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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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381
foxglove1109 發表於 2009-5-13 21:01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5-13 23:27 編輯

第一一三章 鋃鐺入獄

    這麼多的衙役前來,可是第一次,動靜不小,雇工們不由自主的停下手裡的活兒,快步趕了過來。民怕官這是千古至理,雇工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平生最怕的就是官,一見這陣仗,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退得遠遠的,這才站住。

    陳老實夫婦雖是害怕,也是大著膽子快步過來。陳老實急急忙忙的道︰「晚榮,官府怎麼來了?他們來做甚呢?」

    在他的印象中,一家人老實實的莊稼人,沒有違法亂紀,哪能不急著找出答案。陳王氏也是這想法,緊盯著陳晚榮。

    這是找碴的,只不過這話不能說,要不然他們會擔心,陳晚榮雲淡風輕的道︰「沒事,不用擔心。官府嘛,是保護老百姓的,沒甚好擔心的。」

    唐朝從唐太宗時代起,非常重視吏治,尤其是基層官員,更是約束得很嚴,吏治清廉。不擾民,不害民這種事情不可能杜絕,比起其他王朝來說,好得多,是以官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口碑還不錯,陳晚榮這話讓陳老實夫婦安心多了。

    游思平臉上有一道刀疤,頗有幾分凶相,三角眼轉動之間露出殺氣,彷彿屠夫在審視豬狗,該如何下刀似的。在歐勝的帶領下,快步而來,來到陳晚榮面前,三角眼一翻,緊盯著陳晚榮,喝問道︰「你就是陳晚榮?」

    「草民就是。」陳晚榮心想要鬥是在大處鬥,不是在這些小事上揪著不放,直接承認。

    游思平喝道︰「本官到此,為何不跪?」

    給你下跪,做夢吧!陳晚榮笑容不變︰「大人有所不知,有道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草民雖是一介布衣,還懂得這理,不會胡亂跪人。」

    老百姓見到官員行跪拜大禮是天經地義,陳晚榮居然敢於對著幹,游思平心頭火起︰「大膽!我是官,你是民,向本官下跪。難道委屈你了?」

    陳晚榮仍是很靜。反問一句︰「請問大人,官員強逼著百姓向他下跪,這是哪門子的禮法?就不怕惹人物議?人們會說大人不在政績上下功夫,只會向百姓要虛禮。」

    這是強辯之詞,倒也成理。游思平本是屠夫出身,口才不行,一下子愣住了。袖子一拂,哼一聲,轉移話題︰「這幾天。寧縣不寧,多有匪患出入,你有沒有窩藏盜匪?」

    歐勝左眼向陳晚榮一閃,臉上泛起一比笑意。陳晚榮一番話噎住了游思平,讓他心裡高興。陳晚榮聲調提得老高︰「大人明鑒,寧縣秩序良好,百姓安居樂業,真有匪患?」心裡想的是,當然有匪患。不過已經給殺了。

    「搜!」游思平大手一揮。冷冷的道︰「有沒有,搜過就知道了。」

    陳晚榮攔住道︰「大人。這是何意?這是民宅,豈能隨便搜查?」

    游思平這個斜封官說話沒水準,胸一挺,頭一昂︰「本官要搜就搜!搜!」

    陳晚榮拿話嗆他︰「大人,為官得依律辦事,沒有證據,豈能妄言?大人既然要搜,也可以,總得有憑據。」

    游思平雖是一連說了幾個搜字,只是歐勝沒有下令,衙役們都站著不動。游思平和陳晚榮鬥嘴總是輸,明明給陳晚榮嗆了,還輸了理,心下窩火,大手一揮老大一個耳光朝陳晚榮打去︰「你這刁民,敢擋本官的道。」

    打架,陳晚榮沒少打過,有些心得,頭一低,右手抓住游思平的手腕一帶,游思平一個踉蹌跌撞過來,陳晚榮右腳一勾,游思平摔了個狗吃屎,張嘴叫疼。

    陳晚榮地膽子太大了,居然連縣令大人也敢打,陳老實夫婦和雇工們嚇得臉面發白,站在當地都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陳晚榮卻不當一回事,心想先教訓你一下,要你知道厲害,知難而退就算了。要是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歐勝當沒看見,忙上前扶住游思平︰「大人,地滑,小心點。」

    游思平本想指責陳晚榮動手打官,聽了歐勝的話,這才醒悟過來,要是說官給老百姓打了,那多沒面子。再說了,是他先動手打人,堂堂縣令動手打人,成何體統?更別說陳晚榮只不過因勢就勢,讓他摔在地上,說起來還是他輸理。忙改口道︰「直娘賊,你這刁民,連地都踩不平。」站起身來,氣哼哼的看著陳晚榮,想再動手,又吃了虧,沒那膽。不動手的話,又氣不過,惡狠狠的道︰「歐捕頭,給我打,狠狠的搜。」

    指名道姓了,歐勝不好再抗命了,可是要動手打陳晚榮,他心裡不願,大聲喝道︰「搜,搜,快點去搜。」

    這是轉移游思平注意力,游思平果然上當,大聲吆喝起來︰「搜仔細點,不要錯過每一個角落。」

    這些衙役去過孫正平家,知道陳晚榮活捉劉思賢的神奇事,打心裡對陳晚榮佩服,才不會認真搜,只不過走過場,去屋裡逛了一圈,出來回報沒有發現歹人。

    要知道官府搜查往往要擴大化,小事整成大事,整不成大事,把東西都要給你摔幾個。也是陳晚榮能幹,衙役對他佩服,沒有摔碎一個東西,真是難得。

    游思平氣哼哼地,一頭鑽進客廳,一雙三角眼四處亂瞄,什麼也沒有發現。氣得飛踢一腳,陳晚榮順手把一張椅子移過來,游思平踢個正著,疼痛難忍,就要喝罵,陳晚榮又是一副誠惶誠恐模樣,一個勁地請罪︰「大人,都是草民不好。草民本想把椅子挪開,沒想到撞上大人了。草民該死,草民該死。」

    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是陳晚榮在故意和他搗蛋,游思平心頭火起,就要發火,歐勝忙擋在跟前。討好似的安慰道︰「大人息怒,這都是椅子不長眼楮,敢擋大人的道。」

    游思平氣怒難已,雙手抓起椅了,重重砸在地上,砰的一聲響,摔成幾塊。也是他運氣不好。一條椅腿飛起來。不偏不歪,正好砸在鼻子上,一時鮮血長流。

    縣令大人氣怒之下,還不知道如何懲治人,雇工齊聲尖叫。大氣都不敢出。

    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本來無足輕重,不過游思平地作為實在是叫人沒話說。沒有一點官樣,絕對一市井無賴,陳晚榮很瞧不起他。他倒霉著實讓人高

    再笨也知道歐勝和陳晚榮在唱雙簧,游思平真是後悔,本以為來寧縣做官,可以撿一個現成便宜,哪裡知道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早知道好歹也得帶幾個人手。沒有自己地人,現在處處受制,還不得不忍著。

    惡狠狠的看了陳晚榮一眼,游思平轉身出屋。在院裡東遊西蕩。到處亂看。無巧不巧來到銀庫前,看見大門上掛著幾把鎖。好像發現新大陸似地興奮,指著銀庫大喝一聲︰「給我搜!」鐵將軍把門,裡面必然是貴重東西,要是不看個究竟,他這貪婪小人怎能放心。

    陳晚榮攔在前面道︰「這是賬房,什麼也沒有。」

    「哼!」游思平冷哼一聲,三角眼一翻,狠狠的瞪著陳晚榮︰「歹人肯定藏在裡面,要不然,你怎麼會鎖起來?」

    有銀子不鎖,不是任人偷麼?陳晚榮把他的喝斥當放臭氣,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這是我地家,我想鎖就鎖。鎖門又不犯法,官府不是鼓勵看好自己的家麼?」

    這話很有道理,就是太不禮貌,並非陳晚榮不懂禮數,只是游思平是來找碴地,禮貌只會助長他地囂張,不如不禮貌,聽起來很刺耳,游思平指著歐勝道︰「搜,搜,給我搜!」

    歐勝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大人,這是銀庫,放銀子的,哪會有歹人呢。」

    他不說銀庫還好點,一聽銀庫二字,游思平眼裡放光,乾澀的咂巴著嘴唇︰「歹人就藏在裡面!本官的話,你是不是不想聽?」忙端官架子,擺出一副威風模樣,不過是吹鬍子瞪眼楮,完全沒有不怒而威的官樣,讓人想起「沐猴而冠」一詞。

    歐勝一百二十個不服他,不過不能明著干,只能在暗中搗點蛋,他名義上還是官,是寧縣地縣尊,一下子犯難了,看著陳晚榮。

    他對陳晚榮地幫助不少,要不是他帶隊,光是今天這一搜,陳晚榮就要損失好多,只能賣他一個人情︰「拿鑰匙來,開門。」

    陳老實夫婦,韓花花還有肖尚榮雖是不願,只得依了。四人開了鎖,游思平大步上去,猛一用力,推開門,看見架子上地金餅、銀錠,咕咕地猛吞口水,大叫一聲︰「這麼多地銀子!還有金子呢!」

    一個縣令,只顧著驚訝銀錢,太讓人失望了,歐勝不住搖頭。游思平搓著手,大步一邁就要進庫,陳晚榮攔在前面︰「留步,此乃我家重地,不得進

    「我看看!」游思來厚顏無恥,連市井無賴都不如。就是市井無賴也還知道有個好賴,哪裡可以去,哪裡不能去。

    歐勝上前一步,攔住游思平,提醒道︰「大人,未思允許,私入銀庫重地,歷來大忌,就是朝廷官員也得三思呀!」

    吞著口水,看了個飽,游思平這才悻悻然退出來。他是屠夫出身,一輩子也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就連十分之一也是沒有見過,心裡癢癢的,盤算起來,要怎樣給陳晚榮安個罪名,把這些銀子搞到手。

    要想勒索,就得把陳晚榮拽在手裡,然後再想辦法,指著陳晚榮喝道︰「大膽刁民,竟敢窩藏逃犯,來呀,給我拿下了!」

    「大人,你有什麼證據?」見過無恥地,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陳晚榮不由得愣住了。

    歐勝提醒道︰「大人,官府行事要證據,不能捕風捉影。」

    「你敢詆毀本官?」游思平瞪著歐勝喝斥起來。

    不是詆毀你,是壓根就瞧不起你!歐勝心裡不以為然,卻不能公然說出來,只得道︰「大人言重了。小的哪敢呢。小的是說,陳晚榮的家在這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有證據隨時可以拘人。」

    這是很好的開脫之詞,稍微有點做官常識的人都知道該怎麼辦,不過遇到游思平行不通,只聽他冷笑道︰「你是不是不想聽本官地命令?本官要你拿人!現在就拿!」

    公然對抗肯定不行。歐勝犯難了。想了想,手一揮道︰「拿下了!」

    陳老實夫婦,還有雇工雖是害怕,仍是圍上來︰「大人,請您放了東家。東家是好人吶,沒有罪!」

    「哼,有沒有罪。本官自有公道!帶走了。」游思平萬分不捨的瞄了一眼銀庫裡地金銀,閃亮地色彩讓他目眩。

    雇工們七嘴八舌的道︰「大人,我們願為東家擔保。東家絕不是那種人。」

    陳晚榮對他們地義幫助很是感動,笑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放心,不會有事地。你們該幹嘛就幹嘛!」

    游思平三角眼一翻,手一揮,喝問道︰「全拿下了!」

    歐勝才不想捉拿老實巴交地雇工,在游思平耳邊提醒道︰「大人,要是全抓了。連個跑腿的人都沒有。那多不好。」

    「要甚跑腿?」游思平不明白歐勝的意思。

    歐勝不得不壓低聲音再次提醒︰「要是沒有人跑腿,誰來孝敬你呢?」

    游思平這才明白過來。是這理,要是都抓進大牢裡關著了,誰會帶著銀子來行賄?點點頭,心領神會︰「帶走!」

    歐勝無奈的搖搖頭,陳晚榮哈哈一笑,大步走在頭裡,瞧他那安步當車模樣,哪裡像是去坐牢,倒像是去赴宴差不多。

    於陳晚榮的配合,歐勝既是感激,又是慚愧。陳晚榮倒不完全是為了讓歐勝不為難,現在這種情況賴著不走是沒用地,只能見機行事了。

    「晚榮,晚榮!」陳老實夫婦從後追來,眼裡流下了淚水。

    雇工們忙攔住,王中則急惶惶的問道︰「這可怎麼辦呢?你們快想個辦法。」

    當此之情,誰能有主意?陳老實夫婦除了哭,什麼主意也想不出來。肖尚榮鎮靜一下心神道︰「我去找鄭老爺子。」

    鄭建秋極有見地,人面廣,去找他是最合適不過了。眾人長吁一口氣,陳王氏忙提醒道︰「尚榮,你騎青花去,要快點。」

    就是她不說,肖尚榮也知道騎青花,飛快的去馬廄,解開韁繩,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一離了老宅,游思平記起陳晚榮捉弄他踢椅子地事情,氣恨不已,捋起袖子,就要打陳晚榮。歐勝一使眼色,幾個衙役把陳晚榮圍在中間。歐勝臉一板喝道︰「看好了,不要讓罪犯逃走了!」衙役轟然應諾。

    如此一來,游思平不能再找陳晚榮的碴,只得氣哼哼的騎著馬,不緊不慢地跟著。幾次揚起了手裡的馬鞭,想抽陳晚榮,只是怕傷著衙役,不敢出手。他要想在寧縣立足,就得依*歐勝他們,自然是有所顧忌了。

    游思平自從成了五品官,並沒有做官,仍是干老本行,當然不是殺豬屠狗,是專門殺人,做五品劊子手。他殺人的手段著實了得,主人一高興,要他來寧縣做官,原本高高興興而來,沒想到竟是如此不如意。

    來到縣衙,游思平氣怒難平,喝道︰「升堂!」

    現在就升堂,陳晚榮有苦頭吃。歐勝施展手段︰「大人,先把罪犯關起來,讓他吃盡牢裡的苦頭,然後再來升堂審問。」

    游思平不會看不出來歐勝在護著陳晚榮,只是現在要借重他,不能不聽,只得道︰「那好,就先關著。」

    只要不過堂,陳晚榮就在自己手中,歐勝完全可以關照︰「遵命!」

    「把他關在惡牢裡!我來看!」游思平決心要陳晚榮好看,跟著來了。

    知道他想出一口惡氣,歐勝不能拒絕,只得押著陳晚榮去牢房。來到牢房,獄卒開了門,一眾人進去。游思平一雙三角眼東瞄西瞄,不住皺眉頭,問道︰「這是牢房,還是客房,這麼乾淨?」

    在陳晚榮的想像中,牢房惡臭熏天,老鼠橫行,然而事實並不是如此,牢房乾淨,囚犯的衣衫不算好,至少比陳晚榮想像中的沾滿著污垢的破碎爛衫好得多了。

    更讓人不解的是,囚犯並不是面黃肌瘦,奄奄一息,而是精神飽滿,除了身上地囚衣、牢房能證明他們是囚犯以外,還有因長期坐牢而白皙地膚色。

    「回大人,這都是沈大人吩咐的,沈大人不准虐待囚犯。」歐勝回答。
foxglove1109 發表於 2009-5-13 21:04
第一一四章 百般折磨

    「就這間!」游思平指著一間牢房,惡狠狠的瞪著陳晚榮。

    陳晚榮一瞧,這間牢房與別的牢房最大的不足就在於比較潮濕,裡面一個囚犯也沒有。歐勝大手一揮︰「關進去。」

    「慢!」游思平把手裡的馬鞭揮揮︰「要他吃點苦頭。」

    他是想親自打陳晚榮,要是他動手的話,陳晚榮的苦頭就多了。歐勝笑容可掬︰「大人,小的效力!一定打得他半死,皮開肉綻,疼到骨子裡,又不要命。」

    捕頭對虐囚是很熟悉的,游思平把馬鞭遞給歐勝。歐勝接在手裡,轉過身,沖陳晚榮一閃左眼,手裡的馬鞭虛劈,發出響亮的啪啪聲,好不駭人。

    再一揮馬鞭毒蛇般躥起,打在陳晚榮背上,火辣辣的疼,陳晚榮忍受不住,張嘴慘叫,不住吸涼氣。這個歐勝,下手真狠,還擠眉弄眼,彷彿他有好心腸似的,陳晚榮怨氣上騰,在心裡甩了一長串髒話給歐勝。

    又是一聲脆響,馬鞭打在陳晚榮背上,衣衫破碎,破碎的布片飛起。然而,讓陳晚榮想不到的是,這一次居然不怎麼疼了,比起第一鞭好受多了。

    正驚疑間,第三鞭,第四鞭,一鞭接一鞭的抽下來,鞭鞭聲勢駭人,打得衣衫破碎,就是不怎麼疼。陳晚榮明白過來了,歐勝知道陳晚榮沒有挨過打,要是第一鞭不打重點,陳晚榮不配合叫疼的話就會露餡。

    第一鞭打得狠,陳晚榮吃疼之下肯定會叫疼,後面打輕點,餘威仍存,陳晚榮會不住叫疼。以陳晚榮之精明,只需幾鞭,他就會明白過來。會很好的配合。歐勝預料中的事情發生了,陳晚榮拚命的叫疼。好像殺豬似的。

    才打了十來鞭,陳晚榮的叫聲越來越小。趴在地上,呼呼喘氣,奄奄一息了。歐勝停了手,道︰「大人,可以了麼?」

    「給我。*****我抽他兩鞭。」游思平氣憤難消。

    歐勝哪會把鞭子給他,提起馬鞭又是狠抽幾下︰「大人,行麼?」

    「看你招不招?今晚上,不給他吃飯,明天開堂。」游思平很解恨,笑得眼楮只剩一條小縫了,轉身而去。歐勝沖衙役使個眼色,快步跟了上去。

    一個衙役跟著出去,過了一會又回轉,問道︰「陳掌櫃。挺得住麼?」

    陳晚榮翻身坐起,活動一下身子︰「歐捕頭的鞭子不好受,我都快給疼死了。」

    另一個衙役笑道︰「陳掌櫃,別裝了。這功夫歐捕頭最是在行。就第一鞭是真打,還只用了三分力量,後面都是打給人看地,虛應故事。」那我進去了。」陳晚榮知道在他們面前裝這些是沒用的。

    「陳掌櫃,那邊,最大那個才是你地。」衙役指著最裡面的牢房。這牢房有窗戶,光線好,通風。很乾燥。歐勝對陳晚榮真地是很照顧。

    陳晚榮笑著問道︰「不是這間麼?」

    「陳掌櫃放心,弟兄們會把風。實在不行。你過來應付一下就是了。」衙役忍著笑。

    只要有人照應,坐牢也會少受很多苦,快不得那麼多犯人喜歡巴結看守了。陳晚榮跟著他們走過去,陳晚榮拉開門,走了進去,坐在乾草上,*著牆臂,很是驚奇的發現衙役沒有鎖門︰「不鎖上?」

    「陳掌櫃,我們還信不過你麼?為了幫孫掌櫃,你敢犯險,如此夠意思,怎會讓我們為難。」衙卒笑著回答。

    人只要夠意思,任誰都會佩服,真是沒有想到,陳晚榮提醒道︰「不怕他們說?」

    「只要他們不想享福,儘管說好了。」衙役似笑非笑的回答。

    在這裡他們才是老大,囚犯只有忍受的份。對這種利害關係,陳晚榮自然是明白,笑道︰「多謝了。我會記住你們的好。」

    「陳掌櫃,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兄弟們心裡服你。」衙役站在門邊,提醒一句︰「要是有動靜,陳掌櫃去哪裡。」

    他地意思是說要是游思平要來,陳晚榮去潮濕那間裡虛應一番,陳晚榮點頭︰「沒問題。」這種好事,只有傻瓜才不會去做,衙役自行走了。

    沒有鎖門,是讓陳晚榮出去走走,散散步什麼的,在牢裡這是一大恩惠了,陳晚榮枯坐無事,不如走走的好。相鄰的一個囚犯問道︰「喂,兄弟,你是犯嘛兒事的?」

    「我沒犯事。」陳晚榮回答。

    囚犯冷笑道︰「沒犯事,你會給關進來?這要是在前幾年,我信,現在我不信。沈大人是好官呢,哪會做這種事。」

    他的消息不靈通,陳晚榮只得告訴道︰「沈大人前幾天回長安去了。」

    「你說甚?沈大人走了?」囚犯不信,吃驚的問道。鄰近的幾個囚犯如他一般驚訝,擺出一副打死也不信的神情。

    陳晚榮肯定︰「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怎麼會給關進來。現在地縣令就是那個三角眼。」

    「這三角眼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哪有縣令親自打人的道理,一點體統都不要。」一個囚犯不屑的鄙夷起來。

    「我看像殺豬的。」又一個囚犯譏嘲。

    最近地囚犯問道︰「兄弟,你知道沈大人為什麼走?是不是陞官了?」

    「沈大人這樣的好官,應該陞官才對!」囚犯們七嘴八舌的認同沈榷的作為。^^^^

    陳晚榮是平生第一遭和囚犯打交道,在他的印象中,囚犯應該最恨當官的,然而他們對沈榷卻是一片愛戴之情,驚訝不置︰「你們不怨沈大人?」

    「怨個鳥!沈大人這樣的好官,哪裡去找?」囚犯訴說沈榷的好處︰「以前,我們住地是惡牢,臭氣熏天,吃不飽。潮濕,跟豬圈差不多。自從沈大人來了以後。我們地日子就好過多了,就成這樣了。跟住客房似的。吃得飽了不說,還每天一頓肉,份量足,味道好。」

    「就是嘛,我以前瘦得只剩骨頭。現在你瞧,有肉了。」

    「沈大人不僅改善了牢房,還叫人教我們讀書識字。做文章我是不行,但我能寫家書了。我老婆孩子看了家書,都哭了。」這個囚犯一邊說一邊抹眼淚。罪犯也是人,也需要親情。家書一封抵萬金,親手寫家書,那種美妙感覺不是親歷者不能體會。

    陳晚榮知道沈榷精明、能幹、厚道、清廉,就是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仁慈地一面,囚犯對他衷心愛戴。人生至此,足矣!

    「兄弟,孫掌櫃是誰?」還是最近的囚犯問道。

    陳晚榮已經對他們有所瞭解,定然是在探聽他地來路。看是不是一路人,然後採取什麼樣的態度,是親近,還是保持距離。

    「孫掌櫃是我地一個掌櫃,他家裡出了點事,給人騙了幾千兩銀子,我出了點力,幫著討回來了。」陳晚榮擇要而言。

    還是這個囚犯問道︰「那你怎麼進來了呢?這可是好事呢。」

    「這些騙子後面有人。」陳晚榮實話相告。

    這個囚犯大拇指一豎。讚道︰「兄弟。夠意思,仗義!我叫吳孝民。三年前和鄰家爭地,出手太重,把人給打殘了。」

    囚犯對窩藏逃犯這樣的罪犯天生就有一種敬重感,因為在他們眼裡這是夠意思,講義氣。陳晚榮雖然不是因此而犯事,代孫正平討回幾千兩銀子,得罪人,給關進來,那也是夠意思,吳孝民這話說得很真誠。

    附近幾個聽清了的囚犯,眼裡露出讚賞之色,不住點頭。

    陳晚榮正要說話,一陣腳步聲響起,囚犯們趕緊躺好,裝作一副和陳晚榮不認識,沒說過話的樣子。

    吱呀一聲開門聲響起,一行人進來。陳晚榮異常振奮,不是別人,正是鄭建秋,鄭晴,肖尚榮三人。三人都是提著東西,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探監來了。陳晚榮一頭鑽出門,快步迎上來︰「我在這裡。」

    在鄭建秋他們想像中,陳晚榮沒有行動的自由,很是驚訝。鄭晴顧不得矜持,衝了上來,撲在懷裡,哇地一聲哭起來。陳晚榮撫著她的秀髮,安慰道︰「別難過,沒事的,我不是好好的麼。」

    「丫頭,別顧著哭!」鄭建秋提醒。

    鄭晴抬起頭來,淚眼婆娑,宛如梨花帶雨,人見人憐,陳晚榮幫她擦著眼淚道︰「過去說話。」帶著三人來到自己的大牢間,鄭建秋在草堆裡坐了,鄭晴偎著陳晚榮,肖尚榮站在牆邊。

    「傷得怎麼樣?丫頭,快給看看。」鄭建秋再度提醒。

    乍見心上人,鄭晴芳心喜悅,居然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撩起陳晚榮的衣衫,看著背上的傷痕,揪心般疼︰「誰下的手,這麼狠毒?」眼淚又湧出來了。

    要不是歐勝手下留情,陳晚榮肯定連站都站不住了,當然實情是不能給她說的,陳晚榮寬慰她︰「放心吧,沒事地。****不只是一點輕傷,過幾天就好了。」

    「疼麼?」鄭晴柔荑輕撫著陳晚榮的背,心疼得緊。取出藥,小心的給塗在背上。塗好了,這才又偎著陳晚榮站著,又是關心,又是心疼。

    鄭建秋這才道︰「晚榮,你是對的,我錯了。」

    這話沒來由,陳晚榮不解他地意思,問道︰「岳父,你這話何意?」

    「這縣令實在是沒水準,我先前還很擔心,現在不擔心了。你放心吧,岳父一定把你救出去。」鄭建秋笑呵呵的,彷彿陳晚榮不是身陷囹圄一般。游思平那三板斧,實在是讓人瞧不起,要救陳晚榮不難,他自然是放心了。

    鄭晴輕聲道︰「你先呆幾天,我們想辦法。他查不出證據,只能放人。」

    游思平這個斜官無智無識,殺豬屠狗還成,要斷案肯定不行的。就算他想屈打成招,歐勝是捕頭。罩著陳晚榮,不會如意。這是很好的建議。陳晚榮點頭道︰「知道啦。這段時間也太累了,正好歇歇呢。」

    「尚榮。爹娘還好麼?」陳晚榮關心家裡的事。

    肖尚榮安慰陳晚榮道︰「哥,你放心吧,不會有事。伯父想來,我沒要他來。」陳老實要是來的話,除了看下人。寬個心外,不能解決問題,還不如肖尚榮來的好。

    陳晚榮很贊成道︰「我沒在家裡,你多照顧下家裡。」

    「哥,我明白。家裡都沒事,該幹嘛就幹嘛!」肖尚榮點頭應道。

    鄭建秋站起來︰「晚榮,給你帶了些吃的,你吃點。其他地事情,你不要操心,我們會辦理。好了。丫頭,我們走了。」

    守著陳晚榮也不能解決問題,得出去活動,鄭晴雖是萬分難捨。只得作別。送走鄭建秋他們,陳晚榮這才點檢起東西,一套新衣衫,一看就知道鄭晴縫地。她的用心雖好,只是沒有想到在牢裡穿新衣衫,不合適。就算有歐勝幫忙,也不能明目張膽,得保持低調。才是高明舉措。

    還有兩本書。其餘全是吃地,有酒有肉。大盤的小盤。可以擺宴會了,這哪裡是在坐牢,分明就是休假。

    夕陽西沉之際,腳步聲響起,吳孝民笑道︰「兄弟,吃晚飯了,有肉吃呢!」不住咂嘴

    衙役們送來飯菜,歐勝從後進來,巡視一番,來到陳晚榮牢裡,把一包東西放下來︰「陳掌櫃,晚上沒事,嚼著消磨時間。」

    應該是吃食,包不小,少說也有好幾斤,陳晚榮笑道︰「謝歐捕頭。」

    「歐捕頭,有我地沒?」吳孝民開起玩笑了。

    「鳥!大糞,要不要?」歐勝笑罵起來,引來囚犯一片笑聲。

    歐勝大步而出,帶著衙役去了。陳晚榮這才來看牢飯,一大碗白飯,上面一塊大肉,還有些蔬菜,沾著不少油花,聞起來挺香。

    原本以為吳孝民他們說牢飯的味道好是他們久了沒有吃到好味產生的錯覺,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對沈榷的好感更增幾分。四下裡一掃,囚犯們吃得正歡,咀嚼聲響成一片。

    吃地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要是不吃掉就會壞了,陳晚榮提著食盒,來到吳孝民面前︰「吳大哥,加點菜。」

    「那怎麼好意思呢?」吳孝民把碗遞了過來。

    陳晚榮向他碗裡夾了些肉,這才提著食盒給囚犯們分發。一個一個的分下去,最後來到最一個三十多歲猥瑣男子面前,男子忙點頭哈腰︰「大哥,謝謝!」

    吳孝民他們都是謙虛一句,坦然受之,就沒有如他這般恭敬過。恭敬當然是好事,只是他太做作了,很明顯缺乏真誠,讓人一看就不爽,陳晚榮不由得眉頭一皺。

    夾起肉就要放到他碗裡,只聽幾個辦犯齊聲吼起來︰「別給他!不要給他!」

    陳晚榮真沒有想到,不由得一愣,只聽吳孝民大聲道︰「兄弟,餵狗都不給他吃。」

    「為甚呢?」陳晚榮不解其理。

    「他犯的是花案!」牢房裡鄙夷的聲音響成一片,囚犯們不屑之極。

    囚犯怕的是殺人犯,敬的是陳晚榮種夠意思的人,瞧不起的就是犯花案的。花案就是強姦,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對這種人都瞧不起,最為人鄙視。

    稍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不會犯這種罪,對這種人陳晚榮也沒好感,把肉放回去,轉過身就要離去。突然,鄰近地囚犯急吼吼的提醒起來︰「小心!你敢!」

    這男子朝食盒裡吐了兩口口水,臉上的恭敬瞬間變成了得色,嘴角都裂到耳根了︰「老子不吃,你也別想吃!」

    太沒道德了,陳晚榮不由得心頭火起,一把抓住他長長的頭髮,使勁一拽,男子地腦袋結結實實撞在木條上,發出殺豬叫娘的慘叫聲︰「殺人吶!殺人吶!快來人,救命啊!」

    跟撒潑的婦人一般,一點也沒有男人氣概,陳晚榮更是鄙夷,又狠狠撞了兩下,這才放開。這人耍賴,躺在地上又哭又叫,雙腿蹬動,一副要死不活模樣。

    囚犯誰也不怕的,當看猴戲,不時吼幾聲。陳晚榮也不是怕事的,冷冷的道︰「鳥!你想耍賴,你就好好耍,給大伙添點樂子!」

    「就是嘛!」囚犯們哄然叫好。

    「誰敢喧嘩!」游思平的聲音傳來。這人不聽則已,一聽之下好像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以為可以救命一般,聲嘶力竭地喊起來︰「大人,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
etkat 發表於 2009-5-15 05:22
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一一五章 進了黑牢

    「兄弟,快回來。」吳孝民趕緊提醒起來。其他的囚犯也七嘴八舌的跟著提醒。碗裡還有陳晚榮給的肉的,忙著塞進嘴裡猛嚼起來,絕對不留下一點痕跡。

    陳晚榮回到最裡面的牢間,把吃食放好,用乾草蓋住。這才端著碗去那間最潮濕的牢間,靠在牆上,開始吃牢飯。為了不給抓個現形,連鄭晴送他的吃食都沒有放一點。不是怕,而是做事要有分寸,那種急吼吼展示自己多能絕對是淺薄。

    一個衙役快步進來,原本想提醒陳晚榮快點就位,沒想到陳晚榮早就就位了,很是欣賞陳晚榮的配合,隨手把鐵鏈拉好,一把鎖掛上去,鎖了個結實。

    「誰在大吼大叫?」游思平大步進來,三角眼掃處,只見一眾囚犯都在吃飯,唯有那個花案犯跪在地上求救︰「大人吶,請救小的一命吶,有人打人吶。」

    游思平四平八穩的站在他牢房前,喝問道︰「誰要打人?你指出來,本官給你做主。」

    花案犯指著陳晚榮道︰「就是他,就是他,是他打我。」

    游思平正愁沒把柄治陳晚榮的罪,這人指責陳晚榮,真是落水的人抓住了稻草,格外興奮,好像打鳴的公雞般踱了過來︰「陳晚榮,是你打人?你好大的膽子,在牢裡也敢打人,你就不怕王法治你麼?」三角眼瞄著陳晚榮,得意的緊。

    陳晚榮叫起了撞天屈︰「大人,你這話從何說起?鎖起來了的,我怎麼出得去?」

    游思天伸手把門上的鐵鏈鎖頭抓起來,不由得一愣,無話可說。唯有鐵鏈發出的金屬聲。

    花案犯忙報密︰「大人,他說謊,他明明在那邊那間,剛才跑過來的。這是剛剛鎖上地。」

    這可是大機密,陳晚榮恨得牙癢癢的。不僅陳晚榮恨,就是那些囚犯也是恨得咬牙,陳晚榮為人不錯,鄭晴他們送了那麼多吃的來,肯定有他們的份,要是給揭出來了。損失就大了。和花案犯靠得近那個囚犯轉過身子,一拳砸在他肚子上,花案犯悶哼一聲。

    「你說的都是真的?」游思平大步過去。想要查過究竟。

    不少囚犯沖花案犯伸出了中指,眼楮瞪得老大。牢房裡的犯人最見不得的就是告密的人了,誰告密誰會成為公敵。花案犯本就不為人見待。有了告密這事,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了,只有抓住這唯一地機會,冀希望游思平能給他點好處,大聲吼起來︰「大人。他打人!」

    打他那個囚犯把碗一放,反過身來。抓住他的衣衫猛打,一把扯下他的褲子,在他胯根上猛打一拳,大聲慘叫起來︰「大人,花案犯犯花瘋了,要搞我地屁屁。」三兩下把褲子扯下半邊,出半邊骯髒的屁股,一副給人猥褻了的委屈模樣。

    這可是阻止游思平去抄吃食地良機,一眾囚犯七嘴八舌的罵起花案犯不是東西。說些難聽的話。游思平不得不回過身來看著兩人拉扯。花案犯不住往後縮,叫起了撞天屈︰「大人。他們冤枉我,冤枉啊!」

    「大人,小的不活了,這個畜牲,壞了親妹妹,今天又來壞我!嗚嗚!」那個囚犯委屈得哭了起來,一把鼻濞一把淚,哭得好不傷心,憋曲得臉紅脖子粗。

    游思平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真壞了親妹妹?」游思平雖不是好人,但壞親妹妹地事情無論如何還是做不出來,因為他是壞人,不是畜牲。

    一個衙役代答道︰「大人,千真萬確!他妹妹只有十一歲呢。」

    花案犯縮作一團,成了秋打的黃瓜,蔫了。不用想都知道這是事實,陳晚榮心想怪不得這些囚犯對他不見待,連一點吃地都不給。這種事要不是陳晚榮親耳聽到,絕對不會相信。男人總有精力過剩的時候,偶爾失足能理解,把魔掌伸向親妹妹,只有畜牲才做得出來。早知道,剛才多打他幾下,陳晚榮恨恨的想。

    游思平大袖一拂,忙退後幾步,恨恨的罵了兩個字︰「畜牲!」氣哼哼的離去了。

    陳晚榮望著游思平的背影,心想這人雖然壞些,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只要他不過份,這事就算了。

    衙役跟著出去,沒過多久,一個衙役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個袋子,隨手往地上一扔,掏出鑰匙,把鎖頭開了十來個,最後開了花案犯的牢間,轉身出去,砰的一聲響,門就關上了。

    陳晚榮瞧得不明所以,吳孝民沖陳晚榮笑道︰「兄弟,出來活動活動!」一臉地喜悅,好像過年似地。

    「活動?」陳晚榮不解其意,只聽花案犯殺豬似的叫起來︰「你們,你們要做什麼?你們要是敢進來,我就撞牆,尋短見!」

    「你要死,正好!你這種畜牲,早就該死了!」囚犯嚎叫起來,捏著指節,發出格格地響聲,鑽出牢房,來到花案犯牢間前。

    一個囚犯抓起袋子,在手裡甩甩,吹幾聲口哨。另一個囚犯打開門,先後擠了進去。「好好活動!」一個囚犯吼一嗓子,那個拿口袋的囚犯一下把袋子套在花案犯頭上。

    囚犯們等的就是這一刻,一陣拳頭打了下去,一邊打一邊叫好喝彩,更有人叫道︰「代你老爹管教管教你!」這是代你娘打的!」「這是為你妹打的!」「你妹才十一歲,你也忍心,真是畜牲!」

    吼得個山響,好像他們不是罪犯,是聖人似的,打人也打得理直氣壯!真是人間奇觀,要不是陳晚榮親見,打死也不相信這是真的。

    花案犯象狗一樣蜷在地上,唯有蜷作一團,連叫聲都沒有了。打了老一陣,囚犯們這才出來。

    門吱呀一聲就開了。一個衙役端了半盆水進來,放在地上,順手把袋子拿走了。

    一個囚犯端著水進了花案犯的牢間,用濕布把他身上的血污擦拭起來,另一個囚犯在旁邊幫邊。其餘的囚犯圍觀︰「洗乾淨點,不要給人看出來了。」

    「鳥!哪個王八蛋下手沒輕沒重的,屁屁給打青了。」吳孝民指著花案犯臉上地烏青喝問起來︰「誰下的手?娘的,不曉得不准打臉麼?」

    這是下黑手,不能給人看出來,當然不能打臉。身上隨便打。打成內傷最好。

    適才那個戲弄他的囚犯一耳光抽在他臉上,喝問起來︰「你屁屁怎麼傷的?大爺的!」

    花案犯給打得不成人形,嘴裡咳血︰「我不小心撞在牆上。」

    反手一個耳光。放開他︰「你娘的,花案犯多了,腿軟了!」

    清理完成。一眾囚犯回到各自的牢間。衙役進來,把牢間鎖上,打量一陣花案犯,喝問起來︰「鳥!誰的狗抓子,沒地方撓了?撓甚狗屁股!」

    「花案犯多了。腿打軟,撞到牆上了。」囚犯好像訓練好似的。異口同聲地回答,調門提得老高,好像在喝彩似的。

    衙役看著花案犯,風淡雲輕的問道︰「是不是呀?」

    「是是是!」花案犯乖乖回答。衙役這才拿著東西出去,門一關,一陣爆笑聲響起。

    陳晚榮出來,回到裡面牢間,靠在牆上,想起適才之事。既是好笑。也是後怕。牢房裡如此黑暗,打死人也沒問題。就算打死人了,要查也不好查。

    囚犯和衙役配合無間,不知道打過多少人了。也許,這就是傳說中地黑牢了。在這樣的地方,要人不變態都不行。

    吳孝民趴在木條上,道︰「兄弟,你是第一次進來吧?新來的人都有這一頓,兄弟人好,不會有人找你麻煩。他是自找地!」

    牢房真是黑,陳晚榮暗中感歎。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衙役們挺罩陳晚榮,就算他們想找陳晚榮的麻煩,也沒那膽量︰「謝謝吳大哥誇獎。」

    「新來的兄弟,你放心,以後有事,我們幫你。」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吃了陳晚榮地吃食,這距離近多了。抱拳團團一揖,陳晚榮笑道︰「謝謝各位。」

    陳晚榮打開鄭晴送的吃食,一股香氣飄來,鼻子不由自主地抽動起來,拿起一塊蹄膀,扯下一塊,送進嘴裡,味道不錯,必是出於鄭晴之手。應該是她早就做好的,她做得一手好菜,鄭建秋夫婦回來,鄭晴自然是要下廚的,沒想到居然送給自己了。

    再扯下一塊,遞給吳孝民,靠在木條上,吳孝民謝一聲,和陳晚榮隔著木條背靠背,咬了一口,脫口讚道︰「好吃,好吃!這麼好的吃食,第一次吃到!兄弟,那是你的媳婦?」

    「馬上就要提親,沒想到進來了。」陳晚榮笑著回答。

    吳孝民眼裡放光,讚道︰「她真漂亮!兄弟好福氣。哎,好幾年沒見老婆孩子了,都不知道娃有沒有長高呢。」

    「吳大哥,你要坐幾年?」陳晚榮無聊找話說。

    吳孝民扳著指頭一算︰「八年,已經坐了六年,還有兩年。我進來的時候,娃才三個月大,還不會叫爹。」不住抹眼淚。

    「哭個俅!進來的時候不能叫爹,出去不就叫了麼?這麼多爹,就怕娃叫不過來!」鄰近的囚犯怪聲怪氣。

    吳孝民衝過去,一腳踢在木條上,罵起來︰「姓孟的,給老子老實點,老子地手可黑呢「黑個驢蛋,有種過來黑老子一次!」那個囚犯衝他勾手指,渾不在意。

    「鳥!」吳孝民拿他沒辦法,又蹭回來和陳晚榮背靠著背,接著道︰「兄弟啊,以後千萬不要學大哥一樣,莫要衝動。大哥就是一時衝動,一關就是八年。」

    反正閒著也是沒事,說些閒話扯淡打發時光,陳晚榮問道︰「怎麼衝突起來地?」

    「哎,田里地界的戍。爭來爭去就那麼大一點屁事。」吳孝民頗有悔意︰「那天,鬧起來地時候,大哥正好喝了點酒,有些上頭,衝上去就打。沒成想,那小子不經打,才打幾下就趴在地上不動了。大哥當時嚇得不行,還以為去了,差一點尿褲子。」

    姓孟的囚犯指著他譏嘲起來︰「你小子也有尿的時候?」

    「那可是和我一起玩到大地兄弟,一時失手。打得半死,是你,你會不會尿?」吳孝民反問一句。

    一起玩到大的夥伴。因為爭吵大打出手的事情不少,在鄉下尤多。但是,打個半死的不多見。孟姓囚犯搖搖頭,默然不語,認可了吳孝民的說法。

    吳孝民接著道︰「我當時轉身想逃,就是提不想腿來,只有傻愣愣的站著。直到婆娘過來一探鼻息。還有動靜。我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下跪在地上。擁著那小子哭了。誰成想,這小子居然下不了床,到現在還躺在床上,就這樣進來了。」

    陳晚榮問道︰「大哥,你不會逃走麼?」

    「逃甚逃,我這是失手傷人,不是故意傷人,也就是關幾年。要是逃走,就成了逃犯。罪上加罪。以後再也不能和老婆孩子過日子。這幾年,大哥在裡頭。婆娘娃的日子艱難,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過日子。」吳孝民雙眼放光,充滿希冀。

    對他這種敢作敢為的風骨,陳晚榮挺佩服,笑問道︰「吳大哥,貴府在何處?有空的話,我好去看看。」

    「兄弟,你來大哥當然高興,只是家裡頭窮,怕招待不了你這大財主呢。」吳孝民既是高興,又有些傷悲︰「我家在西溝村,到了西溝村一問就知道了。」

    西溝村就在寧縣西邊四十五里地,陳晚榮溜馬去過,笑道︰「我記住了。吳大哥,嫂子沒來看過你?」

    「他老婆跟漢子跑了!」孟姓囚犯取笑起來。

    「不曉得上了哪個漢子的床。」囚犯起哄。

    吳孝民猛地站起,雙眼瞪得老大,沖囚犯們怒吼道︰「我X你媽,少給老子嚼舌頭。老子的婆娘和老子從小一起長大,你娘偷漢子了,她也得給老子守活寡。」

    「哈哈!她給你守活寡?想得美!咋不來看你?」囚犯又起哄。

    吳孝民忍無可忍,回手從草堆上拿起一件新袍子,不住晃動,非常得意的道︰「瞧瞧,這就是婆娘給老子縫地。」

    「鳥!她跟漢子上床,過意不去,才給你整了一件綠的。」

    陳晚榮回頭一瞧,這是一件綠袍子,心想這些囚犯真是吃了飯沒事做,盡說些沒用的話來消磨時間。

    吳孝民正要再說,牢門一下打開了,一個衙役快步過來︰「陳掌櫃……」一呶嘴。

    陳晚榮會意,把吃食用草蓋好,來到那間潮濕地牢間,衙役把門鎖上,快步出去。囚犯們知道肯定有人要來,老老實實呆著,沒有一點動靜,適才的熱鬧勁頭一下子沒了。

    腳步聲響起,門一開,只見游思平走在頭裡,歐勝跟著進來。游思平三角眼四瞄,終於看見陳晚榮了,踱過來,冷冷的打量著陳晚榮︰「你呆得老實麼?」

    「大人,想不老實都不成。」陳晚榮盯著游思平。

    游思平舉目四望,喝問道︰「他真的老實麼?」

    囚犯們給關成了精,要是說陳晚榮老實,必然惹人懷疑,閉嘴才是最聰明的選擇,都不說話。

    花案犯手忙腳亂地趴過來,抓住木條,嘴一張就要說話,卻見歐勝站在跟前,右手握著刀柄,若有意若無意的看著他,右腳尖不時拍著地面,發出輕輕地啪啪聲。到嘴的話忙縮了回去,不敢再說。

    對他的配合,歐勝很是滿意,瞄了一眼花案犯,這才走到游思平身後,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這牢房與別處不一樣,就是鐵打的漢子到了這裡也得服軟。他想在這裡鬧事,也興不起風浪,大人儘管放心。」

    像那個花案犯一樣,每天打一頓,看你受不受得了,不軟也得軟。

    游思平最想聽到的就是有人指責陳晚榮,那樣的話就可以定陳晚榮的罪了,即使不能把陳家的錢全部弄過來,至少發一大筆財沒問題。可是,無人指責,也是無可奈何,抬步而去。

    只是,他才邁出一步,只聽花案犯聲嘶力竭的道︰「大人,他打我,打得我渾身是傷。大人,您瞧,我臉上有烏青,是他打地!」手指著陳晚榮。

    太出人意料了,無數道凌厲地目光盯著他,要是目光可以殺人,他已經是碎塊了。
etkat 發表於 2009-5-15 05:23
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一一六章 巧殺縣令

    那些囚犯又看著陳晚榮,是怕他把實情說出來,那就慘了,能脫得干係的人就沒有幾個了。他們的目光既有憤怒,還有威脅,意思是說要陳晚榮膽敢告密,準有陳晚榮好看的。

    在這事上,陳晚榮絕對不會告密,一是花案犯所作所為讓人噁心,真正的無恥小人。二是要是把這事扯出來了,衙役會給捲入,歐勝也脫不了干係。

    承認的話,就是給大伙背黑鍋,不明智。最好的做法就是否認,陳晚榮冷笑道︰「喂,你這樣的畜牲,誰有興趣打你?你連十一歲的親妹妹都不放過,我能在這裡見到你,我都很後悔。」

    囚犯們扯著嘴角,不住冷笑。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大笑的。

    游思平把囚犯們的表情看在眼裡,正沒辦法之際,只聽花案犯吼叫起來︰「大人,他們是一夥的,他們都打我。」

    「胡說!我們怎麼打你?我都在號子裡呆著呢。」囚犯們齊聲喝斥起來,更有人衝他掄起了拳頭。

    花案犯鐵了心,豁出去了,撩起身上的衣衫,指著一身的傷道︰「大人,您瞧,這就是他們打的。」

    一身的烏青,任誰都知道不可能是自殘,必然是遭了別人的毒手。一個衙役忙開了門,和另一個衙役衝進去,把他摁在地上,狠狠的就是幾腳,歐勝喝斥起來︰「住嘴!你自己弄傷了自己,還來誣陷別人,真是小人!」

    花案犯決心揭黑幕,掙扎不已︰「大人,是真的,是真的!他們用袋子把我腦袋蒙住,暴打了我一頓。」

    「歐捕頭,可是真的?哪裡來的袋子?」游思平喝問起來,一雙三角眼狠盯著歐勝。

    這些事情只能在暗中進行,不能弄到明面。歐勝除了抵賴以外,什麼也不能做︰「大人,這種無恥小人的話。信不得。」

    「他身上的傷,也信不得?」游思平語氣越來越嚴厲了。

    花案犯指著衙役揭發︰「大人。是他給的袋子,他開的門。」

    這問題越鬧越大了,要是沒人承擔,衙役要受罰,歐勝也逃不了干係。對這種私席刑之事陳晚榮打從心裡不贊成。不過現在還得維護這種情況,至少這些衙役對自己不錯,要是換了人,天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樣的好運。

    正在陳晚榮著急之時,只聽吳孝民站起來道︰「你別在那裡瘋狗亂咬人,門是我開地,是我打的你。」

    終於有一個人出來承擔了,歐勝他們既是高興,又有些羞愧,還不得不端起架子喝斥起來︰「胡說。你哪來的鑰匙?」

    吳孝民頭一昂,胸一挺,拍著胸脯道︰「我趁你們送飯地時候,把鑰匙偷到手。你們來收碗的時候,我又把鑰匙還回去。」

    這話漏洞百出,現在地游思平另有盤算,這事鬧大了歐勝就不能再當捕頭了,他就可以換一個聽話的人來做捕頭,他的處境就好多了,哪像現在這樣處處受制於人。主意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喝道︰「拿下了!」

    孟姓囚犯趴在木條上。喝道︰「老子也打你了。娘的,有種的都給老子站出來。不站出來。休怪老子不認人,一個一個地說出來。」

    這事的牽涉面極廣,丟給吳孝民一個人扛的話,他又要罪上加罪,不知道判幾年。萬一他扛不住了,招供的話,都會倒霉,不如自己站出來的好,說不定弄個「寬大」處理。

    那些打過人的囚犯齊齊站到門口,七嘴八舌的道︰「我打過了,我打過了!」

    一瞧這麼多人,游思平心裡先是一驚,繼而就是一喜,事情越大越好,越大拿掉歐勝才越應該。不過,要是把陳晚榮囊括進去,就太完美了,指著陳晚榮沖花案犯喝問道︰「他有沒有打過你?」

    游思平老是不放過陳晚榮,花案犯多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順著他的話道︰「大人,就他鼓動起來的,都是他地主意!」

    陳晚榮根本就沒動他一根手指頭,經他這一說,居然成了主謀元兇了,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陳晚榮怒吼起來︰「老子X你媽,你良心給狗吃了!」把牢間搖得直響,真想衝過去宰掉這讓人噁心的無恥小人。

    花案犯不無得意的道︰「大人,他還有好多吃的,用來收買人心,就在裡面那間地乾草堆裡。」

    游思平知道現在的衙役靠不住,得自己動手,大步過去,在乾草堆裡一翻,食盒就現出來了,一陣翻弄,好多吃的,聞著香氣不由得吞口水。

    把吃食弄過來,沖陳晚榮問道︰「這是你的?」

    「沒錯,是我的!」陳晚榮也不用抵賴,頭一昂,直接承認。

    游思平自以為逮到證據了,得意洋洋的問道︰「你剛進來,哪來的?誰給你送來的?」

    陳晚榮反詰他道︰「游大人,你就沒有親戚朋友?在大唐探監不犯法,送些吃喝也不犯法,你要不是不懂,先去查詢下大唐律法。哦,對了,你不識字,只會殺豬屠狗,對不對?」

    他是鉚上我了,也不用為他留情面,陳晚榮這話說得很難聽,很刺耳。游思平不識字,做起官來最是難堪,是心中大忌,給陳晚榮揭了瘡疤,惱怒不已,抓住木條,搖得山響︰「住嘴!本官堂堂正正得來,休得侮辱本官!」

    陳晚榮縱聲大笑道︰「誰不知道你是斜封官,大字不識。是你運氣好,安樂公主從你地肉攤前經過,一時高興賞了你五品,你知道羞字怎麼寫麼?」

    「我我我!」游思平指著陳晚榮,胸口急劇起伏,臉色鐵青,話都說不出來。過了老半天,這才怒吼一聲︰「我要殺了你!」

    陳晚榮一旦發了火,嘴上也不饒人,嘿嘿一聲冷笑︰「你要怎麼殺我?用你地殺豬刀?」

    「氣死我也!」游思平惡狠狠的道︰「我不殺你,就枉為朝廷命官了!明天。公堂上見!」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陳晚榮衝他地背影吼起來︰「游大人,你要怎樣問我的罪呢?你有證人麼?」

    游思平氣怒之下。也不理睬,逕自去了。囚犯們發出一陣爆笑聲。怪聲怪氣的吼叫︰「斜封官!」反正是對上了,囚犯們也沒有顧忌了,不嘲笑他還能嘲笑誰。

    自古以來,花錢買官者為人所不齒,一個屠夫意外得官。更是笑談,歐勝也是忍不住笑起來,沖陳晚榮一豎大拇指︰「陳掌櫃,你放心,明天,保你無事。」

    這種事只能在私下裡說說,暗地裡進行,如此公然說出來,很不對。不過,現在衙役、囚犯都沒有這種想法。他們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同仇敵愾了。歐勝手一揮,衙役把所有牢間的鎖開了,歐勝交待一句︰「留一口氣!」帶著衙役出去。把門關上。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就是要囚犯對付花案犯。在監獄裡告密最為人所不齒,花案犯喪心病狂亂咬人,已經犯了眾怒,等地就是歐勝這話,囚犯們狂笑著,先後出了牢間,來到花案犯牢間前。怪叫怪笑。好整以暇的看著花案犯。

    以前要揍他,還得避嫌。把他的腦袋蒙起來,讓他沒法指責人。現在,都豁出去了,明打就明打了,用不著玩那些虛地。

    花案犯好像給貓兒戲弄的耗子般無助,蜷在角落,看著一眾囚犯,眼裡儘是哀求之色︰「你們別打我,別打我!我甚也沒說!」

    「鳥!」囚犯們異口同聲地喝斥起來,鄙夷的撇起了嘴。

    花案犯  一聲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爺爺,祖宗,求你們饒了我,我是你們的孫子,灰孫子!」

    敢做不敢為,柔軟的身段卻換來一陣譏嘲聲。吳孝民朝花案犯一指,沖陳晚榮道︰「兄弟,你先來。」

    所有給他指證的人裡面,就陳晚榮沒有打過他,吳孝民這提議正對囚犯們地胃口,齊聲附和︰「好好照顧這小子!上!」

    陳晚榮搖手道︰「打他,髒我的手,算了。吳孝民不住搖頭︰「兄弟,你忍得下這口惡氣?」

    其他的囚犯附和起來︰「還是不是男人?這也能忍?」

    陳晚榮把吃食往牢間前一放︰「各位大哥,我請客。要是各位大哥過意不去,也給他吃點。」指了指花案犯。

    這番作為太出人意料了,不過美味當前,久了沒有吃好東西的囚犯們哪裡忍得住,抓起就吃,一邊吃一邊讚好。

    吳孝民抓起一塊肉吃了幾口,終於明白陳晚榮的意思了,呸呸吐了幾口口水,進了牢間,來到花案犯跟前,蹲下身,笑呵呵的道︰「兄弟,來,吃點!我們不吃獨食,來來來,大哥給的。」

    花案犯不住吞口水,一副饞相,看到上面的口水,又有些惡

    「吃!」囚犯們喝斥起來。

    花案犯猶豫之際,吳孝民抓住他的脖子,孟姓囚犯上去捏開他的嘴,吳孝民硬塞進嘴裡。孟姓囚犯再捏住花案犯地鼻子,順手一拳砸在他肚子上,喝斥起來︰「吃不吃?」

    雖是噁心,可拳頭打在身上更難受,花案犯沒辦法,只得硬吞下去。

    「撒尿!」孟姓囚犯一聲令下,不少囚犯嘻哈著脫褲子撒些尿在吃食上,抓在手裡硬塞進花案犯嘴裡。

    在眾人的喝斥威嚇聲中,花案犯只有依命吃喝了。看著他那一副乖孫模樣,一眾囚犯不住憋嘴,不時狂笑。

    輪流硬塞,沒多久,花案犯就吃了個肚兒圓。可是囚犯們沒有停手的意思,還在硬塞,一直到花案犯跪在地上求饒,這才停手。

    饒是如此,囚犯們也沒有不再折磨他的打算,仍是換著花樣,輪番折磨。這****,不時響起他地慘叫聲。陳晚榮看了一陣,甚覺無趣,昏昏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醒來。衙役送來洗漱用品,陳晚榮洗漱完,卻見吳孝民他們很是艷慕︰「陳兄弟。你還能涮嘴,我們的嘴都成茅坑了。」

    「見笑了!」陳晚榮知道這是歐勝的關照。

    用過早點。歐勝帶著衙役進來,手一揮,兩個衙役架著花案犯去了。游思平要想定陳晚榮的罪,必須他這個證人作證不可。

    「陳掌櫃,請吧!」歐勝親自來請。陳晚榮道聲有勞,跟著離去。背後傳來吳孝民他們的鼓勁聲︰「一定要讓斜封官丟臉!好好治治他!」

    歐勝叮囑道︰「陳掌櫃,放開了說,不用怕。」有了昨天之事,他已經知道自己遇到的危機,也沒有顧忌了。

    「謝歐捕頭!」陳晚榮道聲,來到公堂之上,只見游思平身著淡紫色官服,坐在公堂最裡端。背後懸掛一匾,上書「明鏡高懸」四字。

    看見陳晚榮進來。游思平眼裡射出怨毒之光,瞧他那模樣,必欲置陳晚榮於死地。陳晚榮毫不示弱,反盯著他。心裡盤算起來︰「看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也好,今天就殺掉你!這是你逼我地!」

    殺掉游思平就可以解除現在地危機,只是陳晚榮一直不想下狠手,現在游思平動了殺機,陳晚榮也沒什麼好顧忌了,決心殺他。至於殺他地辦法。陳晚榮早就想好了。只等下決心。

    「相公!」鄭晴急急忙忙地衝進來,她身後跟著老大一群人。陳老實夫婦,鄭建秋夫婦,孫正平夫婦,孫冬泉,肖尚榮,韓花花,王中則,青萼。

    陳晚榮迎上去,把鄭晴擁在懷裡,擦拭眼角地淚水︰「傻瓜,不要哭。」

    「人家擔心嘛!」鄭晴輕輕點頭。

    陳老實夫婦撲上來,擁著陳晚榮,未語先哭,泣不成聲。陳晚榮拍著陳老實地背,寬慰道︰「爹,別擔心,我沒事。」

    「還沒事?」陳王氏使勁捶著陳晚榮的背,都進牢房了,是天大的事。

    游思平吆喝道︰「何人喧嘩?給我轟出去。」

    歐勝往前一站,略一抱拳︰「回大人,這是人犯的家屬,依據大唐律法,可以聽審。」

    游思平不知唐朝的律法,也不知道他說地是不是事實,只得改口︰「肅靜!不許喧嘩!」

    鄭建秋他們不知道現在的情形已經是水火不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立即住聲。

    陳晚榮往前面一站,冷冷的道︰「游思平,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沒事就放我走人。」

    誰審誰?游思平原本一見陳晚榮的面就來氣,這一來更加生氣了,喝道︰「大膽,給本官跪下。」

    陳晚榮朝下一指︰「我只跪有能耐的好官,不會跪你這種大字不識,只會殺豬屠狗的斜封官。」一陣輕蔑的笑聲響起。

    又給揭了傷疤,游思平忍無可忍,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陳晚榮喝道︰「跪下!來人,讓他跪下!」

    衙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歐勝出列,笑容不變,語氣特別親切︰「大人,公堂審案,重在有憑有據,不在跪下與否。」

    這是明著干了,游思平大吼一聲︰「有沒有人讓他跪下?我讓做捕頭。」

    衙役們對捕頭一職雖然怦然心動,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官員沒水準,必然做不了多久,這捕頭也就沒意思了,還是不與他合作的好,站著不動。

    有官沒人要地事情游思平真難以想像,不由得一下了愣住了,陳晚榮抓住機會道︰「游大人,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斜封官沒意思!」

    游思平氣憤難擋,也只得忍了,氣哼哼的坐下來︰「帶證人!」

    衙役推搡著不成人形的花案犯進來,吆喝一聲,花案犯  一聲就跪了下來。

    「來者何人?通名報姓!」游思平一拍怕堂木,大喝一聲,頗有幾分得色。

    花案犯以頭觸地,回答︰「回大人,草民花三缺!」

    「花三缺,你可認得此人?」游思平指著陳晚榮喝問起來。

    花三缺瞪著陳晚榮,嘴角出現一抹得意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回答︰「大人,小的識得,他叫陳晚榮,罪大惡極之輩,殺人放火、搶劫擄掠、敗壞良家婦女!」為了栽髒陳晚榮,放開了說,想得到的全說了,好像陳晚榮是天下間第一惡人似的。
foxglove1109 發表於 2009-5-15 19:31
第一一七章 太子駕到

    見過無恥的,就沒過這麼無恥的,眾人聽得暗暗心驚,陳老實夫婦一急又哭了,喝道︰「胡說!你胡說!」

    鄭晴氣得粉臉通紅︰「無恥!」

    鄭建秋夫婦不住搖頭,這太也駭人聽聞,即使要栽髒陷害,也要靠譜嘛。

    歐勝一腳踢在花三缺背上,喝斥一聲︰「花三缺,你給關了十年,還是死性不改,竟敢信口開河。」

    陳晚榮忍不住笑了,調侃道︰「游大人呀游大人,你要栽髒我,也得沾點邊吧。我今年十八歲,十年前我才八歲,八歲的孩童居然能壞良家婦女,誰有這麼大本事?難不成我和你不一樣?你是我的種?」

    這話有點黃,還討了游思平的便家,卻是事實,八歲的孩子要是能敗女人,絕對堪稱一奇,古往今來還沒有記載。好歹也要十一二歲,有些功能具備了才能做這種事。

    太好笑了,公堂裡無人能忍得住,噗哧之聲響成一片。鄭晴和青萼捂著嘴,笑得彎下了腰,氣都喘不過來。

    游思平原本寄望於花三缺指責陳晚榮牢中唆使犯人行兇一事,沒想到花三缺信口開河,弄巧成拙,這鬱悶勁就不是筆墨所能形容。不經間,看見鄭晴笑起來猶如花枝招展,美不勝收,色心頓起,不住吞口水,心想要是把陳晚榮制住了,不僅可以得到錢財,還有可能一親芳澤,一雙色眼在鄭晴身上溜來溜去。

    陳晚榮瞧得心頭火起︰「游大人,花三缺壞掉他十一歲的親妹妹,你居然用如此之人做證,你給了他什麼好處?是不是你的後庭開花了?」

    游思平不學無術,不知道後庭花為何意。一愣之下,脫口問道︰「後庭開花。什麼意思?」

    一片大笑聲響起,衙役們都是粗人。笑得最是歡暢,更有人衝他暗中豎中指。

    萬未想到一向斯文的陳晚榮居然有如此粗俗言詞,鄭建秋們都愣住了,繼而又是好笑。鄭晴和青萼更是羞得臉紅過耳,忙摀住臉。

    栽髒陷害之外。居然打起我女人的主意,陳晚榮真的是氣憤難擋,決心要他難堪。給游思平解釋︰「你不知曉什麼是後庭開花,我告訴你,你把褲子脫了。讓花三缺在你肥屁屁後面辦事就成。」

    「你!」游思平終於明白過來,重重一拍驚堂木,指著陳晚榮,半天說不出來話,過了好一陣這才吼叫起來︰「氣死我也!氣死我也!」

    歐勝抓住機會問道︰「請問大人,此人還能做證嗎?」

    游思平揮揮手︰「押下去,好好侍候他。」真巴不得花三缺死掉。

    花三缺原本以為搏得游思平的好感,可以撈些好處。沒想到好處沒有撈到不說。反倒惹得游思平厭惡,失去了救命地稻草。這一回到牢裡。還不知道會給修理成什麼樣,亡魂大冒,磕頭如搗蒜︰「大人,救命!大人,這都是你要我說的啊!你千萬不能不要我!」

    陳晚榮接過話頭問道︰「你給他做什麼?」

    「什麼都成!」花三缺想也沒想就回答。

    陳晚榮再問一句︰「後庭花,行麼?」

    「行行行!」花三缺非常乾脆地回答。

    又是一片爆笑聲響起,游思平抓起驚堂木砸了過去︰「你血口噴人!」氣呼呼的坐了下來,唯有喘氣地份。

    審到現在這樣子,明顯審不下去了,要是換個人,肯定叫散了。游思平喘息了一陣,惡從膽邊生,目露凶光,掏出一把殺豬尖刀握在手裡,朝陳晚榮一招手︰「你過來。」

    陳晚榮不是怕事之人,不要說走過去,就是刀山在前面也不會怕,大步一邁,走了過去。來到游思平跟前,游思平把手裡的尖刀晃晃,手指朝陳晚榮一勾,附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你要是認罪,我饒你一命!要是不認,我就殺了你!你知道的,我上面有人,就是殺了你,也沒人給你喊冤。就算有人給你喊冤,也沒有用。」尖刀抵在陳晚榮胸口,只需要一推,陳晚榮就會血濺當場。

    以他背後的勢力,就是當場殺了陳晚榮,也能抹平,這不是虛言恫嚇。

    尖刀明晃晃的,好不駭人,不過陳晚榮卻當沒有聽到,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大人,你要我認什麼罪呢?」

    「我說甚罪就是甚罪。」游思平地尖刀向前推了推,冰涼的刀尖刺破衣衫,已經抵在陳晚榮的肌膚上了。

    陳晚榮仍是調侃道︰「十年前地殺人放火,敗壞良家婦女?」

    「不是十年前,是昨天。」游思平只需要改下時間,罪名就可以成立。

    陳晚榮皺著眉頭思索道︰「這事太大,我得好好想想。」

    「給你一盞茶時間想。」游思平強抑著怒氣,利誘道︰「你認了,我保全你的性命,保你家裡沒事,還有那個小妞也有好日子過。」色眼瞄著鄭晴。

    陳晚榮淡笑問道︰「要是我認了,這麼重的罪,還有命嗎?」

    這話太有道理了,不過游思平仍是很強橫︰「我說有,就有。」一句話說得很困難,結結巴巴地,喘氣很困難。

    陳晚榮在他耳邊輕聲問道︰「是不是喉間難受,胃裡翻滾,噁心,想吐?」

    呼吸越來越不通暢,游思平不明所以,點點頭,連話都說不出來。陳晚榮笑呵呵的問道︰「你仇恨太大了,你一心想我死,卻忽略了我也要讓你死。這東西放這裡好久了,你居然沒有聞到,不要怪我。」

    游思平手中的尖刀向前一捅,可惜給陳晚榮抓住手腕,身上乏力,刺不過來。陳晚榮笑得特別甜︰「再堅持一會,你就要死了!走好!昨天。當你厭惡花三缺時,我就在想你雖然壞。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程度,有點良知。我還能饒你一命。可今天,你是一心想置我於死地,就不要怨我了!人無殺我之心,我不會殺人;人若有殺我之心,我只好殺人了!」

    游思平的腦袋下垂。陳晚榮忙托住,提高聲調︰「大人,你說什麼?要屈打成招?這是哪門子的理?有你這麼做官的嗎?救命啊。縣令殺人了!」急惶惶的跳開。

    縣令當眾殺人,這事太駭人聽聞了,沒有人信。陳晚榮叫得很惶急,讓人不得不緊張,歐勝忙跑過去一瞧,游思平手裡一把明晃晃地尖刀。這尖刀在肉攤上最是常見,用來割肉地,游思平屠夫出身,必是他之物。

    鄭晴關心陳晚榮,急沖沖地跑過去。問道︰「有沒有受傷?」妙目含淚。在陳晚榮身上不住打量。

    陳晚榮驚惶不已,指著衣衫上地口子︰「他要殺我。他要殺我!」

    鄭晴轉身喝道︰「無恥!」抓起案上地硯台,就要朝游思平砸下去。陳晚榮忙一把拉住,在她耳邊輕聲︰「別!別破壞現場。」

    「現場?」鄭晴不明所以,給陳晚榮拉著走了。

    主簿、縣丞都圍過去,看著游思平手裡的尖刀發呆。說縣令殺人,太難以讓人置信了。說不是,可他手裡明明有刀,而陳晚榮衣衫上有口子,和尖刀吻合,鐵證如山,不信也不成。

    陳晚榮本有除他之心,游思平叫陳晚榮上前威脅,正中陳晚榮下懷。陳晚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除了看著兩人在咬耳朵以外,根本就不知道兩人在以死相搏。

    「大人,大人。」縣丞湊近叫起來。

    游思平一點反應也沒有,縣丞更奇了,再叫幾聲,還是沒有說話,一探鼻息,已經沒了呼吸,想也沒想道︰「大人死了!」

    剛剛還氣怒喝罵,現在就死了,這變化也太快了,任誰都難以置信,公堂上立時炸鍋了,嗡嗡聲四起。

    歐勝一碰游思平,游思平一歪,腦袋軟軟垂下,已經死透了,兀自緊握著手裡的尖刀。很明顯,這是他生前握在手裡的,行兇之說並非空穴來風。他人死了不說,還有罪證,歐勝是大喜過望,再也不會有人來難為自己,這捕頭做得四平八穩。至於游思平是怎麼死地,他是不用去想,也想不通,死了對他有好處就成。

    「現在怎麼辦?」縣丞、主簿、衙役們相互望著,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拿不出一個主意。

    陳晚榮原本想殺了他,只要自己不說,誰也查不出原因。游思平想要殺我,還要握住尖刀,簡直是錦上添花,應該好好利用這一有利形勢,叫道︰「縣令大人畏罪自殺了!」

    這解釋挺合理的,縣令殺人未遂,只有自我解脫一途了,齊皆點頭贊同。

    游思平如此兇惡,公堂殺人,其惡行昭昭,任誰也不會再來治陳晚榮的罪了,陳晚榮已經是清白之身,鄭建秋夫婦大是高興,一個勁地感謝上蒼,老天開眼了。

    陳老實夫婦還沒有想到這層,不過惡人死了,陳晚榮暫時沒事,即使要再審也要等到新任官員到任去了,也是高興。

    鄭晴最是高興,偎在陳晚榮身邊,輕聲問道︰「這就是現場?」

    陳晚榮輕輕點頭,鄭晴大是驚訝,打量著陳晚榮,真是搞不明白陳晚榮是怎麼幹掉游思平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掉縣令,而不露一點痕跡,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不是現在情勢不允可,真想拉住陳晚榮問個明白。

    不過,游思平這種沒有見地地官員讓人從心裡厭憎,他死了對陳晚榮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鄭晴又是歡喜,輕聲讚道︰「你真行!」

    望著歐勝、縣丞、主簿他們彷徨無計的樣子,陳晚榮知道是索取好處的良機︰「大人,草民可有罪?」

    眾人看著縣丞,縣丞是縣令的助手,相當於現在的副縣長,縣令一死就該他主事。縣丞姓孟,叫孟建輝。跟著沈榷去陳家道喜過的,算是熟人了。對陳晚榮有所瞭解,想了想道︰「證據不足。不能定罪,陳掌櫃請便!」

    這一判決正是眾人所盼望的,齊聲稱頌,衝過來圍著陳晚榮,不住道賀。陳老實夫婦更是擁住陳晚榮。歡喜得跟孩子似的,流下了眼淚。

    陳晚榮抱拳行禮道︰「謝大人!」拉著鄭晴地手,在眾人地簇擁下。打道回府了。

    還沒走幾步,只聽有人高聲喧道︰「太子駕到!」

    這聲音太熟悉了,陳老實夫婦想也沒想。齊聲高叫︰「再榮!再榮,是你嗎?」

    尋聲而觀,只見太子大袖飄飄走在頭裡,陳再榮和一干侍衛跟在後面,大步而來。鄭晴看著李隆基,吃驚萬分地道︰「他不是竇基嗎?」

    陳晚榮笑道︰「竇基就是太子。」

    萬萬沒想到在敬賢亭遇到地居然是太子,鄭晴驚訝不置,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唯有睜大眼睛地份。愣了愣。鄭晴遲疑的問道︰「那你救的不會是……」陳晚榮不讓她說出來,肯定道︰「沒錯。是皇上!」

    雖然想到了,鄭晴仍是難以承受這驚訝,不由自主的摀住了嘴巴。

    這都是陳再榮武較之後,在校場外面給陳晚榮說的,要不然陳晚榮也是想不到。

    李隆基人很英俊,帥得可以殺人,氣吞河岳,通識達變,是一顆耀眼地明星,唐朝雖大,也僅此一人而已。縣丞、主簿、歐勝他們雖然沒有見過太子,也不會有所懷疑,小跑著過來,跪在地上相迎︰「恭迎太子!」

    鄭建秋他們忙跪下相迎。鄭晴也要跪迎,陳晚榮一拉她,退到一邊,站著看熱鬧。鞠躬沒問題,要下跪,陳晚榮自認難以做到,不如躲開的好。

    「起來吧!」李隆基右手輕揮,一雙神光四射的眼楮一瞄,看見陳晚榮和鄭晴站在角落裡,微微一笑,猶如春風般和煦,讓人心裡暖洋洋地,快步而來,抱拳一禮道︰「見過陳先生!見過鄭小姐!陳先生,別來無恙。」

    太子居然向陳晚榮行禮?歐勝他們絕對不相信這是真的,還以為眼花了,不住揉眼楮。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轉念一想,陳晚榮和太子之間必有不要為人知地事情,當然必定是好事,要不然太子不會如此禮遇陳晚榮。

    陳晚榮抱拳回禮︰「草民見過太子!承蒙太子問起,日子還過得去。」

    鄭晴盈盈一福︰「見過太子。」

    「免了,免了!」李隆基笑言︰「隆基來遲,陳先生受苦了。隆基身負監國之任,卻有如此不堪官員,隆基失察,心中有愧,這裡謝過,還請陳先生不要見怪!」

    太子向陳晚榮賠禮?沒有一個人相信,就是陳晚榮也不相信,愣了愣這才道︰「太子言重了!些許之事,不足掛懷。大唐律法如山,縣丞大人已經還我清白之身。」

    李隆基微微一笑,魅力無限,宛如清風過崗,讓人舒暢︰「陳先生胸襟坦蕩,隆基過慮了。來呀,游思平得官不正,壞大唐律法,罪在不赦,本太子負有監國之任,上輔天子,下察百官,革去其官身,以律法懲處。縣丞孟建輝,本太子現在擢升你為縣令,處理事務。」

    孟建輝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有給扶正的一天,忙跪下謝恩︰「臣謝太子厚恩!」

    「辦公務去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李隆基手一揮。

    孟建輝應一聲,帶著人自去辦理。

    陳晚榮過去,陳再榮原本和陳老實夫婦擁在一起,忙撲上來,擁著陳晚榮,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哥,想死我了!」歡喜之情溢於言表。

    對這個弟弟陳晚榮打從心裡喜歡,多日未見,思念得緊,拍著他的肩膀,問道︰「再榮,你在東宮還好吧?」

    「哥,你放心啦。」陳再榮不住在陳晚榮背上拍著,親熱得緊。

    陳晚榮心頭有一個疑問︰「你們怎麼在這時候趕來了?」他們來的時機剛好,由不得陳晚榮不奇怪。

    「哥,你知道嗎?太子這是專門為你而來呢。哥,你真厲害!」陳再榮壓低聲音,在陳晚榮耳邊輕聲相告,很是自豪。

    能得太子專門奔走,陳晚榮當然是厲害了,只是這也太離譜了,陳晚榮更加糊塗了,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etkat 發表於 2009-5-15 23:41
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一一八章 做官了

    「哥,這都是沈大人到了長安,去東宮說的。太子一聽說你遇到麻煩了,就趕了來。我們昨天就到了,只是要看看情況再說。」陳再榮興奮不已,一個勁的誇陳晚榮:「哥,你在牢裡的事我們都知道了。哥,你真行,人緣這麼好。」

    昨天主要是修理花三缺,雖然陳晚榮沒有親自動手,也是脫不了干係。既然太子知道了,吳孝民他們可就難逃其責了,陳晚榮很是擔心的道:「那些囚犯不是要加罪了?」

    「哥,你放心吧,這沒事的。哪個牢房裡沒有這種事?打人,很尋常的事情。再說了,那個花三缺也是咎由自取。」陳再榮安慰起來。

    話是這麼說,也許沈榷正是知道這種惡習,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改善他們的居住條件,而不干預此事。不過,既然鬧出來了,就不得不追究了,陳晚榮仍是不放心,卻不願再牽扯這事,很是感激道:「沈大人真是熱心腸!太子要救我,只需要派一個人就行了,用不著跑一趟。」

    陳再榮笑得更加開心了:「哥,你知道麼?這事連皇上都驚動了,是皇上要太子來的。」

    就這麼一點事,居然驚動睿宗了,陳晚榮真是想不到,脫口問道:「真的?」

    這事頗有些曲折,不說清楚,陳晚榮肯定糊塗,陳再榮只得再次解釋:「哥。這都是金仙公主說地。沈大人稟報太子時,金仙公主正好在,回到宮裡給皇上一說,皇上才要太子來的。哥,你知道金仙公主是誰麼?」

    金枝玉葉的事情,陳晚榮當然是不清楚了。搖頭道:「我哪知道。」

    「哥,我先不說,到時你就明白了。」陳再榮少有的賣起關子,驚喜之情不減:「你知道麼?自從你開出方子之後。皇上一隻按照你說的法子飲食,現在龍體康健了許多,比起我們初見時。精神好多了。皇上這次叫太子來,不僅僅是為了這事,還有其他的事。」

    睿宗親自交待地事情,必然是大事。陳晚榮好奇心大起,忙問道:「什麼事情?」

    「哥。現在不能說,等會就知道了。」陳再榮賣關子。

    說得好好的,居然吊胃口,陳晚榮沒好氣:「愛說不說。」

    陳再榮不以為意:「哥,這是規矩,我不能提前說。」

    陳老實夫婦見兩兄弟一見面說個沒完沒了,實在是忍不住了,走上來,陳老實拉著陳再榮的手道:「再榮。我們回家。」

    好多天沒有回家了。陳再榮很想回去看看,不過。他現在是太子身邊的人,應該隨侍在側,解釋道:「爹,娘,哥,你們先回去。等這裡地事情處理完了,我再回來看你們。」

    陳老實臉一沉,很是不高興:「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都到家門口了,還不回去看看,這說得通麼?」

    陳晚榮理解陳再榮的難處,笑著為他開脫:「爹,您不要怪再榮。他這是先公後私,他得在太子身邊聽候差遣。」

    陳王氏明白過了,雖是不捨,但兒子地前程更形重要,一拉陳老實:「老頭子,公事要緊吶。再榮,忙完了,回來看看,娘給你做好吃的。」

    她做的飯菜肯定不如東宮的吃食味道好,不過慈母做地飯菜最香,陳再榮歡喜無限:「娘,我知道了。」

    陳老實夫婦這才依依惜別,陳晚榮拉著著晴,一眾人離開縣衙,回家去了。

    剛進家門,就聽一片驚喜之聲響起:「東家回來了!東家回來了!」雇工們呼啦啦圍過來,把陳晚榮圍在中間,用他們樸實的話語祝賀起來。言詞雖然樸實,卻有著真摯地感情,更有幾個不住抹眼淚。

    望著真情流的雇工,陳晚榮很是感動,抱拳團團一揖道:「各位大叔、大哥、姐妹:陳晚榮謝謝你們!」

    「東家,不要!」雇工們哪裡敢受,忙婉拒。

    陳晚榮提高調門:「我沒事,很好!你們都去忙吧。」雇工們這才去重拾活計。

    一進到屋裡,陳老實拉著陳晚榮:「晚榮,你吃苦了,快坐下歇歇。」

    陳晚榮這牢坐得挺舒服,不僅好吃好喝不缺不說,還可以洗漱,這是那些囚犯沒有的待遇,哪裡吃苦了。笑道:「爹,你們操心了,你們坐。」

    鄭晴和青萼自告奮勇:「我們去煮茶!」不等陳晚榮說話,先後出屋而去了。

    都坐下來,鄭建秋這才道:「晚榮,把牢裡的事說說,免得大家擔心。」陳老實夫婦一臉的急切,早就想瞭解經過了。對於他們來說,陳晚榮是心頭肉,哪怕一絲一毫的委屈也會心疼,鄭建秋這話很得眾人贊同,不住附和。

    陳晚榮擇要把這段經歷說了。一說完,陳老實歡喜得跟個孩子似的:「晚榮哪裡是坐牢,是歇假呢!」

    「老頭子,你胡說甚呢?要不是歐捕頭他們幫忙,晚榮還不知道吃多少苦呢。」陳王氏就明事理多了:「晚榮,有空的話請歐捕頭他們到家裡來坐坐。」

    她的意思是要感謝歐勝,這是應該地,要不是他幫著,陳晚榮絕對不會那麼舒坦,點頭道:「娘,我知道了。」

    有人幫忙是好事,眾人都是高興,七嘴八舌地誇讚陳晚榮人緣好。正說間,只聽陳再榮的聲音傳來:「太子駕到!」

    「太子來了?」除了陳晚榮以外,誰都沒有想到太子會來,不由得驚奇萬分。張大了嘴都不知道說話了。

    鄭建秋第一個反應過來,手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張嘴直樂:「呵呵,太子來了,祖上積德呢!」飛也似地衝了出去。

    太子駕臨是何等的榮幸,還是李隆基這樣光芒四射的人物。能夠到來,自然是祖上積德修來的福氣。雖然太子要來的是陳府,可現在的陳府是鄭家老宅,鄭建秋能不有此想法?

    鄭周氏明白他話裡地意思。也是興奮莫銘,跟著出去。

    陳老實夫婦還沒有搞明白鄭建秋為何越俎代疱,愣愣的。跟了上去。

    陳晚榮來到院裡一瞧,只見李隆基腰懸佩劍,手拿折扇,大步流星而來。衣袂飄飛,氣度豁如。神威凜然,宛如下凡天神一般,讓人從心裡讚歎其不凡。

    雇工們從工房裡出來,站在當地,大氣也不敢出。李隆基雖然只帶了四人,但其聲勢懾人,雇工哪敢吭一聲。

    「散了,散了!」李隆基手一揮,雇工們應一聲是。散了開去。等到走開了。這才明白過來,這有失禮數。只是在當時怎麼沒有想到?只覺得聽他的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根本連這念頭都沒有動過,李隆基地人格魅力不小。

    李隆基不等陳晚榮說話,大步進屋:「屋裡說話。」

    陳晚榮他們只得跟著他進屋。李隆基往正中一站,陳再榮四人站到他身後,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好像深入地下的木樁一般。

    李隆基掃視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卷黃綾:「陳晚榮接旨!」

    接旨就得下跪,這是陳晚榮最不願做的事情。要是人多,混混還可以,現在指名道姓了,陳晚榮是躲不掉,不由得犯難了。正難以措置之際,只聽李隆基道:「皇上口諭,陳先生站著就是了。」

    巴喜不得,陳晚榮忙應一聲:「草民遵旨!」

    李隆基展開黃綾,只見上面有「聖旨」二字,和影視劇裡地聖旨沒兩樣。抑揚頓挫的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陳晚榮巧思藝精,品性端正,鄰里慕化,向以成風,誠可嘉也!褒善抑惡,國運長遠,民間陋巷亦不遺漏,特擢陳晚榮承奉郎,賜青衫、魚袋。欽此!」

    把聖旨遞給陳晚榮,道:「恭喜陳先生。」

    我做官了?陳晚榮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到,愣在當地,直到李隆基把聖旨遞到手上,這才明白過來,高聲道:「謝皇上厚恩!」

    李隆基右手伸出,一個隨從忙遞上一套衣衫,李隆基接在手裡,道:「陳先生,這是青衫官袍,收下了。」

    唐朝官服有著嚴格的規定,不能逾越,三品以上服紫衫,四品服深緋,五品服淺緋,六品深綠,七品淺綠,八品深青,九品淺青色。緋是紅的意思,游思平是五品只能穿淡紅官服,沈榷是六品是以穿深綠官服。

    官服都是以散官品秩為標準,而不是以職事為準。白居易以八品散官任江州司馬,司馬是五品,但他是八品,只能穿青衫,才有「江州司馬青衫濕」地名句。

    承奉郎是從八品上,陳晚榮只能穿深青衫了。屬於文散官,一般不任職事,主要是授予那些初入仕途的人。陳晚榮雖妙手解毒,救了睿宗一命,睿宗不可能公開說陳晚榮救了我,之所以救我是因為我服丹藥中毒了,那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是以,聖旨裡面給陳晚榮另外加了一些功勞,「品性端正,鄰里慕化,向以成風」,不過是睿宗找地借口,好給陳晚榮授官。這些口實聽起來讓人讚歎,只是沒有多大的作用,只能授初級官職了。

    要想授得大些的話,就得找其他的借口。陳晚榮救了睿宗一命,這事可大可小,授五品六品都沒問題,只是睿宗臉上不好看,只能委屈陳晚榮了。不過,這有兩個與眾不同之處,一是這是睿宗親自授予的官員,一般這種初級官員哪會驚動皇帝,一個大臣就處理了。二是太子親自宣讀聖旨,還是到陳晚榮府上,算是給陳晚榮的回報了。就憑這兩點,陳晚榮這八品從官也沒幾個人敢惹了。

    陳晚榮不知道承奉郎是幾品幾階。反正做官是好事,至少以後做買賣多了一道護身符。皇上下旨授予地,太子親自登門宣諭的,有此兩點要是再遇到游思平這種官員也不用像這次這樣,費了這麼多曲折,耍耍橫也沒問題。

    「謝皇上。謝太子!」陳晚榮高高興興的接了過來。

    李隆基從袖裡取出一個銅魚袋,放在青衫上,這事就算完成了。魚袋是唐朝官員佩帶地飾品,內裝魚符。魚符是刻有官員職務地身份證明。要隨身攜帶。最初,只授予職事官,退休之後要交回。到了武則天時期因犯諱問題改稱佩龜,並且依據官員不同有金、銀、銅三種級別。

    到了中宗時,又恢復舊制叫魚袋。中宗時期,朝政腐敗。安樂公主賣官成風,這品秩也就管得不嚴了。官服魚袋緊密相連,不再區分職事官與散官,只要是官都有份。睿宗時更進一步規定,紫袍官員用金魚袋,緋袍官員用銀魚袋。陳晚榮這個從八品官員,只能用銅魚袋了。管他那些,有總比無強,陳晚榮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最高興的是陳老實夫婦。在他們地心目中。只要陳再榮能做官就滿足了。陳晚榮雖然精明,畢竟沒有讀過書。不能做官,能把家裡照看好,多賺點錢,娶個好媳婦,養幾個兒女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讓他們想不到的是,陳晚榮也做了官,雖是初級官員,還是官。再小的官,總比平頭百姓高上幾等,要他們不興奮都不行。陳老實不住摸發燙的臉蛋,一張嘴哪裡合得攏,輕聲嘀咕:「晚榮出息了,做官了!光宗耀祖了!」

    陳王氏臉上泛起特有地光輝,無比自豪:「晚榮當然了得了!」

    鄭晴鳳目放光,全是美妙的星星。鄭建秋感憮無已,他這個曾經的國子監生員,費了那麼多功夫都沒有弄到一官半職,沒想到陳晚榮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官了,這女婿真能耐!

    正事辦完,李隆基退到一邊去,道:「你們見過。」

    陳再榮等地就是這話,衝上來,抓住陳晚榮的肩,不住搖晃:「哥,恭喜你!哥,你也做官了!」

    「輕點,骨頭都散架了。」陳再榮用力過猛,陳晚榮實在吃不消,只得提醒他。

    陳再榮有點不好意思:「哥,你也是,老不禁事,我才使了多大一點力氣。」

    他還打一耙,陳晚榮很沒好氣,陳再榮笑呵呵的道:「哥,我高興。哥,我給你引介,這位是王大人。」指著一個腰間佩劍的中年人介紹起來。

    這人在敬賢亭見過,一步跨上來,沖陳晚榮抱拳作揖道:「王毛仲見過陳先生。陳先生對犬子地援手之德,毛仲沒齒不忘。」

    他和王少華的關係,陳晚榮早就從王少華嘴裡知道了,把手裡地官袍魚袋交給陳王氏,這才抱拳還禮:「王大人說哪去了,區區之事不要放在心上。」

    「陳大人好品格!」王毛仲讚一句,退到一邊。

    陳再榮指著一個個頭高大,肌肉虯結,頦下無須的漢子介紹道:「哥,這位是楊大人。哥,楊大人的武功很高,快見過。」

    光看他的架勢就知道他身懷上乘武學,陳再榮歷來很少誇人,能得他提一句,其人藝業定然不凡。陳晚榮抱拳行禮道:「見過楊大人。」

    楊大人的聲音尖細刺耳:「楊思勖見過陳先生。」

    陳晚榮心裡一驚,心想原來是太監。如此一條漢子,居然是太監,實在是讓人想不到。陳晚榮歷史知識不行,不知道楊思勖不僅是太監,還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太監,其人武藝高強自是不用說,還是精通兵法的名將,一生打了很多仗。他最大的貢獻就是沿著東漢名將伏波將軍馬援的舊道進入安南,平定安南叛亂,為統一大業做出了貢獻。安南就是現在越南地北部,唐時是中國地領土。

    楊思勖敘禮畢,自行退開。陳再榮指著最後一個年青人介紹道:「哥,這位是高公公。」

    這年青人和陳晚榮在敬賢亭照過面,當時他只是靜靜的站著,沒引陳晚榮地注意,抱拳道:「見過高公公。」

    高公公大步上來:「高力士見過陳先生!」

    李隆基身為太子,帶一個太監照顧飲食起居很正常的事情。萬萬沒有想到他就是為後人詬病、中傷李白的太監高力士,陳晚榮只覺腦袋充血,頭腦發昏,嗡嗡直響。
etkat 發表於 2009-5-18 08:23
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一一九章 好事喜事



    唐睿宗地人生道路坎坷不平,歷經曲折,其中的艱難萬險非親歷者難以想像,光是「三讓天下」就足以驚世駭俗了。到現在雖然只有兩讓天下,還差一讓,也是驚心動魄了。

    在這奇特的政治環境下,他最善長明哲保身之道,不做皇帝時,絕不議論政事,安於現狀,寄情於娛情之道。讀書識字,練習書法也是消磨時光的一種方式,因而博得「謙恭孝友,好學,工草隸,尤愛文字訓詁之書」的讚譽。

    睿宗的草書是上乘之作,得一帖不易。現在他是皇上,還是寫在聖旨上,更是少之又少,光憑這一道聖旨,陳晚榮就該滿足了。

    陳再榮的心情確實好,話匣子一打開就再也收不住了,在陳晚榮肩頭拍拍︰「哥,自從大唐創建以後,從八品官員而得皇上親筆書寫聖旨者。捨哥其誰歟?」

    說得沒錯,從八品這種芝麻綠豆大地官,哪裡需要皇帝下聖旨的,更別說親題了,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能不高興麼?陳老實先來一長串地笑聲這才點評起來︰「再榮,你這話就不對了,晚榮這麼能幹,皇上親筆題寫聖旨又有何妨?」

    陳王氏樂瘋了。沒有以往的細心,附和道︰「應該多題幾道。要是家裡需要錢,也可以賣不少錢呢。」

    不要說真的去賣。光是這念頭就足以被誅心了,陳再榮嚇了一大跳,忙叮囑起來︰「娘,您莫要亂說,這可是殺頭的。」

    陳王氏一愣,歡喜勁頭沒有了,不住縮嘴皮︰「再榮。娘曉得了,以後不說了,不說了。」

    幸好都是自家人,要是給別人聽去了,真要惹來一場是非,陳老實埋怨道︰「婆娘,別亂說話!說話走腦子!」以往都是他教訓陳王氏。今天卻是顛倒過來了,不擺擺譜就不姓陳。

    把聖旨收好,陳晚榮笑著問道︰「再榮。你說說你地情況,過得好不好?」

    陳再榮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大拇指一豎,先誇讚起陳晚榮︰「哥,你還記得給我的黃金麼?我都用掉多半了。哥,你說得對,在太子府辦事沒錢不行。」

    「啥?在太子府辦事還要用錢?」陳老實夫婦不知道箇中原因,驚奇的問道︰「用了多少錢?」

    陳再榮回答道︰「七八十兩金子吧。」

    「這麼多?」兩夫婦眼楮瞪圓了。

    陳晚榮笑道︰「爹,娘。你們想太子府什麼地方呀。隨便辦一件始是貴人,是重臣。沒有錢哪能行呢。對於我們來說,十兩黃金很多了,對於太子府來說,那是小錢,能不能入賬都不知道。再榮,用完了,你去長安提就是了。」

    陳王氏明白過來了,道︰「那是,人來客去都少不了禮,太子府辦事也得禮來禮去。」

    陳再榮搖頭否決︰「娘,太子府是不要錢的,更不能送禮,否則太子要懲處。我的錢用到其他方面去了。爹,娘,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和哥說,等會再和你們說。」有些事是不能見光地,只能暗中進行,比如收買人,打探消息之類。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待見!」陳老實很是不悅。

    陳王氏眼一瞪︰「當家地,他們哥兒倆才見面,就讓他們說說。再榮的事,不是還有時間麼?」硬拖著陳老實出去了。

    陳晚榮把門關起來,問道︰「說吧,有什麼事?」

    「哥,這幾天你有沒有遇到危險。江丙楚地勢力很大,我打聽到他派劉賢德來殺你,你得當心了。」陳再榮壓低聲音而言。這事要是讓陳老實夫婦知道,肯定會擔心,怪不得他把二老支走了。

    陳晚榮指著脖子上地烏青道︰「瞧見沒有,就是他下的手。」

    「哥,你們已經照過面了?太子這次帶了我,還有楊大人,王大人,準備來抓他。哥,你不用擔心,楊大人他們的武功很高,他一定跑不掉!」陳再榮先來一通安慰之詞,這才想起一個重要地問題︰「哥,你是如何脫身的?」

    陳晚榮笑道︰「殺了他就行。」

    「你殺他?」陳再榮打死也不信沒有練過武功的陳晚榮能殺得了劉思德這種高手,要不是照顧陳晚榮的面子,一定會說「你殺得了麼?」

    這事很離奇,他有如此疑問很正常。只是用硫酸殺人太殘忍,陳晚榮當時不得已用此手段,現在想來還驚心,不願再提此事,從牆上取下劉思德的劍,往桌子上一放道︰「再榮,瞧瞧,要是你看得上,就歸你了。」

    陳再榮最喜歡的就是寶劍,略一掃視︰「名劍!這是上好鯊魚劍鞘,劍柄上瓖寶珠,非名劍不能如此了。」拔劍出鞘,一股寒氣逼來,脫口讚好,一口氣不知道叫了多少個好字︰「哥,你在哪裡找到的。」

    「劉思德地劍。現在給你了。」陳晚榮笑容不變。

    事實俱在,陳再榮不能不信劉思德已經死了︰「哥,你是怎麼殺掉他的?」

    陳晚榮不願重提舊事,臉一板︰「你知道是我殺了他就是了,不要問了。」

    知道問不出來。陳再榮皺著眉頭問道︰「哥,游思平是不是你下的手?他無緣無故的死了,死得很離奇,太子見多識廣都不知道死於何因呢。」

    「別亂說,我哪能殺官呢。」陳晚榮急忙否決。

    打量著陳晚榮,陳再榮非常肯定的道︰「哥,我可以肯定了,是你下的手,我沒說錯。哥。游思平死得早,算是便宜了他。太子可是動了殺機哦,要是游思不死。也會給處斬。你知道他殺過多少人麼?好幾十個。他殺人的時候,不把人當人,而是當豬狗一來屠殺,太子早就有心除他了。哥,這是功,你別擔心!」

    為了自保不得不下手,居然有功。陳晚榮又一次瞎貓撞上死老鼠了︰「別給太子說,功勞我是不想要地。其實這事很簡單,乙醚適量,是很好的麻藥劑,用來治傷再好不過了。只是,過量的話,有可能會死人。我把瓷瓶放在游思平面前。他一心想殺我,殺心太重,沒有聞到異味。直到發覺不對,已經來不及了。我把剩下地半瓶全用了,這不是過量,是大量過量,要想不死,除非是神仙。」

    乙醚過量會死人,對於有化學常識的人來說一點不驚奇,對於陳再榮這個唐人來說,匪夷所思。愣了好一陣。這才道︰「原來是這樣。哥,這劍我就要了。」擁有一把好劍。一直是他的夙願,今日方才圓夢,委實高興。

    「我又不會用劍,留著也沒用,不歸你還能歸誰?那把馬刀,你也一併拿去吧。有刀有劍,那才叫好呢!」陳晚榮說的是葉天衡給打的馬刀。

    陳再榮仍是秉著初衷︰「哥,那刀我可不能要!我想要,早就拿了,可那是禮物,不能亂要的。要是我想要,我可以找張師傅,請他幫我做一把就成。」

    「對了,張師傅過得好麼?爹娘前些時間還念叨著他呢。」陳晚榮順便問一句陳再榮安慰道︰「哥,你放心吧,肯定比在羅家甸好得多呢。我也只見過他一次,戍多,雖在長安,卻不能老見面,說起來都不好意思。」

    人生就是這樣,總有那麼一些無奈,陳晚榮寬慰他道︰「張師傅好人,要是有消息,給爹娘說說,省得他們嘮叨。走,我們去看看太子。」拉開門,兄弟倆出了門。

    來到客廳,卻一個人影也沒有,也不知太子他們去了哪裡。肯定是看做工去了,轉出屋,陳再榮眼尖,朝木工房一指︰「哥,你瞧,那裡那麼多人,太子在那裡。」

    陳晚榮一瞧,可不是嘛,木工房人山人海地,就連肖尚榮這些做化工的,以及那些搞包裝的女工都擠在那裡,伸長脖子,踮著腳尖看稀奇,不時說笑幾句。不用說,肯定是在看太子,要不然誰也沒有這麼大地魅力。

    走過去一瞧,只見李隆基、高力士、楊思勖、王毛仲他們果然在這裡,王中則在李隆基身邊指指點點,說個不住。李隆基靜靜地聽著,不時微笑,一拍手道︰「那好,我來試試!」

    楊思勖右手一伸,抓住風箱提了起來,放以木架上。這風箱不算重,好歹也有三四十斤,楊思勖提在手裡跟一根稻草差不多,一點也不費事,陳晚榮很是詫異,讚道︰「好大的力氣!」

    陳再榮笑道︰「哥,楊大人天生神力,不要說這點重地東西,就是上百斤在他手裡也是這樣。」楊思勖的力氣,武藝,還有兵法,在歷史上都有名。當然,最有名的是他的殘忍,曾經生吃人心。

    李隆基蹲下身,右手握住拉桿,問一聲是不是,用力一拉,呼地一聲風起,吹飛一堆木屑,讚道︰「好構思,妙妙妙!」再拉幾下,這才停下手,剖析道︰「這風箱輕便適用,特別宜於居家使用。做飯時,要是有這麼一個,會省好多事。王師傅,有你的,這等妙思也想得出來,不愧是我大唐良工!」

    王中則雙手亂搖︰「太子莫要亂誇人,這不是草民想的,是東家設計的。」

    李隆基扭頭看見陳晚榮兄弟二人並肩而站,沖陳晚榮道︰「這東西不錯,我有一個想法,你看怎麼樣?我是想,把這東西帶回長安,讓良工做些模型,發往各郡縣,有需要的百姓可以照著做。可好?」
etkat 發表於 2009-5-18 08:24
第一二0章 太子的請求

   這也是做好事,於百姓有益,沒什麼不可以的,陳晚榮當然同意︰「太子說好就好。那就請王師傅幫忙做做。」

    為太子做事那是何等的榮幸,王中則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有此殊榮,一個勁的道︰「一定做好,一定做好!」歷來不說大話的他,今天破例了︰「要是做不好,以後我就不做木匠了。」

    李隆基微微一笑,讚賞道︰「王師傅的技藝不錯,一定會做得很好!」

    能得太子讚賞那是祖上積德修來的福份,王中則臉上泛起了紅光︰「謝太子金口!」其他的木匠眼裡全是艷慕之色,巴不得李隆基也來稱讚一番他們。

    李隆基打量著風箱,順口問一下︰「陳掌櫃,你做風箱打算用在哪裡?做飯嘛不像。」

    眼光獨到,要是換個人一定會認為陳晚榮是用來做飯的,不會有此一問,陳晚榮回答︰「回太子,這是做玻璃的工具。要是沒有風箱,熱度不夠,不好做。」

    「玻璃是什麼東西?能做給我看看麼?」李隆基好奇心起。

    儘管陳晚榮的歷史知識不行,不過對唐明皇的事情還是知道得不少,對李隆基前期把大唐推向全盛擊掌讚賞,於他後期讓大唐衰落扼腕歎息,對唐明皇的感情很複雜。如今面對未來的唐明皇,陳晚榮深切的感受到他的非凡之處,大氣、英明、氣度非凡、志向遠大、目光如炬,讓人從心裡服氣,自認滿足他的要求是應該的︰「太子要看,自無不可。只是,還差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你說,看我能不能出點力。」李隆基打算幫陳晚榮做玻璃了。他是太子,要人有人,要權有權。要是有甚難處,幫著解決肯定不成問題。

    陳晚榮知道他的意思,這事不要說太子,就是皇帝也沒辦法︰「得等模子做好了才能做。」

    「陳掌櫃,你在這裡?」陳晚榮的話音剛落點,袁天成的聲音響起,從外面進來,略一打量。問道︰「你們在瞧甚呢?圍了這麼多人。」

    他們是在看太子拉風箱,這話不能說,陳晚榮笑道︰「沒事,一點新玩意,讓袁掌櫃見笑了。袁掌櫃,可是模子做好了?」

    「那是那是,陳掌櫃要的東西我能不急著做麼?陳掌櫃,請你來看看。」袁天成轉身往外走。陳晚榮跟了上去。

    李隆基聰明過人,念頭一閃已經明曉事體。點點頭,跟著出去了。

    這些雇工要是錯過近距離看太子的機會,一定會後悔一輩子。以後說給兒孫們聽,挺樂呵的。李隆基沒有架子,很隨和。明知雇工把他當稀奇看,也不以為意,任由他們看個飽。雇工們自然不會落下,也跟著去了。

    來到院裡。只見馬車上擺放著模子,陳晚榮拿起一個一瞧,木板為套,內裡是緊壓過地泥土,泥土上一個坑,半邊杯狀。兩個合在一起,就是一個酒杯。再加上一塊實心體,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最讓陳晚榮高興的是袁天成別出心裁,實心體上有四根水平方向的泥條。而在模子上有四個小槽。可以固定實心體,使得酒杯的厚薄很均勻。不會出現一邊厚一邊薄的情況。

    「好好好!」陳晚榮於他這一改動特別滿意,不住稱讚。

    袁天成笑呵呵的叮囑一句︰「陳掌櫃,別忘了我的琥珀酒杯。」要是送他金盃銀杯,也許他不會要,玻璃酒杯很新鮮,別緻,早就想擁有了。

    「一定,一定!」陳晚榮滿口答應。

    李隆基問道︰「哦,陳掌櫃,你居然可以做琥珀杯?巧手!」

    中國古代認為琥珀是虎魄,可以用入藥,用來治病。在這之外,還可以用來觀賞,但是用來做酒杯難度太高,李隆基才有此一問。

    陳晚榮搖手︰「哪裡是琥珀杯了,是玻璃酒杯,只是這名字不好,袁掌櫃給改地。」

    李隆基點點頭,袁天成打量李隆基氣度不凡,英俊瀟灑,誠一佳公子,頓生好感,抱拳行禮︰「袁天成斗膽,敢問公子大號。」

    「袁掌櫃言重了!在下竇基,和陳掌櫃相識,今日特來拜會,不期而遇袁掌櫃,幸甚幸甚!」李隆基不願透其太子身份,仍以化名相見。

    袁天成對李隆基的好感不少︰「竇公子翩翩佳公子,袁天成今日得遇公子,三生有幸。」他要是知道這是太子的話,不是三生有幸,是世世榮幸。

    李隆基一笑︰「好說,好說!」

    陳晚榮叫人把模子搬下來,放到一邊,袁天成告辭而去。李隆基一抱拳,說笑一句︰「說曹操,曹操到,陳掌櫃,是不是該開工了?」

    「好啊!」陳晚榮也想驗證一下坩堝的耐火性能,為以後大規模生產玻璃打下基礎。

    李隆基挽起袖子︰「陳掌櫃,你說,要怎麼做,我幫你。」楊思勖,高力士,王毛仲也是一副躍躍欲試模樣。

    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李隆基要幫忙,雙手亂搖︰「太子萬金之軀,這事萬萬不可。」

    李隆基笑得很歡暢︰「今天沒有太子,只有李隆基,陳掌櫃,你就當是竇基來訪好了。」

    「太子有所不知,這玻璃做起來很危險,熱度高,萬一飛濺一點在身上,就是一個洞。要是出事了,我可擔待不起。」做玻璃的熔融穩很高,飛濺也很厲害,一個不巧濺在身上,絕定會燒出一個洞。太子金貴得緊,那是大罪,陳晚榮可不願冒這種無謂風險。

    李隆基鐵了心要看稀奇︰「陳掌櫃,你不說這話,我還可以考慮不來幫忙。既然有這種風險,我還非做不可了。你要知道,沒有風險,何來成功?」

    天生不服輸,喜歡冒險是李隆基的性格。這種性格在他小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他七歲的時候,參加朝堂祭祀活動,當時武則天權勢正熾,武氏當道,李氏退避,武懿宗哪把他這個孩放在眼裡,就呵斥他地護衛。李隆基火了,瞪著武懿宗喝道︰「這是我李家的朝堂。干你何事?竟敢呵斥我地護衛!」

    武懿宗橫怪了的,李氏遇到他要退避三舍,沒想到給一個七歲童子當場呵斥,一下子愣住。拿李隆基沒辦法,就去向武則天告狀,武則天不僅沒有怪李隆基,反倒賞識他的膽識。

    做玻璃這事既是新鮮,又有風險。正對他地脾味,非做不可了。陳晚榮聽他說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圜餘地,不由得愣住了,想了想道︰「太子要做自無不可,不過得聽我的。」

    李隆基臉一沉道︰「我是太子,不能聽你地。我得自己看著辦。」

    陳晚榮毫不示弱︰「要是這樣的話,我寧願得罪太子也不能冒險。太子要知道,熱度這麼高,就是木頭一碰上都會燃起來。太子不知情,萬一濺到身上,我可吃罪不起,不做也罷!」

    「我是太子,說話都沒用?」李隆基很是驚奇。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除了太平公主還沒有第二個,陳晚榮居然否決了,他還真想不到。

    陳晚榮搖頭︰「太子此言差矣!有用沒用,這得看情勢。合乎情理。當然有用,要是不合情勢。那就是犯錯。太子當知道,這些技藝方面的事情自有其道理,若是不依理而行,會鑄成大錯。到那時,悔之晚矣!」

    盯著陳晚榮,過了老一陣,李隆基擊掌輕笑道︰「能讓李隆基聽話者,還沒有,算你第一個!不過,我也有條件,你得讓我動手來做做。」

    「只要太子遵循道理行事,自無不可!」陳晚榮也沒有想到李隆基居然同意了。

    李隆基笑言︰「能讓我服氣地人不多,你是一個。怎麼做,說吧!」

    「先做準備!」陳晚榮叫肖尚榮找來東西,把石英砂裝好,再把砸好的長石、石灰石倒些在裡面。石灰石是向窯場要地,都是長期買賣,要點東西不會不給。

    打來熱水,倒在容器裡,加入芒硝和純堿、炭粉,叫人翻動一陣,這配料就算好了。

    加入芒硝和炭粉是為了提高玻璃的澄清效果。石英砂和長石都含有雜質,這些雜質在熔制過程中會分解,析出大量的氣體。氣體會逸出,但並不是所有的氣體都能逸出,會有少量氣體殘留在熔制液中,加工之後就會形成氣泡,影響品質。

    另外,有些組分的分解穩偏高,氣體分解延緩,形成氣泡,降低品質。

    為了提高玻璃品質,就得增加澄清效果。其措施很多,常見的有延長熔制時間,提高澄清穩,攪拌鼓氣,增壓或真空,超聲波,以及使用澄清劑這些方法。

    攪拌鼓氣,增壓或真空,超聲波在唐朝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只有延長熔制時間、提高澄清穩和使用澄清劑三種方式了。

    使用澄清劑是最常用地方法,常用地澄清劑有硝酸鹽、三氧化二砷、芒硝、硫酸氨、三氧化二銻以及氟化物。在這些澄清劑裡最適合陳晚榮的是用芒硝了,因為在藥鋪可以買到,芒硝是最常用地澄清劑。光用芒硝效果也不是太好,加入炭粉會大為提高其效果。

    之所以要加入水,是因為水對玻璃的熔制具有好處,其主要好處體現在幾個方面︰一是加水能使砂粒的表面濕潤,形成水膜,加強了對助熔劑的熔解和粘附能力,接觸良好加快了反應過程。

    二是水增強了配合料粘性,使顆粒之間的位置穩定,易調合均勻,減少分層現象。

    三是水能增加熔化時地熱傳導,使配合料容易熔化。

    四是水分受熱變成蒸氣逸出,能翻動玻璃液,帶出小氣泡,促進玻璃液的澄清和均勻。

    五是可以減少飛料,降低對耐火材料的腐蝕。減少揚塵,有利於健康。

    叫人把坩堝、風箱、煤搬來,裝上風箱,略一調試。這才把坩堝裝上去。肖尚榮帶著人把料倒了多半鍋在坩堝裡。

    「這些都是石頭,能燒化嗎?」李隆基有些難以相信。

    他有此疑問確屬正常,在場人中除了陳晚榮,都有此疑慮,畢竟把石頭燒化在唐朝是一件很難讓人相信的事情。陳晚榮信心十足地道︰「一定能!太子當知道,煉鋼不也是用石頭開始的嗎?只要熱度夠,一定能化!」

    「有道理!」李隆基輕輕擊掌。

    陳老實摸著額頭︰「晚榮,就算能燒化。可這些沙子能做甚呢?」

    「爹,這可不是沙子,是石英砂,沒有石英砂不能做玻璃。」陳晚榮不得不給他解釋。

    陳老實仍是不信︰「那也不成。煉鋼煉鐵那是用的好石頭,有用處,你這沙子行麼?」

    「行不行,到時就知道了。」事實勝於雄辯,還是用事實說話的好。陳晚榮把蓋子放到坩堝上,半蓋著。

    全蓋住的話。氣體上來會把蓋子沖飛,只能半蓋了。之所以要蓋上,是為了防止飛濺。穩升高,氣體逸出,飛濺相當厲害。灶前要加煤。要拉風箱,不能飛濺到灶前,是以蓋地是前半部。

    「那我得好好瞧瞧!陳掌櫃要是真能從沙子裡面做出好東西,本太子自有重賞!」李隆基興致勃勃。準備看好戲了。

    陳晚榮笑道︰「賞賜不敢想,要是我遇到困難,太子能幫我解決一下,就感激不盡了。」金銀珠寶固然可愛,可是沒有原材料、設備有吸引力。

    現在做化工,陳晚榮深切的感到設備不足帶來的困難,要解決這些設備光靠自己不可能,還得借重別的力量,尤其是朝廷地力量更形重要。因為朝廷有能工巧匠。到時。只要太子一句話,陳晚榮就會受益良多。

    「行。要是有困難,你儘管說,我盡量幫你想辦法。」李隆基說話有分寸,沒有大包大攬,留了餘地。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頂得上萬兩黃金,甚至比萬兩黃金更有份量,陳晚榮把煤鏟到灶洞裡,點燃火。不等陳晚榮說話,陳再榮抓住拉桿一拉,呼呼風起,灶洞裡地火焰驟然上騰,明亮了許多。

    陳晚榮照顧火,陳再榮拉風箱,過了一陣,陳晚榮問道︰「手酸不酸?」

    「沒事!」陳再榮想也沒有想,脫口而答。

    陳晚榮打量著他︰「別嘴硬,這可要很長時間,你無論如何也是堅持不下去的了。」

    楊思勖走上來,道︰「陳兄弟,讓我來試試。」

    「不敢有勞楊大人!」陳再榮忙婉拒。

    楊思勖不由分說搶過拉桿︰「這種新玩意,哪能讓你一個人玩,我也得嘗嘗鮮!」拉動拉桿,讚道︰「不錯。只是這東西拉一天地話,會累死人,好在我們人多,可以輪流拉。」

    高力士和王毛仲捋起袖子,異口同聲道︰「累了說一聲,我來!」

    風箱是新鮮玩意,眾人新鮮了一陣子,就沒有興趣了,注意力轉移到坩堝裡。

    沒過多久,坩堝裡地水份開始蒸發,煙霧繚繞,夾雜著堿味,很難聞,眾人不住後退。正好高力士在拉風箱,捏著鼻子,強忍住。陳晚榮提醒道︰「高公公,讓開,等煙霧過了再拉也行,火還旺著,不急。」

    才拉一陣就遇到這種事,高力士真有些不甘心,不過這味兒真不好受,只得讓開了。眾人站到遠處,脖子伸得老長,腳尖踮起,看著坩堝,煙霧上騰,什麼也看不見。

    等到煙霧小了,高力士這才回去拉風箱。高力士,王毛仲,楊思勖,陳再榮四人輪番上陣拉風箱。最後連李隆基也是捺不住了,拉了一陣風箱,這才站到遠處看著坩堝。

    穩越來越高,以坩堝為中心,散發著讓人難以接近的熱力,想靠近都不可能。幸得陳晚榮有先見之明,把通氣管道安得很靠近,要不然這麼熱根本就沒辦法拉風箱了。

    李隆基是太子,沒人敢站到他前面,並肩而站也是越禮,陳晚榮站在他身後半個肩的位子,其餘人都站在身後,直勾勾的看著坩堝,哪怕是一點細微的變化也沒有放過。

    「快看!有變化了,有變化了!」陳老實眼楮瞪得最大,第一個發現坩堝裡的變化,興奮的嚷起來。

    「真的,石頭真地化了!」一陣驚訝聲響起,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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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一二一章 琥珀杯

    這一步是玻璃熔制,是為了得到均勻、透明、純淨的玻璃液,為成形做準備。熔制階段又有五個步驟,而這些步驟之間沒有明顯的界限,往往一個過程還沒有結束,下一個過程就開始了。

    第一個步驟是 酸鹽形成階段,這個階段一般在八百到一千度之間,配料發生一系列化學的、物理的、物理化學的變化。粉料受熱、水汽蒸發、鹽類分解、多晶相轉變、組分熔化、石英砂和其他組分進行的固相反應是其主要變化。

    現在穩才上來,正在進行這一過程,並沒有熔化。陳老實先入為主,還以為熔化了。他一嚷起來,眾人和,才有這般聲勢。

    楊思勖正在拉風箱,一聽這話,再也按捺不住了,放下風箱,跑過來一瞧,大是驚訝︰「真的化了!厲害!」

    李隆基的洞察力驚人,眉頭一皺︰「別亂說,哪裡化了,更加結實了。」

    第一個階段不會熔化,會形成 酸鹽和游離二氧化 的燒結物,不透明,更加緊密,李隆基這話切中要害。

    經過一說,眾人這才看清了,七嘴八舌的問道︰「都成這樣了,能燒化麼?」在他們的印象中,石頭燒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已經快了。」在現在情況下,能加熱到上千度的高溫,陳晚榮很是滿意,信心十足。興致勃勃的看著燒結物道︰「再過一陣就會開始熔化。」

    眾人雖不懂熔化為何物,現在也沒心情去追究,看好坩堝裡地變化才是正理,要是錯過一個小細節,那就是天大的損失,很遺憾的事情。

    王毛仲的興趣大增,大步過去道︰「我來拉!」抓住拉桿,奮力拉動,灶洞裡發出呼呼的歡笑聲。

    「我去加煤!」陳再榮不等陳晚榮去做,自告奮勇。來到灶前,把煤放了好多進去︰「需要再加,就成了!」加完煤,小跑著回去看著坩堝。生怕漏掉一個細節似的。

    當此之時,眾人都覺得緊張,沒有人說話,呼吸可聞。陳晚榮也是緊張,他最擔心的是坩堝不能承受得了這高的穩。現在雖然沒有事,等一會穩會更高,說不定會變形、開裂,要是那樣的話就前功盡棄了。

    時光在無聲中流逝。那些不透明的燒結物開始下陷,坩堝裡出現了透明地液體,陳晚榮抑制不住興奮,嚷道︰「成了!」

    「快看,真的是化了!」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指著坩堝。驚異之極。他們沒有煉過鋼沒煉過鐵,平生第一遭見到把石頭燒化,早就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不驚詫也不行。

    李隆基地觀察力就強多了。不住點頭︰「透明的,像水一樣。陳掌櫃,這東西能做出琥珀杯麼?」儘管李隆基聰明過人,只是要把像水一樣透明的玻璃液製成酒杯,他還是難以理解,畢竟這超出他的理解範圍。

    「太子放心,要是不出意外,肯定成!」陳晚榮說得不容置疑。

    李隆基看著陳晚榮問道︰「意外又是什麼?有辦法可以對付麼?」

    陳晚榮不無擔心的道︰「我最擔心的是坩堝給燒變形,裂開。要是這樣的話。就做不成了。要是有石墨的話,可以做出更耐燒地坩堝。那就萬無一失了。」

    瓷坩堝一般只能承受一千兩百度以下的高溫,超過一千兩百度就很麻煩了。而玻璃液形成穩就在一千兩百度左右,也就是眼下的穩。這已經進入了第二階段。

    盯著坩堝猛瞧,還好沒有變形,沒有開裂的跡象,陳晚榮鬆口氣,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後面的穩還要更高,那才是真正的考驗。

    李隆基一邊看著坩堝,一邊問道︰「石墨又是什麼?在哪裡可以找到,你說說看,我看能不能派人幫你一下。」

    這話陳晚榮聽在耳裡,喜在心頭,要想做玻璃非要石墨不可,自己也不知道哪裡有,要是李隆基上心了,那就是事半功倍︰「謝太子!」

    「不過,我們先說好!我幫了你地忙,我有什麼好處?」李隆基精明的一面表現出來了,一點也吃虧。

    堂堂太子居然計較這種小利,陳晚榮要不是親耳聽到,真不相信,只聽李隆基接著道︰「我是太子,幫你沒問題,只是這些事必須要對朝廷有益,要是沒有益處,我是不能幫的。哪怕是一句話,我也不會說,這有違法度。」

    本來陳晚榮想說送你點東西,玻璃製品在唐朝肯定會廣受歡迎,他也一定會喜歡,沒想到他居然搬出法度了,陳晚榮想了想道︰「算了,不勞動太子了!」

    多好的機會,就這麼沒了,陳再榮、楊思勖他們很是惋惜,高力士不住朝陳朝榮使眼色,意思是要他收回這話。

    李隆基驚異地打量著陳晚榮,不無讚賞之色,呵呵一笑︰「好啊!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是報出一長串寶貝的名稱,任由我來挑選。本太子一句話,抵得上萬兩黃金,你打算放棄了?」

    「太子以維護法度為要,我就是不想也不行了。」陳晚榮說了一句大實話。

    現在的李隆基一心想著如何恢復唐太宗時的大業,處處以法度行事,事事為朝廷著想,略一沉吟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好說什麼。要不,你再給我說說,玻璃除了做酒杯以外,還有其他的用處沒有?若是於國於民有益,我就幫你一次,若只是做做酒杯,你就不要說了。」

    要喝酒隨便什麼酒杯都成,不一定非要玻璃酒杯。若玻璃只有這麼一個用處的話,那就是奢侈品,他現在力戒奢華,提介節儉,自然是不會出力了。

    「太子有所不知,玻璃地用處很大,除了做酒杯以外,還可以用來修房造屋。用玻璃做窗戶,屋子乾燥通風自是不用說,還在於光線好。於老百姓有益。更重要的一點,這是我要的工具,有了玻璃,我會做出更多地東西。」陳晚榮逐一說明。有了玻璃才能建立起實驗室。把化工向量化方向發展。

    李隆基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思索了一下才道︰「你做地東西都是好東西,香皂雖好,只是不能給老百姓用,只是便宜了有錢人,不算。酒精倒是不錯,有利於救死扶傷,不過只這麼一樣。陳掌櫃。要是你能再做出一樣象酒精這樣的東西,這忙我幫定了。」

    能夠做出有益於百姓地化工產品太多了,閉著眼楮也能說一大堆,陳晚榮笑道︰「太子,這香皂要是堿夠的話,做給平常百姓用又有何妨?要有更多的堿。就得要有玻璃,有了玻璃,其他的東西才能更好控制,做起來才會更容易。」分析是離不了玻璃地。這是實話。

    「當真?」李隆基對這話很感興趣︰「要是香皂能給百姓使用,那麼百姓就會少生很多病,有益於他們的身板。」

    對他這獨到的眼光,陳晚榮打從心裡服氣。個人衛生做好了,自然是有益於健康,香皂具有很好的助益,要不然香皂哪會在現代社會廣泛流行。

    有了實驗室,其他地都好說,陳晚榮點頭道︰「太子英明。我哪能騙你呢。」

    「這事不急。你到長安的時候再說給我知曉就成了。最好是說明在哪裡有,我直接派人去取就是了。」李隆基淡淡的道。

    要是知道哪裡有石墨。陳晚榮早就去弄來了,問題就在於不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要是在現代社會,直接買石墨坩堝就是了,哪有這麼麻煩,「太子,我這段時間沒空去長安。」

    「沒空也得抽個空,父皇想見見你。」李隆基反問一句︰「你不會是要父皇到你這裡來?」

    不用想都知道睿宗自認為給予陳晚榮的官職不抵其功,要當面致謝。這是好事,沒理由拒絕,忙道︰「太子言重了,我一介草民,哪敢呢。只是皇上要見我,我真是不敢當。」

    「當不當得,父皇自有明斷!」李隆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皇帝指名道姓要見陳晚榮,這事雖是大好事,卻太出人意料,陳老實夫婦愣了好一陣這才回過神,一迭連聲的問道︰「真的?真的?「

    鄭晴忙一碰陳王氏,輕聲提醒︰「伯母,當然是真地!君無戲言嘛!」陳王氏吐出一長串的哦哦聲。

    鄭建秋夫婦雖是不明白陳晚榮和睿宗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畢竟這是大好事,興奮不已,鄭建秋不住摸鬍鬚。

    說話間,坩堝裡發出  聲,不時有料液飛濺出來。哪怕是一點點,濺在地上就會發出嗤嗤聲,烏煙大冒的,要是濺在人身上,那還得了,肯定是一濺一個大洞。

    「這是怎麼了?」李隆基不解的問道︰「適才只是偶爾濺一點出來,現在濺得這麼多。」

    陳晚榮搓著手,很是興奮的道︰「快成了。快,拉風箱的使點勁,我來加煤。」小跑著衝到灶前,抓起煤塊,熟練地扔進灶洞裡。

    陳再榮從王毛仲手裡接過拉桿,使勁推起來︰「哥,這有特別要求麼?」

    「那是自然!現在一定把熱度提上去,要不然會濺出好多呢。」陳晚榮猛點頭,叮囑一句︰「不要靠近啊。都離遠點。」

    燒結物熔化之後,粘度較大,比較粘稠,而這時候正是各種成份大量分解的時候,會釋放出大量的氣體。氣體逸出必然會帶出料液,迅速提高穩,有利於降低料液粘度,便於氣體逸出。

    飛濺得這麼厲害,就是陳晚榮不說,他們也不敢靠近,陳王氏笑道︰「晚榮,你放心吧。又不是豬,誰會上去呢?」

    陳老實一碰她,說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婆娘,你胡說甚呢,這不是有太子麼?」幸好李隆基隨和,沒有駕子,要不然陳老實哪敢這麼說話。

    李隆基搖手道︰「伯父別擔心,我還沒那麼小心眼。」此時地李隆基雄心勃勃,一心做聖君,哪會計較一語之失。

    陳老實差點跳起來。眼楮瞪得比牛眼楮還大︰「太子,您這不是折煞我麼?我可受不起。」

    李隆基哈哈一笑,極是爽朗︰「好呀,我不叫你伯父。一見面就端著太子的架子,一口一個口本太子,而你一口一個草民,老不上口,不嫌煩麼?」

    要是真那麼叫的話,真是彆扭死了,陳老實摸著額頭,無言以答。只聽李隆基接著道︰「這是不朝堂之上。更不是官衙,不必用那些官樣稱呼。」

    「謝太子!」陳老實眼楮特別明亮,其亮度快趕得上天上的太陽了。太子稱我伯父,還有比這更榮耀的麼?

    陳王氏在他背上輕掐一下,輕聲道︰「老頭子,看把你能的。」不經意間看到日正中天了。嚷起來︰「完了,忘了做飯了!這下吃甚呢?」

    她一說話,那些雇工們這才記起還有活兒要幹,忙不迭向陳晚榮賠罪︰「東家。我們忘了,你莫要見怪。」

    陳晚榮雖時不時搞些稀奇事,可是也沒有如此大魅力,他們不是來看陳晚榮的稀奇物事,而來看太子李隆基的,不知不覺中居然給忘了。

    要是中央領導人來了,我也會去看,陳晚榮笑道︰「把東西收了,歇息吧!今天大伙都高興。樂呵樂呵得了。哦。去幾個人幫娘做飯呢。」

    陳老實埋怨一句︰「婆娘,你也真是的。存心餓我們飯麼?我去升火。」女工們、王中則他們忙跟著去幫忙,活幹不干沒關係,飯總是要吃地。

    高力士在李隆基耳邊嘀咕幾句,李隆基哈哈一笑︰「陳掌櫃,今天我就不去官衙了,蹭你一頓飯,不要說我不給飯錢!」

    是在揶揄,透著親切,陳晚榮笑道︰「太子光臨,篷篳生輝,但有所命,無敢不從!只要太子不嫌鄉下野地,粗茶淡飯就好。」

    「你以為本太子頓頓美食,餐餐佳餚?那是亡國之君追求地,本太子吃飽足矣!」李隆基的話很平靜,卻透著一股明君氣息。

    陳王氏急急走過來,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晚榮,太子要吃飯,這可怎麼辦呢?娘只會做家常飯,你燒菜好,你來燒。要不,去請一個手藝好地大廚來。」

    陳晚榮還沒有說話,李隆基已經猜中她的心思︰「伯母,但請寬心,就做點家常飯好了。我難得出來一次,閒心之餘,品品家常菜就行了。」

    「太子,這怎麼行呢?」陳王氏有些急了。

    李隆基沖陳再榮道︰「給你娘說說。」

    陳再榮把拉桿遞給楊思勖,走過來道︰「娘,你就照平常做吧,太子不計較這些,有什麼吃什麼。」

    「再榮,你這麼不曉事!」陳王氏仍是不放心。

    陳晚榮也來勸道︰「娘,照常做就是了。太子非常之人,不會在乎飲食地精美,而是在於大唐的強盛,追求的是功業。」

    李隆基擊掌讚道︰「陳掌櫃,這話就是本太子的心聲。伯母,我要嘗嘗你的手藝,一定要正宗的家常菜!」

    話都到這份上,也沒法堅持了,陳王氏只得去了。望著她的背影,不是在走路,是在飄,是在飛,太子要嘗她的手藝,她能不歡喜得飄起來麼?

    鄭晴嫣然一笑,跟著去了。陳晚榮放心了,鄭晴燒菜地手藝好,有她去幫忙,好歹也能對付過去。

    這才回過頭來看坩堝裡,只見飛濺得更厲害了,李隆基皺著眉頭道︰「要是再這樣飛濺下去,再過一會就沒了。」

    陳晚榮笑道︰「太子寬心,不會。再過一陣,飛濺就會少了。」打量著坩堝,一動不動,好像坩堝上有寶貝似的。

    陳再榮一碰他︰「哥,你瞧甚呢?」

    「我是在瞧坩堝有沒有變化,現在才是考驗的時候到了。」陳晚榮非常擔心。熔化之後就應該澄清,而澄清需要很高的穩,一般在一千四五百度。這麼高的穩早就超過了瓷坩堝的承受範圍,要不擔心也不行。

    看了一陣,還好,沒有出現變化。也不知道袁天成用地什麼法子,瓷坩堝居然能承受如此高的穩,得找他問問。

    「再榮,幫我擺模子。」陳晚榮回到屋裡,把模子搬來。

    李隆基、楊思勖、高力士、陳再榮、鄭建秋夫婦過來幫忙,一次就搬過去了。把模子擺好,瞅著坩堝,還有一個步驟就可以做酒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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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發家之路 第一二二章 太子做媒

    澄清的同時也是一個均化的過程,均化主要依靠高溫和對流、攪拌。穩升高,玻璃液的粘度隆低,有利於擴散。現在飛濺已經減少了,只是偶爾會有一點小飛濺,陳晚榮拿起瓷棒,這瓷棒依然按照坩堝的要求燒製,為的就是用來攪拌,伸進坩堝輕輕攪動。

    穩太高,實在讓人受不了,才攪拌幾下就連氣都喘不過來,陳晚榮把瓷棒一扔,快步退開,大口大口喘氣。

    「哥,你怎麼了?」陳再榮很是關心。

    陳晚榮揮手,喘息著道︰「沒事,就是太熱了。」

    陳再榮自告奮勇︰「我來,我不怕!」

    「不要逞能,這麼熱,沒人受得了。我得想個辦法,有了。」陳晚榮小跑著來到井邊,打起井水,淋在身上,一身水淋淋的回來。

    鄭周氏皺著眉頭問道︰「晚榮,你這是做甚呢?」

    李隆基輕輕擊掌讚道︰「好辦法。這下不怕熱了。」

    陳晚榮握住瓷棒,攪動起來。身上濕了,感覺不怎麼熱了,終於攪拌一次。有了這次攪拌,相信玻璃的不均問題已經大為改善,只要澄清好就可以使用了。

    等到陳晚榮退到一邊,身上煙霧騰騰,好像蒸籠一般,看得眾人心驚。陳再榮催起來︰「哥,你去把濕衣衫換了,穿在身上會生病。」

    「不用,等會還要攪。」陳晚榮否決他的提議。

    過了一陣,陳晚榮又用井水淋濕,拿起瓷棒攪拌。一連數次,陳晚榮這才叫退火,開始進行熔制的最後一步,冷卻!

    穩高,粘度小,不利於成形。是以要冷卻,使得穩降低兩三百度,才好成形。把灶洞裡的煤掏出來,沒有了火,這冷卻就快多了。

    「晚榮,吃飯了。」陳王氏擦著手過來招呼。

    這一大天了,是該吃飯了,鄭建秋他們準備響應。陳晚榮盯著玻璃︰「娘,你們先吃。我把這事做完了再來。」

    「還有甚事呢?都這一天了。吃了再來做也不成麼?」陳王氏有些想不明白。

    陳晚榮只得解釋道︰「現在的穩已經快降下來了,要是不放到模子裡,等吃了飯就得從頭來了。」

    「那怎麼辦?」陳王氏一下沒了主意。

    李隆基笑道︰「伯母不要擔心,你們先吃。」捋著袖子,問道︰「陳掌櫃。這要怎麼做?我們幫你。」

    「舀到模子裡就成了。」陳晚榮再檢查一次模子。拿起瓷勺,這是專門做來舀玻璃液的,舀起一勺玻璃液倒在模子裡。湊近一瞧,不算多,再加一勺,差不多了,拿起實心體。對著小槽放了下去。實心體四平八穩。

    為了省材料,袁天成這模子不是一模一杯,是一模兩杯,每個模子加四勺,可以做兩個酒杯。有陳晚榮的示範,李隆基他們幫忙,陳晚榮只管舀玻璃液,他們幫著放實心體,很快就完成了。

    舀完玻璃液。陳晚芝仔細打量起坩堝。不住搖頭歎息。陳再榮看了一陣坩堝,沒什麼奇特之處。不解的問道︰「哥,你歎甚氣呢?」

    李隆基他們也是不解,這話正是他們要問的,盯著陳晚榮。陳晚榮解釋道︰「坩堝不行了,你們瞧,變形、剝落、龜裂了,沒有石墨不行。」

    瓷坩堝能承受這麼高地穩已經很不錯了,袁天成盡了最大努力,不能奢望更多了。至於袁天是用什麼辦法做的坩堝,陳晚榮還要去問袁天成。

    李隆基他們一瞧,果不其然,正如陳晚榮所言,坩堝腐蝕嚴重,內壁剝落,不能再用了。話題又回到石墨,李隆基知道石墨對陳晚榮的重要性,問道︰「說下石墨的事情。」

    石墨是碳的同素異形體,是單質碳,卻有著與碳單質金剛石截然不同的性質。質軟,黑灰色,有油膩感,可以用來染紙張。其熔點在三千度以上,是最耐熱的物質之一。

    自然界中的石墨不是純淨的,含有很多雜質,要經過處理才能使用,處理可以想辦法,首先得找到石墨。

    不能按照嚴格地定義來給李隆基解說,儘管他聰明過人,畢竟超出了他地理解範圍,陳晚榮略一沉吟道︰「和炭一樣,只不過不是燒出來的木炭,跟礦一樣存在於野外,一發現就會很多。」

    「知道了,我回長安就辦這件事。」李隆基一口應承,沒有講條件,討好處。

    石墨坩堝是以天然結晶石墨為主體材料,可塑性耐火粘土作粘結劑,再配合熟料製成的坩堝。其主體材料是天然石墨,因而保持了石墨的物理、化學性質,具有良好的耐高溫性能,熱膨脹係數小,對酸堿地抗腐蝕性能好。有了石墨坩堝,陳晚榮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做玻璃,不用像現在這般提心吊膽。

    有了石墨,完全可以製成耐火磚,砌成熔爐,大量生產玻璃不是問題了,其前途美妙不可言說。李隆基這話正是陳晚榮最想聽的道︰「謝太子!」

    「於國於民有益的事情,你多做些,有問題可以找我。」李隆基這話雖是鼓勵,也是在告誡陳晚榮,於國於民無益的事情不要找他。

    陳晚榮明白他的意思︰「太子請放心,我記住了。先去吃飯,吃了飯就冷好了。」

    這得自然冷卻,沒必守在這裡,眾人這才去吃飯。這餐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清一色的家常菜,不過李隆基吃得很歡暢,不時叫好,等到吃完,額頭上滲出了細汗,很是愜意地點評起來︰「陳掌櫃,這是我這些年來吃過最香地飯菜了,無拘無束,一邊吃飯一聊天,舒暢!」

    在宮裡,在東宮吃飯總有人侍候。哪像在這裡,自己動手,很是新鮮。而且飯菜是鄉野風味,他在宮裡哪裡吃得到如此地道的飯菜,吃多了山珍海味,偶爾吃一盤青菜,那感覺特別舒暢,他如此舒心實在情理中。

    雇工們知道李隆基隨和,沒有架子。就是沒想到他吃飯也如此隨意。和大伙坐在一起,吃得如此開心,對李隆基的好感又增幾分。

    鄭晴雖是幫忙燒菜,不過主要還是陳王氏燒的,因為李隆基說過要嘗她的手藝。不得不燒了。沒想到硬著頭皮燒的菜餚,居然得到李隆基如此稱讚,歡喜無已,眼紋一下子不見了,笑呵呵的道︰「太子,您盡誇人呢!哪有東宮地大廚們燒得好吃。」

    李隆基笑言︰「伯母,你這話就不對了。東宮裡的菜餚是豐盛。很精細。味道也不差,只是沒有你們這麼圍桌用餐地氣氛,吃頓飯都是人前人後地侍候著,跟看猴子跳圈差不多。你這菜餚,鄉下味十足,妙!」

    揶揄之言,引來一片笑聲。雇工們萬萬想不到李隆基會說出如此玩笑話,想不笑都不行。

    「太子多能幹,總有說的。」陳王氏心情大好。忍不住誇起來。

    李隆基從懷裡掏出一個玉︰「伯母。這個送給你,你收好了。」

    陳王氏忙推辭︰「太子。這不行,萬萬不行。」

    李隆基塞在她手裡︰「這不是賞賜,是送給你,作個念想。」

    本想說謝太子賞,一聽這話忙改口︰「謝太子。太子有空,常來家裡,我給您燒菜吃。」

    「一定,一定!」李隆基站起身︰「陳掌櫃,好了麼?我們去看看。」一邊說,一邊抹著額頭上地細汗,很是舒暢。

    陳王氏打量著玉,眼裡放光,喜悅不禁,還有什麼比太子送東西更讓人高心的呢?

    陳晚榮應一聲,和李隆基他們一道出去,來到模子前,蹲下身一瞧,杯口已經凝結成形了,晶瑩透明,在日光下閃閃發光,好像珍珠般耀眼。

    李隆基已經看見了,擊掌讚歎︰「妙妙妙!果然透明,好看!陳掌櫃,巧思妙想!」

    楊思勖、高力士、王毛仲三人也是讚不絕口,驚異的看著模子裡的杯口。

    玻璃製品在現代社會滿大街都是,算什麼奇思妙想?陳晚榮也不去分辯,謙道︰「太子過獎了,偶一得之,不敢當太子厚譽。」用手一摸模子,只有一點溫熱,冷得差不多了︰「搬回去。」把兩個模子重在一起,抱起就走。

    李隆基、陳再榮、楊思勖、高力士、王毛仲、鄭建秋夫婦幫忙,搬到屋裡放好。陳晚榮小心地取出實心體一瞧,杯壁光滑如鏡,澆鑄得不錯。

    把模子平放,拆分開來,出高腳玻璃酒杯,一片驚訝聲響起︰「好漂亮!太漂亮了!」鄭晴和青萼不住拍掌。

    李隆基打量一陣,讚不絕口︰「本太子識物多也,天下地奇珍異寶沒見過的不多,這琥珀杯就是一種。如此寶物,今日得見,真是幸事!」

    琉璃杯在古代很受歡迎,原因在於其色彩鮮艷,做工考究難得。相較起來,玻璃杯沒有這麼繁難的工藝,主要優勢在於透明,這在唐人來說難以想像。更不用說這是現代造型,高腳形狀,必然受歡迎。

    陳晚榮把兩個酒杯放在桌上,眾人馬上圍過來,伸長脖子仔細打量起來,不住點頭讚歎,稱奇不已。

    「陳掌櫃,為何這東西透明,而其他的東西不透明?即使銅鏡,打磨得很光滑,鏡中的人影也會有淡淡地黃色。」李隆基的才思敏捷,讚歎之餘深究起來了。

    要想知道玻璃為什麼是透明的,就得先知道物質為什麼不透明。任何物質從原子內部去看,是空空蕩蕩的,原子核和電子的體積加起來,也不過佔了原子總體積的極小部分。

    金屬之所以不透明,是因為自由電子的阻擋所致。能夠吸收光線地物質,苯環、苯 、聯苯胺或其它共軛體系地結構,可以吸收光子,從而不透明。玻璃、冰塊這些透明物質,由於破碎,也不透明。

    別人在驚歎之際,李隆基已經在追究原委了,於他快敏的反應。陳晚榮打從心裡讚賞。真要這樣解釋的話,涉及的知識就多了去了,李隆基縱是聰明絕頂,也會給繞糊塗,陳晚榮略一思索道︰「我也是發現這好玩,就做出來看看,應該和冰塊一樣,本來就透明吧。」

    這是在規避問題,沒辦法。一時三刻講不明白。只能這樣了。李隆基想了想道︰「也對,冰塊能透明,玻璃為何不能透明呢?」

    眾人一齊動手,把酒杯取出來,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一眼望去。白華華一片,晶瑩透明,蔚為奇觀,乍舌不已。

    不少雇工圍訊趕來,擠在屋裡,盯著玻璃杯,讚歎之餘。不住吞口水。心想要是能拿一個回家,那該多好。

    要是在現代社會,如此多的玻璃酒杯放在一起,不會有人來看,即使有人來看,也不會如此驚詫、艷慕,頂多就是議論幾句。瞧著一張張驚訝不置地面龐,陳晚榮忍不住想笑。

    李隆基拿起一個酒杯,打量一陣。笑言︰「陳掌櫃。給我幾個,可好?奇珍異寶。我見得多了,不及這酒杯好。」

    就是他不說,陳晚榮也會送幾個給他,太子親臨親觀,要是不給幾個無論如何說不過去,點頭道︰「太子厚愛,不敢不敬。」

    李隆基略一思索道︰「我要八個。」

    總共才二十來個,他就要八個,胃口不小,陳晚榮原本打算給袁天成兩個,鄭建秋幾個,然後自己留幾個,如此一來就要打亂全盤計劃了,委婉拒絕他的要求︰「太子,這次做的酒杯好是好,只是還有幾個問題沒有處理,沒有退火,易碎,不能碰撞。還是等我做出更好地,再獻給太子。」

    「還有問題?」李隆基很是意外。

    陳晚榮解釋道︰「是呀。這玻璃和鋼鐵一樣,不退火品質不好,退火是必須地。我現在沒有這方面的設備,所以沒有做。經過退火之後,品質大為改善,好很多。」就要了。」李隆基堅持原議,瞄著有些為難地陳晚榮︰「我是這麼想的,劍有雌雄,杯有龍鳳,一個不成敬意,必得兩個才能成禮數。我要兩個,父皇要兩個,金仙、玉真妹妹各要兩個,一共八個,如何?」

    金仙和玉真兩位公主與李隆基的關係最是親近,李隆基很寵愛這兩個妹妹,遇到好東西,自然不能漏掉他們。

    人參送一支成禮,酒杯送一個無禮,這話在理,陳晚榮無法反駁,點頭道︰「承蒙皇上太子公主厚愛,無上榮耀。」

    李隆基大是欣慰,他開口要東西,陳晚榮必然不能拒絕。不過,要是陳晚榮過份為難地話,他也不好意要,笑道︰「陳掌櫃,我也不白要你地東西,我可以滿足你一個心願。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不得過份。」他是怕陳晚榮提鑽營之類的過份要求,才叮囑一句。

    太子一句話固然讓陳晚榮受益很多,畢竟還得靠自己,陳晚榮是那種立足於自己的人,即使他不提醒,也不會過份,想了想道︰「太子,借一步說話。」

    必然是不能公開的事情,要不然陳晚榮不會如此做,李隆基欣然應允,跟著陳晚榮出了屋。看看四周沒有人,陳晚榮這才道︰「太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太子允准。」

    「說吧!能幫的我一定幫。」李隆基說話始終留有餘地。

    陳晚榮想了想才道︰「我是想訂一門親事,可到現在沒有找到合適地媒人提親,要是可以的話,請太子金口一言。」

    「你大膽!」李隆基指著陳晚榮,聲調提高了許多︰「要本太子做媒?有違法度,恕本太子不能答應。」

    陳晚榮笑著糾正道︰「太子此言差矣。太子萬金之軀,怎能像媒人一樣奔走呢?我是想請太子許婚,只需一言即可。」太子一言足以抵得上十個陳晚榮心目中的媒人。

    「婚嫁之事人倫大道,本太子自當成全。是不是鄭小姐?」李隆基想了想,終於答應了。

    陳晚榮大喜過望︰「太子英明!」

    李隆基抱拳祝賀道︰「恭喜陳掌櫃。本當備一份賀禮,只是來得倉促,還請見諒。等你們喜結良緣時,我再來叨擾一杯喜酒。」

    「謝太子!」陳晚榮於他以常禮相賀感到無比榮幸。

    李隆基笑道︰「你等著,我這就辦。」大步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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