊熱鬧的傢伙。

    進了院子，正看到一個很魁實的傢伙在院子裡邊跟爺爺奶奶在那邊說話，陶紅則一臉笑意的看著剛進門的這爺倆。

    「嘿，狗熊，這就是你家的小寶貝兒」？

    「是啊，豬頭，你不是說我鼓搗的那些玩意兒很厲害麼？諾，正主在這兒呢，你拜師吧」！蕭國柱的嗓門比這傢伙還要大，隨即把蕭寒往地上一放，對二老說道：「爸媽，我回來了」！

    「嗯嗯」看著二兒子，奶奶笑著應聲，長得狗熊也似的兒子，當初很發愁找對象來著，沒想到來了個如花似玉般的兒媳婦不說，還是位幹部家的千金，老太太很為自己的兒子自豪。

    「哈哈，你叫蕭寒是吧，我叫李援朝，跟你叔是戰友，不過，咱是陸軍，現在開坦克，不過沒你狗熊叔叔混的好，現在才是個副連長」

    霍，這傢伙可聽說過，他老子太有名了，提起李大將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怎麼叔叔一個海軍卻跟這個傢伙成了朋友了？只是這樣一來，看來叔叔在部隊也很有發頭嘛。

    「李叔叔，我就是蕭寒，您怎麼沒開坦克過來？我可從來都沒見過坦克呢」！好吧，這聲叔叔是朝你老爸的面子叫的，對於這種戰功彪炳的知名戰將，蕭寒最不缺乏的就是敬意。

    「叔叔，嬸子，你們一家聊，我得跟小傢伙好好的討論討論，就不打擾您一家啦」！這人直來直去，倒是頗有乃父之風，只是蕭寒卻知道這種人的底細，跟自己的狗熊叔叔一樣，屬於粗中有細的角色，你要是看他虎氣而輕視了他，到頭吃虧的肯定是你。

    經受過陶自強「蠻書記」的洗禮，老兩口倒是不以為意，嘴裡說了聲：「小李啊，你隨意就好，就當是在自家呢」就丟下小李同志和蕭寒一家子進屋說話去了。

    「小寒，帶我去你那個啥小隊去看看」？李援朝等一家人進屋，當即對蕭寒說道。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六十四章 車廂上的老者

    原來他的目的在這兒，我說不會是因為看看熱鬧就跑來呢！蕭寒心中想著，口中卻說：「有啥好看的？我還得陪我叔呢」！

    「小寒，寒大哥，您抽煙不？要不……俺偷老爺子那兩瓶茅台給您先拿來嘗嘗」？李志遠從衣兜中掏出了一盒白皮的香煙，一臉獻媚的湊到了蕭寒的跟前兒，讓蕭寒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學過變臉兒，剛才還正兒八經的裝叔叔呢。

    「我還小，不會抽」蕭寒板著小臉擺擺手。

    「寒大爺」得，又長了一輩兒，蕭寒看他這樣兒也不打算在憋著他了，小手兒一揮，「走吧，帶你去見識見識」！

    「誒！」李志遠趕緊答應，隨即討好兒：「要不，我騎車帶您」？

    「嗯，雖然檔次忒低了點，湊合吧，」蕭寒大模大樣的說道。

    「哎喲喂，狗熊！你這寶貝兒侄子可夠難對付的哎！」

    「你說啥」？

    「哎喲，您看我這張破嘴，得了，您趕緊上車」！李志遠差點自摑嘴巴，連忙放下了車梯子，哈腰說道。

    「呵呵」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兩個人竟然像是相識了很多年一樣的熟悉了，蕭寒心想，這也是人的一種處事方法吧，相信也就是跟自己一小孩子才會這樣，和尚將軍的兒子，焉能沒有傲氣。

    當即兩人上了自行車，說說笑笑的往村外走去，出了村，就是一個斜坡，所以李志遠打著車鈴，出溜的速度很快，剛剛轉彎——

    「操」李志遠一句國罵出口，卻是迎頭開過來一輛吉普車，李志遠趕緊車把一歪，往邊上閃去，蕭寒趕緊跳下來，一個落地滾翻，撲到了路邊，那邊也是一個急剎車，倒是沒有撞上，可也把騎車的兩傢伙嚇個夠嗆。

    「怎麼開的車！轉彎處連個喇叭都不響麼」？李志遠將車子往旁邊一扔，厲聲向對方呵斥道。

    蕭寒也是冷汗津津的，這年月汽車實在是少見，整個墾豐，現在就陶自強有一輛吉普車，所以剛才李志遠騎車很快，蕭寒也沒在意，這差一點就出了事，

    這輛明顯比陶自強新了太多，肯定不是自己那位表爺爺的座駕，而這輛車的後邊，還停下了一輛軍用的卡車，這更不可能是陶自強了。

    「同志，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光想著躲坑兒了，忘了拐彎按喇叭」！車上的司機開門跳了下來，嗯，也是個穿軍裝的，李志遠看到同是軍人，聲音便緩和了許多：「看著點兒啊，撞了誰也不舒坦不是」？

    「嗯，我知道，剛才是很險，我光看到前邊這個坑了，忘了按喇叭」那司機趕緊解釋著，大家都是軍人，又沒真個撞上，說句話也就過去了。

    「是夠險的」蕭寒這時候也從地上站起身來，走到近前，心有餘悸的說道。

    「以後千萬要注意啊，撞了人後悔都來不及」李志遠說著，彎腰就想把自行車給扶起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怎麼回事」？就在這時候，後邊的那輛卡車門咣當一下就給推開了，嗯，很囂張的聲音就這麼生硬的傳了過來，「怎麼停下了？不沒撞著麼？還要執行任務呢！扯什麼扯」！

    「操，這孫子是哪國的？」李志遠當即就火兒了，將自行車往邊上一扔，就往卡車跟前走去，邊走邊罵。

    「同志，您別過去，我們這次真的有任務」！那司機趕緊阻攔著李志遠，不讓他過去，暗中也有怕李志遠吃虧的意思。

    「你們的任務我不管，不過，我想見識見識這小子，他是哪國的軍隊，拿人命不當事麼？這還是人民子弟兵」？李志遠氣呼呼的甩脫了司機的手，還是往跟前走。

    「告訴你，別再往前走，這是警告」！那人也真是囂張的可以了，說著話，竟然掏出了槍並拉動了槍栓，雖然現在的天色已經有些擦黑兒，可拽槍栓的聲音還是能聽出來的。

    不對勁兒，蕭寒心說，可從來都沒見過這樣式兒的人物呢，蕭寒直覺就不對，不過，他可沒認為這是什麼敵特事件啥的，就是覺得這人不正常而已，小脾氣也就跟著上來了，掏出了衣兜中的哨子，猛地吹響。

    「掏槍了？你奶奶的，當我沒見識過？老子不會爬就會開槍了，有本事你就開」！李志遠怎會怕他掏槍？根本就沒停哪怕一會兒，直接就走到了卡車的跟前，「你給我下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樣式的人物」！

    「是你」？沒想到，走到跟前，那人竟然認識李志遠，驚詫的叫了起來。

    「媽的，真是你小子，聽聲音就懷疑，現在看果然是你，你囂張啥玩意兒呢你？」李志遠也認識對方！

    「李志遠，你……我真的有任務，你可別胡來，別給你老子惹禍」！那人色厲內荏的聲音傳來時，義勇軍小隊的方向已經響起了快速接近的腳步聲。

    「注意警戒！分散包圍」！建設的口令也隨之傳來，很快，一個個身影就從旁閃現，以一個分散式的包圍，將這兩輛車給困到了中央。

    「蕭寒同志，蕭建設帶隊趕到，請指示」！建設尋到了蕭寒，立正匯報。

    「控制這兩輛車，沒我命令，不許離開」！蕭寒說了一聲，知道小夥伴們肯定能夠做到這一點，更何況……「分散警戒！子彈上膛」！果然，蕭建強響亮的聲音也已經響起，緊跟著就是一片拉動槍栓的聲音，影影綽綽的，小傢伙們的旁邊，又出現了更加高大的身影，民兵果然迅速趕到了。

    「厲害」！李志遠回身，衝著蕭寒豎起了拇指，以前光是聽說，現在算是見識了，這反應速度，比正規軍隊都不慢分毫。

    「李志遠！你！你這是要犯錯誤滴」！那人顯然不清楚這其中的狀況，還以為這陣勢是李志遠弄出來的呢，厲聲的威脅道。

    「操，別跟我整這個，誰犯錯誤還不一定呢，沖革命群眾掏槍，一口官僚韻調，威脅革命軍人，你老子是怎麼教育你的？」李志遠損道。

    「你們是幹什麼的」！這傢伙不傻，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這些可都是民兵，應該跟李志遠沒關係，遂厲聲的質問。

    「你是幹什麼的？鬼鬼祟祟，還隨意的掏槍威脅革命造反派，你長了幾顆腦袋」！蕭建強這時候已經瞭解了個大概，嚴厲的反問道。

    這年月的革命群眾不好惹，造反派就更不用說，此時的武裝鬥爭方興未艾，那傢伙可不敢擔保對方不會開槍，打死了自己都激不起啥大風浪來，相反，自己老子很可能還得受到牽連。

    「誤會，是一場誤會，同志們，我們是×軍的，我們也是造反派呀，看看，這是我們的介紹信，你們誰負責？千萬不要誤會，讓同志們趕緊先把槍放下呀」！這人的語氣這下徹底的軟了下來。

    「全部下車！好好的檢查一下這群人，看著就不像是好人，別是混進革命隊伍中的敵特吧，要不就是叛徒，竊取了我軍的……那個好東西，想去給主子邀功請賞呢」！蕭建強一揮手，民兵們槍是不會放下的，相反，還端著槍逼了上來。

    「瞄準車上的人，誰敢亂動就開槍打死他」！蕭建強這句更是嚇人。

    李志遠這時候是最輕鬆的了，嘿嘿一笑，乾脆往後邊撤了幾步，這熱鬧，不看白不看啊，反正民兵們這多人，怎能吃虧？

    「小朝，別胡鬧了」！卡車的車廂中，忽然傳來了一個溫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

    「誰」？李志遠身子一震，將抱攏的雙臂放了下來，驚詫的問道，因為這個聲音，聽在他耳中很熟悉，「是誰在車上邊」？

    「是我，你這孩子怎麼會在這兒」？那聲音的主人掀開了車篷上的帆布，站了起來。

    「鄭伯伯？怎麼會是您？您不是在江西」？李志遠驚叫了一聲，趕緊跑到了車前。

    「嗯，剛開始是到了江西，可前兩個月的時候，收到了老二受傷差點死掉的消息，我就給中央寫了信，於是就到了江北這邊啦」！老人的聲音壓制的很平和，可是，依然難掩其中的顫抖。

    「鄭伯伯，您……您身上的衣服怎麼這麼少」？李志遠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摸了摸老人的胳膊，突然大叫了一聲，「林立煌，你他媽還是人麼？老人家都這麼大歲數了，你讓他坐車斗，還穿這麼少……我他媽的殺了你「！

    「小朝，別胡鬧，不怪他，是我們自己準備不足」！老人趕緊制止即將暴走的李志遠，「沒事的，這不就到了？都到了地方了，一切都好辦了」。

    「您這是要到哪兒啊」！拉著老人的手，李志遠顫聲問道。

    「墾豐農場，我這次被下放到墾豐農場的機械廠改造啦」！老人笑呵呵的說著，挺起了身軀，向四周看去，「這裡不就是墾豐農場嗎」？

    「是，鄭伯伯，這裡是墾豐，老二也在這裡？我怎麼都沒聽說過？他現在在哪兒」？李志遠急切的追問著。

    「現在我還不清楚，不過，相信很快就能聯繫上吧」！老者的語氣樂觀而自信。

第二卷 激情燃燒的歲月 第六十五章 安排

    李志遠和老人在卡車旁邊說話，蕭寒在這邊就覺得腦袋瓜嗡嗡作響，心想這次自己這只蝴蝶扇呼的有點大了吧！

    作為一位領導人，當場的民兵自然都是認識的，好在現在天黑，還都沒有看清，這時候仍然端槍逼著車上的人，絲毫也沒有放鬆。

    「寒子，那老人家是誰？怎麼看著這麼面熟呢」？蕭建強湊了過來，小聲的對蕭寒說道，哪裡是面熟啊，要是在亮一些，你肯定是認得的，不過蕭寒並沒有挑明，只是說道：「看來這些人確實是在執行任務，那就讓咱們的人先撤了吧。

    「嗯「蕭建強答應了一聲，做了個手勢，民兵們收槍後退，將道路給讓了出來。

    那邊說了幾句話之後，見這邊已經放行，那個姓林的趕緊對李志遠說道：「現在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你看我們也是走了這麼遠的路，老人家也累得不行了，還是先不要說話了吧，反正都到了蕭家集了，距離墾豐農場的總場也就不遠了，還是先到總場交接一下吧」！

    雖然李志遠很不喜歡這人，可現在他說的也是事實，現在都天黑了，是要讓他們把老人送到總場那邊，安排先住下才是正經。

    點點頭，鬆開了老人的手，李志遠對老人說道：「鄭伯伯，這樣您就先跟著他們去總場，我隨後就到」！

    「不需要，從江西到江北，我就隨遇而安吧，你也不要瞎跑」老人卻是拒絕了。

    李志遠也不說話，只是往邊上閃了閃，對姓林的擺擺手，示意他可以上車離開了，那姓林的還想要說點啥，尋思尋思終究沒有開口，轉身上車，兩輛車匆匆的離去了。

    「小寒，那老爺子是……我家老爺子的一位老首長，被下放到了墾豐這邊，既然碰上了，我得跟過去看看」！李志遠回頭對蕭寒說道。

    「你想怎麼去？騎車去嗎？那可是還有十幾公里遠呢，還是先回去咱們開車去吧」！蕭寒內心歎了一聲，自己的韜光養晦怕是就此夭折了。

    「走吧，蕭建強同志的蹦蹦車不比這些卡車慢，咱們開車去，應該能趕前後腳」蕭寒一拉李志遠，又拍了拍蕭建強的胳膊。

    蕭建強還在那兒愣著，恐怕他這個時候已經想起了老者的身份了，雖然以前的干校學員中不乏一些廳級的幹部，可今天這位來的也太震撼了些，蕭建強一時之間難免會發呆，直到蕭寒拍他，才緩過神。

    先回家，跟爺爺奶奶說了一下，坐上了蕭建強開出來的蹦蹦車，就他們三個，順著大路往總場的方向趕，走了沒有多久，就看到那兩輛車卻停在了路邊，而與這兩輛車對頭，正是陶自強的那輛舊吉普。

    蹦蹦車突突突的到了跟前，陶自強用手遮在額頭，往這邊看了看，蕭寒下來，陶自強納悶的問道：「小寒？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這就是農場的陶書記」蕭寒低聲跟身邊的李志遠說道。

    「哦，是啊，早就聽說過」李志遠應了一聲，卻見陶自強的那輛車上又下來一個人。

    「小寒，這是……」正是蕭國華，見蕭寒跟一個陌生人走在一起，也有些納悶的問道。

    「叔叔的戰友，咱家的客人」蕭寒回應了父親的疑惑，隨即對陶自強說道：「陶伯伯，你們怎麼站在這兒了」？

    「剛剛碰上，還以為是下放的干校學員，就停車打聽了一下，這不是，剛剛搭上話頭，那位同志去拿文件了」！原來如此，想來是陶自強跟父親想要到家來，正趕上這兩輛車，就停車打聽了一下吧。

    「陶自強同志，這是上級的文件，你看看吧」！林立煌捏著幾張紙，從車上下來，遞給了陶自強。

    陶自強展開一看就是一愣，抬腿想往卡車車廂那邊走，卻又停了下來，隨即點點頭，將那份文件又遞還給林立煌並說道：「嗯，還是正事要緊，那麼咱們這就一起到場部去一趟吧，天都這麼晚了，我爭取盡快的和你們交接」。

    「好的」興許剛才受到了教訓的緣故，林立煌沒有剛才那股囂張勁了。

    於是，四輛車一起開動，直奔總場。

    等到了製造廠和總場的岔路口，陶自強的車子停下，蕭國華從車上下來，來到了蕭寒他們這邊，對蕭寒說道：「走，咱們去廠子那邊，準備準備」。

    嗯，人員交接的場面就沒必要跟著了，蕭寒詢問的看了看李志遠，李志遠也點頭同意了，就在剛才，他也聯繫到以前和蕭國柱交往時候蕭國柱所說的一些情況了，說實話，李志遠心頭卻是放下了一件心事，是啊，墾豐是什麼地方？這裡就是老陶的天下，憑著相互之間的關係，自己還是多跟蕭家這爺倆說說吧。

    「陶書記跟我說了，那位老人家是上面指定要在咱們的製造廠改造的，今天也忒晚了些，怕是有些準備不及，先收拾個地方讓老人住下來，別的事情，等今後再說吧」。蕭國柱對蕭寒說道。

    「廠子裡有住的地方」製造廠的情況，蕭寒十分清楚，出了工人宿舍，根本就沒有別的可以住人的地方，可記憶中，老人家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呀。

    「有的，陶書記有安排，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看來，事先陶自強是知道這件事的，蕭寒略略的放了心。

    從車上下來，四個人就往廠子的深處走，沿著院牆走了好久，才來到了廠子的東北角，在這裡，有一個鑿開的小門兒，這倒是蕭寒以前沒有見到過的。

    推開了小門兒，就是一個很小的院落，三間房，看上去是落成不久的：「還沒幾天，這裡都還沒有干徹底呢，唉，住人就潮了點兒。

    蕭寒打量著這個小院兒，院牆很高，怕是白天的時候都會很遮陽，三間屋子現在黑乎乎的，總覺得站在小院中有些不舒服。

    「這能住人「？蕭寒不滿意的嘟囔了一句。

    「裡邊看看「李志遠明顯也是不滿意的，說了一句，當先往屋子裡邊走去。

    「上邊有紀律「蕭國華無奈的解釋道。

    「哼「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志遠的不滿當然不是沖蕭國華，而是對那個紀律很不感冒。

    進了屋，蕭國華順手在牆邊找到了燈線，打開了屋子裡的電燈，蕭寒一看，霍，沒想到這裡倒是跟自己的干校佈局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外邊看上去粗糙的很，裡邊倒是很讓人舒心。

    陶自強還真是有心了，屋子中，不管是地面還是牆面，都用水泥抹的很光滑，沒有塗白，當是故意為之。

    而且，這屋子的跨度要比這邊普通的民居來的大，就在灶膛屋還有一個隔斷，這樣三間屋卻是三個火炕，唯一不足的就是，其中一大間的火炕，現在還在冒著騰騰的熱氣，顯然，這是後來搭建的火炕，現在還沒有燒乾。

    不過，這已經讓充滿了失望的李志遠感到驚喜了，這年月，四壁水泥壓光，地面水泥鋪設，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呢。

    「不錯！外邊看著真不咋地，這裡邊卻是比我家都強，謝謝費心了」！

    「應該的，這樣一來，冬天暖和，夏天呢，卻陰涼的很，等明年春天的時候，再在院子裡種兩棵葡萄，相信這小院就會嚴緊的很呢，喏，那邊角落還有一個小門兒，是用厚鐵板和鋼管焊成的，從裡邊能打開，外邊還有一小塊的菜地」。

    「好，真好，這樣我就放心多了」聽蕭國華這麼一說，李志遠當即點頭。

    「就是時間緊了些，屋子中還都是潮氣兒，擔心老人家會受不住」！蕭國華咂嘴。

    「沒事兒，就三個老人，兩間屋就夠了，那間沒幹，就先燒著去，呵呵，這屋兒，還真暖和」當然會暖和三個屋，現在點著兩個地爐呢！

    「不是三個……現在是四個了，鄭志雙不也在墾豐麼」？

    「老二？你們也知道……哦，這也不是啥秘密，沒事，他一小伙子，讓他就先住這間冒汽兒的就是，永不倒明天，這炕可就乾透了，我看就很好」。

    「這樣也行，生活用品什麼的，等明天之後在置辦，這裡有個小灶台，想自己做就自己做，想吃廠裡的食堂就去打飯，放心吧，不會讓老人受罪」！蕭國華考慮著，說道。

    「嗯，聽國柱說過，我倒是知道蕭哥的為人，也知道國柱丈人是個啥脾氣的人，老人家到了這裡，總算是能讓人安心了」！直到此刻，蕭寒才明白，這人的來意很耐人尋味。

    **********

    就在蕭國柱回來的第三天，在老陶同志的催促下，一場簡單而又熱鬧的婚禮就這麼舉行了，沒辦法，雖然蕭家集人現在不缺糧食，可是，這年月的冬天，哪裡來的青菜？

    於是，除了雞魚肉之外，炒豆芽，熬豆芽，白菜熬豆腐，勉強才算是湊了幾鍋大菜，雖然簡單，可村人和來客卻吃的格外暢快，就這麼簡單的一場，蕭寒知道，奶奶那個鎖在櫃子裡的手帕小包就抖落空了。

    這年月，破四舊破的，啥說兒都沒得了，直接的，新娘帶過來，被大伙簇擁著跟蕭國柱站在一起，戴上大紅花，然後對著主席的半身像鞠躬的鞠躬，敬禮的敬禮，然後讓蕭建強將結婚證書展開宣讀一遍，這樣，兩個人的「典禮」就算結束，然後就是一大家子的人，登載門口，和前來道喜的村人相互寒暄，讓到院子裡，吃點大鍋菜，喝口散白酒。

    雖然簡單，可蕭家人實在是太多了，就這樣，從一早直到晌午歪，這人就是不扯斷兒，那大鍋菜是熱了又熱，也不知往裡邊加了多少白菜和豆芽了，原本還漂著油花的的大菜，最後比和尚的素菜都要素了，還是老爺子看不過，讓幫忙的人往菜裡加了幾勺豬油，又切了幾刀肉片兒。

    忙和到了下午兩點多，這人才算來的全了，小院也漸漸的肅靜了下來。

    「都累著啦，坐下歇會兒，這下就剩下咱們一家了，嗯，準備包晚上的餃子吧」奶奶首先站不住了，坐到了椅子上，不過，雖然乏累，可精神卻是好的。

    「是啊是啊，奶奶，是不是給我嬸兒的那碗餃子不要煮熟啊，吃的時候我們還得問生不生啊？是吧？奶奶」？蕭寒蹲到奶奶的跟前，一邊給老人家捶腿，一邊湊趣兒。

    「小鬼頭，你敢調皮，看我不」……陶紅剛鬆快了點，就聽蕭寒出么蛾子，一時忘記了自己新娘子的身份，還想著用絕招對付小搗蛋，卻忽然猛醒，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

    「哈哈」大夥一通笑，蕭國柱看到自己媳婦受窘，卻也沒法子幫忙，只好抓著腦袋跟著嘿嘿，倒是被陶紅悄悄的扭了一把，咧著嘴不敢出聲了，看著叔叔憨笑的模樣，回想前塵，蕭寒覺得眼睛有些酸酸的。

    「姐姐嬸嬸，過幾天你就要隨軍走啦，可要經常給我寫信」！蕭寒看著陶紅，這個已經成為自己親人的姑娘在列車上的關懷，這輩子，他都不會忘卻的。

    「狗熊，這次你回到艦上，怕又得半年多才能上岸吧」？李志遠很深沉的對蕭國柱問道。

    「嗯，這次的任務時間是不短」蕭國柱隨口應了一聲。

    「哈，那你可得好好努力啦，爭取讓弟妹在這段時間就能懷上，老人家們可是盼著抱孫子孫女的呢」！這傢伙嘎嘎的笑著，很是得意，因為一句話把小兩口給臊成了關公。

第三卷 青春變奏曲 第六十六章 七三年

    已近三月，坡地上已經是綠意盎然，翠柏的環繞之中，是幾棵虯然的古松，地上雖然只是一些普通的茸草，在這裡很常見的草種，但是在刻意的修整照顧之下，濃密茸茸，竟然有著幾分高檔草坪的模樣，古松下面的石凳上，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年，手捧著一部書，在那裡看的津津有味兒。

    這個高坡，並沒有如蕭寒預想的那樣，種植牧草用做養牛養羊，因為地勢的緣故，而是被當成了一處烈士的陵園——抗日、解放戰爭中，有著太多的烈士倒在了這塊土地上，而旱改稻，則讓眾多的烈士陵墓面臨水浸的危險，所以經過與上級請示和烈士遺屬的商議，最後，這片高坡就成了墾豐與臨南兩縣共有的烈士陵園。

    有了烈士陵園，固然要栽植一些松柏植物，在蕭寒刻意的設計下，將這片陵園裝點的肅穆之中卻蘊含著生機，很快，這片開放式的陵園，就成了附近小孩子們嬉戲的樂園，想必那些烈士們看著自己的後代在自己生命的代價下，能如此的快樂幸福，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瞑目吧！

    由於前世的學識，蕭寒選擇了一個頗讓人吃驚的「學習道路」，那就是從來不去參加學校的「正規課堂」，而是自己懶散的「自學」，除了有時候會問老師或者那些學者專家一些問題，整天的，就是自己捧著不知是何種內容的書籍苦讀著，不過，測驗的成績卻一直是名列前茅，所以家人也好，老師也罷，也就慢慢的縱容了。

    蕭寒可不是故意表現自己的「天才」，只不過讓他一位堂堂的碩士，再回頭從小學到大學的重溫一遍，他實在是沒興趣，無奈之下，也只好選擇了這種「出風頭」的自學道路，為了增加迷惑性，那些為數不多的所謂「討教」，也大都是故意為之罷了。

    而此時正是春光明媚的時候，一本玄幻名著，一壺清洌甘泉，襯著週遭馨香的泥土和綠草的芬芳，蕭寒同志愜意的很呢。

    是了，書就是玄幻名著，而且是開山的那一部——《魔戒》！

    與斯特朗女士一席談之後，雖然此後並沒有再次見面，但是，斯特朗女士卻把蕭寒的有關事情，在書信之中和自己的老朋友托爾金先生多次的敘述過，並且讓自己的老朋友給蕭寒寄來了全套的《魔戒》，當然，還是簽了名的，這讓蕭寒如獲重寶，沒人會懷疑蕭寒為什麼能夠認、寫英文，因為蕭寒的學習能力很「強悍」……

    本來這部書在這個年月到蕭寒的手裡並不容易，可是有著中國人民忠實的老朋友斯特朗女士的幫助，還有著當時世界氣候的影響，經過了專人對這部著作的審閱之後，這本書終於到了蕭寒的手裡，就這樣，在偉大領袖的特批、總理的關懷之下，通過斯特朗女士為橋樑，一個中國的小孩，開始了與一位玄幻魔幻大師的書信往來。

    讓蕭寒痛心的是，他的出現並沒有挽留住斯特朗女士的生命，與歷史相同，就在蕭寒、托爾金和斯特朗女士「三角通信」的第三個年頭，也就是70年的三月，斯特朗女士在北京辭世，一半的骨灰被葬到了八寶山烈士陵園，而另一半，則按照斯特朗女士的遺囑，交到了蕭寒的手中，說要等蕭寒去了美國的時候，親手葬在她的故鄉，這是斯特朗女士和她小朋友的約定。

    斯特朗女士的去世，讓蕭寒消沉之餘也猛地警醒，雖然不知確切的時間，但是他也知道，此時已經八十高齡的托爾金先生，生命的路途也並不遙遠了，好像就是七三年，也就是今年？蕭寒不是很確定。

    因著仰慕，也為這位大師能在有生之年創作順利，蕭寒與大師的通信便更下頻繁了，在書信當中，托大師發現，這位小朋友的學習理解能力真不愧為天才少年，書信中的一些提示，竟然讓他有茅塞頓開的感覺，幾部遺憾之作，進行的順暢了很多很多，就這樣，一位八旬的老人，跟他這位從未見面的東方小朋友的聯繫就更加密切起來。

    算是「相互影響」吧，其後，托大師的作品中，增添了不少的東方氣息，而蕭寒的一些小故事構想中，則充斥著魔幻味道，不過，托大師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蕭寒的這些飽含「魔幻味道」的作品，其實不過是後世的一些牙慧而已。

    就這樣，在與一位玄幻大師的交往中，蕭寒好像撲進了「魔幻世界」的汪洋，並且就在最近，將他剽竊的《哈利波特》手稿寄了出去，當然不是全部，而只是第一部《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的前半部。

    本來，一位「革命小作家「竟然會去寫這種牛鬼蛇神般的魔幻作品，會嚇壞很多人的，可有了領袖的認可，總理的支持與調和國際氣候的需要，蕭寒的這些「作品」就得以順利的抵達到了魔幻大師托爾金的手中。

    當看到蕭寒的《哈利•詹姆•波特與魔法石》（有人真懶，連主角的名字都沒改哪怕一個字母）初稿的時候，立刻被其中的精彩給震驚了，有著先前的積累，大師並不奇怪小朋友在魔幻知識方面的「造詣」，可這本也太出色了！這本書雖然比自己的《魔戒》童話了些，可這不正是更加符合蕭寒的身份麼？

    震驚了，震驚了的托大師將以前蕭寒的那些個作品全都收攏了過來，因為種種原因，雖然這些故事也很精彩，可托大師都沒有拿出去給人看或者是交給出版社出版，可這回不行了，托大師認為，要是不把《哈利•詹姆•波特與魔法石》這部精彩的著作呈現到民眾的眼前，那簡直就是自己的罪孽！

    思忖了良久，看著這一篇一篇雖然簡短卻相當出色的魔幻短篇，再看看這本堪稱絕佳的長篇，托大師終於提起筆來，給蕭寒寫了一封信，心中急切的表達了托大師的一個心願，那就是把這些手稿付印，讓它們變成鉛字，呈獻給廣大的民眾。

    和以前一樣，書信經過了一道道關口，最終傳到了中國，而這邊也是，一經審查，卻發現了一個從未有過的新情況：咱的革命小作家寫的那些很有趣的故事，竟然被一位國際上享有盛譽的魔幻大師如此的推崇，現在竟然不顧一切的想要出版！這事情可就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決定的了，趕緊將這封信交給了總理，總理又呈到了領袖的面前。

    「出版，好啊，看起來咱們的小作家不光是咱們自己的人民喜歡，西方的民眾也很喜歡嘛，一個作品能暢銷西方世界的著名作家是不會看錯的，出吧，這沒什麼」領袖看了書信的譯本，笑著說道。

    「那就這樣吧，給咱們的小作家也附一封信，告訴他中央的態度，讓他按照自己的心願答覆他這位大師朋友吧」！總理點點頭說道。

    「呵呵，那豈不是要告訴咱們的小作家，一群老頭子還偷看人家小孩子的信件」？領袖風趣的說道。

    「偷看的人還不少哩，這小作家肯定是知道的，小傢伙都大大方方的任大夥兒看，咱們也就大方點吧」！總理也是暢懷大笑，隨即想了想說道：「我看，今年既定的代表團，也可以讓咱們的小作家參加嘛，算是民間代表？這樣更說明咱們是坦誠的，而且，咱們的小作家去美國和英國，可都是名正言順的」。

    「嗯，那代表團的任務可就又加重嘍」！領袖點點頭說道。

    這段談話，蕭寒當然不會知道，正在悠閒看書的蕭寒想不到，他這隻小蝴蝶即將要到國外去扇呼扇呼了。

    在石凳上坐的有些累了，乾脆在草地上躺了下來，三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讓人懶洋洋的卻說不出來的舒服。

    七三年的蕭寒，雖然面相還脫不出稚嫩，可身高卻已經達到了一米七左右，遠遠的看上去已經有了男子漢的雛形，小臉依舊是那麼的俊俏，若不是那兩道濃重的劍眉，這就是一張俊俏的小姑娘臉兒，白皙的肌膚、紅潤的雙唇，不知羨煞了多少美女，其實，蕭寒自己卻是無奈，不管是前生還是現在，他始終就是這模樣，沒隨著他的重生改變分毫，實在是鬱悶已極，好在自己的決定改變了既定的軌跡，不會在面對自己命中的那顆魔星了。

    「小寒……小寒」！遠遠的，傳來了奶奶的喊聲，讓蕭寒趕緊從草地上坐了起來，答應了一聲就往高坡下邊跑，奶奶身體不好，怎麼還走這麼遠來找自己了？家裡有事？

    心裡想著，已經跑下了高坡，遠遠的，奶奶蹣跚的身影已經到了陵園的路口。

    「奶奶，你等我就行了，別往這邊走啦」！蕭寒趕緊招呼了一聲，加快了速度，來到了奶奶的跟前，問道：「奶奶，有事？怎麼你來找我」？

    「嗯，小寒，聽奶奶說……」奶奶的面色很不好，蕭寒趕緊攙扶住奶奶，心疼的說道：「有事就不能等等，眼看就晌午了，上班的上學的都會回來，你找誰跑一趟不好啊，偏要自己來，您要是累著了可咋辦，奶奶，先坐會兒吧」。

    「嗯，我歇一會兒，不過，小寒，你還是先回吧……你媽來了」！奶奶喘息著說道。

    「什麼？她來幹嘛」？蕭寒愣了一下，這些年了，只是偶爾會通信而已，怎麼現在會突然的來到呢？

    「小寒，你可不許這麼說，她來幹嘛，看你唄，這都幾年啦，當娘的誰不想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奶奶嗔道，她不喜歡蕭寒對母親的態度，老人家不理解，為什麼孫子跟他娘就像是有仇一樣的不想提也不想見呢？

    奶奶的善良，蕭寒只有無奈，他沒法跟奶奶解釋，難道說在上輩子母親讓自己傷透了心？

    「小寒，你快回去吧，我看你媽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知道孫子的執拗，奶奶努力的勸說著自己的孫子。

    「不一樣了？能有啥不一樣的？」蕭寒不相信，人生來的性格，沒有大的境遇，怎麼會改變？母親那邊，雖然沒了自己這座橋樑，頂多那幾位舅舅的發展不是那麼迅猛而已，應該還是順心順意的，能有什麼改變？

    「就是不一樣啦，奶奶還會看錯？小寒，你也不小了，人情大理奶奶不會說，也知道不如你懂得多，可是，奶奶有你爸你叔和……我瞭解當娘的心，對自己的孩子，哪有不好的？你們娘倆也分開這麼多年了，她想你了，來看看這總沒錯「！

    「看我？我有啥好看的？要看，前兩年為啥沒來「？蕭寒嘟囔著。

    「小寒，想氣奶奶是吧，你姥家離咱這多遠你不知道？來一次哪裡會那麼容易！好孩子，聽奶奶話，去吧，回家去，我看著呢，你媽的心裡，苦啊「！孫子的執拗，讓奶奶很無奈，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奶奶，您別生氣，我去，我去還不行麼？不過，把您自己留這兒可不行，您歇會兒，我扶您回去」！蕭寒不敢再固執。

    「好，那咱娘倆就一起回去」！奶奶見蕭寒答應，舒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蕭寒趕忙攙扶住。

    「奶奶，以後有啥事您也不能自己個兒走這麼老遠的來找我了，你有不是不知道您的身體，又是剛剛病癒，可禁不住這麼折騰，您要是病倒了那可了不得」！蕭寒忍不住埋怨著奶奶，老人家有些輕微的哮喘（可能遺傳，卻不傳染），一到天寒就犯，這才剛剛暖和點兒，老人家就跑這麼遠的路，蕭寒心疼著呢。

    「好，以後奶奶聽我孫子的，唉……今天是特殊情況，你就別老埋怨啦」！奶奶笑著，拍了拍蕭寒的手。

    「奶奶，您來了，樂兒跟妞妞誰看著呢」？蕭寒攙扶著奶奶，卻想起了家裡那兩個小寶貝兒。

    蕭國柱不負眾望，跟陶紅結婚之後，對頭兒整十個月，就生下了一個小男孩兒，就是蕭寒口中的樂樂，今年都兩周了，集成了蕭國柱和陶紅的優良基因，白白胖胖虎頭虎腦的，蕭寒最是喜歡，小傢伙也很鐵這位大哥哥，只是男人不論大小很少有長性的，被小傢伙粘的狠了，蕭寒才跑到高坡這裡來躲輕鬆。

    在蕭國柱結婚之後，就在那年的春節，陶自強他們看蕭國華一個人整天的鑽到廠裡，身邊連個照顧的都沒有，便開始四處張羅要給蕭國華再找一個，也是緣分，喬老的老伴兒和女兒來看喬老的時候，一下子就看上了英挺溫雅的蕭國柱，性子直爽的喬素娟卻是不顧及所謂女孩子的矜持，主動的發起了攻勢。

    剛開始，蕭國華自認自己比人家姑娘大了十來歲，還想著要拒絕，哪想到老喬家這次卻是全家人看蕭國華都對了眼，老兩口夜裡就找到了陶自強那裡，陶自強一聽，這可是好事兒啊，讓司機開了車，一傢伙就跑到了蕭家集，連同喬老老兩口帶他老兩口，對著蕭寒的爺爺奶奶就是一通說，讓老兩口都覺得，要是自己的兒子不跟人家閨女成親，那就是天大的罪過！

    「這事兒啊，還得問問一個人的意見」爺爺笑著說道。

    「哦……小寒，嘿，還真得問問小傢伙的想法兒，要不然，誰點頭都是白費」！陶自強瞭解蕭家的情況，這才發現，真正說算的卻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傢伙，想到這事兒取決於蕭寒，陶自強心裡都有些打鼓，那小東西可不好對付！

    其實他們不瞭解蕭寒，在蕭寒的心裡，何嘗不為父親考慮？別說有著前世的經歷，就現在來說，母親跟父親的離異根本就是一個難以挽回的事情，性格的不合，觀念的差異，對人對事的態度和看法都是兩個相反的概念，要不是當初母親貪戀父親的「美色」又是跟同寢室的對手爭風鬥氣，哪裡會跟父親結合？

    到了這個時空，這幾年都一直忙碌著，蕭國華也確實沒有時間考慮自身的事情，蕭寒想為父親考慮，可也得有適當的對象啊！這下，買賣都送上門來了，蕭寒怎麼會不同意。

    過了蕭寒這一關，蕭國華就跟喬素娟開始了一段簡短而又甜蜜的戀愛，最後在70年的春天，就在大伙的張羅下搬到了一起，到現在，女兒妞妞都一周多了，對於自己的這個小妹妹，蕭寒也是喜歡的很，這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問。

    「樂樂跟著你爺爺在飼養所呢，妞妞……你媽暫時看著呢」！奶奶說道。

    「我媽看妞妞」？蕭寒說不出來的彆扭，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就她自己來的」？

    「不是，跟她一起的，有她的妹妹和一個哥哥，來了四口兒」！

    「四口兒，還有誰」？

    「還有一個男人，嗯，看著是個幹部吧」！奶奶淡淡的說道，看來，這個男人就是母親現在的丈夫了吧，雖然雙方都是再找了配偶，作為原來的婆婆，奶奶心裡頭難免也會彆扭，說到這裡，蕭寒也不好往下問了，只是攙扶著奶奶，娘倆往家裡走。

    路本就不近，奶奶走得又不快，所以這路上的時間就長了些，等到了家門口，蕭寒卻看到，門口停著一輛吉普車（那年月最普遍的車型，也沒別的車了）而母親唐雲的身形就在車邊，懷裡還抱著一團被子裹著的妞妞。

    緊走了兩步，蕭寒也沒同母親說話，從她懷裡把妞妞給接了過來，卻是哼道：「春天的風很硬，怎麼把孩子抱出來了」。

    「小寒……我是等得急了」唐雲臉一紅，眼中也出現了水霧。

    「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還急這一刻幹啥」！其實，再次見到這個世界裡的母親，蕭寒的心頭也是酸澀的，不過，太多的隔閡，不管是哪個時空，還都在蕭寒的心頭鐫刻著，一時之間，對母親的態度哪裡會轉圜。

    「蕭寒，你就……你就這樣對媽媽？」唐雲卻是落淚了。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誰不心疼？當初離婚的時候，唐雲就沒捨得蕭寒，知道蕭家雖然很「土氣」卻非常的通情達理，就提出自己撫養蕭寒的要求，終於得以把蕭寒帶回了首都，可誰想到，剛到首都沒幾天，這孩子就趁著空當自己偷跑回了臨海，當時自己就想來追，可卻被父母親和兄弟姐妹給勸住了——帶著這麼一個拖油瓶，還想找好人家？

    一時糊塗，這才沒來臨海追尋兒子，可是，這一分別就是幾年，唐雲卻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自己可愛的兒子，因為路途遠，也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才沒來臨海而已，這一刻見了兒子，蕭寒是如此的冷淡，積壓的傷懷終於讓她痛哭失聲。

    唐雲一哭，蕭寒當即就手足無措了，再怎麼說，這都是生養自己的親生母親，看著唐雲靠著車在那裡哭泣，蕭寒心中也很不好受，可是他們的來意究竟是為何？沒有弄清他們的目的，蕭寒不想表現出什麼來。

    「怎麼了怎麼了」？院子裡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響起，一個清脆爽利的聲音隨即傳來，蕭寒當然認識，就是自己的小姨唐雨，隨後跟著的，可不就是自己的二舅舅唐城？那一個……卻是不認識的，因為在那個時空，自己的後爹卻不是這個，連這個也換了？蕭寒感歎，這個世界終究是改變了太多！

    「小寒？你肯定是蕭寒，怎麼回事？你媽我姐為什麼會哭」？還是那個尖銳的小姨。

    「唐雨，不是小寒」……唐雲見妹妹逐漸冷肅的表情，趕緊過來攔住了妹妹。

    「不是小寒，那就是您嘍」？唐雨誤會了姐姐的意思，轉而對上了老太太，這讓蕭寒一皺眉頭，「鬧事兒很好玩？別冤枉好人，有事屋裡說」！

    「小寒你！……」唐雨聽蕭寒的口氣當然不會舒服，掙脫了姐姐的手，剛要吵鬧，卻被姐姐抱住，哀求著：「小雨，我求求你了，咱們回屋兒去說吧，別在大街上鬧」！

    「回屋就回屋，今天怎麼的也得把小寒給接走，都在他家多少年了？輪也輪到你這個當媽的了吧」？唐雨一甩胳膊，往院子裡走去，蕭寒卻是趕緊一伸手，將奶奶攙到了懷裡，剛才唐雨這麼一句，老人家的腳步有些虛脫，看來，母親這次來，還真是個麻煩！

第三卷 青春變奏曲 第六十七章 糾葛

    左手將妹妹攏在胸前，右手攙扶著蹣跚的奶奶，蕭寒看著當先而行的小姨，心裡頭卻唯有苦笑，回想那個時空，小姨對自己愛若己出，幾十年裡對自己始終和顏悅色，即便是那魔星乖張行事，可小姨始終是理解和照顧自己的，在那幾十年裡自己之所以能撐下來，跟小姨在背後的關愛有著很大的關係，可現在的小姨怎麼會是如此的行事？

    兩層的院子，現如今前邊的這一層，住的是蕭國華兩口，蕭寒則搬到了後進，跟奶奶爺爺住對門屋，經過前邊這層的時候，唐雲看了門兩邊至今尚殘存的喜對，稍稍的駐留了片刻，略有些黯然的看了看身後跟著的蕭寒，卻沒有說話。

    「走吧，屋裡坐」奶奶喘息著，招呼客人們到了自己的屋兒，想來客人們也不會進新兒媳這屋吧。

    這是唐雲幾年來第一次踏進二老的屋門，和印象中差不多，並沒有多少改變，北牆上依舊是領袖像，下邊依舊是一個暗紅色的大櫃，只是大櫃上邊的櫃罩上，卻是增加了幾幅照片，都是放的頗大的那種，一共四張，兩張是陶自強和蕭國華分別與領袖、總理的合影，一張是兩人在**前的留念，還有一張，卻是蕭寒拿著一摞文稿，與總理親切交談的抓拍照。

    這些都是上過報紙的，只是，看報紙的感覺，卻沒有此時此地看著實物來的感慨，一轉臉兒，就見東邊的牆上，掛著的鏡框中的獎狀，那都是蕭寒父子這幾年的榮譽，滿滿的，幾乎就掛滿了整面牆。

    蕭寒沒有說話，他知道母親看到這些肯定會有很多的感慨，只是默默的將妞妞放到了炕上，拍了拍，讓小傢伙睡的更熟一些，將小傢伙抓在胖乎乎小臉兒邊的小手拉下來，忍不住順手在她小臉上捏了捏，回身笑著對母親說道：「媽，您坐呀，小姨，您也別站著呀？奶奶，我去燒水」。

    隨手拉過了一張圓凳放到了舅舅的跟前，親切的叫了聲：「二舅，您坐」！

    「小寒」……唐雲看著一臉笑意的兒子，卻感覺兒子離得自己是那麼的遙遠，客氣，是啊，客氣何嘗不是一種疏遠？

    「媽，您坐吧，大老遠的來了，肯定口渴了吧，我去燒水」。蕭寒說著，從門邊提起了水壺，在水缸中灌了一壺水，來到院子裡，點著了柴油爐燒水，心中卻是翻騰著，母親他們的來意已經很明顯，是來接自己，可自己怎會隨他們過去！

    「小寒，來媽媽燒吧」！唐雲遲疑了一會，終於追到了院子中，小翼的對蹲在煤油爐邊的蕭寒說道。

    「還是我燒吧，這麼遠的路，您想必也累了」！蕭寒回身說道。

    「小寒，這幾年媽媽沒陪你在身邊，苦了你了……」看到兒子還是那副拒之千里的樣兒，唐雲用手摀住了嘴，大滴的眼淚垂落了下來。

    是啊，媽媽是變了，變得愛哭了，也變得軟弱了，想當初媽媽卻不是這樣的，她是那麼的好強，也是那麼的驕傲，在人前，卻是從沒掉過眼淚。

    「不苦，怎麼會苦呢，我的事情相比您也有些瞭解的，這幾年，我很快樂，在這裡，有著太多的親人照顧，並沒有受苦呢」！蕭寒說的這些，可不是勸慰，他是想告訴母親，這裡才是他的根。

    唐雲默然了，自從兒子偷跑回臨海，她就知道，自己怕是要徹底的失去他了，結婚近十年，她瞭解蕭國華的心性，也知道，兒子有著太多的地方與其共通。

    「走吧，媽，水已經燒開了」愣神的這功夫，柴油爐上的水壺已經噴起了水汽，水少來了，蕭寒提起水壺就往屋中走，唐雲忍不住伸手，拉住了蕭寒的手：「小寒，你就這麼不想跟媽媽單獨的待會兒」？

    「媽媽，我去給舅舅和小姨倒水，您也來吧」狠了心，蕭寒對唐雲說道，感覺著唐雲的手顫抖著從自己的手中滑落，回頭笑了一下，「媽，你也進屋坐吧」。

    唐雲愣愣的看著兒子挺拔的背影，眼中的淚水簌簌不斷，這都是為什麼呀，兒子是恨自己的，唐雲感覺的出，可這究竟是為什麼？因為自己和他父親離婚麼？可明明前夜還是很粘自己的，怎麼突然就跑回了臨海，而且……從不多的書信中發覺，蕭寒對自己已經甚於陌路！唐雲想不通，一直以來，他的整個身心，大部都是撲在兒子的身上，為什麼，兒子還這樣對自己？自己究竟有什麼錯！

    緩緩的，唐雲機械的邁著兩條腿，臉色很蒼白，進了屋就默默的靠在了門邊，又軟軟的滑落下來，還是邊上的男人看到，趕緊架住了唐云：「唐雲，怎麼了」？

    「姐！」唐雨看到姐姐悲痛欲絕的模樣，心頭一痛，緊跟著卻是烈火熊熊，盯著蕭寒厲聲問道：「怎麼回事？她可是你親媽！你都跟她說什麼了」？

    面對小姨的質問，蕭寒只有默然，是的，自己並沒有說什麼，可是，自己的態度卻是刺傷了母親的心，前世的時候，母親是錯了，可到了這個時空，母親何嘗有錯？

    蕭寒默然，他也唯有默然，那個時空中發生的一切，在這裡並沒有發生，父親沒有喪生，自己也沒有被那個魔星纏上，而母親也未曾因為家族的利益把自己犧牲，前世的恨怨，在這個世界中卻是絲毫也沒有理由，而今，錯的好像只有自己！

    蕭寒看著面無血色，眼神空洞的唐雲想著，自己改該怎麼辦？

    「小寒是吧，快過來，幫叔叔把你媽媽攙扶到炕上去，這些天她也是病剛剛好，被……就讓你外公和外婆……催著來……看你，小寒，你的媽媽很愛你」！話語先有些遲疑，而後漸漸的穩定，看向蕭寒的目光中，滿含著企盼。

    蕭寒明白了，來接自己，媽媽是被外公外婆逼著來的，她雖然愛自己，希望自己留在她的身邊，可也因為愛，也會尊重自己的選擇，若是單純以一位母親的心，媽媽當會如此。

    想到這裡，蕭寒對母親的怨念有減了幾分，將手裡的水壺放下，伸手攙扶住了唐雲，感覺到母親身上軟綿綿的，心頭一酸，聲音就有些發哽了：「媽，我扶您到炕上躺一會兒吧，您病剛好，這麼著可不成」。

    「不……」唐雲搖搖頭，看著蕭寒，大串的淚珠就從沒扯過斷，自蕭寒一接手攙扶，靠在兒子的身上，那種血緣的牽繞，讓唐雲感覺到異常的溫暖，她不想違拗兒子，可是，這個火炕，自己卻不能躺上去的，她想站起來，她想證明自己依然是高傲堅強的，不能讓那老太太看出自己的虛弱！

    「小寒，時候還早，你和你媽就去你屋裡說會兒話吧」？奶奶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那和藹的聲音被唐雲聽到耳中，內心中翻騰著，卻是有些自責了，這位老人家，何嘗以惡意對過別人？

    「嗯，舅舅，您先坐一會兒吧，等一會兒爺爺就會回來，我先扶我媽到屋裡躺一會兒」！蕭寒扭頭，對二舅唐奕說道。

    「好的，蕭寒，我們會隨意的，你去吧」唐奕點頭，然後客氣的對奶奶說道：「伯母，您看小妹這病剛好，就跑來看小寒了，有些虛脫……」

    「沒事兒的，沒事兒的，讓他們娘倆也單獨的待會兒，這麼些年，當娘的哪有不想自己孩子的？」

    奶奶的聲音中，和藹透著平和，老人家知道這群人的來意，可老人家更相信自己的孫子，不捨是不捨，可孫子卻是不會跟他們去的，又談何不捨呢？老人家從不以惡意待人，可帶走自己的大孫子，老人怎會甘願？如今的情形，老人家卻是心知肚明了，孫子是個啥樣的孩子，這幾年，誰還有奶奶最清楚！

    親人的靈犀，讓蕭寒也不需多說，好像不相干的，蕭寒看著睡在炕上的妞妞說道：「奶奶，您把妞妞的手給拉下來吧，別又抓傷了小臉兒」！

    「嗯」奶奶答應著。

    將唐雲攙扶到了自己的屋裡，蕭寒撫著母親坐到炕上，讓母親先靠一會兒，隨後將自己的被褥打開，鋪的平整了，對唐雲說道：「媽媽，這是我的被褥，您躺一會兒吧，我陪您說話。

    「嗯」此時此刻，唐雲就覺得自己的心是如此的柔軟，順從的點頭說道。

    扶母親坐到被褥上，將母親的鞋子脫下來，扳著她回身躺下，拉過了被子，搭在身上，這一切，蕭寒都做的很順暢，唐雲也任兒子擺弄，兩母子竟然是如此的協調，就像是演練過許多次一樣。

    「小寒，你……想媽媽麼」？唐雲躺在兒子的被褥間，呼吸中都是兒子那熟悉的氣味兒，心頭的傷悲散去了許多。

    「想啊，怎麼會不想」？

    「那為什麼一年都不給媽媽寫幾封信呢？你這還是想媽媽了」？

    「媽，寫信寫的少是我的不對」蕭寒只有認錯，自己錯了！

    「小寒啊，從小你就很粘媽媽，我實在想不出，你怎麼會偷偷的扔下媽媽一個人跑回臨海，我真的想不通」！

    「媽，怎麼跟您解釋呢？可能我也跟爸爸一樣吧，很老土，很戀根，自從到了首都，做夢都想要回來看看奶奶，看看爺爺，看看蕭家集這裡的族人，就覺得，這裡的土地，跟我都是親的，媽媽，我這樣說您理解麼」？

    「我……不理解，可我知道，你們父子都是這樣兒的，要不然，你爸他也不會放棄了進京的機會回到這個破地方」！唐雲嗔怨的說道，自己果然是猜到了，兒子像老子，都是這麼的固執。

    「媽，你也……那位不認識的叔叔是……」蕭寒岔了一下話題，卻不知該怎麼問，倒是讓唐雲蒼白的面頰浮上一層暈紅，點點頭：「我跟你田叔叔從小就住在一個大院，一起上的小學、中學直到大學，我回到平京不久，他就來看我，後來我才知道，他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娶親，大伙就撮合我倆，小寒，你難道是因為這個怪媽媽」？

    嗯，竟是個情種，怎麼前世的時候卻沒見過？蕭寒奇怪著，卻是沒法問，聽到母親的懷疑，笑了笑說道：「不是的，爸爸不也是娶了喬阿姨？我又何曾怪過？左右已經分開了，誰不會去追尋自己的生活呢」？

    「小寒，你還是怪媽媽……我聽出來了，不因為媽媽想再婚，也因為別的」！唐雲幽幽的說道。

    「媽，不是的……我不怪您」蕭寒的否認很無力。

    「不要說了，誰能有媽媽瞭解你？怪就是怪，那就準是媽媽錯了，可是小寒，你能告訴媽媽，我究竟錯在哪兒了麼？媽媽不甘心」！

    蕭寒暗自苦笑，是了，媽媽除了高傲好強，還有的，就是那份執著，什麼事都要追個底兒掉，當初追老爸是如此，後來追自我也是，追呀追的，直到離婚，現在看來是有所改變，可這改變卻是有限的。

    「媽，您和我爸的分手，誰都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們兩個人，根本就不應該走到一起，不應該生下我，跟您，跟我爸，我的距離都是相等的，不過，我不喜歡平京，可我卻愛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家鄉，所以我偷跑回來了，這跟您沒有關係，要是我爸帶我走，而你留在這兒，我也會跑回您身邊來的，就這麼簡單」！無奈的，蕭寒只好用鄉土情給自己找輒，這樣，也能讓唐雲的心中舒服些。

    「那麼，這次你是不會跟我們走的了」？

    「嗯，肯定不會，不過，我有機會去平京的，到時候會去看您，陪您啊」！蕭寒這話此時卻是發自真心的，看開了一些事情，蕭寒覺得心頭亮堂了很多，那個時空的事情，自己就放放吧，跟這個時空沒有關係。

    「唉，其實，我就知道會這樣，可你外公外婆的，卻是非要讓我來接你……」

    「呵呵，是不是早就讓你來」？

    「嗯，在你上了報紙之後，你外婆和外公就要我來，可我那時候也賭氣，是跟你賭氣，就說什麼也沒有來，可是，最近因為我跟你田叔叔的事兒，他們……他們說不接回你，就不讓我倆結婚，我倒是無所謂，不結婚就不結婚吧，可你田叔叔……都十幾年了呀，我不能讓人家總這麼苦等」！

    原來如此，自己那位外公啊！蕭寒搖搖頭，那個時空中，很大程度上不就是因為這二老，媽媽才會將自己給「交易」了出去麼？

    「媽媽，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我在這裡很好，你們也看到了，不在這裡，不在蕭家集，我不會有這麼多的成績，這還是其次，兒子並沒有看重這些所謂的成績，兒子看重的是，兒子在這裡生活，覺得每個毛孔都是通透舒服的，我不想離開這裡。

    「難道你將來上學。工作就不離開這裡了「？

    「會離開啊，可是，那只是我像地瓜秧一樣在爬蔓兒而已，我的根卻還在這裡，要是跟您去了平京，那就是讓我斬斷了我的根啊「！

    「唉……你們父子啊「。唐雲終於無奈的歎息道：「可我回去怎麼向你外公外婆說呢」？

    母子兩個正說著，卻聽到那屋兒小姨尖利的聲音猛地拔高：「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寒身子一震，那屋除了奶奶沒有別人，小姨這肯定是跟奶奶！

    「去看看」……唐雲閉上了眼睛，嘴裡卻這麼說。

    「嗯」蕭寒跳下了炕，掀開門簾，就看到小姨氣呼呼的站在門邊，面朝著大炕的方向，那肯定是對奶奶了。。

    「怎麼了？」蕭寒側身閃過了小姨，看著炕上盤坐的奶奶，嗯，還好，奶奶的表情很平和，這時候正不緊不慢的說道：「小寒現在也已經大了，這事兒我們不好做主，你們只能去問孩子」！

    「老太太，你這話說的，問孩子，孩子都在你們這兒這多年了，你們能不在平日裡教孩子？跟他媽那麼生分，能是孩子的本心？呵呵，您是有了準備的，可我們這麼多年連孩子的面都沒見著，這可不公平」！唐奕氣哼哼的說道。

    「小姨，您請坐，為了我的事情，累您跑這麼遠，我先感謝您，舅舅，您也辛苦，可是，您可不能這樣說奶奶。

    跟媽媽生分，這事只能怪我，通信少，這也是我的錯，奶奶還經常勸我，要多跟媽媽聯繫呢，至於奶奶說了問我，那不是奶奶在推脫，這麼多年了，小寒從來都沒有給爺爺奶奶逼著幹過自己不願意幹的事情，真的都是憑我的自主，您想想，就連上學這麼大的事兒，還不是我說自學就沒去學校麼？

    所以，在我們蕭家，我是可以自主決定自己的事情的，這可跟教不教的沒關係」。

    「小寒！哼，虧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個乖巧的好孩子，沒想到你這麼混」！唐奕唐雨被蕭寒說的沒了話，唐奕坐那裡面色鐵青，唐雨則回身就是一巴掌，只是臨到蕭寒的面頰，卻霍的收住，其後又忍不住攥成拳，在蕭寒的肩窩狠狠的捶了起來。

    「小姨，小寒哪裡乖巧啊，要是乖巧的話，也不會從平京跑回臨海了」蕭寒任小姨捶著，笑了笑說道。

    「小寒，你可得考慮好了，這次接你回平京，可是你姥姥姥爺的意思」！二舅唐奕沉聲說道。

    「二舅，我早就考慮好了，在幾年前就已經考慮好了，而當初跑回臨海就是我的態度，謝謝你們在百忙之中來看我，只是，我怎麼都不會跟你們走的，這話兒，到了任何地方，我都會這麼說。」

    「不識抬舉的東西」！唐奕聽了蕭寒的話，銳利寒冷的目光直射蕭寒的雙眼，盯著蕭寒，恨聲說道。

    「是啊，算我不識抬舉吧，您覺得平京是首都，是中心，接我去是對我的恩寵，可我卻不這麼認為，我卻是覺得我們蕭家集是最好的，這種差別，我不想得到您的認同，您也不能逼我嚮往平京……」對這位二舅，蕭寒的觀感卻差了很多，要不是為了他們兄弟，母親焉能犧牲她自己和她鍾愛的兒子？而這幾位舅舅啊！卻是因為自己的前程，就這麼毫不憐惜的任自己的妹妹和外甥為了所謂的家族，墮入深淵般的生活。

    「你！你跟你哪個老子一樣不可理喻」！唐奕怒聲說道，從來，他都對蕭國華蔑視的很，不就是長了副好樣貌麼？平京都不待，卻非要回這個偏僻的臨海，到最後竟然又從臨海給人踢了出來，混到了縣裡。

    「呵呵，這不是不可理喻，這是志氣，二舅，您還別看不起這種志氣，您看看，這就是您說的不可理喻的人，他身邊的是總理，是偉大的領袖！您再看看，這可是人民日報的頭版頭條，而且，三年間上了三次，您又憑什麼看不起他呢」？唐奕不是唐雲，也不是唐雨，蕭寒根本就不想對其客氣。

    「姓蕭的，你混蛋，他可是你舅舅」！唐雨看著自己的哥哥被蕭寒幾句話堵在那裡，渾身哆嗦卻無言反駁，一股心火猛地湧上來，揮手就是一記耳光，這一掌，也把蕭寒給打醒了，是啊，小姨，現在的小姨當然不會是那個時空中的小姨了，跟自己，哪裡還有那麼深厚的親情？

    「蕭寒，你給我記好了，別這麼囂張，不就是上了幾次報紙麼？不就是寫了一些破文章麼？我還就不信了，憑你們父子，窩在這個小旮旯裡，你們能做出多高的成績來！我唐雨放一句話在這裡你給我記好了，要是將來你們，不，就你！遇到困難的時候，可不要像我們唐家乞憐」！

    「小姨，也許我們父子會平庸一生，可是，我們倒是覺得如此卻很幸福，也請您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幸福」！

    「切，就你們這個土旮旯，要不是因為我姐姐，我何必來這裡，空氣中都是一股大便味兒，往後，就是你們父子跪著求我都不來，兩個不知好歹的……土包子，抓屎去吧」！唐雨點指蕭寒，輕蔑的說道。

    「小雨！你怎麼能這麼說小寒」？唐雲聽到這邊吵鬧，也躺不住了，起身過來看到妹妹如此的在挖苦蕭寒，卻是無力的勸解道。

    「姐，你還護著他，還有什麼好護著的？剛才你沒看到他那德性，好像真的有多了不起似的，囂張上天了，就這樣的東西，牆上蘆葦根底淺，嘴尖皮厚腹中空，你們稀罕？我不稀罕，走！還巴巴的來接，早知道這樣，我何必來這一趟！」

    唐雨一邊說，一邊就往外走，走了幾步，卻感覺後邊沒人跟來，回身怒道：「怎麼還都戳在這裡？等什麼呢？誰不走就誰留下啊」！

    她這麼一說，唐雲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唐雲更是不捨的看著蕭寒，蕭寒笑了笑，他自然不會把小姨的氣話多麼上心，走到唐雲的跟前，輕聲的說道「媽，放心吧，過一陣兒，兒子興許就有機會去看您呢，以後，我會給您多寫信的」。

    隨即轉身，對那個男人說道：「田叔叔，請您照顧好媽媽」。

    「嗯，我會的」男人拍拍蕭寒的肩膀，很鄭重的說道。

    「媽，您去吧，小姨看起來真個是氣壞了，你勸勸她」。

    「嗯，小寒，你自己要保重啊」！唐雲聽著外邊發動汽車的響聲，知道不能再拖延了，囑咐了一句往門外走去。

    嗯，這場麻煩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混過去了，雖然挨了小姨的挖苦，蕭寒卻覺得自己得謝謝火爆的小姨了，要不是她這麼咋呼一通，還真不好這麼乾淨利落的就送他們出門，蕭寒最擔心的就是以此時唐雲的做派，真的哭著喊著的要自己跟她走，自己還真的很難辦，唉，即便是跟那個時空中不同了，小姨，我還是要謝謝您！

    唐家這邊的幾個人，唐雨，唐奕兩個人氣呼呼的走在前面，到了吉普車的跟前，咣當一下把車門甩到了一邊，唐雨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對哥哥說道：「你招呼那倆人，怎麼這麼磨蹭？還不快走，等著在這兒生悶頭氣呢」？

    「誒！」唐奕跟自己的妹妹卻是沒了那份傲氣，點點頭，伸出腦袋招呼了一聲，唐雲只好加快了腳步，回頭間，淚水又落了下來。

    剛到門邊，就聽一陣剎車的響聲，緊跟著陶自強的大嗓門傳了進來：「哈，寒子呢？你給我出來！這小子，什麼時候都給中央領導這麼重視了？竟然要他隨訪團出國，還是兩個大國，你可給我們墾豐露了大臉嘍」！

第三卷 青春變奏曲 第六十八章 不如不來

    老陶如今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底氣依然相當的充足，就這一嗓子，還在院裡的蕭寒都已經聽到了，就遑論剛到門口的唐雲了，聽到老陶的喊聲，唐雲腳步一滯，看向了蕭寒，滿臉的驚喜，這個消息是很有震撼力的。

    「噯喲，是老親家來了」奶奶剛出門口，就聽到了陶自強的喊聲，不過並沒有聽清說什麼，隨即笑道，對於這位書記親家，老太太是從心底的親近的。

    就在剛才，雖然老人沒有說話，可唐家人的態度，卻已經讓善良的老太太感覺不悅了，尤其是蕭寒挨的那一巴掌，老太太實在是沒有反應過來，事後看蕭寒沒事，也就強忍著沒有說話，老太太雖然善良，可並不不意味著就任人欺凌，數算數算，在蕭家集除了老太爺那獨一份兒，這老兩口的輩分已經是頂級，加上兒子出息，孫子頂用，家族頗大，誰敢如此對老太太？

    強忍下不悅，老太太才沒有說話，剛剛唐雨甩手就走，老太太本來不想動，可後來還是看在唐雲是大孫子的生母的份上，下炕來送，只是唐家人走的不慢，老太太這才剛剛出門，卻是老親家到了，當即卻沖銷了不少的鬱悶。

    陶自強從上路就一直被蕭寒被中央特招進入訪團的事情給鬧騰著，老爺子興奮的很，連蕭國華都沒顧得帶，叫上了小徐，兩個人上車就奔了蕭家集，這件事情可是大事，陶自強覺得自己怎麼都要親自跑一趟，到了門口，陶自強都沒有注意門口還停著一輛車，推開車門就是一嗓子，喊完之後，才覺得不對勁兒，手扶著車門，詫異的問道：「呵，有客人」？

    「表爺，是我媽和我小姨他們」！蕭寒這時候已經迎了出來，剛才的消息，他也吃了一驚，讓自己隨訪團出國？這是真的麼？

    「哦，怎麼不家裡坐」？蕭家這點事，陶自強都知道，隨即也以親戚的身份客氣的說道。

    「這就要走呢」！還坐？要是小姨再說點啥，蕭寒可不敢保證，這位暴烈的表爺會老實受著，一旦接火兒，那後果絕對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

    「呵呵，要走了呀，怎麼不吃了飯再走？老嫂子，雖說咱莊戶人家裡沒啥，可招待一頓飯還是可以的嘛，急匆匆的來去，顯得咱們失禮喲」！早就從大柱和陶紅那裡瞭解了蕭國華離婚的始末，陶自強對唐家的人可沒有半分的好感，他粗魯是粗魯，可半點都不傻，就當前這氣氛，肯定是發生了啥不愉快的事情了！

    那邊四個可都是正當年的，而老嫂子這邊卻是一老一小，這時候也就這娘倆在家，怕是吃了欺負了，以自己的身份不應該摻和，可仍然忍不住刺了一句。

    「寒子，你小子行啊」！小徐從那邊過來，照著蕭寒就拍了一巴掌，樂呵呵的說道，現在小徐可是陶自強得力的助手，也入了黨了，要不是陶自強捨不得用慣了的人，今年就會被推薦去上大學，小徐是一個很好的接班人，歷練歷練就能頂大用。

    小徐過來跟蕭寒打招呼再其次，打斷陶自強下面的話是主要的，那邊是蕭寒的生母和小姨，這邊也是家裡，真要是口角，最難受的還是蕭寒，所以他過來悄悄的拉了陶自強一下，讓他少說幾句。

    「小寒，你要出國」？唐雲卻是沒有注意這些，她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喜之中，陶自強這模樣扔人海裡都能一眼找著，她當然認得這個跟蕭國華一起上京的夥計，以他的身份，這消息肯定是真的。

    「媽，我也不知道，這不是，陶爺爺剛來麼」？蕭寒說著，撇了眼陶自強，真心希望自己這位表爺爺能含糊一下就過去。這時候已經是生產隊下班的時候了，這裡又是十字路口，蕭家集的人們看到蕭寒家裡這裡挺著兩輛車，又有大伙熟悉的書記在，都聚攏了來，紛紛打招呼。

    村人可是有認識母親的，也多少知道些離婚的原因，就這些嘴，指不定會冒出些什麼呢，村裡這些七大姑八大嫂子九大侄女兒的可沒啥善茬。讓外婆家的這些人趕緊走吧！

    「哈，是啊，小寒可真有出息嘍！人小貢獻大，這中央領導和咱偉大的領袖都肯定、表揚不是一回啦，現在出個國是新鮮，可跟小寒做的這些比起來也真不算是啥大事兒」！事與願違，蕭寒只有暗自咧嘴，這位表爺爺呀……

    「姐，你上車不上車，愛聽人顯擺不是？都說養不熟了，你還捨不得，快點上車」！其實唐雨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也不舒服，小時候見了蕭寒，她就給這個漂亮乖巧的小外甥給抓住了心，那是真的疼愛，蕭寒的不辭而別，除了唐雲，唐家人最難受的就是唐雨。

    唐家人自有傲氣，蕭寒的「背叛」讓唐雨壓下了對蕭寒的憐愛，這才跟著家人勸說姐姐，不要在去追回這支拖油瓶，如今見了蕭寒，當年的瓷娃娃已成金童，而且那份淡定從容，更讓她這個當小姨的喜歡，可再喜歡，外甥終究跟自己家已經分心了呀，那張小嘴說出的話，占理合情軟中硬，真個把自己嗆的不行，羞怒之下，這才憤然離開，還沒走呢，卻又聽到一個錐心的消息，唐雨這時候是悔恨莫及：

    要是當初把他個看緊了讓他沒有跑回來的機會，怎麼會出現現在這一幕？唐雨恨恨的想到。

    她卻不知，看是看不住的，不過剛才她不這麼鬧騰，唐雲的淚水讓蕭寒的心已經軟化了許多，如果再加把力，雖然蕭寒不會同他們走，可終究會抵消很多前世的憤怨，即便是委屈，蕭寒還會拿他們當親人看的，可現在，蕭寒卻只盼著他們盡早的離開，原本的憤怨卻是已經淡化，代之的是更多的距離感，如果以前蕭寒是因為前世的積怨兒刻意不去想念的話，那麼今後，蕭寒卻是將他們泯然腦後，沒有半分的牽掛了。

    「是啊，外甥是狗，吃飽就走，老話錯不了！這驢馬牲口，還栓誰家槽上就保誰家呢，當外公外婆的，可別起了霸……那個把著外甥的心」！唐雨這裡憋屈帶窩火，這邊卻有人已經打聽了狀況，蕭寒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這聲音，分明就是妞妞媽的。

    轉身一看，可不是，喬素娟正抱著一包洗好的衣服，分開人群走進來。

    「嬸子」！

    「大奶奶」！喬素娟這麼一開口，頓時就受到了當場所有蕭家集人的聲援：「好好刮臊刮臊他們，啥玩意兒嘛！我們不會說啥光會傻生氣，還是您有文化，這話趕勁」！

    「阿姨」……蕭寒趕緊阻攔自己這位後媽，他可知道，就這位，嘴茬子跟鋼針一樣厲害，論起拌嘴，媽媽和小姨肯定不是對手，蕭寒並不想讓媽媽和小姨在村人面前出醜，都是自己的親人，勝了敗了又有什麼區別？

    「你們……」唐雨哪裡受過這個，當下就要開車門出來，唐雲趕緊上車拉住了妹妹，帶著哭腔求著：「小雨，走吧，咱們走吧」！

    「走吧，小雨，跟這幫人能說道出個啥道理來？別等耍渾碰了你，聽哥哥的話，咱們走」！唐奕也拉著妹妹勸道，眼前黑壓壓的這一群人可都是蕭家的人，就自己這四個，都不夠人家用唾沫淹的。

    「好了，小雨，都上車了，走吧」！唐雲再也呆不下去了，剛才蕭家的人已經有人認出自己，扎心的話成筐的扔過來了，再不走，只能是出更大的丑了。

    唐雨恨恨的又把車發動起來，使勁按了幾下喇叭，轟的一聲，把車開出了人群，在人們的哄笑聲中，氣哼哼的走了。

    「那開車的女的誰呀？這麼不是玩意兒……」

    「媽的，來的倒是時候，正趕上咱們都上班，要不然……」

    「這是要搶寒子叔走？咋這麼不是人呢……」

    車一走，人們有的過來安慰老太太，有的安慰蕭寒，更多的是在邊上嘀咕著議論，一時間嘈雜一片。

    「都給我閉嘴？瞎叨咕啥呀？你們越叨咕，寒子就越難受，一幫傻啦吧唧的玩意兒們，都給我散了「！正這時候，蕭連成聞訊趕來，一瞪眼，將村人們給轟跑了，這才讓蕭寒長出了一口氣，這場麻煩可算是過去了，就這麼點兒時間，自己簡直是度日如年。

    「喲，小寒，你這臉是怎麼回事」喬素娟終究看到了蕭寒臉上的巴掌印，當即尖聲問道，也沒等蕭寒回答也就明白了，轉身把衣服往蕭連成懷裡一塞就要去追，她可不管這個那個的，雖說不是親生，可細心懂事的蕭寒跟她的感情卻是非常好的，孩子受了委屈可不幹。

    「娟子，罷了，別追了」！奶奶叫住了喬素娟，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挨一下就挨一下吧，也沒咋地，也都是小寒的長輩不是」？

    「憑啥打咱孩子？您啊，就是老實，要是我在，看誰敢動小寒一指頭」！婆婆的面色不好，喬素娟也不敢執拗，趕緊上前攙著婆婆，恨恨的埋怨著。

    「真是沒事找事，平白來這麼一出，本來是大喜的日子」陶自強也恨恨的，「老嫂子，趕緊回屋歇著吧，別生氣，這孩子啊，誰也搶不去，因為呀，他連著根呢！走，咱可是有喜事的，而且是大喜事」！

    「大喜事？啥大喜事啊陶叔，有人要娶媳婦」？喬素娟就是這麼一個快人快語的性格，沒什麼心機。

    「呵呵，娶媳婦？比娶媳婦都要大的喜事，走，進去跟你們說」！陶自強大手一揮，當先就進了院子。

第三卷 青春變奏曲 第六十九章 剪不斷


    平京的風，蕭寒在前世的時候就感受很深，可當他到了平京，並在外交部有關人員的安排下，住進了中南海附近的一處招待所之後，卻趕上了少有的一個好天兒，蕭寒的獨立生活能力，自是不需要人來照顧，所以安排下之後，蕭寒就獨自在招待所中住著，等著到時候隨團出訪就是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孩子，可外交部的工作人員對這位小孩子可是非常的重視，知道蕭寒愛看書，就找來了諸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書籍給蕭寒，還別說，前世蕭寒看書是不少，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緣故，他還真沒看過這本革命者必讀，這時候左右無事，索性拿起來，津津有味的看著。

    難得的好天兒，蕭寒乾脆就下了樓，到樓下的小園兒裡，找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絨花樹下，慢慢的翻看著，安靜、逸然，超脫了實際年歲的淡雅，讓知道他身份的過往工作人員暗自稱奇。

    蕭寒看書很快，精神也異常的專注，所以身邊的動靜他根本就不會察覺，完全的陷入到了書的世界了，直到看的有些累了，將書放下，扭動肩膀的時候，才發覺身後好像有人。

    「媽媽？怎麼是您」？蕭寒訝然的說道，站在籬笆牆外的可不正是唐雲。

    「我一個同學在這裡，聽她說你來了，我……我給你做了一身衣服，就給你送來了」。唐雲勉強笑笑，對蕭寒說道，蕭寒注意到，唐雲的手中，提著一個小包。

    「媽媽，這次來平京，我已經做了兩身新衣服了，您怎麼還」……要去首都了，要去外國了，蕭家集的人可把這當成了大事兒，嬸子嫂子們趕緊給張羅著做新衣服，可新來新去，也無外乎是白襯衣外加軍便服，蕭寒想了想，乾脆自己動手設計了一套，深藍色的仿獵裝，並摻入了學生裝的因素，這樣，穿出來，即便是在這個年代，也不是太扎眼，給人的觀感和自己的感覺，卻要比千篇一律的軍便服或者中山裝來的舒服。

    「小寒，難道你連媽媽做的衣服都不想穿麼」？唐雲眼圈一紅，喃喃的說道。

    哎喲，怎麼覺得現在的母親比前世那種高傲更讓人……蕭寒心中騰起了一股煩躁，可卻不能表露出來，只好說：「我才多大，一年長不少呢，衣服做多了豈不是浪費」？

    「費就費吧，媽媽就是想，以後也不會有機會給你做幾件衣服了，我知道，這次一鬧，往後我是難以再登蕭家的門了，而你……怕也不會來看媽媽了，你這次來平京都沒去看我……你說，小寒，難道你就這麼決絕」？唐雲哽咽著說道。

    「不是這樣的媽媽，我也是剛到，再說，我這也是有任務的呀」！蕭寒無奈的解釋著，隨即將手中的書放下，走上前從唐雲的手中接過了布包，對唐雲說道：「好了，媽媽，我穿還不行麼？」

    「嗯，嗯，小寒，我知道你有事情，就不多待了，我這就走，小寒，要是以後再來平京……你一定要記著來看媽媽」！唐雲這次卻是不再拖泥帶水，將衣服給了蕭寒，抹了一把淚水，叮嚀著卻是轉身去了。

    「媽媽，要是有機會，我會去看您的，不過，外公家，我怎麼也不會去」蕭寒心中默默的說道，將衣服提在手中，卻是沒有了悠閒的心情。

    從椅子上把書拿起來，蕭寒歎了一口氣，有些頹然的往樓上走，剛轉彎，就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看樣子，竟然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小妹妹，你是在找誰麼」？蕭寒走到她的身邊問道。

    「嗯，你是蕭寒大哥哥」？一條厚布的格子褶裙，下邊露出修長勻稱的兩條長腿，皮膚瑩白如玉，襯著如畫的容顏，雖然尚嫌稚嫩，卻已經蕩人心魄了，尤其是這小女孩怯生生的模樣兒，就像一枝初綻花瓣兒的清荷。

    「是啊，你找我」？好在蕭寒看過了太多的美女，這才沒有失態，見小女生怯怯的模樣兒，和顏悅色的說道，內心卻有些奇怪，小女孩的模樣，自己怎麼恍惚著有些面熟？

    「嗯！」聽到蕭寒承認，小臉當即就騰起了紅雲，用力的點頭，很崇拜的說道：「寒子哥哥，我叫舒芳，喏，我好喜歡你的書呢」！

    哦……知道了，聽到小女孩自報家門，蕭寒終於記起了這女孩的身份，在另一時空，舒芳曾經是一位聞名遐邇的舞蹈家，蕭寒還曾經在晚會上欣賞過舒芳的舞蹈，並且因為一些原因，還曾經在一起吃過飯，不過之後就沒聽說出現過，後來網絡上有消息，說是舒芳跟丈夫離婚後，被含恨在心的丈夫開車撞折了雙腿，自此離開了鍾愛的舞台，而她的丈夫最後竟然只是判了個交通肇事之後賠錢了事，這其中的緣故，因為接觸面的原因，蕭寒卻是知道的，不過就是因為他丈夫是某官的後人而已。

    「是啊，怎麼知道哥哥住在這兒」？不由的湧起了憐惜，蕭寒半蹲下身子，笑著問道，沒辦法，舒芳就已經不矮了，可在蕭寒的跟前，還只到了他的胸。

    「我媽媽在這兒工作啊」！看到偶像如此的和藹可親，舒芳很可愛的呼了口氣，露出了應有的調皮。

    「是嘛，那我猜猜，舒芳是不是很喜歡舞蹈呢」？

    「是啊，寒子哥哥，你怎麼知道的？是伯伯們告訴你的嗎」？小丫頭一臉的驚奇。

    「哈，哥哥是誰你忘了？小精靈是可以看穿人的內心的哦，而我，可是寫了小精靈的」！蕭寒笑了，哄小孩子還是很有趣的，尤其還是可愛的蘿莉。

    「舒兒，找到寒子哥哥了」？遠處房門一響，一個年輕漂亮並且與舒芳長相很相似的女人走了出來，看到說話的兩人，笑著問道。

    「媽媽，找到寒子哥哥啦，寒子哥哥好神奇，他能看出我內心想什麼」！舒芳很興奮的衝著媽媽招手，「媽媽，你來嘛，讓寒子哥哥也看看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爸爸」！

    「呵呵，阿姨您好，我是蕭寒，見到您很高興」蕭寒直起腰，客氣的對那女人說道。

    「呵呵，小作家呢，我家舒芳最崇拜的偶像，那幾本《藍精靈》都快要翻爛了，一直都想要見到寫出這麼有趣故事的寒子哥哥，今天，小傢伙終於如願啦」！女人含笑看著蕭寒，而蕭寒卻鬱悶的發現，這當媽媽的眼中分明也都是崇拜！

    「媽媽，我想……讓寒子哥哥給我簽名」，舒芳看著媽媽，顯然，舒芳的家教很嚴，麻煩人的事情，小丫頭很自覺的向媽媽請示。

    「那，簽名是請寒子哥哥簽名呢，你得問寒子哥哥才行呀」！媽媽微微點頭，對女兒說道。

    「寒子哥哥最好了，當然會給舒兒簽名的，寒子哥哥是吧，不過，我有好多」自己給自己打氣，可終究不敢確信，最後的語氣卻是低沉了下來，怕蕭寒嫌多不給簽呢。

    「不怕多，舒兒有多少，寒子哥哥就給簽多少，這行不行」！蕭寒越來越喜歡這個懂事的小傢伙了，當然不會拒絕。

    「好啊，媽媽，快幫我去拿」！舒芳高興的跳著，拉著媽媽的手就往剛才的房間走，那上邊有個牌子，寫得什麼因為太遠，蕭寒並沒有看清，可能是值班室什麼的吧。

    「寒子哥哥，你可要等我呀」！小丫頭還在不放心的叮囑著。

    「去吧，寒子哥哥等你」！看著母女兩個嬉笑著遠去，嘀嘀咕咕的還不知說著什麼，蕭寒卻是歎了口氣，如果將來小丫頭還沿著故有的人生軌跡，自己卻是不能和那個時空一樣當成一個別人的故事了，但願自己與小丫頭的交集，能改變一些什麼吧，要不要自己主動做些什麼？

    正想著，那邊小丫頭已經咯咯笑著跑來了，懷裡抱了一堆，中間還掉下去一本，蕭然小傢伙是怕蕭寒等急了，再看她身後，媽媽懷裡還有好多，照著樣子，不會是一套吧！

    「寒子哥哥，先給我簽，媽媽的先等著」！舒芳跑到蕭寒的跟前，很霸道的對媽媽揮手：「媽媽不許過來」！

    「寒子哥哥，媽媽也有一套的，不過，那時我雷雷哥哥的，媽媽偏要給雷雷那傢伙帶來」！還真不是一套，舒芳的媽媽顯然還給別人「捎活兒」了。

    「沒關係，給我的小書迷簽字，哥哥可是很樂意的，嗯，不過哥哥可不能就這麼白給你簽字，你得……」蕭寒故意「刁難」小丫頭。

    「哥哥，舒兒給你跳舞好不好？要不，讓媽媽給你跳」惶急的，小舒兒趕緊許諾條件。

    「好吧，就這麼交換了」蕭寒打開了房門，一邊走一邊說道。

    「呵呵，哥哥不知道了吧，原本就想給哥哥跳舞看的，我連裙子都穿好了呢，呵呵呵」撿到了便宜，小丫頭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