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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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413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5 18:41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章 應對之策
    出了大明宮,會齊哥舒翰。哥舒翰第一句話就是︰“陳兄,皇上怎麼說?會怎麼處罰你?”

    處罰陳晚榮,睿宗不願意,但他是皇上,不能不給群臣一個交待,處罰也就在所難免了。當然,睿宗是為了塞群臣之口,這處罰就有很大的彈性了,哥舒翰最關心的就是這事。

    陳晚榮一笑︰“多謝哥舒翰兄掛念,沒事,不會有性命之憂。”

    哥舒翰可沒有絲毫喜悅︰“陳兄,沒有性命之憂這話也太籠統了。不要你性命的法子很多,關一輩子,發配邊關都可以,這事不得不慮。”

    今晚之事因他而起,不確定陳晚榮無事,他心下難安。

    陳晚榮只顧著高興,沒有想到這層,一下子愣住了︰“是呀!我沒想到這點。可是,听皇上的口氣,還不至于吧。”

    哥舒翰看著楊思勖,問道︰“楊大人,你看呢?”

    楊思勖皺著眉頭道︰“哥舒兄,這事可難說了。朝中之事多變故,現在猜測也沒用,這得等到明天早朝才會明白。主要是看公主如何舉動了,若是她死咬著不放,皇上即使不想重處都不行。若真要如此,皇上能保得陳兄性命,已是很不容易了。”

    眾口嗷嗷,就是皇上也難辦,不得不讓群臣出氣。那麼,嚴懲陳晚榮也是必然了。

    哥舒翰眉頭擰在一起︰“陳兄,若是在關一輩子和發配邊關進行選擇的話,陳兄選擇哪一種?”

    關一輩子沒有一點自由,發配邊關雖然苦點,至少還有自由,還可以四處走動,陳晚榮想也沒有想︰“自然是發配邊關了。”

    哥舒翰非常堅毅地道︰“陳兄。請放心。若陳兄真給發配邊關。哥舒翰一定跟你一起去。絕不失言。”

    他言出必行。陳晚榮不敢不信。笑道︰“哥舒兄。你地好意我心領了。這事。就不必了。”

    哥舒翰堅決搖頭︰“陳兄。這事因我而起。若不如此。哥舒翰于心何安?”

    陳晚榮雖對哥舒翰地經歷不太了解。也是知道他會成為一代名將。前途無量。勸解道︰“哥舒兄。你還有大好前程。不必跟著我去受苦。哥舒兄大才。必然會做出一番驚天動地地大事。若是哥舒兄跟著我去受苦。埋沒人才。我于心難安。”

    哥舒翰還待再說。楊思勖笑道︰“我說。二位不必爭了。這事如何處置。還沒有下來呢。如何應對。還得等明天早朝之後再說吧。”

    “也對!”哥舒不反對了。

    楊思勖臉色一肅道︰“陳兄,明天早朝之事,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陳晚榮知道他才智非凡,如此說話必有見地,忙道︰“楊大人,盡管明言。”

    楊思勖沉思著道︰“以我之見,陳兄獲罪的輕重。將在明天早朝見分曉。到時,勢必有一番爭執,陳兄應該大展辯才,與群臣較量。陳兄說得越好,那麼,獲罪越輕。”

    話音剛落點,哥舒翰擊掌贊好道︰“楊兄此言對極。陳兄,明天早朝,你就放開了說。怎麼好听,怎麼說,不要有任何顧忌。即使大而無當的話,你也要說。”

    他對陳晚榮有所了解,那些听起來漂亮,而沒有實際用處的話,陳晚榮不大想說,才有這番叮囑。

    這的確是為陳晚榮好,陳晚榮笑道︰“謝哥舒兄提醒。我一定照辦。”開玩笑。真要給發配邊關,可不是說著玩地。陳晚榮決定一拼。

    哥舒翰接著道︰“明天早朝,聲勢越大越好。我看,我們不能坐等。朝中,我也認識一些大臣,他們也欠我一些情,我這就去給他們通氣,要他們明天早上幫著陳兄。”

    楊思勖不等陳晚榮說話,忙道︰“哥舒兄,那就快去。時間不等人,不能再擔擱了。”

    以睿宗對陳晚榮的好感,只要朝臣不鬧事,他完全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聲援陳晚榮的人越多,那麼他越好說話,征罰也就越輕。對哥舒翰這提議,楊思勖自然是打心里贊成。

    陳晚榮雖不願意,可也不是迂腐之人,也不反對︰“那就有勞哥舒兄了。”

    哥舒翰很是興奮道︰“二位,那我先走一步了。”帶著人,打馬而去。

    望著哥舒翰的背影,楊思勖長吁一口氣︰“陳大人,哥舒兄在朝臣中的聲望不錯,有他出馬,十個八個有名望的朝臣聲援你不成問題。在他們地帶動之下,三五十個站到他你一邊,也不會有問題,這事就好辦多了。”

    只要不關一輩子,不給發配邊關,擁有自由,做不做官,陳晚榮不放在心上。听了這話,也是放心。

    剛到大門口,就見鄭晴從府里沖過來,顧不得其他,撲在陳晚榮懷里,就哭了起來。陳晚榮和她相識以來,就沒見過她如此擔心過,很是愛憐的幫她擦去眼淚,柔聲寬慰道︰“好了,沒事了,不要哭。”

    鄭晴點點頭,道︰“人家不是哭,是高興!”自從陳晚榮離去,她擔心得很,要不是司馬承禎,吳道子他們勸住,早就去找陳晚榮了。

    陳晚榮摟著她的香肩,沖司馬承禎他們道︰“回來遲了,讓各位久等他了。”

    司馬承禎他們和陳晚榮的交情自是不用說了,一見陳晚榮歸來,無不是長長的吁口氣,大是放心。吳道子,王翰拉著陳晚榮,笑得特別開心︰“陳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眾人進到屋里,牛尚新叫人送上茶水,眾人坐定,一邊吃茶,一邊說起經過。等到陳晚榮說完,司馬承禎眉頭一皺,瞄了一眼鄭晴,沒有說話。

    鄭晴聰慧之人,知道他是有顧忌,笑道︰“道長有話盡管說。”

    司馬承禎捋著胡須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貧道就直說了。雖然皇上承諾不傷小友性命,可是這事的處置方式很多。”

    鄭晴想也沒有想道︰“不管皇上如何處置,我都跟著!就算是到天涯海角,我也無怨無悔。”聲調不高,卻很堅定。不容置疑。

    人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陳晚榮大是感動,在鄭晴的香肩上緊緊,輕聲道︰“謝謝你!”

    鄭晴嫣然一笑道︰“就算是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陳晚榮臉一沉︰“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鄭晴順從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楊思勖代陳晚榮回答︰“道長所言極是有理,哥舒兄正為此事奔忙去了。”

    司馬承禎捋著胡須,舒心地笑了︰“哥舒翰手眼通天,人面廣。想必自有妙法,貧道是多慮了。”

    眾人相信哥舒翰的能耐,不由得放下心來。氣氛不再壓抑,變得輕松起來。說了一陣話,這才各自就寢。

    鄭晴有很多體己話要和陳晚榮說,兩人在一起又說了老一陣,這才睡了。

    次日,鄭晴大清早就起床,為陳晚榮上朝做準備。直到準備做好了,陳晚榮這才醒來,鄭晴忙前忙後。等到陳晚榮洗漱完畢,又端來早點,坐在旁邊,看著陳晚榮吃早點。

    陳晚榮在她鼻翼上一刮,調笑道︰“上次,我上朝,你只給我吃一點東西,這次怎麼端這麼多來?”

    第一次上朝時,鄭晴怕陳晚榮內急。鬧笑話,只給陳晚榮呼了個半飽。結果是,陳晚榮運氣不好,居然遇到朝爭論,餓得是前心帖後背。

    舊事重提,鄭晴頓覺好笑, 哧一聲笑出來︰“管他呢,反正今天是去大鬧朝,沒甚好顧忌的。”

    楊思勖地主意。陳晚榮已經說給她知曉。才有是言。

    陳晚榮開玩笑道︰“你等著瞧就是了,我今天去舌戰群臣。準叫這些自以為是的家伙刮目相看。”

    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不過,鄭晴卻是信心十足︰“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伊人地鼓勵,比什麼都重要,陳晚榮大是受用,把碗一推,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衫,就要出屋去上朝。鄭晴叫道︰“等一下!”

    陳晚榮愕然不解,看著她︰“什麼事?”

    “把眼楮閉上。”鄭晴很是羞澀。

    陳晚榮已解其意,笑道︰“要獎勵我?我得看著。”

    這場麻煩和鄭晴的關系很大,陳晚榮去解決這麻煩,鄭晴自然是要好好“鼓勵”一下陳晚榮了。

    鄭晴很是害羞︰“把眼楮閉上嘛。”

    陳晚榮不願她過份為難,依眼閉上眼楮,鄭晴在陳晚榮嘴上親一下,羞得脖子都紅了。陳晚榮趁機摟著她,好好的香吻了幾個,鄭晴也不反抗,任由陳晚榮親吻。直到心滿意足,這才放開鄭晴,在她肩頭拍拍︰“等著好消息。”

    鄭晴輕輕點頭,掛在陳晚榮胳膊上,相偕而去。

    楊思勖帶著龍武軍,早就在等候了。陳晚榮跳上馬背,沖鄭晴揮手,再和眾人揮手作別,疾馳而去。

    楊思勖並騎而行︰“陳大人,你要打算怎麼做呢?”

    這事不太好預料,陳晚榮自嘲一笑道︰“楊大人,這事,我現在還沒有譜,只能見招拆招吧。”

    楊思勖指點迷津道︰“其實,這事關鍵就在公主身上。陳大人要注意公主的言行就夠了,要是陳大人能說得公主不為難你,這事基本上就過去了。”

    他也知道陳晚榮不在乎做官,降幾級品秩算是不痛不癢的懲罰,才有這話。

    崔是太平公主的人,只要太平公主不為難陳晚榮,那麼她那一幫子人也就不會吭聲了。這話是說到點子上,就是難度太大了,陳晚榮笑道︰“楊大人所言不錯,就是不知太平公主如何想了。”

    楊思勖分析起來︰“昨晚上,我琢磨了一宿,我以為太平公對你有兩種可能。”

    說到琢磨人地心思,尤其是琢磨政治人物地心思,陳晚榮就不在行了,忙請教道︰“哪兩種可能性?”

    楊思勖笑言︰“當然有好有壞,陳大人要听哪一種?”

    陳晚榮想了想道︰“當然先听壞的。壞的讓人心思慘淡。再听听好的,心情也就好了。”

    楊思勖指著陳晚榮,大笑道︰“陳大人,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好,那我就先說壞的了。要是太平公主死咬著崔一事不放手,堅持要皇上嚴懲你。那麼她的手下就會跟著她一道逼迫皇上。若真如此的話,皇上就難辦了,關一輩子,發配邊關就不是不可能了。”

    這是最壞的情況,陳晚榮點頭道︰“是呀!要真是如此地話,麻煩大了。”

    楊思勖笑道︰“其實,陳大人不必擔心,太平公主不會這麼做。”

    這話有點新奇了,陳晚榮忍不住哦了一聲︰“請問楊大人。這話作何解釋?”

    楊思勖淡淡地點一句︰“這就是朝局的微妙所在。”

    景雲年間地政爭越演越烈,朝局的確是微妙,陳晚榮也猜不透他這話的意思。楊思勖見陳晚榮有些迷糊。這才點明道︰“無論如何,皇上都會留下你,要你繼續做火炮。當然,沒有火炮對公主地好處最大,有了火炮,有些事她就難辦了。”

    沒有火炮,石堡城打不下來,李隆基這個首倡其議的人就會面臨很大的壓力,太平公主再施展手段。李隆基就大事不妙,這是她最想得到的結果。

    有了火炮,順利打下石堡城,李隆基只有功,沒有過,聲望會大漲,根基更加穩固。所以,對于太平公主來說,不讓火炮造出來是最好地辦法。要想不造出火炮。就要拿掉陳晚榮,即使不殺陳晚榮,也要陳晚榮不能造火炮。讓陳晚榮坐牢,或者發配邊關是最好地辦法。

    太平公主肯定想這麼做,只是她做不到,原因就在于睿宗。睿宗原本是一個無能地皇帝,在歷史上他也沒有什麼建樹,連守成都稱不上。可是,陳晚榮地出現。給他建立功業帶來了希望。火炮的威力都知道。要是造出來,打下石堡城就是輕而易舉地事情。

    石堡城一下。唐軍席卷青藏高原,迫使吐蕃成臣,是奇功一件。睿宗這個在歷史上沒有功業的皇帝一下子就有了清名,史書寫下“破石堡城,吐蕃來歸”一語,足以讓他垂範千秋,成為有為之君。

    吐蕃主要是現在的西藏和青海一帶,唐朝地吐蕃遠比今天的西藏大,大很多。除了包括現在的西藏和青海以外,還包括阿富汗東北部領土,以及西域一部份。正是因為吐蕃擁有遼闊地疆域,才能在強盛的唐朝進攻面前屢敗屢戰,沒有亡國。

    在中國歷史上,吐蕃自有其特殊性,不得不說。

    自古以來,中國最大的邊患來自于北方大草原,秦漢時期的匈奴,後來的鮮卑,隋唐時期的突厥,宋朝地契丹、女真、蒙古,還有現代的羅剎鬼子,無不是從大草原威脅中國的。

    為了反擊大草原上地威脅,我們地祖先做出了不懈的努力。戰國時期地趙武靈王擊胡,大破北方胡人、匈奴百萬之眾,給他殺掉的胡人不下五六十萬之多,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擊胡,並且取得偉大勝利的戰爭。

    其後有蒙恬收回河套之地,漢武帝奮擊匈奴,衛青、霍去病橫絕大漠,打敗匈奴。再後來,李靖夜襲陰山,滅東突厥。甦定方西征,滅西突厥。

    這些可歌可泣地英雄故事都是來自于北方,來自于大草原。

    青藏高原卻是一個特例,到了唐朝時都沒有一個君王能夠征服。真正對青藏高原大打出手的是漢宣帝,當時因為漢武帝擊破匈奴後,采取戰略追擊策略,經過二十多年的消耗,匈奴再也沒有恢復過來,最終分裂成兩部分。

    一部分西遷,這一部分最終滅了西羅馬帝國。另一部分于漢宣帝時期投降了漢朝,這標志著西漢在對匈奴的戰爭中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當北方邊患解除後,漢宣帝就開始對當時的西羌用兵,趙充國在這場戰爭中取得了很大的戰果。到了東漢時期,段炯、張煥也是對西羌作戰大勝的兩員名將。

    從漢宣帝開始,中國就拉開了爭奪青藏高原的戰爭序幕,只是沒有一個君主能征服這一片土地。就是唐太宗,也只是讓吐蕃暫時低頭罷了。

    要是石堡城打下來,唐軍大規模進軍,迫使吐蕃臣服不是問題。要是睿宗地雄心再大點,要是滅了吐蕃,那可是開天闢地以來地一件大事,其功業比起唐太宗滅突厥一點也不遜色。

    若真如此,睿宗就會成為中國歷史上的大有為之君!

    鳥兒愛惜羽毛,人愛惜名聲,皇帝愛歷史美名,這是千古不易地道理。

    睿宗為了自己的歷史美名,不惜得罪太平公主。若是太平公主太過分的話,那麼無異于把睿宗推向李隆基一方。以太平公主的精明,她是不會做這種蠢事,所以,到時她還不得不幫襯著睿宗。

    這道理明擺著,要是楊思勖不提醒,陳晚榮真的是想不到,笑道︰“多謝楊大人提醒!”

    楊思勖搖手道︰“陳大人不用謝。這道理,我也是才想明白。陳大人,這好處就不用我再說了吧?”

    話都到這程度了,他不說陳晚榮也明白,笑道︰“楊大人高見。”事情已經明朗了,陳晚榮心情也不錯。

    不過,楊思勖打擊陳晚榮道︰“陳大人,結局雖然已經明了,不過,斷不會如此順利,必然還有一番唇槍舌劍,你得做好準備。”

    太平公主那麼精明的人,肯定要撈取好處,在這撈取的過程當中,就存在很大的變數。比如,她先要試探睿宗的想法,要是睿宗不打算和她翻臉的話,她就要控制住陳晚榮,讓造火炮這事擱置。最好是等到她登基,再啟用陳晚榮來造火炮,既有了歷史美名,也達到打垮李隆基的目的。

    這麼做,陳晚榮沒有性命之憂,可是她完全可以把陳晚榮發配邊關,或者找個借口關在大牢里。即使如此,陳晚榮也是受不了,不得不小心應對。

    一句話,在陳晚榮沒有性命之憂的前提下,陳晚榮的吉凶依然難測。

    楊思勖和陳晚榮這番計議,可謂準備功夫做得十足,只是他們錯了,包括太平公主在內都錯了,他們太小看睿宗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6 14:20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一章 睿宗發火

   陳晚榮和楊思勖來到大明宮,宮門口人流如潮,上至當權宰相,下到九宮小員全都來了。

    今天不是朔望大朝,九品官員不應該來早朝,陳晚榮不由得有些奇了:「他們怎麼來了?」

    楊思勖也是奇怪:「是呀!肯定是皇上下了特旨,要不然他們不會來。」

    按照唐朝慣例,每月的朔望兩天要舉行大朝,在京的官員無論品秩高低都要朝見皇帝。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皇上下特旨舉行大朝。

    陳晚榮猜測道:「楊大人,會不會和昨晚上的事情有關?皇上把他們召集起來,警醒一番,要他們長長記性。」

    崔湜鬧的事情不小,用他作「反面教材」,好好訓斥一番群臣,要他們規矩點也不錯。楊思勖點頭道:「皇上肯定是要殺雞儆猴。只不過,陳大人,你恐怕也有份。」

    陳晚榮搖搖頭,不再說話,進了宮門。有幾個官員向陳晚榮示意問好,想必是哥舒翰結交的官員。楊思勖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在陳晚榮耳邊輕輕嘀咕一句:「陳大人,有他們相幫,這事就好辦多了。他們可都是有名望的人呢!」

    有名望才有影響力,才能帶動其他人,陳晚榮大是放心,笑道:「是呀!」跟著人流去了含元殿。

    唐朝的主要朝會是在宣政殿,那是日朝,因為人數少。今天進行大朝,人數太多,非含元殿不可了。

    「見過晚榮兄。」吳兢發現陳晚榮,快步過來見禮。

    陳晚榮很是開心,笑容滿面:「見過吳先生。」

    吳兢也沒多餘的廢話:「晚榮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這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和幾個熟識的大臣說好了,無論如何也要保得你萬全。」

    他和陳晚榮的交情不錯,人品、才學更是讓陳晚榮心服口服,聽了這話陳晚榮大是感激:「吳大人的好意,我知道。不過,吳大人,要是情況不妙,你也不必攪進來。」

    吳兢一笑道:「晚榮兄放心。皇上對史官歷來另眼相看,不會出事。」史筆如椽,就連皇帝也得懼三分,只要吳兢不過份,想必睿宗不會怪罪的。

    兩人進殿,各自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不一會兒,群臣全數到齊。濟濟一堂,人數真多,比起日朝多了好幾倍。

    群臣輕聲議論,相互詢問為何今天舉行大朝。能夠知曉原委地人不多,自然莫衷一是了。你一個說法,他一個猜測,一時間,大殿上議論不休,嗡嗡聲四起。

    有知曉原委的官員。時不時瞄著陳晚榮。陳晚榮卻是一副與事無關模樣,任由群臣觀瞧。

    沒過多久,只聽一聲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群臣趕緊收聲,不敢再議論,恭恭敬敬的等待睿宗駕到。睿宗走在頭裡,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跟在他身後,大步而來。來到寶座前,睿宗並沒有馬上坐下來。而是目光緩緩從群臣身上掃過。

    陳晚榮對睿宗甚熟。發現今天的睿宗與以往大不一樣。一是目光凌厲多了,以往,睿宗對誰都謙和,一副熱心腸,一點皇帝的威嚴都沒有,更別說如此凌厲的目光。

    二是睿宗的步履很是穩健,彷彿透著一股子自信。以往,睿宗走起路來步履有些飄逸。沒什麼力度。今天卻是如此穩健,著實出人意料。

    最重要的是睿宗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子自信。透著一股子皇帝地威嚴。這種帝王的威嚴雖然不是太多,和他身邊的李隆基比起來,大為不如,畢竟是有了,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他兩次當皇帝,第一次做皇帝,在武則天的高壓下,顫顫兢兢,帝王威嚴就別談了,遙不可及。第二次當皇帝,他雖是三巨頭裡權勢最大的一個,也沒有帝王的威嚴。

    不少群臣發現了睿宗地奇異處,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何等事情,居然讓睿宗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心思靈敏的朝臣猜測到,睿宗今天突然要大朝,必然有驚天動的大事發生。

    睿宗目光掃過陳晚榮時,並沒有停頓,也沒有任何異常。在他眼裡,大殿中的所有人都一個樣,沒對任何人稍加顏色。

    打量完,睿宗這才坐了下來。群臣開始參見。群臣今天見識了睿宗的威嚴,不再像往常那般輕鬆,個個小心翼翼,生怕出一點錯。

    等到見禮完畢,睿宗這才緩緩開口:「列位臣工:今天本不是大朝之期,是朕下特旨進行大朝。你們,可知曉緣由?」

    這事,群臣哪裡知道,齊道:「臣等請皇上聖訓!」

    睿宗微一點頭,一副古井不波之態,不動任何聲色的說明原委:「昨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崔湜身為宰相,居然跑到陳晚榮府上去撒野。結果是沒有討到好處不說,反而給陳晚榮凌辱,淋了一頭的大糞。」

    給宰相淋大糞這種事,群臣哪裡敢想,睿宗話音一落,群臣變色,殿中立時掀起一片嗡嗡聲,群臣議論紛紛。陳晚榮身邊的幾個大臣有些驚懼,忙離陳晚榮遠點。敢凌辱宰相,膽子何其大,他們不懼也不行。

    睿宗雙手下壓,群臣忙閉嘴:「一個堂堂宰相,居然失卻體統,衝到一個從七品散官家裡去撒野,朝廷臉面何在?堂堂宰相,居然給從七品散官淋了一頭地大糞,恥辱啊恥辱,千古未有之奇恥大辱!朕真是瞎了眼,居然用了如此無用之人做宰相!」

    朝廷要的是體面,要的是面子,崔湜仗著位高權重去陳晚榮府上撒野,這本身就是失策,與宰相身份不符。再給陳晚榮凌辱一通,他不僅僅丟了朝廷的臉面,還證明他無能。這樣的人絕對不能再做宰相了。

    竇懷貞他們的心思靈敏,自然猜透了這點,就連太平公主也保不住崔湜的相位了。只是有一個問題,這宰相之位誰屬?李隆基和太平公主肯定要下手,睿宗也不會放過,看來三方有得爭了。

    竇懷貞他們心想發生了如此大地事情,太平公主應該召集他們商議,可太平公主並沒有如此做,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向太平公主看去。只見太平公主一如平常,沒有任何異常。不瞭解她地心思,這話就不好說了,說不定,只得見機行事,她說啥就跟著說啥。

    在群臣地猜疑中,睿宗最後道:「你們都來說說。這事要如何處置?」

    話音一落,群臣住聲,誰也不敢率先開口說話。

    對於竇懷貞他們這些太平公主的人來說,為崔湜討個公道,為太平公主爭口氣是應該的。可是,睿宗這話說得很有技巧,只要不是笨蛋都聽得出來,睿宗把罪過歸於崔湜,擺明了要對崔湜動手了。他們也不敢不把三巨頭裡最有份量的睿宗放在眼裡。只能選擇沉默。

    其他的群臣也不敢冒然說話,因為睿宗今天很不一樣,大出群臣意料,誰也號不准他的心思,不敢觸這個霉頭,還是不做出頭鳥的好。

    還是吳兢率先打破沉默:「皇上,臣吳兢以為,崔湜身為宰相。當知朝廷法度威嚴。不會無緣無故地去陳晚榮府上,這事地起因何在,還請皇上示下。」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要判是非曲直,總得先弄明白緣因,群臣忙附和:「臣等附議!」

    陳晚榮卻明白吳兢地用意,他已經知道這事的起因,要是真要查究起來。崔湜地不是之處居多。陳晚榮頂多就是給問個不遵法紀,侮辱朝廷重臣的罪名而已。陳晚榮做的事可大可小。從大了說,發配邊關也沒問題。從小了說,罰點薪俸,降兩級也就是了。

    一旦睿宗下令查究起來,一切真相當大白於天下,就算有人想為難陳晚榮也是不可能了,吳兢幫陳晚榮幫得理直氣壯。

    睿宗點頭道:「吳卿說地極是,先查明事情原委,分清是非曲直再議罪。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出班應道:「臣在。」

    睿宗手一揮,一個老內侍拿起御案上一個黃綾卷,快步下來,來到刑部尚書跟前,把手裡的黃綾卷遞給他。

    刑部尚書展開一閱,臉色大變,吃驚萬分的看著睿宗道:「皇上,這這這……」

    群臣看著刑部尚書吃驚的模樣,卻不明原委,很是好奇。

    睿宗比刑部尚書平靜多了:「這是朕親自堪問,太子手書的罪責,你念給他們聽聽。」

    刑部尚書應一聲,清清喉嚨:「各位同僚,這是皇上親自堪問的崔正元罪狀,共計二十三條,其中強搶民女五樁,霸人田產十二件,凌辱百姓妻女三樁,殺人三件。」

    光這大致情況就讓群臣大吃一驚,人人臉上變色。

    睿宗趁熱打鐵,在御案上重重一拍,猛的站起身來,目光凌厲的掃視著群臣:「你們都給朕聽好了。朕知道,縱子行兇的人絕不止崔湜一個,你們當中不乏其人。你們背後都有人,仗著有權有勢,沒少幹壞事,別以為朕不知道。朕今天把話撂明瞭,今天這事完了,屁股上有屎地,自個到刑部去領罰,朕會酌情處理。若是不去,給朕揪出來,那就別怪朕不認人了!」

    他謙恭敬人,就是面對群臣,也很隨和,如此說話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不常發火的人,一旦發起火來,很嚇人的,群臣無不是噤若寒蟬。特別是那些做過壞事的臣子,心裡跟打鼓似的,巴不得早點結束這早朝。

    「帶進來!」睿宗手一招,坐回御座。

    兵士押著兩個人進來,一個是崔湜,一個是崔正元。崔湜沒有著官袍,一身尋常衣衫,也不知道什麼時間給睿宗扒了官袍。好在崔湜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居然能保證鎮定,一顆腦袋四處轉動,看到陳晚榮時,眼裡如欲噴出火來。恨不得把陳晚榮生吞活剝了。

    陳晚榮卻是一副淡定模樣,冷冷的打量著崔湜……)這仇已經結定了,怕你個鳥?

    崔湜給罷官已成定局,只是沒有想到睿宗下手如此之快,在上朝之前就把他的官給奪了。

    當然,心思靈敏地臣子想得到,這是在向太平公主示威,睿宗之所以下手如此之快,就是要在太平公主干預之前造成既成事實。要她想干預都沒機會。

    睿宗一向決事,一是先徵詢太平公主地意見,二是再問李隆基,如此這般乾綱獨斷之事,可是他重新登基一年多來的第一件,群臣既是意外,又是驚訝。

    陳晚榮向太平公看去。太平公主一點反應也沒有,還是老樣子,淡定自若,彷彿崔湜和她沒有關係似的。對她這深沉地心機,陳晚榮不得不服氣。

    崔正元可就沒有他老子的膽色了,臉色蒼白,雙腿發軟,雙眼無神,目光渙散。要不是兵士推著他,早就摔在地上了。

    睿宗冷冷的打量了二人一眼:「你念給他們聽聽。」

    刑部尚書應一聲,這才照著罪狀念起來。一條條,一款款,有時間,有地點,有人證,有物證。一句話證據確鑿。縱是有能把死人說活的本事也不可能推得翻。

    一念完,整個大殿上鴉雀無聲,群臣面面相覷,誰也沒有想到崔正元居然幹出這麼多的壞事、惡事。

    「不!我兒絕不是這種人!」崔湜大叫一聲,冤屈得很:「皇上,這不是真地,絕對不是真地!元兒是驕縱了些,但他還知道好歹。絕不會做出這種事!這是屈打成招。請皇上為臣子作主!」

    睿宗盯著崔湜,半天不發一言。過了老一陣。這才道:「崔湜,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抱有幻想,你這父親作得真是丟人。實話給你說了吧,這是朕昨天晚上親自堪問的,朕沒有動過你這草包兒子一根手指頭。」

    崔湜眼睛瞪得老大,仍是不敢相信,盯著崔正元:「元兒,你說,這都不是真地!你快告訴爹,這不是真地!」

    崔正元本想說不是真的,可是看看了睿宗,終於點頭道:「爹,是兒子對不起您!」

    崔湜一下子軟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喃喃自語:「元兒,你可害苦了爹!爹給你害苦了!」雙手捂面,禁不住飲泣起來。

    太平公主厲喝一聲:「崔湜,這是朝堂,不是你家後院,可以任由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虧你曾經是朝廷的宰相,連這點自持之力都沒有!起來,站起來!」

    竇懷貞和蕭至忠明白過來了,相互交換一個眼神,微一點頭,已經有了主意。

    崔湜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站起來,顫顫微微,隨時都有可能摔倒。

    睿宗盯著崔湜,接著數落起來:「崔湜,你現在悔之晚矣!愛子之心,人皆有之!你呵護你兒子,這無可厚非!只是,像你如此溺愛者,天下間也沒有幾個。一大把年紀了,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跟女人似的,你應該捫心自問,你有沒有過失。子不教,父之過,難道你的罪責就小了嗎?」

    這番話毫不給情面,可是卻是實在話。朝中之人,除了少數年輕臣子以外,大多數已經為人父了,明知睿宗這番話是在訓斥人,還不得認同,打從心裡認可,齊道:「謝皇上聖訓!」

    睿宗接著道:「崔湜,你能哭,說明你還有點羞恥之心,就是有悔之晚矣!朕在這裡告誡每一位臣工,不管是為人父了,還是沒有為人父,你們都要給朕聽好了:欲為人臣,必先為人父;做好人父,方可做好人臣!」

    「臣等遵旨!」群臣領旨。

    睿宗的訓誡還沒有完:「做不好人父,則不可為臣!朕要你們記住,今天發生在崔湜身上地事情,這是恥辱!你們都有兒女,給朕管好了!若再做出這等事情來,休怪朕不認人!」

    「遵旨!」

    睿宗的目光落在刑部尚書身上:「刑部尚書,你說,崔正元該當何罪?」

    刑部尚書想也沒有想道:「皇上,崔正元之罪狀明白清楚,臣以為按照大唐律法,當處斬。先關入死牢,等待決刑即可!」

    「准奏!」睿宗點點頭,兵士押著崔正元出去了。崔湜只是無力的看了一眼,又閉上了眼睛。

    睿宗目光停在崔湜身上道:「你們說,崔湜該當如何處置?」

    話音一落,竇懷貞出班道:「皇上,臣以為崔湜大罪有三:一是崔正元行兇,惡行纍纍,若無崔湜的縱容,崔正元也不敢如此猖狂,崔湜雖非親身所為,也是罪責難逃。二是崔湜身為宰相,誤信劣子之言,怒闖陳晚榮府第,此舉有違朝廷法度。更甚者,遭到陳晚榮的凌辱,身為宰相,卻無脫身全節之能,誠可歎也!有此三點,崔湜當罷官。還請皇上聖裁!」

    竇懷貞和崔湜一樣,是太平公主的人,連他都如此說了,群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唯一有所顧忌的就是太平公主了,可是等了一陣,太平公主卻沒有任何表示。群臣不再遲疑,齊聲附和道:「臣等附議!」

    罷官的結果,崔湜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從竇懷貞嘴裡說出來,心裡還是很不好受,眼裡厲芒一閃,瞪了竇懷貞一眼,又無力地閉上了,不住搖頭。

    太平公主這才開口道:「崔湜,你不捫心自問,還以為列位臣工落井下石,是不是?以你所作所為,沒把你充軍邊關,已是你的大幸了。皇兄,臣妹以為列位臣工所言極是,崔湜當罷官。」

    睿宗輕輕點頭,本著一太平公主,二太子的老規矩看向李隆基。李隆基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父皇,兒臣以為崔湜雖有罪過,畢竟為朝廷辦過事,立過功。功是功,過是功,功不能頂罪,過不能掩功,其官可奪,卻應保留其俸祿。」

    「太子所言極是。崔湜罷官,以正五品供給俸祿,允許住在長安養老!」睿宗宣佈完,兵士推著崔湜出去了。崔湜也沒有反抗。

    睿宗這才把目光停留在陳晚榮身上,開始追究陳晚榮的責任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6 20:48
第七十二章 朝廷格局

  按照唐朝的律法規定,崔到陳晚榮府上去鬧事,陳晚榮應該報官。陳晚榮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把崔淩辱了個夠,這讓朝廷丟了臉面,這懲處是跑不了的,陳晚榮倒也坦然面對。

    “陳晚榮該如何處罰,你們都來說說。”睿宗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根本就沒有談起崔那麼多的言詞。

    陳晚榮的處罰是免不了的,只是輕重的問題。蕭至忠不瞭解太平公主的心思,心想太平公主不能保全崔,那是大勢所趨,不得不舍車保帥。陳晚榮讓太平公主少了一員幹將,太平公主對他必然是恨之入骨,據理力爭,讓睿宗從重處罰陳晚榮也是為太平公主保全了臉面,第一個出列道:“皇上,臣以為陳晚榮之罪有二:一是作為臣子,不遵守臣道,傷及同僚。二是他不守法度,淩辱當朝宰相,朝廷威嚴有失。二罪皆是重罪,當發配邊關。”

    太平公主是打算不難為陳晚榮,但她精明過人,絕對不會在朝議之前對手下打招呼,原因在於說不定他們一通議論,會爭取到更好的局面也未可知。

    他話音一落,竇懷貞出班附和道:“皇上,臣附議!”

    竇懷貞和蕭至忠是太平公主一党的幹將,深得太平公主器重,他二人如此說了,屬於太平公主的其他朝臣哪能落於人後,齊聲道:“臣等附議!請皇上懲外陳晚榮。”

    陳晚榮和睿宗的功業有關,陳晚榮在,睿宗的功業才能建立起來。睿宗最不想聽到的就是群臣要他嚴懲陳晚榮的話了,不由得眉頭一皺,目光緩緩從群臣身上掃過。

    吳兢出班反駁:“竇大人此言差矣!陳晚榮雖有過激之處,但情有可原,事情是崔挑起,陳晚榮應該罰,臣以為降兩級足當其罪。”

    蕭至忠馬上反詰:“吳大人,你和陳晚榮過從甚密。你就不怕有嫌疑麼?”

    竇懷貞馬上跟進:“吳大人,陳晚榮還在鄉下做香皂之時,你就登門拜訪,你們相交多時,你說這話很不合適。”

    二人都是老謀深算之人,抓住吳兢和陳晚榮的交情來說事。著實讓吳兢處於嫌疑之地,吳兢一時難以辯駁。

    陳晚榮臉上閃過一絲怒氣。出班道:“皇上。臣有話要說。敢請皇上允准。”

    群臣頗有些詫異。驚異地打量著陳晚榮。睿宗臉上終於有一絲笑容了:“晚榮。你說吧。”

    “謝皇上!”陳晚榮謝過睿宗。這才對著蕭至忠道:“蕭大人。陳晚榮不才。想請教你幾個問題。不知可否?”

    當著這麼多人地面。蕭至忠不應允也不行。點頭道:“陳大人有話請講。蕭至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蕭大人。上次。承蒙公主不棄。邀我與宴。以我所見。在宴席間。你和竇大人坐得很近。很親近。不時低聲說笑。極為相得。你們兩人地交情不淺吧?”陳晚榮開始問問題了。

    蕭至忠心想承認和竇懷貞地交情不淺是當前最好地說詞。道:“陳大人有所不知。蕭某和竇大人相交多年。還過得去。”

    陳晚榮不動聲色:“照蕭大人适才的意思,你蕭大人如此說話,竇大人就不該附議,因為這是阿黨嫌疑。”

    蕭至忠絕對想不到陳晚榮居然拿這事做套,一下子愣住了:“陳大人。你這是什麼話?你不聞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麼?我說得在理,竇大人附議,有何不可?”

    陳晚榮冷笑著反詰一句:“蕭大人,我還聽說過一句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吳大人是早就相識,而且我對吳大人的才氣、人品很是佩服。蕭大人,同樣的事情,為何吳大人說不得。而你卻說得?難道說就你說的是公正的。而別人說地就不公正?再請問蕭大人一句,你敢當著群臣的面說你的人品比吳大人好麼?你敢在皇上聖駕之前說你比吳大人更清廉?”

    吳兢的人品、才氣。舉朝知聞,就是蕭至忠也是服氣。至於清廉一說,更沒有問題,吳兢絕對要比他蕭至忠清廉十倍百倍都不止。就算蕭至忠他敢說,群臣也不會信,睿宗也不會信,一下子犯難了。

    陳晚榮趁熱打鐵道:“請問吳大人,你可受過賄賂?”

    吳兢暗贊一句陳晚榮精明,想都沒有想道:“陳大人有所不知,吳兢別的不敢說,唯敢說還算清廉。”

    陳晚榮這才對著蕭至忠道:“蕭大人,你都聽見了,吳大人已經說過了,現在該你了。”

    蕭至忠恨恨不已,緊咬嘴唇,想說又說不出口。太平公主這一党,有幾個屁股上沒屎?他說出來誰會信?太平公主都不會信。

    陳晚榮這才道:“蕭大人,為何你認為不如的吳大人說話有嫌疑,而你說卻沒有?難道你說的都對?蕭大人,這是我的第一個問題。”

    這才僅僅是第一個問題,就讓蕭至忠如此難堪,那麼後面的問題還不知道把蕭至忠難為成什麼樣。蕭至忠現在地感覺就象吃了蒼蠅,難受之極。

    太平公主不願自己手下幹將太過難堪,臉一沉道:“蕭至忠,你失言了!朝廷議事,只論罪,不誅心。不管是誰說的,只要有理,就得聽。”

    這是在給蕭至忠解圍,蕭至忠也是個聰明人,忙道:“謝公主訓誨。吳大人,陳大人,蕭至忠失言,還請恕罪。”

    竇懷貞忙附和一句:“竇懷貞不是之處,還請吳大人,陳大人恕罪!”

    吳兢和陳晚榮只能表現得大度些:“二位言重了。”

    一個讓吳兢難堪的局面就讓陳晚榮輕輕鬆松化解了,吳兢心想陳晚榮必然是智珠在握,倒要看看陳晚榮如何舌戰群臣了。

    “蕭大人,我地第二個問題就是蕭大人所言我不守臣道,傷及同僚一語大謬也!”陳晚榮趁勢跟進。

    蕭至忠這次不敢再冒然說話了,放下身段道:“敢請陳大人賜教。”

    陳晚榮微微一笑道:“蕭大人,請教你一個問題,若是強盜進入你家裏行兇,你是和他講王法。要他放下武器,還是先把他制住了,再交給官府?”

    對強盜講王法,那是對牛彈琴,當然是先制住了再說,蕭至忠想了想道:“陳大人。蕭至忠以為當先制住為宜。”

    陳晚榮雙手輕輕相擊:“照啊!蕭大人,你明於理而昧于事,崔到我家裏,帶了那麼多人,口口聲聲要找我算賬。崔正元的惡行,我在大街上已經見識過了,一個敢於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的人,已經夠可惡了。崔居然為如此可惡的崔正元撐腰,就更可惡了。你說。他這種舉動和強盜有什麼區別?我先制住他再圖謀對策,就是必然舉措了。蕭大人,我說得可對?”

    蕭至忠想了沒有想。脫口而答:“陳大人,崔可是宰相,不是強盜,你這說法不對。”

    陳晚榮大笑,笑過之後這才道:“蕭大人,此言何其之謬也!請問蕭大人,可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說?”

    要是不承認,就會給當成白癡,蕭至忠只得點頭承認道:“有!”

    陳晚榮反詰:“蕭大人。你也是知書識理的人,你也明白事理。崔是朝廷的宰相不假,既然身為宰相,就更應該自律,所言所行要符合朝廷法度。而他的所作所為,還有一點朝廷的法度麼?他這是強盜之行!若是崔遵守朝廷法度,我認他是朝廷地宰相。若他不遵朝廷法度,有狂悖之行,做出強盜之舉。那我只能把他當作強盜對待了。請問蕭大人,我這麼做,有錯嗎?”

    吳兢跟進一句:“蕭大人當知狂悖之行,聖人擇焉一語,就連狂悖之人也有善言善行,那麼品行高潔之人也有過失之處。若僅僅以一個人高潔地品行,而不去查他的過失,何來公平之說?崔以宰相之身去犯法,還能讓人不反抗麼?”

    陳晚榮再總結一句:“若是照蕭大人的說法進行推測。那麼只是官員都可以撒野。還不讓人反抗,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蕭至忠徹底啞巴了。傻愣罰的站在當地,沒法回答了。

    “皇上,臣等以為陳大人所言極是!”吳兢領頭,那些給哥舒翰通過氣地大臣齊聲附和。

    還是太平公主出來化解這難堪的氣氛:“皇兄,臣妹以為陳晚榮說的有道理。做臣子的就應該嚴守法度,不能做出有違法度地事情。就算是宰相做惡,也允許反抗。這是金石之言,你們應該警醒。”

    她這是給自己人找個臺階下,免得他們太難堪。不過,這話對睿宗有利,睿宗抓住機會,申斥群臣:“你們都聽聽,都聽聽,你們說了些什麼話?蕭至忠身為宰相,就知道以權壓人,以勢奪人,卻不辨事非曲直,不明緣由,你不害羞,朕都為你害羞!”

    蕭至忠鬧了個大紅臉,忙道:“皇上訓誡得是,臣知罪,臣知罪!”

    睿宗不理他,接著訓誡群臣:“蕭至忠不過是嘴快,說出來罷了。你們中,好多人是悶在心裏,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中好多人,其所作所為,比起崔更加不堪,你們得好好想想了。”

    “遵旨!”群臣領訓。

    陳晚榮抓住睿宗創造的有利時機洗脫罪名:“蕭大人,我最後告訴你一句:崔正元我交給東宮了。崔是公主派人來提人,我也交了。蕭大人,你說我可有違反律法之處?”

    蕭至忠現在哪里還敢亂說,只得道:“沒有!”

    太平公主接過話頭道:“我聽說崔去陳晚榮府上鬧事,就派訓兒去阻止。可是,我得到消息太遲了,等到訓兒趕到,崔已經被擒下了。陳晚榮不僅將崔交給訓兒,還到我府裏向我解釋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原本想要是能把陳晚榮控制住,不讓他造火炮。可是,事情的發展遠出他的預料,陳晚榮能說會道,經他一番說詞。原本不利地局面,居然變得對他有利,很有利了!

    這種事情,緊抓住不放,反而對自己不利。再說了,陳晚榮僅僅是個良工。又不是姚崇那樣的大臣,不會對她構成巨大的威脅,更沒必要死纏爛打到底,她想早點了結這事,是以根本就不提陳晚榮淩辱崔一事。

    蕭至忠他們已經明白太平公主地用意了,不敢再說話,退入朝班。

    太平公主接著道:“皇兄,臣妹以為,陳晚榮不懼強權。做事得體,有法度,應該予以嘉勉。”

    這話睿宗最愛聽了。他最擔心地就是太平公主為了崔死纏爛打到底,逼迫他嚴懲陳晚榮,那可是關係到他地歷史美名,他已經做好了得罪太平公主地準備。萬未想到,太平公主不僅沒有逼他,還幫著他,睿宗開心不已,對這個妹妹更加親切,心想還是親兄妹才靠得住。笑呵呵地道:“小妹,難得你如此識得大局,五哥高興。”

    當著群臣之面,以兄妹相稱,足見其高興之情了,太平公主也是歡快:“謝五哥讚賞!”

    這個“五哥”叫得格外親切,睿宗一生的經歷比別人複雜得多,對於親情享受得不多,倍加珍惜。笑得嘴都合不攏。

    親生母親武則天殺了兄長李賢,親手掐死一個女兒,為了當皇帝,武則天把自己的兒子當仇人看待,看作權利路上的障礙。這種事情,要是放在尋常百姓家,那難以想像,是畸形的,可就發生在睿宗身上。他一生多次經歷磨難與死亡。而這一切都是來自于自己地親人。來自于自己的母親,那是何等的折磨人?

    太平公主深知睿宗的稟性。倍加珍視親情,這才當著群臣之面叫“五哥”,要睿宗不高興都不行。

    睿宗一高興,又恢復了一公主,二太子的老規矩,問道:“三郎以為呢?”

    李隆基還是那般平靜:“父皇,兒臣以為陳晚榮在已經擒住崔的情況下,還對崔進行侮辱,這是蓄意為之,極為惡劣。不過,事起有因,可酌情處理,罰他半年薪俸。”

    陳晚榮之所以發那麼大的火,就在於崔正元要打鄭晴的主意。當然,李隆基為了保全鄭晴的名節,不會說出來,只是說一句“事起有因”而已。

    “那好!罰陳晚榮半年薪俸!你們可有異議?”睿宗採納了李隆基地說法。無論他多麼想維護陳晚榮,總得給群臣一個交待,也不能太露形跡了,不痛不癢的處罰一下就行了。

    陳晚榮是陳氏化工的創建人,家境日漸豐厚,朝中誰個不知?就算一點俸祿也不給,陳晚榮也能過上一輩子富豪生活,這處罰和沒處罰一個樣。

    可是,群臣都識得好歹,齊道:“臣等無異議!”

    這可比陳晚榮預料中地懲罰輕了許多,陳晚榮原以為降個三兩級不可避免,沒想到竟是如此輕微的處罰,真是想不到:“臣領罰!”

    對陳晚榮這配合的態度,睿宗很是滿意,微一點頭:“崔已去,中書令不可久缺,你等以為誰做中書令合適?”

    罷崔,懲處陳晚榮都不重要,只不過是個序曲罷了,真正的重頭戲就是誰接替崔。

    這事太重要了,誰也不敢說話。蕭至忠和竇懷貞他們未得太平公主知會,不敢冒然舉薦人,萬一不合太平公主之意,那就是大錯。

    其他的臣子以為,崔是太平公主的人,崔一去,太平公主必然是要安插自己地人手。人可以去,位子不能丟,這必然是太平公主地想法,也不敢說話。

    “怎麼?都不說話?”睿宗眉頭微皺。

    吳兢沉吟一陣,出班奏道:“皇上,臣以為沈榷合適。”

    “沈榷?”吳兢話音一落,殿裏立時炸鍋。論才氣、人品、聲望,沈榷遠遠不及姚崇、宋、張說三人,可他比起殿中群臣又勝上一籌,由他接替崔原也合適。

    問題是他是太平公主的眼中釘,一年前他力諫睿宗,要求太平公主不能駐留長安而開罪太平公主,給罷了官,從三品大員貶成六品縣令。現在雖已回朝,在東宮奔走,太平公主會饒過他嗎?

    陳晚榮也是為吳兢擔心,太平公主一旦發火,吳兢可是不好受。

    然而,出乎所有人地意料,太平公主卻是贊成:“皇兄,臣妹也以為沈榷合適,中書令非沈榷莫屬!”

    語不驚人,死不休!

    大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無不是看著太平公主,眼裏全是不解、驚訝之色。

    睿宗也是沒有想到,眼睛瞪得老大,看著太平公主,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隆基很是意外,吃驚的打量著太平公主,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太平公主和沈榷之間的敵對關係,誰都清楚。她不僅同意沈榷做中書令,還很支持,誰敢相信?誰能不懷疑?

    太平公主一笑道:“皇兄,臣妹以為沈榷有資歷,有人望,有才學,更在於他的品行不錯,群臣甚是心服。他若不做中書令,還有誰更合適呢?”

    做中書令最合適的人選並不是沈榷,應該是姚崇和宋,還有張說。只是,三人皆是一代人傑,大才,不附太平公主,給發配了。太平公主可以容忍才氣不算最好的沈榷做中書令,卻不能容忍姚崇他們來做中書令,因為那樣對她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

    排除姚崇三人,沈榷是中書令的最好人選,這中書令還真非他莫屬了。睿宗極是高興道:“好好好!”

    太平公主緊接著道:“皇兄,沈榷要做中書令不是不可以,但他還得做一件事。”

    又是驚人之語,大殿再次沉寂!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7 12:24
化工大唐‧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三章 傾心相談

    睿宗還以為太平公主要刁難沈榷,很是生澀的問道︰“小妹,做什麼事?”

    這個問題,正是所有人要問的,包括李隆基在內,無不是暗中點頭。

    太平公主一笑︰“五哥,小妹以為現在的朝廷綱紀不振,宰相都在仗勢欺人,以官壓官,那麼老百姓的日子不是更難過嗎?所以,小妹以為,還是讓沈榷來震震他們,這長安令無能,不能威懾百官。沈榷領中書令,兼領長安令,好好整治一番。”

    什麼官最好當?山高皇帝遠的官最好當!什麼官最難官?自古京官難當!長安令不是不想做事,是不敢做事,因為長安的大官多的是,隨便拎一個出來,他都惹不起,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話音一落,長安令額頭上冷汗直冒,跪在地上請罪︰“皇上,臣知罪,臣知罪!”

    如此大事,長安令也難逃其責,處罰他是必然的。太平公主這話正合睿宗之意,大是開心道︰“那就依小妹所言,沈榷領中書令,兼領長安令,整肅長安綱紀。至于長安令,就交給太子發落。”

    沈榷的才氣雖不如姚崇他們,其人硬氣,並不比姚崇他們差,听說他要來整肅長安秩序,群臣無不是心驚,特別是那些做過壞事的臣子,心里更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時難以平靜。

    可是,睿宗已經下旨,誰敢不遵呢?

    “宣沈榷!”睿宗一揮手。

    陳晚榮這才發現,沈榷不在大殿,今天是大朝,他怎麼沒有來呢?不僅陳晚榮奇了,群臣誰個不奇?

    旨意下去,不一會兒,蹬蹬的腳步聲響起,沈榷身著官袍。手捧玉笏,大步進來︰“臣沈榷參見皇上。”

    睿宗一擺手︰“沈卿。免禮!沈卿。從現在起。你就是中書令。同時。你兼領長安令。整肅綱紀。”

    沈榷一點也不意外。領旨道︰“臣遵旨!”

    昨天晚上。睿宗連夜召沈榷進宮。就決定任命沈榷做中書令了。沈榷是李隆基地人。李隆基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父子二人一條心。不論太平公主同不同意。沈榷這中書令是做定了。

    睿宗之所以要讓沈榷來做中書令。就是要給太平公主敲敲警鐘“無論你做什麼事都不要緊。要緊地是我地功業得我作主”。

    唯一讓人想不到地是。太平公主居然也舉薦沈榷。這太出人意料了。

    “散朝!”今天早朝。並沒有發生睿宗意料中地爭執。而且事事如意。遠遠好過他地預期。心里著實高興。這一聲散朝都洋溢著喜氣。

    群臣領命,各自散去。一出大殿,一大群人把陳晚榮圍住了,個個一臉的親切笑容,人人巴結。說些定交的話,忙得陳晚榮團團轉,費了好大口舌才應付過去。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睿宗對陳晚榮格外在意,太平公主對他也是多有嘉勉,至于李隆基,早就傳開了和陳晚榮地關系非同一般。群臣能不趁這機會來巴結一番麼?

    就是蕭至忠和竇懷貞也上來說了幾句親熱的話,這才去公干。

    應付了群臣,陳晚榮大步出而去。匯齊楊思勖,準備去軍器監。今天應該是葉天衡澆鑄的日子,陳晚榮這個“項目負責人”要是不去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

    “陳大人,請留步!”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陳晚榮扭頭一瞧,是太平公主的車夫葉六,大步趕來,忙道︰“葉大哥,可有要事?”

    葉六一笑道︰“陳大人。公主有請。”

    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太平公主居然在這時候要他過去。又推脫不得,只得跟著葉六去了。太平公主地儀仗就在前面不遠。太平公主正站在車前打量著陳晚榮。見陳晚榮過來,笑盈盈的道︰“晚榮,快來!”

    “參見公主!”陳晚榮上前施禮。

    太平公主笑道︰“哪那麼多的虛禮!崔那狗東西把你府上糟蹋成什麼樣了?我去看看。”

    她駕臨,那是莫大的榮幸,好多臣子做夢都想。不過,陳晚榮現在心念澆鑄一事,道︰“公主,臣正要去軍器監。”

    太平公主手一揮,很大度的道︰“你放心,你一天不去,也誤不了事。好了,我派一個人去傳訊,就說你今天不去了,要他們該干嘛干嘛。”

    事已至此,要推也推不掉了,陳晚榮只得道︰“謝公主。”

    “好了,上車吧!”太平公主登上車轅,沖陳晚榮招手。

    和太平公主同乘固然是莫大的榮幸,不過陳晚榮可不想要這份榮幸,道︰“公主,臣還是騎馬方便。”

    太平公主一笑︰“晚榮,你要知道,有好多人想與本公主同乘而不可得,你居然不屑一顧,是不是瞧不起本公主?”

    這話雖有說笑成份,可也太重了,陳晚榮沒有辦法,只得道︰“臣遵命。”上了車轅,鑽進車廂,只見車里極是奢華,金銀玉器不少,還有各種珍奇果品。

    太平公主坐下來,陳晚榮坐在她對面,車聲轔轔,向陳晚榮府第駛去。

    “晚榮,你是不是在奇怪我為何要去你家?”太平公主問道。

    陳晚榮直接承認︰“公主萬金之軀,駕臨臣家,是臣的榮幸。只是,公主公務繁忙,去臣家,臣實在是想不通。”

    太平公主微微點頭道︰“你有疑慮,這很正常。明說了吧,我去你家,主要有三個原因︰一是想看看司馬道長。司馬道長也真是的,我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把他請來,可他在我那里住了幾天就住不下去了,在你那里,卻是一住旬日之期。我倒要想看看,你府里有什麼東西讓他如此著迷。”

    她對司馬承禎極是看重,去看看司馬承禎很正常。陳晚榮相信她說地是真話,為她釋疑道︰“公主有所不知,道長這段時間迷上一樣東西了。”

    “什麼東西?”太平公主忙問道。

    陳晚榮解釋︰“道長在忙著配香水。香水就是我從花里提煉出來的精華油,再經過調配,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香味。涂抹在身上,香味經久不散。比起香料使用方便多了。”

    香料用起來很麻煩,要想讓身上有香味,就得用香料來燻,耗時長不說,還挺費事,哪有香水方便。

    知道太平公會追問,陳晚榮才先行解釋香水地用處。盡管如此,太平公主也是興趣大起,問道︰“哦。世上竟有這種好東西,我一定要見識一番了。”

    陳晚榮謙遜一句︰“只怕公主眼光高,看不上眼。”

    太平公主搖頭︰“能讓道長如此著迷的東西。必非凡品,看來我今天去你府上,是去對了。道長有沒有配出來?”

    “公主放心,以道長的才情,要配香水不過是一樁小事。道長配的香水肯定會大受歡迎,讓人生出飄然出塵之想。”陳晚榮忙回答。

    太平公主不無興奮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一定要見識!這第二嘛,就是想去你府上走走看看。你府第可是潛邸,五哥以前住的地方。我和五哥關系好,也常住那里。不知我的住處,你有沒有動過?”

    陳晚榮笑道︰“公主放心,皇上、太子、公主、金仙公主、玉真公主住過的地方,都保持原樣。”

    太平公主既是喜悅,又有點好奇,問道︰“晚榮,皇上住過的地方有龍氣,多少人想沾上一點。你怎麼就不住進去呢?”

    陳晚榮雙手一攤,實話實說︰“公主有所不知,我沒這心思。我只想平平穩穩地過日子,至于升官嘛,我沒有興趣,這龍氣不沾也罷。”

    太平公主有點不信,打量著陳晚榮︰“晚榮,你可不要撒謊,你要是撒謊。我看得出來。”

    “公主要是不信。到家可以去看。再說了,牛尚新、吳伯他們可以作證。我要是在皇上地房間里住過半個時辰,任由公主處置。”陳晚榮非常認真。

    太平公主點點頭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想建功立業,何必造火炮?這火炮一出,你想不建功都不行了,想推也推不掉。”

    陳晚榮淡淡一笑道︰“公主,我之所以造火炮,那是為了少死些將士。當日,在王府,無意間看到王忠嗣做的模型,我才知道石堡城的險絕之處遠過我的想象,要是沒有更好的武器,死上十萬八萬的將士都有可能。若造出火炮,少死些將士,我心里也好受些!”

    火炮地威力,太平公主沒有一點懷疑,打量一陣陳晚榮,點頭道︰“晚榮,我相信你說地是真的。”

    陳晚榮所說的確是真地。陳晚榮只想做化工,讓化工在唐朝扎下根就行了,至于功業名利,陳晚榮一點想法也沒有。原本以為,以李隆基的精明,要打下石堡城不是難事,直到看見王忠嗣做的模型,才知道石堡城以唐朝的現狀很難打下來。即使打下來,不知道要死多少將士,這才決定造火炮,盡一份力。

    陳晚榮非常認真的道︰“公主,臣說地是真地!”

    太平公主有些感喟道︰“和晚榮比起來,我可是有些汗顏了!我原本想,使上一些手段,要你不能造火炮。即使要造,也得在我的主持下來造。今日听了你地一番話,讓我慚愧呀!”

    她也有雄心,想干一番事業,不僅僅是登上帝位,還要開疆拓土,建立地功業能夠追上唐太宗是最好。因而,這將士在她的眼里就特別重要了,多死十萬八萬,她也不能接受,才有這番感喟之言。

    陳晚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是不想把功勞讓給李隆基,讓李隆基壯大勢力。這是很隱秘的事情,她能說出來,足見她沒有把陳晚榮當外人,有些驚訝︰“公主言重了,臣可不敢當!”

    “當得了。當得了!”太平公主臉上的笑意更多︰“我現在非常高興,因為大唐又多一個盡心為公的好臣子,這事可喜可賀。”

    陳晚榮笑道︰“公主,您過獎了。我只是想,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談不上盡心為公。再說了。我可是想著早點把這事做完,好全心全意的來做化工,賺更多的錢呢。”

    太平公主一愕,打量著陳晚榮,開心的大笑起來︰“可人,可人!晚榮,你真是個可人!就算你說地是真的,那也難得了。弦高卻秦兵,救故國。你就是當今地弦高!”

    弦高是春秋時期鄭國的行商,無意中得到消息說秦國派兵攻打鄭國。他一面派人飛報鄭君,一面設法退敵。他想到一個辦法。那就是去犒勞秦兵,說是奉鄭君之命。秦國將軍心想鄭君都已經知曉了,這仗就沒法打了,只得退兵。

    這是中國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推行化工是陳晚榮的心願,若是唐朝有難處,要他出力,他肯定不會猶豫,太平公主以此來贊譽陳晚榮,很是帖切。

    笑過之後。太平公主接著道︰“這第三嘛,我現在對你另眼相看,以為你是個人才,願不願意為我做事?”

    做化工,陳晚榮絕對是人才中的人才,至于治國平天下就不敢恭維了。

    這是在拉籠陳晚榮,要拒絕也不好拒絕,要是不拒絕那是在把自己往刀口上推,太平公主的覆沒是誰也無法挽回地趨勢。陳晚榮怎能為她辦事呢?

    好在陳晚榮地心思靈活,笑道︰“承蒙公主瞧得起,臣不勝榮幸。只是,公主是知道地,臣無心做官,更無為官的才具,公主要地是治國平天下的大才,臣哪里敢高攀了。”

    太平公主眉頭一挑,目光陡然變得凌厲。死盯著陳晚榮。陳晚榮知道關鍵時刻到來了。一臉的平靜,任由太平公觀瞧。

    “你可要知道。只要我一句話,你要什麼有什麼。若你惹惱了我,我要殺你也不難。”太平公主開始威脅陳晚榮了。

    陳晚榮還是一副古井不波的模樣,淡淡一笑道︰“公主不是那種人!公主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會為難我這種于大局可有可無地人呢?若公主要為難我,今天早朝不是最好的時機麼?連這等良機,公主都放棄了,所以臣想公主不會為難我。”

    太平公主笑了,笑得很開心︰“晚榮,你錯了,你錯得離譜!沒錯,以你的本事,要想對我構成威脅,還差得遠。本公主別地本事沒有,唯獨這手段還不少,應付你足夠了。今天我之所以不難為你,不是我不想,是皇兄不準。你沒有看出來,我可是看出來了,皇兄是鐵了心要保你。我若是一味糾纏下去,那是讓五哥難堪,五哥肯定會對我惱怒,所以我決定放手。你知道五哥為何要保你呢?還不就是火炮的事。有了火炮,石堡城就可以打下來,那麼吐蕃也就不在話下了,五哥也就對得起祖宗了!我不能讓五哥遺憾!”

    這話半真半假,她是看透了睿宗的用意。她之所以放手,是因為她不敢得罪睿宗。一旦惹惱了睿宗,睿宗不再護著她,她要打敗李隆基,很難。

    楊思勖已經把睿宗的想法分析了個七七八八,陳晚榮當然明白她這話半真半假,笑道︰“公主聖明,臣欽佩!”

    陳晚榮來個順手馬屁,想早點結束這事。沒想到,太平公主的興致卻是不錯,笑呵呵的道︰“晚榮,你說,五哥為何如此看重你呢?”

    以前睿宗對陳晚榮不錯,是因為陳晚榮救了他的命,睿宗對誰都好,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當然是更好了。自從知道火炮之事後,睿宗陡然發現,自己的歷史美名和陳晚榮聯系在一起,要不看重陳晚榮都不行了。

    當然,這事是不能說地,陳晚榮笑道︰“公主,臣愚昧,實是不知。”

    太平公主還以為陳晚榮真的不清楚,點點頭道︰“你不知道也好,免得你知道了翹尾巴。你說,我又為何看中你?”

    這事,陳晚榮還真的不知道,笑道︰“公主,臣這點本事哪入公主法眼,公主在說笑。”

    太平公主臉一板,很是認真的道︰“你還不知道,我已傳話給竇懷貞、蕭至忠他們,要他們以後不要為難你,要幫著你。”

    這是大好事,不過陳晚榮很是意外,愣了一下,這才謝恩道︰“謝公主厚愛。”

    “我之所以幫你,是有原因的。本公主看中你的,並不是你的治國才干,而是良工之器。”太平公主也是實話實說︰“以你的才具,要你治理一個縣,也許還行,若要你獨擋一面,要你治國,你肯定不行。”

    陳晚榮有自知之明,點頭道︰“公主英明!臣別的不行,就只會做化工。”

    “正是因為你地化工很特別,大唐良工雖多,卻無一人能出你之右,所以我才決定幫你。”太平公主目光炯炯的道︰“你要知道,對于一個國家來說,人才不僅僅是治國平天下的大才,還有良工。治國之才固然難得,良工之才同樣難得。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良工是不可或缺的,你要知道好歹。”

    這番話不是一般人說得出來,就是那些明君也不見得有如此認識。不論她是出于何種目的,她能說出這番話,陳晚榮佩服得緊,輕輕擊掌道︰“公主英明!”

    這是真心話,絕對不是虛偽的馬屁!太平公主如何听不出來,眉梢頭溢著喜氣︰“晚榮,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本公主難道就不值得你效忠?”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7 18:36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四章 公主駕臨

    又來了,陳晚榮最不想聽的就是這事:“公主,您也知道,我對做官沒有興趣,只想過我的日子,日子過得安安穩穩,我也就滿足了。”

    老百姓嘛,需要的就是安穩日子,誰給他安生日子,他就擁護誰。太平公主不會聽不出陳晚榮的話裏意思,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逼你了。若說治國的話,大唐倒不乏人才,姚崇、宋、張說,都是大才。可是,這能獨當一面的良工,卻不多見。”

    姚崇、宋和張說三人在朝中的口碑非常好,只是有一點,他們都不是太平公主的人,沒少壞太平公主的事,她居然對這三人讚賞有加,陳晚榮還真是想不到,心頭泛起一股莫銘的衝動:“公主,您就不恨他們?”

    “恨?”太平公主眼睛一眯,盯著陳晚榮,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很開心,仿佛一個快樂小女孩似的。

    陳晚榮給她笑得莫明其妙。太平公主笑過,這才道:“晚榮,我可以恨所有的人,卻不會恨他們三人,因為他們都是人才。他們只不過給皇兄說,要把我放到洛陽去,比起魏征好得太多了。想想魏征,太宗皇上的鏡子,可是魏征曾經給建成太子說,要建成太子殺了太宗皇上。這是手足相殘,難道不夠狠辣?太宗皇上不僅沒有怪罪魏征,還重用魏征,用他做鏡子,才有大唐的貞觀盛世。

    “你們以為姚崇他們壞我的大事,我就會記恨他們,是不是?那你們就錯了。我不會記恨他們!當然,我也不會允許他們壞我的事,所以給我找個由頭,貶出長安。姚崇公心,宋剛直,張說大才,三人將在不久之後,成為大唐的頂樑柱。”

    正如她所言。這三人是“開元盛世”初期的頂樑柱,為“開元盛世”的開創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她說得很開心,陳晚榮卻聽得很驚心,連話都沒法說了。這可是非常隱秘的事情,有幾個人能聽到太平公主真正的心聲呢?陳晚榮不愣住都不行。

    太平公主卻不當一回事:“別再發愣了。這事我不說,也有人明白。隆基這小子。他就明白我地想法。”

    陳晚榮醒悟過來,驀地心頭冒出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太平公主若是當上皇帝,會是什麼樣呢?也許她不如李隆基,不會開創開元盛世,可也不會差,至少比中宗和睿宗強,強上許多!”

    太平公主有才情,有胸懷,有雄心。和李隆基堪稱一時瑜亮。只不過,她命不好,成了帶有悲劇色彩的“瑜”。

    這想法一閃而逝。陳晚榮很是服氣道:“公主氣度如海。臣心服口服!”

    這是大實話。太平公主笑笑道:“雖是馬屁。聽著也舒服。就當你地真心話了。到了。下車吧。”

    陳晚榮從車裏鑽出來。只見院裏圍滿了人。鄭晴。司馬承禎。吳道子。王翰。哥舒翰他們全數到齊。鄭晴一見陳晚榮地面。一臉地驚喜。沖了過來。陳晚榮跳下車。拉著鄭晴地手。安慰她道:“放心。我沒事。”

    太平公主都來了。當然沒事了。鄭晴大是寬心。輕嗯一聲。

    “晚榮。見了媳婦。就忘了禮數。也不扶我一把。”太平公主站在車上開玩笑。

    陳晚榮和鄭晴一左一右地扶著太平公主下車。鄭晴行禮相見。太平公主一擺手:“免了。”大步過去。來到司馬承禎面前。行禮相見:“見過道長!”

    司馬承禎施禮:“見過公主。”

    太平公主非常高興。打量一陣司馬承禎。笑不可抑:“道長,您也真是的。我那裏您住不慣,為何在晚榮府上住這麼長久呢?”

    頗有點問罪的意思,司馬承禎一笑:“出家人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字,哪里有緣,哪里住。”

    “照你這麼說,我們就無緣了?”太平公主反詰一句。

    司馬承禎一愣,匆促間找不到說詞,太平公主不願為難他:“道長,聽說您迷上一樣物事,可否給我瞧瞧?”

    “公主要看,自無不可。只怕不入公主法眼。”司馬承禎承認。

    太平公主和吳道子他們見過禮,沖司馬承禎道:“道長,有請您領路,我要去看看這了不得的物事。”

    陳晚榮忙攔住:“公主,請進屋奉茶,歇息一會。”

    太平公主不允:“吃甚茶,先見識一下道長調配的香水再說。”

    態度堅決,陳晚榮不好再攔了,正要帶她去,只見牛尚新小跑著過來見禮:“奴才見過公主!”

    “喲,是牛尚新呀!”太平公主頗有幾分意外,把牛尚新一打量,不住點頭:“牛尚新,多年不見,你發福了。胖了些。”

    他都做好了自我介紹的準備,沒想到太平公主一眼認出他,牛尚新很是意外:“公主還記得奴才?”

    “怎麼不記得?”太平公主乍見昔時舊人,心情也不錯:“當年,你才進潛邸時,白白淨淨的一個小子。只是沒有這麼胖,這些年日子過得不錯,都發福了。”

    他這種小人物,太平公主居然記得清清楚楚,牛尚新感動得眼睛都濕了,抹著眼睛:“公主還記得奴才,真是奴才地福氣!”

    太平公主和睿宗的關係好,昔年沒少住這裏,和牛尚新他們的關係不一般,在牛尚新肩頭拍拍:“牛尚新,我記得當年你來地時候,還沒有成親。現在,可有家室了?”

    連這等事情都記得,牛尚新心裏暖暖的:“謝公主掛念,奴才已經成家了,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那就好!走,陪我四處走走。”太平公主吩咐一句,牛尚新欣然領命,走在頭裏。

    來到司馬承禎配香水的房間,太平公主微微抽動鼻子,笑問道:“這就是香水麼?好香!”

    司馬承禎解釋道:“公主。這不是香水的香味,是精華油的香味。”

    “也對!”太平公主贊同:“沒有讓人升起飄然出塵的念頭。”

    司馬承禎打量一眼陳晚榮,呵呵一笑道:“公主,貧道偶得此法,不敢勞公主掛念。”來到桌前,拿起一個瓷瓶遞給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接過。拔開塞子一聞,眼睛放光,精神陡振:“好香!仿佛置身在仙境一般,真的能讓人生出出世的念頭,了不得,了不得!道長,這是怎麼配的?道長,您說,我來配!”一邊說話。一邊捋袖子:“跟道長學幾手!”

    司馬承禎搖手道:“公主言重了,這都是小友奇思妙想。要不是小友,貧道哪里能學到這麼奇妙地本事呢。”

    陳晚榮雖然不知道配方。卻是他率先提出,要不然司馬承禎就是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神奇地法子,這是大實話。

    太平公主的興致非常高:“好啊,晚榮,你有妙法,居然不說給我知曉,看我怎麼治你的罪?”

    “公主,不是臣不告訴你,而是臣無從說起。”陳晚榮解釋道:“我只是提供精華油。至於這香水的香味,這得由自己來把握,我就是要說也沒辦法說。道長調配的香水,清新自然,讓人有出世之想,可是別人也不清楚他是怎麼配的。”

    太平公主臉上地興致更濃幾分:“那我今天非要把道長的看家本事學到手不可。還請道長不要藏私。”

    司馬承禎捋著鬍鬚一笑:“公主見愛,貧道敢不盡力。公主,請。”指點起太平公主配香水。太平公主既覺新鮮,又是好奇。一切聽司馬承禎地,在他的指點下,很快就配出香水,一聞之下,果然香氣撲鼻,讓人生出出世想法。

    不過,她的鼻子不一般,眉頭一皺:“道長,我這香水比起你的香水。好象香味有些許不一樣。”

    司馬承禎笑道:“公主。您這是新配,還沒有穩定下來。要等穩定了。香味就差不多了。”

    太平公主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那我可要帶回去,好好查驗一番。”

    就算是這樣,她仍是不滿足:“晚榮,把你的精華油給我一些,我帶回去再試試。”

    自無不可,陳晚榮應道:“公主要,自然沒問題。”

    太平公主意猶未盡:“晚榮,你說這些精華油是從花裏提煉出來的,我有點好奇,花怎麼可能提煉出這些精華油呢?可不可以說給我知曉?”

    她就算知道方法,也不會洩露,陳晚榮放心得很,笑道:“公主請。”帶著太平公主來到吳伯他們做精華油的房間。

    吳伯和趙伯正指揮人忙著做精華油,個個忙得一頭大汗。吳伯率先發現太平公主,有些難以置信,一碰趙伯:“你瞧,那是誰?好象……”本想說好象太平公主,只是一時拿捏不准,不敢說出來。

    趙伯也是疑惑道:“是有點象,可她怎麼會來這裏呢?”

    就在二人愣怔之際,太平公主已經走了過來,很是開心地道:“吳大哥,趙大哥,還記得我麼?”看著二人那副吃驚的模樣,輕笑道:“我是李令月!”

    “哎喲,公主!是您老人家呀!”吳伯和真伯既是驚喜,又是難以置信,卟嗵一下跪在地上,叩頭道:“見過公主!”

    太平公主見到他們這些舊人,仿佛回到二十年前與睿宗住在一起時地快樂時光,這心情不是一般地好,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忙一把拉起二人,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吳大哥,趙大哥,二十多年沒見,你們不會不認得我了吧?我可記得你們喲!”

    這話既是讓吳伯趙伯驚喜,又讓二人慚愧,紅著臉,訕訕的不好意思:“公主,不是奴才不記得您老人愛,是奴才不敢相信公主您老人家會來這裏,我和老趙正嘀咕著呢。”

    二十年前地太平公主和睿宗要好,兩人時常在一起,日子過得很快樂。當時的太平公主,唯一重要的任務就是幫武則天出謀劃策。她出了主意。還不能對別人說,除了武則天,沒幾個人知曉,只能算是個“幕後英雄”。

    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太平公主早非當年那個太平公主,政治手腕更加老練靈活。更重要的是已經權傾天下,成了唐朝的三巨頭之一。要讓吳伯他們相信太平公主來了,這難度很大。

    太平公主心情好,玩笑話也不少:“是不是說我變老了?歲月催人老呀!”

    這二十年是唐朝歷史上最為複雜的歲月之一,武則天登基,給張柬之逼退位,中宗繼位,又給毒死,安樂公主和韋後為逆。太平公主和李隆基聯手平定叛亂,把睿宗扶上帝位。然而,這事還沒有結束。太平公主原本以為可以過幾年安穩日子,沒成想她沒放在心上的李隆基遠比她想像地要精明,讓她心力大耗,仍是不能扳倒李隆基,李隆基地根基反倒越來越穩固。

    當然,這番感慨不會輕發,只是見到吳伯這些舊人,二十年的辛酸不由得泛上心頭,不由得感喟歲月不饒人。

    趙伯笑道:“公主言重了。公主比起當年一點也不見老。哎喲,奴才這嘴,怎麼說話的。公主哪會老呢!”

    太平公主不僅沒有怪罪,反倒是更開心了:“趙大哥,不要說違心話。是人都會老,誰也不能例外。說我沒有老,還是那般年輕,都是鬼話!”

    陳晚榮今天最大的收穫,就是見識了太平公主的氣度和胸懷。佩服得緊,她能如此說話,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鄭晴他們卻是想不到。趙伯更是期期艾艾起來:“這這這……”

    陳晚榮笑著安慰他道:“趙伯,你不用放在心上。公主就是要聽真話,只要你說的是真話,公主不會怪罪你。”

    對這話,太平公主大是欣賞:“晚榮,這話說得在理。吳大哥。趙大哥。來,給我講講這提煉精華油地事情。”

    吳伯趙伯欣喜無已。等其他人和太平公主見過禮,這才給太平公主講解起來。這些天下來,二人對這提煉有了更深的認識,雖然遠不如陳晚榮深刻,至少能講清楚,能讓太平公主明白了。

    直到講完,太平公主眼睛放光:“真是奇思妙想!我府上那麼多花圃,種地花比起晚榮這裏多得多,就是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如此妙用。晚榮,我又一次見識了你的奇妙想法。香水這東西是好,只是有一樣,于國於民沒甚大用處。晚榮,要是你能做出幾件於朝廷有大用的東西,本公主一定好好獎賞你。”

    和李隆基一樣想法!唐朝之所以能如此強盛,和他們老是掛念著強國富天下不無關係!

    要是沒有化工,我們現在的生活能有這麼舒適麼?絕對沒有!于國于民有利的化工產品,一抓一大把,多的是。

    “公主,我有幾個想法,就是現在條件不具備,沒法做。”陳晚榮實話實說。

    太平公主來興趣了:“晚榮,能不能說得仔細點?我看能不能幫幫你。”

    陳晚榮略一思索:“公主,這肥料大唐是需要的吧?”

    “那是,要種莊稼就得要肥料。”太平公主脫口而出,若有所悟:“晚榮,你不會有辦法造出肥料?那只能養牲口。”

    唐朝地肥份主要自於人和動的排泄物,要太平公主相信陳晚榮有辦法造肥料比登天還難。陳晚榮點頭:“公主,我地確是有辦法造出肥料。當然,不是牲口地糞便,而是用礦物來做。”

    “礦物能造肥料?”不僅太平公主奇了,這裏的人除了陳晚榮,誰個不奇?無不是吃驚地看著陳晚榮。

    陳晚榮非常肯定:“絕對能!有一種礦叫磷礦,通過處理之後,可以造出肥料。”

    磷礦經過酸處理出來的肥料叫磷肥,是莊稼需要的氮磷鉀三大主要肥份之一。氮肥裏面合成氨技術難度太大,要想在唐朝造出氮肥,陳晚榮不敢奢望。這磷肥來自礦物,要是有酸的話,經過處理就可以得到,陳晚榮還是有信心做到的。

    “沒說假話?”太平公主盯著陳晚榮問道。

    陳晚榮點頭道:“公主請放心,這種事,臣哪敢亂說呢。”

    太平公主點頭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你說說,難處在哪里?”

    陳晚榮略一沉吟道:“主要難處在兩方面,一是沒有適用地設備,二是沒有可用的人手。這肥料生產的難度可比做香水大得多,我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是忙不過來,必須要有熟悉化工的人來幫我。”

    做香水只需要把精華油做出來,交給“鼻子”去處理就是了,技術難度並不大。磷肥生產就不同了,比較複雜,就算用土法來生產,也比做香水的工序多,難度大,沒有人幫忙,把陳晚榮累死也做不出來。

    太平公主想了一陣道:“設備可以叫軍器監和將作府幫你做,怎麼樣?”

    陳晚榮心中一動:“要是這樣的話,固然是好。只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恐怕也是做不出來。”

    軍器監和府作府雖是唐朝的良工集中之處,要想做出化工設備,這難度也不小。要是能把材質解決了,那麼就有希望了。材質解決了,還要把機加工做出來,那希望就更大了。最好是把蒸汽機做出來,把動力解決了,那就完美了。

    這三大難題,任何一個都需要很多人手,很多時間,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好在材質問題和機加工已經露出曙光,要解決沒問題。

    太平公主皺著眉頭想了一陣:“晚榮,要是現在地軍器監做不出來,這也不要緊。要做這些東西,首先在人才,只要有了人才,還怕做不出來嗎?”

    這話太有見地了!陳晚榮雙眼放光,緊接著又黯淡下去。只聽太平公主接著道:“要人才,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陳晚榮的眼睛特別明亮,看著太平公主,急急忙忙催促起來:“太主,您快說。”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8 12:13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五章 化工大計

    “瞧你急的。”太平公主不緊不慢的道:“我這也只是一個長遠策略,並不是給你人才。人才嘛,總要自己去發現,去磨煉,不能等著別人給你。”

    這話絕對有道理,就是太吊人胃口了,陳晚榮忍著心急道:“公主聖明!請問公主,要如何發現,如何磨煉人才呢?”

    太平公主這才說出想法:“我們不是有國子監麼?國子監裏的人都是大唐的優秀子弟,他們中有些人喜歡治國平天下,有些人喜歡治經,修習學問。但是,我相信,也有人會對良工感興趣,你何不把他們找來,教他們化工。如此一來,你不是有人才了麼?有了人才,你還愁做不出你想做的事情嗎?”

    一個反問,是最好的回答,陳晚榮大是點頭,想到了有“高瘋子”之稱的高漸。眉頭一皺道:“公主,您說的有道理。只是國子監這地方,我就是想去找人,我也沒那膽,那可是大唐的命根子。”

    “沒錯!”太平公主點點頭道:“國子監輕易不能讓人碰,並不是說不給人碰,這就要看是誰去碰了。”

    等於沒說,陳晚榮仍是雲山霧罩的。

    太平公主為陳晚榮釋疑:“我給你出一個主意。你現在不是在做火炮麼?這火炮的威力,我知道,皇上知道,太子也知道,你要是把火炮做好了,把石堡城打下來了,那麼你的威信也就樹起來。到那時,你再給皇上說,你打算從國子監找一批人來做可以和火炮媲美的肥料,你說皇上會不准嗎?”

    陳晚榮的嘴巴張得老大,眼睛越來越明亮,興奮得差點跳起來:“謝公主提醒!”

    當初做火炮只是出於想少死點將士的想法,別的也沒有考慮。沒想到,太平公主這麼說,倒是給化工開闢了一個廣闊的前景。火炮成了這個前景的基石。

    可以想像得到,要是等到石堡城打下來後,睿宗對陳晚榮肯定格外重視,陳晚榮的提議,他必然格外看重。要是知道化工可以造肥料,可以讓大唐的糧食更多。他一定會同意陳晚榮去國子監抽人。

    太平公主再給陳晚榮一個承諾:“到時,我也幫你說說話,這事十有八九會成。”

    只要太平公主同意了。睿宗和李隆基都不是問題。三巨頭又取得一致了。化工地前景就格外光明。讓化工在唐朝紮下根一直是陳晚榮地夢。實現之將在不遠地將來!陳晚榮興奮得跳起來:“謝公主!謝公主!謝公主!”一口氣說了好幾個“謝公主”。

    如此相謝。太平公主自從認識陳晚榮以來。就沒見到過。知道他這人真誠。如此相謝必然是高興得很。臉上地笑意更濃了:“晚榮。還有一策沒給你說呢。就把你樂成這樣了。”

    “公主。快快請說。”陳晚榮恨不得從太平公主嘴裏挖出答案。

    太平公主故意吊陳晚榮地胃口:“晚榮。你說會是什麼主意呢?”

    陳晚榮哪里想得到?

    太平公主小小地滿足了一下整人地樂趣。這才道:“其實這辦法也不是什麼高明地辦法。只是要朝廷才辦得了。除了從國子監找人以外。朝廷還可以下令。選出一批聰明伶俐。對良工有興趣地童子。由你來教。你說。你需要地人才夠不夠呢?”

    招收聰明童子來培養,陳晚榮並非沒有想到,只是在唐朝難以實行。

    唐朝有私學,不過那是教詩書,教人做官。教以技術的私學,在唐朝沒有。那些良工都是“拜師”,幾乎是一師一徒,或者一師數徒。一個良工招幾十上百人。開辦一個私學來教,在唐朝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陳晚榮一個人哪里忙得過來,忙了培養人才,就沒有時間來做化工。

    聽了太平公主的話,陳晚榮有了一個新的計畫,那就是一面培養人才,一方面做化工。化工打下基礎,再培養出一批人才,化工在唐朝肯定會紮下根來。

    要想實現這一目標。就得把火炮做好。讓唐人認識到化工地重要性,那麼一切都將水到渠成。

    想明此節。陳晚榮冷靜下來:“公主所說,任重而道遠,不過,我有信心!謝公主美意!”

    太平公主一笑:“晚榮,不要謝我。我不過是提前說出來罷了。真要到了打下石堡城那天,就是我不說,太子也會如此做。”

    對手最相知,一年前,太平公主小看了李隆基。鬥了一年多,她對這個侄子是越來越服氣,只是礙于大業,不得不鬥下去,這是政治,沒辦法的事情。這並不妨礙她讚美李隆基。

    公然稱讚李隆基,這種事情著實讓人心驚,不過她今天的心情特別好,說幾句真心話也很正常。司馬承禎不住點頭,很是贊許太平公主地氣度。

    “好了,晚榮,走,去吃會茶。”太平公主見識了提煉精華油,心滿意足。

    陳晚榮瞭解她,知道她今天之所以這麼高興,一是舊地重遊,二是見到吳伯他們這些昔年舊人,笑道:“吳伯,趙伯,你們乾脆歇了,好好陪陪公主。”

    對這提議,太平公主大是讚賞:“晚榮,這主意好。我可是二十年沒來這裏了,二十年沒見到吳大哥他們了,陪我說說話,很不錯。”吳伯很犯難道:“可是,這裏咋辦呢?”

    陳晚榮非常乾脆:“尚榮,王師傅,你們兩個在這裏看著。等到做好了,停下來就是了,不要再做了。”

    “謝東家。”吳伯他們也是高興。跟著陳晚榮他們一道去客廳,準備好好陪著太平公主說話,聊天。

    他們和陳晚榮一樣,都是小老百姓,沒有什麼想法,至於太平公和李隆基之間的爭鬥,他們是不會管的。在他們眼裏,太平公主對他們好。就是好人,陪著說話聊天是該做的。

    一大群人來到客廳,吳伯他們各自找位子坐了。陳晚榮把太平公主和司馬承禎請到上座,叫人送上茶水,太平公主一邊吃茶,一邊笑問道:“吳大哥。二十年沒見面了,你們都過得好嗎?”

    “蒙公主垂詢,我們都還過得好。”吳伯代大夥回答。

    太平公主又問:“晚榮對你們好不好?”

    趙伯搶著回答:“公主,這您就放心好了,東家對我們好著呢。不僅把我們的月銀給漲了,還準備給我們養老。東家已經說了,一直管我們到入土呢。”

    太平公主有些難置信:“真的嗎?”

    牛尚新從懷裏掏出和陳晚榮簽的字契,雙手呈上:“公主,請過目。”

    太平公主接過。流覽一遍,很是讚賞的看著陳晚榮道:“晚榮,真沒瞧出。你還有這番心思,難得,難得!五哥把潛邸給你,沒看錯人!好好好!”

    聽得出,她是真心稱讚陳晚榮。對睿宗的心思,她自然是明白,陳晚榮善待吳伯他們,她也代這些舊人高興。

    陳晚榮忙謙道:“公主過獎了,這是我該做地。”

    太平公主點頭道:“晚榮。你能如此,我真地是很高興。你對吳大哥他們好,這花費也大,我也幫你一把。”

    陳晚榮不敢領受:“公主美意,臣心領了,不敢有勞公主。”

    太平公主點明道:“晚榮,你以為我是給你金銀?不是!我可沒想給你金山銀山,我是給你一些原料。依我看,這香水必然會賣個好價錢。這香水當然是越多越好。我呀,還有幾座園子,種的花不少,就給你用吧。”

    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主意,就是有點嚇人,陳晚榮忙道:“公主,我哪能要您的花圃呢。”

    “誰說給你花圃?”太平公主猛的想起說地不夠明白,澄清道:“我不是把花圃給你,而是把修剪下來的花給你。修剪下來地花。你不拿來提煉精華油。也會腐爛,反而一點用處也沒有。不如給你發揮點用處。”這倒是個很不錯的主意,陳晚榮大喜:“謝公主。”

    前幾天還在愁,這花不夠用,準備去買一塊地種花。沒想到好事從天而降,太平公主幫著解決了這個難題,要陳晚榮不高興都不行。

    “晚榮,有些什麼要求,你現在說說,不要到時出問題。”太平公主問詢。

    陳晚榮微一凝思:“公主,別的要求沒有,就兩點,一是不要弄混了,二是時間不能太晚,要早點送來。”弄混了會竄味,時間晚了會腐爛。

    “嗯!知道了。”太平公主很爽快的答應了。

    陳晚榮笑道:“公主,您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心裏過意不去。公主要是想用香水,您府上用多少只管來拿。”

    太平公主的府第不少,那花比起陳晚榮這裏多得多,一天修剪下來的足夠陳晚榮做很多香水了。就算太平公主府上香水用量大,也不過消耗十之一二。

    愣了一下,太平公主笑了,笑得很開心,眉梢上有一隻報喜鳥:“好!你要是給我金銀珠寶,我還真沒放在眼裏。這香水奇特,我就要了。不過,我要告訴你,我府上地香水用量不少,只怕你承擔不起。”

    沒說假話,她權傾天下,想送她金銀珍寶的人多了,她府上這些東西太多太多,就算給她幾十萬兩銀子,百萬兩銀子,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而這香水卻是一奇了,比起金銀珍寶更加可貴,太平公主也是開心。

    對這點,陳晚榮倒不在乎:“公主放心,不礙事地。”

    太平公主不同意:“光我府上用,你當然承擔得起。只是,我會用香水來打賞人,這就無度了,一個月下來,沒有千瓶,也有八百。就算一瓶賣二十兩銀子,那也是一兩萬兩,很大一個數目了。這樣吧,每個月。你給我一百瓶用來換花,要不然,你不會心安,是不是?餘下地,我就負你銀子,你賣多少就給你多少。”

    她說得對。陳晚榮不想白要她的花,才說送她香水。

    若不如此,她一個月用一千瓶地話,陳晚榮不僅血本無歸,還要倒帖兩成的調配費用。這提議不錯,陳晚榮想了一陣,道:“既如此,那我就小氣一回了。”

    太平公主點點頭:“這就對了。明天,你就給我府上先送一千瓶去。賬目。到了月底,我叫人來跟你清賬。”

    這都是小事,陳晚榮問道:“公主。這香水有好些香味,不知您要哪幾種呢?”

    “都拿來我看看再說。”太平公主的興致也來了。香水本來就是女人的最愛,她雖是巾幗不讓鬚眉,也不能免俗。

    牛尚新小跑著出去,叫人把各種香味的香水拿來,太平公主一一聞過,說了數目,這事才算完。

    忙完這事,太平公主和吳伯他們說話。回憶當年往事,開心不已,說到高興處,忍不住大笑。陳晚榮心想,今天可能是太平公主這麼多年來最高興的一天了,這笑聲就沒停過。

    直到吃過午飯,太平公主把四處看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去了。當然,臨走之前把司馬承禎給拽走了。她對司馬承禎很是看重。盛情相邀,司馬承禎也卻不過她地情,只得跟著她去了。

    吳伯他們也是高興,太平公主走了之後,眾人仍是聚在一起,說些太平公主當年在府裏的趣事。直到興盡,眾人這才各自忙活。

    太平公主派人去軍器監打過招呼了,陳晚榮也不去軍器監,和鄭晴四處走走。到處看看。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最後。兩人躲到屋裏說些體己話,享受二人世界。兩人興致高昂。說得特別開心,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

    突然,傳來砰砰的敲門聲:“東家,有客人來了。”

    鄭晴從陳晚榮肩頭抬起頭來,陳晚榮問道:“誰呀?”

    “東家,是吳兢吳大人,竇懷貞竇大人,蕭至忠蕭大人,沈榷沈大人……”牛尚新報出一長串官員的名字。

    陳晚榮越聽越驚心,等到他報完,鄭晴吃驚的道:“五十三位,居然有五十三位!”

    鄭晴地話音剛落,牛尚新又道:“東家,又有客人來了,全是朝廷官員。”

    陳晚榮拉開門,大步而出。鄭晴追上來,問道:“怎麼來這麼多?”

    “拍馬屁唄!”陳晚榮非常乾脆的回答。

    今天早朝的事情,只要不是傻瓜都看得出來,睿宗、太平公主和李隆基偏袒陳晚榮,這些朝臣能不來走動,套套近乎,訂交情?

    當然,也不全是,至少吳兢和沈榷不是來拍馬屁地,他們來,肯定和陳晚榮有事要說。

    來到客廳一瞧,屋裏全是人。就是客廳外面也站著不少官員,不下百十位之多。這還沒完,還有官員陸續到來。

    竇懷貞和蕭至忠親熱得緊,一臉的笑容,笑呵呵的迎上來:“見過陳大人!”

    陳晚榮一瞧,二人臉上的笑容比起笑彌勒還要親切十倍,好象陳晚榮是老朋友似的。陳晚榮和二人雖是見過幾面,卻談不上交情,見了面,打聲招呼就行了,如此這般親切,陳晚榮都不適應了。

    蕭至忠更是長聲大笑:“陳大人,早就該登門造訪,奈何公務在身。現在,趁著歇息時間,到你府上走走,還請陳大人恕我等唐突之罪!”

    早朝之後,他們要去處理公務,只能在下朝之後來拉交情了。

    陳晚榮當然不會失禮,臉上的笑容比起蕭至忠還要親切:“蕭大人說哪里去了。各位大人賞光,大駕光臨,是我地榮幸!簡慢之處,還請各位大人恕罪!”

    “哪里,哪里!陳大人言重了!”一眾官員齊聲說話,聲音不小,很是震人。

    沈榷身著紫衣,腰懸金魚袋,大步過來,笑道:“見過陳大人。”現在人多,他當然以官位相稱了。

    陳晚榮回禮道:“見過沈大人。”

    吳兢過來相見:“見過陳大人。”他也如沈榷一般,以官禮相見。

    陳晚榮當然回以官禮。牛尚新帶人著上茶水,好一通忙活,這才把一眾官員安排妥當。陳晚榮吩咐牛尚新去安排晚飯,今天上必然要大擺酒宴了,做飯的人手不夠,好在牛尚新頭腦靈活,去酒樓請了幾個大師傅來幫忙。

    安頓好一眾官員,陳晚榮和吳兢、沈榷來到另一間屋子,陳晚榮關上門,笑道:“恭喜沈大人了!”

    沈榷一點喜悅也沒有,而是皺著眉頭,不住搖頭:“晚榮兄休要取笑沈某。你哪里知道,我現在是坐在火山口,給架在火上烤呢。”

    陳晚榮大笑道:“沈大人,你做了中書令還不滿意,這人心也太不知足了吧?”

    沈榷的話讓誰都想不到:“我還寧願做甯縣縣令!”

    陳晚榮一愣,沈榷苦笑道:“晚榮兄,你可知道公主這一手有多狠麼?你想長安什麼地方?天子腳下,百官多地是。長安令並非不想理事,是不敢理事。再加上公主地勢力,長安令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一長,這長安的秩序就成現在這樣了,可以公然強搶民女。”

    頓了頓,沈榷接著道:“公主明裏是舉薦我做中書令,實際上她是不會放心我做中書令,才要我兼領長安令,整頓綱紀。你想呀,我哪有那麼多地精力,我一整肅百官,這中書令還不是有名無實了?”

    陳晚榮明白過來了,太平公主這一手玩得真漂亮,她舉薦沈榷做中書令,又把長安令這苦差事塞給他,讓沈榷有名無實。而她不僅迎合了睿宗,還博得不計前嫌,心胸寬廣的美名!

    一石二鳥之計,高明!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8 18:41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六章 大好事
    吳兢很是感喟:“沈大人,說實在的,百官是該整肅了,你應該盡力。”

    沈榷點頭道:“整肅是該整肅,只是我又不是宋,哪能在短時間內整肅完成。要是宋奉命做這件事的話,我敢說不出三天,百官就會老老實實,我嘛沒有一兩年做不好這件事。”

    宋剛直,在百官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高,即使對他不滿的官員對他的剛直也是稱道。若宋來整肅百官,百官肯定會收斂,不敢亂來。沈榷雖有才名,為人正直,品行不錯,但比起宋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是以百官懼怕宋卻不怕沈榷,他要想把百官整肅好,需要很長的時間。

    一兩年之內,沈榷只是掛名中書令的名,卻不能理事,太平公主實際上是給了太子一個空頭中書令的位置而已,朝廷格局沒有大的變化。

    睿宗原本就要沈榷領中書令,太平公主要是不同意的話,兄妹勢必反目。太平公主聰明的地方就在於,迎合了睿宗的心思,還順勢把沈榷架空。太平公主舉薦沈榷領中書令,正合睿宗之意,她要沈榷兼領長安令,睿宗總得給她些面子,不能不答應。

    對於李隆基來說,他的目光就放得更加長遠。群臣確實該給點警訓了,放眼在朝的群臣,只能沈榷能擔任此事。至於中書令有沒有實權,李隆基倒不在乎,在他想來,真正的根基不是有多少心腹做宰相,把持著什麼位子。而是在於能不能把關鍵的位子抓在手裏,李隆基現在就把最重要的軍權抓在手裏,其他的倒也不必太費心。

    陳晚榮笑著安慰沈榷:“沈大人,這事你還是得做,沒得選擇,是不?”

    沈榷點頭道:“是呀!原本以為晚榮兄改變了朝廷格局,實際上是表面上改變了。沒有任何實際用處。”睿宗原本打算啟用沈榷,把朝廷的格局改變一番,沒想到太平公主給破壞了,著實出人意料。

    陳晚榮大笑:“沈大人,我也是一時氣憤,哪里敢想改變朝廷格局。”

    吳兢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道:“沈大人。你這就是奢望過高了,一個中書令,不能改變朝廷格局。”

    沈榷點點頭,轉移話題道:“晚榮兄,新月派的事,太子會派王毛仲來處理。還有一事,太子要我給你說一下,楊思勖要去嶺南,你這裏要派王少華過來。”

    楊思勖今天早朝後把陳晚榮送回府。就去東宮向李隆基請命。要去嶺南。沒想到李隆基這麼快就同意了。

    “行。一切聽太子地。”陳晚榮點頭認可。

    三人說了一陣話。這才去和群臣相見。群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說話聊天閒談。倒也熱鬧。陳晚榮略略一掃。一百多位官員。很是壯觀。不由得眉頭一挑。計上心來“這可是一個大好時機。我得好好利用利用”。陳晚榮在心裏告誡自己。

    主意一定。陳晚榮叫來牛尚新。在他耳邊嘀咕幾句。牛尚新點點頭。小跑著去了。陳晚榮這才對群臣道:“各位同僚:承蒙你們賞光。來到寒舍。我非常感激。近日。我做了一樣東西。送給各位。還請各位笑納。”

    都知道陳晚榮是陳氏化工地創始人。他地想法新奇。讓人想不到。陳氏化工地出品更是沒法說。很好。聽了他地話。群臣一下子來了興趣。竇懷貞率先發問:“請問陳大人。是什麼好東西?”

    這話正是群臣心裏所想。無不是睜大眼睛看著陳晚榮。盼他給出答案。

    陳晚榮並沒有正面作答。而是反問一句:“各位同僚,你們身上都香噴噴的。是用香料熏的吧?”

    “這還用說嘛,誰個不是用香料熏的呢?”一個臣子笑著回答。

    “對呀!”群臣附和一句。

    陳晚榮搖手道:“我送給你們地東西和香料一樣,可以讓你們香噴噴的。當然,不是象香料那麼麻煩,香料要熏,而我這東西只需要在身上塗上那麼一點點,保你比女人還香。”

    最後一句是說笑,群臣一陣大笑。

    “陳大人,那是什麼好寶貝?”蕭至忠來興趣了,忍不住叩問一句。

    陳晚榮這次回答他的問題:“我這東西叫香水。來啊,給各位大人一人一瓶。”

    牛尚新應一聲,帶人給竇懷貞他們一人一瓶。群臣接在手裏,首先要做的就是驗證,塞子一打開,果然一股香噴噴的香味撲鼻而來,一片叫好聲響起。

    不少人就要準備向身上澆了,陳晚榮忙提高聲音阻止:“各位大人:香水不是這麼用的,請看上面的使用說明。”

    “香水香水,顧名思義就是有香味的水了,不倒在身上,還能怎麼用?”有臣子嘮叨起來,看起了說明。不看則已,一看之下,不由得臉紅了。看了說明才知自己對香水一無所知,要是倒在身上,那可不得了,十天八天之後說不定都是香的。

    看了說明書,有人就忍不住了,倒些塗在身上。一人行,眾人效,不一會兒功夫,絕大多數臣子都塗了香水,個個香噴噴地,無不是大喜。

    竇懷貞和蕭至忠也塗些在身上,相互一聞,立即變色。竇懷貞眉頭一皺:“蕭大人,你身上怎麼長出一朵玫瑰了?這要是長在女人身上還差不多,你一個大男人,身上有一朵玫瑰這成何體統?”

    蕭至忠不服氣,眼睛一瞪:“竇大人,你別取笑我,你還不是一樣?你聞聞你自個,身上長出一株櫻桃樹,一身的櫻花味。”

    “櫻花總比玫瑰強!”竇懷貞理直氣壯。

    相互之間一聞,個個身上帶香,往群臣中間一站,好象進入萬花叢中一樣。有大臣隱隱覺得不妙,相顧駭然。

    陳晚榮不住搖頭:“各位同僚,我的話還沒說完,你們就往身上塗,現在好了。你們明天上朝,皇上會怎麼想呢?”

    是呀!個個整得象鮮花般香噴噴地,要是往朝堂上一站,朝堂就會變成花園子,睿宗能聞不到麼?

    群臣臉上變色:“陳大人,還有什麼話沒說?”

    陳晚榮适才正想說明。群臣就塗在身上了,要阻止也阻止不了,只能由著他們了。無奈的搖搖頭:“各位:我是說你們手中的香水適合女人用!”

    “啊!”群臣大驚失色,臉紅過耳。

    女人一詞用來罵人就帶有貶義,很給人瞧不起,他們用了女人的東西,這臉可丟不起:“陳大人,你可是害苦了我!把我們害苦了!”

    陳晚榮拿起一個瓷瓶道:“現在的香水裏,只有這一種適於男女共用。這是司馬道長調配的。塗在身上,會讓人升起一種飄然出塵之想,你們趕緊塗一點。把身上的香味壓壓。”

    香水塗在身上,洗是洗不掉地,要一天以後才能逐漸散去,現在只能用這種香水來壓住花香了。

    群臣聽了這話,長舒一口氣,接過去,手忙腳亂的一陣塗抹。還好,适才地花香味變淡了,至少不會讓人浮想聯翩了。

    陳晚榮的目的就是要趁這時機推銷香水。一百多位朝廷官員代表著什麼?這是天賜良機,陳晚榮當然不會錯過了。

    “各位,這香水你們雖然用錯了,這不要緊。要緊的是,香水比起香料好用,不麻煩,不費事,你們以為呢?”陳晚榮反問一句。

    雖然用了女人地香水,但群臣對香水還是認可的。不住點頭:“陳大人,沒說的,香水是個好東西。不知陳大人這香水要怎麼賣?”

    陳晚榮笑著解釋:“承蒙各位瞧得上眼,我就實話實說吧,這香水還沒有推出。這個旬休日,我會在朱雀街鄭家店鋪正式推出。要是各位有空,請來賞光。到時,你們要多少有多少,要什麼味的就有什麼味的。”

    “好!我們一定賞光。”群臣轟然相應。

    陳晚榮現在風頭正勁。他要推出香水。不是所有地人,至少有很大一部分人決定要來捧場。賣陳晚榮一個面子。

    他們來不來,陳晚榮並不在乎。只要他們把香水帶回家去,給他們的家人一用,保證他們的家人就會到來。更不用說,他們的家人還有親朋,這一傳下去,得到訊息地人就不少了。最重要的是,他們這些人家底殷實,肯定要買香水,這才是陳晚榮的本意所在,笑道:“我那就謝謝各位了。”

    目地已經達到,陳晚榮也不多說,和群臣說些閒話,解答一下他們提出的有關香水地問題。等到酒宴準備好,群臣對香水已經有了更深刻地認識,更加喜愛香水了。

    酒宴過後,群臣心滿意足,告辭而去。

    陳晚榮和吳兢的關係最好,吳兢臨去時,陳晚榮送了他十瓶香水。對這香水,吳兢也是喜愛,笑著收了,這才告別而去。

    等到群臣都走了,鄭晴、吳道子和王翰一下子把陳晚榮圍住,大拇指一豎:“真有你地!就這一會兒功夫,可比我們散發一下午的宣傳畫有效用。”

    對這事,陳晚榮也是沒有想到。要不是陳晚榮無意之中闖了禍,意外的讓群臣刮目相看,趕來套交情,也沒這機會。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福禍之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這一手著實漂亮,陳晚榮他們又說了老一陣話,這才就寢。

    次日,陳晚榮剛用過早點,楊思勖帶著王毛仲和王少華來了。楊思勖要去嶺南,自然是要來辭行。

    “見過陳大人!”楊思勖施禮相見。

    陳晚榮忙回禮:“楊大人請別多禮。見過王大人!”

    都是老熟人了不說,陳晚榮救過王少華,于父子二人來說是大恩人,王毛仲見到陳晚榮格外親切,笑呵呵的道:“見過陳大人!”

    王少華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相見:“見過陳兄!”他和陳晚榮地交情非同一般,乍見陳晚榮之面,也是高興。

    “王兄客氣了。”陳晚榮還禮。把三人請到客廳坐好,叫人送上茶水。

    楊思勖直入主題:“陳大人要去軍器監公幹,時間緊迫。我也就不多說了,擇要說說。我今天來,是有兩件事,一是向陳大人辭行,楊思勖能去嶺南,這都是拜陳大人所賜。”

    陳晚榮搖手道:“楊大人言重了!我不過是隨便說說。這都是太子英明,慧眼識英才,要楊大人去嶺南走一遭。”

    楊思勖一笑:“陳大人,你還真夠謙虛的。第二,就是把王大人帶來,和你見個面。其實,你們都見過面了,見不見都不重要。”王毛仲趕緊道:“陳大人,沈大人高升。這新月派一事就由我來處置,我們得商量一下,這事該如何進行。”

    新月派太神秘。陳晚榮也說不上什麼好辦法:“王大人,這事我一切聽你的。這個新月派讓我頭疼得緊,出門都得帶一大路人,一點也不方便。”

    王毛仲知道新月派難纏:“陳大人,若有情況,請及時告知我。”

    “一定,一定!”陳晚榮點頭。

    王毛仲做事也不拖泥帶水,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楊思勖也起身:“陳大人。我也告辭了。”

    陳晚榮擺手道:“楊大人,請稍留片刻。”楊思勖聞言,坐了下來。陳晚榮接著道:“楊大人此去嶺南,想必胸有成竹了。”

    楊思勖搖頭:“陳大人過獎了。這出使,我只能說見機行事,胸有成竹說不上。”

    陳晚榮對楊思勖的才情很是服氣,他這幾天盡心盡力保護我,我也得給他幫點小忙:“楊大人,你這次出使。想必朝廷的禮物帶得不少。”

    楊思勖點頭道:“這些小國,歷來都得由朝廷賞賜,這禮物是不可免的。陳大人,你為何問起?”

    陳晚榮不答所問,反問一句道:“楊大人,不知你可準備的有禮物?”

    “我做使者,不必禮物。”楊思勖非常乾脆。

    陳晚榮笑笑:“楊大人此去,必能建功立業,我呢。來個錦上添花。我送你一百瓶香水。一百塊香皂,你說有沒有用處?”

    香水和香皂都是好東西。要是帶到嶺南去,可以用來結交這些小國的權貴,收買情報就更容易了。要知道香水和香皂可是稀罕玩意,比起金銀珠寶更能讓人心動,那些小國地官員有幾個能禁受得住誘惑?

    楊思勖大喜道:“多謝陳大人!陳大人,這可是一份大情,我楊思勖記下了。”

    陳晚榮搖手:“楊大人言重了。楊大人這幾天為了護衛我,忙前忙後地,你要去出使了,我能不盡點力麼?”

    楊思勖笑得特別爽朗:“陳大人,那我就生受了。”

    “言重了!”陳晚榮謙遜一句,對王毛仲道:“王大人,這香水我還沒有推出,才做出來沒多久。要是王大人方便的話,請幫我帶些給太子和皇上。我本該親自去的,只是這種小事去麻煩太子,打擾太子公幹,于心何忍?”

    李隆基一心求治,全身心的撲在治國上,陳晚榮要是為了送點香水專門跑一趟的話,李隆基說不定會不快,要王毛仲帶去,再合適不過了。

    王毛仲對陳晚榮心存感激,笑道:“陳大人請放心,我一定盡力。”

    “那就有勞王大人了。”陳晚榮謝一聲。叫過牛尚新,要他把香水準備好。沒多久,牛尚新準備好了,王毛仲和楊思勖帶著東西,告辭而去。

    東宮和皇宮有不少妃子、宮女,她們對香水必然是愛不釋手。這一送去,東宮和皇宮地買賣就會上門,而且還是大宗買賣。香水還沒有正式推出,陳晚榮拉到手的買賣就不少了,可謂開門紅!

    忙完這頭,陳晚榮這才和王少華一道,直去軍器監。昨天因為太平公主的原因,沒有去成,陳晚榮一直掛念著,出了門,打馬急奔。

    不一會兒就到了軍器監,門口除了當值的兵士以外,一個人影也沒有,想必是寇義兵他們在忙活。陳晚榮打馬進去,跳下馬,把韁繩扔給兵士,大步過去。

    一路行來,仍是沒有見到一個人。昨天就該鑄造,這可是關係到火炮成敗地關鍵之處,陳晚榮想早點知道結果,直朝葉天衡鑄造地地方趕去。

    遠遠就看見圍著一堆人,個個伸長脖子,聚精會神,很是專注,正是葉天衡他們。

    快步上去,陳晚榮問道:“怎麼樣了?”

    寇義兵聞聲回頭,一見是陳晚榮,大喜過望,呵呵一陣暢笑:“陳大人,你總算是來了,總算是來了!”

    葉天衡他們一齊圍過來。不容陳晚榮問話,葉天衡笑呵呵的解釋起來:“小友放心,這鑄造一事,已經完成了。你瞧,這就是我們鑄造地炮身。”

    陳晚榮一瞧,只見地上兩個半邊炮身,銅光閃閃,在日光下格外壯觀。張德銘和曹志雄帶人正在清理,看見陳晚榮,二人不由得停下手裏的活兒,圍了過來:“陳大人,你快看看。”

    對鑄造陳晚榮就不在行了,笑道:“不用看了,這由葉大師把關,不會有事。”

    葉天衡眉頭一擰,一臉嚴肅:“小友,這鑄造我是盡了最大地努力,可以說這次鑄造很不錯。不過,火炮的威力大,能不能滿足要求,我也拿不准,你看看最好。”

    銅炮最大的問題就是怕炸膛,原因主要在於兩個方面,一是銅不如鐵好用,二是不是使用地無縫鋼管技術,先把炮身鑄造成兩半,然後再澆鑄在一起,這就使得炸膛的可能性更大。

    鑄造鐵炮,陳晚榮想到過,只是鐵炮的技術難度大很多,以唐朝現有的條件難以滿足,不得不用銅炮。

    現在已經到了關鍵的一步,陳晚榮不能不查個明白,蹲下身,看了起來。
ai.wu 發表於 2009-6-29 13:53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七章 吐蕃使者

不的不說。葉天衡的鑄造水平真的很高。陳晚榮用現代眼光來檢驗。也是沒有找出毛病。很是滿意道:「葉大師。了不的!」

  「就是嘛!葉哥哥出馬。還有問題麼?」寇義兵對葉天衡很是信任。

  劉懷德他們對葉天衡也是信心十足:「這麼多年和葉哥哥相處。見過他鑄造的東西。沒的說。好。好的很!不過。還是這炮身最好!是這麼多年來。葉哥哥做的最好的一件!」

  曹志雄馬上贊成:「是呀!可以說是神來之作。」

  葉天衡對這炮身還著實滿意。儘管他一向謙遜。仍是不住捋鬍須。笑呵呵的道:「我可是憋了一口氣。要是做不好。那我還不丟死人?」

  陳晚榮眉頭一皺道:「不過。我的提醒你們一句。這炮身是做的不錯。合不合用。還的等到做好了才知道。等做好了。我們還要試炮。只有等試過之後。才能最終下結論。」

  「放心。放心!葉哥哥做的。肯定沒問題。」寇義兵仍是信心十足。

  陳晚榮提醒一句道:「我當然相信葉大師的水準。只是。這火炮比你們想像的要難。是不是夠堅固。只有試了才清楚。」

  火藥配方是現代軍用配方。威力非常大。而炮身是唐朝最高水準。二者之間的時間差相距很大。陳晚榮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陳晚榮也有另一個想法。要是唐朝的鑄造水平達不到要求的話。只能退而求其次。改變火藥的配方。不使威力強大的軍用配方。採用威力稍次一些的配方。當然。這都的建立在對唐朝鑄造水平有一個正確的認知之上。

  既然陳晚榮如此不放心。眾人知道他是一個極其認真的人。這話斷不會無的放矢。無不是心頭一凜。適才的喜悅之情立時消散。一臉的認真:「陳大人請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陳晚榮對他們這種態度還是很認同。點頭道:「那就好!」

  葉天衡捋著鬍鬚。呵呵一笑道:「小友。這可是我葉天衡這輩子第一次遭到人如此質疑了。不過。小友放心。葉某知道問題的重要性。一定不遺餘力。做好。」

  「那就有勞葉大師了!」陳晚榮謝一句。

  曹志雄和張德銘帶人繼續清理。葉天衡拄著枴杖在旁邊監督。看了一陣。道:「小友。適才我還在想。鑄造的這麼好。我可以放心了。原本想找個的方去歇著。聽你這麼一說。我可不敢掉以輕心了。還是守在這裡的好。」

  不僅他守在這裡。就是寇義兵和劉懷德把其他的事情放到一邊。也守在這裡。

  「葉大師辛苦了!」陳晚榮安慰一句。

  葉天衡擺擺手。蹲下身。看著他們處理鑄件。不再說話。陳晚榮也沒有說話。看了老一陣。葉天衡這才道:「照這進度。餉午過後就可以澆鑄了。」

  正如他所言。午飯過後就開始澆鑄了。當然。澆鑄這事關係極其重大。午飯眾人是匆匆吃罷。就趕來開工。

  等到一應物事準備好。葉天衡把枴杖一放。親自動手澆鑄。火紅的銅水順著炮身的接合處倒下去。還閃著紅紅的火苗。葉天衡極是認真。一臉的嚴肅。等到他澆鑄完成。一頭的大汗。不住喘氣。

  陳晚榮忙扶住他。寇義兵也過來相扶。把葉天衡扶到椅子上坐下來。葉天衡年紀本就不小了。哪裡經的起折騰。累的夠嗆。剛才全神貫注。倒也不覺的累。現在一放鬆下來。這才感到身心疲憊。半躺半靠在椅子上。大聲喘氣:「年歲大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要是在二十年前。我可以一口氣澆鑄十件!」

  歲月不饒人。誰也不可避免。英雄暮年。徒歎奈何!

  劉懷德忙捧來茶水。遞給葉天衡:「葉哥哥。快喝上幾口。潤潤喉。」

  葉天衡確實是口渴了。接過來。張口牛飲起來。只幾下就喝的精光。叫道:「再來!」

  張德銘忙給他端來茶水。服侍他喝了三杯。這才作罷。

  抹著嘴角。葉天衡坐起身來:「小友。我可是盡了最大的努力。要是還不能滿足要求。我也是無能為力了。」

  能不能滿足要求這事。陳晚榮也是但心。還不的不勸慰他道:「葉大師但請寬心。應該不會有問題。」

  葉天衡擺擺手:「小友。還是等做出來。試了再說。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磨了。德銘。我看你對這鑄造有興趣。從今天起。你跟著我。專學鑄造。其他的不必理會。」

  鑄造也是葉天衡的一個絕活。能的他親傳。那比什麼都重要。張德銘大喜過望。喜滋滋的道:「謝師父!」

  寇義兵長出一口氣道:「葉哥哥呀!你早就該找一個傳人了。你年紀一大把。這麼好的技藝。不會想帶進棺材吧?說起這鑄造。我們這裡是有幾個人。但比的上葉哥哥你的卻沒有一個。他們雖給葉哥哥指點過。就是比不上你呀!」

  劉懷德也是高興:「張師傅。以後跟著葉哥哥。的用心學!」

  「劉大人放心。我明白。」張德銘忙領命。

  對張德銘這個弟子。葉天衡的感情還真是複雜。最初。張德銘拜他為師。葉天衡根本不想收。要不是給他的真誠打動的話。絕對不會收一個鄉間鐵匠。哪裡想的到。張德銘雖是鄉下鐵匠。做事卻有恆心。葉天衡的弟子不少。能有張德銘這般恆心者。沒有第二個。

  再後來。葉天衡發現張德銘對鑄造比起打鐵做刀具更有天賦。做起來有條有理。讓人刮目相看。到現在。他終於決定。讓張德銘專攻鑄造了。

  要說打鐵做刀。軍器監的好手一抓一大把。可這鑄造的人才卻不多。這些年來一直靠葉天衡撐著。這也是葉天衡晚年不能歇著的一個原因。這消息一傳開。一眾師傅都過來道喜。樂的張德銘連嘴也合不攏了。

  鑄造相對於製造武器來說。是一個冷門。尤其是軍器監裡。願意搞鑄造的人不多。原因在於。軍器監需要鑄造的東西不多。恰恰這火炮非鑄造不可。火炮的威力就不用說了。大家都清楚。張德銘專攻鑄造。前途無量。

  過了一陣。葉天衡把炮身查看一番。還是滿意:「小友。這炮身要到明天才能檢驗。接下來該做什麼?」

  陳晚榮想了想道:「有兩件事。一是要做個炮架。二是準備做炮彈。這兩件事都的根據炮身來做。是以一直拖著。」

  接下來。把炮架和炮彈的要求一說。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良工。請教了幾個問題。也就明白了。劉懷德和寇義兵略一商量。決定炮彈一事交給葉天衡。炮架這事另派人手就成。

  葉天衡領命。帶著張德銘去了。這炮彈比起炮身。要求低了許多。正好給張德銘練手。

  至於炮架。那就更簡單了。兵器監也有會造車的良工。把他們召集起來一說明。就去忙活了。

  陳晚榮四處走走看看。各項事務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找個的方坐下來。問道:「寇大人。刀具做的怎麼樣了?有沒有進展?」

  刀具的關係非常大。關係到一個時代的問題。陳晚榮時刻放在心上。一有空自然就要問詢了。

  寇義兵笑道:「那幾個小子自從上次失敗之後。就在認真研究。力求改進。這次。他們沉的住氣了。居然沒有忙著做出來。老老實實的一步一步的研究下去。照我看。這次他們做出來。應該比上次會有很大的進步。」

  刀具一解決。這機加工時代就會來臨。陳晚榮也是高興道:「那就好!上次已經有了進步。這次再進一步的話。這問題基本上就解決了。等到做好了。我們的好好試試!」

  「那是當然!」寇義兵也是期待:「陳大人。你說過可以做出更好的工具。這要怎麼做?」

  現在這工具實在是不敢恭維。一是動力不好解決。二是用起來很麻煩。很不方便。要是能造出更好的機器的話。實是在天大的好事。自從陳晚榮說過要造更好的機器開始。寇義兵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

  刀具有了進展。這事也該提上議事日程了。該說給他們知曉。讓他們進行修正的時候了。現代車床要想在唐朝使用。這動力系統就的改進。畢竟唐朝除了人力、畜力和水力以外。沒有其他的動力。沒有電。非改不可。

  「這個。是這樣的。」陳晚榮站起身。找來一塊木炭。在的上畫起來。一邊畫一邊解說。才說了幾句。寇義兵眼睛放光。忙道:「陳大人。你先別忙著說。我去把他們都叫來。讓他們也聽聽。」

  也不等陳晚榮說話。飛也似的跑走了。如此做也好!陳晚榮雖對車床有些瞭解。用過。畢竟不是機械專業。要他設計一台車床是不可能的。只能把想法、模樣給介紹清楚。具體的設計。以及製造還是的依靠寇義兵他們這些良工。

  不多一會兒。寇義兵和劉懷德來了。他們身後跟著幾個良工。主要是做刀具那幾個大師傅。來到陳晚榮跟前。寇義兵道:「你們都要聽仔細了。記清楚了。這事關係可大了。都要用心!」

  「明白!」

  寇義兵蹲下身道:「陳大人。請講。」陳晚榮的毛筆字不行。只能用木炭當鉛筆使了。在的上畫起來。邊畫邊解釋。按照記憶中的車床解說一番。

  就是一百年前的車床。也比他們現在用的那工具好的太多。更別說陳晚榮用的車床比較先進。這一番解說下來。個個一臉的驚奇。喜悅無已。陳晚榮一說完。幾人連聲讚歎。請教起來。

  等到他們不再請教。已經到了收工時間了。寇義兵他們不打算現在就回去。準備晚上好好用功。把陳晚榮說的車床再好好整理一通。要是可能的話。再畫出草圖。

  陳晚榮也沒什麼事。告別寇義兵他們。在王少華率領的龍武軍護衛下。回家去了。

  回想著今天的事情。陳晚榮真的很高興。火炮快接近尾聲了。這本就讓人高興。更重要的是。寇義兵他們對車床的理解力超出了陳晚榮的想像。在唐朝造出車床大有希望。要陳晚榮不高興都不成。

  「你們這些唐人。居然敢坑我。要這麼高的價錢!」一個很不屑的聲音響起。

  陳晚榮尋聲望去。只見在一個店舖前圍了很多人。指指點點。議論不休。更有人咒罵不已:「這吐蕃蠻子。真氣人!」

  「可不是嘛!明明十兩的東西。他就給六兩。這不是明搶麼?「官府也是。不來管管!」

  「別說官府了!有事的時候不見人。沒事的時候。官差到處都是!」

  「不是官差的問題。這些吐蕃人本來就橫。沒把我們大唐放在眼裡。」

  陳晚榮明白過來。應該是吐蕃人低價強買東西。店家不賣。他在耍橫。吐蕃和唐朝爭鬥上百年。雖是敗多勝少。那也只是傷及皮毛。未損筋骨。自然是不把唐人放在眼裡。耍耍橫很正常了。

  「去看看!」陳晚榮吩咐一聲。

  王少華也是不憤。正有此意。吼一嗓子。龍武軍開路。人群讓開。陳晚榮騎著青花進去。只見一個個頭高大。身上有太陽黧黑色的吐蕃人。雙手抓在店老闆胸口。他很有力。店老闆不是對手。身子懸空。離的老高。

  店老闆吃疼。呲牙裂嘴的道:「快放手。快放手。你再不放手。不是要我的命麼?官差來了。你要是不放手。我就報官。」

  吐蕃人根本不當一回事:「官差又咋樣?我可是大吐蕃國使者的侍衛。他也管不著。」

  「兩國交兵。不斬來使」。這是古代的外交定則。作為使臣。享有「外交豁免權」。在古代也是如此。不僅僅是現代外交才有的。使者犯法。頂多就是懲戒一番。不能殺。蘇武牧羊的故事。廣為流傳。催人淚下。但是。匈奴單于這事做的太過份了。漢朝派人查詢蘇武下落時。單于都不敢承認。只說蘇武死了。後來。蘇武給牧羊的消息傳到漢朝。漢朝朝野震動。派人問罪。匈奴只的謝罪認錯。

  這故事說明了使臣的特權。

  使臣的侍衛居然如此強橫。著實讓人想不到。陳晚榮更加氣憤。手一揮。一馬鞭打下去。狠狠抽在吐蕃人的臉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吐蕃人正在興頭上。陡然挨了一鞭。不由的怒火中燒:「誰?敢打我達布!」

  王少華手腕一抖。又是一鞭打下去。結結實實打在他臉上。王少華武藝嫻熟。比起陳晚榮的手勁大的太多。這一鞭打的達佈一個大花臉。疼的嗷嗷叫。

  店老闆喜滋滋的道:「官差來了。官差來了!謝大人救命之恩!」

  圍觀之人齊聲叫好。響成一片。

  達布身邊還有幾個吐蕃人。見他吃了虧。忙把他圍在中間。右手按在刀柄上。打量著陳晚榮他們。驚疑不定。

  陳晚榮喝道:「說。把事情說清楚。」

  店老闆應一聲。老老實實的道:「大人。小的說。小的這就說。大人。這個達布要買絲綢、茶葉、瓷器。小的就賣給他。本該十兩銀子。他只給六兩。還說我坑他。大人。請您為小的作主。」

  陳晚榮喝問道:「你有沒有坑人?」

  店老闆大叫冤枉:「大人。小的就是想坑他。也沒那膽啊!他那橫樣。小的瞧的心驚膽顫的。巴不的他快點走。哪敢招惹他。」

  王少華接過話頭道:「都賣了些什麼?拿出來看看。」

  店老闆指著櫃檯上的東西:「大人。您瞧。都在這裡呢。」

  王少華精通物價。略一估算:「差不多是十兩銀子的東西。」盯著達布問道:「達布。你是不是只給六兩銀子?」

  達布挨了兩鞭。氣焰已經下去不少。不敢再橫道:「本來就六兩銀子的東西。他坑人。要我十兩銀子。你們唐人。就喜歡坑人麼?」

  王少華手腕一抖。馬鞭虛劈。發出啪的一聲響:「達布。你給人聽著。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我。這東西確實值十兩銀子。要是到了你們吐蕃。可是要賣五十兩銀子。就是五頭犛牛的價錢。我有沒有說錯?」

  他立志報國。對周邊國家的情勢很是瞭解。吐蕃的物價他自然是明曉於胸了。冷哼一聲。接著問道:「你是不是想買回去。再賣個好價錢?你販貨。我不過問。但你的遵守大唐的律法。公平買賣!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你要怎麼樣?我可是使者的侍衛。」達布心虛了。

  王少華笑道:「我不怎麼樣。你是使者的人。我是不能把你關進牢房。不過。我可以抽你一頓鞭子。來啊!給我打!二十馬鞭!」

  龍武軍應一聲。如狼似虎的撲上去。把達布掀翻在的上。一頓馬鞭打下去。達布想充英雄。硬是不坑聲。不過。龍武軍都是軍中精英。這打人的手段是一等一的。每一鞭下去。打的他痛不抑。不到五鞭就叫的山響。

  那幾個吐蕃人給龍武軍圍住。聽著達布的慘叫聲。連大氣也不敢出。

  等到龍武軍停手。達布已經成了一個血人。皮開肉綻。趴在的上叫疼。連站都站不起來。

  王少華厲喝一聲:「達布。你給我記住了:在大唐就的遵守大唐的律法!」率著龍武軍。護衛著陳晚榮離開。

  陳晚榮眉頭一皺:「王兄。你說這吐蕃使者來長安做什麼?」石堡城開打。兩國交惡。吐蕃在這時候派人前來長安。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9 19:47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八章 金仙公主

    王少華一時之間也是想不明白,沉吟了一陣:“我想大唐正和吐蕃交戰,戰事久拖不決,吐蕃遣使來交涉吧。”

    兩國交戰上百年,打仗不過是很平常的事情,對這解釋陳晚榮不能信服:“王兄,你說的也許有道理。不過,我還是有些懷疑。”

    王少華搖頭:“是呀,我也不能盡信,只是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陳晚榮問道:“王兄,吐蕃以前有沒有派過使者?”

    “有!”王少華很上肯定的回答:“以前的吐蕃使者到了大唐都得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生怕開罪大唐。不過,最近十幾年,吐蕃的使者在大唐越來越橫,現在居然敢公然不遵大唐的律法。可恨!”

    在唐朝和吐蕃的關係中,最風光的莫過於唐太宗時期了。松贊干布和唐朝打了幾仗,打不過這才改變策略求和,請求唐太宗把文成公主嫁給他。唐太宗一代聖君,哪會那麼好說話的,自然是不同意。

    松贊干布沒辦法,只得低聲下氣,三番五次懇求,唐太宗最後才同意了。這段婚姻也使得唐朝和吐蕃之間維持了一段時間的和平。唐太宗之後,吐蕃和唐朝的關係變化比較大,兩國之間的戰爭越來越頻繁,吐蕃雖是吃了敗仗,唐朝卻不能向對付突厥那樣追入青藏高原,使得吐蕃自大,認為唐朝拿吐蕃沒辦法,越來越橫了。

    陳晚榮皺著眉頭道:“王兄,我總覺得吐蕃這次派使者來長安不對勁,有陰謀。”

    “陳兄,何以見得?”王少華請教起來。

    陳晚榮搖頭道:“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感覺罷了。”

    王少華取笑一句:“陳兄,你還成了神仙,能未卜先知!”

    陳晚榮一本正經地道:“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好象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盯著我似地。回頭一瞧。卻找不到這雙眼睛。”

    王少華依然不當一回事:“陳兄。這種事情總是讓人想不明白。琢磨不透。不必花心思。我當年在戰場上也有過類似地經歷。害得我幾天都沒睡好。結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也許是我瞎疑心。”陳晚榮自嘲一笑。

    兩人不再說這事。徑直回去。一進家門。只見院裏停著一輛氣派地馬車。陳晚榮驚疑不定:“是誰來了?這車好氣派。都快趕上公主了。”公主二字是指太平公主。她崇尚奢華。她地馬車氣派得緊。讓人一見難忘。

    王少華皺著眉頭把馬車打量一陣。搖頭道:“沒見過。不知道是誰地。陳兄。不管是誰來了。反正這人地來頭不小。你得做好見貴客地準備。”

    兩人交情非同一般。王少華沒忘了說笑話。雖是笑話。卻是真話。陳晚榮點點頭。來到客廳。只見鄭晴和青萼正陪著一個女子。這女子髮髻高挽。身著襦裙。和鄭晴、青萼二人說著話。三人很是親昵。頭挨著頭。說得正起勁。不時發出清脆地笑聲。

    這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仿佛明珠砸在玉盤上似的,格外動聽。陳晚榮只覺這女子的聲音好熟,好象在哪里見過似的,就是想不起來。

    心下奇怪,不由得仔細打量起這女子,個子高挑。婀娜多姿,肯定是個大美人。

    陳晚榮清咳一聲,鄭晴三女陡然驚覺,忙住口不言,抬起頭來,見是陳晚榮,鄭晴站起身迎過來,嗔怪起來:“你也真是的,回來也不說一聲。不聲不響地進來。存心嚇我們啊!”言來很是不滿。

    明明進來站了老一陣了,她們說得開心。沒有注意到,反來怪陳晚榮。女人嘛,不能以理喻之,陳晚榮本著大男人不與她辯解的想法道:“來貴客了,也不給我引介一下。”

    打量起這女子,明眉皓齒,肌膚賽雪,氣質高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飄然出塵之氣,好象雲中仙子似的。

    太眼熟了,絕對是見過面的!陳晚榮驚疑不定,不由得摸著額頭思索起來。

    這女子站起身,嫣然一笑:“陳大人,不記得我了?我們可是見過面的哦!”

    陳晚榮點頭道:“是呀!只是我想不起來。”

    鄭晴就要引介,這女子右手一擺,阻止鄭晴引介:“再好好想想。”

    存心要考陳晚榮的記性了,想了好一陣,陳晚榮還是沒想起來:“想不起來了。敢問姑娘高姓大名。”

    女子大大方方的道:“提醒你一句,三月三,曲江之濱,你不是賣了二十塊香皂給我麼?”

    陳晚榮陡的想起來一個人,三月三那天在曲江之濱賣香皂時,是有兩個道姑買了二十塊香皂。準確地說是買了十塊,另十塊是陳晚榮硬塞給她的。她用十兩黃金買十塊香皂,說是把餘銀賞給陳晚榮,這個賞字對別人沒問題,對陳晚榮不適用,聽起來有點紮耳朵,才硬塞了十塊香皂給她。

    就是眼前麗人,那天她一身道姑裝束,今天卻是一身女兒裝,陳晚榮只覺甚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想起來了?”女子問一句。

    陳晚榮點點頭道:“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真沒想到是你!真是貴客!快請坐。”

    鄭晴忙給引介道:“這位是金仙公主!”

    “金仙公主?”陳晚榮驚訝不置,嘴巴合不攏了。

    睿宗兒女一大群,皇子裏面李隆基最出色,公主裏面他最寵的就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對金仙公主地事情陳晚榮有所瞭解,知道她一心向道,於去年和玉真公主雙雙出家。睿宗一開始不准,只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態度堅決,以為母親祈福為由,睿宗也是拒絕不了,只得依了。睿宗不是個好皇帝,絕對是個好父親,不僅准她出家,還特的下旨。在城外給她們各自修了一座道觀,惹得群臣進諫。睿宗硬是不理,堅持把道觀修好。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的母親是竇德妃,早年為韋團兒所害,至今找不到屍首。她們以為母親祈福為由,正說中睿宗的心病。不允也得允了。

    金仙公主眨巴著明亮的眼睛,打量著陳晚榮,淺淺一笑:“是呀!如假包換!”

    這話從金仙公主嘴裏說出來,陳晚榮還真是想不到,不由得愣住了。金仙公主仿佛知道陳晚榮的想法似的:“是不是想不到我會說這種話?我今天高興,隨便點。對了,我先給你說,不要欺負鄭妹妹,要不然。看我饒不饒過你。”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金仙公主和鄭晴不過第一次見面,就打得如此火熱。居然要維護鄭晴了。陳晚榮想不明白,搖搖頭道:“我哪會欺負她,我疼她還來不及呢!”

    這話有點語病,話一出口才發覺,已是來不及了。鄭晴俏臉一紅,在陳晚榮胳膊上一擰。金仙公主也是一愣:“油嘴滑舌!”

    青萼脖子一偏,沖陳晚榮吐吐小香舌,一副幸災樂禍之態:“金仙姐姐,別理他。他這人就這樣,一貫如此。”

    這是在誇我,還是在告狀?陳晚榮對青萼歷來是無可如何,狠狠的瞪她一眼。青萼更加得意了,摟著金仙公主地肩頭:“金仙姐姐,你瞧,他欺負人。”

    陳晚榮臉一板:“青萼,別沒大沒小的,在公主面前不得無禮。”

    青萼還沒有說話。金仙倒先說話了:“我們是姐妹,你得對我的青萼妹妹好點,不許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的。”

    青萼得意的沖陳晚榮一扭脖子,瑤鼻裏輕哼一聲。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陳晚榮趕緊轉換話題:“不知公主駕到,有何貴幹?”

    說到正事,金仙就嚴肅起來了:“我今天來是有事。你做的香水很好,我今天來就是向你買香水地。”

    香水必然會得到東宮和皇宮的青睞,只是今天早上才請王少華帶到東宮。金仙就來買香水。這效率也太高了點,高得陳晚榮都難以置信。

    金仙公主接著道:“今天王大人把香水帶到東宮時。我正好在東宮,試了下,還不錯,就到你這裏來了。只是,你不在家,就等你回來唄!”

    聲音清脆,話語極是悅耳,仿佛在聆聽音樂似的。

    用得著等麼?鄭晴在家,要香水說一聲就是了,陳晚榮有點奇怪。鄭晴解釋道:“公主問香水如何做地,我帶公主去看了看。公主說了,她也要調配香水。”

    陳晚榮明白過來了,肯定是金仙公主迷戀上了調配香水,要不然不會到現在都不走,笑道:“公主若是有意,自無不可。晴,把精華油給公主準備些。”

    調配香水這種事很好玩,就連司馬承禎這個世外高人,太平公主這個權傾天下的巨頭都給迷住了,金仙公主給迷住自是不在話下了。

    金仙公主臉一板道:“誰說我要走?我就在這裏配。這裏也是我的家,我回家來看看,你就想趕我走?”

    雖是反詰,卻也成理,陳晚榮無話可說:“公主要留下,自無不可。不知道公主要在哪間房裏調配,我好叫人給您準備一下。”

    “等你準備好了,我還怎麼配香水?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金仙公主也知道是什麼原因,好象和陳晚榮有仇似的,總是免不了搶白陳晚榮幾句。鄭晴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公主就在我配香水那間屋裏配。公主說了,她要配一種別人想不到的配方。”

    金仙公主雙手一拍,守在門外的傭人快步走到車上,搬下一口箱子,抱進來,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這是口描金箱子,做工精緻。金仙公主打開,裏面全是金餅,金光燦燦地,很是好看。金仙公主把箱子往邊上一推,道:“這是一千兩黃金,放到你這裏。我先帶兩百瓶香水回去,若是不夠,以後再給你補。若是有多餘的。就當是……留著吧,下次再來拿香水就是了。”

    本想說賞給陳晚榮,想起三月三那天,陳晚榮不要她打賞一事,這才改口。

    陳晚榮笑道:“公主請放心,一定給您辦好。只是。公主有所不知,這香水的價格現在還沒有定下來,金子還請公主帶回去,等到有了眉目,再清賬。”

    金仙公主一笑,搶白一句:“是不是擔心我賴賬?”

    雖是搶白,陳晚榮卻覺得很隨和,笑道:“公主說笑了,我哪會有這想法呢。”

    “先放到這吧。以後再清賬。”金仙公主非常爽快,特地叮囑一句:“這香水,我要孝敬父皇。還要給玉真妹妹,你得給我最好地,不得有半點差錯。”陳晚榮信心十足:“公主請放心,我的香水不會有問題。若是有問題,公主儘管治罪。只不知公主要哪種香味?”

    “這個,鄭妹妹知道。”金仙公主淡淡地回答一句。她比鄭晴要大兩歲。

    “牛管家,抬進來。”鄭晴吩咐一聲,牛尚新帶著人把香水搬進屋。金仙公主檢視一番,明確無誤。手一揮,傭人搬到車上去了。

    金仙公主作別:“那我就先回去了。我的東西不要給我動,明天我會來接著配。”

    青萼和金仙的關係特別好,拉著她地手道:“金仙姐姐,你放心,不會有人動的。”

    金仙大是放心:“青萼妹妹,麻煩你再給我準備一間屋子,我要把玉真妹妹也叫來,叫她也來配幾種。”

    她和玉真公主是一母同胞。關係非常好。調配香水這等好玩物事,她自然是不會獨自一人玩了,要和玉真公主分享。

    “金仙姐姐,我知道了。”青萼點頭領命,仿佛聽金仙公主的話是天經地義似地。

    金仙公主在鄭晴和青萼的攙扶下上了車,鑽進車裏坐好。掀起窗簾道:“哦,我差點忘了。陳晚榮,三哥說了,明天父皇要召見吐蕃使者。要你也去。”

    陳晚榮一個從七品散官。參不參與這等事無關緊要。不過,李隆基發話了。陳晚榮不得不去,應道:“請公主轉告太子,我一定去。”

    “兩位妹妹,請回吧!”金仙公主如玉般的小手一揮,放下窗簾,車聲轔轔,出府而去。

    直到金仙公主離去,陳晚榮這才問出一個很關心地問題:“你們怎麼和金仙公主關係這麼好?說了些啥?”

    “不告訴你!這是我們的秘密!”鄭晴和青萼同聲回答,好象兩人早就訓練好似的。

    陳晚榮搓著手,威脅鄭晴:“你要是不給我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青萼打抱不平:“你敢!我可是要給金仙姐姐說。”

    陳晚榮沖她一吐舌頭,不以為意:“我和媳婦之間的事,你也要給她說?”

    青萼鬧了個大紅臉,恨得牙癢癢的:“你這壞人,欺負人!”重重一腳跺在地上,氣憤憤的離去。

    陳晚榮得意地笑了。王少華過來,問道:“陳兄,金仙公主走了?”左右一瞄,好象在找什麼寶貝似的。

    “是呀!”陳晚榮心頭升起一個大問號:“王兄,你怎麼不來見公主呢?”

    王少華臉一紅,有些不自在:“我剛才有點事。”

    陳晚榮的疑問更大:“王兄,老實說,你這不是實話。在額頭上一拍,王少華驚疑起來:“陳兄,還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做。”不等陳晚榮發話,轉身就走。

    鄭晴也看出苗頭不對,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他和金仙公主之間有什麼事?”

    陳晚榮搖頭,提高聲音道:“王兄,公主說了,她明天要和玉真公主來調配香水呢,說不定會住在這裏。”

    王少華臉色大變,頓了頓,加快腳步去了。陳晚榮和鄭晴互視一眼,誰也想不明白。

    “砰砰砰!”一陣猛烈地摔碎東西的聲音響起,崔臉色鐵青,抱起一個漢代花瓶,狠狠摔在地上,胸口急劇起伏:“氣死我也!氣死我也!想我還是宰相的時候,門庭若市,人人在我面前象夾著尾巴地狗,小心翼翼!現在,我倒楣了,沒權了,連個鬼影都沒有!我不甘心,我不甘

    侍女們一個個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任由崔象瘋狗一樣狂吠。

    “朝廷,朝廷,都是狗屁!陳晚榮,哥舒翰,我和你們沒完!”崔怒吼一聲,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去,把韓平給我叫來!”崔大聲吩咐一聲。

    一個侍女忙應一聲,一溜碎步的出去了。不一會兒,侍女帶著韓平回轉。

    韓平,也就是那天在街上和哥舒翰大打出手的那個細長漢子,向崔行禮:“見過大人!”

    “你們都出去!”崔一擺手,侍女行禮退出去,把門關上。

    崔盯著韓平,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韓平,我要報仇,你說該怎麼做?”

    韓平勸道:“大人要報仇,自無不可。只是,不宜目下行動,應該閉門謝客,等不再有人注意您地時候,再來報仇也不晚。”

    “你說地有道理,只是我忍不了,一天也忍不了!”崔氣急敗壞的道:“我要見使者!你去跑一趟。”

    韓平愣了一下,仍是勸解道:“大人,以前您是宰相,新月派對您是多有依賴。現在,您不是宰相了,新月派還會為您出力嗎?”

    崔想了想道:“我可以把我地家財捐出來,只要能殺了陳晚榮和哥舒翰,能讓朝廷出個大醜,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韓平心有顧忌:“大人,要殺陳晚榮和哥舒翰,只要你捐出家財,想必新月派會去做。只是,要讓朝廷出醜,這事太難,新月派未必會做。”

    崔背著雙手,踱了幾圈,眼睛突然之間特別明亮:“有了!有了!我只要這樣,新月派肯定會去做,李旦,你就等著瞧吧!”
ai.wu 發表於 2009-6-30 14:05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七十九章 吐蕃凶焰

「參見皇上!」群臣等睿宗坐定。行禮相見。

  睿宗掃視一眼群臣。目光停留在陳晚榮上身上。微一點頭。又掃視別的臣子。直到掃視完也沒有再停下來。

  殿內眾臣中。陳晚榮的品秩最低。站在最後面。一臉肅穆。按照規矩。今天這早朝。陳晚榮沒份。至於李隆基為何要他來上朝。陳晚榮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各位愛卿:朕今天把你們召集到這裡。是為了召見吐蕃使者。」睿宗開宗明義:「大唐和吐蕃正在交戰。吐蕃使者此番前來。似有所仗恃。他們的人在長安行兇耍橫。坑害百姓不止一起。已經好幾件了。沈卿。此事你可知道?」

  敢情昨天遇到的達布。不過是坑害百姓中的一個。陳晚榮還真是意外。心想。早知如此。昨天就應該再好好教訓一下達布。

  沈榷出班奏道:「啟奏皇上。這事臣已知曉。不過。他們是吐蕃的人。臣暫時沒有動他們。臣是想等到皇上召見吐蕃使者之後再來問罪。」

  如此處置倒也不錯。睿宗點點頭道:「朕知道了。朕倒要看看吐蕃使者究竟有多橫?」

  吐蕃人在長安耍橫雖時有發生。但如這此這般橫行。還是頭一遭。睿宗不由的心頭火起:「叫格桑進來。」「宣吐蕃使者格桑覲見大唐皇上!」內侍尖著嗓子吼一聲。

  「宣吐蕃使者格桑覲見大唐皇上」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傳出殿去。

  不一會兒。一個個頭高大。皮膚帶有太陽黧黑色的吐蕃人大步而入。一雙眼睛很是有神。微一轉動之際。就把大殿光景看在眼裡。臉上沒有任何變色。朝睿宗走去。

  他身後跟著兩個吐蕃侍衛。右邊那個正是昨天給陳晚榮抽打過的達布。說來也巧。達布進來正好看見陳晚榮。不由的臉上變色。眼裡射出凶狠之光。惡狠狠的盯著陳晚榮。要不是在朝堂上。肯定朝陳晚榮撲上去了。

  陳晚榮輕蔑一笑。不予理睬。達布心想這事先擱下。等到見過睿宗之後。再叫上格桑和陳晚榮理論。討個公道。

  兩個兵士上前。攔住達布和另一個侍衛。格桑臉上作色:「他們是我的侍衛。理當跟我一起。」

  睿宗冷冷的道:「格桑。這裡是大唐的朝堂。不是你吐蕃的牧場。任由你想帶誰進來就帶誰進來。把這兩個不懂規矩的東西給朕轟出去!」

  格桑本以為現在交戰吐蕃佔了上風。數萬唐軍集結在石堡城前不敢打石堡城。他耍耍威風也沒問題。沒想到的是。睿宗根本就不給他機會。不由的一愣。念頭轉動之際道:「陛下。我是使者。有權帶侍衛。」

  睿宗不動聲色。還是那般冰冷:「格桑。朕就正告你。這是大唐。的由朕說了算!朕說你可以帶侍衛。你才能帶;朕說不可以。你就不能帶!」

  對睿宗。格桑有所耳聞。知道他是個好人。一般不會為難人。哪裡想的到。見到睿宗的面。才知和傳聞相去甚遠。睿宗不僅不好說話。還很強硬。格桑不的不懷疑。是不是情報出錯了。回去的好好質問一下這些搞情報的人有沒有偷懶。

  格桑不能不爭臉面:「陛下。格桑身為使者。奉命前來朝覲陛下。商議兩國和議。若是陛下如此無禮。請恕格桑無法完成使命。告辭!」轉身就朝外面走。

  睿宗決心給格桑一個下馬威:「格桑。你要走。也的等大唐行完法。沈卿。把那幾個坑害百姓的壞東西揪出來。」

  沈榷應一聲。大步而出。雙手一招。過來一隊龍武軍。沈榷吩咐一句。龍武軍應一聲。小跑著去了。不一會兒。龍武軍回轉。帶來幾個吐蕃人。

  這幾個吐蕃人兀自強橫:「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大吐蕃人。你們不能如此對待我們!我要見你們的皇帝。我要向你們的皇帝告狀!」

  吼的雖是厲害。只是沒有效用。龍武軍根本就不理睬他們。

  沈榷冷著一張臉道:「我是大唐中書令。奉皇上旨意執法。你們當街欺民。罪在不赦。按大唐律法。每人杖三十棍!」

  「你敢!」吐蕃人仍是不相信沈榷會動真格的。

  沈榷手一揮。龍武軍兵士把幾吐蕃人掀翻在的。舉起殺威棍就要開打了。終於。他們相信這是真的。不是隨便說說。不由的求饒了:「大人。請手下留情。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再也不敢了。再也敢了!」

  格桑見勢不妙。一個健步衝到睿宗面前道:「陛下。請容我一言。」

  睿宗瞄著他。不再說話。格桑抓住機會道:「請問陛下。即使我的人有錯。那也該是長安令來管。何勞陛下親自過問。」

  他是想先把這事拖過去再謀對策。他的想法是不錯。只是睿宗決心要教訓教訓他。煞煞他的氣焰。不為所動:「格桑。朕要告訴你兩點。一是朕要不要過問。的由朕說了算。不勞你過問。其二。朕之所以要當著你的面打他們。就是要煞煞你的氣焰。讓你們長長記性。格桑。你要記住。大唐不是好惹的。」

  這番話說的義正詞嚴。擲的有聲。陳晚榮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平日裡那個大好人似的睿宗居然說的出如此有力的話語。無不是暗中喝彩。

  挑明了要嚇唬嚇唬你。格桑能怎麼樣呢?只有服軟:「陛下。請別誤會。格桑不是那意思。格桑的意思是說。我把他們帶回去。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睿宗依然冰冷:「大唐執法。不予外人。打!」

  龍武軍領旨。揮起殺威棍打下去。幾個吐蕃人疼的直叫。等到打完。幾個吐蕃人血淋淋的。趴在的上爬不起來。

  格桑額頭上的青筋直跳。眼裡如欲噴出火來。想救救不了。想找睿宗求情。睿宗根本不給他機會。叫人推搡著他來看行法。幾乎把胸膛給氣炸了。

  陳晚榮出班道:「皇上。還有一個亂法吐蕃人沒有予以懲戒。」

  睿宗很是感興趣。問道:「是誰?你指出來。」

  陳晚榮看著達布道:「就是他。昨天在街上強買。給臣撞破。本該十兩銀子的東西。他只給六兩。還耍橫。說大唐的律法管不著他。」

  「沈卿!」睿宗招呼一聲。

  沈榷上前喝問道:「可有此事?」

  有了前車之鑒。達布要橫也橫不起來了。臉色大變:「有有有。有這回事!」

  「打三十棍!」沈榷非常乾脆的斷了他的罪。

  達布求饒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這位大人昨天打過我三十馬鞭了。」

  陳晚榮冷冷的道:「昨天是教訓你。並不是代表朝廷行法。今天。你該為你昨天的狂妄無知領罪了!」

  龍武軍兵士把達布掀翻在的。開始行法。格桑瞅著陳晚榮問道:「請問大人高姓大名?」

  陳晚榮看他眼裡閃著凶光。知道他不服氣。大聲回答道:「我姓陳。叫陳晚榮!」

  格桑施禮道:「謝陳大人出手。教訓達布這不成器的東西。」

  嘴裡在道謝。心裡卻是恨的要命。陳晚榮不去理他。冷冰冰的回一句:「不客氣!」

  等到打完。格桑還沒有說話。睿宗先發話了:「格桑。你現在可以走了。沈卿。代朕送客。格桑。回去告訴你們的人。朕不會任由他們胡作非為!」

  「請吧!」沈榷側身送客。

  格桑這次前來長安身負秘密使命。和唐朝交涉不過是其中一個不重要的使命罷了。最重要的是有使者這個身份。行事就方便多了。按照出使的規定。辦完事就的離開。要是現在就走。正事還沒開始辦。他不可能再呆在長安。於大計不利。

  權衡一番。格桑決定忍了。恢復平靜道:「陛下。格桑奉命前來議和。還請陛下允准。」

  太平公主接過話頭:「議和?廢話!你們吐蕃多少次和大唐議和。又多少下次撕毀和議。出兵騷擾大唐?你還有臉說這話!」

  唐朝和吐蕃打打和和。幾十年下來。都不知道經歷過多少回了。議和二字根本就是沒用的廢話。

  格桑為了正事。只的再次忍了:「公主有所不知。格桑是帶著十二分的真誠前來。大吐蕃是真心想和大唐做朋友。大吐蕃贊普墀德祖贊願意和大唐皇帝陛下永做兄弟!」

  贊普是首領的意思。當時吐蕃是墀德祖贊在位。

  「要是不呢?」一直沒有作聲的李隆基說話了。

  格桑一臉的沉痛:「太子殿下。大吐蕃和大唐就好像桑格樹上的兩朵美麗的鮮花。應該讓桑格樹更加美麗。而不是相互攀比、忌妒。」

  氣焰也下去。和他談談也是必然的。睿宗終於首肯了:「那你說說你們的條件。」

  總算進入正題了。格桑心下一鬆。應一聲道:「陛下。墀德祖贊本著與大唐修好的想法。沒有別的要求。就兩個。一個是大唐立即從石堡城撤軍。另一個就是嫁一個公主到大吐蕃。墀德祖贊說了。一定會像松贊干布疼惜文成公主一樣愛惜公主。」

  「住嘴!」太平公主臉上擰的出水。厲喝一聲:「格桑。你這是在敲詐勒索!既撤軍。又嫁公主。這不是要大唐向吐蕃賠罪麼?異想天開!你以為憑你幾個句空話。大唐就會從石堡城撤退?」

  太平公主對和吐蕃通婚可是很不爽。太平公主十六歲時。吐蕃就遣人來長安請通嫁公主。而且吐蕃人中意的就是太平公主。武則天和唐高宗對她很是寵愛。自然不願她去受苦。又推脫不的。實在沒辦法。唐高宗建了一所道觀。要太平公主住進去。對外說太平公主出家了。直到通婚這事平息了。太平公主這才「還俗」。這事才算過去。

  真要照格桑說的辦的話。唐朝無異於在向吐蕃賠禮認罪。說唐朝打石堡城是錯誤的。這本身就讓性格堅韌的太平公主很惱火。再想起昔年舊事。哪有不出言喝斥的道理。

  格桑不無的意的道:「公主。墀德祖讚這是為大唐著想。你們數萬大軍在關前。打又不打。退又不退。徒耗糧食罷了。石堡城是天下第一堅城。大唐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打。打了數十年。有沒有打下來?與其讓將士無辜送命。還不如撤軍修好的好。」

  諷刺!諷刺!群臣聽了這話。無不是面紅耳赤。怒目而視。就是陳晚榮都覺的面上無光。格桑那副的意嘴臉看在眼裡格外噁心。真恨不的給他兩個嘴巴。

  睿宗臉上變色。眼睛瞪的老大。怒視著格桑:「格桑。朕要告訴你。這一次。朕一定會把石堡城打下來!不打下來。朕不會撤軍!」有意無意間瞄了陳晚榮一眼。

  火炮一造好。石堡城必下無疑。對於這點。睿宗一點也不懷疑。

  格桑搖搖頭。當笑話聽:「陛下。您的決心很大。我們墀德祖贊知道了一定很高興。只不知陛下打算打多久?付出多少將士的性命呢?」

  睿宗眉頭一挑。就要發作。太平公主接過話頭道:「格桑。石堡城是我大唐的。識時務趕緊歸還大唐。再要你們墀德祖贊負荊請罪。大唐或可饒過你們。」

  她也對陳晚榮有信心。這話說的底氣十足。絕對不是虛聲恫嚇。

  格桑要是信了就有鬼了。仰天大笑:「公主。石堡城是我大吐蕃的。何來是大唐一說?」

  太平公主面色一冷:「石堡城是前朝煬帝所建。自然是我大唐的。」

  格桑不屑的一笑。頗有幾分調侃味道:「公主。大唐代隋而有天下。這是天下共知的事情。煬帝暴君。為大唐唾棄。太宗皇上更是以他為鑒。難道公主就忘了?」

  青藏高原這一片土的雖然還沒有並入中國。自從西漢宣帝開始對這裡用兵以來。我們的祖先就在為這征服這片土的而奮鬥。前赴後繼。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光是戰死在這裡的將士。大略估計了一下。不下數百萬之眾。

  同時。青藏高原上的土著一邊對抗我們的祖先。一邊接受先進的中原文明。到了唐朝時期。特別是文成公主進藏以後。吐蕃人對唐文明更是認同。還派遣了不少人「留學」唐朝。

  這個格桑也沒少接受華夏文明影響。對中國歷史熟著呢。

  雖是辯難之詞。卻也有道理。太平公主不由的為之語塞。辯難。睿宗本就不善長。一時間也是找不到話說。

  這話要反駁。並非不可能。只是有一點。要承認隋煬帝對於唐朝的臣子們來說誰也沒有那膽。沈榷他們也是找不到話來反詰他。

  陳晚榮想了想。立時有主意。出班道:「皇上。臣有話說!」

  睿宗正要人解圍。點頭道:「陳愛卿請講。」

  陳晚榮先請罪道:「皇上。臣的話可能有些不敬。還請皇上恕罪。」

  只要能把格桑難住就是好話。睿宗哪裡會怪罪。鼓勵道:「朕恕你無罪!」對陳晚榮他是信的過的。

  陳晚榮應一聲。來到格桑面前道:「格桑。我要正告你一句話:不管石堡城是誰修的。只要是對華夏有益。對抗擊你們這些貪心不足的蠻子有用的事。就應該做!隋煬帝是暴君沒錯。太宗皇上用他為鑒也沒錯。但是。他御你們這等蠻子於境外的決心更沒錯!大唐繼前朝而有天下。也就擔負起了攘夷的重任!」

  話音剛落點。一片叫好聲響起!群臣無不是輕輕擊掌!

  睿宗不住點頭。臉露微笑:「說的好!」

  太平公主臉帶笑容。沖陳晚榮微一點頭。意示嘉許。

  陳晚榮告聲罪。退回朝班。身邊幾個朝臣衝他豎大拇指。

  李隆基略一點頭。接著陳晚榮的話反駁下去:「格桑。你熟知華夏歷史。你可知秦始皇一統天下時。為何在九原屯兵二十萬?」

  當年。秦始皇掃滅六國時。派蒙恬領二十萬大軍駐紮在九原。知道原因的人卻不多。格桑對這段歷史知之不多。無言以答。

  李隆基接著道:「你不知道。是吧?本太子來告訴你原因。蒙恬二十萬大軍駐於九原郡。就是為了防止北方的胡人、匈奴趁華夏內亂之際南下攻掠中原。當秦軍給李牧阻擋住東進勢頭。秦始皇都沒有動用這二十萬大軍。直到秦始皇滅了六國。這支大軍都沒有動用過。這才保的中原安然無恙。」

  頓了頓。盯著格桑道:「秦始皇那樣的暴君都知道華夏大義。都知道威懾匈奴。保全中原。何況我朝?太宗皇上以隋煬帝敗亡為鏡。並不意味著摒棄了煬帝抗擊你們吐蕃的決心!煬帝雖逝。他抗擊胡虜的大義仍在!」

  這話慷慨激昂。擲的有聲。讓人讚不絕口。

  太平公主第一個附和:「隆基說的沒錯!這話說的透徹!無論我們的先輩做過什麼事。但華夏大義不會丟失!」

  「太子英明!」群臣齊讚頌。就是竇懷貞和蕭至忠他們這些太平公主的人也是大聲讚歎。

  這就是李隆基。一個讓人心儀的精明人!

  睿宗一臉的笑容。不住點頭:「三郎說的有理。太有道理了!」

  格桑滿以為可以難倒群臣的話。卻給陳晚榮和李隆基反駁的他無話可說。格桑哪裡會甘心。有些耍賴的道:「石堡城離我們大吐蕃近。當然是大吐蕃的!」

  太平公主就要出言反駁他的無賴行徑。李隆基卻衝她一擺手。冷冷的道:「格桑。吐蕃離我大唐也很近!」

  一句富有睿智。耐人尋味的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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