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關閉
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382
etkat 發表於 2009-5-24 01:48
本帖最後由 winjjy 於 2009-7-27 00:40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章 陞官了

    真金不怕火,酒精是不是好東西,一辨便知,任誰也無法反對。蕭至忠對酒精不甚了了,要是對質的人是和他同樣不甚瞭解的人不用怕,可偏偏遇到酒精的製造者陳晚榮,不用想都知道陳晚榮必然是對酒精瞭若指掌,兩人對質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心念電轉之下,蕭至忠只得硬著頭皮道︰「但憑皇上作主。」眼楮卻看著太平公主,明明是想要太平公主拉他一把。

    太平公主笑吟吟的看著兩人對峙,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沒有聽見二人的話似的。李隆基也不說話,睿宗掃視一眼群臣,問道︰「你們說呢?」

    三巨頭都不表態,群臣就麻煩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知道如何說話。吳兢越眾而出道︰「皇上,臣以為陳大人所言極是,酒精的功效作用一試便知。若酒精無效,可以征戒此等奸惡事,若有效則是大唐之福。」他對陳晚榮有信心,知道陳晚榮沒有把握是不會這樣說話的,自然是要幫一把了。

    「皇上,吳大人所言固然有理,只是這是朝堂,商議軍國大事之處,不宜在這裡分辨。要辨真偽,自有將作府打理。請皇上明斷。」竇懷貞一看就知道蕭至忠在發怵,忙為他開脫。

    太平公主那邊的人不由自主的望著她,陳晚榮略略一掃,足有七八成之眾,久聞太平公主權傾天下,大半朝臣入其黨,看來一點不假。

    「太平。你說呢?」睿宗沒有表態,把球踢給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現在是犯難了,不支持陳晚榮那是擺明了在徇私,支持的話十有八九要輸,會讓蕭至忠灰頭土腦。權衡一番,道︰「皇上,小妹以為陳大人所言極是,有問題可以讓大家來分辨,這才是大公!」

    聽了她的話,陳晚榮對這個太平公主刮目相看。計算很精到。輸了,不僅不會損害到她地名譽,反倒讓她的聲望更高,因為她打著「大公」的旗幟。

    「太子以為呢?」睿宗本著一貫原則,先問太平公主,再徵求太子意見。

    李隆基自無異議︰「父皇,兒臣以為可行。」

    得到兩人支持。睿宗放心了,緩緩開口︰「既然諸位愛卿心有疑慮,這很好,治國嘛,哪有沒有問題呢。今天,朕就做一回主,讓你們當庭辨白。蕭愛卿,陳愛卿,你們要怎麼辨駁?」仍是老好人口吻。

    蕭至忠略一思索道︰「皇上,臣有疑問要請問陳大人。」

    陳晚榮笑得很親切︰「皇上。臣以為拿些酒精來。當庭驗證,一切自明。到時,若還有疑問,臣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就依陳愛卿。兵部尚書,取些酒精來。」睿宗拍板了。

    兵部尚書應一聲,出殿去辦理。蕭至忠臉色一變,隨即恢復正常,狠狠瞪了陳晚榮一眼。逞口舌之能,他還有幾分信心。面對實物就難說了,能不恨陳晚榮麼?

    陳晚榮卻是好整以暇的站著,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像這事和他無關似的。

    腳步聲響起,兵部尚書回轉,身後跟著兩個兵士,抬著一個木桶進來。陳晚榮一瞧正是他賣給兵部的酒精。陳氏化工的標識。鄭晴的手跡,特別熟悉。

    兵士把木桶放下。轉身出去。兵部尚書指著木桶道︰「這是陳氏化工的酒精,還沒有拆封,兩們有疑義,現在可以問。」

    用沒有開過封的酒精,非常公道,任誰也不能說不對。陳晚榮把木桶略一打量,道︰「我沒問題,這是我做地酒精。****」

    「蕭大人呢?」兵部尚書問道。

    蕭至忠一雙眼楮神光灼灼,在木桶上一陣打量,點頭道︰「我沒問題。」

    「開吧!」睿宗吩咐一聲。

    兵部尚書應一聲,叫過一個兵士,兵士拔出橫刀,在木桶上撬動幾下,蓋子就給他打開了,動作非常熟練。自行退開噴香的酒氣立時瀰散開來,朝臣中不乏好酒者,聞著酒香不由得抽動喉結,暗中吞口水。睿宗也聞到了,不由得皺眉頭。太平公主眉頭一軒,再無動靜。李隆基還是那般平靜。

    「陳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只要鼻子沒有問題,都知道這是酒了。蕭至忠彷彿撿到元寶的叫化子般興奮,聲音扯得都有些尖細了。只要過了陳晚榮這關,也就對太子構成威脅了。此罪要是成立,太子至少會受到申斥,重者會失去兵權,甚至連監國的權力都會丟掉,他能不高興麼?

    陳晚榮平靜愈恆,淡淡的問道︰「蕭大人以為這是酒?」

    「這不是酒,還能是什麼?」竇懷貞立即申斥。

    陳晚榮呵呵一笑道︰「竇大人,蕭大人,二位敢飲麼?二位請放心,要是出了岔子,我以人頭擔保。不過,我得申明一點,醉倒了只能怨你酒量太小,不能怪我。」

    如此濃烈的酒香,竇蕭二人從來沒有聞過,早就酒蟲大動,欣然道︰「這有何不可?」

    睿宗手一擺,自有人送上酒勺、酒杯。舀好兩杯酒,送給竇蕭二人。竇懷貞本好酒,端起酒杯在鼻端一嗅,很是陶醉,雙眼閉上,享受一番酒香之後,這才睜開眼,笑道︰「陳大人,如此佳釀,竇某本生第一回遇上。要是你不以此來充數,倒是酒家仙品。

    揶揄一完,就要喝,卻給陳晚榮叫住︰「慢。我得先申明,要是受不了,千萬別強撐。」

    「呵呵,多謝陳大人美意。說到這飲酒,蕭某海量算不上。百八十杯還能挺住。」蕭至忠自以為勝算在握,心情大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的一聲,酒水噴得老遠,幾個朝臣忙閃避,亦是不及,給噴了一身都是。

    蕭至忠摸著喉嚨慘叫一聲︰「這不是酒,是火,是毒藥!」臉紅賽過關二哥。搖搖晃晃,一頭栽在地上。

    竇懷貞酒杯已經碰到嘴唇,驚聞如此巨變,手一抖酒杯掉在地上,啪地一聲響,酒水四濺,驚疑地打量著蕭至忠。驀然想到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指著陳晚榮喝道︰「陳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太平公主那邊的人七嘴八舌的附和,鬧成一團。吳兢不住皺眉頭,打量著陳晚榮,思謀對策。

    陳晚榮不慌不忙,向睿宗一施禮,聲調提高道︰「皇上,酒精確實是酒,但其與酒不一樣,這不過是其一樁特異處。酒精最大的用處。是在清洗傷口。消毒,減少傷口發炎、化膿,便於傷口更好的癒合。」

    「你還敢狡辯!」太平公主怒目而視,手一揮︰「來啊,給我推出去,交刑部勘問。」

    殿前武士轟然一應,大步進來,就要拿住陳晚榮。陳晚榮一點也不驚慌︰「公主聖明,可否容我一言?即使我罪當誅,也得讓我把話說完。此為大公。」

    睿宗手一揮,殿前武士站在陳晚榮身後,隨時準備拿人。

    「陳愛卿,你有何話要說?」睿宗仍是平靜,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陳晚榮侃侃而談︰「皇上,太子英明,必然試用過酒精。****要不然斷不會發往邊關。可否請試過酒精的兵士前來呢?」

    「父皇。陳卿所言極是,兒臣的確是試過。這酒精塗在傷口。一開始火燒火辣一般疼痛,然後傷口清涼,不會發炎,癒合得比不用酒精快許多。龍武軍不少兵士已經試過,可以讓他們前來勘檢。」李隆基知道該是他出面說話地時候了。

    太平公主素知李隆基地為人,精明自是不用說了,往往是在最關鍵的時候露面,一露面必是成竹在胸,此事斷不能讓他得逞︰「皇兄,這是朝堂,兵士走來走去,成何體統?」

    這話太無力,睿宗笑得很親切︰「太平啊,龍武軍可是太宗皇上留下的呢,不是一般兵士。讓他們來看看,又有何妨?」

    唐太宗曾經挑選一百名精壯,出獵隨侍,號百騎。到武則天時,後來人數漸加,號千騎。李隆基監國,改成龍武軍,這是一支有著悠久歷史,久負盛名的軍隊。

    「三巨頭」歷來相互制衡,睿宗這話說得委婉,還抬出唐太宗這桿大旗,其意思非常明白了,太平公主雖是不願,也不能不依了︰「皇兄聖明。」

    睿宗把太平公主打量一番,再把李隆基看看,這才道︰「宣。」

    旨意傳下去,殿裡鴉雀無聲,焦急的等待著。睿宗緩緩開口道︰「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若酒精真無用,陳卿自有律法懲處,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不也是王道麼?只有舛紂之君才不給人分辯的機會。」

    明明是護著陳晚榮,還給他找一個堂而皇之地理由。心思轉得慢的,還以為這是睿宗的真實用意。念頭轉得快地已經隱隱約約想到其中有問題,只是想不明白睿宗為何如此向著陳晚榮。

    腳步聲響,十幾個身材高大的兵士走了進來,齊向睿宗行禮。睿宗揮揮手道︰「你們都用過酒精麼?」

    「回皇上,我們都用過。這酒精初用起來是讓人難受,火辣辣的疼,疼過之後就好了。傷口不會發炎,不會化膿。」一個兵士回答。睿宗再道︰「把你傷口給他們看看。」

    兵士應一聲,捋起左袖,只見左手臂上有一道兩寸多長的傷口,已經收口了︰「昨天訓練,不小心給刀劃傷了,用酒精清洗之後,再上藥,長得不錯。再過一兩天就好了。」

    「你們的呢?」太平公主問一句。

    其他兵士應一聲,亮出傷口,有一個兵士才受的傷。傷口上有淡淡的酒味︰「我剛剛受地傷,清洗完,還沒有來得及上藥。」

    「各位愛卿,你們還有何話說?」睿宗淡淡地問,一揮手,兵士們施禮告退。

    事實當前,誰能有不同意見呢?竇懷貞啞口無言,低下頭顱。

    李隆基很會利用時機︰「父皇,兒臣以為酒精於大唐有莫大用處,邊關急需之物。兒臣想多加購買,還請父皇恩准。」

    只要睿宗一開口,再也不能有人說話了。太平公主展顏一笑︰「太子,此等事務是你份內事,何需問皇兄呢。」

    「是呀,太子,你看著處理好了。十萬兩斤夠嗎?」睿宗也是一隻老狐狸。對太平公主的用意心知肚明,先肯定她地話,最後才來支持兒子,高明!

    太平公主想阻止也不成了,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皇兄所言極是。陳卿,十萬斤酒精能做出來麼?」

    陳晚榮絕對想不到事情來得如此突兀,朝廷一開口就要十萬斤,以現在的產能,不做一年也要做半年,腦袋嗡嗡直響。愣了愣這才道︰「能!」太突然了。陳晚榮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話說了,只能越簡潔越好。

    李隆基眉頭一軒,略一沉吟道︰「陳卿,三個月內交齊十萬斤酒精,你有困難麼?」他去過陳晚榮家,對酒精的生產困難很瞭解,才有此一問。

    這又沒技術難度,只需要加點人手就成,陳晚榮信心十足︰「請太子放心,一定做好!」

    睿宗想了想。道︰「陳卿啊,這酒精是個好東西呢,對大唐有莫大的用處。將士們以後就可以少受很多苦了,朕得好好賞你。」

    陳晚榮這一露臉,睿宗最是喜歡,一是解了太子之圍,太子和太平公主雖然鬥得很厲害。李隆基畢竟是他的親兒子。妹妹再親哪裡親得過兒子了。更別說,要不是李隆基。他不可能當上皇帝,對李隆基心懷感激。而且,李隆基地才幹,朝野皆知,他地內心還是向著太子的。

    二是陳晚榮這一露臉,讓他「良工巧思」一語不再是謊言,而是實實在在的評價,要不高興都不行了。

    陳晚榮才不在乎賞不賞,有了睿宗給的「護身符」就夠了,忙推辭︰「皇上,為國盡忠,為朝廷出力是臣的職責,不敢受賞。」為國盡忠,為朝廷出,都是大而無當的空話,陳晚榮卻說得很誠懇。

    「呵呵,陳卿,你真是楷模呢。酒精一樣,救了那麼多地將士,朕要不賞你,就不合君道了。」睿宗笑得非常親切。

    李隆基一施禮道︰「父皇,兒臣有一事啟稟。」

    「太子,你說。」睿宗感覺有些突兀。

    李隆基沒有多餘地言詞,直接說重點︰「父皇,說到救將士性命一事,陳卿還有一法,可以在軍隊裡推行。他這法就是縫合傷口,尺許兩尺地傷口用針線縫起來,便於癒合,可以少死很多人。此法不僅可以在軍隊使用,還可以推行天下。」

    「用針縫傷口?」太平公主有些難以置信。她說的正是群臣心裡所想,眼楮瞪得老大。

    李隆基依然平靜︰「王少華受重傷,就是陳卿用此法救活地。可以宣他上殿一查便知。」

    「好,宣王少華。」睿宗興趣來了。這種事太難以想像了,除了陳晚榮和李隆基無不贊成此言,想瞧個究竟。

    陳晚榮打量一眼李隆基,平靜得緊,不由得心頭犯疑,難道太子早有安排,要把這功勞給我?很有可能!

    就在陳晚榮驚疑之際,只見王少華身著淡紅色官服,大步進來,向睿宗見禮︰「臣王少華見過皇上。」

    「平身!王卿,把你的傷口給朕驗驗。」睿宗有點迫不及待。

    王少華應一聲,解開衣衫,露出胸口上的疤痕,引來一片驚訝聲。如此長的傷口,很難醫治,而且還是在胸口這個要害部位,要他們不驚訝都不成。

    睿宗站起身,王少華走到他跟前,睿宗看得非常仔細︰「這些小疤痕是怎麼來的?」

    「回皇上,那是針孔。是陳大人用針線縫起來的。」王少華如實回答。

    太平公主仔細瞧瞧,眼裡神光閃爍︰「皇兄,陳卿既有此奇術,應該重賞!」

    王少華走到陳晚榮跟前,沖陳晚榮一抱拳道︰「王少華謝陳兄救命之恩。」

    陳晚榮一瞧,許久不見,王少華神采飛揚,還禮道︰「舉手之勞,不敢當。」

    睿宗高高興興地坐回寶座上,點頭道︰「是呀,應該好好賞賜一番。大唐有如此巧工良匠,實是大唐之福呀!呵呵!」一長串地笑聲響起。
etkat 發表於 2009-5-24 22:09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07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一章 一言定策

    太平公主的政治嗅覺很靈敏,已經猜到陳晚榮和睿宗之間有秘密,要不然睿宗不會如此高興。再說了,縫合傷口這種醫術一推行,活人無數,一件大善舉,朝廷要是不賞反倒讓人有話說了,笑道︰「皇兄,依臣妹看,陳卿此舉活人甚多,非一賞所能敘其功。」

    就是竇懷貞和蕭至忠也是明白這一醫術的影響,雖是不願陳晚榮領功,也不得不贊成︰「皇上,公主所言極是,請皇上聖斷!」

    吳兢領著不是太平公主的一班大臣道︰「皇上,臣附議。」

    原本兩派間多有爭執,居然在賞賜陳晚榮一事上出奇的一致,睿宗真是想不到,非常高興︰「如此就好,你們議議怎麼賞。」

    不等陳晚榮說話,太平公主笑道︰「皇兄,依臣妹看就升他三級吧。」

    居然是陞官?陳晚榮真沒想到。對做官,陳晚榮一點興趣也沒有,忙道︰「皇上,臣不會做官,不敢受命。」

    太平公主的心情大好,笑容不變︰「陳卿,大唐的官有散官和職事官之別,你不會做官,沒關係,還是做散官,不派職事給你。」

    「謝公主!可三級也太多了。」陳晚榮一下子難以接受。陳晚榮不瞭解唐朝的官制,心想連升三級,就是五品大員了,這官升得也太快了。睿宗笑道︰「好,就升三級,做宣義郎吧。」

    唐朝官制雖然有一品、二品……一直到九品,但每品又有好幾個等級。正品以外有從品,自是不用說了。就是從品和正品也有上、下之別。承奉郎是從八品上,升一級就是正八品下,升兩級是正八品上,升三級剛好進入七品序列,並且是從七品下。官服顏色從青衫變成淺綠色而已。

    陳晚榮雖是不想。可皇帝金口已開,只得謝恩︰「臣謝皇上厚恩。」

    睿宗擺擺手,對太平公主打起商量了︰「太平,你說再給賜座宅子,行嗎?陳卿如此良工,要是在長安沒有宅子,好多事也不好辦呢。」

    唐朝對科技很重視。良工很受人尊重,陳晚榮受宅子不會有人反對,太平公主笑道︰「但憑皇兄做主。」

    「太子呢?」睿宗又來徵求李隆基的意見。

    李隆基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父皇所言極是。大唐尊重良工,凡良工皆有宅邸。」

    「好!你們都沒意見。那就賜陳卿一座府邸了。就把常樂坊那座給他吧。多年沒人住了,都有些荒廢了,委屈陳卿了。」睿宗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送禮而不是皇上恩賜。

    陳晚榮在長安還沒有住處,只能住在鄭府。雖是女婿,還是不如自己有個家的好。這賞賜很對胃口。再次謝恩。

    這事終於結束了,對陳晚榮也有個交待了,睿宗大是開心,問道︰「諸卿還有本奏?」

    鴻臚卿唐出班奏道︰「皇上,朝廷要對吐蕃用兵,臣以為不妥。」

    睿宗笑容不變︰「唐卿。這些兵事,自有太子打理,你大可不必問。」

    竇懷貞先是瞄了一眼太平公主,這才道︰「皇上,兵者,凶器矣,不可不察。若要對吐蕃用兵,必得周密準備,不能冒然出兵。還請皇上三思。」

    蕭至忠出班。附和道︰「皇上,石堡城易守難攻。大唐數度興兵,未能攻克,即使要打,也不能攻打石堡城,應該繞過去。」

    李隆基冷冷的問道︰「蕭卿,如何打,這得由將軍們說了算,不得妄自猜測。」語氣很嚴厲,威嚴自具。

    唐愣了一下,大著膽子道︰「太子此言差矣。上兵伐謀,廟算多者勝,廟算少者不勝,石堡城險難之地,縱有大軍也難展開,若真要打請問太子一定能打下來麼?」

    李隆基冷眼看著他︰「兵者,凶險之事,誰又能說一定能打下來?不去打,怎麼不能打下來?」

    唐得理不饒人,馬上詰難︰「太子無勝算,輕率出兵,實是兵家大忌。臣請皇上下旨撤兵,另派良臣打理。」

    從陳晚榮得到的小道消息,攻打石堡城一事是李隆基提出的,說服了睿宗和太平公主,三人共同的決定,為什麼現在太平公主的人會攻擊太子呢?這問題陳晚榮一直想不明白,唐「另派良臣」一語暴了他們的用

    他們並不反對李隆基這一計劃,很可能李隆基利用這個機會把軍權抓在手裡,更有可能派出了自己信得過地將領。事情到這一步,太平公主這才發黨不妙,要是此戰打勝,太子的地位將會一躍千丈,而她除了落個贊同開戰的虛名外,什麼也沒得到,這才要心腹攻擊太了,為的就是安插自己的人。

    為了奪權,居然不顧國家,真是狼子野心,陳晚榮暗中搖頭。

    李隆基不動聲色,問道︰「你說,派誰去?」

    唐頗有幾分奸猾︰「皇上聖明,自有決斷。」

    「太平,你說呢?」睿宗臉帶笑容,彷彿渴望得到她支持似的。

    太平公主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皇兄,這事既然有人不贊成,不妨讓大家都說說,好好議議,然後再做決斷。」

    「太子以為呢?」睿宗本著一則太平公主,二則太子的貫有主張,徵詢太子地意見。

    李隆基臉色平靜,就是話有些重︰「父皇,此等兵事,自當秘密計議,不必宣之於眾。」

    這話太有道理了,像這般當著朝臣之面商議,肯定會宣揚出去,哪裡還有突然性。睿宗還沒有說話,太平公主接過話頭︰「太子此言差矣!我們只是計議當不當打,至於如何打,那是將軍們的事。只要議妥了,將軍們要才能放開手腳去打嘛。」

    她的人佔了絕大多數,一旦爭執起來。也是她佔上風。最好能由她來主持這一戰,就可以把軍權抓在手裡,真是好算計,陳晚榮於她的心計暗暗吃驚。

    「公主所言極是,請皇上聖斷!」太平公主地人異口同聲,好像一個人在說話一般。

    吳兢馬上反對︰「皇上,公主此言欠妥。此事早有決斷。已由太子執行,何必再議?」

    心向太子的大臣齊聲附和︰「皇上,臣等附議。」

    兩派涇渭分明,只有陳晚榮沒有表態。真沒想到第一次上朝。居然遇到這種事,陳晚榮真想告退。只是想到要是現在就走的話,不合適,不得不留下來。

    太平公主臉一沉︰「諸位愛卿,你們可知為何要重議?非上次所議不好,而是因為在執行時有所偏差。為畢其功於一役。不得不慎之。」睿宗有些犯難了,想了想道︰「議吧,議吧,要議就議個透。」

    「皇上聖明!」太平公主的人心氣陡高。

    睿宗有些煩躁︰「太平,你說,打還是不打?」

    太平公主卻沒有表明態度︰「皇兄。打與不打,這得由群臣公議。他們說打就打。」今天的主要目地不是打不打地問題,而是由誰來打,是太子地人來打還是她的人來打,這才是最重要的。

    老狐狸一隻!陳晚榮暗罵一句。

    李隆基大度的一揮手︰「好吧,今天就議個透,議不出個結果來,不散朝。」

    這是太平公主他們要的結果,然而他們並沒有高興之情。他們都知道李隆基足智多謀。每每有讓人想不到地計謀。他如此說話,必是成竹在胸了。忌憚之下。更增幾分警惕之

    睿宗顯得很不耐煩︰「說吧,說吧。」靠在寶座上,少了許多生氣。

    竇懷貞率先道︰「皇上,臣以此戰不打則已,打則必勝。不然,寧可不打。」

    王少華一口接過話頭︰「竇大人,你上過戰場麼?你知道戰場上有些什麼凶險麼?打勝,誰都想,只是有些仗不是一戰就能打勝地。石堡城這樣的要害,大唐攻打了數十年都沒有拿下來,難道說自從第一次失敗之後,後面這些仗都不值得打了?」

    一番話有數落,有質問,更有嘲笑,竇懷貞臉上掛不住,鬍子翹得老高,又找不到話說了。唐為他開解︰「王大人,此為論政,言者無過,不能誅

    吳兢又接過話頭,反詰道︰「唐大人,王大人就事論事,何處是誅心之言?石堡城關係重大,是隴右的鎖鑰,自從大唐立國以來就在爭奪,數次攻打,皆無結果,何來必勝之說?」

    蕭至忠出班,反難吳兢︰「吳大人,石堡城地重要性朝野皆知,不必細說了。竇大人的意思是說既然要打,就得有必勝的把握,沒有必勝的把握,寧可忍耐,再行籌謀。」

    要是真的再行籌謀,又會為圍饒這事爭權。陳晚榮暗中搖頭,只聽蕭至忠振振有詞的道︰「昔日,頡利可汗統十萬鐵騎兵臨長安,飲馬渭水之濱。太宗皇上親臨渭水,與頡利可汗訂盟,為大唐地反擊爭取得了時間。四年後,大唐鐵騎北馳,衛國公一戰而定陰山,活擒頡利可汗,雪卻便橋之恥。石堡城打了幾十年也沒有打下來,非我大唐刀兵不精,非我大唐將士不用命,實是艱險難下,必謀萬全之道方能再戰。」真是隻老狐狸,居然抬出當年唐太宗便橋訂盟,爭取時間,最終滅掉突厥一事,為其遮羞。吳兢感慨不已,要是姚崇和宋任何一人在,他們都不敢如此說話。處此之情,只能勉為其難了︰「蕭大人,此言差矣!太宗時,大唐創建之初,基業未固,不宜大戰。再者,突厥兵臨渭水,若是強行開戰,守好關中,調軍勤王,必能成大功。然而,關中必然殘破,大唐難以恢復,太宗皇上才不得不忍辱負重,訂立便橋之盟,為地就是再舉。

    「突厥撤退時。大唐派兵監視,在我兵威之下,不敢燒殺搶掠,城邑未破,生靈免於塗炭,太宗皇上遠圖,非臣等所能盡知。頡利經此一事。以為大唐好欺,不以為意,實不為備,李靖夜襲陰山。方能一戰成功。」

    不愧是史家,把唐太宗當年的用意說出來了,寫進歷史地話,一定讓後人讚歎。只可惜,這是朝議,注定不會讓人信服。唐冷冷一笑︰「吳大人。這些事朝野皆知。不必多言。以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把吐蕃也調出來,大唐示一回弱,認一次輸,再奇襲石堡城?」

    「你……」吳兢氣怒難言,唯有指著他。

    李隆基咳嗽一聲︰「唐卿。這是朝堂,得有大臣禮節。」

    這話反詰固然讓人痛快,就是太小人了,一點大臣風度也沒有,太平公主也來干預︰「論政不誅心,更不得有小人之心。」

    唐忙道︰「臣失言!」退了開去。

    他一退下,蕭至忠又上來,發表一番洋洋灑灑的大話,說完了。一點也沒有落在實處。王少華馬上反詰。慷慨激昂,卻也沒有好主意。沒有難倒對方,反倒惹來更多的詰難。

    雙方越來越多地人捲入,論辯之聲響成一片,爭得面紅耳赤,就是沒有一點實用價值,陳晚榮聽得直皺眉頭。肚子咕咕一響,竟是餓了。這個鄭晴,雖是一番好意,卻沒有想到今天竟是遇到廷爭,真要讓他們爭下去,還不知道何時方休。

    睿宗大皺眉頭,太平公主笑吟吟的瞧著,就算這般拖住也比讓李隆基去實施強,至少李隆基不會立功。李隆基一點變化也沒有,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太平公主地險惡用心似的,也不知道他打的是甚主意。

    一通爭執,論辯雙方聲音都有些嘶啞了,仍是沒有結果。陳晚榮大皺眉頭,清咳一聲,扯起嗓子道︰「各位大人,你們這麼爭論下去,就是再有三天三夜也不會有結果。」

    陳晚榮是殿裡唯一一個到現在還沒有表態的人,早就成了注目的焦點,群臣見他說話,暫時不再爭論,看著陳晚榮,靜聽他說話。

    「我不懂政務,更不瞭解兵事,這事我本不想說,你們如此爭論,注定沒有結果不說,反而會激起意氣,有傷和氣。更重要的是,會擔擱政務。」陳晚榮一口說出這種廷爭的危害,頭頭是道。

    睿宗點頭道︰「陳卿所言極是,無用地爭論沒必要。」

    太平公主眉頭一皺,問道︰「陳卿,你說怎麼辦?」

    「公主垂詢,臣不得不言。臣突然想到一個比喻,不知當講不當講?」陳晚榮仍保持著謙遜作風。

    李隆基對他有些瞭解,知道他能說會道,如此說話必是有把握了︰「陳卿,你說。」

    陳晚榮應一聲,面對群臣,問道︰「請問各位大人,你們有沒有打過飛蛇?」

    這問題很無聊,要不是陳晚榮聲明是比喻,肯定炸鍋。唐冷冷一笑道︰「打蛇,有何難處?照七寸打就是了。」

    打蛇打七寸,誰都知道地道理,一片附和聲響起,更和不少譏諷。

    陳晚榮不為所動,一口否決了他的說法︰「唐大人,此言不對。飛蛇其行如風,你連追都追不上,何來打七寸之說?」

    唐想反駁,張了張嘴又無從反駁,嘴巴不自然地合上了。陳晚榮接著道︰「我小時打蛇,是提著一根木棍跟著追,而不急著打。這蛇,你一追得凶了,就會逃到洞裡去。蛇進了洞就是進了絕路,用棍子捅,用雄黃熏,還是把洞塞起來,這法子就多了。不要說蛇,就是熊,只要進了洞,可以說死定了,殺它只是方式地選擇而已。」

    這比喻生動、形象、透徹,一語落點,群臣無言以對。

    睿宗站起身來,拍拍手,點評起來︰「陳卿的意思是說,要想打蛇,得先把蛇逼進絕地。我們現在打石堡城就是為了把吐蕃逼入絕境。只要石堡城拿下來了,吐蕃就是給趕進洞裡的蛇,任由大唐折磨。」

    掃視群臣一眼︰「朕意已決,攻打石堡城不變,太子全權處理!退朝。陳卿,跟朕來。」也不等群臣說話,轉身就走。陳晚榮應一聲,忙跟上去。

    群臣望著睿宗的背影,再看看陳晚榮,都不知道如何說話了。太平公主眼裡閃過一絲厲芒,隨即隱去。
etkat 發表於 2009-5-25 21:13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08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二章 恩遇有加

    睿宗並沒有去別處,而是來到一個偏殿,坐在椅子上,沖陳晚榮招手︰「坐,坐下來。」

    在皇帝面前哪有坐的份,陳晚榮忙道︰「皇上,臣哪敢坐呀。」

    「不要拘禮。坐下來,我們好好聊聊。」睿宗親切和藹,一點皇帝的架子也沒有。

    陳晚榮遲疑了一下,謝一聲,坐了下來。桌子上有盤雜子(點心),色彩鮮艷,很是誘人,不見則已,一見之杴子咕咕一聲響,餓得前心帖後背了。不由得在心裡埋怨鄭晴,好心辦壞事,害得我挨餓。

    睿宗笑容不變,呵呵一笑︰「餓了吧?」把雜子朝陳晚榮面前一推︰「吃幾塊。」

    是真餓了,陳晚榮也不客氣,伸手抓起一塊,放到嘴裡,味道不錯,入口即化,讚一聲︰「好吃!」又抓一塊吞下去。

    老內侍送上茶水,陳晚榮吃了兩塊雜子,正有些干,也不謝恩,端起就喝,好像這裡是他家一樣。老內侍看得直皺頭,睿宗卻是笑呵呵的看著陳晚榮吃喝,很是慈祥,好像慈父面對心愛的兒女似的,陳晚榮心頭都有些暖暖的,不好意的停了下來︰「皇上,臣失禮了。」

    「這是真本色!」睿宗一點也生氣,問道︰「早餐沒有吃飽吧?」

    陳晚榮脫口問道︰「皇上怎麼知曉?」

    睿宗搖搖頭,笑道︰「凡第一次上朝的臣子。十有**都不會吃飽,頂多三成飽,他們不好意思去茅廁呀。」

    陳晚榮於他這眼光很是讚佩︰「皇上所言極是,臣是沒吃飽。」

    「是你未婚妻不讓你吃飽地吧?」睿宗突然來一句。

    陳晚榮絕對想不到那個沒有作為的睿宗居然有這等見識,不由得一愕,承認道︰「皇上明見。」

    「其實這一點也不難猜。你是真本色,不會想到這些細節上去,只有你的未婚妻才會如此關心。」睿宗剖析起來︰「人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緊接著就是一聲歎息,以勸慰的口吻道︰「有這樣賢慧的妻子。你們好好過日子,不要虧了她。」

    這話聽起來兒女情長,陳晚榮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應道︰「皇上訓誨的是。臣記住了。」

    睿宗想到他的兩個妃子,給武則天殺了,而他卻一句話也不敢說。這兩個妃子,有一個就是李隆基的生母,至今屍骨在於何處都不知道。二十多年來,他一直找到兩個妃子的下落。當上皇帝後更是不遺餘力。依然是音信杳無。

    睿宗取過一個鏤花盒子,打開,推到陳晚榮面前︰「你收好了。」

    陳晚榮一瞧一把鑰匙,餘下地是房產地契。睿宗解釋道︰「這宅子多年沒人住了,你得打整一番。本想賜你一座更好的宅子,可你的品秩太低。群臣會鬧,就把這舊宅給你吧。」末了,還來一句很不好意的話︰「真是委屈你了。」

    皇上所賜,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是恩德,他卻很不好意思,陳晚榮有點好笑︰「皇上恩德,臣謝恩。」

    「好了,沒甚事了,你去吧。」睿宗揮揮手。老內侍過來領著陳晚榮去了。

    出了偏殿。老內侍道︰「陳大人,你走好!」

    「謝公公。您請回!」陳晚榮看著鬢髮斑白地老內侍,心有不忍,禮貌的謝一聲。

    老內侍聽出了陳晚榮的真誠,應一聲,轉身回去了。陳晚榮把盒子揣回懷裡,大步朝丹鳳門行去。進宮時,天色微明,看得不太清楚,現在放眼望去,方才知曉大明宮之大,高大的殿堂,精美的建築,讓人讚歎的佈局,陳晚榮深深地震憾了。

    正走間,只見陳再榮迎上來︰「哥,瞧你這模樣,肯定有好事吧?」

    陳晚榮臉一沉︰「沒事就不能笑了?你怎麼不去隨侍太子?」

    「太子要我等你呢。」陳再榮笑容不變,壓低聲音問道︰「哥,你真了得,第一次上朝就升三級,這在大唐可是少有哦。皇上還給你宅邸,真是皇恩浩蕩。」

    這些事陳晚榮到現在都還有些暈乎乎地,恍若在夢中一般,摸摸額頭︰「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

    陳再榮笑得特別開心︰「哥,你知道麼?你一席話不僅讓他們不再爭執,還幫了太子一個大忙呢。要不是你呀,他們還不知道爭到甚時間去了,公幹給扔下了,那就麻煩大了。」

    陳晚榮哈的一聲笑︰「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站出來說話?那是我餓得難受了,走也不成,留也不是,乾脆站出來說話,想他們早點結束,我好回去吃飯。」

    「哥,嫂子的主意吧?」陳再榮很是好笑︰「其實,上朝也可以上茅廁。哥,你想啊,要是這事不能解決,臣子們還不受罪?只是盡可能少去茅廁而已。」

    兩人說著,來到門口,陳再榮牽過馬,把韁繩遞給陳晚榮︰「哥,你先回去。我有空來看你。」

    陳晚榮應一聲,飛身上馬,出了丹鳳門,直朝東宮去。來到東宮,交還馬匹,這才甩開大步回鄭府。

    這次上朝收穫頗豐,官升了不說,最實用的宅子也解決了,陳晚榮要不高興都不成。心情好,走起路來也輕快,風風火火的,好像踩著風火輪一般,很快就到了鄭府。

    不用想都知道,鄭晴肯定會守在門口望眼欲穿,大老遠就朝門口瞅。可不是嘛,鄭晴修長地身影映入眼廉,快步衝了過去。鄭晴也看見陳晚榮回來了,小跑著迎上來。老遠就看見她一臉的喜色︰「回來了!」喜音都有些打顫。

    陳晚榮手一伸,握著她地玉手,發覺有些冰涼,完全不是以前熟悉的溫熱,很是驚訝︰「你手怎麼這樣冰呢?」

    「人家擔心嘛。」鄭晴長吁一口氣,放下心來。

    陳晚榮一拉,讓她靠近,問道︰「擔心甚呢?」

    鄭晴拍著胸口,一副放心模樣︰「今天又不是朔望大朝,是日朝。你一個小小從八品散官去上朝,肯定有人難為你。要是一個不小心,就會引來麻煩。」

    算計得不錯,跟親見似的。陳晚榮不得不佩服她這份精到的計算,打量著伊人,俏臉蒼白,還沒有恢復原樣,心頭一熱,顧不得人多。摟著她的纖腰。柔聲道︰「別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麼?沒戍。你還信不過你丈夫麼?」

    鄭晴既是高興,又是害羞,嗔道︰「你這人一點也不正經。還沒成親。」

    本想再討點口頭便宜,見她還沒有從擔心中恢復過來,又於心不忍。笑道︰「走,回去,我說給你聽。」

    鄭晴嗯一聲,溫柔的跟著陳晚榮回家去了。剛一進門,就見鄭周氏笑呵呵地迎了過來︰「晚榮,回來了?你總算回來了,丫頭擔心得不得了,連飯都不吃呢。」長長地吐口氣,算是放心了。

    送陳晚榮上朝時。伊人一點不擔心。現在方才明白,她是不想讓陳晚榮分心。於伊人這情份,陳晚榮真是感動,笑道︰「還沒吃飯?現在聽我的,去吃飯。」板著臉,頗有幾分威嚴。

    鄭晴 哧一聲笑出來,忙用手捂著嘴,嗔道︰「充愣!」

    如此疼愛女兒,鄭周氏自然是高興了,笑呵呵地道︰「晚榮,飯菜已經好了,一起吃吧。」

    在皇宮吃了幾塊雜子,只不過墊了下底,這話正對勁,陳晚榮應一聲,跟著鄭周氏去屋裡。一進屋,只見青萼正忙著擺飯菜,瞧見陳晚榮進來,扮個鬼臉,調侃起來︰「喲,官老爺回來了。」

    陳晚榮板著一張臉,端起官架子︰「大膽婦人,還不快快見過官家!」

    一語落點,不僅青萼笑了,就是鄭晴母女也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青萼指著陳晚榮,數落起來︰「不害臊!」

    在官服上拍拍,陳晚榮理直氣壯的問道︰「你有嗎?」

    青萼才不會認輸︰「那是本姑娘不想要這張皮,要不然十張都有了。鄭周氏知道青萼和陳晚榮不對付,過來打圓場︰「晚榮,吃飯了。丫頭,青萼,快坐。」

    青萼是個特殊人物,一起吃飯也很正常。陳晚榮拉著鄭晴坐下來,抓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到鄭晴碗裡,這才再夾一塊肉塞進嘴裡,突然頓住︰「誰做的?」鄭晴燒的菜陳晚榮吃得多了,一嘗便知這菜燒得不錯,卻不是鄭晴地手藝,才有此一問。

    鄭周氏笑道︰「是青萼燒的。青萼的菜也不錯。」

    陳晚榮揶揄一句︰「原以為你只會跑腿,沒想到還會燒菜。」

    青萼頭一歪︰「我不燒,誰燒?有些人就知道守門。」

    話音還沒有落點,鄭晴輕斥一聲︰「不許說!」俏臉一下子紅了。

    雖未明言,陳晚榮也想得到了,自從陳晚榮上朝去後,鄭晴就沒有心思做其他的,一直守著門口,等待陳晚榮回來。伊人這份深情,陳晚榮很是感動,心裡暗罵那些不識時務的臣子們,就知道爭吵,浪費寶貴的時間。

    鄭周氏一臉地笑意︰「晚榮,說說你地事。」

    知道她們想知道經過,陳晚榮擇要而言。一說完,鄭周氏很開心,讚道︰「晚榮,真沒想到你這麼出息了,現在有了皇上御賜的宅子。以後呀,在長安就有了落腳的地方。」

    「娘,瞧您說的,好像他睡大街似的!」鄭晴可不同意了,向著陳晚榮。

    鄭周氏臉一沉,數落起來︰「丫頭,還沒出嫁,就向著他了。」

    「娘!」鄭晴實在是受不了,臉上綻開一朵紅花。鄭周氏忙道︰「不說了。不說了。晚榮,這人活著,就得有個家。我們這裡,你想來就想,不會有二話。只是,比不上自個的家。現在皇上賜宅子給你,好好收拾收拾,就可以成家了。」有意無意地瞄著鄭晴。

    長住鄭府不是不可以,只是缺少點東西,能有自己的住處才叫好。鄭周氏這話聽起來有點不順耳,卻是大實話,陳晚榮很認真的回應︰「岳母,您說的對。我等會就去看看,然後找點人去收拾一番。」

    「還找甚人呢,你就這麼見外?府裡還有些人手,叫他們去收拾就成。」鄭周氏有點不悅了。

    這樣處理也不錯,陳晚榮謝一聲,大口吃飯。吃過飯。略一休息。回屋裡去換衣衫。下朝回來,忙著吃飯,還沒有把官服脫下來。對這官服,陳晚榮總覺得有點彆扭,能不穿就不穿。鄭晴跟著來到屋裡,幫著換衣衫。

    在鄭晴的幫助下。換好衣衫,對著銅鏡一照,以前那個陳晚榮又回來了。鄭晴默默的站在身邊,一臉的幸福,不住打量陳晚榮。陳晚榮心中柔情大起,搭著她的香肩,就要戲謔一番,只聽鄭周氏的聲音響起︰「高掌櫃,馬掌櫃。甚風把你們吹來了?快請屋裡坐。」

    鄭晴 哧地一聲笑。充滿著甜言蜜語地二人世界是過不成了,陳晚榮無奈的一笑。轉身出門。鄭晴出來,順手把門帶上,跟著陳晚榮去客廳。

    來到客廳,只見高清泰和馬致中在鄭周氏地陪同下,正在喝茶。二人看見陳晚榮進來,忙站起身,未語先笑︰「陳兄弟,恭喜你做官了!」

    七品官芝麻綠豆大一點,有什麼好恭喜的,陳晚榮笑道︰「見過二位大哥,請坐。一個散官,不值一提。」

    「散官好啊!」高清泰坐下來,點評起來︰「陳兄弟,你要知道有個官身,做買賣可是方便多了。散官既是官身,不主事,又不擔擱你做買賣,這種美事大哥也想呢,就是沒那命。」

    馬致中馬上接道︰「就是嘍!兄弟你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高清泰指著陳晚榮開玩笑︰「兄弟,你做官了也不說一聲,是不是怕我們跟著你沾光?兄弟,今天上朝可有收穫?」

    他們居然連這始知道,陳晚榮有點好奇了,不經意間看見鄭周氏一臉紅光,恍然大悟,必然是她說地。女婿如此能幹,連升三級不說,皇上親賜宅子,那是何等榮幸之事,她要是不急著告訴高馬二位就不在情理中了。

    陳晚榮笑道︰「哪裡有收穫,朝廷又要了十萬斤酒精,我正在犯愁呢。二位大哥,上次冷凝器是在哪裡做的?我這就去做一些。」

    馬致中手一擺︰「兄弟,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和老高幫你辦就是了。」

    「那怎麼成呢?這次要的東西可多了。」陳晚榮斷然否決。

    高清泰開玩笑︰「陳兄弟,幫你做,不是不可以,是有條件的。就是我和老馬接了不少酒精,你這貨甚時間送到呢?我是兩千斤呢。」

    「我一千七百斤。」馬致中看著陳晚榮︰「兄弟,你可不能光顧著朝廷,我們這裡得照顧。要不然,我們怎麼交待?」

    快四千斤的訂單,以現在的情況來說,不少了,他沒少下功夫。陳晚榮想了一下,道︰「二位大哥但請寬心,一定給你們做好。」

    高馬二人大是放心,馬致中拍手笑道︰「兄弟,有你這話,大哥就放心了。」

    高清泰地興致特別高,笑道︰「兄弟,皇上賜你宅子,能不能讓大哥也去看看?」

    皇上賜宅子是何等榮耀之事,他們想去看看實屬正常,再送些東西給陳晚榮,這才是交情。陳晚榮明白他地心思,道︰「好啊!要是大哥不嫌棄的話,自然是沒問題。」

    馬致中有點急切︰「兄弟,你的府邸在哪裡?」

    「常樂坊!」陳晚榮順口而答。

    「常樂坊?」高清泰的眼楮一下鼓得老大︰「兄弟,在常樂坊哪個位置?」

    陳晚榮略一沉吟道︰「常樂坊東街。具體位置我沒去過,說不清楚。」

    高清泰聲音都有些尖細刺耳了︰「兄弟,那裡只有一幢。那是皇上的潛邸,二十年前,皇上就住在那裡。也是在那裡,皇上第一次做皇帝。退位之後,這宅子就荒廢了,再也沒人住了。」睿宗一生三讓天下,兩次登上帝位,其經歷之奇特是中國歷史上絕無僅有的,現在是第二次登上帝位。

    「啊!那是皇上地潛邸?」一片驚訝聲響起,人人臉上寫著「難以置信」四字。
etkat 發表於 2009-5-25 21:13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09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三章 公主的請柬

   皇上的潛邸即使空著也不會給人,就是顧命大臣也不會給,因為這份榮耀實在是太大了。陳晚榮以為只不過是普通的官宅,沒想到居然是睿宗的潛邸,不由得愣住了。仔細回想,睿宗早就把鑰匙房產地契準備好了,不用說早就打定主意要把潛邸給我,他還要做出一副群臣公議的樣子。

    如此皇帝要是說沒有主見肯定不對,要說他沒有膽氣也許還靠譜。真沒想到這個睿宗居然還有如此手段,陳晚榮對他的好感更增幾分。只是有一個問題,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通,睿宗為何要把這樣的榮耀給我呢?

    給一道護身符,讓陳晚榮以後不再受人欺壓,今天一上朝完全解決了,用不著再把潛邸也給了。心思電轉,卻是一團亂麻,要想解開這問題,只有去問睿宗了。

    「兄弟,皇上對你是榮寵有加啊!恭喜,恭喜!」馬致中和高清泰異口同聲的道賀起來。

    鄭周氏臉泛紅光,笑呵呵的誇獎起來︰「晚榮,你岳父國子監去過,就是連皇帝的面都沒有見到,更雖說府第呢。皇上居然把潛邸給你了,你真出息!」

    陳晚榮並沒有說話,雙手亂搖︰「不行,我得去見皇上,這潛邸我哪裡能要。」

    鄭周氏馬上就反對︰「晚榮,你是犯的哪門子傻呢?皇上賞的,哪有收回去地道理呢?你就安心的住吧。」

    馬高二人也附和。鄭晴卻支持了陳晚榮︰「娘。您不要那麼說呢。這麼重要的東西,他又沒甚功勞,還不給人說閒話?歷來朝廷事非多,言官們一本一本的奏本上去,哪裡受得了。」

    知我者,伊人也!陳晚榮也是這麼想的,對她這話很是贊同︰「是呀。這正是我的顧慮所在。我這就進宮去見皇上。」

    「哥,你不用去了。」陳再榮的聲音落點。人已經進來了。不等陳晚榮發話,道︰「哥。太子讓我給你說,皇上賞賜的東西,沒有收回地道理。」

    聽了這話,陳晚榮的嘴巴張得老大。李隆基明明算準了陳晚榮地反應,這才派陳再榮來傳話,李隆基這份才情實在是太驚人了,不僅陳晚榮愣住了,屋裡人都驚訝不置。

    陳再榮打量陳晚榮,開起了玩笑︰「哥。你甚時間這麼呆呆傻傻的了?」在他的印象中,陳晚榮精明過人,什麼事到了他手裡都會迎刃而解。這般不知所措很少見到。

    「別亂說,誰呆了,誰傻了?」陳晚榮反問一句,歎息一聲︰「太子算得太準了吧!」

    陳再榮胸一挺,雲淡風輕的道︰「這有甚呢,就是比這更難的。太子還不是算得一清二楚。哥,沒給你說,太子告訴我那是皇上潛邸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想進宮見皇上辭謝,更別說太子那麼聖明的人了。」

    陳晚榮啞口無言,只見陳再榮把一個盒子遞給陳晚榮︰「哥,這是太子給你的。」

    接過打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陳晚榮大叫一聲︰「石墨?太子在哪裡找到地?」李隆基去寧縣宣旨時。陳晚榮說過要石墨。李隆基答應幫陳晚榮找找,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能不驚喜若狂嗎?

    「哥,這是你要的?那我就回稟太子了。」陳再榮交待一句︰「太子要我再給你說一句,散官不能經商,你這散官例外,可以做買賣。不過,太子說了,要是做不出幾件於國於民有益的事情,就以朝廷地規矩辦,在家裡老老實實呆著。」

    李隆基的意思非常明白了,既是在給陳晚榮以官身做買賣的特權,又在給陳晚榮施壓,意思是說我幫你找到石墨,你是不是該做點有益於朝廷的事情,這樣我也好向百官交待。

    「我知道了。你給太子說,我一定盡力。」陳晚榮自然明白李隆基的意思。

    陳再榮甩一下句「我走了」,風風火火的去了。陳晚榮本想再問一句石墨怎麼只有這麼一點,他都走出老遠了,只得作罷。

    「兄弟,有太子這話,你以後做買賣就不用擔心了,放開了手腳去做。」馬致中笑得眼楮只剩一條縫了。

    高清泰看得就更遠了︰「兄弟,要不這樣,你到我們高家鋪來。不要你做事,掛個名就成,給你份額,一成!」高家鋪是長安第一大商舖,能有百分之一地份額,都會成為大富翁,他一出手就是一成,真是大手筆。

    連皇帝和太子都如此重視陳晚榮,要是把陳晚榮網羅到身邊,只要他掛個名,也是一件收益頗大的事。於他這份精明,陳晚榮不得不服氣,忙道︰「高大哥,萬萬不可,我可不能做那種掛羊頭賣狗肉的事情。」

    高清泰把陳晚榮一通打量,哈哈大笑︰「兄弟好胸懷,送到嘴邊的肉都不吃,服了!」

    馬致中笑著數落一句高清泰︰「老高,你以為陳兄弟是你,見錢眼開?陳兄弟,畫廊已經選好了,你要不要去過下目?」

    畫廊這事陳晚榮還真上心,笑道︰「好,這就去看看。」

    「丫頭,你也去看看。」鄭周氏心疼女兒,一見鄭晴那副難捨模樣,吩咐起來。

    有了這吩咐就是正大光明了,鄭晴嫣然一笑,陳晚榮卻臉一板︰「你在家裡呆著,這是我們男人的事。」

    鄭晴一愣,看見陳晚榮眼裡閃著狡黠之光,抿著嘴唇,強忍著笑,在陳晚榮胳膊上輕擰一下,嗔怪起來︰「貧嘴!」

    鄭周氏呵呵一笑。問道︰「馬掌櫃,在哪個位置?」

    「在光福坊。那位置好呢,正對著朱雀街不說,南邊正對著延慶街,兩邊都是大街呢。」馬致中笑呵呵地回答。

    鄭周氏更是高興道︰「真是難為馬掌櫃了。」把眾人送出來,叫傭人趕來一輛馬車,陳晚榮先把鄭晴扶上去,這才一頭鑽了進去。

    一進車。就見鄭晴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抿著嘴唇。似笑非笑,陳晚榮坐到她身邊,嘿嘿一笑,頗有幾分惡作劇︰「沒見過帥哥?」

    鄭晴再也忍不住了, 哧一聲笑出來,嗔道︰「還男人,沒成親的人能叫男人麼?」這是在說陳晚榮適才那話。

    陳晚榮想也沒有想,脫口問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早點成為男人?」

    鄭晴眼楮瞪得老大,這才發現話裡有毛病。羞得一下摀住臉,再也不敢看一眼陳晚榮。陳晚榮卻是喜不自禁,抓住她的玉手。在鼻翼上輕刮一下︰「你是想,還是不想?」

    這問題不會有女孩子回答,鄭晴使勁一推,甩脫陳晚榮雙手,忙背過身去,靠在車廂上。哧哧笑個不住,連眼淚都笑出來了。陳晚榮開心得要死,把鄭晴地嬌軀扳過來,鄭晴靠在陳晚榮肩頭,依然笑過不停。陳晚榮不再說話,仍由她笑。

    不一會,車停下來,陳晚榮說聲到了,站起身。掀開車簾。跳下車,扶著鄭晴下車。拉著她地手一瞧,只見吳道子和王翰正在一家店面前忙活。

    陳晚榮和鄭晴肩並肩過去,吳王二人居然沒有發現,太專注了。陳晚榮清咳一聲,來點陰陽怪調︰「喲,吳兄,做掌櫃了,恭喜!」

    吳道子和王翰這才扭頭一瞧,哈哈一笑,扔下手裡的活兒,迎上來,抱拳行禮︰「陳兄,想煞我也!」語含喜氣,說不盡地開心。

    陳晚榮抱拳回禮︰「吳兄,王兄,辛苦了。我倒是偷懶去了。」

    「那是,得罰你多做點活兒。」吳道子心情大好,開起了玩笑。

    高清泰笑著接過話頭︰「吳先生,你敢支使陳大人幹活?他可是朝廷地官員呢。」

    本是玩笑話,吳道子和王翰聰明人,馬上道賀︰「恭喜陳兄,賀喜陳兄!」

    他們真誠道喜,陳晚榮也是高興︰「一個小小的散官,不值當。」

    馬致中接過話頭︰「喲,陳兄弟,你甚時間假謙虛了?皇上連潛邸都賜給你了,你心裡早樂開花了,還在這裡假模假式地謙遜一番話說得眾人大笑。笑過之後,王翰眉頭一軒,道︰「陳兄,皇上的潛邸既是讓人高興,也有些棘手呢。你想啊,潛邸要是使用不好,那不是對不住皇上麼?光是這修整就夠你受的了。」

    陳晚榮光顧著高興,還沒有想到這事,不由得愣住了,摸著額頭道︰「多謝王兄提醒,我記住了。」

    高清泰馬上主出意︰「陳兄弟,這事其實一點不急。用具嘛,有錢就能買到,不是難事。」

    馬致中話裡有些搶白︰「老高,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知道潛邸何等重要,沒有幾件鎮府之寶,對得起皇上麼?用具有錢能買到,這些寶貝哪裡去買呢?」

    一語落點,眾人的目光齊刷刷集中在吳道子身上,王翰在吳道子肩頭拍拍,很是親熱的道︰「吳兄,你剛才還在埋怨一天三幅畫不夠你畫的,這下好了,有你的戍做了。」

    「對!吳先生大才,大筆一揮就是一寶。陳兄弟,貴府以後可是寶貝多了去了。」高清泰輕輕擊掌。

    吳道子雙手亂搖︰「高掌櫃過獎了,不敢當。陳兄,要是不嫌棄的話,吳道子願盡綿薄。」

    聽了他這話,陳晚榮有一種暈眩感,吳道子的手跡是何等難得,一輩子能有一兩件已經是燒了高香。現在他肯定是要畫好多幅畫,十幅八幅絕對少不了,陳晚榮還沒有去看府第,就有了不少寶藏。天啊!人地運氣來了,城牆也擋不住!

    「一定,一定!」陳晚榮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笑鬧一陣。陳晚榮這才打量起來,這店舖正面朱雀街,南面是延慶街,兩面都是鬧市,馬致中地眼光太老到了,大拇指一豎,讚道︰「馬大哥,真有你的。這麼好地位子。你是怎麼租過來的?」

    馬致中連擺手︰「我哪有這麼大的面子,這都是老高的人情。」

    怪不得他兩人連袂而來。原來是這樣,陳晚榮道謝︰「謝高大哥。」

    高清泰擺手︰「陳兄弟,你先別謝。這地方好是好,就是這價錢也不低,比尋常店舖高了兩倍呢。月銀一百兩銀子,貴!」

    這是長安繁華地段,寸土寸金,值這價了。曲江之濱雖然繁華,人多。風景美,卻不太適合開畫廊。而朱雀街不同,是長安的主幹道。最寬的街道,從這裡經過地有錢人、達官顯貴不知有多少,只要牌子一掛,以吳道子的才氣,名聲還有不不脛而走之理?

    月錢一百兩雖然有些貴,真要吳道子地名氣出去了。一幅畫都不止這個價。這價錢對別人是貴了,對吳道子來說一太便宜。

    「值了!」陳晚榮一拍手。

    馬致中跟著就說︰「還有一樁,這銀子得一付半年。六百兩銀子已經付了,兄弟,以後清賬清掉就是了。」

    這話很對,陳晚榮也不客氣︰「那好!有勞二弟大哥了。」

    「兄弟,既然你滿意,我也就放心了。大哥和老高還有事要忙,先走了。」馬致中告辭。

    陳晚榮開玩笑道︰「馬大哥。你有甚事好忙的?忙著睡大覺?」

    馬致中沒事就睡覺。不干預手下做事,哈哈一笑︰「兄弟。就算是睡大覺也要守在那裡,冷不丁出點事,也好處理嘛。」

    這話有道理,陳晚榮笑著把二人送走。看著那幾個忙著幹活的夥計,笑著問道︰「吳兄,你把夥計都請好了,動作挺快的。」

    吳道子笑道︰「哪裡是我的夥計,這都是王兄的人,臨時調過來幫忙整理。」

    王翰知道陳晚榮要道謝,先行說出來︰「陳兄,別那麼客氣。我也出了銀子,紅利有我的一份呢,他們也沒甚事,就叫他們過來幫忙。」

    陳晚榮捋起袖子︰「好,不說了。幹活了!」

    吳道子忙攔住︰「陳兄,這裡忙得過來,不用你幫忙。你還是先去看看宅子。」王翰馬上附和,陳晚榮搖手︰「不急。宅子又跑不掉,早一天,晚一天,還不都一樣,先把畫廓處理好了再說。」

    說得真誠,吳道子和王翰不再說話,三人加入,開始幹活了。鄭晴東走走,西瞧瞧,這裡指揮一下,那裡指點一番,好像個大總管似地,指揮得團團轉。

    說也奇怪,原本零零散散,沒有頭緒地事情,經她一指揮,頓時有條不紊,秩序井然,效率也提高了許多,一分時間幹出兩分功。

    陳晚榮哈哈一笑,大聲讚道︰「沒看出,我妻居然是個大將軍!吳兄,王兄,你們以後娶妻就要娶這樣地可人兒。」

    一句話沒說完,嘴巴就給一隻溫熱地小手摀住了,鄭晴俏臉緋紅,左手虛劈一下,輕輕打在陳晚榮臉上,嗔道︰「再胡說,我打了。」

    吳道子和王翰立即扭頭,好像沒看見二人在嬉鬧一般。陳晚榮抓住機會在鄭晴手掌上親了一口,反正嘴巴給摀住,也不怕別人看見。鄭晴發覺了,驚訝得嘴巴張得老大,慌不迭的鬆開手,退後幾步,瞪著陳晚榮,紅著臉。

    有了鄭晴這個大將軍指揮,這活幹起來就快多了,一直幹到天快黑了,這才作罷。陳晚榮拍手,笑道︰「今天幹得不錯,我做東,我們出去好好喝幾杯。」吳道子大笑道︰「陳兄,正要和你多盤桓呢。」

    王翰也沒異議,這事就說定了。眾人略一商議,決定望江樓是不去地,雖然去了有白食吃,只是不好意思,還是去別處的好。

    事情一說定,把門一鎖,就要出發,只聽馬蹄聲響,青萼騎著馬飛快的趕來,翻身下馬。鄭晴問道︰「青萼,你來做甚?」

    「喲,小姐,就准你來,不准我來?」青萼開脖子一扭,反問一句。

    陳晚榮開玩笑︰「誰把醋罈子打翻了,老泛酸呢。」

    青萼啐一口,嗔怪一句︰「不正經。有人請你赴宴,去不去隨你。」

    陳晚榮哪裡相信,搖頭道︰「這種事只有脖子後麵筋搭錯了的人才會信。」

    「不信算了。」青萼手一揚,一物事塞到陳晚榮手裡。

    陳晚榮舉起一瞧,是請柬,上好的上蠟硬黃紙,在夕陽下微微發光,打開一瞧︰「陳大人晚榮均鑒︰明晚在樂游原府中邀朋賞月,敬請光監。李令月

    李令月是誰?陳晚榮一點印象也沒有,把請柬晃晃︰「真是的,李令月這個人我都不認識,居然請我赴宴。」

    鄭晴他們眼楮一下子瞪得老大,死盯著陳晚榮,驚訝不置。過了老一陣,這才異口同聲︰「那是太平公主!」
etkat 發表於 2009-5-25 21:13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09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四章 意外發現

   武則天一共生有四子兩女,四個兒子是李弘、李賢、李顯、李旦,兩個女兒是安定公主和太平公主。四個兒子中李賢最有才氣,著名的「章懷太子」是也,曾注《後漢書》,一時稱之。只可惜武則天一心要做皇帝,李賢就成了她的攔路石,最終給武則天殺害。

    長子李弘病體虛弱,有人說是暴卒,有人說是給武則天殺害,反正是死了。中宗李顯死於安樂子和韋後之手,現在只餘最小的李旦,也就是睿宗了。安定公主早死,有說是武則天掐死的。

    太平公主是武則天最小的女兒,才兒縱橫,多謀善斷,有政才,為武則天登上帝位出了不少主意。在李隆基平定安樂公主和韋後之亂時,太平公主出了大力,再加上同胞兄妹六個只剩下她和睿宗兩人,而睿宗偏偏「謙恭孝友」,對她極是疼愛,她就抓住機會穩固了自己的勢力,權傾天下,大半朝臣入其黨。

    陳晚榮於太平公主的事跡能說個五五六,她的大名是如雷貫耳,就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一見署名「李令月」三字,還以為是弄錯了,不免調笑幾句。直到吳道子他們以打量怪物的眼神打量起來,方才知道不對勁。及至他們點明李令月就是太平公主時,腦袋嗡的一聲,一下子成了亂麻。

    太平公主權傾天下,是當時的「三巨頭」之一,影響力僅次於睿宗,勢力比太子還要大,居然給陳晚榮送請柬,要陳晚榮赴宴。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要不糊塗都不行。

    不僅陳晚榮糊塗了,就是吳道子、王翰、鄭晴和青萼他們也是想不到,一愣之後齊聲問道︰「她怎麼會請你赴宴?」

    陳晚榮雙手一攤。無奈的道︰「我哪裡曉得。」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找不到答案。王翰皺著眉頭問道︰「陳兄。那你去不去?」

    吳道子略一沉吟道︰「宴無好宴,還是不去的好。若是去了,會留下口實,給人攻擊。不如避而遠之。」

    這是名哲保身之道,不錯的建議。不過鄭晴卻反對︰「還是要去。吳兄所言雖是有理。不過我卻以為不去反倒給她留下口實,會惹來麻煩。」

    陳晚榮很贊同鄭晴的看法︰「是呀,我要是不去,太平公主必然不悅,會對我多加為難。再說了,我這樣一個不入流地從七品散官。她也不會為難我。她要刁難我,用不著費這麼大力氣,一個官吏就夠了。」

    「也是一說。」王翰沉思一陣,道︰「這事陳兄自己拿主意好了。不過,不要授人以口實就成。」太平公主的勢力雖大,畢竟太子是李隆基,是名正言順的儲君。她的所作所為不得士人之心。這一提醒確實中肯。

    陳晚榮笑道︰「謝王兄提醒。我們先去吃飯。」

    這事就議定了,眾人說說笑笑。找到一家酒樓,吃飽喝足方才散去。

    回到鄭府已經很晚了,鄭周氏並沒有睡覺,而是在等著他們。笑呵呵地捧來茶水︰「晚榮,你坐。岳母有幾句話要問你。」

    陳晚榮捧著杯茶坐下來,鄭晴挨著他坐了,好奇的問道︰「娘,你有甚話要說呢?」

    鄭周氏臉一肅,非常認真的問道︰「晚榮,這事你怎麼處置?去還是不去?」

    沒想到她也對這事挺上心,鄭晴代為回答︰「娘,當然是去了。」

    「不去!」鄭周氏就兩個字,一口否決了。

    鄭宛如也進來了︰「姐夫,這事不能去地。你想啊,太平公主那麼不得人心,你要是去了,有人會戳你脊樑骨,說你阿諛權貴,名節受污可是大事。」

    鄭周氏很是贊同他的看法︰「是呀,晚榮,宛如說得對。」

    這事陳晚榮已經拿定主意了,沒想到鄭周氏母女如此反對,正尋思說詞,只聽鄭周氏接著剖析利害︰「晚榮,你想想看。再榮在東宮,你要是去赴太平公主的宴,太子會怎麼想呢?再榮又該如何自處呢?」

    「岳母,太子精明人,不會這樣想。」陳晚榮不同意她的看法。

    鄭宛如接過話頭︰「太子精明沒錯,可一旦有人說你和太平公主過從甚密,說你是太平公主地人,到那時太子會怎麼想呢?仕宦之途往往沒有事非,只有利害,要是眾口一詞,壓力太大,太子明知沒那回事,也得有個交待。」

    這話入木三分,陳晚榮悚然一驚,站起身︰「宛如弟,謝謝你提醒,我不去了。」

    「這就對了。」鄭周氏這才放心,笑呵呵的道︰「晚榮,你肯定是想太平公主請你去赴宴不會對你不利。這其實也是對地,她那麼大的權勢,要為難你,只需要說一聲,犯不著送請柬,是不?」

    她還真說對了,陳晚榮只得承認︰「岳母說的是,我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有想到利害關係,還是宛如弟說的對。」

    鄭周氏語重心長的道︰「晚榮,你現在是官身,固然是好事,也挺惹事非地。你以後得多長個心眼,凡事想透了再做決定。」

    「謝岳母教誨,我記住了!」陳晚榮謹受教。事情說定,各自就寢。

    第二天,陳晚榮帶著鄭晴又去幫忙處理畫廊。鄭晴是天生的組織者,陳晚榮、吳道子、王翰,還有幾個夥計,雖是大男人,卻服從她的指揮,這活就幹得特別快了。過了餉午,就做完了。

    王翰哈哈一笑道︰「真沒想到,鄭小姐如此善於指揮。要不是她,我們還得再做一天呢。」

    陳晚榮知道鄭晴能幹,不僅有數學天賦出眾,在其他方面也是一把好手。開玩笑︰「王兄,娶到這樣的妻子,不枉來人世一回呢。」

    鄭晴臉一紅,右手輕輕摑在陳晚榮臉上。嗔道︰「胡說甚呢。」

    吳道子提議︰「陳兄,我們去看看你的宅邸。」

    王翰馬上附和︰「趁現在天色尚早,我們趕緊去。」

    反正無事。去看看也不錯,陳晚榮自然沒有異議,於是一行人向常樂坊行去。福光坊在朱雀大街,而常樂坊靠近東城牆。兩地相距半個長安距離,好幾里路程。好在王翰有車馬。而陳晚榮和鄭晴也是趕車來的,當即上車,馬車轔轔,直奔常樂坊去。

    鄭晴坐在陳晚榮身邊,很是憧憬的想像著潛邸地與眾不同︰「你說,這潛邸有多大?」

    這問題陳晚榮也想知道。就是無從回答︰「至少比你們家大吧。畢竟這是皇上地潛邸呢。」

    「那是自然。問題是大多少呢?一倍大也是大,兩倍還是大。」鄭晴眨巴著眼楮思索。

    陳晚榮略一沉思,拍拍手道︰「至少有你們家十個那麼大。」

    鄭晴很是意外,問道︰「何以見得?」

    「道理是明擺著的。」陳晚榮非常篤定︰「皇上當時所處地情勢很凶險,不能參與朝政不說,更不能議政,只能呆在府裡過日子。你想啊。則天皇后只是不想皇上成為她稱帝路上地絆腳石就行了。並不是要為難皇上。皇上兼恭孝友,深居簡出。這正合則天皇后的心意,她能不對皇上好?至少這宅子會給修得很大,很漂亮。」

    鄭晴想了想道︰「這話有道理。可是,不一定非要十倍大,也許九倍八倍呢。」

    陳晚榮盯著鄭晴,突然惡作劇起來,臉一板︰「要不,我們打賭。」

    「賭什麼?」鄭晴好奇心大起,歪著脖子看著陳晚榮。

    陳晚榮想了想道︰「要是我贏了……」在鄭晴耳邊嘀咕幾句,鄭晴臉一紅,啐一口︰「不正經。要是你輸了呢?」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陳晚榮非想也沒有想。

    鄭晴伸出春筍似的玉指︰「不許耍賴。」

    「拉勾!」陳晚榮伸出食指和鄭晴拉勾,順勢把鄭晴擁在懷裡,鄭晴靠在陳晚榮肩頭,瞄著陳晚榮,不說話。

    時光在無聲中流逝,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陳晚榮一頭鑽出來,跳下車,扶著鄭晴下車。只聽吳道子地聲音提得老高︰「天,半個坊呢!」

    陳晚榮一瞧,面前正是一座大宅院,高大的院牆,大門積灰甚厚,還有不少蛛絲,好久沒人動過了。

    「是這麼?」鄭晴有些難以置信。

    王翰非常肯定︰「是這裡,沒錯。常樂坊只有這象王公貴戚的住宅。」

    陳晚榮哈哈一笑,在鄭晴耳邊問道︰「半個坊是不是比你們家大十倍?」

    鄭晴知道打賭輸了,臉一紅,嗔道︰「誰知道,又沒看過呢。」

    陳晚榮扯起嗓子問道︰「吳兄,王兄,這宅院有沒有尋常富戶十個那麼大小?」鄭晴忙伸手來捂陳晚榮的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十個?二十個都不止。陳兄,你地眼光不對哦。」王翰不明究裡,順帶取笑陳晚榮。

    陳晚榮沖鄭晴一閃眼楮,輕聲道︰「你等著。」得意洋洋的過去,掏出鑰匙開了鎖,用力一推門,居然沒推開。吳道子和王翰過來幫忙,一齊使勁,門這才吱呀一聲開了。

    一步跨進去,打量著大門,原本朱紅地色彩已經黯淡了,兩扇門接觸之處居然都快長到一起了,怪不得推不開。陳晚榮有些驚奇,忙打量鎖頭和鑰匙,這才發現沒頭鎖新的,很可能是睿宗叫人把鎖頭換了。要不然,這麼多年沒人用過,肯定打不開了。

    大門雖沒打開過,地面還算乾淨,不見枯枝落葉,青石路面上沒有灰塵,應是有人清掃了。王翰若有所悟︰「陳兄,這宅子只要把大門修整下,刷下漆,再把裡面安置一下就可以用了。皇上雖然沒再住過,還是留有僕人打整。」

    陳晚榮已經想到這層了。笑道︰「王兄所言極是。走,進去看看。」順著青石路面前行,便是一進,有著十幾間房屋。門緊鎖著。也沒有門匾,想進去也不行,只得從側面繞過去。

    唐朝流行園林式建築。第一進後面又有一進房屋,奇怪的是並沒有園林,地面鋪著青石,無花草樹木。陳晚榮不由得很是奇怪。作為潛邸,如此佈置。讓人驚訝,吳道子歎道︰「久聞皇上清儉,果是如此,連潛邸都是如此儉樸。」

    睿宗不尚奢華,第一次當皇帝是木偶,武則天用來遮人耳目的。不能有所主張。第二次登上帝位之後,採納李隆基的建議,崇尚節儉,抑制奢侈,廣為人知。

    王翰讚歎一句︰「皇上清廉固可貴,只是……」猛然發覺快漏嘴了,不再說下去。即使他不說。陳晚榮他們也是明白。那是在指責睿宗沒有決斷力,朝中不安。

    要是在以前。陳晚榮也是這般想,現在對睿宗有所瞭解,不再持這樣看法。睿宗節儉、謙恭,表面上沒有主見,任人擺佈,實際上他有主見,有手段,只是輕易不而已。

    「走,到處瞧瞧。」陳晚榮提議。王翰適才差點漏嘴,也不願多說,欣然應道︰「對,好好看看皇上的品德。」大步走在頭裡。

    房屋一近接一近,一共有五近之多,每一近十幾二十間不等,差不多有百來間房屋。光是論房屋,其數量和鄭府老宅差不多,只不過這些房屋用材考究,修建很精細,必是出自巧匠之手,遠非鄭府老宅所能比。

    房前沒有花草樹木,只有青石鋪就地地面,在靠牆處才有樹木,枝繁葉茂,樹樹碧綠如菌,生機盎然。

    最後一進後面有道丈許高的院牆,正中有一扇門,並未上鎖,虛掩著。鄭晴好奇,眨著眼楮問道︰「後面會是什麼呢?」

    這問題大家都想知道,誰也無法回答。一陣清風吹來,夾朵著濃郁的花香,清新舒暢,陳晚榮不由得抽動鼻子,讚道︰「好香。」

    鄭晴對花很有瞭解,她家就種了不少花,馬上就分辨出來了︰「有桃實香、牡丹、芍葯、玫瑰,二十四種呢!」

    王翰是名士,在花草方面的造詣也不淺,讚道︰「鄭小姐,好本事!我才嗅出十三種。這是從哪裡來地?」

    陳晚榮手指著丈許高的院牆,分析道︰「風是從這裡來,花必然是在這個方向。」

    吳道子雙手一拍,很是贊同︰「陳兄所言極是,要是我所料不差,牆後面必然是一個花圃,應該沒錯。」

    鄭晴對花是情有獨鍾,玉足飛揚,小跑著上前,打開門,率先鑽了過去。陳晚榮緊跟著進去,放眼一瞧,立時驚呼出聲︰「好多的花呀!」

    偌大一個花圃,一眼望不到頭,百花盛開,花香四溢,馥郁濃烈,讓人生出身處眾香國地感慨。王翰一雙眼楮四處游移,指點起來︰「牡丹、芍葯、玫瑰,無不應有盡有。」

    「瞧,那裡有人在拾掇。」吳道子指著遠處幾個黑影,聲調提得老高。

    陳晚榮見過鄭晴地花圃,無論從規模,還是從品種方面來說,都不能和這個花圃相比,早就驚喜難耐了,大步一邁,逕直走了上去。鄭晴他們忙跟上去。

    來到近前,原來是四個花匠正在修整,該修的修,該剪地剪,忙得額頭上掛著汗珠。仔細一瞧,四人年紀都不小了,五十來歲地人了,瞧他們熟練的動作,應該是很有經驗地花匠。

    「請問,這是潛邸的花圃嗎?」陳晚榮輕咳一聲。

    四個花匠這才發覺有人進來,忙直起身,打量著陳晚榮,頗有幾分驚疑︰「是呀。請問,你們可有姓陳的?」

    「我是陳晚榮。」陳晚榮自報家門。

    四人納頭便拜︰「見過主人。」

    應該是睿宗派人知會他們了,要不然不可能如此見禮。陳晚榮忙扶起來︰「老伯,不要拘這禮。皇上有沒有說這花圃怎麼處置?」

    四個花匠很是驚訝,愣了一陣,蓄著花白鬍鬚的花須的花匠笑道︰「主人,你這問題問得可怪呢。花圃是潛邸的,當然是歸你處置了。」

    陳晚榮太想要這花輔,只是睿宗沒說如何處置,不得不問清楚。忙道︰「我是不知道皇上地意思,才問問。」

    「我們在這裡等了二十多年,終於等到新主人了。」四個花匠頗是高興。

    陳晚榮很是興奮︰「你們都去休息,先別修。」

    一個花匠忙辯別︰「主人,不行,得抓緊時間呢,要不就誤工了。」

    「我不是說不修,我是說押後點修整。花、葉、睫、桿我有大用處,現在修了不划算。」陳晚榮很認真的解釋。

    王翰很是驚奇,問道︰「陳兄,有甚用處?」

    「可以用來做香水!」陳晚榮脫口而答。
etkat 發表於 2009-5-25 21:14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11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五章 不去不行

    自從在鄭晴的花園裡見到她種的花,陳晚榮就有做香水的想法。只是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一直抽不出時間。潛邸的花圃比起鄭晴的花圃大了許多,要是不用來做香水,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做香水的方法很多,需要的原料不一定非要鮮花,根、睫、葉都可以用做原料。這麼大的花圃,一天修整下來會剔除很多原料,損失很大,是以陳晚榮才不要花匠修整。

    陳晚榮一語落點,王翰跟著就問︰「陳兄,甚是香水呢?」

    「香水就是一種帶有香味的水。」陳晚榮以他們能夠理解的方式來解釋︰「女子為了裝扮自己,總是用胭脂水粉,有了香水就可以不用胭脂水粉,只需要在身上塗抹一點,就可以香噴噴的。」

    這是大實話,鄭晴聽在耳裡有些難為情,白了陳晚榮一眼,嗔怪起來︰「說得那麼難聽。」

    陳晚榮也知道有語病,笑道︰「反正就那意思。香水比起胭脂水粉的好處在於用起來方便,香味耐久,經久不散。」

    吳道子也明白過來了,問道︰「也就是說,這香水會很受歡迎,陳兄又找到一條生財之道,恭喜陳兄!」

    香水一推出的話,肯定會風靡大唐,為富豪貴冑之家所追捧,是一條很大的財路。陳晚榮笑道︰「謝吳兄。四位大伯,敢問貴姓。」

    花白鬍鬚的花匠忙道︰「主人,哪敢言貴呢。我姓吳,他姓趙,他姓劉。他姓孟。」

    「原來是吳伯趙伯劉伯孟伯。」陳晚榮一一見禮︰「吳伯,有多少花匠?誰在管理?我看院子裡沒人嘛。」

    趙伯回答道︰「主人。我們一共十六個人。十二個花匠。看管這花圃。三個雜役打掃院子。牛總管看著我們。這些年下來。已經沒有花匠和雜役之別了。要打掃院子大家都去。要修整花圃。大家都來。誰也不管以前地分派了。」

    二十多年沒有事做。大家是有活一起幹。沒事一起休息。這樣才好打發時間。陳晚榮理解他們枯燥無聊地心情。笑道︰「吳伯。麻煩你把所有人招集起來。我有話說。」

    「哎!」吳伯歡快地應一聲︰「主人。請跟我來。」走在頭裡。

    陳晚榮跟著他往前走。花圃之間是石子鋪成地路徑。並沒有雕欄畫棟。沒有白玉台階。除了規模大以外。和普通人家地花圃沒區別。花圃裡有幾個亭子。除了修得精緻以外。一點也不出奇。亭子裡面地石桌石椅也很尋常。

    怪不得睿宗會把潛邸給我。原來是因為這裡面地擺設沒有一樣值錢。除了一個「皇上潛邸」地虛榮以外。一無是處。這樣地房子賜給重臣。重臣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高興。因為太普通了。還不如自己修更合意。

    賜給陳晚榮就再合適不過了。一是陳晚榮地品秩太低。潛邸不值錢正合他地身份。二是借潛邸地榮耀以示對陳晚榮地恩寵。讓那些有心要害陳晚榮地人好好掂量。

    想明白原委的陳晚榮又有些好笑,睿宗歪打正著,成全了陳晚榮,無意中給了陳晚榮施展的機會,只要有這個花圃,完全值了。

    花香馥郁,讓人心。來到前面一個涼亭裡。吳伯很恭敬的道︰「主人,請在這裡等候。我們去叫。」

    「好!」陳晚榮站在涼亭裡,四處打量,鮮花盛花,真是人間仙境。略一估算,陳晚榮心想就這花圃就夠我做好久的香水了,要是不夠,完全可以在別處再去買下一個,那樣的話,這香水地產量就可以規模生產了。

    鄭晴他們也是驚訝花圃之大,讚不絕口。

    過了一會,腳步聲響起,一隊人走了過來。陳晚榮一瞧,這些人個個顯老,四五十歲上下。走在頭裡的人個頭稍大,眉毛濃黑,身著一襲粗布衣衫,腳上沾著新泥,頗有幾分精明,沖陳晚榮行禮道︰「牛尚新見過主人。」他後面的人一齊道︰「見過主人。」

    「來來來,都坐下說話。」陳晚榮熱情的招呼他們就坐。他們都是經驗豐富地花匠,對陳晚榮來說太可貴了,再者他們年紀比陳晚榮大,要不尊重都不行。敬老是陳晚榮的美德嘛。

    眾人見陳晚榮隨和,沒有架子,也就不客氣,在涼亭裡找位置坐了下來,看著陳晚榮,等陳晚榮的指示。

    陳晚榮先自我介紹︰「我叫陳晚榮。蒙皇上厚愛,把潛邸給我使用。這些年,你們看護潛邸,功莫大焉,我這裡謝過了。」

    「主人言重了,不敢當。」牛尚新代表眾人說話。

    陳晚榮笑容親切︰「我給你們立的第一條規矩,就是以後不要叫我主人,叫我東家就行了。我要請你做事。」

    吳伯擺著雙手︰「主人,這可不行啊。」

    陳晚榮臉一沉︰「吳伯,您不要多說,就這麼辦吧。我給你們說,我要請你們幫我做事,我給你工錢,你們就是我的雇工,這有什麼不行呢?」

    趙伯笑呵呵地道︰「主……東家,我們都老了,哪裡做得動了,你這不是虧了麼?」

    這話很得眾人的贊同,異口同聲的附和︰「是呀。我們除了還能拾掇花草,甚也做不動了呢。」陳晚榮寬慰他們︰「不要擔心。我就是要請你們幫我拾掇花草。你們幹不動了沒關係,我請些年青力壯的人來做,你們看著,指點一下就成。」

    這辦法好,就是他們佔的便宜太大了,劉伯都有點好意思︰「東家,你不是吃虧了麼?」

    陳晚榮不同意他的看法︰「劉伯。您這話就不對了。你們守潛邸二十多年,這份情誼可是比天高,比海深呢,不要說你們還能做事。就是你們不能做事了,我也養你們。」

    他們都是睿宗留下來地人,不用想都知道很得睿宗地器重。陳晚榮接手潛邸,就得把他們接過來。給他們活做,得養他們,睿宗雖然沒有明說,陳晚榮也明白他要給這些人一個好的歸宿。驀地,陳晚榮心想這也許是睿宗把潛邸給我的一個原因。要是賞給別的大臣,他們也會接收這批人,只是不見得能如我這般真心相待。

    這話充滿著溫情,很能暖人心,牛尚新他們不住抹眼淚︰「東家,你真是好人呢。東家。要做甚,你說吧,我們一定做好。」

    王翰和吳道子於陳晚榮這份胸懷很是心折,不住點頭。鄭晴知道陳晚榮是好人。終身托付於如此有情有義的人,是人生莫大的幸福,不由得下巴上揚,眼裡放光出想法。

    牛尚新領命︰「東家請放心,我們現在就去做。」手一揮道︰「走,幹活去。」有了陳晚榮的保證,人人高興,快步而去。

    「牛總管,你等我一下。」陳晚榮叫住牛尚新︰「帶我去看看他們地住處。」

    牛尚新有些不好意思︰「東家。哪敢勞動您呢。」

    陳晚榮臉一沉︰「怎麼就不成?我看看。」

    牛尚新不好再說,應一聲,在頭裡帶路。陳晚榮跟他回到院裡,來到最靠近牆邊地幾間稍為矮小地屋子,推開門道︰「東家,這就是我們的住處。」

    陳晚榮一瞧,房間不算大,幾個人一個房間,有些擠。眉頭一皺。問道︰「那麼多空房,怎麼不去住呢?」

    「東家。皇上當初走地時候也是這般說的,只是我們哪敢呢。後來,皇上來過幾次,也吩咐過,我們一直沒有照做。」牛尚新他們是恪守本份。

    陳晚榮眉頭一軒道︰「你們先去騰幾個房間出來,都搬過去。吳伯他們年紀都不小了,再住這裡不太合適。這房子空出來,以後放雜物工具之類的東西。」

    牛尚新遲疑了一下,應道︰「謝東家,我這就去辦。」

    陳晚榮吩咐一句︰「你看看還缺不缺家什,需要的話,好去

    牛尚新笑道︰「東家有所不知,皇上的家什都留在這裡。我們一直沒動,放得整整齊齊。」

    陳晚榮興趣來了,問道︰「在哪裡,帶我去看看。」皇帝用的東西必然是珍寶,陳晚榮哪裡按捺得住了。

    牛尚新應一聲,頭前帶路。來到第三進,牛尚新推開門,請陳晚榮進去。陳晚榮進門一瞧,屋裡好多地傢俱,床、幾、案、桌、屏風,應有盡有。傢俱都是上好的楠木製成,還有一個巨大的白玉屏風,一塵不染,牛尚新他們沒少收拾。

    「東家,這些東西都是皇上以前用過的,好多年沒用了。您看用哪些?」牛尚新拿不定主意。

    陳晚榮打量一陣,道︰「屏風不用,太名貴了地不用。把不太值錢的,尋常的家什,都搬去用吧。」

    用賤不用貴,還真是怪事!牛尚新不明所以︰「東家,這是為何呢?這屏風可是上等美玉製成,往客廳一放,豈不更好?」

    鄭晴代陳晚榮回答︰「你就不知道了。這些名貴家什都是皇上用過的,我們哪能用呢?那不是僭越麼?」

    雖然睿宗把潛邸賞給陳晚榮了,陳晚榮有權力使用,只是此事一傳開,難保沒有人上書彈劾。怕是不怕,只是太麻煩。

    於陳晚榮這縝密的心思,王翰和吳道子讚歎不已︰「陳兄,皇上恩遇如此,你卻不矜驕,實是難得,佩服!」

    陳晚榮一笑︰「二位過獎了。好東西,人人都想用,只是我用不慣。」

    還有一句話陳晚榮沒有說,那就是看得出睿宗以前住在這裡不事奢華,很節儉。我一搬過來,就改了他一貫作風。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接受。陳晚榮對睿宗越來越有好感,他是一個地地道道地好人,不用這些名貴的家什,也是對他的尊重。

    出了屋,在牛尚新地帶領下,陳晚榮把房間大致看了一遍,最後來到睿宗當年住的房間。牛尚新問道︰「東家,這是皇上以前住的房間……」

    不等他說完,陳晚榮打斷他地話頭︰「保持原樣,勤打掃就是了。太子、公主、嬪妃的住處都這樣處置。我的住處另選。」

    牛尚性睿宗很忠心,打從心裡希望保持原樣,聽了陳晚榮的話,很是感激︰「東家,您真是好人呢!要是換個人,肯定會住這裡,想沾點龍氣。」

    陳晚榮哈哈大笑道︰「說得好啊!只是我不想沾龍氣。皇上地龍氣沾到身上做什麼?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行了。」向鄭晴身邊靠靠,意思是說能和鄭晴廂守一生就滿足了。

    鄭晴自然明白陳晚榮的意思,眼裡放光。

    皇帝用過的東西,誰不想用?皇帝住過的房間。誰不想住?能如陳晚榮如此處置者,少之又少,要不讓人服氣都不行。牛尚新賠罪︰「東家,我先前以為你會住這房間,沒想到你如此胸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東家見諒。」

    陳晚榮拍拍他地肩頭,寬慰道︰「真心話!去做事吧。還需些甚家什,你開列出來,我好去買。」

    牛尚新應一聲,自去處理。陳晚榮和吳道子他們四處走走看看。在外面看和在裡面打量,完全不一樣。雕樑畫棟。裝飾精美,別地不說,光是那壁畫就是一絕,吳道子讚歎不已。

    吳道子一代天才,能得他讚歎的自然是很有功力地畫作了,陳晚榮欣賞一陣,驚喜不已。

    正看間,腳步聲響起,牛尚新大步過來。把手裡的硬黃紙交給陳晚榮。陳晚榮一瞧,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家什地名稱以及所需數目。笑道︰「好了。這裡你看著,我先回去張羅了。」

    牛尚新應一聲,把陳晚榮一行送出門外。吳道子和王翰見識過了,不想打擾陳晚榮,告辭而去。

    陳晚榮和鄭晴坐在車裡,鄭晴問道︰「要去哪裡呢?」

    「先回去,等我帶上錢,去買家什。」陳晚榮略一思索。

    鄭晴眼珠一轉︰「這事,現在就可以去辦呢。長安賣家什的地方,我知道幾家,都還不錯。叫他們先送過去,到家裡來清賬就是了。你這次出來,帶的錢不多,不如我們先付了,到月底清賬再來算。」

    陳晚榮這次來長安,是為了見皇帝,哪裡想得到居然有一套宅邸,要買家什,一點準備也沒有。這主意不錯,笑道︰「還清甚賬呢,岳父的錢不就是我地麼?不清了。」

    鄭晴明知陳晚榮在說笑,仍是啐他︰「你好意思?親兄弟,明算賬,哪有你這麼賴皮的。」

    陳晚榮哈哈一笑道︰「哦,對了,今天打賭我贏了,怎麼說?」

    鄭晴俏臉刷的一下子就紅了,不認帳了︰「誰跟你打賭了?誰聽見了?你找個人出來作證?」就他兩個知道這事,在哪裡去找證人?

    陳晚榮嘿嘿一笑,不懷好意道︰「現在就來索賭債。」不住搓手。

    鄭晴明知是說笑,仍是嚇得尖叫一聲,把窗簾一掀,心想有人看見,你總不能欺負人了。哪裡想得到,正好在一家傢俱店前,鄭晴叫停了車,和陳晚榮去店裡,和掌櫃一談。掌櫃一看名目和數量,就知道是大買賣上門了,鄭家在長安也有名氣,自是沒口子答應,先送貨,再到鄭府清帳。

    安排好這事,天色已不早了,陳晚榮這才和鄭晴回家。從車上跳下來,只見院裡停著一輛高車大馬,馬匹神駿,車輛華麗。鄭晴眉頭一蹙︰「這是誰的車?」

    鄭周氏從屋裡出來,眉頭擰在一起,快步過來︰「晚榮,你看這事怎麼辦呢?」

    這話太突兀,沒頭沒腦的,陳晚榮一下子糊塗了,問道︰「岳母,甚事?」

    「哎,還能有甚事,當然是太平公主邀你赴宴地事呢。」鄭周氏歎息一聲,頗有些拿不定主意,指著馬車道︰「瞧,她又派人來了,這車是來接你的呢。你去不去?」

    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有這一手,一下子愣住了。
etkat 發表於 2009-5-26 20:55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14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六章 仇人相見

   原本商量好的不去,太平公主派人來接就得重新審視了,陳晚榮正沉吟之際,只聽鄭周氏接著道︰「我說你有事,指不定甚時間回來,可那個人就是不走,說是有一封信要交給你。去不去,要等你看過之後再決定。」

    「他人在哪裡?」鄭晴急急的問道。

    鄭周氏朝客廳一指︰「在裡面喝茶。」

    太平公主身邊的人,等閒人哪敢得罪,鄭周氏派人奉杯茶也很正常。陳晚榮二話不說,大步過去,一步跨入,只見屋裡一個精壯漢子坐在椅上,端著茶杯,慢慢品茶,很悠閒。

    「請問,可是陳大人?」精壯漢子發現陳晚榮,忙放一茶杯,站起身,向陳晚榮施禮,很恭敬,一點也沒有盛氣凌人之勢。

    太平公主那麼大的勢力,她手下人居然如此有禮,毫無矜驕之氣,陳晚榮還真是想不到,點頭道︰「我就是陳晚榮。」

    「見過陳大人。」精壯漢子再施一禮,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雙手捧到陳晚榮面前︰「家主要我把這信送給陳大人。陳大人,請過目。」

    陳晚榮禮節性的謝一聲,接在手裡一瞧,抽出信箋,上好的魚子箋,展開一瞧,只見上面寫道「陳君如晤︰君施援手,吾兄大見起色,令月不勝感激,略備薄君,望君勿辭。李令月。」字跡清新娟秀,上佳墨寶,應是出自女人之手,說不定還是太平公主親筆就。

    順手把信箋遞給鄭晴,陳晚榮笑道︰「蒙公主不棄,我自當與會。」

    武則天所生四子二女,現在只餘睿宗和太平公主兩人了。而且兩兄妹的關係非常好。武則天晚年,曾經想把帝位傳給武姓佷輩,正是太平公主的努力打消了她這一想法,理由很簡單「佷子再親親不過兒子」。

    幾經權衡,武則天最終採納了這一建議,這才有立中宗為太子一事。在武則天的威逼之下,親情已經淡化,武則天就殺了親兒子李賢,中宗、睿宗和太平公主三個碩果僅存的兄妹之間的親情更形可貴。

    及至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聯手誅殺韋後和安樂公主。在立誰為帝地問題上。仍是太平公主一力支持睿宗。並且。她還做了一件沒人敢做地事。這事就是李隆基都沒法做。太平公主親手把小皇帝從御座上提下來。結束了韋後之亂。

    太平公主不以其他事情為借口。偏偏以陳晚榮援手睿宗一事為由,陳晚榮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了。陳晚榮於太平公主的算計很震驚。她之所以派人前來迎接。還帶來信一封,不用想都知道她已經料準陳晚榮不會去。於她如此精到地算計。陳晚榮不得不服氣。

    鄭晴看過。遞給鄭周氏。壯漢一副眼觀鼻。鼻觀心地模樣。好像根本沒有瞧見信箋在三人之間傳來傳去似地。

    「晚榮。既然這樣。你就去吧。」鄭周氏看了信。也想到其中關節。無法拒絕。

    鄭晴忙道︰「把衣衫換換。再淨下身。」

    精壯漢子不等陳晚榮說話。先行說出來︰「陳大人請便。小的恭候大人。」

    「謝謝大哥。」陳晚榮謝一聲,這才去淨身。今天忙活一天,出了不少漢,粘乎乎的,的確是想洗個澡。

    吩咐下去,沒多久就準備好了,陳晚榮淨好身,穿好衣衫。鄭晴忙前忙後的幫著整理,陳晚榮再度出現時。精神抖擻。來到客廳道︰「有勞大哥,我們這就走。」

    精壯漢子應一聲。道聲請,走在頭裡帶路。陳晚榮在鄭晴母女和青萼地相送下來到車旁,精壯漢子早就跳到車上,掀起窗簾,伸手來拉。陳晚榮也不客氣,抓住他的手,精壯漢子手臂一抖,陳晚榮還沒明白過來就到了車上,讚道︰「好手段!」

    「陳大人過獎了,做習慣了。」精壯漢子手腕一抖,鞭聲虛響,駿馬一聲嘶鳴,撒開四蹄,飛奔而去。鄭晴她們「早點回來」的聲音從後傳來,陳晚榮掀起窗簾,衝她們揮揮手。

    馬車一出鄭府,突然加速,風馳電掣一般,一口氣功夫就到了朱雀大街,馬蹄沓沓,直朝南駛去。精壯漢子車技驚人,馬車駛得四平八穩,是陳晚榮見過趕車趕得最好的人了,讚道︰「好手段!敢問大哥高姓大名?」

    精壯漢子謙遜一句不敢當,這才道︰「蒙陳大人垂詢,小的葉六,陳大人叫我六子好了。」

    陳晚榮很認真︰「葉大哥,你這手車技真地很棒,我就沒見過這麼好的車技。」

    這是真心話,葉六聽得很開心,哈哈一笑道︰「陳大人謬讚,葉六別的本事沒有,就這趕車還勉強過得去,平常就為公主趕趕車。哪像陳大人這般,深得公主器重。」

    真沒想到他居然是太平公主的車伕,陳晚榮真有點受寵若驚了,笑道︰「公主如此厚愛,勞動葉大哥,心裡過意不去。」

    「公主親自吩咐的,我也是奉命行事,陳大人不要往心裡去。」葉六不當一回事。

    陳晚榮只在朝上見過太平公主一面,對她的印象還不錯,有才氣。同時,眼光也挺高,等閃人不入她之眼,沒有想到她居然親自派車來接我,有點暈乎乎的。

    念頭轉動之際,陳晚榮已經想明原委,應該是太平公主已經向睿宗打探過了。這也難怪,睿宗對陳晚榮特別照顧,誰都看得出來,她要不打聽一番就不在情理中了。睿宗對別人不會說真話,對她肯定會實話實說。而太平公主對兄長的情義不淺,才會有這般安排。

    想明此節,陳晚榮也就明白太平公為何要請我赴宴了,說到底也是想借她的影響再給陳晚榮一道護身符。太子那邊的人自是不用說,肯定不會為難陳晚榮,那麼只有自己地人為難陳晚榮。說不定睿宗已經告訴她江丙楚派人殺陳晚榮一事,她只能出面處理了。

    這一去。皇上、太子、太平公主三人各自給了陳晚榮一道「護身符」,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為難陳晚榮,那是何等地風光?陳晚榮很是高興。

    昨天接到請柬,還有其他想法,真是有點小人之心了。陳晚榮哈哈一笑︰「葉大哥,你真夠謙虛的了。要是葉大哥不嫌棄,我們兄弟相稱好了,不要老是一口一個陳大人,很彆扭。」

    葉六不同意︰「陳大人。蒙你高看,我可是高攀不起。」

    陳晚榮笑容不變︰「葉大哥爽直人,我很結歡你這樣地爽直人。不過,是我不識時務,葉大哥這樣的人。見官大三級,我哪裡高攀得起。」

    葉六回頭打量著陳晚榮,突然哈哈大笑,好像打雷一般,震得人耳朵嗡嗡直響︰「好,陳兄弟有意,我葉六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直爽,謙遜,並沒有因為是太平公主親信而有絲毫驚矜驕之氣,陳晚榮是真的想和他結交。投靠太平公主那些大臣連睿宗都不放在心上。更別說陳晚榮這個從七品散官了。根本就不入竇懷貞他們的眼。而葉六在陳晚榮面前禮節周到,沒有輕視之意,難能可貴了。

    「謝葉大哥。」陳晚榮從車裡出來,坐到葉六身邊,看著他趕車。

    葉六打量一眼陳晚榮讚道︰「陳兄弟,你這人爽直。沒有壞心眼,難得呀。陳兄弟,公主今晚請客是為了給一位世外高人洗塵。」

    陳晚榮原本沒有打算探聽這些事,不管怎樣,到了就知道了。一聞此言,好奇心大起,脫口問道︰「世外高人?僧人,還是道長?」

    唐朝皇帝以老子後人自居,對道教特別扶持。而武則天想當女皇。為了從宗教上抗衡道教。對佛教大力扶持,所謂世外高人不是僧人就是道士了。

    「一位道長!」葉六一臉崇敬︰「兄弟。沒給你說,這位道長可不得了呢,皇上見了他都很禮敬。寬袍大袖,一派仙風道骨,讓人一見就打心裡敬佩。」徒有其表地人,陳晚榮可沒少見,劉思賢就有這種高士風範,陳晚榮不以為意,只淡淡的兩個字︰「是嗎?」

    葉六驚異的打量一眼陳晚榮︰「兄弟,你不信?沒給你說,這位道長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一般不會出山,公主多次相邀,這才前來長安傳道。」

    越是沒有本事的人,越是要自重身份,要不百般推脫,哪裡能體現他地高人風範?陳晚榮不想在這事上糾纏,岔開話題,問道︰「照這麼說,公主一定是請了很多人參加接風宴了?」

    「那是當然!」葉六依然一副崇敬模樣︰「這位高人名震遐爾,就是公主不請他們,他們也會自己來呢。一品二品大員,是少不了。」

    陳晚榮好奇了,問道︰「葉大哥,他叫什麼名字?」

    葉六數落一句︰「兄弟,對高人要尊重,不要老是他呀他的,多沒禮數。我不能說給你知曉,到時你就知道了。」

    說話間,馬車順著道路,駛往樂游原。樂游原,陳晚榮來過兩次了,這是第三次前來,放眼望去,草木青青,一派生機盎然之象。天雖近晚,遊人不絕,穿梭來去,更有遊人在道旁路邊、青草地上撐起了帳篷,看樣子要想在野外過夜了。

    葉六給陳晚榮解釋道︰「兄弟,長安熱,他們不打算回去睡覺了,想在這裡過夜。野外宿,涼風習習,很是怡人,就是蚊蟲稍多,叮在身上受不了。」

    唐朝的植被與現在大不一樣,未被破壞,凡有森林處就能見到野獸,諸如虎豹犀象之屬也不少。那時的氣溫比起現在來說,要低一些,但有一個例外,那就是關中很熱,長安更熱。原因在於關中是「四塞之國」,東西南北都有高山峻嶺遮絕,空氣不流通,每到夏季,就像火爐。現在雖還沒到盛夏時節。氣溫已經不低了,那些喜歡超前地遊人已經開始宿了。

    陳晚榮說句笑話︰「他們這樣過夜,是怡人,還是怡蚊蟲呢?」

    葉六哈哈一笑,卻是無法回答︰「天曉得!」趕著馬車直去太平公主地莊園。

    陳晚榮兩次從這莊園前經過,遠遠望去氣勢恢宏,很是震驚,就是沒有機會進去過。來到近前,只見大門前站著兩列兵士。個個身材高大,衣甲鮮明,很是威武。

    葉六趕著馬車直接進莊,一進莊,陳晚榮頓時驚呆了。地面不是用石子鋪就。而是用玉石鋪成,玉石閃閃發光,讓人生出進入玉宮的感覺。

    再看前面,房屋一棟接一棟,不知道有多少。色彩鮮艷地琉璃瓦,形態逼真的瓦當,飛簷峭壁,雕樑畫棟,各具匠心。其規模,其精緻的建築。不比大明宮差。

    同是同胞兄妹。睿宗節儉,潛邸不事奢華,而太平公主地府邸卻是如此富麗堂皇,陳晚榮要不是親見,真不相信有如此天淵之別。

    葉六一拉馬韁,馬車陡然停下。陳晚榮跳下馬車。一個中年人大步過來,身著上等織錦,衫上的圖案栩栩如生,色彩鮮艷,腰佩玉飾,挺著個大肚腩,一股富貴之態撲面而來。

    「何總管,這是陳大人。」葉六按照規矩介紹,不再叫陳晚榮兄弟。

    何總管大嘴裂開一笑。出雪白的牙齒。眼楮都瞇到一起了,笑容比起笑彌勒還要親切三分︰「呵呵。是陳大人,快請。」

    「不敢勞動何總管。」陳晚榮禮節性的說一句。

    何總管臉上的笑容更多了︰「陳大人,公主吩咐過了,要我親自迎接您。陳大人,這廂走。」身子微彎,側身相邀,恭敬得很,在太平公主之前也不過如此。

    這種奴性,陳晚榮打從心裡瞧不起,微微一笑︰「何總管,你請。」

    順著白玉路面進了屋,陳晚榮再次大吃一驚。屋裡金光閃閃,桌椅用具全是瓖金地,牆壁上地壁畫必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說,掛的畫也是難得的珍品。光是這客廳地裝飾用品就要值很多錢。

    陳晚榮去過皇宮,就是沒見過如此奢侈的地方,一下子呆住了。何總管挪過一張椅子,恭恭敬敬的道︰「陳大人,您請坐!」這是一張上等楠木椅,瓖以黃金,再鋪以柔軟地菌褥,非常名貴。

    這才驚醒過來,有些生澀的坐在椅子上,右手摸摸**蛋,陳晚榮心想坐了如此名貴地椅子,**是不是會變成金**?

    正在陳晚榮胡思亂想之際,一個花枝招展的侍女飄了過來,香風陣陣︰「大人,請用茶!」把一個玉杯放在陳晚榮面前,又飄走了。

    客廳裡有不少人,個個身著華服,金銀玉飾這些名貴的飾品一大串,可以開珠寶店了。陳晚榮的衣衫雖然也不錯,是絲綢的,比起他們卻是差得太遠了,根本就不入流。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陳晚榮一件飾品也沒有,比起那些客人,就是叫化子和富豪的差別。

    偏偏這麼一個不入流地人,卻是何總管親自迎接。而這些客人到來,何總管地人影都不見,即使看見了,也不過禮節性的打聲招呼。

    更讓他們想不到地是,陳晚榮入坐地動作僵硬,坐下來又有些侷促不安,一雙眼楮四處亂掃,好像叫化子鑽進寶庫,不知道所措。

    不少人扯著嘴角,冷笑不止。更有人瞄了一眼陳晚榮,目光移向別處,不屑一顧。

    何總管把陳晚榮的舉動看在眼裡,心裡不以為然,很是瞧不起。臉上卻不動聲色,一臉的笑容,告聲罪,這才離去。

    最裡面坐著一個中年道士,寬眉大額,一襲潔淨的道袍,寬袍大袖,一般飄然出塵之姿。沖何總打個問詢,何總管忙恭敬的問道︰「請問江道長,有何吩咐?」

    江道長輕聲問道︰「何總管,這位貴客是誰?勞動你的大駕。」

    「貴客?」何總管壓低聲音,不屑地在江道長耳邊嘀咕幾句,這才離去。

    江道長眼裡厲芒一閃,站起身,走到陳晚榮身邊,挪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打量著陳晚榮不說話。

    陳晚榮已經適應了這裡的氣氛,打量著江道長,見他神色不善,雲淡風輕的問道︰「有話就說,沒事請便。」

    江道長冷冷一笑︰「陳大人,你貴人多忘事呢。我叫江丙楚,你還記得劉思賢麼?他是我的師弟!」
etkat 發表於 2009-5-26 20:56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15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七章 世外高人

   陳晚榮經歷的幾番生死,都和眼前這個人有關,他才是真正的幕後元兇,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見到他,陳晚榮很是來氣,細細打量起來。江丙楚寬眉大額,細長眼,道袍在身,一副仙風道骨之高士風範。他自報家門時,話中含有憤恨,卻給他說得心平氣和,一點也不影響他的高士形象,於他這自我標榜的能力,陳晚榮不得不服氣。

    大奸似忠,一點不假!陳晚榮冷冷一笑,嗓子扯得老高︰「啥?」陳晚榮和江丙楚兩人本來就很引人注目,他再如此高聲喧嘩,人們的眼光一下子聚過來,瞅著二人。

    江丙楚冷冷的打量著陳晚榮,一點反應也沒有,任由陳晚榮折騰。陳晚榮聲調老高,接著往下說︰「你說劉騙子是你師弟?不會吧?江道長仙風道骨的有道之士,怎麼會有一個坑害良民,四處行騙的師弟呢?江道長,難道你也是個騙子?」

    這話太陰損了,江丙楚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四下裡一掃,只見客人們個個張大了嘴巴,驚詫不已,真恨不得一劍捅死陳晚榮。好在他的反應夠快,提高聲音,呵呵一笑︰「無量天尊,陳施主,我們又見面了,一定要多多盤桓!」一副親熱得緊的模樣,右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陳晚榮肩頭。

    陳晚榮只覺右肩上給泰山壓住一般,半身酸麻,肩骨都快斷裂了。強忍著疼痛,臉上裝作一副什麼事也沒有的模樣,笑呵呵的道︰「江道長,見到你真是我的榮幸。無以為敬,借花獻佛,這杯茶敬你了。」左手去端茶杯,卻是一滑,茶杯飛起來,直朝江丙楚的面門砸去。

    江丙楚冷笑一聲。心想彫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來賣弄,右手一伸就要去接茶杯。陳晚榮趁機在他胳肢窩裡狠狠一撓。要是陳晚榮打他一拳,他不當一回事,可這一撓,他就禁受不住了,格的一聲笑出來,身子一顫。右手沒有接住,茶杯結結實實砸在他臉上,茶水四濺,到處都是。

    茶水的穩不低,燙得生疼,江丙楚惱羞成怒。右手成拳,就要朝陳晚榮打去,陳晚榮早就脫出他的掌握,哎呀一聲,一副手忙腳亂樣子︰「江道長,你這是怎麼搞的?連茶都接不住?虧你是高人。這怎麼辦?我幫你擦。」順手抓起桌上地絲巾,不由分說捂在江丙楚臉上,一陣亂揉亂搓。

    抓住他的鬍子,使勁一扯。江丙楚吃疼不過。哎呀一聲叫出聲來。陳晚榮關心的聲音響起︰「燙得很疼,是不是?江道長,你這人也真是,老友見面,不用這麼激動,燙著多不好。」

    客人都看得清楚。明明是陳晚榮把茶杯砸過去的,無禮之極。奇怪的是,江丙楚卻一點也沒有喝斥,更沒有一點不悅之色,給燙得發紅的臉上卻是一臉的笑意︰「陳大人說的是,是我地不對。我們好好親熱。」說著,把椅子移到陳晚榮身邊。

    陳晚榮知道他是想趁這機會找場子,淡淡一笑道︰「公主府裡見到道長,真讓人高興。」

    江丙楚一聽「公主」二字。立時醒悟。在這裡找陳晚榮的麻煩他會吃不了兜著走,別的不說。光看陳晚榮入廳是由何總管親自迎接一事就知道太平公主對陳晚榮格外禮遇。念頭一轉,將計就計,笑呵呵的道︰「陳大人,人不轉的山轉,山不轉的河彎,我們見一次面,不容易,得好好嘮叨。」

    「那是。那是。」陳晚榮很是歡喜。在江丙楚地脖子上摸摸。順手做個砍頭地姿勢。親熱得緊了。

    客人們都知道江丙楚是太平公主跟前地紅人。身份尊貴。等閒人哪敢如此無禮。陳晚榮如此做。自然是兩人關係非同尋常。也就不在關注二人了。

    江丙楚壓低聲音︰「姓陳地。我和你沒完。」

    陳晚榮接過侍女遞來地茶水。呷了一口。雲淡風輕。在他耳邊問道︰「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你要知道。你那幾手騙術不入我法眼。你要是想不利於我。劉騙子就是你地前車之鑒。」

    劉思賢地本事江丙楚知道得很清楚。比起自己雖有不知。也是很了得地了。居然給陳晚榮破得精光。聽了陳晚榮地話。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臉上卻是一副不在乎地樣子。輕聲威脅起來︰「你一點妖術。怎能與我相比?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陳晚榮嘖嘖一下嘴巴。問道︰「江騙子。你知道劉騙子他們怎麼死地麼?」

    「還不是給你害死的!」江丙楚想也沒有想,脫口而答。眼楮在陳晚榮身上溜為溜去,想找到答案。

    陳晚榮看在眼裡,已經明白他的心思,好整以暇的道︰「你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是不是?我要你死,其實很簡單,你要是敢對我不利,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江丙楚冷笑一聲,回敬道︰「死得難看的是你!不是我!」

    陳晚榮四下裡一望,這才問道︰「那個劉思德的武功很好,那把劍可是好寶貝呢,可是現在到了我手上。你知道劉思德現在在哪裡麼?」

    劉思德失蹤多時,江丙楚多方打探都沒有消息,一聽這話,耳朵都豎起來,就是不說話。他不說話,陳晚榮也是不說,只顧著喝茶,手指在桌面上輕擊,悠閒得緊呢。

    真想從陳晚榮嘴裡掏出答案,江丙楚在心裡甩了一長串髒話給陳晚榮,問道︰「他人在哪裡?」

    「他死了。」陳晚榮淡淡地回答。

    江丙楚嘴角一扯︰「就憑你,能殺得了劉師弟?」

    陳晚榮針鋒相對︰「要是我沒殺他,他的劍怎麼到了我的手裡?我給了再榮呢。他這劍很好,再榮正需要有趁手的兵器。」

    「他是怎麼死的?」江丙楚不得不信了。

    陳晚榮想起當時殺劉思德的情景,頭皮直髮炸,要不是和江丙楚鬥嘴,絕對不想重提這事,還得裝作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他死得可慘呢。腸胃都會爛掉,然後才會慢慢死去。」

    「你有爛腸毒藥?我這麼多年還沒配出來呢。」江丙楚輕笑一聲。口水濺得老遠。

    陳晚榮不置可否︰「你要是不信,可以來試試,包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笑過,江丙楚點頭道︰「我是小瞧你了,你真的有種,居然敢到公主府裡,也不怕我對你不利。」

    陳晚榮眉頭一軒。計上心來︰「你知不知道公主為何請我來?還派她的車伕接我,要何總管親迎我。」

    這事江丙楚真是想不到,打量著陳晚榮不說話。陳晚榮先沉默一陣,吊足他地胃口,這才神秘兮兮地道︰「那是因為公主她老人家要我幫她做一件事。」

    「何事?」江丙楚脫口問道。他是太平公主的紅人,有事地話應該是他。而不是陳晚榮,太平公主不要他辦事,說明他失寵了,要不急切都不行。

    陳晚榮見嚇住他了,心中暗笑︰「公主她老人家知道我仙法厲害,要我幫她看看,有沒有騙子。我要是當著公主的面破了你的法術,你說,公主會怎麼想?」

    說起騙術。江丙楚不見得比劉思賢強多少。劉思賢敗在陳晚榮手下,不用說他也不是對手。一聽這話,不由得心裡發怵,細長眼不住轉動,尋思處置之法。

    辦法還沒有想好,只聽何總管的聲音響起︰「各位︰酒宴已備好。請移駕。」大步過來,走到陳晚榮身邊道︰「陳大人,請!」

    陳晚榮沖江丙楚一閃眼,頗有幾分得意,應一聲,在何總管的引領下,大步而去。江丙楚望著陳晚榮地背影,恨得直咬牙。

    不用想也能猜到江丙楚恨得牙根發癢,陳晚榮笑呵呵的。跟著何總管去了。何總管不明所以。還以為陳晚榮是因為他這個總管親自引導而受寵若驚,不由得挺起了腰桿。

    在侍女的引領下。客人們來到外邊,中間一塊玉石鋪成的場地,潔淨異常,在星月之光下發出柔和的玉光。場地四周是花園,百花盛開,花香四溢,格外清新,讓人心神俱。

    天空繁星閃爍,皓月當空,柔和的月光灑在地上,一片銀白。晚風習習,舒心悅意,讓人格外舒暢。

    場地裡並沒有燈籠,更沒有燈燭,卻是亮如白晝,在靜夜中格個引人注目。陳晚榮站地有點遠沒瞧清楚是何物發出如此明亮的光輝,等到走近了方才發現原來是每隔一定距離就有一張瓖金小桌,上面放著一個玉盤,玉盤裡放著一寶碩大的夜明珠,光亮就是這夜明珠發出。

    對於陳晚榮來說,夜明珠存在於傳說中,這是平生第一遭見到,吃驚不已。略一打量,不曉十顆之多,這太平公主真是富可敵國,才能有如此鋪排。

    轉念一想,太平公主權傾天下,拍她馬屁的人很多,要弄點夜明珠還不是小菜一碟。就算是國庫裡的東西,她照樣弄得出來。

    天上明月繁星,地上夜明珠,這創意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服。

    場地上擺著桌子,分成兩排,從涼亭一直排到場地邊。每席上有一個銀盤,裡面放著金盞玉碗象牙筷,各種名貴餐具無不應有盡有,陳晚榮看得眼花繚亂,暗中抽涼氣。

    何總管領著陳晚榮來到靠近涼亭的位子上,道︰「陳大人,請。」陳晚榮坐下來,左手邊還有一席,雖不是坐的最上首,一個從七品官員能坐這位子,早該滿足了。眾人坐好,沒有人說話。陳晚榮打量著起來,一個個好像木雕泥塑似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公主、司馬道長駕到!起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悠揚悅耳地迎賓樂聲響起,一隊使女前導。最前面兩個使女手捧玉盤,玉盤上放著兩顆碩大地夜明珠,蓮步款款,直朝涼亭行來。

    在使女身後,是一身珠光寶氣的太平公主,步履穩健,大步而來。她旁邊一個身材高大。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道士,頭挽道髻,一襲潔淨的道袍,寬袍大袖,手執拂塵,雪白的塵絲垂在左臂彎。步態輕盈,不緊不慢的走在太平公主身旁。

    陳晚榮他們聞聲肅立,打量著這個道士。這個道士與劉思賢和江丙楚截然不同。慈眉善目,一副不食人間煙火之象,活脫一個仙人。陳晚榮一下子愣住了,心想難道他真是世外高人?這氣質可不是裝得出來地。

    二人身後跟著兩隊人,一隊由江丙楚打頭,另一隊由竇懷貞引領。來到近處。江丙楚看見陳晚榮正瞧著他,不由得頭一昂,得意洋洋。他也算是有幾分仙氣了,只是比起這個司馬道長,根本就不值一提。

    使女進到涼旁,把玉盤放下,涼亭裡立時亮如白晝。來到涼亭入口,太平公主站住了,一雙潔白的玉手輕揚︰「承蒙各位賞光。李令月這廂謝過了。」盈盈一福。風情萬種,尤其是成熟女人的風韻更具誘惑力,場中不少人的喉結不住**。

    站直身子,太平公主接著道︰「這位是司馬承禎道長。司馬道長的大名,無須我多說,你們都清楚。見過司馬道長。」

    眾人齊聲道︰「見過司馬道長。」

    陳晚榮不知司馬承禎為何人,但這見面的基本禮節還是要的,跟著眾人一齊見禮。

    「無量天尊!」司馬承禎左手打個問詢,口喧道號。聲音清越,平和,不帶絲毫煙火之氣,讓人聽著很舒暢。

    太平公主張口開聲︰「今天到場的,不是朝廷官員,就是至交。不敘****禮儀。大家都別拘禮。找位子坐了。」

    「謝公主!」

    雖然太平公主說隨便坐,可沒人敢亂坐。江丙楚在使女地引領下坐到陳晚榮上首,得意地瞄了一眼陳晚榮,眼楮都在放光了,意思是說「瞧,我還在上首呢」。於他那副小人得志模樣,陳晚榮付諸一笑。

    另一面最上首是竇懷貞,蕭至忠緊挨著他坐了。二人看見陳晚榮這個從七品散官居然坐在高位,甚是驚奇,對望一眼,不明所以,相對搖頭。

    太平公主道聲請,引領著司馬承禎進了涼亭,使女忙著招呼二人就坐。

    太平公主說起招待貴賓地用語︰「李令髒次寫信,請道長前來,無奈道長仙緣未了,不能如願。李令月還以為不能見到道長了,沒想到道長竟是賞光,李令月無比榮幸!」笑語吟吟,臉上滿是笑容,開心得緊。

    司馬承禎把拂塵放下,喧一聲道號,這才道︰「公主言重了,蒙公主相召,貧道無上榮耀。只是,山中事甚多,一時脫不開身,倒教公主見笑了。得罪之處,貧道這廂賠罪了。」聲音依然平和,無喜無怒。

    太平公主忙回禮道︰「打擾道長清修,有罪的是李令月。」雙手一拍,一個洪亮地聲音道︰「抬上來。」

    話音一個,只見四個使女抬著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過來。流光溢彩,非常漂亮,好像暗夜中地明珠一般吸引人,陳晚榮眼楮瞪得老大。等到使女走到跟前,陳晚榮這才看清,原來是三尺高下的珊瑚。珊瑚本來就很漂亮,更難得的是上面點綴著指頭大小的珍珠,美麗得無法言說了。

    在座之人除了陳晚榮,都是金銀窩裡滾過多次,好寶貝見過不少,也是禁不住驚訝出聲。

    使女把珊瑚放在亭口,退了下去。太平公主聽著眾人的驚訝聲,不免幾許得意,微微欠身,介紹起來︰「道長,這是李令月的鎮庫之寶,等閒不用,今日為道長洗塵,派上用場了。」

    這珊瑚整個唐朝也不一定有第二個,太平公主拿出來待客,可見對司馬承禎的重視了。要是換個人,見她以如此規格相待,必然是興高采烈。然而司馬承禎只淡淡一笑︰「公主盛情,貧道記住了。」

    瞄著身邊的江丙楚,只見他眼楮放光,死盯著珊瑚,不用想都能猜到,他的心裡肯定充斥著貪念。再瞧司馬承禎,看了一眼,不再看,靜靜地坐著,同是具有仙氣地人,其自持力居然相差如此之大。

    陳晚榮心頭泛起老大一個疑問這個司馬承禎說不定真是世外高人?
etkat 發表於 2009-5-28 00:13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17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八章 大打出手

    對於司馬承禎的冷漠,太平公主絲毫不放在心上,依然是笑容可掬,雙手一拍,吩咐一句︰「上菜。」

    一隊隊使女送來酒菜,陳晚榮看著桌上的美味,色香味這些美食的基本特點自是不用說了,皆是上乘。香氣入鼻,陳晚榮禁不住食指大動,喉結不住抽動,恨不得大吃一頓。

    一個使女托著銀製托盤,上面放著幾個玉盞,玉盞上放著各式水果,放到司馬承禎面前,翩然飄去。在座人中,只有司馬承禎面前有水果,其他人都是山珍海味,肉食成山,他這是何意呢?陳晚榮不由得驚奇不置。

    太平公主站起身,來到司馬承禎面前,拿起一個銀製酒壺,親切的道︰「司馬道長導引有術,不食人間煙火,這些果子皆是摘自南山,恐不入道長法眼,略食一二。這酒是果酒,用南山的野果和南山的山泉釀製而成,請道長品嚐。」

    如此周到細緻的安排,可謂不遺餘力,任誰都會感動不已,然而司馬承禎臉色平靜,依然是古井不波之態︰「謝公主。」

    太平公主笑得更加親切︰「道長遠來,李令月為道長斟一杯酒。」右手握柄,左手按住壺蓋,一股清亮的酒漿緩緩注入酒杯。空氣中立時瀰漫著讓人心動的酒香,陳晚榮略為一掃,不少客人暗中抽鼻子,真是好酒。

    放下酒壺,太平公主回到座中,使女給篩好酒。端在手裡︰「來,敬道長一杯。」

    陳晚榮他們端起酒杯,齊聲道︰「敬道長!」

    司馬承禎舉杯在手,說一聲「謝各位」,酒杯舉到唇邊,只有一個很小的傾斜角度,很隨意的一舉,然而當他放下來時,使女忙提起酒壺給他篩酒。陳晚榮大是驚奇。心想就這麼一下能喝乾,這地球引力就沒用了,然而事實卻是遠非陳晚榮所能想像,酒漿緩緩注了半天,使女方才放下酒壺。

    如此一來,陳晚榮驚奇不置。巫術是不可能地,難道說真是傳說中的內功?正在轉念頭之際,只見司馬承禎隨手拿起一個山果,山果好像變魔術似的一下子裂成兩半。

    這點,陳晚榮能理解,只要手勁夠大,完全可以把山果捏開。只不過,要如他這般舉重若輕,若無其事,就難了。不用說這個司馬承禎是一個武學好手。

    辟榖導引存在於小說家地筆下。沒想到竟然是真地。這個司馬承禎必是其中大家無疑。陳晚榮對司馬承禎更加感興趣。時時留意他地舉動。

    一巡酒作罷。太平公主一拍手。道︰「送上來。」

    一個使女端著一個銀製托盤。上面放著一個銀盆。放到司馬承禎桌上。揭開蓋子。只見盆裡是一隻熱氣騰騰地雞。誘人地香氣四處飄散。一陣咕咕吞嚥口水地聲音響起。陳晚榮不由得好笑。掃視眾人。竇懷貞他們眼楮放光。死盯著銀盆裡地雞。

    不等太平公主說話。司馬承禎辭謝︰「公主美意。貧道心感。只是。貧道多年不食五穀。不沾葷腥。還請公主見諒。」只淡淡地掃了一眼銀盆。並沒有看第二眼。太平公主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太平公主笑呵呵地道︰「道長有道高人。不食人間煙火。李令月自然知曉。只是這不是尋常之雞。是產於嶺南地斗潮雞。很宜於導引之士食用。」

    斗潮雞為何物。陳晚榮頭一遭聽說。不以為意。只見司馬承禎地眉頭一軒。猛地盯住銀盆裡地雞。呵呵一笑道︰「公主美意。貧道不敢再卻。」抓起象牙筷。夾起一塊雞肉。塞進嘴裡。咀嚼一陣。連聲讚好。品評起來︰「若魚之鮮。若筍之清。誠上品也!」

    太平公主粉嫩的臉上一下子綻出了一朵美麗的鮮花︰「承蒙道長誇獎,李令月無上榮幸!」

    司馬承禎放下象牙筷,看著斗潮雞︰「這雞生於嶺南蒼梧山,貧道昔年雲遊至此曾經食用過,眨眼算來已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

    「道長愛吃,就多吃些,李令月這就吩咐人再運來。」太平公主笑呵呵的,異常開心。

    司馬承禎右手輕擺︰「公主盛情,貧道心領了。這斗潮雞捕捉起來很難,此去嶺南數千里之遙,再者山高水遠,等閒人哪裡能到得了,費力費時,貧道於心何安?此雞每當漲潮之際,必要在海邊長鳴,直至潮退方罷。要想味美,必得此時捕捉。更有樁奇特處,若是此雞過早離開海岸,則聲音瘖啞,肉味與尋常雞並無二致。盆裡之雞,離開海岸不過五六日,公主好手段也。」

    這麼困難的事情,太平公主居然能捉到斗潮雞,其手段當真非同凡響,只是太勞民傷財,陳晚榮暗中誹薄。

    太平公主呵呵一笑,歡喜無已,彷彿得到司馬承禎的稱讚是無上榮耀似的︰「道長好見識,這雞是五日前捉到,快馬送到長安,再經名廚烹製而成。道長,請。」

    司馬承禎並沒有舉筷︰「公主美意,恕貧道不能從命。這雞耗費巨大,貧道食之於心不安吶,有這些山果足矣。」

    太平公主權傾天下,敢於拂她之意者找不出幾個,這個司馬承禎居然不領情,陳晚榮打從心裡讚賞,暗中叫好,心想這才是真正的有道高人。

    竇懷貞他們臉色都很難看了,瞅著司馬承禎,一臉的氣憤,要不是礙於太平公主在前,肯定是大聲呵斥了。

    太平公主臉上地笑容不自然的僵住了,好在她的反應極快,這種僵硬只存在極短時間,隨即又是一副可鞠地笑容,讚道︰「道長風骨。李令月欽佩。來,道長,李令月敬您一杯,請罪了。」把酒杯舉在面前。

    司馬承禎端起酒杯,遙碰一下,說聲請,飲乾。

    「道長有道之士,仙緣深厚,可否請道長為李令月講解一二。」太平公主提議。眼楮都在放光。

    這提議立時得到竇懷貞他們的附和,齊聲讚好。陳晚榮於這些仙緣根本就不信,不理不睬,不經意間看見江丙楚撇嘴,不屑一顧。他是太平公主地座上佳賓,就是沒有享受過司馬承禎這般高規格的禮遇。他這是妒忌。

    司馬承禎緩緩開口︰「仙緣之說,仙法之事,皆在虛無飄渺中,信則有之,不信則無。正本求源,方是大道。」

    語驚四座!如此說法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陳晚榮也沒有想到,在陳晚榮想來,他無論如何也要吹噓幾句,顯擺一通。沒想到他居然隻字不提。推得乾乾淨淨,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太平公主的笑容僵硬,不太自然地問道︰「道長是否嫌李令月資質不足。不足聞大道?若得聞道長高論,令月願整修道觀。」

    司馬承禎哈哈大笑起來,笑聲猶如驚濤駭浪,一波接一波,波波不息,連綿不絕。誰也不明白他何以發笑。只有傻愣愣的看著他。過了老一陣,司馬承禎這才收住笑聲︰「公主所言皆是俗事,若為修觀,貧道斷不會應公主之邀前來。貧道修道多年,這仙法道術之事仍是渺茫,不敢有誤公主。」

    太平公主的臉色依然不好看,正尋思說詞,只聽司馬承禎笑道︰「明告公主吧,世界事多紛繁奇妙。難以捉摸。所謂仙術道法,不過是障人耳目罷了。只有那些貪鄙之徒。方才打著仙家妙事的幌子,行騙天下,騙人錢財。」

    江丙楚聽得暗暗心驚,彷彿在說他一般。陳晚榮卻是輕輕輕擊掌,讚道︰「道長所言極是!仙佛之事皆在本心,心中有佛則佛存,心中無仙則仙不在。」

    「無量天尊!」司馬承禎喧一聲道號,打量著陳晚榮,微一點頭,意示讚賞︰「施主所言極是!正本清源,才是大道。若公主有心導引吐納,貧道還能略效綿薄。餘者,恕貧道不能從命。」

    太平公主為這洗塵之事花了很多心血,原本以為可以博得司馬承禎的歡心,得窺一二仙術,沒想到司馬承禎竟是一點也不給面子,酥胸起伏,臉上作色,卻又不能發作。

    竇懷貞他們知道太平公主這個臉丟大了,她一旦發起火來,必然是驚天動地,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

    江丙楚早就看司馬承禎不順眼,妒火中燒,太平公主發怒,正是他表現地良機,蹭的一下站起,單手問詢︰「司馬道長此言差矣,仙家自有仙家之術,何在飄渺之中。江丙楚不才,願向道長領教一二。」

    他一說話,倒是解了太平公主的困窘,意示讚許︰「道長,這位江道長是道門中人,仙術不凡。」

    司馬承禎瞄了一眼江丙楚,只是輕輕點頭,再無下言。對於江丙楚來說,這是蔑視,是可忍孰不可忍?胸口急劇起伏,強忍著怒氣︰「道長可肯賜教?」

    陳晚榮從司馬承禎的表現中已經推斷出,這個司馬承禎不是尋常人物,必是神龍般地高人,江丙楚向他挑戰,是自討沒趣。不過,江丙楚越倒霉,對我越有好處,淡淡地撩撥一句︰「江道長,仙法道術皆虛幻,你那幾手哪裡入司馬道長地法眼。」

    江丙楚扭頭,怒視陳晚榮,眼楮瞪得比牛眼楮還要大。陳晚榮彷彿沒瞧見他地氣惱模樣︰「要是你不信,你可以向道長挑戰。不過,我得提醒你,別跌倒了爬不起來。」

    太平公主瞪著陳晚榮,冷冷的道︰「陳大人,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很是後悔請陳晚榮來赴宴,居然不幫自己。

    竇懷貞他們立時喝斥起來︰「住嘴!你一個小小的從七品散官,有甚資格在這裡說話。」

    陳晚榮不驚不怒,呵呵一笑道︰「公主,各位大人,陳晚榮忠懇之言。若是不信,就當我沒說。」

    江丙楚冷哼一聲,沖是氣怒不息,殺氣上臉。陳晚榮心頭火起,冷冷的道︰「江道長,要不然,我們兩個來鬥鬥仙法,看誰的道行更加高深。」

    劉思賢敗於陳晚榮之手,對於江丙楚來說記憶猶新。哪裡敢攖陳晚榮鋒芒,可是陳晚榮公然叫戰,又不能怯戰。正在兩難之際,只聽陳晚榮大聲道︰「江道長,你儘管用你地道術仙法,我全給你破了。有多少。破多少!」

    江丙楚不接不行了,正要應承,只聽司馬承禎道︰「江道長,既然如此,貧道就獻醜了,不到之處,還請江道長恕罪。」

    陳晚榮打量司馬承禎,見他正看著我,眼裡頗多讚許。估計是他怕江丙楚傷了陳晚榮,這才攬過去。他是一片好意。只是不知道陳晚榮的本事,未免有點多管閒事。

    「江道長,你是要和我比。還是要和司馬道長比呢?」陳晚榮仍是撩撥江丙楚。

    兩相權衡,還是和司馬承禎過招有勝算,和陳晚榮比是輸定了,狠狠撂下一句︰「你配麼?」頭一扭,連看都不看陳晚榮一眼。

    竇懷貞他們齊聲附和,不住鄙夷陳晚榮。

    陳晚榮知道他是怕了。端起酒杯,一口飲乾,夾起一塊肉,塞進嘴裡,悠然咀嚼起來。司馬承禎看在眼裡,呵呵一笑道︰「看來,貧道是多管閒事了。這位陳大人,可曾入山修道?」

    太平公主他們對司馬承禎很不滿,也是知道他的威名。眼光極高。等閒人很難入他之眼。沒想到居然對陳晚榮多加讚許,很是驚奇地打量著陳晚榮。除了一副悠閒之態外,也沒有出奇之處。

    陳晚榮放下象牙筷,站起身,一抱拳︰「承蒙道長垂詢,陳晚榮不敢不言,道術仙法本虛妄,那不過是一些事物的本質而已,只要瞭解其規律,就可運用自如,何必一定要入山。」

    「哦!」司馬承禎驚奇的哦了一聲,眼裡神光四射,上下打量陳晚榮,一無出奇之處,眉頭一軒,問道︰「這麼說來,閣下於此道很是精通。」

    陳晚榮如實回答︰「道長過獎了。精通說不上,略知一二罷了。」末了還奚落一句江丙楚︰「江道長地法術,我全會,全部可破。」

    「你……」江丙楚臉都漲得豬肝色了,霍然轉身,指著陳晚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晚榮好整以暇的道︰「江道長,要是不服氣,我們來比比。你儘管施法,我來破。輸了的,永遠不准進長安。」此時不收拾這個仇人,更待何時?

    太平公主打量江丙楚,氣惱難言,指著陳晚榮,就是不敢應戰。而陳晚榮卻是氣定神閒,一點也沒有把江丙楚看在眼裡。要知道江丙楚在她地眼裡頗有份量,是她的座上佳賓,等閒人哪敢對他不敬,更別說公然挑戰。心下生疑,太平公主問道︰「陳大人,你真會仙法?」

    陳晚榮並沒有正面回答︰「有沒有,江道長心中有數。」

    這話一出,再和江丙楚的表現一驗證,誰都明白江丙楚不敢應戰,這一來更是大奇了,太平公主看著陳晚榮,眼楮放光,一臉地驚奇。

    竇懷貞他們也是好奇心起,誰也不說話,只盯著陳晚榮猛瞧。

    江丙楚一百二十個不願與陳晚榮對上,處此之情不得不應戰了,大聲道︰「好,我應戰。誰輸了,誰終生不得進入長安!」

    「一言為定!」陳晚榮爽快的應允了。

    太平公主他們坐下來,準備看好戲。

    司馬承禎站起身,呵呵一長串大笑︰「江道長,貧道有個不情之請。陳大人,可否拿貧道試手?」他仍是不太相信一個不入山修道的人會收拾江丙楚。他眼光老到,已經看出江丙楚不是易與之輩,這才以與陳晚榮比試保護陳晚榮。

    煉丹家遇到化學專家,肯定討不了好去。陳晚榮勝算在握,一點也擔心勝負。不過對司馬承禎很是好奇,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少手段,欣然笑道︰「要是道長不嫌棄,自無不可。」

    「好!」司馬承禎走過來,說聲「看好了」,右手在陳晚榮地酒杯上一拂而過,再說聲︰「請看。」退到一邊去了。

    陳晚榮一瞧,大聲讚道︰「好手段!」太平公主好奇心起,快步過來一瞧,驚得嘴巴張得老大︰「道長,神乎其技!」
etkat 發表於 2009-5-28 00:13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0 22:17 編輯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十九章 誰強誰弱

    陳晚榮的酒杯有多半杯酒漿,司馬承禎隨手一揮,一根銀針漂浮在上面。這是利用液體表面張力,陳晚榮一點也不驚奇。讓陳晚榮驚奇的是司馬承禎如此嫻熟的手法,陳晚榮在寧縣學館也示範過這一試驗,費了好大功夫才完,如司馬承禎這般舉重若輕,瞬間完成,陳晚榮是自歎弗如了。

    太平公主一帶頭,竇懷貞他們都過來觀瞧。在他們的印象中,銀針不可能漂在液面,驚奇得眼楮睜得老大,連聲讚歎。

    這事江丙楚也能做到,只是沒有司馬承禎這般嫻熟,心中也是吃驚不已。暗中慶幸,司馬承禎是在和陳晚榮比拚,要是換了自己,必然是輸多贏少。

    「道長仙術神奇,李令月見識了!」太平公主心悅誠服,展顏一笑,向司馬承禎施禮。

    司馬承禎右手輕擺,不以為意︰「公主言重了,一點小小障眼法,不入公主法眼。這是貧道昔年無意之中發現,當不得真。」

    江丙楚對司馬承禎是忌憚,對陳晚榮是恨,恨不得立即殺死陳晚榮,抓住機會奚落道︰「陳大人,你以為道長這手本事如何?」

    陳晚榮明白他的意思,冷冷的道︰「井底之蛙,也敢饒舌。」

    「你……」江丙楚冷笑一聲,反詰道︰「你有本事,也做來。這話把太平公主一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陳晚榮身上,靜觀其變。陳晚榮不慌不忙道︰「司馬道長這手本事雖然漂亮,並非不可為。把一根銀針漂浮在酒裡,算不得本事,我把一枚銅錢放到水面上。」

    司馬承禎眼裡神光四射。打量著陳晚榮,捋髯呵呵一笑道︰「陳大人,貧道拭目以待。」

    陳晚榮沖太平公主道︰「煩請公主吩咐一聲,打點水,拿些線頭來。」

    太平公主想看熱鬧,二話不說,吩咐下去,自有使女打來清水,拿來線頭。陳晚榮從懷裡取出一枚銅錢,拿在手裡道︰「都看好了。這是一枚銅錢,要不要檢驗一下?」

    伸出纖纖玉指。太平公主拿在手裡。點頭道︰「是銅錢。」還給陳晚榮。興致大起。一雙美麗地大眼楮撲閃著。緊瞅著陳晚榮。

    陳晚榮截下四根錢頭。拴在銅線內方孔地四個角上。再把線頭繞在指頭上。站到水盆邊上。調勻呼吸。小心翼翼地放了下去。

    太平公主他們圍過來看稀奇。不用陳晚榮吩咐。個個凝神靜氣。偌大地場地上沒有一個人說話。靜靜悄悄地。惟聞呼吸之聲。

    水地表面張力不小。只要力道把握好。不把水膜破壞掉。完全可以讓銅錢漂浮起來。關鍵是放下去地力道要掌握好。不然水膜一破。就不可能漂浮起來。

    陳晚榮緩緩把銅錢放下去。再把線頭慢慢鬆掉。輕輕放在水面上。說也神奇。銅錢真地浮在水面上。在珠光下。銅光閃閃。格外顯眼。

    一片驚歎聲響起。竟是比讚美司馬承禎適才那手更驚訝、更響亮。太平公主仔細打量一番。讚不絕口︰「真是奇妙呀!要是不親眼看見。說甚也不信呢。這是什麼仙術?」

    她這話正是竇懷貞他們想問的,盡皆盯著陳晚榮。巴不得立即知曉。

    陳晚榮解釋起來︰「公主有所不知。這不是仙術,而是一點規律。這水面就好像肉皮一樣。只要不破,就有很大的力道,不讓銅錢沉下去。若果水面一破,銅錢馬上就會沉下去。」拿起酒杯裡的銀針,把酒水擦乾,遞給太平公主道︰「公主,你在錢的邊緣輕輕一刺。」

    要是嚴格來講,必得講解液體的表面張力,那樣既費事,太平公主他們又沒有這方面地知識,無異於對牛彈琴,如此說法生動形象,簡單易懂。

    太平公主好奇心正盛,也不問個究竟,依言刺了下去,只見銅錢靠近針這邊立時沉了下去,水漫上來,把銅錢淹沒一些。只一瞬間,銅錢傾斜,全部沒入水中,沉到盆底了。

    「妙妙妙!」太平公主輕輕擊掌,讚歎不已。

    司馬承禎輕輕撫掌道︰「陳小友,你可解了貧道心頭疑問也!這些年來,貧道多次練習,始終不明原委,聽了小友之言,方明其理,請受貧道一禮。」單手打個問詢。

    陳晚榮回禮,問道︰「道長不以為是仙法?」

    司馬承禎哈哈大笑︰「小友休得取笑,此事必有奧秘,只是貧道不明罷了,哪有仙法道術。煉丹發現的那些奇妙之事,應該全有原委,只是不明白罷了。好事之徒,以仙家說事,騙人錢財,誠可悲矣!」

    煉丹家們發現了化學現象,不明原因就解釋成仙術道法,更有不良之徒拿來欺騙世人。這種人比比皆是,江丙楚就是其中一個。能如他這般見識者,可謂鳳毛麟角,少之又少,陳晚榮肅然起敬,躬身一禮︰「道長見識非凡,陳晚榮佩服!」

    司馬承禎還禮道︰「小友過獎了。請問小友貴府何處,貧道想與小友多所盤桓。」

    竇懷貞他們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司馬承禎居然如此看重陳晚榮,這是折節下交,眼楮瞪得老大,看著陳晚榮既是欽佩,更是妒忌。太平公主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把司馬承禎請來,還沒有好臉色,陳晚榮只三言兩語就得到司馬承禎地讚賞,還有天理麼?

    對司馬承禎的胸懷,陳晚榮一百二十個服氣,欣然笑道︰「現在暫住平康坊鄭府。過幾日,就搬到常樂坊東街。道長若是有意光臨寒舍,陳晚榮榮幸之至!」

    「好說,好說!」司馬承禎欣然道︰「小友,貧道一定叨擾。」

    「我掃榻以待!」陳晚榮呵呵一笑。

    司馬承禎摸著鬍鬚。笑意盎然︰「小友見識非凡,手段高明,貧道多慮了。江道長,你們好好見見真章吧。」眼裡厲芒一閃,隨即隱去。這是在告誡江丙楚,不得暗算陳晚榮。

    江丙楚雖是不願意,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了,應一聲,道︰「陳大人,你要怎樣比?」

    「悉聽尊便!」陳晚榮回到座位上。抓起筷子夾起肉就吃。太平公主手一揮,一個使女換過酒杯。太平公主步履輕盈的走過來,抓起酒壺道︰「陳大人,我敬你一杯。」給陳晚榮篩一杯酒。笑道︰「你可是讓我長見識了。」

    太平公主居然給陳晚榮斟酒,誰也沒有想到,竇懷貞、江丙楚他們眼楮瞪得老大,十二分忌妒的看著陳晚榮。又無可如何。

    陳晚榮端起酒杯道︰「謝公主!」一飲而盡。

    太平公主再斟一杯,手一伸,從使女手上接過自己地酒杯︰「陳大人,來,我敬你一杯!你做的好事,我謝謝你!」

    她沒有明說是何事,陳晚榮也明白是指援手睿宗一事,笑道︰「公主說哪裡去了,區區之事。」和太平公主碰了一下。各自飲乾。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回到座位道︰「都坐下。有請陳大人和江道長為我們助興!」

    一片叫好聲響起。江丙楚地能耐,竇懷貞他們都知道。陳晚榮的手段,他們也見識了,二人比試,必然很精彩。端著酒杯,吃著美食,悠閒的觀瞻起來。

    江丙楚站起身,來到場中,從懷裡取出一根棉線拿在手裡,團團一轉道︰「這是棉線,各位請看好了。」

    眾人看得不明所以,司馬承禎微微一搖頭,已然知曉他要表演何種仙法了。只是不便於點破而已。看著陳晚榮。陳晚榮喝一口酒,揶揄一句︰「喲。江道長,沒發現你是全才嘛,居然帶的有線在身上,是不是要做女工?」

    一席話逗得眾人哈哈大笑,太平公主抿著嘴唇,指著陳晚榮︰「你這個晚榮,偏有說的。」不叫陳大人,而叫晚榮,親近多了。

    江丙楚吃憋,心下惱怒,並未形之於顏色,不於理睬,接著道︰「我在一端拴上一個銅錢,吊在這裡。我施過仙術之後,用火燃,你們說會不會燒斷?」

    這事太平公主他們吃不準,陳晚榮嘿嘿一笑,揶揄一句︰「當然是燒不斷了。有仙術,要是燒斷了,還有甚本事?」

    江丙楚臉皮夠厚,打蛇隨棍上︰「你知道就好。」把棉繩遞給竇懷貞︰「竇大人,你驗過了,別給人口實,說我弄虛作假。」

    陳晚榮強忍著笑,只管吃喝。江丙楚待竇懷貞驗過,從水盆裡取出銅錢,拴在線上,把線掛好,取出火折,遞給蕭至忠︰「蕭大人,你請。」

    蕭至忠很是興奮,接過火折,二話不說,大步過來,把棉線點燃,死盯著棉線。只見火焰熊熊,好像一條舞動的火蛇似的,奇怪地是線沒有斷,銅錢也沒有掉下來,眼楮瞪得老大,連聲說︰「怪事,怪事。」

    再瞧江丙楚,一臉的肅穆,雙手不住掐動,嘴裡唸唸有詞,正在施法,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在珠光映照下,格外晶瑩。汗水說來就來,這演技真是絕,不去好萊塢拍戲真是屈才。

    直到火焰熄滅,銅錢也沒有掉下來,蕭至忠大是驚奇,連呼怪事。座中除了陳晚榮和司馬承禎無動於衷外,盡皆驚奇莫銘。太平公主過來,玉手在棉線上一摸,驚訝佈滿俏臉︰「敢問道長,這是何方仙術?」江丙楚禮儀周到,單手打個問詢道︰「公主垂詢,貧道不敢不答。只是,這事陳大人自是明曉。」他和陳晚榮之間有約,陳晚榮要破他的術法。

    這是刁難陳晚榮,太平公主他們一齊望著陳晚榮,等待陳晚榮解說。偏偏陳晚榮吃得正歡,含含糊糊地道︰「打碗滷水來。」

    「住嘴!」竇懷貞很是氣憤︰「你太無禮了。」太平公主已是不悅,眼裡厲芒一閃,馬上消失。

    江丙楚聽了陳晚榮的話,知道已經給陳晚榮破了。正沒主意間,聽了竇懷貞的話,好像落水地人抓住稻草似地︰「風大閃了舌頭,別顧左右而言他。」

    陳晚榮哈哈一笑︰「請問司馬道長,把棉線浸在滷水裡一泡,曬乾之後,一頭拴上銅錢,用火一燃,棉線會斷嗎?」

    「小友自有計較,何故問貧道。」司馬承禎淡淡的回答。吃著山果,很是悠閒。

    太平公主聽出來了,手一招,說聲「照辦」。徑直回到座位去了。陳晚榮跟一句︰「拿點棉線來,再端一盆火來,不要太大,能烘乾就成了。」

    江丙楚看著陳晚榮。眼裡厲芒直閃,右手不期然的伸到懷裡,殺機陡現。只聽司馬承禎清咳一聲,這一咳聲音不大,不過聽在江丙楚耳裡,好像給重錘撞擊似的,知道是司馬承禎在警告他,不得胡來。在心裡甩了一長串髒話給司馬承禎,只得作罷。

    使女拿來東西。陳晚榮看都懶得看︰「各位大人,誰心中有疑惑?照我說地做。」

    竇懷貞站起身道︰「老夫來!」大步出來,拿起棉線往滷水裡一浸,再放到炭火邊烘烤。烤乾之後,把銅錢一拴,晃起火折點燃。一連串的驚疑聲響起︰「真的不斷。真的不斷。」提著燃燒地棉線,從眾人面前走過,人人稱奇,個個驚訝。

    太平公主胸口起伏,淡淡一句︰「這就是法術?」話聲不大,誰都聽得出其中地憤怒,江丙楚嚇得臉上變色,頭皮發炸,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晚榮笑道︰「公主有所不知。這不過是一點小小地伎倆。江道長。你現在表演地是棉線燒不斷,這一點不難。你會不會另一手。讓棉線燒掉,而其灰要筆直一線,不掉不斷。」

    棉線燒掉之後,灰是一段一段的掉,要筆直一線,而不掉落,難以想像。司馬承禎眉頭一軒,看著陳晚榮,有些驚奇,想必他也不知道這法子了。

    太平公主大是驚奇,問道︰「晚榮,你沒騙人?」

    「公主若不信,馬上驗證。」陳晚榮斬釘截鐵地道,瞄一眼江丙楚︰「江道長,你請。」

    江丙楚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硬生生地道︰「歪門邪道!」卻引來一片嘲笑聲。

    陳晚榮笑笑,沖使女一招手,使女過來,陳晚榮在她耳邊嘀咕幾句。使女一臉的驚訝,看著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笑吟吟的道︰「照他說的辦!」使女應一聲,快步離去。

    都想看稀奇,打量著陳晚榮,陳晚榮吃得正開心,一個勁地道︰「這菜不錯,味道好極了。酒也不賴,夠勁道。」

    太平公主似笑非笑道︰「好吃,你就多吃點。」

    竇懷貞聽出了她地話裡之意,舉起酒杯道︰「陳大人,來,竇某敬你一杯。」

    陳晚榮端起酒杯,遙碰一下道︰「請。」就要喝乾,蕭至忠也端起酒杯道︰「陳大人,請。」只得再和他遙碰一下,一口喝乾。

    江丙楚站在當地,無人問津,昔日那種高高在上的高人之風不見了,好像是個陌生人似的,心中氣憤、妒忌、無奈,諸般滋味雜陳。偏偏陳晚榮衝他揶揄一笑。

    使女回轉,手裡拿著一把棉線,端著一個碗。把碗放到桌上,太平公主好奇,走過來一瞧,是一碗清水,眉頭一蹙,問道︰「這也成?」

    陳晚榮走過來,食指在水裡一沾,放到嘴裡一抿,鹹的,笑道︰「成。公主要不是信,把線放到碗裡浸濕,烘乾,再用火一燒,一切自明。」回到座位上,又吃喝起來。

    太平公主自己動手的話,有失身份。沉吟一陣,畢竟好奇心佔了上風,依言而行,把棉線浸到碗裡,在火上烤乾,拴好,晃亮火折,火焰翻騰,棉線立時燃了起來。

    司馬承禎站起身,盯著棉線。江丙楚心下雖不安,也是好奇不已,看著棉線。說也奇怪,棉線變色了,肯定燒透了,只是這灰筆直一線,足有一尺多長,就是不斷。

    「晚榮,這是甚道理?」太平公主實在是好奇不過了,開口相詢。她這話正是眾人心裡所想,一齊望著陳晚榮,焦急的等待陳晚榮給出解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