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重生成了吳應熊 作者:而山 (連載中)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45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伏擊之戰
    關於是守是撤齊良與胡國柱爭執不下,考慮到一萬多人都去打游擊似乎也不妥,折衷道:「胡將軍!不若你帶本部留守敘州城,我帶昆明衛野外游擊?我們內外配合說不定效果更好!」

    胡國柱思慮道:「世子!清軍八千騎兵來無影去無蹤,他們精騎擅射,我們是游擊不過他們的,還請世子三思!」

    齊良道:「川南山高林密,河流溝壑星羅棋布,並不利於騎兵的活動,有什麼可怕的?」

    胡國柱還待再說,齊良阻止道:「我把火炮部隊留給胡將軍,把傷殘的士兵及俘虜先一步南運,本王只帶昆明衛野外游擊!」

    胡國柱見齊良意已決,退一步道:「昆明衛要野外游擊我也不攔著,但世子一定要留在敘州城內,或是退往寧遠府!」

    齊良暗忖:「我才不陪你在城內等死呢!」至於退往寧遠府也不能作考慮,將士們都在前面英勇作戰,主帥卻懦弱地退往後方,那還有何顏面可言?還有何威信可言?

    「謝過胡將軍關心,本王一定要與將士們戰鬥在一起!」齊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胡國柱由衷欽報:「世子可要多多保重!」

    決議之後,齊良領昆明衛北上,昆明衛輕裝減重,沒有輜重隊,也沒有後勤部隊,人人自帶乾糧。

    這幾天齊良肚子痛,可能是吃野山果多了,或是喝了不乾淨的生水,現在他躺在一間茅屋裡痛著並香豔著,齊惜音關懷而又埋怨地為他輕輕揉著肚子。

    「世子!還是好痛嗎?」看見齊良蒼白的臉上痛苦的表情,齊惜音一陣揪心。

    齊良把臉擰成一團麻:「齊姐!你不應該這樣揉!」

    齊惜音柳眉一展問:「要怎樣子揉?」

    齊良又作出一個萬分痛苦的表情:「你應該把手放進我的衣內揉!」

    這登徒賊子,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著壞事!齊惜音倏地臉紅拍打一下齊良的肚子,狠狠道:「你肚子不痛了!」

    齊良馬上道:「痛!痛!誰說不痛了?」央求:「好了,不放進裡面揉,就在外面揉!」

    齊惜音不理他,齊良去抓齊惜音的手,這時張景山匆匆進來,齊良馬上把手改成捂自己的肚子。張景山擔心問:「世子好些了嗎?肚子還痛嗎?」

    齊良搖搖手:「沒事了!」

    張景山道:「外面有許多士兵也肚痛!」

    齊良蹙眉:「吩咐下去,讓大家野山果都要洗淨了吃,且儘量少吃,還有不要喝生水,水要煮沸了再喝!」春天是最易發病的季節,從後世來的齊良知道所謂的瘧疾、感染、感冒極易流行,可千萬莫要因此而影響部隊戰鬥力啊!

    張景山道:「隨軍醫官已向士兵們做了這些預防方面的宣傳。」

    齊良點點頭,問:「景山可是有事?」

    張景山道:「探子回報!南下清軍前鋒部隊已至相山,距離我軍三十里!」

    齊良一改臉上痛苦的樣子,精神振奮問:「清軍本部在什麼地方?距離我軍多遠?」

    張景山道:「圖海部已至古通,距離我軍百餘里。」

    齊良問:「這就是說清軍前鋒部隊與他們的主力本部拉開了七十餘里的距離了?」

    張景山道:「不盡然,清軍前鋒部隊與其主力本部之間還有一支部隊,但清前鋒部隊距離其後的部隊至少應有四十里!」

    齊良再問:「清軍前鋒部隊有多少人?」

    張景山回答:「八千人!」

    齊良沮喪,昆明衛滿打滿算都不到六千人,現在還分出了後勤部隊,火炮部隊,及前期作戰減員的人,雖後面補充了一些人但現在也僅剛剛五千出頭。

    但這又是一個相當難得的機會,清軍前後部隊脫節四十里的距離啊!「通知魯將軍過來議事!」他毅然道。

    魯輝湘進來時,齊良正認真察看地圖,路上張景山已向魯輝湘通告了相關情報,他開門見山即問:「世子可是想對清軍的前鋒部隊來一下?」

    齊良覺得魯輝湘說得好笑,含笑附和:「對!來一下!」接著問:「魯將軍覺得應該怎樣給他們來一下呢?」

    魯輝湘繃著臉,整張臉醜陋難看,看著地圖:「世子不是已有了決定了嗎?」他看見地圖上某處畫了一條細線!

    旁邊張景山也注意到了那條細線,道:「世子可是想在石柳河伏擊清軍?」

    齊良點點頭,張景山有餘慮:「清軍前鋒可是有八千人啊!」

    魯輝湘不以為然,他好像比齊良更有信心,道:「半渡而攻!」

    齊良讚賞,果然不愧為沙場老將。張景山又問:「石柳河河床寬闊,視野開闊,恐不易設伏?」

    齊良道:「大家先統一思想,務必要給清軍來一下,就在這石柳河,以挫清軍脫氣。」

    魯輝湘道:「只要解決埋伏問題,一切好辦!」

    張景山道:「清軍必定會有探子甚至小股部隊先行過河,我軍在石柳河畔的埋伏將難於遁形。」

    齊良道:「誰說在石柳河畔埋伏了?」

    張景山驚問:「世子不是說在石柳河伏擊清軍嗎?」

    齊良道:「是在石柳河畔伏擊清軍,但並不一定非要在石柳河畔埋伏啊!」

    張景山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魯輝湘亦是一陣迷惑不解,齊良道:「我軍將在石柳河五里之外的黃芽村隱蔽,躲過清軍探子或小股部隊的偵探,然後待清軍大規模渡河時,我軍再奔襲至石柳河畔實施打擊。」

    張景山驚詫,提出三個問題:「怎樣及時傳遞清軍渡河信息?我軍怎樣及時趕至石柳河畔?怎樣阻擊清軍後緩部隊的渡河?」

    魯輝湘道:「我來回答第三個問題,阻擊清軍後續部隊渡河很簡單,我軍只要先期破壞掉石柳河周邊五十里範圍內的大部分民船即可,清軍只能自造木排擺渡了,這樣只要能限制清軍一次性的擺渡能力,就是阻擊了清軍後緩部隊的渡河。」

    齊良再次一次對魯輝湘讚賞點頭,魯輝湘皺眉道:「第二個問題其實也很簡單,因為只要解決了第一個信息傳遞問題,我們當然能及時趕至石柳河畔!只是我軍怎樣解決這信息傳遞問題呢?」他求教似的望著齊良,用傳統的煙火傳遞辦法是肯定不行的,自己看得見,清軍不也一樣看得見?

    齊良胸有成竹,向茅屋外大聲叫道:「齊姐!」

    齊惜音聞聲進來:「世子什麼事?」她不敢看魯輝湘那張醜惡的臉,僅是隨意的瞟上一眼,她便一陣噁心。

    齊良道:「把你的化妝鏡拿出來!」

    齊惜音遲疑,不知齊良搞什麼鬼,但還是順從地從自己的背袋中拿出一個小小的圓圓的化妝鏡,可別小看了這化妝鏡它花費了齊惜音二十兩銀子。

    齊良拿著鏡子走到茅屋外,對著暖和的太陽光照了照,前面馬上顯出一個晃動的亮影。

    魯輝湘還是沒有搞懂什麼意思,但張景山已是眉飛色舞了,無比欽佩道:「卑職明白了,利用這太陽光傳遞信息!」

    齊良重重點頭:「正是!」望著兩人:「下去佈置吧!」

    張景山還有許多疑點,擔心問:「我軍奔襲五里人已疲勞,又是突然發起攻擊,恐先期過河的清軍早已有防備,攻擊效果並不一定好。」

    魯輝湘道:「這個容易,我們先期作好佈置,奔襲過來的部隊各入自己指定位置再實施攻擊,還怕敵軍不敗!」

    齊良不再多說:「張景山解決信息傳遞問題,並解決清軍渡河探子問題;魯指揮解決石柳河渡船問題及部隊設伏問題,有什麼困難大家再商議解決。」

    清軍先後三批派出探子渡河,最後一批還是一支百人隊,但均被劉勝明率領的飛豹組明衛射殺或俘獲,在明衛的威逼之下,他們向對岸的清軍出了「平安無事」的信號。

    由於石柳河渡船被吳軍先期焚燬,清軍蒐集到的渡船並不多,只得自己編扎木排,忙碌了兩個時辰才造出三十多個木排,見天將黑,他們迫不及待地開始渡河了。

    看到清軍先期部隊開始渡河,負責觀察的吳軍探子用銅鏡放出反射光,一個接一個,很快傳遞到五里外的黃芽村,齊良迅速下令:「出發!」五千吳軍分成三個隊奔馳石柳河畔。

    半個時辰,清軍已渡過兩千多人,渡過河的部隊開始建立灘頭陣地,一支千人的部隊佔領左邊的制高點——黨南嶺;五百人在南面構築防禦陣地;另有六百人在右警戒防禦;同時還有近五百人的清軍在渡河中。此時,吳軍的五百騎兵趕到了石柳河畔,魯輝湘隨軍其中,他並沒有等後續部隊到齊,遂下達攻擊命令,他命五百騎兵從右往左衝擊。

    急促的騎蹄聲,震天的吶喊聲,首先發言的是騎兵的弓箭,受到突然襲擊的清軍猝不及防,頓時像炸開了窩的螞蟻,被如一陣旋風的騎陣沖得四處亂竄。

    衝刺貫穿整個清軍陣形後,吳軍掉轉馬頭又回衝,一個來回之後,後續部隊已趕到,齊良命令部隊發起猛烈衝鋒,想一鼓作氣把在岸上的清軍趕下河去,滿天蓋地的箭雨籠罩了清軍個灘頭陣地,清軍雖構築了簡易防禦工事,但二千多岸上清軍在騎兵的衝擊陣腳已亂,他們嘗盡了苦頭,瞬間損失大半,這令清軍又氣又急。

    一名清軍將領咆哮:「別亂!別亂!固守陣地,因守陣地,後續部隊馬上上來了。」

    齊良舉著單筒望遠鏡瞭望,他看見了那位咆哮著的將軍,毫不猶豫道:「射殺他!」軍中有神箭手專門負責射殺對方的軍官將領,明衛中的神箭手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的弓箭都是大弓長箭,力度大,射程遠!

    齊良突覺那清將領有點眼熟,再次認真觀看了一下,驚叫:「格侖?」那個他恨之入骨,恨不然挫其骨揚其灰的賊子!

    「把他活捉了!」齊良情緒激動,髮指眥裂,戟指怒目。

    齊惜音駭目驚心:「世子!你怎麼啦?」

    齊良顫聲道:「我要殺了那賊子!」

    齊惜音急問:「哪個賊子?」何人能令世子如此憤恨?

    「就是那個著銀盔,站在一塊石頭上指揮的清軍將領!」齊良歇斯底里道。

    齊惜音看清楚了,嬌呵:「奴家幫世子捉了他來!」不待齊良阻止,趕馬飛奔而出。

    齊良大驚:「快回來!要你去逞什麼能?」見已阻止不及,向左右命令:「保護齊侍衛長!」左右劍兩兄弟帶著十名侍衛奉令跟上。

    吳軍有一部分弓箭手專門負責阻擊後續清軍渡河登岸,木排上清軍擁擠成堆,一排排的利箭飛來,許多清軍中箭落水,還有些清軍慌亂一陣搖晃,木排都翻了,這些清軍大多是北方人不識習水性,落水後撲嗵幾下便淹死了。一會兒功夫河裡漂滿的屍體,一條河一段一段地染成了紅色。

    清軍雖有八千之眾,但吳軍卻佔據了局部的絕對優勢,吳軍後續部隊越來多,冷靜下的齊良命令部隊發起全面攻擊,重點攻擊石柳河左側的黨南嶺山頭,他敏銳的發現如果能佔領此山頭,就可在這制高點遙望各地,控制全局,勝負立判。

    守護黨南嶺山頭的清軍有一千人,顯然清軍也知道此處的重要性,先期便作了些佈置。此時,千餘清軍已嚴陣以待,潮水般的吳軍湧向黨南嶺但被清軍利箭所阻,士兵成片成片倒下。

    齊良鎖眉,沒想此處清軍如此厲害,灘頭陣地上已成一鍋粥,而上面卻無一絲亂相。這樣攻法可不行,跟送死沒什麼兩樣,齊良及時調整部署,命令部分吳軍舉著盾牌慢慢接近黨南嶺,後面跟一些持刀的近戰好手,然後再令弓箭手與黨南嶺山頭的清軍對射。清軍人少,很快被吳軍箭陣壓制下去,吳軍舉著盾牌慢慢接近,給山頭上的清軍造成很大的壓力。

    等到吳軍快接近清軍陣地十五米時,一名清軍協領突地冒出大聲喝道:「殺!」山上的石頭滾滾而下,吳軍大亂,前面的盾牌手被石頭砸翻,後來的吳軍被暴露出來,清軍瞧準時機,弓箭手爭先恐後拉弓射箭,射倒吳軍無數,此次進攻吳軍失敗。

    齊良見此招不靈,令部隊圍而不攻,暫停攻擊。

    石柳河北岸清軍先鋒官鐵別茲遙望河對岸激烈的戰鬥,表情就像見了火布的牛,「太疏忽大意了!」他左右踱來踱去,自責不已,可又無一絲辦法。「情況萬分危機,怎也得想辦法讓後續部隊過去啊!不然,對岸的將士們遲早會完蛋!」他心如火燎。

    他停下腳步,大聲命令:「所有會水的士兵,不分建制自由泅水過河;其餘人等馬上編扎新的木船竹排,能過多少是多少!」

    一名謀士情急提醒:「參領!萬萬不可!這不是去送死嗎?過多少死多少!」

    鐵別茲道:「吳軍能有多少兵?只要我們能過一半的人,再支撐一下,就可擊潰他們!」

    謀士繼續勸道:「參領!我軍已亂,不可強求矣!」

    鐵別茲突地抓住謀士的衣領狠狠道:「汝可知副先鋒官格侖在對岸,若是他有意外,我們的麻煩便大了!」謀士無語。

    灘頭的清軍已被吳軍圍剿得七七八八,齊惜音勇猛與格侖鬥在一起,齊惜音輕巧騰挪,突地使出大力嬌呵一聲,照面砍向格侖一刀,格侖跳躍躲過,驚奇對方竟是女的,分心瞧了一眼齊惜音,立被其精緻臉所迷,手腳一頓,手臂上中了一萬,他齜牙裂嘴地暴呵:「賤貨!」又與齊惜音戰在一起。

    黨南嶺上的清軍見吳軍不再來攻,又見灘頭清軍危在旦夕,他們分出一部分兵下山增援。黨南嶺四處被圍,在黨南嶺與灘頭陣地的中間,早有一隊吳軍候在此處,生生隔斷了兩處清軍的聯繫。此處的吳軍主要攻擊灘頭陣地上的清軍,但他們又不能毫無顧忌地接近灘頭陣,因為黨南嶺山頭上的清軍不時地居高臨下給予山下清軍支援。此時,山上清軍突然衝下,此處吳軍馬上反身迎敵。

    齊良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再次大聲道:「再攻黨南嶺!」吳軍又潮水一般衝向黨南嶺,黨南嶺頓現危機。

    一炷香的時間,無法阻止的泅水過來的部分清軍來不及擰乾身上的濕衣,就在一位千戶的帶領下向黨南嶺與灘頭陣地的接合部衝去。這股清軍來勢兇猛,吳軍不敵退卻,清軍黨南嶺陣地與灘頭陣地被打通,後續排閥的清軍也源源不斷上來,清軍很快穩下陣腳。

    再激戰兩刻鐘,齊良讓部隊最後一次猛攻之後,下令收兵撤退。魯輝湘趕上來不滿問:「世子!為何收兵?我們完全有能力全殲所有上岸敵軍!」

    齊惜音全身是汗,同樣不滿道:「奴家馬上就可拿了那賊子!」

    齊良道:「拿那賊子下次還有機會,這次暫且饒了他!至於為何收兵?不錯,我們確可全殲上岸的所有清軍,但我們的損失亦不會少!大家想想,把昆明衛消耗在這裡,後面的還有幾萬清軍誰來阻擊?」

    「世子言之有理!」魯輝湘受教地點頭。

    齊良語重心長道:「游擊戰的精髓是: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魯輝湘喃喃自語,細細體會,感觸頗深。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2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真搞不懂
    格侖渾身虛脫,全身七處刀傷,他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順手把盔帽取下重摔在地,「哪來的瘋婆娘?這麼毒這麼狠!」他又氣又騷癢,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與那怡香院柳依依姑娘一樣美的女人,更沒想到那臭婆娘力氣忒大武藝忒強。

    「若是能把這婆娘弄上床,憑那瘋勁那才夠味呢!」他淫蕩地想著,不知覺動一下身子全身都忍不住地痛。太陽照在他頭上,上面騰起一層水霧,一陣陣惡臭傳來,他伸手摸一把又觸到滿頭的瘌痢,更是痛得他直抽冷氣。

    「稟副參領!吳軍射來一枝箭信!」一名親衛稟報,此次惡戰幸有他的親兵力拚保住了他的一條性命,但他的親兵損失慘重。

    「說什麼了?」

    親衛拆開一眼,臉色立變。

    格侖不耐煩:「說什麼了?」

    親兵支吾著不敢說,格侖狠狠道:「說!」又扯動傷口,大罵:「媽的!怎麼還沒有人過來為老子治傷?」

    親兵期期艾艾:「信上說:格侖惡賊,留爾狗命,擇日再取!」

    格侖勃然大怒:「放肆!大膽!」

    親兵驚心褫魄,連退兩步。格侖再問:「署名是誰?」

    親兵怵道:「周王世子——天朔將軍——吳應熊!」

    格侖不怒反笑:「原來是那狗熊,難怪了!」內心卻是驚心掉膽,那狗熊命倒大!

    吳軍從容退去,清軍不敢追,待後繼清軍全都過河後,他們固守灘頭陣地等待大軍到來。

    此次石柳河伏擊殺傷清軍應有二千人以上,但自身損失亦達五百餘人,其中亡二百餘人,效果不算好但也算不錯,齊良感嘆清軍的強悍,以多戰少而且還是出其不意地偷襲都無法殲滅他們,可想而知後面作戰的艱難了。

    齊良認真回味這次伏擊戰,感覺冷兵器作戰雖是殘忍令人膽怯,但殺傷力不強,有時一人中幾箭都無法斃命這就是難度,這就是與熱兵器——槍炮的差距,這就是無法迅速結束戰鬥的原因。如果此次昆明衛像天朔衛一樣每人都裝備了連發弩,他相信一定能全殲上岸的幾千清軍。遺憾之中,他又十分無奈天朔府還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再裝備一個衛!

    「世子!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張景山打斷齊良思路。

    齊良道:「先找個地方讓弟兄們休整一下,然後我們再商量下一步行動!」

    吳軍躲蔽在山中休息,子夜時分,齊良建議去夜襲一下駐營於石柳河畔的清軍,但想到清軍一定有所防範遂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夜襲有兩個不利因素:一是黨南嶺,無論採取何種形式都無法短時間內拿下;二是石柳河,清軍背水紮營,即少了一個面的防禦,又可令士兵們下決心死戰,否則後退就是掉石柳河淹死。不能從地勢上佔利,又不能在士氣上佔優,偷襲是不可能成功的。

    第二天清晨,齊良召集魯輝湘與張景山商議下一步的行動,魯輝湘建議:「世子!我軍應該暫時後撤,讓清軍拉開間距後,再實施伏擊戰。」

    張景山反對:「後面二百里就是敘州府,我們再後退就失去了打擊清軍的機會了。」

    齊良側首沉思,半晌後問:「你們認為對敘州城威脅最大的是什麼?」

    魯輝湘道:「清軍兵多就是最大的威脅!」

    張景山則從另一個角度回答:「我軍無援兵,沒有破敵的潛力是最大的威脅!」

    齊良點頭:「兩位說的都有理!但我認為現階級清軍對我敘州府最大的威脅是清軍的紅衣大炮!」

    魯輝湘與張景山同時點頭,三十門紅衣火炮無疑是敘州城軍民的惡夢。

    齊良狠狠道:「我們必須在清軍攻城之前摧毀這三十門紅衣大炮!」

    魯輝湘搖頭,連說三聲:「難!難!難啊!」三十門紅衣大炮隨著圖海本部大軍行進,重兵層層保護,想打它們的主意無疑如與虎謀皮。

    齊良笑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當然這只是一個唯心主義的說法,只能鼓舞人心。

    魯輝湘道:「清軍把那些東西當作寶貝疙瘩,比自己的兒子還緊要,只怕他們不會給我們機會,至少在從古通走到敘州城這麼短的時間內不會給我們機會。」

    齊良又笑道:「他們不給我們機會,我們便創造機會!總之一句話,我們就是要摧毀那些紅衣火炮。」

    魯輝湘感興趣地問:「世子想怎麼創造這個機會?」

    齊良搖頭:「不知道!我知道一點。」轉對張景山:「必須要有精確的情報信息,我們才能在虎口裡拔牙,狼窩裡挑食!」

    張景山肅然:「卑職一定把最精確的情報送至世子手中。」

    魯輝湘對張景山十分好奇,他不認為一個參軍能提供這些情報,而且他也不認為昆明衛有能力提供這些情報,這個張景山應該還掌握了另一套完整的情報系統。

    清軍行軍十分緩慢,清軍本部受三十門火炮的拖累每天走不到三十里,前鋒鐵別茲部吃過一次大虧之後也不敢再貿然突進,老實地與後續部隊保持適當的距離。如此,吳軍晃悠了幾天也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齊良一天比一天焦急,每過一天死神便離敘州軍民接近一天,他鬱悶得飯茶不思,鬍子一大把了也不願刮。

    齊惜音端進來一盆水動手要幫齊良刮鬍鬚,齊良卻道:「讓魯將軍與張參軍過來一下!」

    齊惜音嘆息,又刮不成了。

    「我準備在陳平坳設伏,摧毀那些紅衣火炮!」齊良大聲道。

    魯輝湘大吃一驚,陳平坳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伏擊場,但那裡也是一個四絕之地,伏擊之後走無可走。「世子萬萬不可!」他阻止。

    張景山也道:「卑職也不讚同在陳平坳設伏!」

    齊良堅持:「沒有時間了!」

    魯輝湘跪在地上:「世子!事不可為,不可強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後面有的是機會。即便是失去了敘州府又何妨?只要世子在,我們就有勝利的希望,可如果世子不在了,我們便什麼希望也沒有了!」

    張景山跟著跪下,哽咽道:「世子千金之軀萬不可涉險,三十門紅衣火炮豈能換得了世子性命?就是那整座敘州城也不能啊,世子萬不可因小失大!」

    如冷水澆淋,齊良清醒過來,確實衝動了,抬手道:「兩位起身吧!我不做就是了!」

    魯輝湘與張景山心有餘悸地起身,齊良嘆道:「唉!還是慢慢找到機會吧!清軍離敘州府只有八十里了,三日之內最多四日即可趕到敘州府,我們不能再撤了,我們就隱蔽此處吧,等清軍過去,襲擊他們的後軍!」

    幾千人隱在此處?魯輝湘與張景山又是一陣心驚,若是萬一有疏忽,被清軍發現了就完了!

    張景山不急著相勸。轉念道:「稟告世子,西面探子傳來消息,雅礱江西岸過來兩千清軍!」

    齊良驚問:「什麼時候的事?」

    張景山道:「他們昨日午時過的江!」

    清趙良棟部也開始行動了,情況越來越糟,那胡國柱真是迂腐為何就不肯放棄敘州城呢?還要拉著那麼多人為其陪葬!齊良惱著,問:「趙良棟部其它的清軍呢?」

    張景山道:「雅礱江西岸傳來的清息,他們正在聚集!但還沒有渡江的動靜!」

    齊良問:「過江的清軍現在在什麼地方?」

    張景山抽出地圖攤開道:「雅礱江邊的西陸鎮!」

    齊良算了算,西陸鎮距離敘州府八十里,距離目前自己所處的位置五十里,他重重敲在地圖上:「吃掉他們!」

    魯輝湘贊同笑道:「送上來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不過,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張景山笑得特別燦爛,他不是因為吃定了這二千清軍,而是不知不覺間打消了世子要去敵後方游擊的念頭。

    齊良命令:「全軍立刻整裝準備奔襲西陸鎮!」

    魯輝湘與張景山大聲遵令:「是!」

    齊良又道:「不過,在我們奔襲西陸鎮之前,我們也要留下一軍在北路圖海部的後方活動,相機打擊敵人。」他無奈嘆息:「即便不能摧毀那三十門紅衣火炮,把他們的彈藥毀掉也是好的,即便不能把敵人的彈藥毀掉,也要使敵人的後續物資不能及時供應上來!」

    魯輝湘問:「留多少人下來?留誰下來?」

    齊良道:「留一千軍吧!把第07千人隊留下!」

    魯輝湘默然,現在的第07千人隊已是昆明衛的王牌,他頗有點不捨,誰都知道留下來到敵後方單獨作戰意味著什麼。

    長途奔襲途中得到西路清軍最新消息,二千清軍已開始向敘州府進發,有與北路圖海部會合之意。齊良迅速作出調整,派出兩支百人隊喬裝成山匪交替騷擾襲擊清軍,以遲滯他們。

    二千清軍不斷遭到騷擾,傷亡慢慢增加,清軍協領昆由十分惱怒,可又總找不到「山匪」的影子,於是便把火氣發洩到沿途的村落上,他認為那些山匪還不是由當地的老百姓做的,所以他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民怨沸天!

    距西陸鎮四十里處有一個叫秀林的地方,以前時有山賊出沒,後來遭官軍清剿,山匪已銷聲匿跡,但這裡山高林密,以前是山賊殺人劫貨的地方,陰森恐怖,平常人沒有三分膽,不敢獨自過山。

    吳軍前期制定的吃掉昆由部的作戰計劃就是在此設伏,齊良到達後仔細察看地形,把魯輝湘與張景山召來問:「兩位覺得在此處設伏合適嗎?」

    魯輝湘四周瞧瞧道:「此處是一個很好的設伏地點。」

    齊良問左側:「景山!你認為呢!」

    地點是張景山選的,作戰計劃也是由他制定的,他當然認為好了,不過他明白世子如是問必定有因,疑惑地望著齊良:「世子是否不太滿意?」

    齊良問:「兩位沒有發現一個問題嗎?」

    魯輝湘與張景山相視一眼,同時搖搖頭,齊良道:「此處有一個最大的缺點!」

    張景山問:「什麼缺點?」

    齊良道:「就是此處太適合設伏了!」

    這是什麼缺點?魯輝湘與張景山面面相覷,齊良道:「我們換一種思路,如果你們是清軍首領,當你們走到此處後會有什麼想法?」

    魯輝湘與張景山同聲道:「會懷疑此處有埋伏!」

    齊良問:「這不是問題嗎?這不是最大的缺點嗎?」

    魯輝湘與張景山默然點頭,確實在此處設伏意圖又太過明顯,任誰走到這裡都會小心謹慎!

    張景山憂心道:「世子!可除了此處方圓三十里都沒有可供幾千人設伏的地方了啊!」

    魯輝湘苦惱,這裡是設伏的唯一選擇,怎麼辦呢?他望向齊良,齊良道:「我們還是可以在此設伏,問題的關鍵是怎樣設伏?」

    三人均沉默下來,齊良突哂然而笑:「我們為何要在秀林中設伏呢?為何不在秀林之外設伏呢?」

    張景山問:「世子的意思是……」

    齊良快言道:「我們可以利用秀林來麻痺地敵人,如果敵人發現秀林都沒有問題,他們對秀林之外便更放心了,此時我們再突然發現攻擊,你們覺得敵軍會怎麼樣?」

    張景山讚道:「妙!」

    齊良笑道:「景山馬上重新制定一個作戰計劃!」

    張景山躬身遵令:「是!」

    正在此時,有探子回報:「稟報,二千清軍在秀林前十里處停了下來,而雅礱江有大批清軍在擺渡!」

    齊良、魯輝湘、張景山三人大驚,本以為不會近期過河的趙良棟過河了,很顯然那二千清軍在等待後續清軍大部,清軍幾路大軍明顯加快了向敘州府進軍的步伐。

    齊良問:「又有多少清軍過河了?」

    探子道:「數目不詳,但已過至少二千人!」

    齊良喃喃:「應是趙棟良的本部了,如此算來,西路清軍總計已有七千餘人!」

    魯輝湘問:「世子!還伏擊昆由部嗎?」

    齊良苦惱深思,片晌後,堅定道:「依然伏擊這二千清軍!」轉對側旁:「景山說說你的作戰計劃!」

    張景山思慮片刻,清清喉嚨,道:「我們首先放過先鋒的二千清軍,讓他們平安過秀林,這時他們肯定會把秀林的情況傳遞給後面的部隊,我們等趙良棟本部來了後再設伏,但只是少量部隊虛張聲勢的設伏,讓趙良棟覺得之中有我大軍存在,高深莫測,不敢輕易地穿過秀林。這時,只要在秀林中的部隊為我們爭取拖緩趙良棟兩個時辰,我們就可集中優勢兵力把先期通過的二千清軍於秀林外殲之。」

    魯輝湘叫好,齊良讚許點頭,命令:「就依景山所說制定好作戰計劃。」接著提醒:「若是清軍前後兩軍相距太近,我們就算了,放棄此次計劃!」

    先行的二千清軍行至秀林時,果然不敢貿然穿過,他們停下腳步,領軍協統昆由命令一支總旗士兵進林成散兵隊形搜索。一會兒後,裡面搜索的總旗令打出平安信號,昆由依然謹慎,把二千清軍分成三隊間斷穿過秀林的黑森林,一隊一隊的士兵平安通過,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情況,全軍士兵提到嗓子處的心終放下,他們這兩天也是被騷擾怕了。接著,昆由派一個傳令兵向後面的趙良棟將軍匯報這邊的情報,然後邁開大步向敘州府奔進。

    等昆由部都通過秀林後,隱蔽觀察的吳軍探子把這邊的情況迅速傳遞給昆明衛指揮所,齊良命令躲藏在秀林黑森林深處的第06千人隊迅速進發至秀林的道路兩側,作好設伏準備,要求他們務必搞出聲勢來嚇阻住後面清軍,他還讓齊惜音率領三十名明衛隨著第06千人隊,讓她教士兵們怎樣設陷阱。他對第06千人隊下達的任務就是拖緩後續清軍大部至少兩個小時。

    半個時辰後,後續的趙良棟部到達秀林,由於情報說明此處沒有敵軍的埋伏,昆由部已安全通過,所以趙良棟絲毫不猶豫大膽地進入黑森林中。好像是風颳過的「嗖嗖」聲,接著傳來許多人慘烈的哀叫,一些清兵碰到吳軍臨時設置的機關,許多削利的竹槍,竹箭下雨一般射向來,驚魂未定的清兵人仰馬翻馬上退出黑森林,趙良棟氣急敗壞:「昆由是吃屎的嗎?有沒有埋伏也不知道?」抓過那傳令兵,狠抽兩巴掌,惡狠狠問:「你他媽的不是說平安無事嗎?沒有埋伏嗎?」

    傳令兵捂著半邊臉,哭腔道:「將、將軍!前軍是都安全通過了的啊!」他也搞不懂,這才多久怎就又有埋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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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看你的了
     在趙良棟部秀林遇襲的同時,先行的昆由部出秀林已進入一塊平坦的碎石沙草坪,突然幾聲刺耳的尖叫,看到一支支火箭曳著煙尾飛來,點燃了各處堆放的稻草堆,各處都燃起煙火起來。川南老百姓秋收之後有把稻草積成堆收藏的習慣,為的是給豬圈壟草,所以那些早已乾枯的稻草堆在石沙草坪出現並不奇怪。

    稻草中還傳來「噼哩叭啦」的爆炸聲,這是吳軍預先埋設的,稻草燃火後這些鞭炮自然爆炸,爆竹在清軍隊伍中炸開花,清軍整支隊伍都亂了,這些鞭炮並不能要人命,目的只是起一個擾亂軍心的作用。

    那「啪啪」聲像開炮一般,清軍協領昆由驚惶失措,大聲斥問:「怎麼回事?又遭匪賊襲擊了嗎?」

    四處開始傳來殺聲震天的叫喊聲,一名百戶急切報告:「協領!咱們可能被包圍了!」

    「哪來的吳軍?」昆由不相信,可四湧而來的吳軍又由不得他不信,指著前方五十米處遠的一座山丘,果斷命令:「佔據那高點!」

    石沙草坪地勢平坦,周邊不能埋伏幾千人,吳軍射出的箭並不多,雖聽叫喊聲震天但湧出的人並不多,只是四個方向有,許多吳軍還在奔途中。

    情況很快搞清楚,真的被吳軍包圍了!昆由十分驚訝:「這些吳軍到底從哪來的?」但他並不見緊張,他觀察了一下,吳軍也就二千人左右,他暗自蔑視:「二千人就想吃掉我昆由,作夢!」他一點不擔心,後面大軍與自己相距僅一個時辰路程,自己只需固守待援就可。

    他還美滋滋地想:「只要佔據前面那小山丘,就可立於不敗之地,說不定還可拖住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偷襲者,等後面的部隊跟上後反而殲之呢!

    清軍瘋狂向那小山丘奔去,可還沒未接近那小山丘,在那山丘上一圈圈地溝壑中突然冒出許多個腦袋,幾百弓箭密密麻麻地對準著他們,一聲令下,箭雨飛至,成片地清軍倒地,哀聲遍野!這是根據齊良的指示挖掘的戰壕,這也是吳軍第一次使用戰壕戰法。

    爆竹聲、叫殺聲、粗魯的叫罵聲、軍官簡短的命令聲、受傷士兵絕望的嚎叫聲交雜在一起,這就是戰爭,這就是人間地獄。協領昆由氣急敗壞,傳令前營馬上組織奪下那小山丘。

    兩個二百五十人的衝鋒方陣在鑼鼓聲的催動下,蜂擁衝向山丘,後面有弓箭手掩護。躲在戰壕裡的吳軍士兵安全地躲過清軍的一輪箭雨之後,馬上聽百戶口令,以一百人為單位展開反擊,他們首次嘗到這戰壕的好處,敵箭來時躲避,敵箭停止則還擊,衝鋒的清軍成了吳軍的活靶子,一片一片倒下,吳軍士兵卻興奮異常。

    昆由部訓練有素,士兵們視死如歸,一排排的士兵倒下,後面的又接著沖上令衝鋒沒有間斷,但無論沖上再多的人都是白白送死,近五百清軍沒有能接近到山丘二十米,便所剩無幾了。而此時,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吳軍已向殘剩的清軍發起了最後的毀滅性地打擊。

    看到自己的士兵不斷地倒下,昆由的自信心遭到致命的打擊,局面難以支撐了,他命令部隊向來的方向撤退,可是這個方向的情況一樣地糟,突圍在前方的士兵又被壓了回來。

    無奈之下,昆由命令所餘部隊就地圍成一個防禦小圈子,能拖一時是一時。他們在平地裡的負隅頑抗還是給衝鋒的吳軍造成了一定的傷亡,當吳軍越來越多的利箭射來時,之中還有人射入鞭炮把清軍的陣形炸散,昆由部很快完了,整個戰鬥過程僅費時一個時辰。

    秀林中出現陷阱趙良棟馬上意識到前鋒昆由部可能遭遇到了吳軍,不過他與昆由一樣並不著急,他也認為此處不可能出現大股吳軍。「傳令!放火燒掉那些路障陷阱!」他氣惱地命令。

    森林中燃起熊熊大火,吳軍第06千人隊千戶謝靜林大急,問:「齊侍衛長!這如何是好,你快撤吧!」

    火越來越大,把整個天空都映紅了,濃煙滾滾,齊惜音一點不著急,指著前方道:「謝千戶!如此正好,你看前方清軍不是更不能*近了嗎?」

    果然,清軍望火興嘆,不能前進半步!

    謝靜林還是擔心道:「可這把火把我們的陷阱、裝置、路障都燒掉了,呆會我們怎麼阻敵!」

    齊惜音嫣然一笑,紅撲撲的臉比花還豔,道:「謝千戶還記得世子的最後吩咐嗎?」

    謝靜林色魂與授,齊惜音是他看過的最美的女人,他都看得痴了!

    「謝千戶!」齊惜音翻著白眼,怨道。

    「啊——」謝靜林驚醒。

    齊惜音道:「謝千戶可還記得世子臨別前對你的吩咐?」

    謝靜林點頭道:「記得!世子讓我們務必拖住趙良棟部兩個時辰!」

    齊惜音問:「謝千戶認為這火兩個時辰能燒得完嗎?」

    謝靜林搖頭:「不能!」

    齊惜音道:「這不就結了!」

    謝靜林恍悟:「我們的任務不是與清軍作戰,而是拖住清軍的時間!」

    齊惜音粲然一笑:「謝千戶明白了就好!」

    謝靜林躬身:「多謝齊侍衛長指點!火燒過來了,請齊侍衛長先撤!」

    大火起來之後,趙良棟馬上發現了自己的錯誤,懊惱不已,急切命令一隊士兵前去滅火開路,好不容易打通一段通道,大約五百多名兵卒奉命強行衝過去,這時一陣利箭射來,應聲倒下十幾個士兵,四處還在燒著大火,清軍又退了出來。而林中的吳軍也被煙火熏得大步後退,他們重新設制路障,構築阻擋陣地。就這樣一陣乾耗,時間流失了近半個時辰,齊良那邊的圍殲仗已開始接近尾聲了呢。

    等到通道兩旁的火勢差不多全熄滅,天也快黑了,趙良棟不知道前鋒部隊的情況如何,開始有點擔心起來,他迫切想與昆由部會合,命令部隊再次發起攻擊,一次一次強攻無果,雙方在秀林中相持著。天漸黑下,只有黑森林中尚未熄滅的灰燼還在零星閃爍一下螢火,雙方的戰鬥暫時也平靜下來,幾聲嘶啞的烏鴉叫聲,給這躺滿屍體的秀林平添了幾分陰森氣息。

    後面圍殲了昆由部的齊良已趕了過來,他正要讓人通知齊惜音與謝靜林撤退,魯輝湘突發奇想道:「世子!您看前面清軍攻擊乏力,對我一個千人隊的阻擊都無可奈何,現在我軍大部已集中,我們是否可以趁夜色偷襲他們一下?」

    齊良眼睛閃亮,沉思片刻,同意:「可以!魯將軍你來指揮!」

    黑漆漆的森林中突然閃出無數身影,還沒有等清軍反應過來,一些士兵就此與大地永遠同眠了。吳軍出其不意發起逆戰,清軍前軍猝不及防被沖得潰散,整個隊伍有崩潰的危險。這時,趙良棟發揮出他作為清軍名將的才能,一邊令監軍斬殺逃跑的清軍,一邊令自己的親兵隊不與敵人作任何糾纏向後急退兩百米,組織成陣形展開頑強阻擊;而後允許混戰中的兵座後撤;然後,再讓後撤的士兵退四百米,再重新聚集組織陣形阻擊,如此交替掩護撤退,擋住了吳軍兇猛攻勢。但清軍整個敗潰之勢已是不可阻擋,趙良棟無力回天,吳軍一路直追,至秀林西二十里方止步。

    吳軍頻頻出擊,高山小路,密林田邊,隨時都可能有吳軍出現,清軍煩不煩,又一份急報傳至北路清軍大營,探子單膝跪地:「報大將軍!我左翼鄒田和部遭襲,損失百餘人!」

    清廷大學士——北路大軍總指揮——圖海拍著桌子霍地站起,厲聲問:「怎麼回事?」

    探子顫聲道:「鄒田和將軍報,我軍一支百人隊被敵誘入山谷遭擊,全軍覆沒!」

    「鄒田和沒有去救他們嗎?」圖海吹鬍子瞪眼。

    探子道:「接到戰訊後鄒將軍立刻派出了援兵,可沒能救出那支百人隊!」

    圖海再問:「沒有救出那支百人隊難道他沒有去追擊吳軍嗎?」

    探子道:「吳軍來無蹤去無影,他們跑得比鬼影子還快,等我援軍趕到時他們早已失去了蹤影。」

    圖海再次拍桌,聲色俱厲:「鄒田和有二千精騎,難道他的騎兵還追不上兩條腿跑步的吳軍?」

    探子不敢作答,這川南山地地形,騎馬還不如走路跑得快!這時,又有人進來,稟報:「大將軍!我後軍遭襲,損失二百餘人及一批糧草!」這是昆明衛的第07千人隊所為。

    圖海面部肌肉聳動,這都不知是這幾天裡接到的第幾次被襲的戰報了,「遭襲!遭襲!統統都是遭襲!到底有多少吳軍?為何處處都是吳軍?他揮揮手讓傳信兵下去,向側旁問:「培公!吳軍狡詐,我軍處處被動,現該如何是好?」

    旁邊一位三絡鬍鬚的白淨中年文士聽聞一個個壞消息無一點表情,他正是口似懸河,舌如利刃,有蘇秦、張儀之才的周培公,他曾七進七出王輔臣大營,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舌燦蓮花,成功說服王輔臣交出吳三桂授予的「平遠大將軍印」和「陝西東路總管將軍印」重歸服於朝廷,為清廷平滅甘陝之叛亂立下不世大功。

    此時周培公已是參議道台,銜一品,穿黃馬褂,是圖海手下最重要的謀士,他不緊不慢道:「大將軍勿需憂慮,此只是皮之癬癢,不足於傷筋骨!」

    圖海搖頭:「半月的時間我軍已遭多次伏擊,大的伏擊有石柳河伏擊、秀林伏擊,小的伏擊不計其數,人員損失已達五千之眾,這已不是皮癬之癢而是傷筋動骨了!」想想自入川以來,哪次與吳軍的大仗損失有五千人?

    周培公道:「吳軍採用的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的騷擾戰術,但不管他們怎麼樣的游擊,目的只有一個——保衛敘州府!所以,大將軍!我們只要堅定的朝著敘州府前進,吳軍又能奈我何?」

    圖海道:「這個不用培公說,我自會堅定的執行我們早已制定好的作戰方針!可老是這樣被動挨打也不是一個辦法啊!螞蟻亦能搬大象,天天遭襲,天天傷亡,我們損失不起啊!要知道我們的目標並不只是一個敘州府,而是雲南!」如果能進入雲南,他將是第一個攻入吳軍老巢的清將,朝廷上流傳說:誰能活捉平西王,誰就替代平西王的爵位!這對他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吳世子厲害啊!周培公默不作聲,想起在北京時與吳世子在酒樓裡爭論的一幕,他那宏偉的志向令其驚嘆,他那開闊的視野令其折服,現在他這神出鬼沒的戰法令其心驚。

    「培公!得想出一個辦法來啊!」圖海瞪一眼一動不動的周培公大為不滿,平日裡那位算無遺漏,決勝千里的周昌哪去了?周培公,名叫昌,培公是他的字。

    周培公恍過神:「吳軍屢次得手即是瞧準了我軍的薄弱之處,我軍可以設局誘之,再圍殲他們!」

    圖海嘆道:「難啊!圈套非沒有設計過,只是吳軍狡猾沒有上當!」

    周培公笑道:「那是因為圈套沒有設計好,破綻太多,被吳軍識破了!」吳軍並沒有偷襲過中軍,中軍指揮大營並沒有參與下面各部的反偷襲戰。

    圖海問:「培公覺得應該怎麼設局?」

    周培公道:「根據吳軍近期的表現,他們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即來得快去得也快,那麼我們要想捕捉住他們就必須比他們行動得更快。」

    圖海疑惑問:「我們怎樣才能比他們行動更快呢?」

    周培公笑道:「我軍唯一能比吳軍行動快的就是騎兵!」

    圖海沮喪:「培公!你就別說笑話了,在川南地區騎兵有何用?」

    周培公搖頭:「大將軍!川南也非所有地方都是高山峻嶺,我們只要把吳軍誘惑至平地就可以了!」

    圖海點頭:「有道理!」接著問:「用什麼來誘惑吳軍呢?」

    周培公道:「要想令吳軍甘願冒險出現在平地,那個誘餌必須足夠大!」

    圖海沉思,喃喃:「什麼東西對吳軍的誘惑最大呢?」顯然,若是用人來誘惑人少了吳軍不會冒這個險,人多了他們又不敢來。

    周培公自信道:「卑職認為那三十門紅衣火炮誘惑足夠大!」

    圖海驚悸:「三十門紅衣火炮?」連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那可是攻城的利器,沒有了它們,攻城不知要艱難多少倍,要多死多少人!

    周培公勸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行兩日我們即可到達敘州府,如果不能消滅那股在野外游擊的吳軍,我們怎可安心攻城?」

    圖海陷入沉思,難以決斷,周培公又道:「大將軍應該想長遠一點,我們的目標可不是小小的敘州城而是雲南省啊,那股吳軍如魍魎形影隨行,我們怎能一路安恙南下?」

    圖海依然不作聲,搖著頭。

    周培公又道:「聽聞那支在野外游擊的吳軍叫昆明衛,仍吳逆三桂的世子吳應熊所建,這次還是由他親自領軍作戰,大將軍想想若是我們能把那吳賊應熊捉了會怎麼樣?這吳應熊自南逃之後氣勢很盛,號稱天朔將軍,我們捉了他既可大大打擊吳軍氣焰,又可要挾那偽周王吳三桂。」他停頓片刻,斜著眼道:「聽聞聖上好像對這吳賊應熊也是緊要得很哪,如此一舉多得……」

    圖海怦然心動,多智的眼神瞟一眼,但仍沒有馬上作出決定。

    周培公知圖海心一動,再加一把火,道:「我們只是用那三十門紅衣火炮作誘餌,又不是真想讓吳軍給毀了,只要我們防範適當,大將軍有何擔心的呢?」

    圖海點頭:「這倒是!」問:「怎樣避免這些火炮被毀呢?」

    周培公笑道:「這些火炮笨重,刀砍不爛,火燒不掉,拖又拖不動,賊子奈之為何?」

    圖海頻頻點頭,周培公眼眯成一線,接著道:「只要我們把那些彈藥與火炮分離,不讓他們破壞了那些彈藥,當賊子們對著那些火炮乾瞪著眼時我軍突然殺到,賊子必被殲!」

    圖海仍心虛著,弱弱地問:「培公!我們可否用些假造具偽裝?」

    周培公斷道道:「不能!」接著解釋:「依吳軍多次準確出現,屢屢得手來看,吳軍應有一整套相當高明的偵探手段,我們無法騙了他們!」

    圖海來回踱幾步,毅然道:「對!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培公你周詳計劃一下,這回就看你的了。」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2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螳臂當車
    連番偷襲得手,昆明衛士氣大盛,現在昆明衛上下人人都以敬仰的目光望著齊良,但齊良並不感到高興,因為敘州府的危機並沒有解除,也就是昆明衛游擊的戰略目的還沒有達到,何來之喜?

    齊良的最終目的是擊退南下清軍,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有打痛清軍,顯然這目的還沒有達到,退一步說也要摧毀清軍那三十門攻城利器,而這個目的也沒有達到,他心中無比沮喪,現在清軍謹慎多了,戰機更難捕捉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連續奔襲作戰,昆明衛減員很厲害,傷亡達千餘人,其中四百餘人已英烈,齊良想補充部隊但現階級招進的新兵不可能適應得了這艱苦卓越的野外游擊戰,他只好作罷。不過,令人感到欣慰的是經過戰火洗禮,歷經淬煉的昆明衛已是一支雄師了,依戰鬥力論,它已不輸於天朔衛。

    「世子!來,我幫你刮刮鬍子!」齊惜音進來,這不知是她第幾次這樣對齊良說。現在的齊良就像一個奔波江湖做小買賣的中年大叔,鬍子又硬又長,頭髮亂垂,嘴唇乾裂。

    齊良撓撓頭:「齊姐!你不若幫我準備一些水,我洗一下澡!」他已有三天未洗澡了,渾身不舒服。

    這登徒賊子想什麼啊?齊惜音好言道:「你先刮鬍子,刮鬍子之後再洗澡!」

    齊良捋一下鬍子,居然還有點賣弄:「留著這鬍子有什麼不好?我看就蠻好的,不要刮了,刮了可惜!」

    齊惜音翻著白眼,發著脾氣:「若是你不把鬍子刮了,別想碰我!」

    齊良喜歡親齊惜音,可每親一次齊惜音那吹可彈破的水嫩皮膚都會留下一片紅印,齊惜音很是惱火。

    齊良耍無賴:「那更不能刮了,我就喜歡用鬍子扎你!來,扎一下!」

    齊惜音氣得吐血:「懶得理你!」逃似地往洞外跑,現在昆明衛隱蔽在深山的一片樹林裡。

    洞口遇到張景山,看見驚兔般的齊惜音,驚問:「齊侍衛長!你怎麼了?」

    齊良作勢追了兩步見到張景山,問:「景山有事嗎?」

    齊惜音紅暈著臉早逃了,張景山啞然失笑,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齊良阻止他亂想:「有什麼事景山說吧。」

    張景山立露出興奮之色:「世子!好消息,我們的機會來了!」

    齊良不以為然:「什麼機會來了?慢慢說!」

    張景山道:「圖海本部突然加速前進,把火炮部隊拋到了後面!」

    這時,魯輝湘也進了山洞,他在外面注意到張景山進來便也跟著進來,見面即問:「張參軍可是又得到了什麼好消息?」

    「魯指揮!」張景山點頭示意。齊良招著手:「魯指揮來得正好,我正欲派人去叫你呢!」

    果然有消息,魯輝湘露出喜色,在這山裡憋了兩天,他正悶著呢。

    齊良道:「景山報上一則消息,清軍火炮部隊已與主隊脫節!」

    魯輝湘問:「怎麼個脫節法?」

    張景山詳細道:「據悉,北路清軍中軍突然加速前進,已與前鋒匯合,而因火炮笨重行動不便被置在了背後,現在他們與前軍相距三十里,與後軍相距四十里!」

    魯輝湘大喜過望,情切問:「有多少清軍護衛那三十門火炮?」

    張景山道:「不到兩千人!」

    魯輝湘望著齊良:「世子!天賜良機,萬不可錯過!」偷襲屢屢得手後,他已對張景山提供的情報深信不疑!

    齊良保持著謹慎的態度,問:「圖海為何要突然加速行軍?」

    張景山道:「應該是他們想早點拿下敘州府!」

    齊良肅然:「這是你的判斷還是準確的情報?」

    張景山憷然:「是卑職的判斷!」

    齊良嚴厲道:「景山是負責情報工作的,情報講究準確性,今後不可滲入個人判斷!」

    張景山遵令:「卑職明白!」

    齊良道:「現在我們來議議此事,你們怎麼看待這事?」

    經齊良的提醒,魯輝湘亦謹慎起來:「世子可是擔心這是一個圈套?」

    齊良道:「不管它是不是圈套,只要周圍沒有清軍,我們就可吃掉它!」

    張景山馬上保證:「卑職確信清軍火炮部隊前後三十里範圍內沒有大股清軍存在。」

    魯輝湘問:「現在這支火炮部隊走到什麼地方了?」

    張景山走到一塊石板旁,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放著一張地圖,指著一處道:「他們已走到馬家坪,距離敘州府六十里!」

    魯輝湘道:「馬家坪地勢平坦,視野開闊,是川南地區很難得的一塊平地,難怪清軍敢捨下他們的火炮部隊了!」

    齊良問:「怎麼說?」

    魯輝湘道:「圖海部不是有一支八千人的騎兵部隊嗎?若是他們的火炮部隊遭襲,這三四十里的路程並不遠,他們的騎兵部隊可及時趕到!」

    齊良側望張景山,張景山馬上道:「據悉,圖海部八千騎兵集中在中軍與左軍,左軍的騎兵不用考慮,左軍走的是另一條路線與中軍有大山阻隔,不可能過得來;中軍騎兵已隨圖海先行過了石柳河,他們若是回援……」他望望齊良與魯輝湘,笑笑:「比左軍騎兵更不可能!」

    齊良點點頭,詢問:「我們可以行動嗎?」

    魯輝湘道:「可以!」

    「該怎樣行動?」

    魯輝湘道:「就在馬家坪,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過了石柳河後,我們就沒機會了。」

    齊良同意:「現在是申正,天黑之後渡河,當晚趕至馬家坪,明晨天亮向清軍火炮部隊發起攻擊!」現在昆明衛在石柳河上游南岸,距離馬家坪五十里。

    張景山問:「世子!為何不晚上發起攻擊?」

    齊良笑道:「景山認為我們能在天亮之前趕到馬家坪嗎?」若是白天強行軍,兩個多時辰或可趕五十里,但在夜裡為了隱蔽還不準點火便不可能了。

    魯輝湘補充:「再則夜裡清軍早已安紮寨,必定防範嚴密我軍不可能在短時間能解決了得了護衛的二千清軍!」

    又是幾十里奔襲,雖五十里並不遠,但黑夜行軍又是高山密林,凶險無比啊!

    昆明衛裡高薪雇了幾名當地的人,他們負責昆明衛的嚮導工作,嚮導在前面帶路,旁邊有一名昆明衛低級參軍(相當於後世軍隊中的作戰參謀)協助工作,每到一個地方低級參軍都要拿出地圖來核查是否有誤。黑夜裡,可苦了這些負責低級參軍了,他們需要一邊趕路,一邊藉著月光有時藉著松油火燭查看地圖,眼睛都被熏紅腫了。

    今日月圓,到達石柳河,月亮照得江面一片灰白,一隊小旗先行過河探看情況,與先遣探子接上頭後,他們向對岸發出信號,部隊開始大規模渡河,渡船並不多,還有一些排閥,幸好昆明衛士兵大部人都是南方人諳熟水性,成群的人你拉著我我拉著你跟著渡船與排閥游了過去。

    齊良與齊惜音並排站在渡船頭,河風吹拂,齊良不由一陣打顫,現在還是春天呢,看看水中的士兵他一陣感動,當兵的苦啊!

    上岸後,士兵們也不避嫌脫個精光穿上乾衣服,只有齊惜音一個女人躲到了遠處。部隊繼續趕路,寅時分趕到馬家坪,齊良命令部隊隱蔽在山林中休息,他與齊惜音也加緊時間閉一會兒眼,而張景山則不停地忙碌,他既要派出人去馬家坪監視清軍又要根據軍情變化修改補充作戰計劃。

    天亮後,張景山搖醒齊良:「世子!清軍炮火部隊開拔了!」

    齊良惺忪揉揉眼,馬上站起,命令:「各部隊做好準備!」一個推一個,馬上傳遍所有人的,整個山林都動了起來。

    「景山!確定清楚沒有?四周有沒有清軍?」齊良仍有一絲擔心。

    張景山道:「卑職以性命擔保,方圓三十里內沒有大股清軍的存在。」

    齊良再問:「清軍騎兵呢?」

    張景山老實道:「昨天之前在石柳河南岸,現在不清楚!」

    真是要命,齊良厲聲問:「這是最關鍵的地方,怎能不清楚?」

    張景山道:「卑職一直派有人監視著清軍騎兵部隊的動向,現在還沒有任何信息傳來,剛我向世子稟報的只是昨天之前的軍情。」

    張景山已做得很好了,又沒有手機無線電,即便前方有什麼變化也不可能及時傳來,齊良容色稍緩:「與監視的人斷去聯繫多久了?」

    張景山道:「十二個時辰!」

    也就是一個晚上,時間雖不算長,可昆明衛能渡河過來,清軍騎兵為何不能也渡河回來?齊良猶豫不決。

    「世子!還實施行動嗎?」張景山問。

    齊良默不作聲,張景山道:「錯過馬家坪,清軍炮火部隊到了石柳河我們就再沒有機會了!」

    都已做這份上,不干也不得幹了,齊良雖有種不祥的預感,可哪一次偷襲行動之前不是提心吊膽的?

    「讓魯指揮下命令吧!」齊良緊緊自己盔甲,終還是決定按計劃行動。

    張景山下去後,齊惜音把他的座騎牽過來,他跳上馬,突溫柔地對齊惜音說:「齊姐!這次偷襲之後,我一定把鬍子刮了!」

    齊惜音怔然,感覺到齊良的柔情,正待說話,齊良又道:「齊姐!跟緊我,不要離開我身邊!」

    齊惜音堅定地點頭,跳上馬。

    勁風草動,清軍火炮部隊過來了,約有二千多人,道路高低不平,隊伍拉得長長,馬匹騾子摻在其中拖著三十門火炮緩慢地前行。現在還是早晨,人畜俱旺,突然一聲雄渾的號角在曠野裡悠揚綿長,吳軍的攻擊開始了,無數的弓箭從道路兩旁百米之外的溝壑中雜草裡射出,毫無防備的清軍士兵紛紛倒下。受到突然襲擊的清軍士兵沒有慌亂,他們迅速豎起盾牌,收縮隊形,依託馬車騾子還擊。

    吳軍士兵有意識地射殺那些馬騾牲畜,馬匹吃痛又嘶又叫,又踢又跳,很快一些馬騾掙脫束縛開始狂野的亂奔亂跑,擾亂了清軍整個防禦陣形。吳軍指揮魯輝湘看到時機已到,下令出擊,在雷鳴般的吶喊聲中,吳軍象山洪爆發一般從各處衝了出來,魯輝湘率領一批騎兵揮舞著馬刀衝在最前面,清軍士兵被一片一片地砍倒。一名清軍千戶看到事情不妙,下令撤退,士兵們只好捨去那些馬騾牲畜,火炮彈藥倉皇而逃。

    兩旁都有吳軍衝出,清軍被分割成幾部分,逃不及的清軍與吳軍混戰在一起,清軍不敵,且戰且退,吳軍的衝擊一波接一波,漸漸越來越多的清軍士兵倒在地上,清軍的隊形完全被沖散,落單的清兵一一被解決,吳軍毫不手軟全部殺掉,連投降的機會都不給清軍,這是出動前齊良下達的命令。

    清軍已被驅散,三十門火炮被一隊吳軍守護著,齊良駕馬過來,各處還有一些剩餘的清軍士兵依然相當頑強的戰鬥著。

    「馬上把這些火炮毀了!」齊良摸著冰冷的碩大的火炮命令,他心中直感可惜,覺得這些火炮好像比己方造的火炮還要好。炮身前細後粗,口徑110毫米,全長248釐米,重約2000斤。

    士兵們用刀砍,刀砍缺了,用石頭砸,石頭爛了,但火炮好像沒事兒一般,大夥兒又一起用力把火炮掀倒,可好像火炮炮管依然絲毫無損,士兵們束手無策,氣得臉發綠。

    齊良感覺好笑,這些火炮都是由精鐵精銅製成,砍怎麼砍得爛,砸怎麼砸得爛?命令:「把這火炮都集在一起,再把那些彈藥集中在一起,點燃炸了!」

    「稟世子!箱子裡彈的是石頭!」一名小旗報告。

    「什麼?是石頭?」齊良驚出一聲冷汗,走到一輛裝彈藥的馬車旁,打開一個箱子,裡面赫然裝的是石頭與樹葉雜草。

    「不好!咱們上當了!」齊良驚呼,急問:「魯指揮與張參軍在哪裡?快把他們叫過來!」

    這時,張景山好像也發現了情況,跑來稟道:「世子快撤,這是一個圈套!」他感到一陣魂飛魄散的恐懼,狠得不抽自己兩耳刮子,自己害了大家了。

    齊良瞧瞧四周,強做鎮定:「不用著急,馬上派出探子四處偵探,探明四周敵情;命令部隊收縮,不要再理殘敵;往西北方向撤退,迅速退入山林中,立派出兩支百人隊前面開道;第06千人隊在前,第08千人隊與第09千隊在中間,第010千隊斷後,立刻撤離!」

    張景山不及請罪,現在也不是請罪的時候,馬上下去佈置。此時,魯輝湘飛馬趕來,問:「世子!發生什麼事了?為何要撤退,許多清軍還沒有解決了呢?」

    齊良道:「顧不上了,這是清軍設的一個圈套,不要問那麼多,有什麼問題事後再慢慢說!」

    魯輝湘道:「這些火炮怎麼辦?」

    炸是炸不了,拖又拖不走,齊良道:「往炮管裡砸石頭,能砸多少是多少,時間只有百數時間,百數之後無條件撤離!」

    士兵迅速行動起來,整個場面十分混亂。第06部隊剛集合完畢,齊惜音突拉著齊良道:「世子!你聽,好像有聲音。」

    齊良側耳聆聽,卻什麼也沒有聽出來,場面太亂,什麼聲音都有。南面一匹快馬飛至,人未到馬上之人已狂叫:「騎兵!清軍騎兵!」

    齊惜音恍然道:「對!就是萬馬奔騰那種震動聲!」

    齊良驚色,面如灰死,慘了!邊招手邊叫:「立刻撤退,立刻撤退,一秒也不要再耽擱!」

    所有士兵聽令飛奔,隊形亂了,指揮亂了,全都亂了,但齊良沒有亂,他的侍衛隊也沒有亂。

    此處離最近的山林都有十里,人怎麼能跑得過馬啊?齊良不敢想像自己的士兵遭到清軍騎兵踐蹋砍殺的場面,如果沒有人阻擊的話,可能沒有幾個人能有命跑進山上。

    「世子!快上馬!」劉勝明催促。

    魯輝湘帶著一隊騎兵也過來,道:「世子!快撤!」

    齊良道:「得有人留下來阻敵!」

    魯輝湘毫不猶豫:「卑職帶騎兵留下來阻敵!」

    齊良搖搖頭:「魯指揮不能留下來!」他往後看看了,道:「德祥!你留下來指揮騎兵吧!」劉德祥是明衛分隊長之一。

    劉德祥臉色慘白,咬唇道:「卑職遵命!」

    齊良憐憫叮囑:「德祥!你們阻一會兒就走,不要糾纏,多保重!我在山上等著你!」

    劉德祥翡涼地點點頭,率領三百騎兵迎敵而上。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大,這有多少清騎兵啊?齊良跳上馬,表面不動聲色,實則心中一陣發憷。

    魯輝湘經驗豐富,猜測:「世子!咱們快走,此番清軍騎兵很多,可能有四五千之眾!」

    齊良愈發心驚,回頭一看,漫天揚起的黃沙如滾滾烏雲般席捲而來,齊良馬上道:「快把劉德祥等人叫回來一起撤退,不用阻敵了!」

    三百對四千,如螳臂當車,無絲毫意義。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2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事態嚴重
    大地在顫抖,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越來越響,回頭望一眼,漫天揚起的塵雲就像海嘯捲起的海潮排山倒海而來,齊良心膽俱裂,這如何能逃得脫啊?

    「世子!卑職記得左前方有一道溝壑,我們往那邊走!」齊惜音緊緊跟在齊良在身旁,她牢牢記得世子下山時對她說的那句話:一定要緊跟著他。面對吞雲噬霧的強敵,她並不感到害怕,跟著世子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感到一份安心。

    齊良喘著粗氣回答:「齊姐!我們騎著馬逃脫沒有問題,只是那些步兵兄弟們難逃厄運了。」

    齊惜音不慌不忙道:「先過了溝壑再說,溝壑不遠是一片稻田,那裡淤泥不利騎兵奔跑!」

    齊良聽了有理,馬上讓人指引往正北方向奔。齊惜音又道:「不過,清軍騎兵終究勢強,我們必須留下一部分人斷後!」

    總要犧牲一部分人,這是無奈的結果,齊良奔馳中沉痛下令:「第010千人隊依溝壑設陣阻敵!」

    急促的馬蹄聲就像錘子有節奏地敲打在人的心坎上,幾欲令人崩潰,那是死神的腳步,望不見盡頭的衝鋒馬陣瞬間而至。

    第010千人隊放了三輪箭後,很快被奔騰的騎兵流吞沒,清兵揮舞著馬刀猙獰的砍倒一個個吳軍士兵,那條潺潺流著的溪水變也了紅帶。

    清軍騎兵呼嘯而過,前鋒部隊繼續追蹤吳軍,到了那片稻田裡許多馬匹陷入淤泥不能自拔,清軍騎兵馬上調轉方向,從左右兩側繞行,這需要浪費一些時間,吳軍抓緊奔跑逃命。

    終於進山了,齊良馬上組織先到的人構建防禦陣地接應後面的人,他站在高處都不忍看遠處的慘景,跑得慢的士兵被銜尾追到的清軍一個一個砍倒,接著就被後面無數的馬蹄踩得稀爛。

    清軍騎兵在山腳下遭到阻擊終於停下,吳軍收攏隊伍後,也不與清軍糾纏馬上往山林深處退卻,確定完全安全後,方歇息下來。各方報上的損失數字令齊良痛心不已:第010千隊人全軍覆沒;第09千人隊損失三百人;第08千人隊損失三百四十人;第06千人隊損失最少,但也損失一百二十人;飛豹組明衛損失三人;第07千人隊在後方游擊不在列,

    此次出擊昆明衛損失近半,張景山跪在齊良面前愧痛道:「卑職失職,罪該萬死,請世子賜罪!」

    第一次敗得如此狼狽,敗得如此無可奈何,扭頭望了張景山一眼,緩緩道:「自撤參軍職務吧,不過仍代行昆明衛參軍一職!」

    張景山更加愧疚難當:「謝世子寬恕!」

    齊良道:「罪不在你,我才應該負全部責任,我會給將士們一個交代的!你負責好你的情治工作,現在軍事情報對我們很重要!」既然這是清軍的一個圈套,那麼接下來的處境便艱難了。

    張景山下去後,魯輝湘亦是一臉沮喪過來,齊良問:「將士們的情緒都穩定了嗎?」

    魯輝湘道:「基本都穩定了!」

    齊良道:「讓士兵們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後我再向大家說話!」

    沉悶地過了半個時辰之後,齊良站在一高處沉靜良久,方慚愧地向大家喊話:「兄弟們!小王無能,累大家受苦了!」他淚光閃閃。將士們高高低低站著,所有人都陰沉地望著他。

    「此次出擊失敗,損兵折將,損失慘重,小王愧對大家!」齊良悲愴道,掃視一圈,沉聲喝道:「拿刀來!」

    所有人大驚,魯輝湘站出來:「世子!責任怎麼在您呢!我是昆明衛指揮使,我才應該負全職!」

    張景山跟著站出,亦要說話,齊良阻住他,搶先道:「決策由我出,命令有我下,小王不負責誰負責?你們不要說了!」他取下頭盔。

    所有人驚魂,世子這是要干什麼?不會是要砍自己的頭吧?大家既是害怕又是期待,紛紛跪在地上齊道:「世子!萬萬不可!」

    張景山已泣不成聲:「吾等無能,累世子受罪,臣等萬死!萬死!」

    魯湘軍則道:「世子!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一戰論英雄,我們還有的是機會!」

    齊良嘆道:「敗了就是敗了,該負責的就要負責,以我為戒吧!今次我削髮自懲,給死難的弟兄們一個交代!」再次大喝:「拿刀來!」

    古時受儒家思想影響,以孝為大,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頭髮受到損傷,就是對父母的不敬,對父母的不孝,這是很大的事!古代還有以發代首的說法,比如三國時代的曹操就曾以發代首自懲。

    沒有人真遞刀給齊良,齊良把頭盔丟到一邊,自抽出刀,抓著自己的發髻快速地一刀而下,誰都來不急阻擋,齊惜音急得大哭:「世子!你這是干什麼呢!」

    將士們感動,均伏於地:「吾等誓死效忠世子!願為世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個千人隊成建制被消滅這種傷痛是無法形容的,對齊良的信心也是毀滅性的打擊,「滿人不過萬,過萬既無敵!」現在滿人何只過萬?將來到了平原地方還怎樣跟清軍打?齊良散著頭髮頹廢地在一棵大樹下坐下,齊惜音要把他的頭髮束起來,齊良一把推開了她。

    下面的千戶百戶,參政參軍都做士兵的思想工作去了,魯輝湘過來問:「世子!下一步我們該去哪?」

    齊良問跟過來的張景山:「周邊情況都探明了嗎?」

    張景山回答:「派出的探子都還未回來!」

    齊良想想道:「回石柳河南岸吧!」過回兩天他估計清軍主力也應該到達敘州城下了,之後的戰場應該在敘州城周邊,而且部隊也急需休整補充。

    魯輝湘道:「如此,卑職便下去佈置南撤了!」

    齊良點點頭,接著站起招來齊惜音:「齊姐!幫我把頭髮鬍鬚全都剃掉!」並立下誓言:「從今往後,若是不把滿洲人趕出關外,我誓不再蓄髮!」他早討厭這不男不女的長發了,很麻煩也很不衛生,現在正好藉此藉口了事。

    侍衛們驚悸世子的決心!

    吳軍不敢走原路返回,穿越一個峽谷,走羊腸小道黃昏時分到達石柳河上游河畔,前出探子回來稟報:「世子!石柳河南岸已被清軍封鎖!」

    齊良頓感事態嚴重,下令迅速離開石柳河,周邊可能藏有清軍大軍。部隊轉往西,在山上過了一夜,天亮後繼續前走,出山時,派人下去探情況,結果只回來一人還帶著傷,山下也駐有清軍,

    「世子!往北走吧!」魯輝湘建議,「說不定還能與第07千人隊會合呢!」

    齊良默然道:「可能北面也有清軍了!」

    魯輝湘驚問:「我們被困山中了?」這已是很明顯的事情。

    齊良苦笑:「現在雖還不能確定,但八九不離十矣!等各個方向的情報彙總上來後就知道了!」

    魯輝湘問:「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齊良道:「別再浪費體力了,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休息吧!」

    各方面的情報陸續傳回來,張景山彙總後前來稟報:「世子!四個方向都發現有清軍,具體數目不詳,我們確實是被包圍了!」

    齊良喃喃自語:「清軍歹毒啊!以三十門火炮為誘餌引咱們上鉤,一擊不成再施圍困,一計套一計,不給我們任何逃身的機會!」既服又恨:「這是何人出的毒計?端是厲害!」

    張景山猜測:「應該是圖海手下第一謀士周培公!」

    這就不足為怪了!齊良暗自嘲,敗在這位歷史名人手上也不算丟人,只是可惜此等人卻不能為我所用,又暗後悔當初為何沒有不惜代價把這能人給殺了。

    張景山見齊良臉上表情陰晴不定,有點心虛道:「那周培公成功說降王輔臣,已被授參議道員,賞穿黃馬褂……」

    這些齊良早知道,歷史書上寫得明白著呢,他望兩人一眼道:「現在我們該認真研究一下這座山了!」

    魯輝湘不解問:「研究山?」

    齊良道:「我們被困這山中,不好好研究一下它,今後怎麼生存下去?」

    魯輝湘想是有由,張景山馬上道:「此山叫大勞山,是大涼山的一部分,峰巒疊嶂,林茂峰高,由七十多座山峰組成,方圓百里,最高山峰海拔有2000多米!」

    齊良道:「面積倒是足夠大,清軍想要進山清剿我們沒那麼容易!」

    魯輝湘道:「看目前情形,清軍好像無意進山清剿,只是想困死我們!」

    齊良道:「這正是清軍高明之處,也是我們的困難之處,如何生存下去是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

    張景山不以為然:「清軍只有四五萬人,大勞山這麼大他們怎麼困死我們?」

    齊良問:「如果清軍把大勞山周邊三十里範圍內的村民百姓都遷走呢?」

    張景山愕然,不自信道:「不會吧!就只為了我們這二千多人?」

    魯輝湘白一眼:「張參軍!可知有世子在?」

    張景山不敢再懷疑,如若能捉住周王世子,想想即便自己是清軍主帥也會願意付出此代價的,旋又一想,問:「難道清軍不攻敘州府了?」

    齊良道:「若是清軍還是主攻敘州府,我們便有機會脫困,所以,景山必須盡快收集大勞山周邊清軍駐防情況,找出清軍破綻讓我們脫困出去!」

    張景山頷首:「卑職遵命!」

    齊良接著道:「但我們也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從現在起成立後勤組,所有士兵攜帶的食物一律上交,每日實施定時定量的供給;收集山上的山果備後用;捕捉山上的野物作儲備;食鹽節省著用。」最後吩咐:「派出人與第07千人隊聯繫,讓他們在外圍策應;通知敘州府胡國柱將軍我部目前情況,讓他想法救我們出困;如有可能,同時向昆明天朔府、衡州大元營及川西王屏藩通告情況。」

    兩日裡,齊良部在大勞山中轉悠,大勞山周邊的村民百姓果然被遷移了,四周清軍防備嚴密也沒能探清楚清軍的佈防,齊良試著向東攻了一下,見清軍人多又退回了山中。其實,齊良能選擇的突圍方向也只有北面與東面,因為南面有石柳河,西面的河更大,是澤江!

    不能強行突圍,只能寄希望於外圍策應了,必須要有人衝出去報信。

    張明洲,是天朔府飛豹組明衛最機靈的侍衛,專司偵探工作,他曾隨齊良出使廣州,在捕捉天地會骨幹成員一役中立下大功,今日齊良特意把他叫來,殷切希冀:「明洲!這裡我寫了一封書信你藏好了,務必想辦法交給胡國柱將軍!」

    張明洲鄭重點頭:「明白!」

    齊良想想還是不放心,又道:「我們這裡的情況你都清楚,信上也沒寫什麼,如果遇到情況你便把書信毀掉吧,你口傳也可以。為了證明你的身份,我這裡有一塊玉珮你拿著,胡國柱將軍見了會明白的。」

    張明洲點點頭,旁邊魯輝湘提醒:「世子!若是清軍在攻城,明洲兄弟進不了城怎麼辦?」

    齊良道:「若是進不了城,明洲便直接南下向寧遠府的苗仁寧佐領稟報。之後,再回昆明向天朔府稟告!」

    天黑後,張明洲開始下山,走了一宿天麻麻亮時他出了大勞山,步行二十里,前方隱約傳來馬蹄聲,他判斷可能是清軍的巡邏隊,馬上繞道而行。沒多久,上了大路,碰到幾個像是走江湖的人,便問:「老鄉!你們這是去哪?」

    有人回答:「我們是寧遠人,本想回家,可南下的路被清軍封了,只好又了退回來!」

    瞭解到到處都有清軍後,張明洲不再敢走大路,他繞著走一氣猛跑到石柳河邊正欲下河,一隊人從遠處過來,想躲已來不及,只好平靜心情裝著無事般正面迎上。這一隊人並不是著清兵裝,而是護院裝束,張明洲猜測可能是協防清軍的地方武裝。幸好,張明洲會講四川話,他謊稱是剛從大勞山出來的獵人,這一番說辭是他早就準備好的,他的裝扮也像一個獵人,手中還提著一支野兔呢。

    這些人不信,一名像是頭目的問:「你家住哪裡?」

    張明洲道:「我家住石柳河劉村,小的叫劉貴,家中只有一個老媽!」劉貴確有此人,是吳軍高薪聘請的一個當地嚮導,在馬家坪偷襲一役中已死。

    「知道敘州府官軍正與吳逆打仗嗎?」

    「知道!」

    「知道還上山打獵?」小頭目厲聲問。

    張明洲苦著臉:「打仗是打仗,可咱小老百姓得活啊!」

    小頭目道:「不知官軍下令不准進大勞山嗎?」

    張明洲搖頭裝傻:「這個小的不知,小的已進山好幾天了!」

    小頭目審視一眼,又道:「不僅不准進山,而且大勞山方圓三十里範圍內都不准住人!」

    張明洲無比驚訝狀:「有這等事?」

    小頭目從背後抽出一張紙,展開給張明洲看,剛展開又馬上收起,嘲諷:「給你看你也看不懂!」在他眼裡一個獵戶識什麼字?

    張明洲傻傻地笑,撓著頭,樣子裝得真像。小頭目又問:「可知為何不准進大勞山?」

    張明洲又懵懂地搖頭,小頭目再問:「可知山上有吳逆軍?」

    張明洲這會興奮道:「知道!知道!」

    小頭目詫異:「你知道山上有吳逆軍?」

    張明洲重重點頭:「我在山上打獵時,曾看到過一支官隊!」意識到錯誤,又馬上改口:「哦,不對,是吳逆軍!」

    小頭目亢奮:「後來怎樣?現在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張明洲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遇到吳軍的過程,這當然是瞎掰的,但為了證明自己,他真實地講了吳軍的樣子,不過吳軍具體在什麼地方他當然不會說了。

    這下麻煩了,這些人正缺山裡的情況,小頭目一聲命令:「把這小哥帶回去!」他準備帶回交給上面再詳細盤問。

    張明洲好生後悔,自以為聰明地把情況說得太詳細,現在弄巧成拙了,看情形這些人可能還會要他帶路上山呢!如此不僅不能完成任務,可能連命都會搭上,張明洲苦思著該怎樣辦?

    張明洲被帶到一個空置的小村落,村民們早被強制遷移了,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再來問話,張明洲開始裝糊塗,盡說一些模棱兩可讓人拿不準的話,還繼續裝傻,這位師爺好像有事,見問不出什麼名堂,讓兵丁把張明洲暫時押下先看管起來。

    下午,所有的人都在跑動,全在一塊坪上集合,一會兒後,整個村子都安靜了下來,張明洲不知發生了什麼,鬱悶著:「你們走也要把我給放了啊!怎能把我給忘了呢?這樣沒吃沒喝的,又出不去,叫我怎麼活啊?」他急得像熱鍋中的螞蟻。

    到天黑那隊人也沒有回來,看來真把張明洲給忘了,這村落只是那隊地方巡邏兵的臨時落腳點。

    第二天中午,三餐未進食的張明洲終於在窗戶上搞出一個小洞來,爬出關押的小屋後,他體力透支,頂著暴曬的陽光,感到一陣頭暈眼花,他不敢多停留片刻,捂著空肚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在山上找了點野果子吃後,半夜裡他泅渡過了石柳河,一路輾轉,兩天後他到了敘州城下。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3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不同反應
    張明洲下山之後,一支小旗隊被張景山緊接著派下山,他們走的是另一條路,不過方向與張明洲一樣,任務也與張明洲一樣,這是齊良佈置的雙保險,他想總有一處成功吧。

    小旗隊隱蔽潛行,很順利到達石柳河畔,他們決定待到天黑時偷渡石柳河。春末料峭,刮著冷冷的風,小旗隊做了一個木排,藉著月光緩緩渡至江心。突然,江面射來無數利箭,小旗令管玉柱急叫:「我們被發現了,都爬下!」在前頭撐桿的隊員慘叫一聲已掉入水中。

    「旗令!現在該怎麼辦?」有人焦憂地問,緊接著一個膽顫的聲音道:「旗令!我們還是退回去吧!」

    旗令管玉柱呵斥:「胡說什麼?讓木排順著水往下流!」

    河水湍急,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大漩渦,眾人害怕,那膽顫的聲音又響了:「旗令!前、前面水、水深呢!」

    「孬種!」管玉柱厲聲道,「石柳河哪個地方水不深?哪個地方都可以淹死你!再盅惑軍心我現在就把你踢下河去!」

    沒有人再敢出聲,順流漂了一段之後,管玉柱又命令試著往南岸劃,*近河岸二十米時,突又射來利箭,管玉柱驚魂:「到底有多少敵人啊?不可能一條河都是敵人吧?」這還特別選的險要地方登岸呢。

    又向下漂了很長一段距離後,小旗隊終於登上岸,此次偷渡損失兩個隊員,還有兩個隊員不同程度受了傷。

    登岸處是一段荒涼的河段,小旗隊上岸後藉著夜色專找偏僻的小路走,半個時辰艱難跋涉後在一片小樹林裡停歇下來。在管玉柱的命令下,士兵們開始換裝衣服,他們穿上清軍服裝,並把自己的軍服埋了。為了在大勞山打持久戰,昆明衛被困之後的每一次下山行動都會把打死的人的衣裳拔下來備用。

    天亮後,樹林外走過一隊人,負責警戒的隊員發現了這隊人,推著睡得迷糊的管玉柱:「旗令!有敵人!」

    管柱術一骨碌站起,喝令:「快撤退!」

    已來不及了,那隊人也發現了他們,二十幾人一致排開,拉起滿弓,端起長槍,一名領頭的喝問:「裡面什麼人?快出來?」

    管玉柱瞅了一眼,見只是清軍地方協防武裝,馬上鎮定下來,走上前喊話。這時,幾支利箭射來從他的耳邊擦過,他敏捷伏在地,接著破口大罵:「***,你們瞎了狗眼?敢向大爺放箭?叫你們領頭的上來稟報!」

    那些鄉兵被嚴厲的口吻所嚇,一名小頭目模樣的人跑上前小心翼翼地問:「敢問你們是——?」

    管玉柱不答反而裝大爺地命令:「山下由你們負責搜尋,山上由我們負責搜尋,有情況速速稟報。聽到了沒有?」

    鄉兵不疑有假,因為他們正是奉命出來巡邏隊的,昨夜有人偷渡,現在到處都在搜查。「是!聽到了!」小頭目應聲,率隊掉頭走了。

    鄉兵一走,管玉柱馬上帶著隊員轉移,途中又遇到兩支巡邏隊,但均被管玉柱成功騙過,一隊鄉兵還與他們同行了一段時間呢。

    前面出現一個哨卡,有隊員道:「旗令!我們繞道而行吧!」快出警戒區了。

    管玉柱現在信心大增:「怕什麼?一切由我應付,你們別出聲就是!」他大膽地走在前面。

    「站住!」哨卡一名把總模樣的人喝令。

    管玉柱不以為然,裝著大大咧咧道:「累死了!兄弟有沒有水,拿碗水來喝!」

    把總嚴肅問:「你們是哪部分的?」

    這是正規清軍,且對方比自己官大,管玉柱老實回答:「昨夜有人偷渡,我等奉令巡邏搜捕!」

    把總木無表情:「你們這是要去哪?」

    管玉柱道:「弟兄們走了一整天,回營交差!」

    把總陰森瞧了兩眼,冷冷道:「走吧!」

    這麼簡單?管玉柱都有點不好意思,點頭謝過,揮手:「走!」

    突聽一聲喝道:「把他們全都拿下!」四處湧出清軍把管玉柱等人團團圍住。

    管玉柱慌了神,結巴著問:「總、總爺!這、這是干什麼?」

    把總陰陰一笑,走到一名隊員身邊,重重拍拍那名隊員的肩,問:「為何發抖?」正是那名顫聲的隊員,露了馬腳。

    管玉柱狠瞪一眼那窩囊的隊員,輕輕嘆息,完了!他突大叫:「殺!」抽出刀砍倒一名清兵,其它隊員聞聲而動,反抗是死不反抗也死,不如一搏。

    一番廝殺,管玉柱小旗隊沒有人逃脫,四人被當場殺死,受傷的幾人被俘,後也被折磨而死。

    戰爭的煙火早在石柳河,大勞山一帶燃起,但敘州城還是一片寧靜,按照清軍的行進速度他們早在四天前就應該到達敘州城下了,但奇怪的是直到現在也沒有見到清軍的影子,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雖沒有清軍攻城,但整個敘州城還是籠罩著濃濃的戰爭陰霾,城門緊閉,過往行人嚴厲盤查,稍有嫌疑者即收了監。

    張明洲走到城門口,被帶到一旁盤查,張明洲十分老實地配合,他現在還並不想暴露身份,誰也不知道這敘州府城防軍中有沒有清軍奸細。

    「把身上的東西都拿出來!」一名軍士命令。

    張明洲恭卑道:「軍爺!小的兩手空空,什麼東西都沒有!」

    軍士根本不信:「搜!」

    兩個兵卒一左一右把張明洲擺弄得團團轉,把張明洲全身上下搜了個遍,最後搖頭道:「什麼都沒有!」

    張明洲笑道:「小的說了吧,我什麼都沒有!」

    軍士不滿意:「把衣褲脫下來!」

    張明洲一怔,馬上抗議:「有這麼搜身的嗎?」

    軍士不耐:「讓你脫你就脫,我懷疑你是奸細!」

    張明洲怒道:「你憑什麼懷疑我?為什麼別人不要脫,我就要脫!」

    幾名士兵已不容分說地把他的衣服脫下來,張明洲不擔心那封書信,因為那封書信他早在下山之前就撕了,但還有世子給的一塊證明身份的玉珮啊!

    軍士拿著衣服上下仔細地搜,沒有搜出任何東西,褲子也沒有,軍士命令張明洲把鞋子也脫下,張明洲心中頓時一陣緊張,軍士倒來倒去看了看,除了傳來一陣陣臭味什麼也沒有發現,張明洲鬆出一口氣,笑道:「我都說了我什麼都沒帶的吧!」

    軍士陰陰一笑,仍不容分說:「把他收監,再慢慢盤查!」

    張明洲大怒:「你們這是干什麼?怎能無故抓人?」

    軍士傲然道:「看你賊頭賊腦的,大爺就是懷疑你是奸細!」在齊良眼裡機靈的張明洲在這軍士眼裡竟變得賊頭賊腦了,可笑!

    張明洲怒目而瞪,軍士道:「你無緣無故進什麼城?你空手進什麼城?」這些在平時不不算問題,可現在是戰時,就成問題了。

    張明洲怔然,沒想這也成了破綻,軍士又道:「我圍著你,你為何不慌張?我們對你過分要求,你竟敢對我們發怒?」確實,平民小老百姓誰敢對軍爺如此?

    張明洲愈發愣怔,這軍士不簡單啊!軍士得意一笑:「把這奸細帶下去!」

    張明洲突地大聲道:「慢著!」走到軍士前,拍向軍士的肩道:「兄弟你厲害!下次我要跟你好好學習!」

    軍士嚇一跳,伸手擋開張明洲,喝問:「你想幹什麼?」

    現在張明洲變得傲然了:「某是周王世子——天朔將軍——吳應熊座下侍衛,有緊急軍情稟報胡國柱將軍,爾等快快帶我前去!」

    軍士疑惑望著張明洲:「有何憑證?」

    張明洲道:「爾等帶我前去見過胡國柱將軍後不就知道了!」

    軍士道:「大將軍豈是什麼人都能見的?何況你無憑證,誰知道你是真是假?」

    張明洲跌下臉色,透出凜凜殺氣:「囉嗦什麼?誤了軍務惟爾等試問!」

    軍士固執:「口說無憑,沒有證明我們是不會直接帶你去見大將軍的,你慢慢等著吧,我會一層一層慢慢向上稟報,只要核實清楚了,大將軍會見你的!」他態席已溫和了許多。

    張明洲橫眉堅目,這層層上報還不知耽擱到什麼時候呢,若是被關進獄中便更沒有人理了。「可惡!」他罵一聲,再次脫掉鞋,用力把鞋底撕開,裡面掉出一塊小小的玉珮,然後叫道:「這便是世子信物,胡國柱將軍見了自然識得!」

    軍士目睹張明洲的一切動作,暗呼:「慚愧!還是缺乏細心,不想這鞋裡還有玄機。」接過那塊玉珮瞧了瞧,雖不識得是何物,但卻知道貴重無比,馬上恭敬道:「兄弟!多有得罪,請跟我來!」又把玉珮還給了張明洲。

    張明洲依然忿忿不平,但想人家也是職責在身,不好發作,反還有點佩服對方。

    前段時間昆明衛偷襲屢屢得手,捷報頻傳,胡國柱高興,暗暗歎服世子,可這幾天沒了昆明衛的消息,他又暗暗為世子擔心,這會聽說世子身邊侍衛有緊急軍務求見,馬上吩咐:「快快有請!」

    張明洲跨進大門,即躬身:「天朔府侍衛張明洲參見大將軍!」接著遞上信物——玉珮。

    胡國柱接過玉珮瞧了一眼,便道:「張侍衛辛苦了!」

    張明洲急切道:「稟大將軍!世子危急,請大將軍速派兵救援!」

    胡國柱驚悸:「張侍衛莫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慢慢道來!」

    張明洲把昆明衛被困大勞山的情況詳細敘說一遍,胡國柱蹙眉深思,難怪遲遲不見清軍來攻,原來他們在圍困世子呢!

    「請大將軍立刻發兵!」張明洲期切請求,

    胡國柱道:「張侍衛先請下去歇息,此事還需計劃一下,不急在一時!」

    張明洲道:「歇息便免了,卑職還要趕回昆明向天朔府稟報,請大將軍給我一匹快馬!」

    胡國柱道:「好!我讓楊林陪你一塊回昆明!」楊林即是在城門處與張明洲鬥來鬥去的那名軍士,他是胡國柱的一名親兵小隊長。

    第二日,胡國柱留三千軍守敘州府,自帶四千軍出城解援齊良,向北出城三十里,遭清軍伏擊大敗而歸。

    周王世子——吳應熊被困大勞山的消息迅速傳了大江南北,眾生百態,有人喜有人憂,各不相同。

    北京城,康熙向下淡淡道:「拿住吳賊應熊,不論死活,皆有賞!」簡簡單單的一句,顯然他並不把那偽周王世子放在眼裡,現在全國戰局一片大好,在他眼裡那個過去式的吳額駙的死活並不比他今天要吃什麼菜更重要。

    聽到吳世子被困大勞山的消息,桑蘭珠急急地往慈寧宮趕,從廣州回來後,她變了許多,少語寡言了,也不喜歡往乾清宮去了,有時還故意躲著康熙。「那淫賊不會打仗還去逞什麼能?死了活該!」她齎恨地罵著,每天她都會想起在廣州被齊良凌辱的那一幕,她深深怒恨有時又莫名地有點回味。

    慈寧宮,清瘦的建寧公主孤寂站在一盆花前發呆,她手中不停地摩挲著一串瑪瑙手鏈,這串手鏈是齊良送的,她每天都戴在手上,寂寞時她不知不覺便會去摸它。女人對一個人的思念隨著時間的久遠反而更深,當桑蘭珠從廣州帶回齊良的消息後,聽說那賊子身邊美女成群,人過得瀟灑自在,她對那賊子恨之入骨,可這種恨更加深了她對那賊子的渴望與思念。

    「公主!」桑蘭珠從背後輕輕叫喚,現今的她心情十分複雜,她沒有也不敢告訴建寧那日被那淫賊凌辱之事,但看見建寧公主對那淫賊彌久的思念,她又隱隱有一絲嫉妒,她不明白那淫賊有什麼好,竟令公主至今仍唸唸不忘,可她也不想想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夜夜想著那可惡的人呢?

    「蘭妹妹!」建寧公主扭過身。她真的瘦了,特別那雙雪白的手,雖依然肌滑如凝脂,但骨指如竹。

    「公主!奴婢得到一則額駙的最新消息!」桑蘭珠走近道。

    建寧公主頓然容光煥發,桑蘭珠哀嘆:「額駙現今被圍困在大勞山!」

    「啊——」建寧公主失聲驚叫,「大勞山在哪裡?」她緊緊抓住桑蘭珠的手。

    桑蘭珠心中的焦慮又何下於建寧?「大勞山在四川南部!」桑蘭珠愁眉不展道。

    建寧公主急切道:「他現在情況怎麼樣?被誰的大軍圍困了?」

    桑蘭珠道:「額駙現在生死不明,情況異常危急!」說到這裡她心一陣巨痛。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建寧公主無助地搖頭桑蘭珠,淚如泉湧。

    桑蘭珠眼淚含含,強忍著不流出來,她也沒有辦法。兩個弱女子又有什麼辦法呢?

    衡州大元帥營,夏國相把一份四百里加急軍報呈上,神情無比焦慮:「稟殿下!川南急件,世子被圍大勞山!」

    吳三桂呆滯半晌,方問:「情況如何?」

    夏國相道:「情況應該相當危急,昆明衛已損失近半!」

    吳三桂冷酷道:「那逆子不聽諭令,擅要游擊,現在倒好了!」他雖感震驚不安,但心中還隱隱有點高興,這不聽話的逆子,似少了一個巨大的威脅。

    夏國相道:「殿下!現下當務之急是把世子解脫出來!」

    吳三桂問:「怎麼救?哪來的兵去救?」

    夏國相立刻想出一個方案:「讓胡國柱將軍出敘州府,由南向北攻;讓王屏藩將軍南下,由北向南攻,兩軍南北夾擊定可解世子大勞山之圍。」

    吳三桂道:「川西王屏藩部受清軍王進寶部牽制如何南下?胡國柱部出敘州,誰來守敘州城?再則,清軍圖海部有四萬之眾,胡國柱僅七千兵馬怎樣解那逆子之圍?」其實,他知道即便沒有大元帥營的命令胡國柱也會出兵救那逆子的。

    夏國相又建議:「殿下!讓貴州馬寶將軍領兵增援川南吧!」

    吳三桂截然搖頭:「不可!馬寶將軍西進,貴州誰來守?」

    如此一說,根本就沒有地方能抽兵,夏國相不明白周王是如何想的,那可是世子啊!

    吳三桂冷冷道:「讓天朔府自己想辦法救吧!」

    夏國相愕然,立刻明白周王殿下想削弱天朔府實力,但現在是什麼時候啊?強敵壓境,這內鬥還不把己方實力耗盡?連忙道:「殿下!讓昆明出兵路途遙遠,恐來不及矣!」

    吳三桂道:「那有什麼辦法?哪個地方能抽出兵?現在只有昆明有兵!」

    夏國相苦勸:「殿下!世子仍殿下親生骨肉,未來儲君,不可不救啊!」

    吳三桂摸摸額頭,夏國相又道:「世子仍不世奇才,我周王皇朝將來必定會在他手上輝煌昌盛,世子一定會讓周王基業傳世千秋萬代!」

    吳三桂又揉揉太陽穴,良久,緩緩道:「國相先退下吧,容孤再想想!」他並非不想救那逆子,可要成功救出,要動的地方太多!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3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自鳴得意
    這月最後一天,發兩章共一萬字,感謝大大家的支持……

    昆明,一間不大的屋子裡死一般的沉靜,天朔府幾大巨頭——劉玄初、桂明、陳正成、周照聲個個陰沉著臉,當世子被困大勞山的消息傳回後,誰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天朔府後勤部長周照聲第一個打破沉默:「馬上出兵救世子!」

    天朔府長史劉玄初道:「從昆明出兵恐時間上來不及,只能寄希望於大元帥營!」

    天朔府政治部長陳正成懷疑:「周王殿下會願意出兵嗎?」大家都知道大元帥營與天朔府之間地矛盾。

    桂明苦笑:「即便周王殿下願意出兵,他也沒兵可調啊!」

    周照聲堅信:「只要周王殿下願意,讓川西王屏藩部與敘州府胡國柱部南北夾擊,一定可以救世子出困!」

    桂明搖頭:「恐即便是王屏藩大將軍與胡國柱大將軍出兵亦無法救出世子!」兩部的協調配合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此時,外面足音跫然,天朔府暗衛統領馬昕進來稟報:「各位大人!剛接緊急軍情,胡國柱將軍領四千軍出敘州城救援世子,於城外三十里處遭清軍伏擊損失過半,大敗而歸。」

    眾人驚怵,現在想救世子更難了。

    「馬統領也坐下來一起議議吧!」劉玄初向馬昕招招手。張景山隨齊良出征後,軍情方面的工作主要由馬昕負責。

    周照聲十分沮喪:「如此看來,即便時間充裕,我們也無足夠的兵力救出世子!」

    劉玄初還是重複開頭的那句話:「救出世子的唯一希望還是大元帥營!」

    陳正成說得更具體:「只有貴州的馬寶將軍有足夠時間足夠的兵力解救世子!」

    劉玄初點明:「若馬寶將軍領軍增援四川,貴州空虛,清軍南下,貴州必失!」

    桂明馬上自嘲地問:「以一個省換世子,周王殿下會嗎?」

    若是以前大家相信周王會,但現在所有的人均搖頭!

    陳正成問側旁:「馬統領!可有衡州大元帥營決策消息?」

    馬昕道:「對於是否救世子大元帥營已達成共識,但怎樣救世子大元帥營還沒有決論!」

    「都有些什麼方案?」周照聲問。

    馬昕道:「有人建議讓王屏藩部與胡國柱部南北夾擊以解救世子,這是最快的一種方案;有人建議讓馬寶部進川增援,這是最保險的一種方案;有人建議讓我天朔府自己出兵解救世子!」

    聽到後面一種方案,周照聲譏諷:「有沒有人建議讓世子自己突圍算了?」

    劉玄初沉思片刻問:「周王殿下自己的意思呢?」

    馬昕道:「周王殿下猶豫難決,沒人知道殿下在想什麼!」

    周照聲憤憤:「還不快做出決定,到時黃花菜都涼了!」

    劉玄初道:「寫一份奏摺,以天朔府及留守內閣的名義向大元帥營請求讓馬寶部進川解救世子,措辭要誠懇,要求要強烈!」

    桂明接著道:「同時,我們自己也必須馬上備妥兵馬北上增援!」什麼時候都是*人不如*己。

    大家都同意這兩項決定,陳正成掃一圈問:「由誰領兵北上?」

    桂明毫不猶豫:「我來領兵!」

    也只有他最合適,大家沒意見,陳正成又問:「桂部長需帶多少兵北上?」

    周照聲馬上建議:「要出兵就出最強的兵,把天朔衛從廣西調回來吧!」

    桂明阻道:「守住廣西,護住廉州出海口這是世子一再的要求,我們不可動天朔衛。」在夏國相的調解下,廉州府已被納入周王府管轄,日前由譚炎良主政,樂靜主軍。

    陳正成道:「那就把兵部新兵營中的兵帶去吧!」這些兵已訓練有一年多,比昆明衛訓練的時間還久,且基層軍官又都是從天朔衛調入,戰鬥力應該比當初出征的昆明衛還要強。

    桂明道:「昆明也需要有兵駐防,我還是帶城外的駐防軍走吧,只帶二千人足矣!」桂明主抓訓練,城外新招的駐防軍都是桂明一手訓練出來的。

    劉玄初驚道:「桂部長!二千軍是否太少?」

    桂明反問:「即便把天朔衛及昆明所有的兵都帶上,對於圖海部來說就多嗎?」

    眾人默然,桂明道:「我帶二千軍北上只是為了接應世子,真正能解救世子的還應該是馬寶部!」他停頓片刻,又道:「你們也不要擔心,我北上過武定州與東川府(雲南省北部兩州府)時,會把當地的常規預備部隊帶上,應該有五千軍吧!」

    陳成正問:「桂部長什麼時候出發?」

    桂明幹練:「時間不等人,就明天!」

    劉玄初問:「桂部長有什麼要交待的?」

    桂明道:「我離開後,讓樂靜回昆明統軍坐鎮,重點防範東北方向的貴州!」

    人都散去後,桂明面窗而站,臉上堆滿的憂鬱與焦急,劉玄初收拾好東西,輕輕走近問:「桂部長可是在為世子擔心?」

    桂明心情沉重:「能不擔心嗎?昆明衛怎就被困了呢?魯輝湘與張景山無能啊,害得世子陷於如此險境!」

    劉玄初道:「事已至此,我們盡力而為吧!」他心情同樣沉重。

    桂明突問:「先生認為大元帥營會解救世子嗎?」

    劉玄初肯定道:「救是會救的,就不知怎樣一個救法!」

    桂明道:「任何辦法都沒有用,只有讓貴州馬寶部進川才行!」

    劉玄初神色疑重,桂明苦笑著問:「先生認為周王殿下會令馬寶大將軍入川嗎?」

    劉玄初不自信道:「我們盡力要求吧!」

    桂明肯定道:「周王殿下一定不會令馬寶大將軍增援四川。」

    原因不用說,兩人都知道,劉玄初問:「桂部長可是有什麼辦法?」

    桂明道:「要求、請求,哀求都沒有用,唯一的辦法只有威脅!」

    劉玄初錯愕:「威脅?」

    桂明鄭重點點頭:「你們不用管,讓我來做壞人!你們上呈奏摺之後,我再附一封信,說明若世子戰死,天朔府將脫離周王府及大元帥營!」

    劉玄初驚心駭目,桂明接著又出驚語:「再殺了吳世璠王孫!」

    劉玄初驚心裂膽,望著桂明都木立了,接著向桂明深深一拜。

    桂明這一招厲害,無疑捏住了周王吳三桂的死穴,吳三桂之所以對解救之事猶豫不決,便是因為吳世璠的存在。有了吳世璠,吳三桂不缺繼承人,而且齊良死了吳世璠還可接管了天朔府,他又可重新掌控整個雲南集團了。

    「先生這是做何?」桂明伸手。

    劉玄初道:「桂兄弟對世子的忠心可感日月,可泣山河!」

    桂明道:「先生謬讚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桂兄弟可想過後果?既冒犯了周王殿下,又得罪了王孫吳世璠,將來即便世子蛟龍脫困出來,你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啊!」劉玄初擔憂道。

    桂明堅毅道:「桂某隻忠於世子,其它一概不管!」

    劉玄初瞟著桂明:「恕劉某問一名不敬的話,桂兄弟何以對世子如此忠心?」

    桂明微笑:「與其說桂某忠於世子,不如說桂某忠於一種信念。我觀世子,他有一種與我們所有人都不同的東西,那種東西是芸芸眾生最渴望的東西,而只有世子榮登極位後才會給予天下百姓!」

    劉玄初好奇問:「什麼東西?」

    桂明神往:「桂某也說不太清楚,只是一種感覺!」其實他想說的就是平等與自由,只是不知如何表達。

    劉玄初似乎也觸摸到了一些什麼,桂明反問:「先生不也願為世子付出一切嗎?」

    劉玄初道:「劉某老休矣!一把賤骨頭交給世子也不算什麼!」他願意效忠齊良的原因是齊良「驅除靼虜,恢復中華」的理念,這也是他一生的志向。

    「桂兄弟可想好了?」劉玄初再問。

    桂明毅然:「非此手段不足於令周王殿下下定營救世子的決心。」

    劉玄初挺直身子:「簽上我的名!」有了天朔府軍政兩員大員的簽名,便更有威脅力了。

    桂明目光閃閃地望著這位僂佝而清瘦的長史,突然覺得他身形高大起來,劉玄初笑道:「一把老骨頭了!」

    桂明點頭:「此事就我們兩人吧,不要再涉及他人了!」

    兩人商定後,各自忙去。傍晚,翠湖的千條絲絛輕撫湖面,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翠湖邊。

    「桂叔叔!你把璠兒叫到這裡有事嗎?」監國吳世璠敬畏地望著桂明,所有的人中他只怕兩人,自己的父王及面前的桂明叔叔,這兩人也是他最崇拜的人。至於威名赫赫,權勢傾天的爺爺吳三桂,因為對他的寵愛,他反倒不怕。

    「璠兒!」桂明慈愛叫一聲。

    吳世璠怔然,桂明從沒有這樣叫過他,但他沒有一絲反感,反而感到一陣溫暖。

    「璠兒可想父親?」桂明問。

    「想!」吳世璠重重點頭。

    「可知世子被困大勞山?」

    吳世璠噙著淚:「知道!」顯得堅強。

    桂明暗點頭,王孫一天一天長大了。「可知桂叔叔要殺了你!」他突然冒出一句嚇死人的話。

    吳世璠驚心駭神,退後一步,又馬上鎮定下來:「桂叔叔為何要殺璠兒?」他沒有感覺到桂明身上一絲殺氣。

    桂明道:「因為要救你父王!」

    吳世璠不解:「殺了璠兒就能救父王嗎?」

    桂明笑而不答,許多事還是不要讓小孩知道太多好。

    吳世璠踏前一步,堅定道:「若是殺了璠兒便能救了父王,璠兒願意獻出這條命!」

    桂明讚賞點頭,拍拍吳世璠,道:「桂叔叔怎捨得殺你呢!起風了,回去吧!」

    夜風從衣領灌入,吳世璠感覺背後涼嗖嗖的,自己的性命竟捏著人家的手裡?他慢慢走的腳步突然加快起來。

    衡州大元帥營,夏國相都不知該怎樣把這封夾帶附件的奏摺呈上去,天朔府那幫人還真是什麼都敢寫什麼都敢做啊!

    「國相!可是川南來的消息?」周王吳三桂精神不佳,眼袋又長又大,幾夜失眠,都是為了四川之事。

    「稟殿下!是昆明來的奏摺!」夏國相不敢上望,忐忑不安道。他自己知道周王殿下已有派馬寶進川救援之意,可現在有了這一份充滿威脅的奏摺後,事情會變得怎麼樣他不知道了。

    「呈上來!」吳三桂平淡道。

    夏國相應一聲:「是!」但他的手在不自覺地抖動,心提到了嗓門。

    吳三桂展開奏摺瞧一眼,連聲冷冷笑,然後再展開那份由劉玄初與桂明聯合署名的附件,他仔細瞧了一遍又一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滿面濺朱,手激烈的抖動兩下後竟不再動。夏國相閉著眼哪裡都不敢看,什麼也不想,靜等那雷霆萬鈞,火山噴發的怒火咆哮,可百數之後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大敢地睜開眼,見到吳三桂閉著眼*在椅上像死去了一般,臉色差得嚇人。

    「來人啦!來人啊——」夏國相大叫。

    吳三桂倏地睜開眼:「叫什麼叫?」

    夏國相怔然:「殿、殿下沒事?」他以為吳三桂頭暈的老毛病又犯了呢。

    吳三桂瞪一眼:「孤沒事!」最忠誠的吳忠進來,見沒有事又悄然退出。

    夏國相不信,依然擔心地望著吳三桂,若是周王把怒火都發出來倒沒事了,這樣像無事一般,反令人擔心!

    「國相先退下吧!」吳三桂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夏國相問:「殿下!解救世子之事……」

    吳三桂不耐:「你先與士榮、國貴他們商議,有結果後再稟上來。」

    夏國相苦笑,還商量什麼?什麼方案不都早呈上了嗎?他悶聲退下。

    夏國相剛走,吳三桂臉色馬上變紫紅,把那份奏摺與附件撕得粉碎,狠狠摔在地上:「亂臣賊子,可惡!孤要活剮了你們!」

    吃一塹長一智,現在的吳三桂再不做那自損威信的事,救不救那逆子是一回事,但絕不輕易再在臣工們面前發怒,也絕不輕易提什麼懲治的事,現在他拿天朔府的人沒辦法。

    川南北路清軍圖海部中軍大營,大將軍圖海抓著參議道台周培公的手無比欽佩道:「培公真仍神人也!這連環計不僅解除了我部飽受的騷擾之苦,還把敘州府的逆軍胡國柱部消滅大半,當記培公頭等大功,本帥親寫奏摺上報聖上為你請功!」

    周培公躬身:「謝大帥提攜!」

    圖海笑盈盈問:「培公!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可要直接進攻敘州府,拿下敘州城?」

    周培公不急不躁:「大帥稍安勿躁!現在敘州府僅有四千餘守軍,我四萬大軍若要取它,無疑如探囊取物!」

    圖海眉頭一揚:「培公可是還有什麼後著,快快道來,本帥可等不及了!」

    周培公春風得意:「當時以三十門紅衣火炮誘敵只是卑職整個計劃的開始!」停頓一下,側首問:「大帥可知卑職當日即可把那所謂的天朔將軍吳應熊給滅了?」

    圖海暗驚,還有這種可能?忙問:「又為何沒有呢?」心中直嘆可惜。

    周培公笑道:「卑職早算到那吳逆應熊會向西北往那大勞山逃跑,早可安一支伏兵於山中,試想如此那吳賊應熊還有活命的可能?」

    圖海越聽越驚也越來越服氣,急問:「為何又沒有設伏兵呢?」

    周培公道:「卑職就是想讓那吳賊活著,作一誘餌!」

    圖海馬上明白,引誘其它吳軍前來救援,他拍手叫好:「周王世子被圍困,不信吳軍不來解救!」笑望著周培公:「這也應該是培公讓本帥舍敘州城而圍困大勞山的目的吧?」

    周培公點頭:「不然,哪來的胡國柱部被伏擊?」

    圖海哈哈大笑:「可恨當時本帥還怪罪於你呢!」接著想起什麼,指著周培公:「石柳河畔防備鬆懈也應是培公故意為之吧?」

    周培公含笑點頭:「若是太過嚴密,誰去給胡國柱通風報信?」

    圖海越來越有信心,充分信任周培公,全權交給周部公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周培公道:「大勞山上的吳應熊都只是甕之中鱉,我們隨時可以捉了他,但現在留著他這塊誘餌還有大用,胡國柱部的被伏擊只是我們吊到的一條小魚,我們還要吊幾條大魚!」

    圖海興奮:「誰是那條大魚?」

    周培公算算道:「一條是川西的王屏藩部,若是他來解援,四川戰事可以結束矣;一條是貴州的馬寶部,或是他來救援,貴州全省必將被順承郡王勒爾錦與安遠靖寇大將貝勒尚善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其它可能還有一些小魚小蝦吧,諸如寧遠府的苗仁寧或是昆明來的小股援軍等等!」他指點江山,運籌帷幄,豪情萬丈!

    馬寶部進川救援?圖海心中打鼓,沉默不言。周培公睇一眼,即明白圖海在想什麼,他是惱恨自己出力而讓勒爾錦與尚善得了便宜。

    周培公嘆息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人,沒有大局觀,何以成事?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3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心有不甘
    為他人做嫁衣,圖海實是不甘,越來越擔心地問:「吳賊三桂真會為了救那吳世子而捨去整個貴州省?」

    周培公本是十分肯定的,但現在他只能裝著猶豫道:「可能吧!」

    圖海馬上道:「培公!我們還是早日把大勞山的吳應熊捉了,把敘州府拿下來算了!」

    周培公道:「恐不可能了!」

    圖海不解問:「為什麼?本帥想怎麼做,誰還能阻得了?」

    周培公道:「別人阻不了,可皇上阻得了啊!」

    圖海疑惑:「皇上會阻止?」

    周培公點點頭:「奴才等呈上的戰報,雄才大略的聖上還能不充分利用,可能不久皇上的聖諭即到了!」

    圖海頗為不甘,周培公安慰:「大帥勿用憂慮,聖上英明聖鑑,他還會不知道整個過程大帥所起的作用?不管誰拿下貴州或是殲滅了多少吳軍,大帥的功勞都是第一的!」

    圖海已相信了幾分,笑眯眯問:「真的嗎?」

    周培公道:「聖上仍千古難得的明君,賞罰分明,誰立了什麼功誰犯了什麼錯他明鏡著呢!」

    圖海臉上又充滿了笑意:「好!就按培公的安排做!」

    周培公望著大勞山方向,喃喃:「所有的一切均完美,只是沒想到那三十門火炮真被損壞了,他怎麼想出的往炮管裡砸石的那一招呢?」自己還是疏忽了。

    過去兩天,桂明率二千軍已出發,周培公在大勞山北南兩面都佈著口袋等著人鑽,而衡州大元帥營一直無絲毫動靜,昆明上呈的急奏又來了兩份。

    入夜,夏國相、吳國貴、汪士榮等將軍謀士齊跪在周王吳三桂的寢宮外,一刻鐘了裡面依然沒有一點聲音,眾人心事沉沉也沒有一個人說話。

    「各位都回吧!」吳家最忠實的奴僕吳忠向各位道,「殿下已就寢了!」

    夏國相道:「請忠伯再代為傳訊,吾等今日務必要見到殿下!」

    吳忠無奈搖搖頭,由著這些在普通老百姓面前個個高高在上威風八面的文臣武將們跪著。刮著風,樹上的葉子沙沙作響,就像無數春蠶在吃桑葉一般,府廊裡高高掛著的紅燈籠左右搖晃著,但周王寢室裡的燭燈卻紋絲不動。

    又是一刻鐘過去,年紀大的腳麻腿傷已支撐不住,即便那些虎背熊腰的將軍們也有點難受,吳忠瞧不過眼,讓內侍們為每位大人送上一個跪墊,一些人才稍好些。

    「吳忠!」突然傳來一聲,眾人驚喜。

    「奴才在!」吳忠恭卑地在門外候著。

    「國相留下!讓其它人都回去吧!」裡面傳出蒼老的聲音。

    眾人相互瞧瞧,最後所有人的目光均集中在夏國相身上,夏國相點點頭,大家便紛紛起身向夏國相拱拱手離去了。

    今夜這是死諫,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夏國相惶恐不安地走進周王寢宮,周王吳三桂一身雪白的睡衣*在床上,內侍們躬身都退下了。

    「臣叩見殿下!」夏國相伏在地上。

    「你們好大的膽子!」吳三桂陰冷著臉。

    「擾了殿下寢休,臣等罪該萬死。」夏國相還是沒有抬頭,撿最輕的事告罪。

    「別跟我裝蒜,孤還不知你們想幹什麼?」吳三桂橫眉豎目。

    夏國相豁出去了:「臣等懇請殿下解救世子!」

    吳三桂道:「孤有說不救那逆子嗎?」

    夏國相再次伏地:「臣等請求殿下讓馬寶大將軍進川解救世子!」

    吳三桂斂目,夏國相繼續道:「事不宜遲,救人如救火,還請殿下早作決斷!」

    真要放棄貴州嗎?吳三桂喃喃,這個問題他已權衡很久很久了,直今難於決斷。

    夏國相突淚流滿面泣道:「殿下!我周王朝所有文臣將士妻兒老小俱繫於周王殿下您一人之身,可殿下之後誰能保大家的身家性命?只有世子才有這種能力,周王朝基業繫於世子,千萬性命繫於世子啊!」說到傷心處已痛不泣聲。

    「世子沒了就徹底沒了,貴州沒了還可奪回來!」夏國相越哭越傷心。

    吳三桂痛苦的閉上眼,現在局勢頹敗,已感力不從心,「讓馬寶將軍入川吧!」他艱難的吐出幾字,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怎能忍心不救?

    吳三桂坐起來,傷感道:「國相可知,非孤不願救那逆子,只是貴州若失,不僅將切斷我湖南與雲南之間的聯繫,而且雲南亦難保矣!」同樣地許多將士的家眷都在雲南,作為統帥吳三桂不得不都作考慮啊。

    夏國相當然知道這些,其它文臣武將們也知道這些,吳三桂又緩緩的*向床頭,閉上眼,既是無奈也是有氣:「雲南是他的,現在好了,讓他去忙吧!」

    大勞山中的齊良並不知道外部世界圍繞著他的被困而展開的鬥爭,他也不知道派出通信的人是否成功出去沒有?但現在山上的情況日趨困難,乾糧早告罄,現在士兵們只能以野果充飢,還有捕殺一些山上野物,可山上哪來那麼多野物供二千多人食用?吃野菜野果多了會便秘,為了保障士兵們的體質,齊良只得命令每天殺一匹馬以補充士兵們的營養。

    山上還缺武器,以前偷襲作戰皆從容撤退,所以射出的箭都能收回或用繳獲的箭補充,現在是逃命,射出一根少一根,許多士兵現在都只能用竹箭木箭充實自己的箭袋。

    其實,山中最缺的還是食鹽,鹽是人不可缺少的物質,人不吃鹽不行,會四肢無力,頭暈眼花,甚至噁心、嘔吐、肌肉痙攣、反應遲鈍等。

    看見日見消瘦的士兵們,齊良愁上眉梢,這樣下去可不行啊,不等清軍來進剿自己便垮了。「勝明!把魯指揮與張參軍叫來!」他吩咐。

    很快,魯輝湘與張景山過來了,魯輝湘問:「世子!叫我們倆來有什麼事?」

    齊良指著遠處無所事事,又不能亂動的士兵們道:「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魯輝湘長嘆認同:「是啊!得想出一個辦法來!」

    齊良道:「為瞭解決食物問題,把部隊分散吧!」大勞山這麼大,大家分散了各找食物應該好些。

    魯輝湘憂慮:「分散食物問題可能解決了,可士兵的管理問題怎麼辦?」

    齊良明白魯輝湘的意思,他擔心士兵們會逃跑,其至於會叛變,這樣便就危險了。「要相信自己的士兵,每個百人隊不是有參政嗎?他們會做好士兵們的政治思想工作的!」他也想借此機會考察一下自己那一套統軍方法是否可行?

    張景山道:「部隊可以分佈,但不能分得太散,至少兩百人為一股,且必須做好相互之間的聯絡工作!」

    齊良道:「分散只是暫時的,戰鬥需要時,我們又可迅速結合在一起。」

    魯輝湘終同意了這個方案,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可以提高許多警惕,哪個方向來清軍都可得到警報。

    「但在部隊分散之前我們必須實施一次行動!」齊良道。

    魯輝湘來了興趣,問:「世子想怎麼做?」

    齊良又轉向張景山:「景山!最近軍情渠道恢覆沒有?」由於清軍的嚴密封鎖,張景山的信息來源被切斷,而因為清軍屢遭襲擊,圖海意識到內部出了奸細,也對內部進了清洗,一些夜鷹組好不容易發展起來的隊員被抓,而一些還未暴露的隊員也暫時隱潛了行蹤。

    張景山道:「目前與外界還是聯繫不上,清軍方面的情報也沒人送上。」

    齊良道:「不能*他們了,還是我們自己來吧,派人向北和向西偵探,我們務要發動一次攻擊以解決食物題。」

    深秋,陣陣夜風拂過,春寒襲上心頭,天空忽然出現大片烏雲將那璀璨的星空盡皆掩住,寂靜的曠野被斂入一片黑暗中。

    部隊行進在曠野中,齊良心底又莫名地湧起一陣不安,環顧著四周,除了漆漆地黑還是漆漆的黑,他最擔心的就是清軍騎兵出現。

    「世子!前面就是安鎮!」張景山小聲道,部隊下山後已夜行一個時辰。

    藉著月光,齊良依稀可見到安鎮的輪廓,沉聲:「開始吧!」

    吳軍從三個方向偷偷向安鎮潛近,突地有人叫:「敵襲!敵襲!」某一路被清軍的暗哨發現了。

    就聽「嗖嗖」地箭聲在響,什麼也看不見,許多人條件反射地趴在地上。「殺!」一名百戶暴吼,帶領幾十名士兵瘋狂殺入,黑夜中湧出更多的清軍把他們圍在了中間。

    百戶應變極快,擋住一名清兵蓄盡全力的攻擊,及時變招揮向清兵的脖子處,一顆猙獰的頭顱恐怖飛出,一大柱血立時噴上半空,將百戶的手臂都染紅了。

    血腥味開始瀰漫整個夜空,這激起人類最原始的獸性,雙方狂怒的拚殺。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3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捅得肚痛
    十月的最後一天被擠下沙場榜,我心很痛,很心灰意冷,昨今兩天都沒有心情碼字,今日勉勵趕出二千字,大大們將就著看,謝謝大大們一如繼往的支持,我會很快調整好心態的!!

    黑夜裡雙方在混戰,齊良吃驚地問:「景山!可探清了這安鎮有多少清軍?」

    張景山帶著疑色回答:「四百餘人!」

    齊良不信:「你看這場面,像只有四百人的樣子嗎?不會我們又中計了嗎?」

    張景山越來越不自信:「白天得到幾次確認,都說只有四百清軍!」

    齊良瞧瞧一片混戰處,似乎己方還佔著上風,向側旁命令:「勝明!派兩隊明衛加入戰場,速戰速決!」

    劉勝明領命而去,齊良又問:「確認安鎮周邊沒有大股清軍嗎?」

    張景山道:「沒有!」

    齊良深深憂慮道:「我最擔心的還是清軍騎兵部隊的出現!」他們下山,深入平地二三十里作戰,清軍騎兵是最大的隱患。

    張景山安慰道:「周圍沒有發現清軍騎兵的存在,其實即便清軍騎兵來了,這黑漆漆的世子也不用擔心,我部想要脫離戰場還是很容易的。」

    齊良不再言語,派去查實消息的劉德祥回來稟報:「世子!已查明安鎮有部兵鄉兵加入戰場。」

    原來是鄉兵在造聲勢,難怪好像人多了許多一樣,齊良不再猶豫:「把後備部隊投入進去,直插安鎮中心!」

    吳軍以絕對優勢的兵力攻下安鎮,殺敵四百二十人,俘四十人。入安鎮後,齊良命令搜刮安鎮所有的可食、可穿之物,還有一部分士兵則負責收集武器,半個時辰後昆明衛悄然而退。

    此次大獲而歸,所得物資又可夠昆明衛用上一段時間了,將士們歡欣鼓舞,魯輝湘與張景山也喜不自禁,齊良卻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奇怪問:「此次為何清軍騎兵一點動靜也沒有?」即便清軍騎兵不能及時增援安鎮,但在昆明衛緩慢的歸途中怎麼也應該有所表示啊?

    魯輝湘不以為然:「大勞山這麼大,方圓上百里,圖海只有八千騎兵豈能把大勞山團團圍住?」之前,大家一直不敢下山走遠作戰便是擔心清軍騎兵隱蔽在某處。

    齊良眨眨眼道:「兩位注意到沒有,自從我們上次遭算計之後,我們很少聽到清軍騎兵的消息,就好像他們突然消失了一樣。」

    張景山想想,附和:「是啊!下山探子除稟報有零星小股清軍騎兵活動外,並沒有上報過一次大股清軍騎兵活動的情報。」

    魯輝湘開始皺眉,清軍騎兵在哪裡呢?齊良轉一個角度問:「過去這麼多天,大家覺得圖海在攻敘州府沒有?」

    張景山搖頭:「內外聯繫中斷,這個不得而知!」

    魯輝湘則道:「清軍即便在攻敘州府,也應該是少量部隊在攻,因為依清軍對大勞山的圍困程度來看,沒有三萬以上的人參與是根本做不到的。」

    張景山憂心忡忡:「即便三萬清軍留於此,他們還有二萬多兵力可去攻敘州府,敘州府危險矣!」

    齊良卻道:「我卻不為敘州府擔心,敘州府有能征善戰,老沉辣練的胡國柱將軍坐鎮清軍沒那麼容易攻下,如果清軍僅只是派二萬人參與進攻,且又沒有紅衣火炮的幫助的話。」

    魯輝湘點點點頭,昆明衛損失慘重得到的唯一回報便是把圖海部三十門紅衣火炮給毀了。

    齊良鎖著濃眉:「只是奇怪的是清軍留下大部分兵力於大勞山卻又不上山進剿……」

    魯輝湘拍手道:「對啊!清軍為何留下大部於此圍而不攻乾耗,難道攻下敘州府不比殲滅我昆明衛這二千人更有意義?」

    張景山笑道:「我們這不是有世子在嗎?世子的價值豈是一座敘州府可以比擬的?」

    齊良搖頭,他不認為自己的價值會比一座城還大。他直戳問題的關鍵,凝重問:「已過去十來天了,為何清軍對我部只圍不攻?」

    張景山猜測:「大勞山茫茫,或是清軍找不到我部蹤影呢?」

    齊良搖頭,張景山又道:「或是清軍只想困死我們呢?」此話的後面意思便是清軍想活捉世子。

    齊良笑道:「若是想困死我等,沒有一年半載根本不可能,幾萬清軍拖得起嗎?圖海就沒有其它更重要的事要做了?」

    張景山又道:「或是清軍圍困我們,是想以我們為誘餌……」他突然地停下,臉色立變,魯輝湘也一樣神色如注了鉛一樣,兩人都意識到這個猜測極有可能。

    齊良長嘆:「這應該就是清軍圍困我們的目的了!」

    魯輝湘急道:「如此說來,之前我們派出求救的人不是在反幫清軍的忙了嗎?」

    張景山情急:「我們應該馬上派人出去通知救援我們的人不要上當!」

    齊良苦笑:「沒用了!」接著嘆息:「那周培公厲害啊,設計了這麼一個大圈套讓人鑽,我甚至懷疑那日我們伏擊清軍的火炮部隊時,清軍便可把我們一舉殲滅!」

    魯輝湘前後想想,確是極有可能,心中驚悚不已,後怕不已!

    張景山問:「現今如何是好?若是胡國柱將軍來援,危險矣!」

    齊良道:「清軍能使我友軍吃一次虧,卻不能使我友軍吃第二次虧,胡國柱將軍等又不是傻瓜!」

    魯輝湘道:「有了如此一番推測,再解釋清軍騎兵為何沒有在大勞山周邊出現便很好理解了,清軍騎兵應該已被調出大勞山設伏我友軍去了!」

    張景山認同:「如此!我們昨日決定的部隊分散而活動的決議要修改了!」接著信心百倍:「只要沒有清軍騎兵出現,我昆明衛還怕誰?」

    魯輝湘同樣興奮:「部隊不能再分散,應該集在一起積極出擊!」

    齊良道:「分散還是要分散的,只是不能分得太散了,分成三股吧,向三個方向主動出擊,我們要像孫悟空鑽在鐵扇公主肚中一樣,捅得清軍肚痛!」

    魯輝湘與張景山哈哈而笑。
傲笑人間風雲客 發表於 2009-4-3 15:54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進山清剿
    發生了戲劇情的變化,我又重回沙場榜了,謝謝各位讀者大大們!!謝謝你們的訂閱!!!!

    清軍中軍大營,周培公拿著各部上報的損失統計數字震驚得眼直,圖海蹊蹺地望著他問:「培公!可是有什麼消息?」

    周培公揮揮手讓那名文書下去,然後才有點心怯地道:「大將軍!各部損失的數據已統計出來了。」

    聽說這幾天圍困大勞山的部隊頻頻遭襲,但圖海不以為然,他不認為僅剩二千餘,缺衣少食,裝備殘缺不齊的吳逆昆明衛能給己部造成什麼大的損失,笑道:「困獸之鬥,何必驚慌!」

    周培公苦惱地一笑:「大將軍!事情不那麼簡單!」怯懦地望一眼,又迅速低下眼簾:「四天的時間,我部已損失四千人矣!」

    圖海驚怒:「怎會有這麼多?」損失數可是兩倍於殘逆昆明衛哪!

    周培公深深地憂慮,也深深地不解,昆明衛怎會還有如此戰力,那吳世子怎會如此厲害,現在他開始對那日放走吳世子而感到有點後悔了。

    圖海仍不置信狀:「殘缺不全,士氣低落,已是垂死掙扎的吳逆昆明衛能殺傷我部這麼多人嗎?」

    周培公躬身道:「稟大將軍!四天裡昆明衛共向我軍各部發動十四攻擊,地點十三處,各個方向都有,其中還有一處遭受昆明衛兩次攻擊!」

    圖海拍著桌子,吐出幾字:「都是一群豬,兩次遭受敵人攻擊都不知防範!」接著氣抖著指著周培公:「你不是說吳逆已無再戰之力了嗎?你——」

    周培公膽顫地跪在地上:「卑職萬死,請大將軍責罰!」

    圖海陰著臉,氣恨恨道:「可不能再對那吳逆昆明衛等閒視之了,該如何辦?」

    周培公這才想到那吳世子有天朔將軍之稱謂,那可是把蒙古精騎打得大敗,逼得蒙古都統貝勒珠滿倉皇而逃的人哪,自己小覷人了!「吳逆承襲的還是之前的騷擾游擊之戰,他們敢膽下山攻擊,皆因我部騎兵部隊已調離了大勞山地區,卑職建議可調部分騎兵再入大勞山周邊!」

    圖海不滿道:「吳逆四周援兵已蜂擁而至,馬寶部從東面由黔入川;南面,桂明部由滇入川;西面,王屏藩部亦蠢蠢欲動,沒有騎軍我們如何應對?」

    周培公應對自如:「西面,吳逆王屏藩部受我王進寶部牽制,難以南下;南面,桂明部僅二千餘人,便是再加上寧遠府的苗仁寧部,人數也不過五千眾,可令趙良棟於大涼山段阻擊即可;東面,吳進寶部是我們應該重點注意的,我們可集大軍於此方向與之對峙。」停頓片刻,又道:「只要我軍不敗,成功把吳逆馬寶部引入四川即是勝利,順承郡王勒爾錦與安遠靖寇大將軍貝勒尚善拿下貴州,大將軍便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勞!」

    圖海悶不作聲,周培公再道:「卑職之意非把所有騎軍都調入大勞山區也,僅是調入二千騎軍作機動運動,防範吳逆,伺機打擊吳逆昆明衛!」

    圖海道:「大勞山方圓百里,二千騎軍怎麼應付得過來?」他瞟一眼:「你不覺得奇怪嗎?吳逆昆明衛僅二千餘人,為何我部四個方向都遭受其攻擊?難道他們會飛不成?可瞬息間轉換地方?」

    周培公道:「吳逆應是分兵游擊了!」

    圖海恨恨道:「如此吳逆四處出擊,二千騎軍怎夠應對?他們救得了東面還能救得了西面?」

    周培公道:「我騎軍只要隱於一處,重重伏擊吳逆一次,吳逆便不敢再下山出擊了!」

    圖海大為不滿:「你的方法太被動,我近三萬大軍圍著大勞山,難道就不能更主動一點?」

    周培公抬頭問:「大將軍欲意何為?」

    圖海道:「本帥認為應該進山清剿,不求把吳逆一舉殲滅,但至少要把吳逆打得不能再戰!」

    周培公急道:「大將軍不可!」

    圖海皺眉問:「為何不可?」

    周培公道:「大勞山方圓百里,深山密林中欲找吳逆蹤影無疑如大海撈針,且大勞山峰高路險,不利大部隊作戰,我部施展不開反很有可能遭敵伏擊!」

    圖海道:「這些難處不也同樣適用於吳逆?我部分成幾股從幾個方向同時進山清剿,吳逆能奈我何?」

    周培公急道:「如此,我大勞山周邊的包圍圈必出疏漏,恐吳逆覓得機會竄了出去!」

    圖海輕蔑一笑:「南面與西面是大河,北面與東面有我大軍,吳逆能逃到哪裡去?且我部不是有騎軍嗎?只要他們膽敢下山,他們還能跑得過我騎軍?」

    周培公還待再說,圖海意已決:「培公起來吧,按我剛所說的制定作戰計劃。」

    周培公只好無奈退下,他深深失望,知道圖海此意非憂於部隊的損失,而是想貪圖個人功利捉了那吳世子!

    大勞山籠罩在一片夜色朦朧的寂靜裡,風兒輕輕拂過,宛若一泓清泉,空氣中透溢著山花的清香,在山林間徘徊,縈繞。齊良領著一支隊伍由北往南準備出山,這又是一次新的軍事行動,齊惜音緊緊跟在他身旁,夜黑路險兩人都沒有騎馬,齊惜音擔心齊良摔跤拉著他的手,感覺齊良的手握著緊緊的,還粘著汗,便問:「世子!你害怕嗎?」

    若是以前當然怕,不說現在是去殺人放火,便是走這夜路山路都不敢的,齊良不覺齊惜音問得好笑,只是覺得問得貼心,心中暖曖道:「天上有明月相伴,地上有齊姐相隨,有什麼可怕的?」

    齊惜音甜美一笑,抓得齊良的手更緊,這登賊徒子就會撿好聽的話說。

    齊良看著這英颯與美豔相混合的美女,只是暗暗嘆息,她一女流之輩陪著自己風餐露宿,拚殺流血,真苦了她了。

    對於齊惜音來說這山路夜路只是家常便飯,她撩撩被風吹散的垂髮,看一眼齊良又看看那如深淵的黑夜,什麼也看不清只聽到沙沙地聲音,不時還會傳來一聲驚魂駭魄的鳥叫聲。「不對啊!今夜怎麼會這麼多驚鳥?」她感到一陣迷惑,皺起柳眉,旋地驚呼:「有人?」

    齊良側首:「什麼有人?」

    齊惜音馬上道:「世子!前面恐有人!」

    齊良一點不懷疑,只是問:「很多人嗎?」

    齊惜音點頭:「應該有很多人!」

    齊良馬上命令:「停止前進!」

    張景山跑過來問:「世子怎麼了?」

    齊良反問:「景山沒有在前面派出開路小隊嗎?」

    張景山回作:「有一支小旗隊在前面開路!」

    齊良問:「距離本隊有多遠?」

    張景山回答:「應該有三四里的距離!」

    齊良望向齊惜音,齊惜音馬上解釋:「這深山野林,三四里距離可能就在我們們的眼皮下!」

    齊良想想也是,山路盤旋,山頂看山下一眼望穿,但走起來可能要半天!「齊姐認為那群人在多遠?」

    齊惜音道:「應與我們在一座山中!」

    張景山不知發生了什麼,問:「世子,可是發現什麼?」

    齊良道:「齊侍衛長剛懷疑山中進了人!」

    張景山笑道:「可能是我們的某支部隊回山了呢!」

    齊良點頭:「讓部隊繼續前進,不過讓將士們保持高度警惕,前面探路的小旗隊速查明情況!」

    果然快到山腳時發現有大隊人在移動,開路小旗令回來稟報:「世子!山下發現大隊清軍!」

    齊良驚問:「確定是清軍了嗎?」

    小旗令回答:「卑職曾向對方發出暗語,可是對方毫無反應!」

    齊良馬上命令:「取消行動,立刻撤退!」

    張景山跟在齊良身邊問:「世子!山下怎會有清軍呢?」

    齊良也滿是疑惑,齊惜音則道:「會否清軍開始進山清剿了?」

    「很可能!」齊良濃眉深鎖,吩咐:「景山!趕快聯絡其它分隊瞭解情況!」若真是清軍開始上山進剿,處境便艱難了。

    第二日下午,陸續有分隊傳回消息均說發現清軍,只有東面由第01千隊千戶謝靜林領導的分隊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到天黑時分還是沒有消息傳回,齊良不由焦急,張景山建議:「世子!是否派人去接應一下謝靜林千戶?」

    齊良同意,馬上向劉德祥吩咐:「德祥!你帶一隊明衛前往接應謝靜林千戶!」

    午夜子時,有人叫道:「第01千人隊回來了,謝靜林千戶回來了!」

    齊良從一個山洞中鑽出,前面過來一群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跪在地上泣道:「卑職叩見世子!」

    齊良驚問:「可是謝千戶?」

    謝靜林悲咽:「卑職愧對世子,第01千人隊與清軍遭遇,損失慘重!」

    齊良望望前面幾十號人,又怒又恨:「第01千人隊就剩這些人了?」這些人個個帶傷帶血,分隊時可是有四百餘人的啊!

    謝靜林不敢出聲,劉德祥跑上,沉痛道:「世子!第01千人隊遭幾倍於己的清軍圍攻,謝千戶已盡力,有這些兄弟們能活著回來已是僥倖!」

    別的分隊都無事,就他謝靜林的分隊有事,齊良陰沉著臉:「先下去療傷吧!寫一份作戰經過上來!」

    謝靜林等人退下後,齊良向張景山吩咐:「景山!看來清軍準備大舉進山清剿我們了,讓魯指揮回來吧,所有部隊重新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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