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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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375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0:20
第九十三章 感恩的心

        這是大實話,陳晚榮雖然今天不想清賬,也只得遵命了。未來岳母的第一個要求都不答允,這做人也就太不機靈,太失敗了,陳晚榮笑道:「謝伯母教誨。」

        鄭家提了多少貨,鄭晴清楚得緊,早就把賬做好了,只得陳晚榮核准。叫來韓花花,把賬本送上,陳晚榮略一瀏覽,沒有差誤,這清賬就算完成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把銀子入庫,這也沒花多少時間,一會功夫的事情。這是第三次入庫,陳老實夫婦沒有了新鮮感,除了高興以外,不再驚奇,入庫一完,鎖上門就走,多餘的話都沒有。

        清完賬,鄭建秋起身告辭道:「賢侄,伯父多日未歸,心裡念著這個家,得回去好好看看,告辭了。」

        一家人都回來了,難得聚齊,是該在家裡好好聚聚,這是人之常情。陳晚榮忙挽留道:「伯父,您難得來一次,就吃了飯再走也成。」

        鄭周氏笑道:「賢侄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你伯父一個月還能回一兩次家,伯母卻是幾個月才能回家一趟。家裡頭的事都是晴丫頭一個人擔著,伯母回來了,得幫她減點負擔。」

        這話樸實無華,卻透著一股子溫馨,鄭晴能有這樣關心她的娘,真是幸運。陳晚榮打從心裡代鄭晴高興,道:「伯母,這也是您的家,還不都一樣麼?」

        鄭周氏笑道:「賢侄放心,這次回來,要住幾天,指不定哪天就過來打擾你了。這幾天也沒甚事,我們得出去走走,看看,要是賢侄有空,可以和我們一起去走走。」

        這話的意思只要是人都能聽出來,是在邀請陳晚榮加入他們家庭聚會,其用意昭然若揭了。正式認可了陳晚榮和鄭晴的戀情。鄭晴驚喜無限。緊抿著嘴唇,打量著陳晚榮,明知陳晚榮明白。仍是擔心他不應允。俏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陳晚榮笑道:「伯母盛情,小侄感激不盡。只要伯母不嫌小侄出身貧寒。無知無識。小侄倍感榮幸。」即使鄭建秋夫婦不同意這門婚事,陳晚榮也會鐵了心把偉大的愛情進行到底,這不過是說話的技巧,自謙一下罷了。

        對陳晚榮這柔軟身段,鄭周氏打從心裡讚賞,笑道:「賢侄說哪裡去了。人嘛,一輩子三窮三富不得到老,只要努力,只要勤奮。就有好日子過。賢侄聰明之人。無人點撥,自成一體。陳氏化工之名已經傳遍大唐,香皂上至皇上,下至百姓,譽聲不斷,伯母欽佩還來不及呢。」

        那麼多學費花了,要是連這點事都搞不定,就愧對父母當初辛辛苦苦攢學費了。陳晚榮仍是保持一貫的謙遜之風:「伯母盛讚,小侄不敢當。請問伯母,你們要去何處?小侄也好準備一下。」

        鄭建秋接過話頭道:「賢侄,這城裡也呆得久了,看也看得多了,沒甚意思。伯父琢磨著,去鄉下看看。對這鄉下,伯父不太熟,要是賢侄有好地方,不妨給伯父介紹一個。」眼睛睜得老大,看著陳晚榮。

        這話乍聽之下是要陳晚榮給推薦旅遊去處,實際上則不是。陳老實沒有聽出他的用意,一碰陳晚榮,左眼沖陳晚榮一閃,意思是要陳晚榮給想一個宜於他們的地方。

        陳王氏雖是心思細,於這種文人之間的彎彎繞繞哪裡明白,也是不住沖陳晚榮使眼色。

        陳晚榮可比他們聰明多了,笑道:「伯父愛山水之美,喜游於田野間,這等雅致小侄佩服。」馬屁拍完了,這才直入主題道:「小侄原本出身農家,在鄉下還有三間茅草屋,可以棲身,能遮風擋雨。要是伯父不嫌棄簡陋,可去小侄家暫住。日間出遊,有田野鄉間之樂,稼穡之風;晚上秉燭夜話,觀明月,聆蟬鳴清音,吸天地之氣,誠人生樂事也!」

        那三間茅草屋陳老實賴以棲身數十年,太過簡陋,要是請鄭建秋這等大戶人家去住,太簡慢客人了。陳老實不住碰陳晚榮,沒想到一向精明的陳晚榮跟不明白似地,照說不誤。

        更讓陳老實想不到地事,讓他苦不堪言的鄉間生活在陳晚榮嘴裡,居然如此高雅,好像神仙般的生活,人人嚮往似地。

        最讓陳老實想不到地是,鄭建秋居然很欣賞,摸著鬍鬚,呵呵一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鄭周氏也是附和不迭,連謙遜一句都沒有:「到時就叨擾賢侄。」

        如此變化,實在是想不到,陳老實摸著臉蛋,不住吸涼氣,哪裡想得明白。要不是礙於有客人在面前,他肯定是拉住陳晚榮問個明白了。

        陳王氏沖陳晚榮一笑,意思是說「晚榮,你這嘴還真能說的」。

        最高興地是鄭晴了,她自然是明白父母地用意了,是在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告訴陳晚榮「你是不是該找人來提親了?」

        這門親事還沒有正式提起,已經你情我願了,只差陳晚榮找媒人上門正式提親,下聘禮了。好事已成定局,鄭晴能不高興麼?羞得低下頭,雙手絞在一起,玉一樣的膚色有些發青。

        「伯母言重了,只怕有些簡陋。」陳晚榮再謙一句。

        鄭建秋抱拳道:「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甚麼時間去,等我們有空再說。賢侄,告辭了。」陳晚榮只得把他們送走,臨去之時,鄭晴打量著陳晚榮,萬分不捨。

        鄭建秋這次來,正式認可了陳晚榮這個未來的女婿,陳晚榮要是跟著去的話,絕對不會有問題。只是,這是人家的家庭聚會,難得有這麼一次,要是自己跟去,不太合適,陳晚榮雖不捨,只得認了。

        回到院裡,陳王氏臉一沉,就要埋怨陳晚榮答應請鄭家一家去鄉下老家這事。話還沒有說出口。只見王少華走了上來。沖陳晚榮一抱拳道:「恭喜陳兄,賀喜陳兄!」

        王少華是個聰明人,自然是明白鄭建秋的用意。那是在說我們都去你老家了。你還等什麼呢?趕緊找人來提親吧!鄭建秋雖然很贊成這門親事,可這也得陳家來提親才對。這是習俗不說。也是對鄭晴的一個交待。

        畢竟男方應該佔著主動,要是鄭建秋明說的話,就顯得鄭晴嫁不出去似地,於她將來地名聲太不好了,這也是一種關愛。

        能與鄭晴長相廂守,陳晚榮很是樂意,原本就很高興,再給王少華一道賀,更加歡喜。嘴都合不攏了。道:「謝王兄!」

        陳老實夫婦不明白二人話裡的意思,心想平白無故地道什麼喜呢?兩夫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王少華連聲說應該,陳晚榮問道:「王兄地傷勢如何了?這兩天事兒忙,沒來得及查看,還請王兄恕罪。」

        「好多了。這都是陳兄妙手回春。」王少華笑著撩起衣衫。

        陳晚榮一瞧,傷口長得不錯,該是拆線地時候了,道:「王兄,請回屋裡躺著,我去找點東西,把線拆了。」

        王少華對陳晚榮很是信服,道一聲多謝,自行回到屋裡。陳晚榮去找來一把剪刀,這才進屋裡去了。

        陳老實夫婦好奇,跟著來瞧熱鬧。

        王少華躺在床上,陳晚榮很認真的道:「王兄,這拆線會牽動傷口,很疼。」

        「陳兄儘管動手就是。」王少華笑容不變,撩起衣衫,道聲請,靠在床頭上,盯著傷口。

        這拆線的事情很嚇人,要是有人能代勞地話,陳晚榮絕對不願意幹。王少華不僅不在乎,還要親眼見到拆線,其膽子不是一般地大,是很大了。很少有人敢這樣看著拆自己身上的線頭,陳晚榮於他地膽氣大是佩服,笑道:「王兄好膽色!」

        「一點皮外傷,沒甚可怕之處。」王少華依然一副不在乎地樣子。

        陳晚榮用乾淨的布片沾著酒精,把剪刀擦拭一番,進行消毒。再用布片沾著酒精在傷口上一陣塗抹。放下布片,道:「王兄,我動手了。」小心的把剪刀伸過去,把線剪斷。放下剪刀,右手捏住斷線,輕輕用力一扯,牽動傷口,王少華眉頭一皺,吸口涼氣。

        「晚榮,小心點。那是肉長的,很疼!」陳老實夫婦齊聲叮囑起來。

        也不多說,陳晚榮再一用力,把一根斷線扯了出來,血淋淋的,陳王氏看得不忍,忙轉過頭去:「老頭子,快接著。」

        「你接!」陳老實再也禁受不住了,甩下一句話,飛快的出門而去。

        陳王氏白了陳老實一眼,嘀咕道:「又不是猴子,見不得血?」話雖這樣說,畢竟心下震驚,連頭都不敢回,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遞到陳晚榮跟前。

        陳晚榮把斷線放在茶杯裡,又去扯第二根。才扯了幾根,手上就沾滿了鮮血,陳晚榮頭皮發炸,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王少華知道陳晚榮這種很少見血腥的人處此之情,很難忍受,寬慰他道:「陳兄不用急,慢慢來就是,我受得了。」一連扯了幾根,愣是沒有呻吟一聲,非常硬氣。

        陳晚榮機械的應一聲,又扯起來。忍住心驚,陳晚榮把斷線全部扯出來。傷口上已是鮮血淋淋地,一片模糊,陳晚榮這拆線地水平實在是不怎麼樣,要是現代醫生就他這水準,肯定是醫療事情故不斷了。

        拿起酒甌,放到王少華面前,陳晚榮甩下一句:「王兄,在傷口上擦些。」也不等王少華說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這屋對現在地陳晚榮來說,太壓抑了,急急忙忙跑到另一間屋前,一屁股坐到門檻上,頭靠在門框上,大口喘氣。

        「啊!表哥,你受傷了?」韓花花的尖叫聲從屋裡傳來。

        陳晚榮一瞧,原來慌不擇屋,居然跑到賬房來了。韓花花瞧著陳晚榮手上的鮮血,驚得臉色都白了,眼裡閃著淚花,急得都快哭了。

        「別瞎說!」陳晚榮臉一板,道:「我沒受傷。去,給我打點水來。我要洗手。」要是鄭晴在。哪裡用得著吩咐,這些事她自會做好。

        韓花花這才有了主意,應一聲。飛快的去了。等到她回轉時。手裡端著一盆熱水,放到陳晚榮跟前。道:「表哥。你快洗洗。看著怪嚇人的。」

        除了嗜血如命的人,鮮血對誰都是一種壓抑。韓花花這個女兒家,自然特別反感了,嘴唇咬得緊緊的,都發青了。要是可以的話,她寧願跑出老遠。

        陳晚榮把手放進去清洗起來。清洗乾淨,接過韓花花手裡的帕子,擦拭起來。「表哥,你頭上好多汗呢。快擦擦。」韓花花手裡明明有手帕。也擺出一副要幫陳晚榮擦拭的架式,只是她歷來怕陳晚榮。見了面都有三分羞澀,哪裡敢動手給擦了。

        要是鄭晴在,這些事她不會說,而是做,動手為陳晚榮擦拭乾淨,真懷念伊人。陳晚榮現在地心理壓力不小,真不想動,哪怕是一根手指頭,處此之情,只得自己動手了。把額頭上地汗水擦乾淨,心頭一鬆,只覺背上涼颼颼的,肯定出冷汗了。

        「倒了!」陳晚榮靠在門框上,把帕子扔到水盆裡,沖韓花花吩咐起來。

        這事韓花花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幹,見陳晚榮那副疲憊模樣,自己不倒,還能有誰?只得忍著一陣陣害怕,端著水盆去了。

        「陳掌櫃,你怎麼了?」石大柱走過來,沖陳晚榮問道:「是不是不舒服?」

        陳晚榮心頭沉重,笑道:「不是,心裡難受。剛剛給王兄拆線,沾了血,想嘔。」

        「我說是甚呢,不就一點血腥氣,這簡單。」石大柱一點也不當一回事,從懷裡掏出了個小小的瓷瓶,拔開塞子,倒出一粒藥,遞給陳晚榮:「陳掌櫃,吞下去。過一會就沒事了。」

        反正他是不會害我地,陳晚榮接過,想都沒想就吞了下去。這藥一入嘴裡,自有一股清涼感,好像吞地不是藥,而是冰塊似的,從嘴裡一直涼到胃裡。

        說也奇怪,這藥一進入胃裡,原本翻騰地胃不再翻滾,那種想嘔吐地感覺也沒有了,跟沒聞到血腥氣差不多。

        陳晚榮精神大振,站起身來,問道:「石大哥,你這是什麼藥?這麼靈驗。」

        「這藥專門鎮血腥味的。我們走鏢的,難免不動手,受傷就更尋常了。這血腥氣真讓人難受,有了這藥,就好辦了。」石大柱解釋道。

        陳晚榮讚道:「真是好藥!」要不是這藥,現在還在難受呢,這是真心讚歎。

        石大柱笑道:「一點小事,不敢當陳掌櫃如此讚譽。」

        陳晚榮這才重新進屋,去查看王少華的傷勢。陳王氏正在給他擦拭傷口,王少華很是感激道:「多謝伯母!」

        「謝甚謝呢,舉手之勞。」陳王氏很是慈祥的道:「王公子好好歇著。」把酒精放下,要幫王少華整理衣衫。

        石大柱忙攔住陳王氏,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瞧著王少華的傷勢,讚不絕口:「這傷可重了,一個不好就要失血過多而亡。一般遇到這種傷,沒有一兩個月,很難癒合到這地步。誰治的傷?這針孔又是怎麼回事?」他是練武的,對傷口自然是瞭解。

        王少華接過話頭道:「石師傅有所不知,這是陳兄治地。他是用線一針一針地縫起來,再塗上藥,既便於止血,更利於傷口癒合。」

        石大柱雙眼放光,道:「是陳掌櫃?陳掌櫃,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們這些走鏢的,受傷是尋常事,要是能學會這法子,兄弟們也少受些痛苦。」

        陳晚榮笑道:「石大哥,這縫傷口和做衣服一樣,縫好就成,沒什麼特別地要求。」

        不是沒有更高的要求,是陳晚榮不知道,只能用最簡捷的話來說了。石大柱兀自不信,看看陳晚榮,又看看王少華。

        王少華肯定道:「陳掌櫃說得沒錯,是這樣的。」

        石大柱轉著眼珠想了想,沖陳晚榮一抱拳道:「陳掌櫃,謝你的妙法子。我先告個罪,回鏢局一趟。」也不等陳晚榮說話,轉身就走,估計是給趙鏢頭說知這法子去了。

        這法子對鏢局來說,用途很大,要他不心急都不成。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0:25
第九十四章 大快人心

    「陳兄,你又做了一件好事。王少華坐起身來,沖陳晚榮開玩笑道:「陳兄總能做好事,真是善心之人!」

    縫合傷口這事雖不是陳晚榮的專業,畢竟是現代社會的一大技術手段,有所瞭解。在唐朝稍加應用,唐人震驚這很正常。不要說陳晚榮這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就是換個大字不識的現代人,也知道有這麼一項醫術,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還如此讚歎,陳晚榮真不敢接受,忙道:「王兄,過獎了。王兄,你歇著。」

    王少華已經下床了,道:「陳兄,傷口雖然有點疼,不過已經不礙事了。」

    他想走走就走走,活動一下對他有好處,陳晚榮也不多說,出屋而去。

    鄭晴回家了,這二人世界沒法過了,無事可做,還是來做硫酸吧。膽礬剩下不多了,再做幾次能做完了,也算了卻一樁事情。

    打定主意,陳晚榮先去屋裡把膽礬砸細,這才準備做硫酸。抱來柴禾,扔到灶前,只聽孫正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見過東家!」

    陳晚榮回頭一瞧,只見孫正平一家三口,站在身後。噗通一聲,三人一齊跪在地上,沖陳晚榮叩頭道:「東家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來到唐朝,陳晚榮是什麼都不怕,就怕有人給叩頭,忙閃到一邊,拉住孫正平:「孫掌櫃,快起來,快起來。」

    孫正平一把鼻濞一把淚,語含哽咽的道:「東家,您是我們一家子的再生父母,給您叩頭是應該的。」

    陳晚榮臉一板,語氣轉嚴峻:「孫掌櫃。快起來,再不起來,我可生氣了。」使了好大的勁,這才把孫正平拉起來。

    拉起孫正平,又把孫夫人拉起來,最後把孫冬泉扯起來。陳晚榮問道:「孫掌櫃,家裡的事都安排好了?」

    孫正平喜滋滋的道:「謝東家掛念。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屋裡說話。」陳晚榮把孫正平一家三口請進屋,要他們坐下。提起茶壺,給他們斟茶。

    孫正平地心情不錯,不等陳晚榮相詢,主動說起事來:「東家。您有所不知,沈大人把劉騙子砍頭了。」

    沈榷下手也太快了,這才幾天就砍了腦袋。不過,像劉思賢這種匪人,殺了最好,大快人心的事情。陳晚榮笑道:「沈大人嫉惡如仇,這劉騙子落到他手裡。自然是討不了好去。」

    「東家,這都是您的功勞,要不是您出手,劉騙子也沒那麼容易落網。」孫正平站起身,又要施禮相謝。

    陳晚榮對這麼多的禮節實在是受不了,忙拉住:「孫掌櫃。你就能不施禮嗎?這一個禮來。一個禮去,我都受不了啦。」

    孫正平呵呵一笑道:「東家,謝您不是我應該做的麼?」

    陳晚榮搖手道:「這事過去就算了,別老記在心上。你一見了我就禮來禮去,弄得我是渾身不舒坦,以後都不好見你面了。銀子拿回來了嗎?」

    「哎,東家,這銀子事小。我倒不怎麼看重。只要冬泉好就成。」孫正平並沒有直接回答,先來一通感想。然後才說:「沈大人斷案神速,已經追到髒銀,退還給我了。」

    為了救孫冬泉,孫正平不惜變賣酒坊,甚至用他的命來換,他也樂意,陳晚榮不敢不信他這話,笑道:「孫掌櫃,現在事情也解決了,酒坊還是原樣。要是你要贖回的話,我也沒意見。」

    買下這酒坊,陳晚榮還真是撿了大便宜。若孫正平堅持要贖回地話,陳晚榮不會不肯,這是真心話。憑著良心辦事是陳晚榮的品德,他要是堅持贖回的話,陳晚榮若是不肯,這一輩子都會不安心。

    孫正平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雙手亂搖,一個勁的道:「東家,您千萬別這麼說!千萬別這麼說!」

    孫夫人也急了,站起身道:「東家,要不是您,我們家還不知道成甚樣呢?酒坊歸您,我們心裡也踏實。」

    孫冬泉急急忙忙的道:「東家,您對我有救命之恩,孫冬泉願做牛做馬侍候您。」

    「好了,好了,都坐下。」陳晚榮招呼一家三口重新坐下,這才道:「孫掌櫃,嬸,這事你們還是再考慮一下。我盤下酒坊,說實話,真地是太便宜了。能撿便宜當然好,可有些便宜不能撿。你們家裡出了事,我盤下這酒坊,心裡真的過意不去。」

    這是大實話,並不是說說玩的。孫正平家裡遭逢大難,陳晚榮卻撿到一個大便宜,陳晚榮一直過意不去。正兒八經的討價還價,那是各憑本事,沒什麼好說的,這事不一樣,陳晚榮耿戒於懷。

    孫正平笑呵呵的道:「東家,您過慮了。當時,我找了那麼多的大戶,他們都想著撿便宜,就沒有一個象東家這般,真心為我們家著想。既給我們解了難題,還給我們留了活路。今天事情雖然解決了,可我們也不能昧了良心。人嘛,活著就要讓心裡舒坦,要是我們再贖回來,那就是豬狗不如了。」

    要是換個人,肯定巴不得陳晚榮提起這事。即使陳晚榮不提,他也會說「東家,你瞧我們家上當受騙,日子過得可苦呢,是不是讓我們把酒坊贖回來?」好一點地,會補償一筆錢,壞一點的一拍兩清。

    孫正平在陳晚榮主動提出之後,一點這樣的想法都沒有,還如此惶急,他的心真不錯,陳晚榮打從心裡喜歡,笑道:「孫掌櫃,你可要想好了?」

    孫夫人代答道:「東家,您不要擔心,我們一家都給您做牛做馬,還要酒坊做甚呢?」

    孫正平更是高興道:「東家的為人,我們服氣。以後跟著東家。指不定過上什麼好日子呢?勝過自己做酒。」這話說得信心十足,絕對沒有虛言。

    象陳晚榮這種人,幫他們解決家裡的事情不說,還主動提出要把酒坊還給他們,這種人不是沒有,是太少了。孫正平活了一把年紀,就遇到陳晚榮這麼一個人。不服氣都不行。

    「是呀,是呀!」孫夫人忙附和。

    在這一刻,陳晚榮特別高興!雖然陳晚榮幫他們是出於人情,出於他是孫正平東家地考慮,並沒有要他們回報地想法。他們如此真心的讚歎,任誰都會高興。

    「既然這樣,那我就小見了。孫掌櫃,你還是回酒坊。嬸要是家裡有空的話,也跟你去酒坊,幫著打打雜,做做飯甚地。」陳晚榮安排起來。

    孫正平夫婦沒口子的答應:「謝東家。謝東家。」

    「冬泉就在這裡做賬吧。」陳晚榮打量著孫冬泉,將養了幾日,精神頭好多了。

    孫冬泉站起身,施禮道:「謝東家!」

    「東家,這賬是不是把酒坊那邊也劃撥過來。我可以管日常開支,可這賬目還得東家派人來做才行。」孫正平提議。

    這想法不錯!對孫正平。陳晚榮信得過。只是這賬目得清楚。沒有賬目,賺了賠了都不清楚,兩眼一抹黑,陳晚榮點頭道:「行,我叫花花過來做一下就是。」

    孫正平急於回報陳晚榮,心念酒坊,急著去忙活,站起身辭行道:「東家。我就告辭了。幾天沒回酒坊。心裡念著呢。」

    「今天不急,休息一天。把該安排的安排一下。」陳晚榮倒不急。

    孫正平忙道:「東家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真的是呆不住了。」

    瞧他那副急迫模樣,陳晚榮只得道:「那也好,你和嬸先過去。」送走孫正平夫婦,這才帶著孫冬泉來到賬房,要韓花花教孫冬泉做賬。

    孫冬泉以前學過做賬,只是陳晚榮用地記賬法與他學地不同,要從頭學,非教不可了。

    把這事安排妥當了,陳晚榮這才來做硫酸,剛坐到椅子上,只見王少華走了過來:「陳兄,你又要做硫酸了?」

    「是呀!」做硫酸多次,他見得多了,自然是一看便知,陳晚榮回答。

    王少華笑道:「陳兄,我幫你做。」

    陳晚榮忙道:「王兄,你歇著。你身上有傷,不方便。」一個人做硫酸,冷清無趣得緊,有個人陪著說說話,倒不也錯,只是王少華身上有傷。

    王少華不在乎道:「陳兄勿庸多慮,我別地不能做,幫你升升火還是成地。」

    升火只要加加柴禾就成了,不會牽動傷口,陳晚榮見他說得認真,只得允了道:「那就有勞王兄了。王兄朝廷官員,做這等事,實在是不好。」

    「陳兄言重了。在王某看來,世間事無分貴賤高低,只要有益,都可以做。」王少華的觀點足以讓陳晚榮驚訝。

    官,不論大小,總是比平頭百姓高上一等。好多芝麻綠豆大的官,自認為了不起,不願做這種廝役之事。這話陳晚榮打從心裡讚歎:「王大人高見!」扔了幾把禾進去,站起來,讓王少華坐下。

    王少華坐在椅子上,看著灶洞裡的火焰,有點小,拿起一根柴禾在灶洞裡一陣撥弄,火焰立時上騰,發出呼呼地聲響。

    沒想到他升火的本事很熟練,陳晚榮讚道:「王兄,有你的。」

    「陳兄過獎了,這都是在戰場上學到的。行軍打仗,要是不會升火,就只有吃生飯了。」王少華很是謙遜。

    真沒想到,他還上過戰場,陳晚榮一下子來了興趣,問道:「王兄,你何時上的戰場?」

    「都好幾年了,當時我十七歲,年輕氣盛,整日裡想著打突厥,正好安北都護府招募材勇之士,我就去了。」王少華看著灶洞裡的火焰,很是感歎道:「當時我就像這火焰一樣,熱情奔放,以為只要有一股子熱情,就能殺敵報國了。」

    陳再榮也是這般想。要不是去了東宮,現在肯定在吵著要去殺突厥,陳晚榮一點不奇怪,笑道:「王兄志在報國,讓人佩服。」

    王少華卻是一聲長歎,道:「若真要打,突厥雖處大漠深處。又哪裡是大唐的對手,這些年來北方地戰爭不斷,突厥雖是屢挫於我大唐之手,卻是敗而不弱,屢敗屢犯。無休無止了。自從太宗皇上以來,我大唐就沒有如此嚴重的邊患。」

    陳晚榮的歷史知識不行,只知道唐朝是一個非常強盛的王朝,創造了讓人目眩地武功,為後人樂道。至於北方為何邊患不斷,卻不知道。王少華的話裡透出一股子感歎,似乎對這些事很瞭解。問道:「以王兄之見,該當如何處置?」王少華機警地四下裡一望,見周圍沒有人,這才壓低聲音道:「這也是陳兄問起,要是換個人,我肯定是不說地。說來說去。是朝廷出了問題。光靠將士們在邊關拚殺,要想靖邊安民,那不太可能。」

    戰爭是必要的手段,但是光憑戰爭也不可能達到目的。要是沒有政治手段與之相輔,戰爭不過是一種破壞行為,不可能達到安定邊關的目地。北方的戰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後突厥雖是一敗再敗,卻是一戰再戰。永無休止。這話。陳晚榮打從心裡讚賞,問道:「王兄。這話從何說起?」

    王少華歎息一聲道:「想當年,衛國公提兵北上,夜襲陰山,一舉端掉頡利可汗老巢,最終滅了突厥。這威一立,太宗皇上馬上施之以恩,厚遇突厥人,突厥人感恩戴德,願為大唐北蕃,北方邊患數十年沒有戰爭,老百姓安居樂業。可現在,邊關上的百姓苦不堪言。一是苦於突厥人地騷擾,二是苦於大唐軍隊地征戰與掠奪。別看長安的軍隊軍紀嚴明,可到了邊關之上,時不時就要騷擾百姓,搶掠一通。」

    長安是天子腳下,將領們不敢亂來。到了邊關上,天高皇帝遠,老子沒人管,武將們就放肆了,亂來胡整,很正常。陳晚榮也不意外,笑道:「這也沒什麼,都是這樣。」

    「理是這理,只是這問題關鍵在於朝廷。」王不華感歎道:「自從漢武帝擊破匈奴開始,華夏對北方地邊患歷來採取兩手策略,一是大軍北征,狠狠的打。打得這些遊牧之人沒有了力量,只能回過頭來向我華夏稱臣。在這時候,華夏就採取第二手策略,進行安撫,厚遇之,邊關可以清平。

    「太宗皇上實行這一策略,萬國歸心,天可汗旨意所至,莫敢不從!再配以驅狼並虎之策,突厥為我大唐兵鋒,為我大唐征戰西域,開拓了很多疆域。」

    遙想唐太宗當年的豐功偉績,王少華一臉的神往,胸口起伏加劇,瞧他那模樣,真恨不得提槍縱馬,馳騁於疆場之上,雖死無憾!

    唐朝採取驅狼並虎之策,非常成功。東突厥歸降之後,在唐朝的支援之下,一路西進,掃滅西域,最終唐朝出動以「漢軍」為核心地大軍,於公元657年滅了西突厥,把大唐聲威播於異域萬里之外。

    西突厥的活動範圍主要在現在的中亞一帶,突騎施曾經做為唐朝的屬國,抵擋大食帝國的東進,有力的遏制了大食對西域地進犯。

    對這些史實,陳晚榮頭一回聽說,仍是禁不住熱血澎湃,要是可以地話,陳晚榮也願意上戰場,雖然沒有練過武功,也樂於效死於沙場。

    感歎一陣,王少華接著往下說:「大將軍程務挺跟隨裴行儉大總管北征,一路北上,直入單于**,活捉突厥可汗阿史伏念那。當時,裴大總管答應那史伏念那,不殺他。可是高宗皇上卻下旨殺了阿史伏念那。自此以後,突厥寧死不降,這仗一直打到現在,都沒有結果。」

    陳晚榮安慰王少華道:「王兄不必著惱。阿史伏念那不過是一俘虜,高宗皇上要殺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王少華頓足歎道:「陳兄,這話就不對了。以前,大唐就沒有殺降的先例。陳兄請想,高宗皇上下旨殺降,這先例一開,那些武將們為了貪功,還有不大殺特殺的?降了是死,不降也是死,還不如拚死一戰,和突厥的戰爭將是沒完沒了!」

    恩威並濟,是中國處理北方少數民族的傳統策略,大軍攻於前,安撫繼於後,是以北方可獲安寧。殺掉阿史伏念那時,唐高宗已到晚年,武則天把持了朝政,這是她的一大失誤,造成北方數十年不得安寧。

    這話太有說服力了,陳晚榮一下子愣住了。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0:32
第九十五章 兵部下單

        靜默良久,王少華長歎一聲道:「陳兄沒在北方呆過,不知道軍中殺降成風,凡降者很難活過三天。

        殺降成風,無異於是在助長敵人的鬥志,反正都是一死,還不如血戰到底。人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會做出有活路時做不出來的勇敢舉動。怪不得這些年來,突厥人雖是屢敗於唐軍,卻能始終堅持下來,敗而不衰,原因在於他們能同仇敵愾。

        陳晚榮暗暗心驚,真沒想到名垂千古的大唐軍隊也有如此不能見光的一面。當時的唐朝,問題太多,這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小毛病。這些問題要等到李隆基登上帝位之後才能革除,讓大唐王朝重新回到強盛的正軌上來。

        「殺降還算是好的。」王少華接下來的話讓陳晚榮更加吃驚,只聽他道:「無論將軍還是兵士,都想冒軍功,殺降自然不是問題。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還濫殺無辜,用他們的腦袋領軍功。而朝廷不聞不問,濫加賞罰,無異於火上澆油,助長軍隊冒功之風。」

        朝廷的官員都可以花錢來買,李隆基登基之後淘汰下來的「斜封官」更是達到驚人的萬人之數,軍隊冒功一點不驚奇。

        唐中宗時期,花錢買官最為流行,安樂公主憑一己之好惡賣官授官。這些得之不正的官,史稱「斜封官」。

        在當時,唐朝已經顯現出了衰敗的勢頭,難復唐太宗時期的強盛。要不是不久之後來了個「開元盛世」,唐朝地輝煌不可能那麼眩目。當時的有識之士。非常痛心,王少華就是其中的一個。

        制度已經腐敗,光靠一腔熱血。要想打敗突厥,實在是一廂情願。陳再榮整天吵著要去北方。奮擊突厥,只能說是一時熱血。想得到王少華當年地熱血不比他少,更幸運的是他還成功地上了戰場,現在回想起這段往事。徒歎奈何。

        陳再榮沒有去成北方,或許還是他的幸運。

        就在陳晚榮轉念頭這當口,王少華右手握成拳,捏得格格響。氣憤不已的道:「最讓人痛恨的是。那些邊將根本就不體恤士卒,不把他們地命當命。他們每年都嚷著打突厥,說得是慷慨激昂,不過是為了得到朝廷的賞賜,想陞官罷了。不論勝敗,他們都會說勝了,小勝是大勝,大勝就是天大的勝利。」

        風氣就如此,想改變也不可能。陳晚榮正要安慰他。王少華幾乎是吼出來的:「曾經有一個將領。把死去士卒地頭顱割下來充軍功。」

        殺俘虜,殺無辜。去冒軍功還可以想像,用自己兵士地頭顱去冒軍隊,這事太難以想像了,兔子尚不吃窩邊草,更別說這等事了,陳晚榮腦袋嗡嗡直響。要不是王少華說得篤定,他肯定是不信了。

        「世間竟有如此喪盡天良的人!」陳晚榮一向好脾氣,也是忍不住罵起來了:「真是豬狗不如!」

        王少華點頭贊同道:「是呀!他還無恥的說,死了也是死了,還不如再為他做點事情!兵士再想冒功,也不會用自己弟兄的頭顱來請功,弄得是群情激憤,我當時忍不住了,衝上去給了他一刀,砍了他的腦袋。」

        「殺得好!」陳晚榮脫口讚好。

        王少華苦笑道:「好是好,就是我再也不能在安北都護府立足了,只好選擇離開。要不是當時兄弟們護著我,我早就給人暗算了。」

        敢如此放肆的人,肯定有後台,不找他的麻煩就不在情理中了。對他這作為,陳晚榮打從心裡讚賞,道:「王兄不必歎息,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必一定要在軍中呢。」

        「謝陳兄安慰,我還是想回北方去殺敵。就算是死在大漠中,也勝過這般徒耗光陰於長安了。王少華不住搖頭,很是氣苦。

        像他這般滿懷激情,想奮擊突厥的志士不知道有多少,陳晚榮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了。

        「見過王大人,見過晚榮兄!」正在陳晚榮尋思安慰之詞的時候,沈榷地聲音響起。

        陳晚榮扭頭一瞧,只見沈榷站在面前,瞅著陳晚榮問:「晚榮兄,你又在鼓搗什麼寶貝?」

        能搞出這麼奇怪地罐子,能搞出這麼奇怪的事情,捨陳晚榮其誰歟?陳晚榮忙站起身來:「沈大人過獎了,做點小東西。沈大人,請屋裡奉茶。」

        「不喫茶,不喫茶!」沈榷並沒有進屋地意思,走過來瞅著罐子,笑道:「這罐子的嘴向下,要不是知道是晚榮兄的傑作,沈某一定要說做這事的人沒腦子。」

        持這看法的人很多,陳晚榮是見怪不怪了,笑道:「一個工具,適用就成。」

        王少華見禮道:「見過沈大人。」

        沈榷還禮道:「王大人,我今天趕來,一是向晚榮兄致謝。劉思賢一案,要是沒有晚榮兄相助,不會如此神速,晚榮兄,沈榷這裡謝過了。」抱拳施禮。

        陳晚榮忙回禮道:「這都是沈大人之功,我哪有功勞,只不過拖延時間罷了。」謙遜是陳晚榮的品德,這次也不例外。

        沈榷笑道:「晚榮兄這胸懷讓人心折了。二是來看看王大人的傷好得怎麼樣了?」

        王少華笑容滿臉道:「謝沈大人掛念。有陳兄在,要想好得不快都不成。請問沈大人,可是有事?」

        「大事沒有。要是王大人傷勢無礙的話,應該早回長安為是。」沈榷語焉不詳,應該是長安方面傳來消息了。

        他不說,陳晚榮也不問。這些官家事,自己越少攪和越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王少華明白沈榷話裡的意思,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陳兄。這些天承蒙你照顧,王某感激不盡。若陳兄到長安。請至舍下一敘。」

        他地住處陳晚榮是知道的,笑道:「王兄有事在身,我也不便久留。只是,馬上就到餉午了。吃過午飯再走也不遲。」

        沈榷接過話頭道:「晚榮兄的好意,沈某感激。只是,我已經為王大人預備了午飯,不會餓著王大人。」

        他早就準備好了。看來長安出了大事。要不然沈榷斷不會如此安排。陳晚榮禮節性地道:「有勞沈大人掛心了。」

        王少華養傷這些日子,得陳老實夫婦照顧不少。尤其是陳王氏,更是象慈母一般照顧他,王少華打從心裡感激,當下去向陳老實夫婦辭行。

        陳王氏正在端午飯,不肯放行,死活要留下吃飯。王少華急於趕回長安,堅持不允,陳王氏沒辦法。把一隻燒好還沒有切的雞給了他。要他在路上吃點。陳老實甩了一句「光吃雞,那麼幹。怎麼行?」又泡了一壺茶。

        有雞有茶,這趕路不會餓著,不會渴了,王少華感動無已,含著眼淚相謝。接過東西,在陳晚榮和陳老實夫婦相送下,辭別而去。

        送走王少華,回到院裡吃午飯。吃過午飯,陳晚榮一個人做硫酸,無趣得緊。

        有鄭晴陪伴地日子多好,非常溫馨,實在是太懷念了。陳晚榮暗下決心,等到晚上,一定要去鄭府,女婿也是家人,不能算外人。主意一定,加快速度做硫酸,這次做了,也就做完了。

        「晚榮,你又在做硫酸?」陳王氏走過來,瞅著盆裡,問道:「晚榮,你說鄭老爺子他們一家人難得回來一次,你是不是該去看看?」

        陳晚榮也想去,可鄭建秋有一句話「等我們有空了再說」,這話表面上是在說等他們有空了再去鄉下陳家看看,意思是在告訴陳晚榮沒事不要來家裡,我們要自個呆呆。要不然,以陳晚榮的精明,還不早找個借口去了。

        「娘,話是這麼說,可是現在不太合適,得等他們有空了再說。」陳晚榮精明人,自然是不會做讓鄭建秋不高興的事情。

        陳王氏仍是不依,催道:「這人情吶,你不去,就不成。他們就是有空了,也不會說,還得你去請。你不去,他們就永遠沒空。」

        這話很有道理了,即使鄭建秋想來,你不去請,他也不會主動說我有空,就像這次暗示陳晚榮該上門提親的事情一樣。

        陳晚榮笑道:「理是這理,只是有些事急不來地,得找到機會。我知道,鄭老爺子他們對我們的恩惠不小,您想請他們吃頓話,感謝一下,這沒錯。可鄭老爺子之所把宅子給我們使用,倒不是看重這點。」

        「那是甚呢?」陳王氏忙問道。

        還能有什麼,這是鄭晴點的頭,她首肯了的。鄭建秋這麼決定,為地就是給鄭晴和陳晚榮創造機會,說穿了這是送給未來女婿地。這用意陳晚榮早就想明白,只是這事涉及到自己,不能明說:「娘,您別管啦。這事,我會處理。」

        「你咋處理?」陳王氏仍是不放心。

        陳晚榮笑道:「等會,我要去鄭府,看有沒有機會。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就請他們去酒樓吃頓飯吧。」

        這安排不錯,陳王氏很是讚賞,笑道:「還是晚榮想事周到,我白操心了。」

        陳晚榮問道:「娘,您知道哪裡有媒婆麼?」

        「媒婆?」陳王氏驚奇之極的問道:「晚榮,你問媒婆做甚呢?」

        事情是明擺著的,陳晚榮提醒道:「娘,您以為鄭老爺子他們今天全家過來是做什麼?」

        「看看啊!」陳王氏仍是不明其理。

        鄭建秋這彎彎繞繞不明究裡的人還真會給整糊塗,沒辦法了,陳晚榮只能再提醒道:「娘,就算他是想看看,可用不著看到我們老家去呀。」

        陳王氏的眼睛越瞪越大,驚喜的道:「晚榮,你是說鄭老爺子是要你去提親?」

        「娘。您小聲點,跟打雷似地,好像生怕沒人知曉。」陳晚榮少有的埋怨起來了。這種事陳晚榮樂於去做。只是給人拿來嚷嚷,面子上真有點不好受。

        陳王氏蹲下身。打量著陳晚榮,笑得眼紋都不見了:「晚榮,你真是好福氣,有鄭姑娘這麼好地姑娘看中你。娘都代你高興!」

        陳晚榮和鄭晴地戀情是你情我願,可以不要媒人。只是,這是唐朝,要是沒有媒人的話。與風俗不太符。就是現代社會。有些鄉下青年兩情相悅了,又怕給人說笑,就找一個親戚客串媒人,提著禮物上門說親。這種親事,一說一個准,絕對不會出差錯,只是這過場還得走。

        「我們這媒人得人品好,嘴巴能說,還要有些名氣。」陳晚榮提出地要求不少。陳王氏一下子愣住了。問道:「晚榮。你這是在找媒人,還是在找才女?鄭姑娘人好。讀過書,心腸不錯,是要這樣的媒人才行。只是,在哪裡去找呢?」

        這事正是陳晚榮犯難的,想了想道:「娘,這事也不用太急,我去說好了再說。」找媒人上門,不過是過場,沒什麼用處,陳晚榮得先讓鄭晴有心理準備。

        「行!晚榮,娘就幫你留心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媒人。」陳王氏站起身,樂呵呵地去了:「我找你爹去。」急著把好事說給陳老實知道。

        陳晚榮吩咐一句:「不要亂說!」陳老實的嘴快,知道這事,肯定會說出去,不得不叮囑一句。

        「晚榮,你就那麼信不過你爹麼?你爹嘴是快點,也不是不分清紅皂白。」陳王氏維護起陳老實了,快步而去。

        陳晚榮搖搖頭,做好硫酸,到處轉轉,對肖尚榮道:「你看著點,我有事出去。」

        肖尚榮自然是滿口應承:「哥,你放心吧,不會有事。」

        叮囑幾句,陳晚榮這才出了院子,向鄭府進發。熱戀中的人分別一刻也不行,不到一天時間沒見面,對於陳晚榮來說好像過了十天似的。念著伊人,大步而去,走得異常輕快。

        然而,陳晚榮注定是個大忙人,還沒到城邊,就聽背後傳來急促地馬蹄聲,回頭一瞧,只見肖尚榮騎著青花追來,遠遠就嚷起來:「哥,你快回來。」

        陳晚榮真後悔,為什麼自己不騎青花呢?問道:「有什麼事?你處理一下不行麼?」

        「問題是我處理不了。」肖尚榮沒好氣,來到近前,勒住馬韁道:「哥,馮賬房來了,你快去見他吧。」

        陳晚榮臉一沉道:「不就提個貨嘛,你發給他就行了。這點事,還大驚小怪地。」攪了陳晚榮的好事,心裡很不舒服。不能怪陳晚榮,任誰處在這情況,都會發火。

        肖尚榮雙手一攤,很是無奈的道:「哥,他不是來提貨的,他一進門就嚷著要見你。我問他是什麼事,他又不說,說非要見到你才能說。哥,你說我怎麼辦?」

        這事有點古怪了,還真不是肖尚榮能處理了,陳晚榮錯怪他了,道:「我去看看。」飛身上馬,兩人共乘一騎回轉。

        一到院子裡,就見馮世才大口喘氣,一臉的疲憊之色,站在屋簷下,一雙眼睛四處張望。看見陳晚榮,忙迎了上來,沖陳晚榮一抱拳道:「見過陳掌櫃!陳掌櫃,您可算是回來了!這下好了,這下好了!」

        言來大為放心,陳晚榮更加好奇,問道:「屋裡說話。你找我,什麼事,這麼急?」

        「能不急麼?這可是兵部要的東西,我們能擔擱得起麼?」馮世才喘著粗氣回答。

        進到屋裡,陳晚榮請他坐下,倒了一碗茶給他,問道:「兵部要香皂做什麼?難道皇上降恩了,要兵士們洗得乾乾淨淨去打仗?」真想不到自己和兵部有什麼聯繫,陳晚榮乾脆開玩笑。

        馮世才腳在地上一跺,數落起來:「陳掌櫃,都什麼時間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兵部不是要香皂,是要酒精,限我們五天之內交貨,要三千斤呀!」一句話說完,猛喝茶水,喝完把茶杯一放,自己拎起茶壺倒茶:「我從長安一口氣趕來,累死我了!」又一口氣喝乾。

        瞧得出,他是急於趕路,才累成這樣。兵部要的東西自然是不能拖,什麼都沒準備,五天做三千斤酒精,陳晚榮還真有些犯難,有些糊塗的問道:「兵部怎麼知道我有酒精?」

        酒精才推出不過幾天,還在試用階段,即使有人下單,也不能是兵部,應該是那些大藥鋪才對。這事透著古怪,陳晚榮不得問個明白。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0:49
第九十六章 邊關告急

    說了半天是有些突兀,讓人不明所以,馮世才也醒悟過來了,略一整理思路,這才給陳晚榮解釋道:「陳掌櫃有所不知,東家在兵部有些熟人,回到長安之後,把酒精送了些去兵部。沒成想,今天下午,兵部就下文了,要我們在五天之內送三千斤酒精,說是試用。陳掌櫃,您想呀,朝廷的東西本來就不能拖欠,更何況這還是兵部要的,要是有所延誤,那可是軍法論處。東家要我趕來給陳掌櫃言語一聲,看能不能快點做出來。」

    高清泰對這裡的情況是瞭解的,知道酒精的生產非常困難,只有一口鍋,一個灶台,要是不提前知會一下,到時肯定來不及,就會出大事。

    對他的好心,陳晚榮自然是從心裡感激,只是陳晚榮仍有一個疑問:「馮先生,就算酒精再好,兵部也該試用之後再說,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要貨了呢?」

    兵部採購酒精固然讓人高興,也讓人好奇。軍需品要經過嚴格的審核,方能採購,這麼短時間就下單採購,陳晚榮不能不好奇。

    這事馮世才也是說不明白,一邊思索一邊道:「陳掌櫃,這事我哪裡說得清呢。酒精這東西的確是個好東西,長安那些大藥鋪購買就在這一兩天的事情。我想,兵部應該是試用過了,效果不錯吧,才會要這麼多。」

    他是老百姓,不知曉軍機大事很正常。不過陳晚榮想到王少華匆匆趕回長安,朝中必是有大事發生,說不定與這事有些聯繫,問道:「馮先生,你從長安來,長安是不是有大事發生?有沒有異常?」人過留痕,雁過留印,要是朝中發生了大事的話,總歸有些蛛絲馬跡可以覺察到。

    馮世才想了想。一拍手道:「對呀!陳掌櫃,您不提起,我還忘了。從今天開始,長安地巡邏加強了,朝中應該是發生了大事。」

    果然長安有異動,至於是什麼事情,哪裡是老百姓能知曉的事情。陳晚榮正打算結束這次談話,只聽馮世才很是氣憤的道:「陳掌櫃,聽說要打石堡城!石堡城本是華夏之地,為吐蕃佔領,數十年沒有奪回,實是氣人!」

    「石堡城?」陳晚榮可不知道石堡城是何方城市,讓馮世才如此氣憤。

    馮世才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盯著陳晚榮很是奇怪的問道:「陳掌櫃。你不知道石堡城?」好像不知道石堡城有天大的罪過似的。

    瞧他這副神情。石堡城應該很著名了,要是直說不知道的話,他會更加奇怪,陳晚榮只得撒謊:「聽說過,不太清楚。要是馮先生知曉,告知一二,感激不盡。」

    馮世才轉念一想,陳晚榮鄉下人出身。不知道石堡城也很正常,點頭道:「我也是聽人說過,沒有去過,不對之處還請陳掌櫃諒解。」

    頓了頓,整理好思路,這才緩緩道來:「石堡城本不大,巴掌大一塊地方,但其處戰略要衝之地。自古為兵家必爭。前朝大業五年。煬帝親征吐谷渾,築此城。石堡城地處赤嶺以東三十里處。築在離地半里的一塊方台上,扼要衝之地,三面絕險,只有一處可以盤曲的石階而上。若在此處打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自從高宗皇上時,吐蕃滅吐谷渾之後佔領,直至今日。」這裡還是「南絲綢之路」地必經之地,因而還有極為重要的經濟價值。

    石堡城是一個三角形方台,正面寬百餘米,兩側寬九十米,整個面積不過五千多平方米。依山勢而建,用長條石砌成,非常堅固。隨朝名將,同時也是詩人的史萬歲在其《石城詩》中寫道「石城門峻誰開闢?更鼓誤聞風落石。界天白嶺勝金湯,鎮壓西南天半壁」,很好的道出了石堡城的絕險與戰略價值。

    「石堡城極為重要,自從吐蕃佔領以來,大唐的河湟之地和隴右被一分為二,各不統屬。」馮世才氣憤憤的道:「而吐蕃卻利用石堡城地便利,從這裡出兵,攻擊大唐河湟隴右之地,騷擾不絕,邊民苦不堪言。」

    原來是戰略鎖鑰,怪不得讓他如此氣憤,陳晚榮問道:「既然如此重要,朝廷怎麼不拿回來?」

    不聽這話則已,一聽這話,馮世才氣得鬍子翹得老高:「陳掌櫃,您是有所不知,不是朝廷不想拿回來,是拿不回來。數十年來,大唐曾經無數次發兵攻打石堡城,都沒有成功,只不過徒增傷亡而已。因而,有人戲謔石堡城為傷心城。那些將軍,都是吃乾飯的,打了數十年,連一個小小的石堡城都拿不下來!」

    他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太過於偏頗了,像這樣的戰略要地,吐蕃必然會派以精兵強將駐守,難以得手也在情理中,陳晚榮笑道:「馮先生不必傷懷,如此重要之地,哪能輕易拿回來。」

    「哎!吐蕃不就駐兵一千多人麼?打了幾十年都打不下來,這些當兵的,早該自刎了。」馮世才依然氣憤不已。

    如此險絕的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要說駐守一千人,就是駐一百人,都夠讓人受的了,他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陳晚榮又不能點破,還要照顧到他地面子,笑道:「這些兵家之事,非我們所能言。」

    正如陳晚榮所想,哥舒翰攻打石堡城負出了高昂地代價,出動了六萬軍隊,以死傷三萬人的代價拿下石堡城,而當時吐蕃駐守的不過一千多人。

    當然,代價雖然高,卻也值了。正是唐朝奪回了石堡城,大唐的兵鋒直指青藏高原。吐蕃震恐,不得不求和,遺使求婚,重新進行談判,最終以日月山,也就是赤嶺為界。

    日月山在唐以前叫赤嶺,因為山呈紅色,因此而得名。

    哥舒翰打下石堡城,有很大地戰略意義。一是把唐朝的河湟之地和隴右聯成一片,整個戰略態勢大為改善。二是把吐蕃死死的封在青藏高原上,自此無法插足河西走廊。正是因為有如此重要的戰略意義,這一戰倍受時人好評。

    高適有詩讚揚哥舒翰「噴泉諸戎血,風驅死羌魂。鬼哭黃埃暮,天愁白日昏」,很好地道出了這一戰的殘酷性。

    而詩仙李白卻不以為然。寫詩「君不能學哥舒,橫行青海夜帶刀,西屠石堡取紫袍」,以此來譏諷哥舒翰。

    詩仙的詩是好的,他只看到了代價高昂的一面,卻沒有看到丟失石堡城地嚴重後果。安史之亂發生後,駐守河湟、隴右的唐軍被調去平亂,吐蕃抓住機會重新攻佔石堡城。大舉東進。攻佔西平、廓州,進入甘陝一帶,兵鋒直指長安,鳳翔以西,那州以北的數十州全為吐蕃所有,對唐朝構成了極大地威脅。

    陳晚榮地建議是不錯,只是馮世才正氣憤難已,恨聲道:「他們打不下石堡城也就算了。連一個小小的契丹都沒辦法。聽說,契丹在蠢蠢欲動,要騷擾遼東之地。」

    唐朝地武功非常強大,比起強大地漢王朝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在東部邊疆上不及漢朝,為後人所詬病。唐朝曾經打得契丹人無還手之力,卻沒有恢復舊時漢朝的東部疆域,沒有把契丹置於死地。為後來契丹的崛起埋下了禍根。

    陳晚榮眉頭一挑。問道:「北方可有消息?」

    馮世才搖頭道:「沒有。突厥,吐蕃。大食,契丹歷來是沆瀣一氣,必然不會後於人,遲早要動的。」這是唐朝數十年邊患的規律,他知道一點也不稀奇。

    陳晚榮可比他看得遠,已經明瞭朝廷為何要現在攻打石堡城了,肯定已經覺察到了邊疆上的不穩,想先拿下石堡城,把吐蕃封在高原上,河湟隴右兩地聯成一片,改善戰略態勢,然後再騰出手來對付突厥和契丹。

    唐朝之所以在西域和大食的爭奪中處於不利地位,曾經一度把「安西四鎮」丟了,主要原因就在於吐蕃牽制了唐朝的兵力,唐朝不得不把大量地兵力投入與吐蕃地戰爭中。造成西域兵力的不足,要想與大食爭奪西域,必須先收拾吐蕃。

    要想收拾吐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把石堡城拿下來。奪回石堡城,唐朝的兵鋒直指吐蕃腹心之地,吐蕃必然震恐,會改變對唐朝的戰略。達到目的之後,唐朝就可以調集重兵,對突厥人了。

    無論戰爭的勝負如何,這一戰略佈局讓人心服,是找準了吐蕃的軟肋下手。陳晚榮轉念一想,李隆基具上皇之資,英明神武,要找吐蕃地軟處下手,不是問題。更不用說,還有老謀深算的太平公主了。他雖和李隆基是死敵,畢竟那是內部爭鬥,在國家大事上,還是會取得一致意見。封住吐蕃對大唐有百利而於一害,太平公主也會捐棄前嫌,與太子一起促成這事。看來,這仗有得打了。

    真沒想到,酒精一出來就碰上這麼好的時機,給兵部選為軍需品了。酒精是好東西,給選為軍需品自然是好事,只是這也太草率了。幸好是酒精,要是別的東西,後果難以預料。

    「馮先生,這事我知道了。要是你還挺得住的話,回去給高大哥說,我會按時做好。」瞧著馮世才那副氣憤不平的樣子,似有萬千慷慨激昂的話要說,陳晚榮只好用這辦法來阻止他了。

    兵部要的東西,不做好也不行,陳晚榮沒有選擇擇餘地。

    馮世才把杯裡地茶水喝乾,站起身道:「既如此,我就告辭了。陳掌櫃,兵部給地價不低,三百文一斤呢!」抱拳施禮,陳晚榮把他送走。

    一斤酒精賣三百文,屬於天價了,遠遠超出了陳晚榮的預期。這種救死扶傷地藥物,陳晚榮沒打算賣高價。過得去就行了。沒想到,高清泰把價錢開得這麼高。他太精明了,精明得透著奸猾!

    送走馮世才,陳晚榮這才去木工坊,只見王中則他們忙著做木盒子,忙得額頭上見汗了。

    「王師傅,現在地活兒還有多少?」陳晚榮問道。

    陳老實代為回答:「晚榮,活兒不少呢。這活是越做越多,哪裡做得過來。」這說明買賣紅火。陳老實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陳晚榮臉一肅道:「爹,王師傅,所有的活全停了。」

    「啊!停了?」陳老實和王中則,還有那些做木盒子的木工驚訝的望著陳晚榮。這是陳晚榮第一次叫停,他們不能不驚奇。

    時間很緊,不能多說,陳晚榮揀緊要的交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們做。王師傅。馬上做釜器,要四副。這次,要做大些,要高些。」

    現在的釜器是用來做試驗的,容積有限,效率不高。要想早點把酒精做出來,是得做大些,才有效率。

    陳老實眼睛瞪得老大。不解的問道:「晚榮。怎麼突然之間要做這呢?」

    這問題正是王中則他們要問地,一齊盯著陳晚榮。陳晚榮非常簡單的道:「要做酒精了。兵部要的,不能不做。」

    兵部要的東西,要是延誤的話,輕則扔進大牢,重則以貽誤軍機論處,那是要砍頭,滅九族的。這事太大。大得超出了木工們的想像,什麼話也沒說,立時放下手裡地活,抄起傢伙,準備做釜器了。

    王中則把人手安排好,這才過來和陳晚榮商討一下釜器的尺寸,以及注意事項。陳晚榮特別交待一句,木管子一定要和冷凝器相配。

    這事。王中則明白。道:「東家請放心,不會出事的。」

    幸好高清泰和馬致中幫著做冷凝器時多做了幾個。要不然肯定來不及,萬幸呀!

    對王中則,陳晚榮信得過,再叮囑一句道:「時間得抓緊,明天早上就要。要是做不完,今晚上多做一陣子,做完為止。」沒辦法的事情,只能加班了。

    這是不得已,王中則他們能理解陳晚榮的難處,齊道:「東家,您請放心,一定做好!」

    望著一張張樸實的臉,陳晚榮很是欣慰。出了木工坊,來到做香皂的地方,只見肖尚榮正指揮人手忙著。

    看見陳晚榮過來,肖尚榮忙迎上來,話還沒有來得說出口,就給陳晚榮封住了:「叫他們停了,留一個人把餘下的做好。其餘地人,跟我去酒坊。」

    這話太過突兀,讓肖尚榮他們不明所以,一齊望著陳晚榮。愣了愣,肖尚榮這才問道:「哥,為啥要停?」

    「要做酒精,人手不夠,你們去幫忙。」陳晚榮非常簡單地回答。

    酒精不過三百文一斤,其利潤根本就沒法和香皂比。只是這是軍需品,不能拖暫且不說,既然朝廷要打石堡城,我也可以做點貢獻,少賺點錢就少賺點。為歷史盡一份力,是每一個華夏子民該做的事,不能依金錢來計!

    「快停了,快停了。」肖尚榮吩咐完,這才問陳晚榮道:「哥,誰要的酒精,這麼急?」

    陳晚榮只說了兩個字「兵部」,肖尚榮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再也不說話,幫著雇工清理東西。

    「你們清理完了,馬上過來,我先過去安排一下。」陳晚榮吩咐完畢,出屋而去,直奔酒坊。

    來到酒坊,只見孫正平夫婦正帶著人手忙活,個個忙得頭上見汗。孫夫人眼尖,看見陳晚榮來了,忙一碰孫正平:「東家來了!」言語中透著驚喜。

    孫正平一聽這話,格外高興,忙迎上來,遠遠就嚷道:「東家,您可算是來了!」陳晚榮於他們家的恩惠不小,打從心裡喜歡,笑得皺紋都不見了。

    孫夫人也不甘落後,一邊擦手,一邊笑道:「見過東家!」

    於他們的心情陳晚榮能理解,只是現在得抓緊時間辦正事要緊:「孫掌櫃,叫他們都停了,今天不要釀酒了。先砌灶台,準備一下,明天要做酒精。這是兵部要的,擔擱不得。」

    為了不讓他們追問,陳晚榮一口氣把問題說完。然而,陳晚榮的用心白費了,孫正平他們一聽之下全愣住了,傻愣愣的盯著陳晚榮,連話也不說了。

    「你們怎麼了?」陳晚榮不由得奇了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0:55
第九十七章 芳心屬君

        「東家,我們高興,高興呢!」孫正平代表大家回答。

        肖致中接過話頭道:「東家,還有比給兵部購買更讓人高興的事麼?那可是朝廷要的,從此以後,酒精將會名揚天下,為人們所常用了。」

        兵部採購說明朝廷已經正式認可了,這是大好事。只是這好事也有問題,那就是絕對不能出問題,連拖延一下都不行。

        陳晚榮笑道:「這都是你們的功勞,你們努力的結果。」保持一貫的謙虛之風,把功勞推給大家。

        「東家,這話就不對了。要不是您指點我們,我們哪裡知道可以這樣做酒呢?」肖致中最是開心,道:「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酒,就沒有想到酒還可以這樣做!」

        這話深得孫正平的贊同,不住點頭道:「是呀。我雖沒有參與,聽肖師傅他們說起,驚訝難置呀。」

        陳晚榮阻止他們再說好聽的道:「好話就先不說了,還是來做準備吧。要砌四個灶台,比起這個要大些。米該蒸的要蒸,不夠的東西要買的買。」

        一提到實際問題,孫正平就有些犯難了,摸著額頭道:「東家,人不夠呢,這可怎麼辦?」

        「沒事,我已經調人來了。」陳晚榮的話音剛落,只見肖尚榮他們急急忙忙的趕來。肖致中大是高興,讚道:「還是東家思慮周詳,事情都想到頭裡去了。」

        孫正平自嘲道:「我白擔心了。」

        「該做什麼,孫掌櫃和肖師傅安排一下。」陳晚榮吩咐起來。這裡的情況他們最是熟悉,自然是聽他們的安排最好。

        孫正平看著肖尚榮他們道:「你們誰會砌灶台?」

        「我我我!」有三個人會砌灶台。

        肖致中吩咐道:「你們三個來砌灶台。不會的可以打一下手,幫著和泥,遞磚頭。」話音一落,嘴巴張得老大:「磚頭不夠了!」

        「去買。尚榮,你帶人去買磚頭。要快!」陳晚榮接過話頭就安排起來了。

        除了去買。還能做什麼呢?肖尚榮應一聲,帶上人去買磚頭。

        在肖致中和孫正平的安排下,先把酒坊略一收拾。就開始砌灶頭了。砌灶頭的事情不難,只要人手夠,材料齊。要不了多少時間。

        一看這事已經有條不紊的進行了,陳晚榮對孫正平道:「孫掌櫃,要找一間屋子,這屋子周圍不能有火。還要不太熱,專門用來配酒精。」

        「行,沒問題。」孫正平無條件的應承,完了這才問道:「東家,在這裡配不行麼?」

        酒精濃度達到百分之四十五就會燃燒。有火星地話說不定就點燃了。引燃倒是小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怕引爆。現在的氣溫不低了,無水酒精很容易揮發,在極短地時間內就能達到爆炸極限,只需要一點點火星,就會引起大爆炸。是那樣的話,掀了屋頂,毀了酒坊都是小事,整出人命就麻煩大了。

        所以。這事不得不防。另外安排一間屋子很有必要。

        當然,陳晚榮不能按照嚴格的化學來給他解釋。非常簡單地道:「這裡有火,會很危險。」

        孫正平想了想,道:「後面有間屋子,靠近井邊,通風好,不熱,就是有些潮濕,是以好久沒用了。東家,這行麼?」

        簡直就是預先準備好的條件!通風好,不熱,就不會形成爆炸極限,不會有危險。再加上有些潮濕可以降低危險性。

        陳晚榮忙道:「去看看。」

        孫正平應一聲,在前面帶路。兩人並肩而行,來到井邊,孫正平推開門,陳晚榮進去,一股霉味撲鼻而來,明久擱置好久沒用了。

        屋子不小,只是堆滿了雜物,清理掉就成。陳晚榮打量一陣,道:「就這裡吧。」

        孫正平捋著袖子道:「我這就去叫人來清理。」

        陳晚榮攔住他道:「不急。先等他們把灶頭砌好了再說,酒精要等到做出來才能配。」

        先撿緊要的做,這是正理,孫正平有點不好意思:「東家,瞧我這腦子,連這都想不到。」不是他想不到,是他對陳晚榮極為信服,內心認為陳晚榮交待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做好。

        這邊地準備工作已經啟動了,該是安排另一頭了。陳晚榮離了酒坊,直去袁記窯場,這包裝得解決。

        來到窯場,只見袁天成站在門口,瞅著夥計忙活,悠遠閒得緊。陳晚榮上去見禮道:「見過袁掌櫃。」

        袁天成看著忙碌的夥計格外高興,買賣如此紅火,誰不高興呢?回頭一瞧,見是陳晚榮,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笑道:「原來是陳掌櫃,什麼風把你吹來了?」現在的關係越來越好了,不再用尊稱您,而是用暱稱你了。

        受他感染,陳晚榮也不再用尊稱,改用暱稱:「袁掌櫃,我是來請你幫忙的。」

        「屋裡請,屋裡請。」袁天成很熱情地把陳晚榮迎進屋裡,奉上茶水,笑著問道:「有什麼吩咐,你說吧,我一定盡力。」

        陳晚榮喝一口茶道:「袁掌櫃,我要地瓷器現在不是要一千了,是要三千五百,而且時間還要在四天內交貨。」

        之所以要三千五是考慮到損失的問題。給兵部發三千斤貨,實際是要多些,發三千一百斤左右才行。

        四天之內交貨,是考慮到還有包裝,還有運輸。畢竟兵部只給了五天時間,要是袁天成五天交貨,肯定來不及了。

        這是大買賣,按理說袁天成應該高興才成,然而他卻是一呆,遲疑了老一陣,這才道:「陳掌櫃。你要的東西,我無論如何也要給你做好。是,這事我實在是趕不出來。你想呀。光做這胎體就要好幾天呢,更別說要燒製,要冷卻。要挑選,還要發給你,沒有十天時間,我無論如何是做不到。陳掌櫃。請原諒。」

        哪有買賣上門不做的道理,要是能做出來,他肯定是拍著胸脯保證。這樣說,他肯定是沒有辦法了。陳晚榮於這做瓷器不瞭解,一聽這話。不由得愣住了。

        袁天成想了想。這才道:「陳掌櫃,我問一句不該問的話。這是誰要的貨?這麼急。」

        陳晚榮和他的關係不錯,實話實說道:「袁掌櫃,實不相瞞,是兵部要酒精,限我五天之內交貨。兵部要的,我又推不得,只能這麼做了。」

        「原來是兵部!」袁天成捋著鬍鬚,悠閒得緊。

        陳晚榮都為這事急死了。他卻跟沒事似的。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真恨不得埋怨他。只聽袁天成接著道:「陳掌櫃,我有一個主意,你看合不合適?」

        包裝不解決地話,問題很麻煩,這話陳晚榮最愛聽,忙道:「袁掌櫃,請講。」

        袁天成摸著鬍鬚道:「要是別地藥鋪要的話,你還非得用瓷器給裝不可。兵部要地,就犯不著了。你想呀,兵部要的東西,不是發往邊關,就是留給長安的軍隊用,你用瓷器裝,用起來是方便,就是這運輸太難。瓷器易碎,在路上損失很多,不宜。」

        說地話很有道理,就是沒有解決問題,陳晚榮真想從他嘴裡掏出答案,還得耐著性子聽他說話:「你那裡有木匠,可以要他們做木桶,交給兵部,如何使用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如此一來,你既解決了問題,又方便了兵部運輸,不是麼?」

        陳晚榮一拍額頭,自嘲道:「我這是怎麼了?居然連主意都想不到!袁掌櫃,謝謝你的高見!」不是陳晚榮想不到,只是時間倉促,有些事情沒有來得及細想,袁天成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那麼多木匠,幾天下來,無論如何也能做夠需要的木桶,這問題算是解決了,陳晚榮大是放

        袁天成搖手笑道:「陳掌櫃過獎了,過獎了。這事陳掌櫃遲早要想到,我不過是先一步想到罷了。」

        「袁掌櫃,你太謙虛了,你可是幫我一個大忙。我今天有些忙,改天有空,我們一起聚聚。」陳晚榮在人情方面絕不有失,接著道:「這酒缸還得請袁掌櫃幫我先做出來,我要用到。」酒缸是用來計量用地,配酒精時必用,不得不交待一句。

        袁天掌摸著鬍鬚,沉吟了一下,道:「陳掌櫃放心,兵部要的東西延誤不得,我一定先給你做好。我把其他的事放放,明天下午給你。」

        兵部的招牌真好用,陳晚榮打從心裡感激他道:「那就有勞袁掌櫃了。袁掌櫃,我事情多,先告辭了。」

        袁天成有心留陳晚榮,只是兵部的事情擔誤不得,只得放行,送到門口施禮作別。

        窯場一行不虛,把問題解決了。陳晚榮趕回家裡,來到木工房一瞧,只見一眾木匠在王中則和陳老實指揮下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今天即使做不好,明天一大早就會做好,絕不會誤事,陳晚榮放心了。

        「晚榮,你瞧,要不了明天,我們就可以做好。」陳老實急於表功。

        陳晚榮巴不得聽這話,笑道:「那敢情好,這釜器做完了,還有活兒給你們做呢。王師傅,這酒精我要用木桶來裝,你看多少斤一桶好?」

        「用木桶裝酒精?這太簡單了。」陳老實根本就沒把這沒技術含量地活兒放在心上。

        王中則略一索道:「東家,以我看五十斤比較好,主要在於便於搬運。」

        對唐朝地交通運輸陳晚榮就不太瞭解了,聽取他的意見有好處,笑道:「那就依你。釜器做好,馬上做六十二個木桶。有問題麼?」每桶的斤兩肯定有差異,多兩桶是做為添頭。

        王中則笑道:「東家放心吧,這麼多人要是連木桶都不齊,太對不起東家了。」

        別的工種都不多,就木匠多,他們都是好手。木活熟之極矣,絕對不會有問題,陳晚榮放下心來。四下裡看看,釜器進度不錯。

        「聰明人,你在這裡呀!」青萼的聲音響起。

        陳晚榮回頭一瞧。只見青萼站在門口,烏溜溜的眼珠在陳晚榮身上瞄來瞄去:「人家有話給你說。」

        她是鄭晴的帖身丫頭,她到來自然是和鄭晴有關,陳晚榮正想著伊人。精神大振:「你說吧。」

        「你出來。」青萼手朝門外指指。

        要是沒有料錯,應該是鄭晴要她來傳話的,太讓人高興了,陳晚榮匆匆忙忙的出了屋,問道:「什麼話?」

        「你有沒有空?」青萼閃著眼睛問道。

        陳晚榮心情大好之下開個玩笑:「要看你說地什麼事了。」

        「沒空算了。人家可回去了。」青萼可不上陳晚榮地當。

        要是鄭晴要她遞話的話。青萼擁有主動權,要不是和伊人有關,陳晚榮才不會服軟道:「有空,這滿意了吧。」

        青萼佔了上風,心裡高興,這才噗哧一聲笑道:「老爺說了,要是你有空地話,今晚上過去吃頓飯。感謝你幫著看宅子。」

        鄭建秋太會說話了,明明是要陳晚榮去赴家宴。向陳晚榮表明「我們是一家人」。卻給他說得如此鄭重,找這麼漂亮一個借口。

        這可比鄭晴派她來遞話更讓陳晚榮高興了。點頭道:「沒問題!」

        「那你什麼時間來?」青萼閃著眼睛,彷彿在傳遞另一種信息。

        她沒有明說,陳晚榮也沒明白,肯定是鄭晴叮囑過了,意思是說陳晚榮越早去越好。多半天沒見,就這麼難捱。於伊人這份深情,陳晚榮是打從心裡高興,道:「現在就去。我去交待一下事情。」

        「快點,我等你。」青萼絕對忠於鄭晴的吩咐。

        陳晚榮回到屋裡,把事情交待一下,這才和青萼向鄭府趕去。

        「你這下高興了吧?」青萼忽閃著眼睛瞅著陳晚榮。

        她的意思是說鄭建秋擺家宴都沒忘了陳晚榮,已經認可了他們地婚事,應該高興。陳晚榮裝糊塗,愣愣的問道:「什麼事值得這麼高興?不就吃頓飯麼。」

        青萼給氣得一跺腳,嗔道:「笨!不理你了!」頭一甩,走在頭裡。

        陳晚榮逗她幾句,依然是不理不睬,陳晚榮乾脆不說話,跟著她去了鄭府。

        還沒到鄭府,遠遠看見鄭晴站在大門口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寶貝似的。看見陳晚榮到來,驚喜無限,繼而就是俏臉飛霞,連忙縮進門去了。

        以前不害羞,落落大方,現在好事快成了,居然害起羞來了,陳晚榮對女兒家這麼薄的臉皮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來到大門前,轉過門屏,不見鄭晴地人影,也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鄭建秋夫婦站在屋簷下迎接陳晚榮,陳晚榮快步上去施禮道:「見過伯父,見過伯母!」

        「賢侄免了!」鄭建秋夫婦還禮。

        鄭建秋拉著陳晚榮的手道:「賢侄,進屋說話。」來到屋裡,分賓主坐下,鄭晴端著托盤進來奉茶。

        鄭晴略施傅粉,彎月眉描過,格個美麗。一襲白衫在身,步態盈盈,端著托盤而來,彷彿仙子臨凡一般,說不出的美。

        先給鄭建秋一杯茶,再給鄭周氏一杯,最後一杯遞到陳晚榮面前,低著頭道:「陳大哥,請用茶。」

        雖是低著頭,陳晚榮也知道她是在笑,真想抬起她的頭,看看她眼裡無窮的笑意:「謝謝。」接過茶。不經意間碰到她地玉手,感覺得到肌膚上透過來地陣陣溫暖。

        鄭晴很有技巧的轉過身,擋住鄭建秋夫婦的視線,抬起頭,沖陳晚榮嫣然一笑,猶如開得正艷的玫瑰,美不勝收。

        陳晚榮心癢癢的,要是這是兩人世界多好,一定要好好獎勵一下伊人。未來的泰山大人就在眼前,這機會只能任由流失,陳晚榮左眼沖鄭晴一閃,吐吐舌頭,扮個鬼臉。

        鄭晴回了一個大白眼,忙用手摀住嘴,拼盡全力想忍住笑,終是沒有忍住,笑得香肩不住顫抖。

        陳晚榮的膽子也太大了,當著泰山大人的面朝鄭晴擠眉弄眼。而鄭建秋夫婦還不得不裝糊塗,假裝沒看見,低著頭喝茶。

        鄭周氏很是駭異,幾次想說話,都給鄭建秋搖頭阻止。誰都有個年少多情之時,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0:59
第九十八章 借人手

        看看差不多了,鄭建秋這才清咳一聲。陳晚榮明白他的意思,沖鄭晴一閃眼,這才道:「伯父相召,不知有何要事?」

        未來的女婿多聰明,聞絃歌而知雅意,只需要一點點提示,他就能很好的配合,鄭建秋很是滿意,笑道:「賢侄言重了,你為我們守護老宅這些時日,辛苦了。今天家裡人都在,請賢侄過來聚一聚,吃頓便飯。」

        「伯父於我有莫大的幫助,小侄感激不盡。」陳晚榮禮節性的謙遜一句。

        鄭周氏於陳晚榮的機靈勁頭很是讚賞,笑道:「後天我們沒甚事,要是賢侄有空的話,陪我們去鄉下走走。」

        這話只說了一半,其真正的意思是說我們要到你老家去瞧瞧,她只不過說得委婉罷了。陳晚榮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承蒙伯母瞧得起,小侄感激不盡。只是,後天我沒空,還請伯父伯母見諒。」

        到陳晚榮老家去,不過是一個過場,向陳晚榮傳遞信息是真。這是人生大事,就算陳晚榮有天大的事情,也應該放下了。只有一種情況陳晚榮會拒絕,那就是不同意這門婚事。

        這可是大出鄭建秋他們的意料,不由得臉上變色。鄭晴原本喜滋滋的出門而去,聽了這話,一下子把腦袋探進屋裡,盯著陳晚榮,眩然欲泣,酥胸急劇起伏,就差哭出來了。

        陳晚榮知道引起誤會了,忙解釋道:「伯父伯母有所不知,剛剛高大哥叫馮世才來給我說,兵部要三千斤酒精,限五天內交貨。我什麼都沒準備,一切都得從頭做起。我算過了,五天時間很緊,擔擱不得。」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鄭建秋夫婦擰著的眉頭鬆開了,鄭晴俏臉陰轉晴,盈盈笑意重現臉上,玉手輕拍胸部,沖陳晚榮嫣然一笑,這才快步離去。

        鄭建秋抱拳行禮道:「恭喜賢侄,賀喜賢侄!能得兵部購買,是天大的幸事,從此以後,酒精將會名揚天下。賢侄又多一條生財之道。」

        這是明擺著的事,鄭周氏也來道賀:「是呀!賢侄,和朝廷打交道,一是貨品要好,賢侄的貨品伯母是信得過的。二是不能拖延。三是,最好能和朝廷裡的人拉得上關係。」

        這三點都是經驗之談,對陳晚榮關懷備至。一來就為陳晚榮出主意。

        貨品自然是沒有問題,現代醫學上廣泛使用酒精消毒,要是有碘做成碘酒就更美妙了。不能拖延這事未必就沒有商量餘地。要不是為攻打石堡城做準備的話,陳晚榮才不會放棄和鄭建秋他們出遊地機會。事關軍國大事,攸關歷史命運,陳晚榮只能忍痛割愛,放棄與伊人一道出遊的良機。

        和朝廷拉關係一事,現在的陳晚榮哪裡靠得上譜。只能把這事暫時交給高清泰去處理,等到將來有機會再說。

        「謝伯母教誨。」陳晚榮抱拳相謝。

        鄭建秋的關懷更加實際。摸著鬍鬚問道:「賢侄。你那裡的人手夠嗎?」

        人手已經吃緊了,不得不把做香皂停了,陳晚榮笑道:「蒙伯父問起,還能對付。」

        鄭建秋精明的一面馬上就體現出來了:「賢侄,你千萬不要把香皂給停了。香皂現在是越來越搶手,要是停了的話,這損失先且不說,我在洛陽的壓力會很大呢。那些主顧哪天不是找上門來要貨,一定不能停!」

        陳晚榮很是無奈的道:「事情來得倉促。我沒有準備。只能顧一頭是一頭了。再說了,聽馮世才說。好像這是為攻打石堡城做準備,我無論如何也得先把這事做出來。雖然我不能上戰場,為救死扶傷盡一點力也是我的榮幸。」

        要是能為唐朝地興盛盡一分力,陳晚榮自認責無旁貸,誰叫唐朝那麼輝煌,讓後人樂道呢?這是真心話,卻換來鄭建秋的擊掌讚賞道:「賢侄,你雖不在朝廷,卻能時刻念著朝廷,這份胸懷讓人心折!佩服,佩服!」朝廷不朝廷,陳晚榮並不關心,只要能讓中華民族更加強盛,陳晚榮也就滿足了,笑道:「伯父過獎了,這是我該做的。」

        鄭建秋和鄭周氏對視一眼,道:「賢侄,我們府上還有些人手,可以幫你做做。」

        這是雪中送炭,大好事,陳晚榮打從心裡高興,只是於情於理不太合適,婉拒道:「伯父厚愛,小侄感激。只是,這不太合適吧。」

        「有甚合適不合適的,你忙不過來,就當是我們借人手給你。等到我們哪天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再叫人幫我們做。」鄭周氏臉一肅,很認真的道。

        都是自家人,誰跟誰,未來的女婿碰到困難了,岳父岳母不幫忙,說得過去麼?這話只是沒有說出來,其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未來地泰山大人如此關愛,陳晚榮受用得緊,想了想,道:「那就多謝伯父!謝伯母了!」

        「我們家裡除了家丁傭人以外,還有些花匠、木匠都給你派過去。」鄭建秋的提議讓陳晚榮大是興奮。

        其他的工種都好辦,只要是個人,都能幫著幹活。唯有這木匠最讓陳晚榮頭疼,要是沒有木盒子,即使把香皂做出來了,也不可能發貨,有了鄭家地木匠加入,就不會出現瓶頸了,要陳晚榮不高興都不成,笑道:「謝伯父!」「這幾天,我們也沒甚事,都來忙你打打下手。」鄭周氏想得更加周到。

        借些人手還說得過去,他們親自來幫忙,陳晚榮還真不敢領受,忙道:「伯母,千萬不可,這不是折煞小侄麼?」

        「賢侄,你多慮了。我們家的事,你是知道的。家道中落那陣子,伯母什麼活沒幹過?農活、髒活、累活。伯母沒一樣落下。」鄭周氏很堅決的道:「這事就這麼定了!」

        鄭建秋一臉的歉意,眼裡含著淚水,打量著鄭周氏,對昔年之事很是歉疚。

        話都到這份上了,陳晚榮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應允,道:「既如此,就多謝伯母了。」心想到時找點輕鬆點的事給他們就成。

        真沒想到鄭府一行,居然還有這等意外收穫,陳晚榮打從心裡高興,陪著鄭建秋夫婦喫茶閒聊。很快就到晚上。鄭宛如進來道:「爹娘,飯菜好了。」

        「賢侄請。」鄭建秋站起身,側身起邀。

        陳晚榮禮節性的道聲請,跟著鄭建秋夫婦去了。這次所去之處,是陳晚榮熟愁地桃園。遠遠就看見鄭晴帶著青萼在忙著,忙著擺放盤碟。

        鄭晴看見陳晚榮過來,沖陳晚榮閃閃眼。抿著嘴唇道:「爹,娘,請上座!」招呼好父母。這才道:「陳大哥,請坐。」

        鄭建秋夫婦坐在上首,陳晚榮坐在對面,鄭晴和鄭宛如一左一右相陪。瞧瞧伊人,嬌媚無限,再看看鄭宛如,唇紅齒白。一個俊俏小伙。置身其間,還真有點家地感覺,讓人感到溫馨。

        拿起酒壺,鄭建秋一邊斟酒,一邊道:「讓賢侄笑話了。我們家說是大戶人家,供奔走的人不少,只是一家人能湊齊的時間不多,能這般吃一頓飯更是難得,除非逢年過節。」言來頗多無奈。

        沒錢的時候想錢。有錢的時候又有麻煩。總有那麼一些不如意,這就是人生的苦惱。陳晚榮寬慰道:「伯父不必介懷。伯母賢惠。晴善良,宛如兄上進,能有伯父如此家勢者大唐不多,小侄都為伯父高

        這不是拍馬屁,而是事實,不過鄭建秋卻是聽得很舒服,很受用,笑呵呵的,攬住鄭周氏的香肩,道:「賢侄啊,你伯母不僅賢惠,還是世間奇女子呢!」言來很是自豪。

        鄭周氏的溫柔賢德,陳晚榮是知道地,以她地人品絕對當得。只是要和奇女子掛上號,還真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鄭建秋在鄭周氏的香肩上拍拍道:「想當年,家道中落時,我在國子監讀書,身無所長,更無錢財。你伯母待字閨中,雖然我們有婚姻之約,只是家都成那個樣了,我地叔輩都看著自己的錢財,不與伯父往來。

        「我自己都沒有信心了,了無生趣,要你伯母退婚另擇良緣。可你伯母不肯,一定要嫁給你伯父,一起住苦窯,餐風露宿,吃盡人間苦楚,無怨無悔,讓伯父有了生趣,這才重新振作,四處奔走。好在天不絕我鄭家,伯父這才東山復起,實是你伯母之功。」

        真沒想到鄭周氏還是一個「王寶釧」,陳晚榮肅然起敬,站起身向鄭周氏鞠躬道:「伯母誠世間奇女子,小侄今日方知,實是慚愧,這裡謝罪!」

        鄭周氏笑道:「賢侄免禮,這都是你伯父好。有學識,有才情,會疼人,跟著他,就是做一鄉下村婦,也是人生的幸福!」

        平淡的話語透著一股子讓人欽佩之氣,寧願捨卻榮華,與心上人相濡以沫,即使老死鄉間也無怨無悔,這種讓無人為之心醉而不可得的愛情,只存在於小說家地筆下,沒想到居然有幸遇上,陳晚榮驚訝之餘又是榮幸。

        人一輩子,能遇到這樣的情侶,很難得了,任何言詞都不足以讚美其行,陳晚榮只能擊節讚歎。

        鄭建秋緊緊鄭周氏的香肩,道:「這些年東奔西走,家道好了,人面也廣了。也有不少女子示好,只是伯父這一輩子有你伯母知足了,一一婉拒。」

        像他這樣地家道,想入鄭府為妾的女子不在少數,其中必有姿色上佳的女子,他都不動心,其用情也深,讓人折服。

        人能在最艱苦的歲月裡得到心上人的傾力相助,這比什麼都重要。無論家道如何變化,這份情誼不可能忘得掉,怪不得鄭建秋沒事的時候不去「燈紅酒綠」,而是埋首讀書,把對鄭周氏的思念埋在心底。陳晚榮心想,就是我處於他這種情況,也會這麼做!

        「貴易交,富易妻」。好多人因家道好轉,而背棄髮妻,另擇新歡。真正能夠做到「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廚」地又有幾個呢?鄭建秋就是其中一個。

        這份情誼同樣讓人欽佩,陳晚榮再次擊節讚道:「伯父用情若此,實是世間楷模,小侄受教了!伯父,伯母,小侄敬你們一杯!」端起酒杯,舉在面前。

        「謝賢侄!」鄭建秋夫婦端著酒杯。站起身,和陳晚榮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鄭建秋放下酒杯笑道:「賢侄,這做人就得講良心,不能忘本。你少年得意,前途遠大,只是希望你以後不忘了以前地苦。曾棲身於鄉下三間茅草屋!」瞄著鄭晴,這是在暗示陳晚榮,以後要對鄭晴好。不要辜負了鄭晴。

        講良心,不忘本,正是陳晚榮的人生操守,兩世為人都沒有忘記自己是貧寒出身,這話很對脾味,笑道:「伯父請放心!人嘛,忘本的人是有的。我不是!別地我不敢說。我會盡力做好!」

        至於做好什麼事,陳晚榮語焉不詳,不過鄭建秋夫婦明白,那是說會盡力照顧好鄭晴。陳晚榮沒有拍胸脯保證,更沒有什麼驚天動的豪言,沒有山盟海誓,只是幾句很平常的話,卻更易讓人接受,鄭建秋夫婦大是高興。笑道:「賢侄的為人我們信得過!」

        能得鄭晴這樣善良。心地好,有學識的美人相伴。夫復何求?陳晚榮說地是真心話。鄭晴何嘗聽不明白,鳳目瞄著陳晚榮,眼裡蘊著無盡地笑意。

        這餐飯之所以要把陳晚榮叫來,一是認可陳晚榮是家人了,二是要向陳晚榮告誡一些事,那就是要對鄭晴好,不要辜負了鄭晴,這是做父母為兒女該操的

        目地已經達到,鄭建秋精明的商人頭腦就表現出來了,道:「賢侄,這酒精伯父雖然沒有試過,聽晴丫頭說效果不錯,現在再有兵部購買一事,依伯父之見,必將大行於世。先給伯父做一千斤,伯父帶去洛陽賣賣看。」

        這個鄭建秋真是地,太會選時機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吃飯,喝喝酒,聊聊天,看看風景,多溫馨的事情,他卻要談買賣,真是讓人想不到,陳晚榮要不是顧忌泰山大人的面子不好看,肯定是要數落他了。

        忍住數落他的衝動,陳晚榮笑道:「伯父放心,你要多少,就給你多少。」這總滿意了吧?

        鄭建秋得成所欲,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笑呵呵的摸著鬍鬚:「那就好,那就好!」未來女婿如此照顧泰山大人,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來來來,嘗嘗!」鄭周氏等鄭建秋把該做地做完了,這才來充當和事佬,重新把話題拉回到溫馨的家宴上來。

        這才叫夫唱婦隨,配合默契。陳晚榮對他們這種不錯過一切談買賣良機的精明生意人頭腦既是佩服,又是生氣。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咀嚼起來,入口即化,津香四溢,陳晚榮讚道:「好!」不期然地看著鄭晴,只有鄭晴這般巧手都做得出來。

        鄭周氏趁機誇讚女兒道:「說起這個家,都是丫頭看著,每次回來,都能嘗到她做的可口飯菜。」

        即使她不誇,陳晚榮也不會不知道。只是,在娘親的眼裡,能在女婿面前誇幾句女兒,也是一大樂事,鄭周氏笑呵呵的,彷彿嘴上抹了蜜似的高興。

        鄭建秋夫婦見好就收,不再談買賣,而是和陳晚榮說些趣事,聊一些過去的舊事,席間其樂融融,盡歡而散,這家宴還真是讓陳晚榮滿足!

        念著家裡頭的事,陳晚榮飯後告辭,要趕回去查看一番,要不然這覺睡不安穩。

        「丫頭,你送送賢侄!」鄭建秋為二人創造機會。

        陳晚榮要走,鄭晴萬分不捨,可正事要緊,只能作別了。鄭建秋這話,正合己意,鄭晴歡快地應一聲:「陳大哥,我送送你。」

        趁機說點情話,人生樂事,陳晚榮點頭道:「有勞了!」別過鄭建秋夫婦和鄭宛如,與鄭晴一道向大門走去。

        鄭晴回頭一瞧,見鄭建秋他們回屋去了,壓低聲音,道:「陳大哥,我有話要給你說。」

        陳晚榮忙道:「晴,你有話儘管說,什麼事?」

        鄭晴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雙手習慣性地絞在一起,很是羞澀。陳晚榮一下子奇了,問道:「快說呀,什麼事?」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1:06
第九十九章 傾心相許

    「沒事。」鄭晴抬起頭看著陳晚榮。

    明明是有有話要說,眨眼間就沒有了,這變化也太快了。不過,陳晚榮聰明的選擇了沒有追問,女人有時候總是不可理喻,在這種時候,順著她才是聰明的決定。

    陳晚榮深明此理:「晴,要是你有話要告訴我,無論何時,我都願意聽。」

    這話比起追問更能讓女子接受,鄭晴眼含感激,點頭道:「陳大哥,謝謝你。」

    出了門,陳晚榮作別而去,道:「晴,你回去吧。夜深了,早點歇著,不要累著了。」

    這種叮囑聽在鄭晴耳裡,受用之極,輕輕點頭,嗯一聲:「陳大哥,我理會得。你路上小心點。明天早上,你要等我哦。」

    她說是的早上溜馬的事情,這些天兩人早上一同溜馬,早就成了習慣,要是沒有她,就無趣得緊了,陳晚榮點頭道:「一定等你。」

    大步而去,走了老遠一程,回頭一望,只見鄭晴依然站在門口,望著自己,不住揮手。、

    要不是怕惹來物議,讓鄭晴名聲受損,陳晚榮真想衝回去拉著伊人,一起漫步。揮揮手,陳晚榮快步而去。

    先去酒坊,只見酒坊裡依然是燈火通明,肖致中他們在孫正平的指揮下幹得正起勁。看見陳晚榮來了,孫正平迎上來:「見過東家。」

    「免了,免了。」陳晚榮揮手示意,略一打量。灶頭已經砌好了,灶洞裡的柴禾燃得正旺,道:「進展不錯。」

    孫正平笑道:「謝東家誇獎!再把水缸弄好,把井邊的屋子清理出來就成了。」

    陳晚榮安排起來道:「把水缸弄好就行了,那屋子不急,抽個空整理下就是了。」配酒精是最後一步,不用太急。

    孫正平連聲應是。陪著陳晚榮四處查看,沒什麼問題,陳晚榮吩咐道:「水缸弄好就休息了。養足精神,明天好好幹活。」

    三千斤沒有幾天地忙活是不可能做得完的,養足精神非常必要。孫正平自是沒口子答應。交待完事情,陳晚榮這才放心的離開酒坊,回到家裡。

    一到家裡,就聽見砰砰的聲音響成一片,來到木工房一瞧,只見王中則他們正在箍釜器。這釜器用木頭製作,必須要作竹塊繞成圈來箍住,要不然沒法用。這也是做釜器的最後一步。這一步好了,事情就辦成了。

    他們的效率不錯,現在不過晚上九、十點鐘就做成這樣,陳晚榮於他們的神速很是滿意,笑道:「快好了吧?」

    「晚榮,這是最後兩副了。你瞧,那裡堆著呢。」陳老實指著牆邊地釜器給陳晚榮解釋起來,不無表功的意思。

    幾個木匠在箍釜器。其餘的木匠在做木桶。瞧他們這架勢,真的想好好趕一陣子了。陳晚榮揮手道:「不用做了,箍好就歇著了。」

    王中則率先反對道:「東家,這酒精要得急,我們先把木桶做起來。做完了,我們也可以去打下手。」

    樸實的話語透著一顆善良地心,陳晚榮笑道:「不用太累,明天會有人來幫忙,來得及。」

    「晚榮。你又招人了?」陳老實不解陳晚榮話裡的意思。盯著陳晚榮問道。

    木匠們無時無刻不在盼著陳晚榮招人,好把他們的親朋介紹進來。一聽這話忙停下手裡的活,盯著陳晚榮。

    陳晚榮解釋道:「沒有。我剛去鄭老爺子那裡,鄭老爺子明天把他家裡的人借給我,幫幾天忙。」

    一片哦聲響起,木匠們放心的幹活了。

    「鄭老爺子真是好人!」陳老實不明「借」字的含義,大聲讚歎起來。

    王中則就聰明多了,含笑不言,自去忙活。女婿有困難,岳父大人不幫忙,誰還來幫?王中則代陳晚榮高興。

    木匠們忙完了這裡的活,這才休息。等他們歇了,陳晚榮要陳王氏明天多準備些飯菜,安排好生活,這才上床睡覺。

    第二天,起床後,洗漱完畢,和石大柱他們一起練了一陣五禽戲,這才牽著青花去溜馬。剛到門口,就見鄭晴騎馬而來,馬背上放著一個包裹。

    今天地鄭晴與以往不太一樣,略施傅粉,身著一襲紅衣,份外嫵媚。頭上還插著一朵珠花,不住晃動,好像花叢中的蝴蝶般快活。

    如此打扮絕對當得起一個艷字,自從陳晚榮和她相識以來,就沒見她如此穿著,很是驚異,迎上去:「晴,你今天特好看。」

    鄭晴有點自怨自艾的問道:「人家以前就不好看麼?」

    「都好看,今天更好看。」陳晚榮甜蜜的話一說完,馬上就問道:「今天有什麼好事,你打扮得這麼漂亮?」

    根據經驗知道鄭晴每次打扮必有好事發生,上次打扮一番,把初吻給了陳晚榮,讓陳晚榮高興了好多天,今天想必不例外。

    「沒事就不能這樣麼?」鄭晴沒有正面回答陳晚榮的話,一拍馬背道:「陳大哥,我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這地方有點偏,你去麼?」

    偏才好,沒人來打擾,正合陳晚榮之意,笑道:「你去哪,我去哪,跟定你了!」

    一語雙關,鄭晴的臉一紅,抿著嘴唇,打馬而去。陳晚榮打馬跟上。

    鄭晴悶聲不響,一句話也不說,陳晚榮選擇了不問,隨著她急趕。一路往南,趕了小半個時辰,鄭晴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已經沒有路了,鄭晴可不管那些,一打馬。朝著荒野馳去。陳晚榮雖是很想問個明白,處此之情還不得不忍住,打馬跟上去。

    前面是一個小山包,方圓不過數十丈,高不過二三十丈,鄭晴直接過去,來到山包前。勒住馬韁,跳下馬來,順手把馬背上的包裹摘下來,放開韁繩,任由馬匹吃草。

    「陳大哥。我們去上面坐會。」鄭晴額頭上滲出了些微香汗,酥胸喘息,綽約如仙子,惹人憐。

    陳晚榮跳下馬來,一拍馬背,青花嘶鳴一聲,跑去啃青草。

    「好呀!」鄭晴今天肯定有事,陳晚榮接過她手裡地包裹。有些沉,不知道裡面是些什麼,跟著鄭晴往山包上行去。

    山包上有一塊丈許大小地青石,除了一些灰塵落葉衰草外倒也乾淨。陳晚榮把包裹放下,鄭晴解開,只見裡面有幾個油紙包,還有幾塊麻布。鄭晴拿起麻布,鋪在青石上。再把油紙打開。原來裡面是吃食,一包油肉,一包蹄膀,還有些脯胙。

    最後從包裹裡拿出一壺酒,兩個細瓷酒杯,兩雙筷子,擺放整齊,笑吟吟的道:「陳大哥,跑了半天路。餓了吧?坐下吃點。」

    大清早搞野炊。這創意不錯,就是為者太少。陳晚榮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晴,你說,你究竟有什麼事?」

    「沒甚事呀!就是請陳大哥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鄭晴眨著眼睛,瞄著陳晚榮,眼裡滿是笑意。

    陳晚榮盯著她的眼睛,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鄭晴想都沒想,猛點頭道:「當然是真的啦!陳大哥,要是你不嫌棄我做地菜不好吃,以後我們溜馬,我都帶點吃的。」

    她燒的菜絕對好吃,這是好事,陳晚榮沒有理由拒絕,笑道:「那當然好!只是,這也太累你了,我怎麼吃得下呢。」

    「只要陳大哥好,比什麼都重要!」鄭晴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幾不可聞。

    陳晚榮感動無已,再也顧不得矜持,一下把伊人摟在懷裡,雙手下滑,環著她地細腰。鄭晴地**,陳晚榮記憶深刻,溫暖柔軟,擁在懷裡讓人倍兒舒暢。只是鄭晴今天很反常,玉體一入懷,陳晚榮感覺不是摟著伊人地玉體,而是摟著一團火,熱得發燙。

    鄭晴也沒有拒絕,倒在陳晚榮懷裡,玉臂環過,掛在陳晚榮脖子上,鳳目蘊情,透著無盡地熱度,嬌顏飛霞,緋紅一片,嬌慵無力,螓首軟軟的靠邊陳晚榮的胸膛上。

    這是情濃的表現,陳晚榮很是意外,抬起她的下巴,陳晚榮低頭下去,捕捉住櫻唇,盡情的品嚐起來。

    鄭晴盡情配合,只是動作生澀,明顯沒有接吻的經驗。既是新鮮,又是刺激,更富激情,比起和掌握熟練接吻技巧地女子接吻更能刺激男人雄性本色,吻得更緊了。

    吻了一陣,陳晚榮抬起頭來,吸口氣,鎮靜一下心神,打量著伊人。只見鄭晴宛如為醇酒所醉一般,鳳目半睜半閉,媚力無限。

    「陳大哥,爹娘的意思,你明白麼?」鄭晴彷彿夢囈似的。

    陳晚榮哪有不明白的道理,點頭道:「我明白。」

    「陳大哥,那你為什麼還……」鄭晴睜開眼,盯著陳晚榮,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她的意思是說,陳晚榮怎麼還不登門求親,這話她哪裡說得出

    陳晚榮撫著她光滑的面頰道:「因為你還沒有答應。晴,人生的道路很漫長,充滿著艱辛,一個人走起來,異常辛苦!你有沒有想過,要一個人和你一起來分擔過日子地困難?」

    這是在求婚了,鄭晴羞澀無已,緊抿著嘴唇,輕輕點頭,用幾不可聞地聲音問道:「陳大哥,你願意麼?」

    「要是你不嫌棄,我願意陪你數星星!」陳晚榮的聲音壓得也很低,在鄭晴耳邊輕語。

    鄭晴玉臂用力,緊緊摟著陳晚榮的脖子,輕輕點頭道:「陳大哥,我願意!我願意!」

    陳晚榮臉一板,沉聲道:「還叫陳大哥?叫相公!」

    「陳陳……相公!」鄭晴一聲相公叫出來,忙把螓首埋在陳晚榮懷裡。脖根都是紅的。

    陳晚榮大大方方的應一聲,馬上就表現出了男人需索無度地本色,在鄭晴耳邊輕聲道:「相公聽著呢,再叫幾聲。」

    鄭晴嘴一張,就要再叫相公,不經意間看見陳晚榮臉上的取鬧神色,嗔道:「你好壞!」一雙粉拳掄起。在陳晚榮胸口捶個不停。

    「你是誰呀?」陳晚榮變著法子討便宜。

    鄭晴聰明人,哪會上這惡當,嗔道:「你就是你。」

    她人本就很美,無論喜怒嗔怨均具無限魅力,這一嗔怪起來更是人見人憐。陳晚榮再也忍不住了,捧著她的臉頰,吻在櫻唇上。

    鄭晴起初是推拒,繼而摟著陳晚榮的脖子,配合起來。有了上次地經驗,這次就有技巧多了,陳晚榮樂不可支。右手下滑,揭起鄭晴衣衫。撫在她地玉肚上,絲滑般的快感從指端傳來,異樣舒暢。鄭晴如觸電般,不住抖動身子,似拒還迎,這般舉動最能激發男性本能,陳晚榮腦袋充血,左手攀向鄭晴地胸部攀去。卻給鄭晴擋住了。

    鄭晴急急忙忙的道:「陳大哥。不行,不行,這不行!」聲音還帶著惶急,還有乞求:「陳大哥,人家早晚是你的人,可現在不行!」

    成就好事是每一個男人的夢想,陳晚榮雖是想做男人該做的事情,聽了她地話,抬起頭。放開鄭晴。道:「我聽你的!」雙手後撐,坐在青石上。大口喘氣。

    美人當前,半道而廢,還真需要點意志力,過了好一陣,陳晚榮怦怦亂跳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鄭晴平靜一陣,又有些過意不去,坐在陳晚榮身邊,道:「陳大哥,你恨我麼?」

    「恨!」陳晚榮一個字,把鄭晴嚇了個半死,差點跳起來,只聽陳晚榮接著道:「誰叫你不叫我相公!」

    鄭晴拍著胸口,嗔道:「你老愛嚇人!相公,別嚇人家,好麼?」

    陳晚榮環著她的纖腰,已經沒有了適才的熱度,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恨你。」

    鄭晴這才放心,笑意盈盈的道:「相公,我就知道相公對人家好!」

    陳晚榮扳著她的香肩,讓她面對自己道:「晴,我是想做些事,可我得尊重你,你不願意我不會做,誰叫你是我的夫人呢?」

    夫人一語讓鄭晴既是喜又是羞,把頭靠在陳晚榮肩頭,輕聲道:「陳大哥,你真疼人!」

    「夫人就是給疼地,給尊重的!」陳晚榮望著天空道:「有人給我說過一句話:要想找夫人就得尊重她,得疼她!我得好好疼你。」

    這話陳晚榮只說了半句,這是在另一時空的一個花心同事告誡陳晚榮的話,原話是「若想找情人,隨便點就隨便點。若想找老婆,就得老實點,得尊重她,得疼她!」

    說也奇怪這個同事花心歸花心,在老婆面前是一老一實的,總是順著老婆的意思,尊重老婆,疼老婆。是以他老婆明知他有外遇,有些花心,總是不理睬,由得他去折騰,只要他對我好就成。

    對這同事的怪論陳晚榮不全部贊成,也不全部否認,至少尊重老婆、疼老婆這話是對的,要不如此,怎麼能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呢?陳晚榮決心與鄭晴廝守一輩子,就得尊重她。

    鄭晴聽在耳裡,喜在心頭,整個人都快融化了,軟軟地靠在陳晚榮肩頭,望著天空,幸福無限地道:「能與相公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

    「能與你這麼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在一起,是我的福氣!」陳晚榮回一句。

    這話讓鄭晴既是高興,又有些承受不起,輕笑道:「相公,你什麼時間變得這般嘴甜了呢?這可不好哦!人家看中你,是因為你坦誠,對人真心,沒有壞心眼,是個誠信人,值得托付終生。」

    「我不是嘴甜,是說的實話。」陳晚榮不無深情的道:「自從我們相識以來,你對我的幫助有多少,我最清楚。每當有遇到問題時,都是你幫我解決問題,就連我去孫掌櫃家,你連禮物都幫我準備好了。你這般為我著想,一個知冷知熱能道得清麼?」

    這些都是事實,不過是鄭晴為陳晚榮所做事情裡的一小部分,鄭晴笑著搖頭:「相公,你不要記在心裡。女人侍候自己的夫君,不就是這樣麼?」話一出口,立時發現出了語病,俏臉緋紅一片,忙把頭埋在陳晚榮懷裡。

    陳晚榮撫著她光滑地臉頰,調笑起來:「嗯,夫君疼你!」引得鄭晴格格地笑個不住。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1:15
第一OO章 遲到了

    戲謔了一陣,兩人這才吃早點。這早點是鄭晴精心準備的,味道不錯,兩人偎在一起用餐,沒有人打攪,杯來盞去,不時說點笑話,調笑一番,情意融融,樂也無窮。

    吃過早點,兩人偎在一起看著天空,說些情話,陳晚榮樂不思蜀,居然把今天還要做酒精的事情給忘了。對於現在的陳晚榮來說,不要說區區兵部要的東西,就是睿宗限時要貨,也不會放在心上,與心上人在一起分享甜蜜時光那才是最緊要的。

    鄭晴頭靠在陳晚榮肩頭上,輕輕晃動,很是悠閒,望著天空,悠悠問道:「相公,你打算怎麼向爹娘說?」

    兩人已經正式確立了關係,還得讓鄭建秋夫婦知道,這是一個大問題,鄭晴不能不關心。

    陳晚榮摟著她的纖腰,笑道:「沒事,我自己去說,我就說我要娶你。」

    這話固然讓人歡喜,又讓人有些害羞,更有些驚世駭俗,鄭晴臉一紅,盯著陳晚榮,嗔道:「相公,哪有這種事呢?」

    唐朝的社會風氣相當開放,有好多女人為子過自由的生活,不願結婚,遁入空門,以空門為掩護,過著自由擇伴的生活。只是,在婚姻方面唐人承訓「六禮」古制,自有一套禮儀。

    六禮是指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事。納采是指男方請媒人登門求親,若是女方有意,則正式帶禮物提親。納名是指男方詢問女方姓名及出生年月。納吉是男方在祖廟占卜吉凶,佔得吉則通告女方,送禮訂婚。納徵就是男方向女方送聘禮。正式確立婚姻關係。相當於現在的訂婚了。請期相當於現在商量結婚日期,一般要找個「黃道吉日」,利婚娶才行。親迎就是新郎親自去迎娶新娘。

    無論哪一件事,都離不了媒人,應該由媒人去提親。陳晚榮這話有些驚世駭俗,鄭晴不能不驚訝。並不是說唐朝沒有自主擇婚的事情,只是很少。能有這種氣魄的人太少了。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現代社會除了鄉下農村,城市裡誰還在要媒人提親呢?陳晚榮一點也不在乎道:「我給岳父岳母說,我要把你娶進門,這不好麼?」

    名份還沒有正式確立,陳晚榮就在叫岳父岳母,這臉皮不是一般厚,是很厚,鄭晴萬萬想不到陳晚榮這個懂得禮數地人居然如此超前。盯著陳晚榮。格格地笑個不住。

    陳晚榮把鄭晴擁在懷裡,湊得近近的道:「你不願意?你不願意,我就不去了。」

    「人家沒說不願意!」鄭晴忙投降,嗔道:「只是也太那個了。」

    陳晚榮見逗她逗得夠了,這才道:「我是想,我先去說通了,然後再找個媒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這主意不錯,鄭晴能接受。笑著點頭道:「相公。還是你想得周到。」

    「喜不喜歡?」陳晚榮捧著鄭晴的臉頰,調笑起來了。

    鄭晴早就歡喜不禁了。只是要親口說出來,太難以啟齒了,緊抿著嘴唇不說話。陳晚榮非要讓她說出來不可,臉一沉,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你不說,我可要生氣了。」

    點點頭,忙把腦袋埋在陳晚榮懷裡,鄭晴羞不可抑。瞧著伊人這羞勁,陳晚榮大樂,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你自己願意地,不要怪相公了。」抬起鄭晴香頤,朝櫻唇啄了下去。

    鄭晴抬起頭迎合,不經意間看見日上三竿了,嚇了一大跳,忙一推陳晚榮,跳起來:「相公,快回去,時間不早了,你今天還有急事要做呢。」

    「哪有急事。」陳晚榮不當一回事,心想哪有和鄭晴親熱更急的了,抬頭一瞧,再不回去就餉午了。那麼多人等著我回去做酒精,而我卻在這裡和鄭晴卿卿我我,實在說不過去,只得收起戲謔之心,收拾東西回家去。

    下了山包,找到馬,兩人並騎而行,朝家急趕。

    遠遠望見老宅,鄭晴一顆心怦怦跳,很是不安,問道:「相公,要是有人問起,你怎麼說?」必然有人問起,要是不能找個好藉口,就會露餡,那還不羞死人?

    遇到這種事,男人的厚臉皮總是會被發揮,陳晚榮才不當一回事:「我就說給一個漂亮地仙女纏住了。」

    「去,不正經!」鄭晴輕斥起來。又喜又羞,格外嬌媚。

    正說間,來到門口,只見陳老實夫婦站在門口東張西望,一臉的焦急。一見陳晚榮的面,陳老實急性子的脾性就表現出來了,劈頭蓋腦的問道:「晚榮,你都去哪了?那麼多人等著你,大半天不見人影,事情還做不做?」

    今天這事的確是有點大,幾十號人在等著,陳晚榮卻跑去享溫柔艷福了,無論如何也是說不過去,鄭晴一聽這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老實氣憤難已,埋怨的話有一長串,一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還待再說,卻給陳王氏一碰手肘打斷。陳老實氣憤憤的道:「婆娘,你少管……」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給陳王氏堵住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晚榮要去哪你管得著麼?晚榮為了這個家忙前忙後地,那時節你不說,就曉得說這事,虧你還是做爹地。晚榮不在,你就不會幫著把事做了,就曉得埋怨其實陳王氏也有一肚子的怨言,可她的心細,一見陳晚榮和鄭晴的關係與往日不同,就明白過來,二人肯定是躲到沒人的地方膩味得忘了時間。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情濃的滋味,年青人食髓知味,難以捨卻。這很正常。

    陳老實雖然不服。畢竟陳王氏說的有道理,要是陳老實能幹,完全可以頂起這個家。現在,所有的事情全壓在陳晚榮肩上,一旦他有事不在。很難運作,陳老實一下子沒法反駁,愣在當場。

    「晚榮。吃了飯沒?飯給你們留著,吃了快去酒坊,他們都等著你呢。」陳王氏聰明地岔開話題。

    要是再不把話題轉移了,鄭晴肯定會給羞死,很是感激地沖陳王氏一笑。

    陳晚榮跳下馬,扶著鄭晴下馬,一點也沒有把陳老實地埋怨放在心裡,笑呵呵的道:「爹,這有什麼大驚小怪地。不就晚來一會麼?瞧你急的那樣。木桶做得怎麼樣了?」

    陳老實就是做夢也是想不到陳晚榮第一句話就是反難自己了,一下子愣住了,結結巴巴地道:「沒沒沒怎麼做呢?」

    「那你在這裡張望什麼?去添一斧頭,也是活兒,比在這裡空耗強。木桶做了,還要做木盒子呢,香皂也不能停。」陳晚榮得了便宜還賣乖,再次數落起來。

    陳老實原本想好好數落一通陳晚榮,沒想到反給陳晚榮數落了。細細想來陳晚榮說的很有道理。甩下一句:「那我現在就去做。」不等陳晚榮說話,快步離去。

    只要陳老實不在這裡亂說話。氣氛就同了,陳王氏笑呵呵的拉住鄭晴地手,親熱得緊:「鄭姑娘,快去歇會。晚榮,瞧你,去哪裡了,把鄭姑娘累的。」拉著鄭晴進了院子,忙著打水給鄭晴淨面。

    騎了半天馬,確實很累了,出了不少汗,鄭晴接過熱水洗好臉,再打一盆熱水遞給陳晚榮。陳晚榮洗臉,鄭晴在旁邊忙著張羅著,遞東遞西的,比起往日更加親近了。

    陳王氏看在眼裡,知道肯定有事情發生,把鄭晴支走:「鄭姑娘,鍋的飯菜你幫我端起來。」鄭晴明知陳王氏要支走她,可話都點明了,她又不能拒絕,只得應一聲,去了灶間。

    拉住陳晚榮,來屋裡,陳王氏把門關上,笑呵呵的問道:「晚榮,說好了?」

    陳晚榮裝糊塗,反問道:「娘,什麼說好了?鄭老子是要借人手給我,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陳王氏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臉一沉,輕斥道:「晚榮,少給娘打馬虎眼,娘問你和鄭姑娘的事。」陳晚榮表現出了油鹽不進的良好品德:「娘,我和她沒事呀,你問地什麼事?」

    陳王氏真恨不得從陳晚榮嘴裡掏出答案來,白了陳晚榮一眼:「娘是問你和鄭姑娘地婚事,她有沒有同意?」

    陳晚榮拉開門,道:「娘,今天事兒多,我去忙了。」

    「你現在才知道事兒多?」陳王氏不滿的埋怨起來,扯著陳晚榮的衣角不放:「你不給娘一個准信,娘不放你走。事情不做就不做。」

    陳晚榮見她一臉的堅毅,絕不是說笑:「娘,您就等著做公婆吧。」

    「好好好!」陳王氏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眼紋也不見了,放開陳晚榮,在陳晚榮肩頭輕捶一下:「這個晚榮,還和娘生份,兜這麼大一個!」

    陳晚榮一出屋,就給鄭晴逮個正著,扯著陳晚榮的衣衫,問道:「陳大哥,你和伯母都說了些甚呢?」

    「你叫我什麼?」陳晚榮壓低聲音問道。

    鄭晴左右一望,壓低聲音回答:「這不有人嘛!」

    沒忘記叫相公就好,陳晚榮心滿意足,在鄭晴耳邊嘀咕幾句,鄭晴笑得花枝招展,香肩不住顫動,跟著陳晚榮去酒坊。

    離了家,鄭晴四下裡一望,見沒有人,有些發愁的問道:「相公,要是爹娘問起來,你怎麼說?」陳老實夫婦盤問得這麼厲害,鄭建秋夫婦也會來這麼一出的,不能不有所應對。

    「那不正好麼?我正愁沒機會給他們說呢。我就說岳父岳母,我要娶你們的女兒做媳婦。」陳晚榮老著一張臉皮。

    鄭晴受不了,粉拳舉得老高,嗔怪起來:「打你這壞傢伙!」

    陳晚榮拔腳就跑,鄭晴提著拳頭從後追來,一邊追一邊笑。兩人嘻嘻哈哈的向酒坊趕去。

    事實證明鄭晴地擔心是多餘地。鄭建秋夫婦根本就沒有問。來到酒坊,只見酒坊裡熱鬧非凡,酒坊地夥計和鄭府地傭人忙前忙後,忙得不亦樂乎。

    最讓陳晚榮想不到的是,鄭建秋夫婦和鄭宛如身著粗布葛衣。和傭人夥計一樣忙活,不論粗活髒活,他們都能拿上手。

    這還真是掉眼珠。陳晚榮指著鄭建秋道:「晴,岳父這身打扮和莊稼人沒區別,我真是想不到。」

    「不許叫!」鄭晴聽他叫出岳父有些受不了,輕斥一句,這才解釋道:「這有什麼,我們一家以前不就是做農活的麼?只是現在做得少了。」

    鄭建秋夫婦對自己著實不錯,陳晚榮收起了戲謔之心,上去見禮道:「見過伯父,見過伯母。」

    鄭周氏笑呵呵的道:「賢侄。不要拘這些俗禮。去忙活吧。」

    「伯父,伯母,你們不用做這活,到處看看就成。」陳晚榮提議。

    鄭建秋笑道:「賢侄,你不用為我們擔心。這重活好多時間沒做過了,做了一陣子,挺舒服,身上正發熱呢。」

    久了沒做重活是覺得很舒服,等這舒服勁頭一過就很痛苦了。至少暫時沒問題。陳晚榮只得道:「伯父。你得把握點,做得了的就做。做不了地就不要做。」

    「理會得,理會得!」鄭建秋夫婦齊聲回答。

    孫正平抹著汗水,迎過來道:「見過東家。東家,您瞧瞧,有沒有不合意的地方?」壓低聲音道:「我們等東家等不到,鄭老爺子說您有事擔擱了,要我們不必等,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於是,我就叫肖師傅看著,按照您上次做的方法先做起來了。東家,您得去看看,有沒有不對地。」

    還是鄭建秋有見識!陳晚榮不到,陳老實夫婦除了守在門口張望以外,沒有任何實際的措施。鄭建秋卻不同,能把這麼多人指揮得有條不紊,能有這麼一個老丈人,實在是幸運。

    「行,你先忙著,我檢查一下。」陳晚榮交待一句,四里查看。

    蒸餾酒的工藝其實不複雜,雖只做過一次,肖致中也掌握得差不多了,沒什麼差錯,陳晚榮很是滿意。

    鄭晴和青萼在一邊竊竊私語,不時打鬧,異常開心。陳晚榮也沒去湊一堆,跟著眾人忙活。過了餉午,袁天成把酒缸送來,陳晚榮一瞧,很不錯,非常滿意。和袁天成說了一陣話,把他送走,又投入到做酒精的事情上來。

    五口鍋灶一起開工,效率高了許多,雖只一個上午,仍是做了不少蒸餾酒出來。現在計量用的酒缸也來了,應該邊做邊配了。

    陳晚榮叫人去把配酒精的屋子清理出來,回到老宅到木工房一看,已經做出十來個木桶了。這木桶做得不錯,輕便結實,還有提手,搬運起來就更加方便了。

    叫人搬到車上,陳晚榮趕著牛車去酒坊。來到酒坊,御下木桶,把小黑一拴,扔些草料。

    正好有一口鍋做好,清理完成,肖致中正準備裝料,陳晚榮要他停下來。把鍋清洗乾淨,倒入蒸餾酒,開始提濃。

    提濃的事情進入正軌,陳晚榮這才去井邊清洗木桶。鄭晴來打下手,兩人又開始了既幹活,又溫馨的二人世事。

    只可惜只有這麼一點木桶,清洗起來一點也不費事,很快就做完了。鄭晴意猶未盡,鳳目四下裡尋找,想找點活兒來做,事與願違,沒有適合兩人做的事情,只得作罷。

    過了這一陣子,配酒精地屋子也整理出來了,把酒缸清洗乾淨,抬到屋裡放平整。這是計量用地,自然不能高低不平,一定要放水平。

    經過兩次提濃之後,合乎要求的酒精差不多有兩百來斤,夥計們不等陳晚榮的吩咐就主動搬了過來。

    陳晚榮找來一根乾淨棍子,再找來線。把一根細線拴在木棍上,肖致中不明所以,問道:「東家,這是做甚呢?」

    上次計量就沒有把線拴在棍子上,他不理解很正常。陳晚榮的回答讓他更加想不明白:「今天用一種新辦法來配。」

    「什麼辦法?」鄭晴眨著眼睛望著陳晚榮,脫口問道,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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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一章 小小收穫

    「並不是什麼高明主意,一個小辦法。」陳晚榮保持貫有的謙遜,道:「倒下去。」

    肖致中和夥計抱起酒罈,倒進酒缸裡。等到倒好,陳晚榮把線頭向上移動,這才把棍子插進酒缸。提起木棍,鄭晴不等陳晚榮說話,拿起一根細線,從濕印處開始,到底端一量,把線頭打折成三等份,往濕印處上面一比劃,笑道:「陳大哥,是不是把線頭拴在這裡?」

    她還真是聰明,一眼就看穿了陳晚榮的用意。陳晚榮笑道:「是這樣的。」把線頭移下去,這計量就算完成了。

    鄭晴讚道:「這雖是個小辦法,不過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多次使用,只需要移動一下線頭就是了。陳大哥,真有你的。」在鄭晴眼裡,陳晚榮的任何舉動都是好的,正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嘛。

    經她一說,肖致中他們明白過來,連聲讚好。這比起上次用銅錢,用指甲劃印子方便實用多了。

    上次只是配一次,能解決問題就成了,用不著整得那麼複雜。現在不同了,要大量做,就得有一個能多次使用的辦法。

    陳晚榮考慮到蒸餾酒不可能是百分百的濃度,而現在酒缸的缸壁垂直,還有酒精的揮發性,應該盡可能讓濃度接近上限,特的把線往下移動三分之一等份。如此一來,酒精的濃度就不會低於下限。保證在最佳範圍內。還可以長期使用。

    把棍子往缸壁上一靠,陳晚榮道:「加水。」

    肖致中帶頭。把提濃剩下地蒸餾水加進去。直到棍子上地線頭處,這才停手。用棍子攪均勻。裝在酒桶裡,釘住。再用黃蠟一抹,保證不會漏氣。

    這一次裝了五個整桶。還有一個多半桶。天黑之前又配了一次,今天一共做好了九桶,也就是四百五十斤。這是第一天做,能做這麼多陳晚榮滿意了,明天會做得更多。

    要不是大伙等陳晚榮耗費了不少時間,今天就能做得更多。

    吃過晚飯,鄭建秋夫婦畢竟多時沒有幹這種重活,幹了一天有些累了,告辭回家道:「賢侄。不怕你笑話。伯父這身子骨大不如以前了,有些支持不住。先回去歇會。他們就留下來,再干一陣才回來。」他們是指鄭府的傭人。

    他這樣地富商,能放下身段幹活就很不錯了,更別說一幹就是一天,陳晚榮已經承天大的情份,笑道:「伯父言重了。小侄是佩服還來不及。伯父,小侄送你們回去。」

    「不了,不了。你這裡地事兒多,還是留下來忙你的。」鄭周氏忙推辭。

    鄭建秋夫婦所為讓陳晚榮打從心裡佩服,送他們是真心。當然,並不是全部,還有一點想法,就是想趁這機會好好談談和鄭晴地事情,堅持道:「伯母你是知道的,我幹活不怎麼樣,只能走走看看,有我不多,沒我不少。這裡地事,有孫掌櫃和肖師傅就夠了。」

    孫正平接過話頭,大拇指一豎,讚道:「鄭老爺子,賢伉麗是這個!孫正平萬萬沒有想到老爺子會來幹活,還一幹就是一整天,髒的、累的、重的,一樣沒落下。像老爺子這樣身家萬貫的人還能像這樣幹活,我一把年紀是頭一回見到!老爺子請放心,東家送您不是正應該麼?這裡的事,有我們呢,包準不會出事!」

    這話說到肖致中心裡去了,不住點頭贊同,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好字。

    鄭建秋笑著搖手:「孫掌櫃過獎了。我是多時沒幹活,有些想幹。沒有你們幹得多,讓你們見笑了。賢侄,那就有勞了。」

    這樣說是答應了,鄭晴芳心暗喜,左眼沖陳晚榮一閃,是在告訴陳晚榮要把握機會。陳晚榮吐吐舌頭,算是回應。

    當下,陳晚榮和鄭建秋一家四口,還有青萼一起出了酒坊,向鄭府行去。一離了酒坊,鄭建秋大拇指一豎,讚道:「賢侄呀,這種做酒之法,伯父真是想不到。照這樣做出來的酒醇厚,甘美,勁頭更足,這些都不說。最重要的是把做酒的工序減少了很多,省事省力。」

    鄭周氏接過話頭道:「幸好是用來治病地,要不然這麼烈地酒,誰敢喝呢?」

    她要是知道現代社會很流行老酒,尤其是北方苦寒之地,對烈酒的愛好勝過肉類,她就不會這樣說了。因為老酒有御寒地作用,苦寒之地是離不了酒的。

    「伯母所言極是!」陳晚榮自不會點破,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她說的話也有道理,要是在唐朝推行烈酒的話,等到飲酒之風改變,人們接受烈酒,估計陳晚榮的孫子都在揪他的鬍子玩了。

    一眾人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做酒之法,一邊走一邊說,來到鄭府。今日的鄭府,沒有以往熱鬧,除了幾個留守的老蒼頭以外,年輕力壯的都在酒坊忙活。

    最開心的是鄭晴,一到家就道:「爹娘,你們歇著,我去給你們熱水。」

    鄭建秋夫婦今天幹活,出了不少汗,身上粘粘的,很不好受。熱水洗個澡是必要的,鄭建秋很是高興道:「丫頭,你也累了,不要太勞碌。」哪個當爹的會不接受兒女的孝心呢?

    陳晚榮對他們的幫助很是感激,主動請纓:「伯父伯母,你們歇著,我去幫忙。」

    鄭建秋忙拉住:「賢侄,不可,千萬不可。」

    陳晚榮笑著解釋道:「伯父,府裡的年青人都在酒坊裡忙著呢。我不去幫著提水。還能誰去呢?」

    這話有道理,鄭周氏已經聽出陳晚榮話裡地意思。那就是說不能讓鄭晴太勞累了,他這個夫君應該為鄭晴分擔點。還沒有正式確立名份。陳晚榮就如此疼鄭晴,將來指不定如何疼呢。笑得特別開心:「那就有勞賢侄了。宛如,你跟著去。」都知道丈母娘疼女婿。這不把親兒子也派去了。

    鄭宛如應一聲,跟著陳晚榮他們去了。望著陳晚榮地背影,鄭建秋呵呵直樂,摸著鬍鬚,不住點頭。

    「看把你樂的!」鄭周氏白了鄭建秋一眼,笑道:「晚榮這麼早就疼丫頭了,丫頭跟了他,我也放心。只是,他能什麼時間來提親呢?」

    唐朝地律法規定。女子十五以上就可以成親。鄭晴已經快二十的人了。算得上是唐朝地大齡青年了,鄭建秋夫婦就沒少為她的終身大事操心。現在親事快成了,自然是開心了。

    跟著鄭晴來到灶間,只見鄭府地灶間不小,好多的鍋灶。

    鄭晴於陳晚榮地用心最是清楚,笑逐顏開的道:「陳大哥,我們燒一口大鍋就行了。」

    陳晚榮一瞧,灶間有三口大鍋,燒一鍋水都夠幾個人洗澡了:「行。我來提水。」

    鄭宛如不等鄭晴吩咐,提著水桶道:「我來打水。」逕直去了井邊。陳晚榮拎著水桶,跟著去了。兩人來到井邊,鄭宛如打起井水,陳晚榮拎著去灶間。

    一進灶間,就見鄭晴和青萼兩人打鬧成一團,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看見陳晚榮進來,兩人很有默契,不再打鬧,繃著臉,強忍著笑,開始升火。

    這些女人間的笑鬧事,陳晚榮沒必要參與進去,當沒看見處理,把水倒在鍋裡,拎著水桶出屋而去。

    一趟又一趟,走了十幾趟,陳晚榮才拎滿一鍋水。

    「看著火!」鄭晴沖青萼吩咐一句,走到陳晚榮身邊道:「陳大哥,你歇著。」

    青萼多嘴道:「聰明人,還不去看小姐泡茶呢。茶百戲,你不親眼看看,有什麼意思呢?」末了,還來一句:「小姐專門為你泡的茶哦。」

    鄭晴羞了個大紅臉,輕斥道:「去,不許胡說!」

    陳晚榮第一次來鄭府聽鄭晴說起過茶百戲,就是沒有見到過,一聽青萼的話,開玩笑道:「謝啦了,聰明人。」換來青萼一個鬼臉。

    心上人已經發話了,鄭晴還能說什麼呢?只得道:「陳大哥,這邊請。」走在頭裡,陳晚榮忙跟上去。

    鄭宛如本想跟上去,想了想還是聰明的選擇了不去打擾二人,挪過椅子坐在上面歇著了。

    離了灶間,往左行,過了三間房,鄭晴推開房門,一股噴香的茶味撲面而來,陳晚榮**起鼻子,讚道:「好香!」

    「陳大哥,這是茶房。」鄭晴笑著跨進去,陳晚榮跟著進去一瞧,只見屋裡擺滿了煮茶的用具,竹器、茶杯、茶壺、茶釜,煮茶用具應有盡有。

    光看這煮茶的用具,就知道此屋地主人是一個懂茶藝地雅人,陳晚榮多次喝過鄭晴煮的茶,自然知道這都是鄭晴地傑作,笑道:「晴,真有你的。不要說喝你煮的茶,光看這些用具就知道你的技藝不凡了。」

    「陳大哥,你又誇人了。」鄭晴笑吟吟的。

    陳晚榮眨著眼睛不說話,鄭晴臉一紅:「相公,你不要怪人家哦」現在沒有人了,自然該叫相公了。

    認錯了就行,陳晚榮不會過份為難她道:「快煮茶,我跟你學學。」

    心上人有所求,鄭晴必有所應,笑道:「相公別急,這就煮。」一邊說,一邊把火升起來,把釜器放在爐子上。從架子取下一個罈子,拍開封泥,再用布片把泥屑清理乾淨,把水倒在釜裡。一邊倒一邊解釋道:「相公,這是揚子江南零水,最好的煮茶用水。我們家只剩最後一壇了。」

    揚子江水運到長安,這得花費多少時間與精力,在交通發達的現代社會還能理解,在唐朝就讓人震驚了。有錢人地生活還真是奢侈。他們真懂得享受。

    鄭晴從架子上拿下一個罐子。揭開蓋子,拿出一個茶餅。笑道:「這是蒙頂石芽,最好地茶葉。」

    陳晚榮幫忙把罐子蓋好。放回到架子上。鄭晴把一個銀製茶盤放在下面,這才輕揉茶餅。茶餅鬆脆。一揉之下茶末紛落,跌在茶盤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茶末細小如塵,大小均勻,要是不明究裡地人一定會以為是機器做出來的,不會想到這是鄭晴揉出來地,這茶的品質自是好得沒法說了。

    陳晚榮問道:「晴,要是不用青城雪芽,岳父不是要說話麼?」

    這個厚臉皮,現在就叫岳父了,真是羞人!鄭晴白了陳晚榮一眼。解釋道:「你放心吧。只要是我煮地茶,爹都會喜歡。」

    聽出來了。鄭晴是用最好的茶來款待我,陳晚榮很是受用,開玩笑道:「女生外向,還沒有嫁,就心向外人嘍!」

    「你胡說甚呢?」鄭晴不依了,在陳晚榮胳膊上輕擰一下:「怪難聽地。」

    把茶末收集在一起,這才照顧水。鄭晴拿起一把勺,給陳晚榮講解起來:「水有三沸,每一沸都有其用處,得把握好火候,要是把握不準,這茶就沒味了。現在有魚目般大小的水泡上來,還有輕微的水聲,這是一沸。加一點鹽,味道會更好。」一邊說,一邊往釜裡加入鹽末。

    第一次來鄭府,就給鄭晴上了半天茶藝之課,當時是當天書聽的,現在是實地考察,與聽講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陳晚榮打起精神看鄭晴煮茶。

    鄭晴一瞬不瞬的看著釜裡的水,極為專注。看來,這煮茶也不是那麼好學的。怪不得鄭晴煮的茶好喝,她是用了心地,光憑這股子專注勁,要是不好喝就太對不起人了,陳晚榮暗歎不已。

    過了一會,鄭晴指著釜緣解釋道:「相公,你瞧,這邊上地水泡接二連三的上來,好像湧起地珍珠般漂亮,這是二沸了。這時候得舀一些起來備用。」舀了一碗放在一邊。

    拿起竹器,在釜裡不住攪動,講解道:「這時候釜裡有些地方滾燙,有些地方比較涼,得攪動一番,才會均勻。」

    釜裡加熱,受熱不均,是要攪動才行。只是用手工,而不是用現代攪拌設備,這也太落後了,古人還美其名曰雅興,實在是讓人沒話說。陳晚榮既是驚訝古人在茶藝方面過高的要求,又對他們落後的方式有些腹誹。

    取了勺茶末放入釜裡,用竹器緩慢攪動。隨著時光的流失,釜裡的溫度越來越高,水泡越來越密集,水面漂浮著泡沫,鄭晴盯著水面解釋道:「這是湯花,這時應該把適才舀出去的水再加進來。這樣做,可以防止水變老,使茶味變差。」把適才舀出去的水,緩慢的加了一些進去,溫度下降,水泡減少了許多。

    之所以要提前舀些水出去,就是為了這時節調節溫度用的。古人在這方面的意識不錯,就是這方法有些落後,要是有恆溫鍋,就用不著如此折騰了。

    一邊攪拌,一邊加入二沸水,釜裡的茶沫越來越多,茶香也更濃了,陳晚榮不由**鼻子,真巴不得現在就喝上一盞。

    心上人的讚美比什麼都重要,鄭晴俏臉上滿是笑意:「再過一會就好好!」

    「沒事,煮好了再說。」陳晚榮早就想喝了,可沒有煮好,急也急不來,只得強忍著了。

    過了一陣,鄭晴說聲好了,就要來退火。陳晚榮說聲我來,搶著把火退了。鄭晴擺好五隻茶杯,道:「這分茶重在分湯花,細而輕的花,薄而密的叫沫,厚而密的叫餑。一釜只能分五杯,多了就沒味了。」向茶杯裡分茶,手法熟練之極,陳晚榮自歎不如。

    端起一杯,遞在陳晚榮面前,鄭晴輕聲道:「相公,你嘗嘗,好不好喝?」

    聞著茶香,比吃肉還要享受,還用說麼?陳晚榮饞勁上來,也不客氣,接過來喝了一大口,鄭晴噗哧一聲笑,提醒道:「茶要品,得慢慢來!」

    陳晚榮這是牛飲,連品茶的邊都沾不上了,聽了鄭晴的話,這才品起來,讚道:「極品好茶,入口生津,清香四溢,彷彿置身於茶山似的。太美了!」

    鄭晴抿著嘴唇笑道:「相公愛喝,多喝點。我這就給爹娘送去。」

    陳晚榮問道:「這才五杯,誰沒有?」

    「我煮茶的,哪能喝呢。」鄭晴不明陳晚榮的意思,實言相告。

    果然如陳晚榮所料一樣,鄭家四口,加上陳晚榮和青萼一共六人。青萼名雖為丫頭,實則姐妹,鄭晴當然不會虧她的。不虧青萼,就得虧自己了。

    陳晚榮臉一板道:「胡說,誰說你不能喝了?我們一起喝。」拿過一個茶杯,把杯裡的茶分了一半過去,遞給鄭晴道:「你忙了這半天,也喝點。」

    「不嘛,相公!人家這是為你煮的。」鄭晴心裡甜蜜,忙推拒。

    正是因為你是為我煮茶,我才不能獨享,陳晚榮很是堅決的道:「你要是不喝,我喝起來還能有意思麼?」

    還有比給心上人關懷更讓人感動的麼?鄭晴情意綿綿,輕輕點頭道:「相公,人家聽你的!」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嬌軀不由自主的靠在陳晚榮肩頭。
tharon 發表於 2009-5-8 21:25
第一0二章 不正經

    兩人偎在一起,喝完茶,陳晚榮端著托盤,出了茶房。鄭晴把門關上,跟著陳晚榮來到灶間,只見鄭宛如靠在椅子上打盹,今天累了一天,他這個讀書人自然有些吃不消,困頓在所難免。

    鄭晴端起一杯茶,遞給鄭宛如。再端起一杯,遞給青萼,青萼接在手裡:「謝謝小姐!小姐,我們兩個喝。」眨著眼睛,尋找起茶杯,準備分茶了。

    她和鄭晴最是知心,自然能猜到鄭晴的為人。鄭晴笑吟吟的道:「不啦,我吃過了。」

    「小姐吃過了?」青萼有些驚奇,轉著眼珠打量著陳晚榮,有些明白,在鄭晴耳邊嘀咕幾句,換來鄭晴一個拳頭。

    照顧好這頭,陳晚榮和鄭晴這才給鄭建秋夫婦送茶去。來到客廳,只見鄭建秋夫婦坐在椅子上,面對面的說著話,聽見響聲,抬起頭,看見二人相偕進來,臉上立時綻出了笑容。

    「爹,娘,請喫茶!」鄭晴笑著奉茶。

    鄭建秋接過,喝了一口讚道:「好茶,好香!」

    鄭晴笑道:「爹,你是該誇誇呢,這都是陳大哥幫著煮的呢。」

    「是麼?賢侄真是煮得一手好茶,我們有幸吃到賢侄煮的茶,真是榮幸!」鄭周氏笑呵呵的一邊品茶,一邊誇讚陳晚榮。

    陳晚榮只是看看,哪裡幫上忙了,鄭晴這是要分些功給他,讓他在鄭建秋夫婦心目中樹立起更加能幹的形象。陳晚榮素以精明著稱,鄭建秋夫婦很是佩服。就是沒有這事也不打緊,只是伊人一片好心,陳晚榮也不能揭穿,只得做一回虛偽人,冒一次功了:「伯母過獎了,這都是晴的功勞。我哪裡幫上忙了。」

    多好的女婿,幫了忙也不貪功,鄭建秋夫婦笑得更開心了。

    「爹,娘,本來想做茶百戲,只是要調膏,來不及。」鄭晴致歉。

    鄭晴秋一個勁地道:「這就蠻好了。」

    青萼進來道:「老爺,夫人,請你們淨身。」

    鄭建秋放下茶杯,站起身活動一下。道:「好好。茶先放著,淨完身再來吃也不遲。」快步出去。鄭周氏忙跟上去。

    「陳大哥,你累了一天,先淨個身。」鄭晴盯著陳晚榮提議。

    忙了一天,汗巴巴的,洗個澡最好,陳晚榮沒有理由不同意:「好呀!」

    「陳大哥,跟我來。」鄭晴在前面領路,兩人來到離灶間不遠的一個房間。鄭晴推開門進去,只見屋裡放著一個大木桶,還有不少洗澡用具。

    木桶是乾淨的,只需要裝滿水就可了。陳晚榮回到灶間,拎了兩桶熱水倒下去,再打些井水,把水溫調節一下。

    讓陳晚榮想不到的是,鄭晴從外面進來,手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裡有鮮花。撒進木桶裡。又不是女人,要整得一身噴香,陳晚榮笑道:「不需要這些,用香皂洗洗就成。」

    「香皂也要,這個也要!」鄭晴偏著脖子,頗有點調皮的道:「陳大哥,用花洗了之後會提神,有益處。」

    洗澡本來就有提神作用,要是再整些鮮花。清新噴香。想無神都不行,陳晚榮只得依她了。鄭晴撒完花。再拿來乾淨衣衫,這才出門而去,把門關起來。

    不看見澡桶還不覺得身上難受,臨到洗澡時才知道身上有多難受,陳晚榮恨不得一頭扎進去洗個痛快,脫下衣衫,鑽進木桶。有了鮮花地熱水,讓人感覺大不相同,清香宜人,陳晚榮格外舒暢,泡在裡面就不想動了。

    抓起花瓣,在鼻端一嗅,花香宜人,坐在桶裡,盡情享受這難得的待遇。在現代社會,陳晚榮泡過的澡不知道有多少,現代潤膚產品也用過,就是沒有如此讓人舒暢的事情,不好好泡泡對不起自己。

    泡夠了,這才動手洗澡。洗好,擦乾身上的水珠,拿起鄭晴留下的衣衫往身上一披,挺合身的,好像訂身量做的。仔細一看,是新衣衫,原本以為是鄭宛如的衣衫,這才發現不是,陳晚榮有些驚奇了。

    穿好衣衫,出了屋,只見鄭晴迎面而來。鄭晴秀髮還有些濕潤,嬌軀上散發著花香,衣衫也換了,好像出水芙蓉般清新美麗,應該是洗過澡了。

    「你做的?」陳晚榮指著身上地衣衫,詢問起來。除了鄭晴做的外,不可能如此合身。

    鄭晴展顏一笑,道:「陳大哥,合身麼?要是不合身,我重新做。」

    裁剪適度,做工精細,很是合身,比起專業裁縫師也不差,不知道鄭晴費了多少功夫,陳晚榮握住她的玉手道:「這麼好的衣衫,怎麼能不合適呢?你什麼時間量過我的身材?」

    「人家和陳晚榮大哥接觸時間多了,自然記得了。」鄭晴壓低聲音,很是溫柔。

    伊人情深,要不是在鄭府,陳晚榮真想擁著伊人好好溫存一通了,道:「走,去看看伯父伯母。」

    鄭晴自然明白這個看字的意思,是要提親了,既是歡喜,又是害羞,忙掙脫陳晚榮的手掌:「陳大哥,人家不去了,你去吧。」

    要是能讓伊人一起去當然最好,只是伊人太羞怯了,陳晚榮不忍心她過份為難,道:「那好,我這就去了。」

    鄭晴只是輕輕點頭,並沒有說話。陳晚榮大步而去,走了幾步,回頭一瞧,只見鄭晴跟了上去,停下腳步,輕聲問道:「還是要去?」

    「不啦!人家在外面聽嘛!」鄭晴先是點點頭,繼而就是搖頭,聲音很低,要不是陳晚榮耳音好。肯定聽不出來。

    陳晚榮真想放聲大笑,她明明想知道,卻又害羞,躲在屋外聽牆根。這辦法也不錯,只能由得她了。兩人相皆來到客廳,鄭晴朝門口指指。靠在牆上了。

    陳晚榮衝她一笑,這才推開門進去,為了讓鄭晴聽得清楚,只能做一回不禮貌的事情,沒有關門。

    鄭建秋夫婦正在喫茶,瞧見陳晚榮進來,正要說話,卻見陳晚榮大步而來,連門都不關,這也太失禮了。在他們的印象中。陳晚榮懂禮數,隨手關門是最起碼地禮節,他不會不明白,既是驚訝,為了照顧陳晚榮地面子,又不能點穿,只能悶在心裡。

    「賢侄,請坐!」鄭建秋熱情的邀請陳晚榮就坐。

    陳晚榮謝一聲坐了下來,鄭周氏笑呵呵的問道:「賢侄。承蒙你瞧得起,為我們看守老宅,伯母感激。」

    「伯母言重了,這是我該做的。你們對我的幫助這麼多,要說感激應該是小倒才對。」陳晚榮客套話一完,立即進入正事,道:「伯父,伯母,小侄有一個請求。不知道當不當講?」

    鄭建秋夫婦對望一眼。臉現喜色,陳晚榮應該是要提親了。鄭建秋忙道:「賢侄請講,只要伯父能做到的,一定盡力。」

    「謝伯父!伯父,自從和你們相識以來,伯父予我地幫助很大,小侄銘記在心!」陳晚榮把必要的鋪墊說完了,這才道:「晴對小侄地幫助不少,每當小侄遇到困難。都是她幫我解決。小侄在這裡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伯父允准。」

    果然是和鄭晴有關。鄭建秋喜慰不禁,笑道:「賢侄有話儘管說。」

    然而陳晚榮說出地話讓他很是失望,陳晚榮說的是:「要是伯父同意的話,我想和晴做朋友。」

    就做朋友?這和預期差得太遠了,鄭建秋心裡一涼,大失所望,還不得強裝笑顏道:「賢侄誠信君子,晴丫頭能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是她的榮幸。」沖鄭周氏微微搖頭。

    鄭周氏也是惋惜,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只聽陳晚榮接著道:「謝伯父允准!小侄想和晴做一輩子的朋友!照顧好晴!」

    這才是重點,說白了就是「我要娶她」,只不過陳晚榮能說會道之人,說得委婉罷了。

    鄭建秋夫婦陰轉晴,驚喜無限,笑呵呵的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等了半天,等的就是這話,能不高興麼?

    「姐,你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不進去陪爹娘說話?」鄭宛如地聲音從屋外傳來。

    鄭晴運氣不好,給鄭宛如抓了一個現形。鄭建秋夫婦這才明白過來,陳晚榮為何不關門了,那是為了讓鄭晴聽得真切。這兩個年青人,配合真默契,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強忍著。

    只聽鄭宛如的聲音又傳來:「姐,你跑什麼?」

    「宛如,進來!」鄭宛如不明究裡,要是再說下去,還不知道說出什麼讓鄭晴難堪地話語,鄭建秋只得出面喝止了。

    鄭宛如應一聲,進屋問道:「爹,您有什麼事?」

    「去給你姐說,做點宵夜來。」鄭建秋只能派點事給他,把他打發走。

    家裡使喚人都不在,鄭宛如只得干一回跑腿差使了,應一聲,出屋而去。鄭周氏實在是忍不住了,瞄著陳晚榮,噗哧一聲笑出來,不住擦眼淚。

    鄭建秋一連喝了幾口茶,這才笑道:「賢侄呀,承蒙你瞧得起,晴丫頭有福氣了。只是,丫頭從小吃了不小苦,伯父心裡很愧疚,伯父一直盼望她能找一個誠信君子,好好照顧她一生,賢侄能答允伯父麼?」

    「伯父請放心!小侄大話不說了,只說我會盡力照顧好晴!」陳晚榮並沒有拍胸脯保證,更沒有什麼讓人心動地豪言。

    卻更加親切,更加讓人容易接受,鄭周氏笑呵呵的道:「賢侄果然是誠信之人,盡力照顧好晴丫頭,有這句話伯母就放心了。那些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地大話都靠不住,人生有很多的艱辛與不如意,說得再好。不如做得好!」

    這話不僅僅是訓誨之言,更富哲理,很多人當初立下海枯石爛的誓約,可到最後卻是勞燕紛飛。能像鄭建秋夫婦這般相濡以沫,以誠相守地實在是太少了。

    陳晚榮打從心裡贊成她地話:「伯母說的是,小侄記住了!」

    鄭建秋把茶杯放下。臉一肅道:「賢侄,跟你說句知根知底的話,伯父一生歷經大難,衰而復興,遭受的磨難不少,各種種樣的嘴臉更是見得多了。能讓伯父心服地人沒幾個,你卻是其中的一個。」

    陳晚榮忙謙遜道:「伯父言重了,小侄無智無識,不敢當伯父盛讚。」

    鄭建秋揮揮手,接著道:「你雖是農家出身。卻能自奮,不求人,看中了的事情又能堅持,這讓伯父很讚賞。別的不說,就說這老宅,賢侄知道伯父為什麼給你了麼?」

    依照陳晚榮想來,應該是和鄭晴有關,不過這話不能說。不僅不能說,還要裝糊塗才是聰明人:「伯父厚愛。小侄感激不盡。」

    鄭建秋嚴肅依舊:「當初,你提出要借老宅,伯父很是慍怒。繼而一想,再查你地為人,伯你這惱怒才沒了。伯父地老宅放在這裡十多年,就沒有一個人敢提出這要求,你能提出來,說明你夠膽色。這人吶,要想過得比別人好。就是要有這種膽識。敢想別人不敢想,敢做別人不敢為,這才是真正的男兒!

    「在別人眼裡,伯父的老宅那是動不得的,是以他們根本就不提。伯父對你惱怒之後又是讚賞,這才考慮一番。回到家一問丫頭,丫頭原來和你有一面之緣,對你的印象不錯,是以伯父就同意了。」

    原來還有這番曲折。陳晚榮還真是想不到。當初之所以要鄭家老宅。是因為這條件蠻好,適合做工。倒沒有想別地。

    站起身,向鄭建秋施禮道:「小侄這裡謝伯父厚愛!」

    「坐坐坐!」鄭建秋招呼陳晚榮坐下,道:「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伯父以為當初決定把老宅給你使用這一步走對了。賢侄是伯父見過發家最快的人,一個莊稼人發家之後往往會得意忘形,做出一些狂悖之事。而賢侄一件也沒有,還保持著從前的本色,寬厚待人,伯父真心希望你能始終如一。」兩世為人,都是貧寒出身,堪透地世情比起別人要多得多,陳晚榮笑道:「伯父請放心,小侄記住了。」

    鄭周氏接過話頭道:「賢侄,以伯母看,丫頭傾心於你,就不必去問她了,這門親事伯母允了。」鄭建秋摸著鬍子,不住點頭。

    陳晚榮機靈地站起身道:「見過岳父!見過岳母!」

    「賢婿免了!」鄭建秋大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任由陳晚榮給他行禮,受用得緊,哪裡是免了,巴不得陳晚榮多來幾次。

    等陳晚榮施完禮,鄭周氏眉頭微微一蹙,道:「賢婿,婚事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們夫婦對這門親事挺贊成,只是這媒妁之言不可少。要是沒有媒妁之言,丫頭地名聲有損。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怕你笑話,當年岳母頂住流言蜚語下嫁你岳父,給人譏笑,岳母不想丫頭再重蹈覆轍。」

    唐承古制,婚嫁之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是當時的社會風氣。媒妁之言不可少,鄭周氏這是為鄭晴考慮,少惹物議,一番好意。

    沒有媒妁之言也不打緊,只是能減少地麻煩盡量減少,生活才能過得更美好。

    這事,陳晚榮已經考慮過了:「謝岳母提醒,小婿是想找一個有修養、有學識、有名望、人品好的人來做媒,這才對得起晴的一片深情。」

    鄭建秋夫婦大喜,鄭建秋笑呵呵的道:「賢婿把事兒都想到頭裡去了,我們是白擔心了。只是,這樣的人不太好找,賢婿可有人選?」

    這事真有些棘手,陳晚榮笑道:「岳父請放心,只要用心去找,一定會找到。」必要時不是有吳兢麼?

    鄭周氏最是開心,笑道:「如此一來,看誰還敢亂嚼舌頭?」想像得到,她當年下嫁鄭建秋,惹來的物議不少。

    「賢婿能有如此美意,岳父就放心了。」鄭建秋摸著鬍鬚,樂不可支道:「在正式訂親以前,應該持著庚帖占卜吉凶,去祖廟祭祀一番。」

    這是當時的社會風氣,叫納吉。占卜得吉則訂親,不吉則不訂親。陳晚榮現代人,哪有這些迷信思想,大聲道:「岳父岳母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要娶晴!」

    這話讓人聽著固然高興,就是有些驚世駭俗,鄭建秋夫婦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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