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化工大唐 作者:殷揚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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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4-2 13:34:0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11 902414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0 18:35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章 新幫手.


    “當然是好事了。”鄭晴略顯調皮,脖子一偏,不回答。

    陳晚榮沒想到她居然來這一手,笑道:“你什麼時間變成調皮的小女孩了?”

    “誰是小女孩了?快,去客廳,你就知道了。”鄭晴很是高興:“你肯定想不到。”

    陳晚榮的好奇心大起,快步去了客廳,一進屋,只見屋裏有幾個人。居首而坐的是司馬承禎,他下手坐著三個道裝中年人,道袍潔淨,頗有幾分仙風道骨,飄然出塵之姿。

    吳道子,王翰他們作陪,陪著他們吃茶,聊天,個個一臉的喜色,好象叫化子撿到元寶似的興奮。

    鄭晴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你知道三位道長是什麼人麼?”

    陳晚榮心念一轉,哈哈一笑道:“道長,這三位是你的高足吧?”

    司馬承禎站起身道:“小友,正是貧道不成器的弟子。清虛,清明,清義,快見過小友。”

    清虛、清明、清義三人單手打個問詢,齊道:“見過陳掌櫃。”

    司馬承禎早就說了,要把他的弟子叫來保護陳晚榮。後來,陳晚榮提議要三人幫陳晚榮做化工,而作為回報,陳晚榮教他們化學知識,這是兩利之事,陳晚榮一直記掛著,沒想到今天三人到了,這份喜悅自然沒法說了。他在煉丹上的造詣,陳晚榮很是心服。想必司馬承禎的弟子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平空得到三個有力助手,陳晚榮喜悅難禁,笑道:“陳晚榮見過三位道長。”

    陳再榮跟楊思勖進來,司馬承禎一招手,陳再榮過來。司馬承禎給他引介道:“再榮,這是你的大師兄清虛,這是你二師兄清明,這是你三師兄清義。貧道一生三個弟子。外加你一個記名弟子,一共個四弟子,以後你們多親近。”

    雖是記名弟子。陳再榮在武學上地造詣不淺。司馬承禎很是欣慰。更不用說。陳再榮現在在東宮奔走。前途無量。還有一個讓他服氣地兄長。這番引介喜氣洋洋。不住摸鬍鬚。出家人地恬淡之氣蕩然無存。

    “見過大師兄!”陳晚榮和清虛見禮。

    清虛雖是大師兄。也聽司馬承禎說過陳再榮地厲害處。仔細觀瞧。只見陳再榮神態、步履皆是高手風範。對於一個記名弟子。司馬承禎僅僅指點三天地人來說。難能可貴了。打從心裏喜歡陳再榮。笑道:“師弟多禮了。”拉住陳晚榮地手。給陳晚榮介紹:“這是你二師兄。二師弟。這是四師弟。你快見過。”

    清明、清義二人對陳晚榮也是喜愛。三人各自見禮。等到見禮完畢。四師兄弟圍在一起。說笑起來。好不親熱。司馬承禎看在眼裏。喜在心頭。不住點頭。

    陳晚榮叫來牛尚新。吩咐道:“好好準備。準備。我要給三位道長接風洗塵。”這麼好地幫手到來。陳晚榮要不如此安排就不成了。

    牛尚新領命而去。

    陳晚榮興致大好,請眾人坐下來,然後坐在椅上,端起一杯茶,笑道:“三位道長前來,我很欣慰。只不知,道長有沒有告訴你們一件事?”

    司馬承禎知道陳晚榮的想法。笑道:“小友,你的事,貧道還沒有說。清虛,你們這次來,為師原本是要你們保護小友。現在,這事有太子安排,用不著你們了。”

    頓了頓,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們也別急著走。你們可知為師為何住在小友府上?”

    這事清虛他們哪里明白。司馬承禎地位超然。就是太平公主要見他一面。都是費了好多精力,饒是如此。司馬承禎在太平公主府上所住時間也不長。而他卻長住陳晚榮府上,還一

    副榮幸之至的神態,這事三大弟子無論如何也是想不明白。

    “還請師遵示下!”清虛三人齊道。

    司馬承禎摸著鬍鬚,很是開心:“你們不用奇怪,其實,你們要不了多久,也會和為師一樣,長住這裏。小友的化工,比起我們的煉丹術要高明得太多,讓為師心服,是以為師決定長住,向小友多加請益。”

    化學就是從煉丹術發展起來地,自然是比煉丹上高明得多了。

    陳晚榮笑道:“道長言重了。道長精通煉丹術,我很佩服呢。”

    司馬承禎右手一擺:“小友言過了。貧道雖是通曉煉丹術,可是和你的化工一比,相形見拙了。清虛,你們三人從今天起,就跟小友好好學學化工,對我們的煉丹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謹遵師命!”三人聽了這話,雖不太相信,仍是齊聲相信。

    他們在煉丹上浸淫數十年,要他樣相信陳晚榮比他們高明,不是難,是很難,只不過迫于師命,不得不如此罷了。

    司馬承禎接著道:“為師和小友商量好了,你們幫小友做化工,小友教你們化工。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你們一定要用

    三人哪會相信,不過仍是應了。

    司馬承禎知道他們不會信服,沖陳晚榮道:“小友,貧道的三個弟子不會相信你的化工比他們的煉丹術更加高明,還要請小友露幾手,讓他們開開眼界。”

    對這提議,清虛三人倒是從心裏贊成。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陳晚榮是不是了得,讓他展示一下就成了。

    陳晚榮知道得很清楚,要想讓他們三人心服口服,自然是要壓住他們才成。不過,陳晚榮不想自己動手,笑道:“道長,你知道嗎?我今天把香水拿到軍器監,道長調配的香水最受歡迎,葉大師他們爭著塗抹吧。道長,你就給你的高足展示一下就成了。”

    這香水司馬承禎花費了很大地心力,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小友過獎了。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清虛,你們跟為師來。”大步一邁。走在頭裏。

    清虛三人不明究裏,仍是跟上去。陳晚榮自然要去瞧過究竟,鄭晴和吳道子,王翰他們也不會落後,急先恐後跟著去了。

    一大群人來到司馬承禎調配香水的房間,看著屋裏的瓶瓶罐罐。清虛三人不明所以。要是說是煉丹嘛,又不見煉丹爐,要說不是,又是滿屋地香氣。而且,這香氣他們是聞所未聞,不由得愣住了。

    把他們的愣怔神情看在眼裏,陳晚榮笑在心裏,等會你們就知道什麼叫化工了。

    司馬承禎取出他調配的香水,遞給清虛道:“你們聞聞。”

    清虛接過。在鼻端一嗅,眼睛驟然明亮,臉上都泛起了光輝:“請問師父。這是什麼?這麼香!弟子還沒有聞過。”

    司馬承禎不回答,只是道:“給你師弟聞聞。”

    清虛遞給清明,清明一聞之下,和他的表現一個模樣。唯一不同地就是沒有問司馬承禎,當然他的眼神已經表明他很好奇。

    清義一聞之下,大聲贊道:“讓人生出飄然出塵之念,要是在山中,選一處白雲悠悠的景致極佳之處,真有得道升仙的感想。”

    葉天衡和寇義兵也是這般說。沒想到現在又多出一個這樣想的人物,陳晚榮不由得莞爾。

    司馬承禎雖是世外高人,世間難得有讓他喜動顏色地事情,可這香水卻是其中一件,聽了這話,不由得摸著鬍鬚,呵呵一笑道:“清義,這是為師調配地香水。”

    “還請師父教誨!”清虛三人都想學會這手本事,齊向司馬承禎施禮。

    司馬承禎臉色一正。收斂笑容:“這雖是為師調配的香水,可這些原料卻是小友提供的,要是沒有小友提供的原料,為師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調配出來。”

    清虛三人一齊看向陳晚榮。陳晚榮笑道:“道長言重了。我只不過做點原料而已,這配方還不是道長花費心血研究出來的?”

    “你們都瞧仔細了。”司馬承禎取出一個瓷碗,在裏面倒了些酒精。再取出精華油,要清虛他們聞過,記住香味。然後。按照他研究的比例。調配起來。

    只一會兒功夫,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司馬承禎端起碗,道:“你們再聞聞。”

    清虛一嗅之下,大喜過望,聲調提高了許多:“和剛才那香味一個樣呢!真神奇,不同的香味居然可以調配出這等讓人有仙思的香味,了不得,了不得!”

    清明和清義聞過之後,皆是喜悅不禁,齊向司馬承禎請教起來:“請師父教我。”

    司馬承禎搖手道:“別地事情,為師還能教你們,唯獨這配香水,為師就是想教也是教不了。為師要告訴你們地是,這都是小友教為師的,要不然為師哪里想得到世間竟然有如此神妙之事。”

    話音剛落點,清虛三人齊向陳晚榮請教起來:“還請陳掌櫃看在師遵面上,教我師兄弟。”

    陳晚榮一笑:“三位道長有所不知。這香水和別的東西不一樣,很不一樣。別地東西可以教,唯獨這香水無法教。你們也看見了,不同的精華油混在一起,有不同的香味,所以你想要什麼樣的香味,就得自己去研究。我只能給你們提供精華油,其他的我再也幫不了你們。”

    三人有些不信。清義嘴快點:“陳掌櫃此言當真?”

    陳晚榮一本正經地道:“千真萬確!若是不信,你可以問道長,可以問這裏地人,他們都自己配出過香水。”

    三人目光從司馬承禎、吳道子、王翰、鄭晴身上掠過,無不是點頭贊成。一得到眾人確認,清虛三人興致陡漲:“陳掌櫃,不知我等可否一試?”

    陳晚榮笑道:“只要三位有心,當然可以!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點,得自己調配。你也可以向道長,還有他們請教。他們調配的香水香味各異,但還是有一些經驗可以借鑒。”

    “謝陳掌櫃允准!謝各位!”清虛三人頗有點按捺不住了。

    陳晚榮理解他們那種躍躍欲試地心情,笑道:“今天已經很晚了,一切明天再說吧。”

    “可惜。可惜!”清虛三人惋惜不已。

    清明地心思要靈敏些:“請問陳掌櫃,這精華油是什麼呢?聞起來各有香味,有玫瑰香,有桃花香,有櫻花香。”

    對他這種深究觀察的能力,陳晚榮很是讚賞。陳晚榮想要他們做助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有請三位道長移駕,去看看精華油的做法。”

    對這事,三人自然是無不允之理,謝一聲,跟在陳晚榮身後,直去做精華油的房間。現在是大量做精華油,屋裏一派熱鬧景象,一眾人在吳伯指揮下忙前忙後,忙得不亦樂乎。吳伯看見陳晚榮他們進來。忙迎上來道:“見過東家!”

    陳晚榮掃視一眼,問道:“吳伯,我幾天沒來了。做得怎麼樣?”

    吳伯一下子興奮起來:“東家放心,自然是沒得說,一切順利。”

    “那好!你給三位道長講解一下。”陳晚榮吩咐一句。

    吳伯領命,帶著清虛三人,給他們講解起來。吳伯的口才不算好,只能說能講清楚,就是這樣,三人也中聽得如癡如醉。等到吳伯講完,三人驚歎不已。

    陳晚榮拉著鄭晴。來到一個角落,問道:“你今天去見高大哥和馬大哥,商議得怎麼樣了?”推出香水這事,關係重大,陳晚榮自然是上心了。

    鄭晴卟哧一笑,道:“你猜猜看?”

    “猜不到。”陳晚榮搖頭。

    鄭晴一臉的笑意,抿著嘴唇,強忍住笑:“沒給你說,我去給他們一說。他們爭得不可開交,吵起來了。”

    “為何?”陳晚榮一下子來興趣了。

    鄭晴笑意不減:“還能為什麼,當然是為了香水推出地事情。你想呀,現在陳氏化工的名氣越來越響,我們推出香水,必然是一件轟動地事情,他們能不想攬下來麼?”

    三月三那天,陳晚榮在長安推出香皂,就讓馬致中撿了一個大便宜。他當天的買賣特別紅火不說。還讓他的名氣大升。現在已經大不相同了,在長安一說陳氏化工。有幾個人不知道?要是能把這事攬下來,放在自己的地盤上搞個促銷活動,那可是出風頭地好機會,他們能不爭麼?

    “不會要打起來了吧?”陳晚榮戲謔一句。

    鄭晴白了陳晚榮一眼道:“不是我勸住,他們說不定真打起來了。”

    馬高二人本就是對頭,只不過因為陳晚榮的關係,二人的矛盾有所緩和,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根本利益,還是不認賬的。

    這事真出陳晚榮意料,拍拍腦門:“有這必要麼?真是地。”

    鄭晴笑意更濃幾分:“你知道他們怎麼說地麼?馬大哥說陳兄弟和我的關係最好,這事當然在我馬家店舉行。高大哥馬上反駁你還好意思說。當初,你是如何對待陳兄弟地?想抽頭,想占好處,你也不臉紅。馬大哥很是氣憤你才不臉紅呢。陳兄弟當初推出香皂,你不是派那個馮世才來搗亂麼?馮世才不是洗過叫化子衣衫嗎?你就忘了。還是我馬家店好,至少沒那麼多壞心眼。”兩人居然揭短了,這種短處一揭,就是再冷靜地人都不見得能冷靜,不打起來就不對了。陳晚榮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聲笑出來。鄭晴也是笑不可抑。

    陳晚榮問道:“那怎麼解決的?”

    鄭晴接著道:“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我看快打起來了,就勸說,這事還是讓你來拿主意。當然,他們吵得再厲害,要是你不同意,他們也沒轍,相互瞪視一陣,不再說話。”

    陳晚榮搖頭道:“這事,你作主就是了。我還有得忙呢。”軍器監那邊的事情很多,忙完了火炮,還要忙刀具,忙了刀具還要忙煉鋼,等到忙完,還不知道什麼時間去了。

    鄭晴笑道:“我不過是說說而已。等他們冷靜下來,我說這樣吵沒用。既然你們互不相讓,那就便宜我們鄭家,到時就選在我們鄭家地鋪子舉行。這是個折衷辦法,二人想了一陣,最終同意了。”

    陳晚榮問道:“你有沒有給岳母說?”

    “我和高大哥他們商議好,就去給娘說了。娘馬上使人去洛陽給爹說,要爹快點趕回來。”鄭晴有點遺憾:“爹去洛陽好長時間了,是該回來了。這時間,我們初步定在六天以後,那時正是旬休,你才有時間去。”

    這安排不錯,各方兼顧,陳晚榮不會有異議:“在你們的店鋪舉行也好,免得他們兩個去吵。不過,也得給他們些好處,讓他們也有出名的機會。”

    鄭晴點頭道:“這是當然。高大哥,馬大哥何等人,我一提出到我們鄭家的店鋪舉行,他們就提出這事了。我就說,地點雖是在我們鄭家的店鋪,不過還是以高家店,馬家店,鄭家的名義舉行。”

    陳晚榮大是贊成:“這主意好,這主意好!”

    兩人說這陣話,清虛他們也看完了。陳晚榮引領他們回到客廳。等到晚上,大擺宴席,為清虛他們接風洗塵。

    清虛三人現在對陳晚榮很是欽佩,自認能為陳晚榮做化工出份力是莫大的榮幸。當然,他們也有要求,就是要陳晚榮教他們化工。這本是和司馬承禎說好的,就是他們不提,陳晚榮也不會賴皮。這頓飯,吃得異常高興,直到興盡方散。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1 12:24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一章 只欠東風


    第二天,陳晚榮起床後,用過早點,趕到軍器監。陳晚榮自認今天來得比較早,沒想到一到軍器監才知道居然是來得最晚的一個了,不由得自嘲一笑:“你們真早。”

    寇義兵白鬍子一翹,開心的笑了:“陳大人,今天是什麼日子?熬硝的日子!我們能不來早點麼?”

    熬硝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火藥太厲害,他們已經見識過了,自然想親眼見證熬硝了。雖然有點讓人想不到,倒也在情理中,陳晚榮不禁莞爾:“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葉天衡的拐杖在地上不住點動,飛也似的走在頭裏。

    陳晚榮跟著眾人來到房裏,只見鍋灶全部弄好了,就連硝石也堆在一旁,就等他這個負責人來下令開工了,這準備工作做得真是到位,陳晚榮要不滿足都不行。

    “陳大人,要怎麼做,你吩咐。”劉懷德捋起袖子了。

    陳晚榮也不多說:“升火,加水吧。”

    話音一落點,雜役升火的升火,提水的提水,只一會兒功夫就完成了。陳晚榮撿起硝石往鍋裏放,葉天衡馬上仿效,你一塊,我一塊,鍋裏就一大堆了。

    陳晚榮拍拍手,站起身來。葉天衡有些不明白,問道:“小友,這是為何呢?熬硝不會就是煮吧?”

    熬硝就是利用硝酸鉀溶解度不同,而且變化極大的原理進行分離。當然,葉天衡沒有化學常識,不理解很正常。陳晚榮點頭道:“差不多。”

    曹志雄很是驚奇:“這也能煮出硝來?不會和煮海為鹽一樣吧?”

    這是兩碼子事。煮海為鹽是因為海水裏含有食鹽。通過加熱。水份蒸發。就能得到食鹽。而熬硝是利用溶解度在不同溫度下急劇變化地原理完成。(食鹽地溶解度在隨溫度地變化不是太大。)

    陳晚榮想糾正他這種說法。一想到他沒有化學常識。又不好解釋。只得道:“有些區別就是了。”

    曹志雄本想問有些什麼區別。只見陳晚榮拿起一根棍子在鍋裏攪動起來。也就不問。拿起棍子攪拌。隨著溫度地上升。硝酸鉀本就在溶解。攪拌有加快溶解地作用。只一會兒功夫。硝石就散亂開來。漸漸地變成了泥沙。

    這番變化還真是出人意料。眾人不乏驚訝之情。驚訝之聲響成一片。

    他們地反應。在陳晚榮地意料之中。一點也不意外。笑著給他們解釋:“硝石裏地有用成份已經轉移到水裏了。再加些進去。”

    葉天衡一邊加硝石。一邊請教起來:“小友。要怎樣才能得到有用成份呢?”

    這問題正是眾人想要問的,齊聲附和,看著陳晚榮。等待答案。陳晚榮一邊攪拌,一邊道:“等會就知道了。現在說,不夠生動。”

    說得再好,不如親身體驗讓人感受深。

    葉天衡他們也不再問。看看溫度差不多了,陳晚榮叫停,眾人這才停下來,不再攪拌,把棍子放到一邊。

    空氣中已經有些異味了,陳晚榮眉頭一皺道:“火勢就這樣。好了。大家退出去吧,等會進來就是了。”

    曹志雄有點不甘心,問道:“為何要退出去?”

    陳晚榮解釋:“你聞聞,不是有些異味麼?這對身體不太好,還是等會進來就是。”

    “危害大麼?要是不大,我們就看著。”寇義兵不在乎這點危害。

    危害是有,就是不大,陳晚榮如實回答:“不算大。”

    “那我就看著。”眾人異口同聲的表示決心。

    陳晚榮本想避開,也不好走了。只得跟著他們一道守著。直到鍋裏澄清,陳晚榮這才叫人把澄清液小心的舀到乾淨的鍋裏。幾口鍋的澄清液不少,收集起來裝了滿滿一鍋。

    “這些泥沙是不是要倒掉?”葉天衡仔細打量一陣鍋裏地泥沙問道。陳晚榮點頭道:“正是。”

    葉天衡拐杖一放,就要動手幹活,寇義兵忙拉住他:“葉哥哥,你千萬別動手。你這指年歲了,別給累壞了。”

    “這種事情,葉某平生第一遭遇到,就算累壞了。我也認了。”葉天衡滿不在乎。

    寇義兵哪會放任他動手。死拽著不放,葉天衡也是無奈。只得作罷。

    雜役把泥沙倒掉,再把鍋清洗乾淨,在陳晚榮的指點下,再提來水倒在鍋裏。這次,不等陳晚榮的吩咐,眾人就撿起硝石放到鍋裏,拿起棍子攪拌起來。

    等到這一輪弄好了,陳晚榮這才叫人升火給澄清液加熱。隨著溫度的升高,屋裏的異味越來越濃,眾人終於抵受不住,紛紛跑出屋去。

    “這下你們知道厲害了吧?”陳晚榮戲謔一句。

    劉懷德不無擔心的道:“屋裏沒人,會不會出事?”

    陳晚榮笑道:“不妨事的,一會兒進去就是了。”

    眾人心念熬硝一事,沒有心情說話,幹等著。估計差不多了,陳晚榮這才進屋,把澄清液轉移到一口乾淨的鍋裏。

    等到溫度上升,異味濃烈時,再出屋等待。如此反復兩次,當眾人進入屋後,曹志雄驚奇的聲音響起:“快看,水裏出東西了,出東西了!白色地!”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見鍋裏出現硝酸鉀白色結晶。他們知識淵博,水裏出現白色硝酸鉀不會讓他們驚訝不置,關鍵是水裏出現一顆很大的晶粒,拇指大小,晶瑩透明,特別好看,好象水晶一般,要他們不驚奇都不行。

    結晶是有條件地,若是條件合適,有晶核的話,那麼析出的晶粒有可能粗大。呈多面體,看起來特別漂亮,讓人驚歎。

    這麼大的結晶,不是那麼容易遇得到,陳晚榮做了那麼多次試驗,得到如此粗大的結晶不過數次而已。沒想到。今天居然得到如此粗大的結晶,陳晚榮異常高興,伸手撈出來一瞧,漂亮得很,出屋對著陽光一照,好象鑽石般閃亮。

    葉天衡從陳晚榮手裏接過,對著太陽一照,連聲讚歎:“漂亮,真漂亮!比琥珀還好看!”

    晶粒在眾人手裏不住傳遞。不時響起讚歎聲。直到看了個飽,這才罷手。

    人多做起來也快,幾百斤硝石到餉午時就做完了。把澄清液放到一邊冷卻。析出。陳晚榮他們這才去吃午飯。

    午飯之後,回到屋裏一瞧,最後熬好的也開始析出結晶了。最早的一鍋已經不再析出,差不多了。陳晚榮吩咐一聲,雜役把溶液倒掉,再把結晶弄出去曬。今天天氣不錯,溫度高,要曬硝酸鉀再合適不過了。

    望著白色地硝酸鉀,眾人又是一通議論:“這可比硝石白多了。就是少了些。”硝石含有很多雜質,硝酸鉀所占比例太小,自然是不夠白了。

    任由他們議論紛紛,陳晚榮把寇義兵,劉懷德,葉天衡三人叫到一邊,道:“三位,這火藥關係重大,我想是不是要做好保密。不能讓這等秘密外泄。”

    陳晚榮之所以現在才提保密一事,那是考慮到眾人地好奇心,才讓他們看熬硝。熬硝這事算不得核心機密,讓他們看看也無所謂,只需要把配火藥這核心機密保管好就成。

    寇義兵把正在議論紛紛的曹志雄他們掃視一眼,點頭道:“陳大人,這話極是,我也贊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葉天衡眉頭一皺道:“說到嘴巴,我相信他們的嘴巴很緊。就是讓他們知道也不用怕。不會洩露出去。不過,這等重要事情。還是不讓他們知道的好。”

    陳晚榮和他們相處,對他們有所瞭解,知道他們的“覺悟”不低,保密不會有問題。不過,這不是讓他們知道地理由,畢竟保密是防止萬一。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劉懷德微一沉吟:“這話我贊成。我們商議一下,只能讓哪些人知道,不能知道的叫他們散了。稀奇也看了,也該散了。”

    寇義兵想了想:“這事就我們四人知道的好,他們就不用知曉了。具體的事務,就由我來負責吧,陳大人指導就行了。”

    陳晚榮對軍器監不如寇義兵熟悉,由他負責具體事情是一個不錯地點子,陳晚榮沒有理由不同意,笑道:“既如此,那就有勞寇師傅了。”

    “陳大人,下面該做什麼?”冠義兵請命了。

    陳晚榮眉頭一軒:“還有兩件事要做,等這兩件事做好了,就該配火藥了。一是要硫磺,二是要木炭,都要弄得很細,要粉末。”不是粉末不能混合均勻,再者會減少接觸面積,降低威力。

    “好,我這就來辦。”寇義兵沒二話。

    劉懷德來到眾人面前,清咳一聲道:“各位,看了大半天,也該滿足了,回去做你們的事。還有,我提醒你們一點,不該打聽的不要過問。”

    曹志雄他們明白話裏的意思,也知道火藥的重要性,沒有人說話,各自散去。

    寇義兵想了想,問道:“陳大人,軍器監有幾個磨盤,用來磨硫磺和木炭,行不行?”

    這主意不錯,陳晚榮當即道:“好啊。”用磨盤磨出來地硫磺和木炭,肯定是很細了。

    頓了頓,陳晚榮再補充一句:“等到硝石好了,也要磨磨。”硝酸鉀的結晶肯定不會均勻,有大有小,太大了不能很好的混合,不利於加快化學反應,再磨一次很有必要。

    要說火藥,陳晚榮知道濕法生產,濕法生產出來地火藥威力更大,也更穩定。不過,陳晚榮暫時沒有打算使用濕法生產,原因在於比較複雜,還需要一些設備。再者,現在地銅炮,其結實性還有待驗證,要是一來就用濕法生產。火藥威力過大,說不定就會炸膛。

    真若如此地話,麻煩就大了,會出人命!

    寇義兵自然沒口子的應允,說聲:“我去安排。”大步而去。陳晚榮忙跟上去,要看個究竟。寇義兵叫上雜役。直去磨房。

    磨房裏有幾個大磨盤,寇義兵叫雜役把驢牽來,做好準備。這才叫人搬來木炭和硫磺。木炭太粗大了,不便磨碎,寇義兵叫人去砸碎備用。

    硫磺好辦,即使有大塊地,捏捏,或者稍為砸下就好了,寇義兵決定先磨起來。吩咐下去。雜役開始磨硫磺。一個雜役有點好奇,問道:“大人,這硫磺為何要磨?有什麼用呢?”

    寇義兵臉一沉:“少管閒事。做好你自己的事。記住,今天的事情,不得對任何人說起。要是違反了,監獄裏面呆一輩子吧。”

    雜役嚇得直縮舌頭,不再說話,只顧著磨硫磺。

    寇義兵這方法不錯,經過這一磨的硫磺細了許多,用來配火藥的話,可以增大接觸面積。加快燃燒速度,威力會大上許多。

    木炭砸得差不多了,再牽來驢,開始磨起來。上次,陳晚榮配火藥地木炭是和王中則砸細的,並沒有用磨盤。當時想的只是做一下試驗,要不了多少,是以沒有採用這一辦法。木炭經過磨碎,細了許多。陳晚榮大是滿意。

    反正以後還要用很多,狠狠的磨,磨得越多越好,寇義兵也不叫停。

    過了一陣,硝酸鉀曬乾了,陳晚榮抓起一瞧,裏面有不少大塊頭,是應該處理下。叫人把硝酸鉀弄到磨房來,吩咐一聲。雜役趕驢研磨起來。

    上次配火藥。陳晚榮只是把大塊的硝酸鉀處理了一下,很粗糙。火藥的威力都不小。這次,經過如此認真地處理,想必其威力會大上不少,陳晚榮一陣欣慰。

    等到一切弄好了,寇義兵這才叫停。雜役卸了磨,把硫磺、木炭和硝酸鉀收拾好。

    “小友,現在該做什麼?”葉天衡有些急切,問道:“是不是該配火藥了?”

    陳晚榮點頭道:“沒錯,是可以配了。”

    劉懷德忙問道:“這要怎麼配?”

    火藥的神奇他們早就見識了,一直夢想著早點做出火藥,馬上就要成功了,自然是急切得緊。陳晚榮笑道:“很簡單。把東西弄回去,我們就來配。”

    “好好好!”三人沒口子的答應。寇義兵吩咐雜役把硫磺、木炭和硝酸鉀弄回去。

    雜役知道事涉機密,放下東西,不等寇義兵說話,自行離去。陳晚榮笑道:“火藥要是一百份地話,那麼就需要七十五份硝石,十份硫磺,十五份木炭。混合均勻就是火藥。”

    寇義兵驚奇不已:“這就是火藥?我還以為有什麼神奇的事呢。”

    葉天衡也是有點難以理解,不住摸額頭:“這麼簡單?火藥那麼大威力,這能成麼?”

    劉懷德也有點不信,不過他沒有明說,只是道:“你們說哪去了,這種事陳大人會開玩笑麼?當然是真的了。”

    寇義兵笑道:“理是這個理,不過,這也太簡單了,我們能不懷疑麼?”

    硝石可以入藥,能治病,也算是常見之物了。硫磺和木炭就不說了,很平常,三種東西混在一起,居然就是讓他們想破腦袋也是想不到的火藥,要不奇怪都不成。

    陳晚榮理解他們的想法:“這就是化工的奇妙之處。看似不相關地東西,經過化工處理,就有讓人想不到變化。這火藥,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陳氏化工的大名,我們是如雷貫耳,沒想到竟是名不虛傳,有如許奇妙之處。”寇義兵不住摸鬍鬚,笑呵呵的感慨。

    不要說他,就是司馬承禎這等修心養性功夫極為了得地世外高人,還不是給化工折服,甘願跟著陳晚榮一道做化工。

    葉天衡把拐杖一放,很是興奮地道:“好,我們來配吧。我弄硝石。我們先配十斤看看,就七斤半硝石。”稱了七斤半硝酸鉀,放到一邊。

    “我弄硫磺。”寇義兵說一聲,稱好一斤硫磺,倒在硝酸鉀旁邊。

    劉懷德稱一斤半木炭,倒在一起:“陳大人,這就混合了?”

    陳晚榮點頭道:“是呀!一定要混均勻。”

    “沒問題!”三人異口同聲的說一聲,捋起袖子,用手混合起來了。

    其實不必用手,用工具也行,陳晚榮本想阻止,只是沒有來得及,只得由著他們了。

    混合過程很簡單,不過三人卻極是認真,一臉地肅穆,一陣混合,總算是好了。望著黑色的火藥,三人哪里還能按捺得住,居然齊聲道:“該試試了!”

    葉天衡笑道:“那天給小友做鐵殼,我偷偷拿了兩個出來,正好派上用場。”

    陳晚榮調侃一句:“葉大師,好啊,你真不夠意思。”

    葉天衡開心得緊,笑呵呵的道:“小事,小事。以後,你要多少,我給你做多少。”在胸口拍拍,居然打包票了。

    “快去拿呀!”寇義兵催促起來。

    陳晚榮搖手阻止:“現在想試也不行,還需要做導火索。”

    “導火索?怎麼做?”劉懷德很是惋惜,埋怨起來:“陳大人,你也真是的,不早點說,害我們又得幹等了。”

    陳晚榮笑道:“火藥沒好,想做也做不了。這好做,弄點棉線,還有油,麻布和防濕劑來就是了。”

    “哎,這些東西多的是。”寇義兵才不當一回事,大步出屋而去。等到他回轉時,需要的東西全拿來了。

    陳晚榮把棉線在油裏浸濕,再在火藥上一拖,放到外面去晾曬。寇義兵三人如法施為,望著還沒有幹地導火索,葉天衡急不可捺:“哎呀,小友,好了沒?真是急死人呀!”

    陳晚榮笑道:“葉大師,別急,有你看的。葉大師,現在火藥已經配好了,火炮一事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就差你的炮了。”

    寇義兵和劉懷德盯著葉天衡,用質問的口氣道:“葉哥哥,你怎麼辦呢?”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1 18:36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二章 街頭霸王

    葉天衡有點不好意思:“你們也不必怨我,這事只能這麼快,我想快也快不了。”

    都明白這道理,只不過不說不快。劉懷德笑道:“葉哥哥,你要努力了。不要讓我們等得心急。”

    “一定,一定!”葉天衡忙應道。

    寇義兵皺著眉頭,問道:“陳大人,可不可試了?”

    陳晚榮知道他們心急,可是導火索不幹也沒辦法,道:“再等等,要等幹了再說。不過,可以先裝炸彈了。”

    “我去拿鐵殼。”葉天衡甩下一句話,飛也似的去了,只聽見拐杖點在地上發出的急促聲響,好象炒豆子似的。

    劉懷德不住搖頭,寇義兵點評一句:“這個葉哥哥,仿佛年輕了。”

    不一會兒,葉天衡回轉,喘氣有些急,道:“給。”手裏兩個“地瓜”,放在桌子上。

    陳晚榮拿起一瞧,和給他做的鐵殼一個樣,笑道:“葉大師,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葉天衡笑呵呵的道:“要不留兩個,今天不就沒辦法試了?哦,還可以用油紙。”

    陳晚榮擰開蓋子,把火藥裝進去。再看看導火索,差不多了,把三股編成一根導火索。他們急著看,也不必用麻布包起來,更沒必要用防濕劑塗了,直接裝在炸彈裏,再略一密封就成了。

    另一個。劉懷德依樣葫蘆裝起來。葉天衡和寇義兵打下手。三人一通忙活。很快就做好。

    看著兩個炸彈。寇義兵三人高興萬分。葉天衡提議道:“去把他們叫來。讓他們也見識一下。”

    那天在校場。他們已經見識過了。看不看都無所謂。不過。這是軍器監做地炸彈。和陳晚榮做地意義不一樣。對這提議。劉寇二人沒有不同意見。劉懷德年輕些。這事自然著落在他身上。

    不一會兒。得到劉懷德通知地良工們趕了來。看著兩個地瓜。七嘴八舌地問道:“做好了?這麼快!”

    葉天衡拍拍胸口:“你們也不看看是誰做地?有我老葉在。能不快麼?”

    寇義兵笑著在葉天衡胸口輕捶一下:“葉哥哥。你別吹牛了。走。去空地上試試。”拿起兩顆炸彈。率先出門。眾人忙跟上去。

    跟著寇義兵朝南走,很快就來到一塊空地上。這裏有不少樹,陳晚榮一瞧,有不少樹根露在外面。今天這炸彈比起陳晚榮做的細緻多了。陳晚榮也想試試威力,叫人拿來工具,在樹根下挖一下洞。把炸彈放進去,塞實了。

    叫他們退遠點,陳晚榮這才點燃導火索,小跑著來到人群邊上。只見火花四濺,眾人無不是睜大眼睛,生怕漏掉一個小細節。

    一團火光閃現,一聲爆炸聲響起,沙飛石走,好不駭人。斷裂的樹根四處飛濺。威力真的不小。

    葉天衡摸著額頭,有點難以理解的道:“小友,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好象比那天在校場看地威力要大許多呀。”

    的確是這樣,劉懷德在陳晚榮肩頭拍拍:“陳師傅,還是我們軍器監厲害,是吧?”

    這是一句玩笑話,引來一片笑聲。

    陳晚榮當然明白原委:“那是因為有些功夫我沒有做。今天這火藥,可是功夫做足了,要不威力大都不成。”要是用濕法生產的話。威力會更大。

    眾人一邊說笑,一邊來到近處觀瞧。只見地上一個坑,樹根斷裂處正在流著新鮮的汁水。這樹根比起陳晚榮在家裏試的那樹根要大些,不僅給炸斷了,還飛出老遠。對這威力,陳晚榮很是滿意,提醒葉天衡一句:“葉大師,有一句話我要先說明一下。”

    葉天衡高興得很,在陳晚榮肩頭拍拍:“小友。有話儘管說。”

    陳晚榮臉一肅道:“葉大師。這火藥的威力,你也見到了。炮彈裏地火炮會裝得更多。威力還要大上許多,所以對火炮的要求更高,一定要堅固,要不然會炸膛。”

    雖然火炮還沒有造出來,他們不知道什麼叫炸膛,想必不是好事,寇義兵他們看著葉天衡。葉天衡略一沉吟,點頭道:“放心吧,我還是有把握的。這銅鑄造,我還有信心,不會出事。”他一本正經,沒有絲毫笑意,說得極為認真。

    都瞭解他,沒有把握的事不會說,聽了這話,大家都松一口氣。

    曹志雄提議:“還有一顆,我們也試了吧。不要留著,讓人撓心呢。”

    不少人都有這意思,寇義兵也不阻止,把炸彈給了曹志雄。曹志雄異常興奮,拿著炸彈跑得遠遠的,放在地上,點燃,這才跑回來。等到爆炸過後,眾人圍上去一瞧,只見地上出現一個坑,這威力真不是蓋的,無不是高興。

    試完炮,曹志雄他們去幹活。陳晚榮和寇義兵三人回轉,陳晚榮又教他們做導火索。先是把棉繩編好,再用麻布纏好,再刷上防濕劑,曬乾,就成了。

    導火索以後用得多,寇義兵三人學著做,直到把配好的火藥用光了,還不滿足。又配了一批火藥,做了一半,時間差不多了,該收工了。

    今天這一天的收穫不錯,陳晚榮高高興興的離開軍器監,往家裏趕。

    正行間,只聽前面吆喝聲如雷,一大群人圍在一起,好象發生了什麼大事似地。楊思勖眉頭一皺,冷哼一聲,手一擺,就要命令兵士清道。

    他們奉命護衛陳晚榮,只是保證陳晚榮的安全,不會清道。原因在於,陳晚榮小小一個七品官,還不夠清道的資格。現在事起突然,只能清道了。

    兵士正要去清道,只聽一個雷鳴般地喝聲響起:“你們這些惡賊,給我聽好了,現在滾,還來得及。要不然。我准讓你們爬著回去!”

    好驚人的喝聲!陳晚榮不由得心頭一跳。楊思勖眉頭一軒,一擺手,阻止兵士清道,看向陳晚榮。

    陳晚榮好奇心起道:“我們去看看。”

    能發出如此聲音者,必然不是平庸之輩,楊思勖也想去見識一番。聽了陳晚榮這話,沒有異議,翻身下馬。

    陳再榮下馬,和楊思勖一左一右,把陳晚榮護在中間。兵士在他們四周圍成一圈,擠進人群。

    圍觀之人踮著腳尖,伸長脖子,想看清人群裏的情形,只是人太多。哪里看得清。陳晚榮他們一來,不敢不讓道,陳晚榮他們進去。沒有費吹灰之力。

    六個帶刀大漢死盯著一個壯漢,這壯漢個頭高大,比起陳再榮還要高大些,面容姣好,長得很英俊。讓人印象深刻,一見難忘。最讓人驚訝的是,他的一雙眼睛特別明亮,明澈如水,轉動之際好象利劍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真是條漢子!”陳晚榮不由得讚歎一聲。

    楊思勖一見這人,眼睛陡的明亮起來,在這人身上打量一陣,微微點頭:“有點意思。”他身負才華,自命甚高,等閒人不入他法眼,能得他如此贊許,極是難得。

    陳再榮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哥,這人氣勢非凡。有一身好武藝,真要動起手,這六人不是他對手。”

    六個帶刀大漢簇擁著一個公子哥,這個公子哥年若二十許,面白如玉,英俊非常,姣好如女子。就是臉上帶著傲氣,還有陰狠之色,眼裏更多幾分狠辣。

    公子哥沖壯漢道:“本公子的事。不用你管。識相地,趕緊給我滾!要不然。你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壯漢身邊有一個老頭,一臉地焦急,忙勸道:“好漢,這事和你無關,趕緊走吧。崔相的公子,我們惹不起。”

    崔相是中書令崔,當朝大員,不僅僅是太平公主的心腹,更重要的是他和太平公主之間地關係有些曖昧,兩人暗通款曲。因此,崔和蕭至忠同為中書令,卻能壓住蕭至忠一頭,他的家人仗著他的權勢,胡作非為也就很正常了。

    楊思勖一聽這話,眉頭一軒,目光一下子狠厲起來,盯著公子哥,嘴角一抹冷笑。

    壯漢根本不為所動,冷笑道:“老伯放心,不就中書令的虎狼兒子麼?我還沒放在眼裏。一個隻知道仗著家勢欺人的孬種!”嘴角一裂,都快到耳根了。

    這公子是崔地三公子崔正元,平日裏仗著崔的權勢,盡幹些欺男霸女的事情。聽了壯漢這話,氣得臉色都白了,指著壯漢,喝道:“打,打,打,給我狠狠的打!一隻胳膊一百兩銀子,一條腿兩百兩!”

    六個大漢吆喝一聲,拔出刀就朝壯漢砍了過去。壯漢冷冷一笑:“來得好!”刷地一下,拔出腰間佩劍,劍光一閃,一個大漢左肩中劍,還沒有來得及飛退,就給壯漢一腳踢在胸口上,好象紙鳶一般飛出去,摔在地上,殺豬似的慘叫起來。

    “好身手!”陳晚榮大贊一聲,問陳再榮:“和你比,誰厲害?”

    陳再榮很是自信的道:“要是不用寸勁,我打不過他。”

    自從悟到寸勁後,陳再榮下了一番苦功,在寸勁上地領悟越來越深。陳晚榮瞭解他,要是沒有把握,他也不會如此說了。

    劍光起處,又一個大漢受傷了。壯漢一拳打在這個倒楣的大漢身上,一陣骨骼碎裂聲響起,這個大漢慘叫著倒在地上。

    那個老頭急得直跺腳:“哎喲,這可如何是好?”

    壯漢根本就沒把幾個大漢放在眼裏,一邊打一邊問道:“老伯,你真願意你孫女進狼窩?”

    很顯然,壯漢地話觸到他地心事了,老伯臉色一黯,不再說話。

    壯漢飛起一腳踢倒一個大漢,再一個肘錘,又放倒一個。只剩下兩個大漢了,壯漢嘴角一扯,打量著二人,二人為他氣勢所迫,不住後退。

    崔正元不住吼起來:“上,給我打!沒用的東西!死了。本公子撫養你們地家人!”

    壯漢手中的劍好象毒蛇一般躥起,指在一個大漢咽喉上,冷笑道:“再退一步,試試?”

    大漢再也不敢退了,臉色煞白:“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壯漢手腕一抖。長劍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痕,冷笑道:“你也知道害怕?你們平日裏欺男霸女,做過多少惡事?今天更是不得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強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

    強搶民女這種事可是太過駭人聽聞了,陳晚榮這才明白過來,心想這崔正元的膽子也太大了。轉念一想,也很正常。唐朝數十年來朝廷不寧,吏治日漸腐敗。特別安樂公主賣官以後。斜封官大興,這吏治就更亂了。

    催不僅是當朝宰相,還是權傾天下的太平公主地情人。不要說搶一個民女,就是再大的事也能抹平。

    不過,這個壯漢更加了得,明知是崔正元在做壞事,也敢攖其鋒芒,這份膽氣著實讓人佩服。

    飛起兩腳,壯漢踢飛兩個大漢,大步來到崔正元跟前,冷冷地打量著他:“崔正元。你做了這麼多壞事,你說要怎麼處置你好?”

    崔正元色厲內荏:“你給我聽著,我爹是當朝宰相,你要是敢對我不敬,有你好受的。”他不抬出他老爹還好,他一就出來,一片罵聲響起。

    壯漢指著人群,不屑的道:“你聽到沒有?這就是你爹的官聲!枉自身在宰相之列,居然博得如此汙名。可歎呀!想想宋相和姚相,他們只要往這裏一站,老百姓就要說他們一個好!同殿為臣,為何差距就這麼大?”

    “要你管?你有本事打我呀!”崔正元見壯漢不住數落感慨,還以為壯漢在虛張聲勢,不敢收拾他,開始叫陣了。

    話音剛落點,一隻大腳飛來,崔正元倒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臉上一個大腳印,正是壯漢賞給他的。

    “哎喲!疼死我了!”崔正元捂著臉叫疼。鮮血順著嘴角流出來。壯漢一腳踩在他胸口上,蹲下身,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他道:“疼不疼?不疼,我再來一下。”

    崔正元看著大漢,不住發抖,求饒道:“好漢,都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好漢地厲害,還請好漢饒我這一回。我再也不敢了。”嘴上說得如此動聽,心裏卻想地是“等我逃脫了,定要爹爹為我作主,哼,有你好受的。”

    壯漢腳上一用力,崔正元慘叫起來。壯漢沖老頭道:“老伯,快走。”

    老頭遲疑著道:“那壯士呢?”

    “我沒事。再不走,就沒機會了。”壯漢目光炯炯的盯著前面。

    老頭愣了一下,跪在地上,向壯漢叩頭道:“多謝好漢!”

    壯漢催促起來:“快去追你孫女。”剛開始要打起來時,老頭就催他孫女離開了。應聲而去。

    老頭剛走,只聽一陣人馬喧嘩,一隊人沖了進來。崔正元一見之下,大喜,嚷起來:“韓大哥,快救我!把這不長眼的狗東西拿下!”

    剛才還是一副搖尾乞憐模樣,現在居然雄赳赳,氣昂昂,陳晚榮看在眼裏,不住撇嘴,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徒!

    那隊人的領頭的是一個細長漢子,走起路來氣度沉穩,很有節奏,陳再榮眉頭一擰道:“高手!這是一個好手,恐怕這位大哥要吃虧了。”

    陳晚榮對這壯漢很有好感,聞言心頭一緊,問道:“打不過?”

    楊思勖接過話頭:“不是打不過。只是這瘦子難纏,壯漢要是給纏住了,其他人再一擁而上,好漢也是架不住人多。”

    陳晚榮這才明白過來,眉頭一皺道:“我們幫幫他。”

    楊思勖微一點頭,不再說話。陳再榮聽了這話,很是興奮:“哥,這話我愛聽,我早就想動手了。”

    “先看看再說。”楊思勖穩重,知道陳再榮雖然機靈,畢竟年歲不大,難免幾分衝動,特的叮囑一句。

    陳晚榮沒有異議,觀看起來。壯漢一腳踢在崔正元下巴上,喝道:“沒用的東西!就知道仗勢欺人!”只是教訓他,才沒有把崔正元地下巴踢碎。

    壯漢一點也不畏懼,在催正元地慘叫聲中,向細長漢子迎了上去,眼裏神光四射:“終於來了一個硬手,好好打一架。”還劍入鞘,一握拳,骨節發出劈哩啪啦地響聲。

    細長漢子眉毛一挑,右掌一豎,朝壯漢打去。壯漢喝聲來得好,握拳迎上去,兩人打在一起,一時難分勝負。

    崔正元忙從地上爬起來,雙眼血紅,瞪著壯漢,恨不得生吞活剝。從一個家奴手上搶過一把橫刀,緊握在手裏,雙眼在壯漢身上溜來溜去,尋找報復地機會。

    只是二人都是高手,他哪里找得到機會。不由得大罵起來:“你這雜碎,看你還敢橫!上,給我殺了他!賞一千兩銀子!”

    家奴眼睛放光,提著刀就撲了上去。

    崔正元活象打鳴地公雞,興奮得脖子都紅了。陳再榮實在是看不過去了,走上去,飛起一腳踢在他滾圓的屁股上,崔正元跌了個狗吃屎,牙齒磕掉了幾顆。手裏的橫刀脫手,飛出老遠。

    “哪個狗雜種,敢偷襲老子!”崔正元一副潑婦駡街模樣,向地上的橫刀爬了過去。

    陳晚榮本想看看再說,哪里想得到陳再榮忍不住了,率先出手。陳晚榮也不是省油的燈,從兵士手裏搶過橫刀,握住刀柄,刀光起處,狠狠一刀背砸在崔正元背上。崔正元張大了嘴巴,連叫疼都叫出來了。手起處,橫刀又砸了下去,一連幾下,崔正元嘴裏吐血,趴在地上再也動不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2 14:42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三章 哥舒翰

   崔正元實在是惹人厭,一眾龍武軍早就氣憤不已,陳晚榮一動手,哪里還能忍耐,握住橫刀,看著楊思勖,只等他下令了。楊思勖號令極嚴,是以龍武軍兵士不得號令不敢動手。

    楊思勖毫不猶豫,低喝一聲:“打!”

    “得令!”龍武軍兵士應一聲,舉起橫刀就沖過去,對著那些惡奴就砍。

    一眾惡奴正圍著壯漢大打出手,壯漢的武藝雖然高強,不過細長漢子也不弱,兩人堪稱半斤八兩,再有一眾惡奴騷擾,早就落於下風,處境維艱。等得龍武軍殺上來,惡奴哪里是他們的對手,給殺得七零八落,到處逃躥。

    壯漢精神大振,大喝一聲,宛如平地一聲雷,震得人耳鼓嗡嗡直響。長劍出鞘,對著細長漢子就刺了過去。細長漢子正待閃避,斜刺裏一個拳頭飛來,打在他的肩膀上,只聽一陣骨骼碎裂聲響起,整個肩膀塌了下去。

    正是陳再榮出手傷了他,陳再榮對這種無惡不作之輩極是痛恨,出手不留情,用上了寸勁,他的肩不塌都不行。

    細長漢子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壯漢一腳踏在他胸口上,冷笑道:“姓韓的,我不喜歡打落水狗,你這就滾吧。等你把傷養好了,我們再好好打一架。”

    韓姓漢子點點頭,露出一絲贊許之色:“你倒是有種。敢問你的大名。”

    “我是哥舒翰!”壯漢直接通名。

    韓姓漢子倒也硬氣:“哥舒翰,今天這事沒有完,你要殺我正是時候。要是過了今天,你將後悔。”

    哥舒翰大笑道:“我哥舒翰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說了今天不為難你,肯定不會為難你,除非你自討沒趣。”

    韓姓漢子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盯著陳再榮。眼裏閃著眼鏡蛇般地怨毒目光:“請問好漢高姓大名。”說得挺客氣。心裏打地是先問清楚來路。以後再來報復。

    陳再榮頭一昂:“我姓陳。叫陳再榮。要想報復。儘管來就是了。”

    就在龍武軍動手之後。陳晚榮對著崔正元又是幾刀背下去。崔正元唯有趴在地上喘氣地份了。連話也說不出來。陳晚榮聽了韓姓漢子地問話。冷笑道:“我是陳晚榮。家住常樂坊。不服地話。儘管來就是了。”

    反正樑子已經結了。要避是避不了。還不如得罪到底地好。再說了。這事龍武軍出手了。楊思勖也出手了。即使崔要為難陳晚榮。李隆基不會不管。崔再橫。也不能把太子怎麼樣。

    雖然陳晚榮不喜歡依仗權勢行事。不過。象這種事。陳晚榮不會那麼迂腐。該借用地力量還是要用地。

    韓姓漢子牙齒一咬:“陳晚榮。我記住了。走!”手一揮。帶著惡奴走了。

    崔正元在兩個惡奴的攙扶下,巴不得逃快點,不住的催促:“走快點,走快點!”想早點回去給崔說。要崔來收拾陳晚榮。

    望著這群惡奴的背影,圍觀人眾齊聲叫好,一通誇獎之詞飛過來,既誇哥舒翰,又贊陳晚榮,當然陳再榮和楊思勖他們也給誇獎了一通。

    做好人的滋味著實不錯,這些好話,讓人聽著就舒服。

    哥舒翰大步過來,沖陳晚榮一抱拳:“哥舒翰見過陳大人。要不是陳大人仗義出手。哥舒翰今天怕是討不了好。”

    陳晚榮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今天會遇到哥舒翰,雖是适才已經知道是他,現在正式相見,心裏的驚訝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增幾分。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至今窺牧馬,不敢過臨洮。”這首唐詩,陳晚榮是耳熟能詳,對哥舒翰這位威震邊陲地名將很是佩服。哥舒翰雖然在安史之亂中兵敗後投降了安祿山。最終被殺。他畢竟是一位以邊功起家的名將,攻打石堡城。揚威西北,為後人讚頌。

    哥舒翰本是西突厥哥舒部落,西元657年,唐軍在蘇定方的統率下一舉滅了西突厥,從此東西兩突厥全部滅亡。哥舒部落也歸順唐朝,而哥舒翰就出生在安西。

    “大器晚成”是哥舒翰的特色,成年以後長住長安,仗義疏財,任俠弄氣,結交遊俠之士。重然諾,為人排憂解難,凡他應承之事,一定要做到。直到四十歲時,他的父親病逝,朝廷要他做長安尉,他嫌官太小,施展不開,仗劍西北,從軍隴西。

    不久,為王忠嗣發現,王忠嗣對他的才幹很是欣賞,很是看重他,不時提拔。當然,王忠嗣年紀雖然比他小,可是王忠嗣是當時最出色的將領之一,不僅打仗得心應手,還在於他是優秀的戰略家,對大局的把握非常出色。更在於,他和唐玄宗地關係非同一般,是“養子養父”的關係,深得唐玄宗的信任。

    哥舒翰對王忠嗣也是欽佩,兩人既是上下級關係,又是相交莫逆地密友。王忠嗣獲罪下獄後,正是哥舒翰犯顏直諫,弄得唐玄宗沒辦法,只得饒了王忠嗣一次,傳為佳話。

    陳晚榮只知道哥舒翰的名氣、軍功,對他的為人不太瞭解,不知道現在的哥舒翰著迷于任俠弄氣,很是驚異,愣了好一陣,這才道:“陳晚榮這裏有禮了。”

    哥舒翰非常高興,爽朗一笑:“久聞陳大人之名,沒想到今日方才得見,快慰生平!哥舒翰見過楊大人。”

    楊思勖對哥舒翰也有幾分喜悅,笑道:“哥舒義士仗義疏財,為人排憂解難,楊思勖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是不假。”

    言來頗多誇讚之詞,陳晚榮和楊思勖相識以來,頭一回見他如此誇人。如此讚譽,必然是對哥舒翰很是賞識了。

    陳再榮對哥舒翰大有好感,上前見禮:“陳再榮見過哥舒大哥。”

    哥舒翰哈哈一笑,拉住陳再榮的手,不住在陳再榮手背上輕拍:“陳兄弟。你那是什麼武功?威力好大!只一下,就把姓韓的肩膀給打塌了。打得好!打得好!”

    陳再榮笑道:“一點微末之技,恐不入哥舒大哥法眼!”

    “兄弟,你可真謙遜,那是絕技!我哥舒翰自認武藝不凡,也沒有這手本事呢!”哥舒翰不乏英雄本色。直言不如。

    頓了頓,扭頭對陳晚榮道:“陳大人,今日相遇,哥舒翰很高興,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喝上一通。能與你們結識,是我莫大的榮幸。”

    他豪爽過人,直性子。很對陳晚榮的胃口,陳晚榮欣然道:“好啊!不過,就到我家裏去。今晚上,我們不醉不休!”

    哥舒翰搖頭道:“去望江樓,那裏的酒好,菜好,正是暢敘地好地方。”

    陳晚榮笑道:“望江樓雖然不錯,不過,畢竟人太多了,我們大聲說話,不怕打擾人麼?還是我家裏好。再說了。皇上派了一個禦廚在我家,你還愁沒好菜?”

    “禦廚?”哥舒翰一愣,欣然點頭道:“好!那就叨擾了。”

    “走嘍!”陳晚榮心情好,扯起嗓子吼一聲,龍武軍圍住眾人,直向家裏行去。

    哥舒翰騎馬,與陳晚榮並肩而行,問道:“陳大人,你如此明目張膽的告訴崔正元姓名。不怕崔報復你?”

    陳晚榮不答所問,反問一句:“難倒你不怕?”

    哥舒翰大笑道:“怕他何來?”

    陳晚榮笑道:“是呀!何必怕他。宰相的權勢是大,不過,那也得講王法。他兒子如此胡作非為,難道他不怕敗壞他的名聲麼?”

    楊思勖接過話頭道:“陳大人,以我對崔地瞭解,他十有八九會找上門來,而且很快。”

    他料事十有九中,陳晚榮不得不信他的判斷。笑道:“他真要是找上門來。那也說不得,只好和他鬥鬥了。”

    哥舒翰大笑:“不用怕。大不了。我進宮見皇上,稟明他的劣行。”

    陳晚榮對睿宗有救命之恩,可以說睿宗對陳晚榮也是不錯,就是陳晚榮要想見到他也難。哥舒翰這話信心十足,陳晚榮不由得驚疑起來:“哥舒兄,你能見到皇上?”

    不僅陳晚榮驚訝,就是楊思勖也是驚奇,打量著哥舒翰。

    哥舒翰非常認真的點頭道:“那是當然。我說能見到皇上,肯定能見到。”

    他雖無功名,卻神通廣大,說不定真能見到睿宗也未可知。陳晚榮一瞧,已經到家了,笑道:“哥舒兄,請。”

    哥舒翰直爽漢子,稱兄道弟了:“陳兄,叨擾了。”和陳晚榮並肩進府。

    把哥舒翰請到客廳,叫人送上茶水。哥舒翰到來,的確是一件讓人高興地大事,陳晚榮特地要牛尚新把司馬承禎師徒,吳道子和王翰叫來,讓他們相見。

    哥舒翰喜歡結交,萬萬想不到陳晚榮裏居然藏龍臥虎,連司馬承禎這世外高人也長住於此不說,還把徒弟也叫了來。哥舒翰大喜過見,一見司馬承禎之面,就是哈哈一笑:“道長,哥舒翰這裏有禮了。道長大名,如雷貫耳,早就想一睹道長仙範,一直未能如願。今日得見,快慰生平!”

    司馬承禎對哥舒翰也是看重,笑道:“貧道早有耳聞,長安有一個哥舒翰,行俠仗義,為人排憂解難,急人之急,沒想到今日一見,遠過傳聞。“道長過獎了,哥舒翰愧不敢當。”哥舒翰謙遜一句。

    吳道子施禮相見:“吳道子見過哥舒兄。”

    哥舒翰不見則已,一見之下,大喜過望,比見到司馬承禎還要高興三分,一把拉住吳道子的手:“吳兄啊,你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這話太讓人驚奇了,吳道子忙問道:“哥舒兄,此話怎講?”

    哥舒翰笑道:“還不是想向吳兄討要一幅墨寶。自從吳兄聲名鵲起之後,哥舒翰心慕吳兄,四處尋找吳兄,終不可得,沒想到吳兄竟然在陳兄府上。”

    吳道子住在陳晚榮這裏。極為機秘,他哪里找得到。

    陳晚榮有點好奇,問道:“哥舒兄,既然你要吳兄的墨寶,這有何難,你可以去畫廓買呀。”

    哥舒翰想也沒有想。大搖其頭:“陳兄,那就沒意思了。象吳兄這樣的大師,他的墨寶豈能以金錢來計?這墨寶,要吳兄心甘情願送給我,才算有意思。”

    楊思勖笑道:“哥舒兄,吳先生的畫作萬金難求,你要吳先生送一幅畫作給你,你不嫌太難麼?”

    “不難,我輩何用?”哥舒翰反問一句。

    “不難。我輩何用?”眾人品味他這話,不由得愣住了。繼而齊豎大拇指,贊道:“好!好一句豪言壯語!”就連司馬承禎也是豎起了大拇指。難得之至。

    楊思勖擊掌讚歎:“此言妙哉!妙哉!哥舒兄,可願為太子辦事?”他是想向李隆基推薦哥舒翰了。

    哥舒翰才情不凡,再者楊思勖極得李隆基賞識,要是由他出面推薦,哥舒翰前程無量。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哪里想得到,哥舒翰竟然搖頭道:“楊兄好意,哥舒翰心領了。哥舒翰喜遊俠,不願為官。”

    現在的哥舒翰對做官。對建功立業還不上心,喜歡地就是俠客之行,拒絕這大好機會,實屬正常。

    楊思勖眼睛猛地睜大了,盯著哥舒翰:“哥舒兄,這可是千載難逢地良機,你要三思啊。”

    哥舒翰仍是搖頭:“楊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為太子辦事,將來必是重臣。這等機會少之又少。不過,我哥舒翰現在還沒這心思。”

    楊思勖再勸道:“哥舒兄,太子聖明,必將開創大唐太平盛世。哥舒兄此等才氣,若為不願為國出力,豈不可惜?”

    哥舒翰另有說法:“楊兄所言,哥舒翰自然明白。只是,哥舒翰現在還沒有做官地念頭。也許,將來有那麼一天。哥舒翰會為國出力。”

    “好!哥舒兄。你什麼時間決定了,儘管來找我。我一定盡力。”楊思勖承諾一句。

    哥舒翰念著吳道子地墨寶一事:“吳兄,可否賜一墨寶?若吳兄成全,哥舒翰答應為吳兄辦一件事。”

    他重然諾言,一言九鼎,他說辦事肯定辦事,多少人想得到他允諾而不可得。然而吳道子卻道:“哥舒兄言重了。承蒙哥舒兄瞧得起,我就為哥舒兄畫一幅行俠圖。其他的事,哥舒兄休要提起。”

    哥舒翰一愣,哈哈大笑起來:“吳兄如此知遇,哥舒翰如此說話,實是小氣了。吳兄但有差遣,哥舒翰無有不遵。”

    “言重了,言重了!”吳道子謙遜一句:“那我現在就為哥舒兄作一幅。”

    哥舒翰大喜過望:“謝吳兄!”

    陳晚榮命人把作畫一應工具拿來,吳道子也不客氣,捋起袖子,鋪開畫布,當場作畫。作畫對於吳道子來說,太輕鬆了,筆行龍蛇,不一會兒功夫,一幅《行俠圖》就畫好了。

    畫的是一個俠客仗劍行俠之事,而這個俠客和哥舒翰形神俱似。眾人讚不絕口,齊聲叫好。哥舒翰最是高興,捧著畫作,哈哈大笑:“真是天人之作也!”

    陳晚榮仔細打量起來,這畫更見功力了,比起初識吳道子時的技法更加成熟、圓潤,更加多樣。當日畫廓開張時,他地畫技已經讓司馬承禎他們讚歎不已,現在比起當日,更勝一籌。

    “吳兄,恭喜!”陳晚榮為他取得的進步高興。

    王翰在陳晚榮肩頭拍拍:“陳兄,你真是後知後覺了。吳兄的畫技日漸成熟,我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進入全盛之期。到那時,吳兄將開一代畫風!”

    以吳道子的大才,要開一代畫風,沒人敢懷疑,眾人齊聲附和。吳道子忙道:“王兄言重了,不敢當,不敢當!”

    哥舒翰把畫作欣賞了個飽,這才收起來,開心不已,和眾人大聲說笑。沒過多久,酒席準備好了,陳晚榮邀請眾人入席。

    今天,大家都很高興,放開了吃喝,盡情說笑,氣氛熱烈,陳晚榮異常高興。酒酣耳熱之際,陳晚榮突然想起一事,道:“哥舒兄,你行俠仗義,交遊廣闊,可否為我做一件事?”

    哥舒翰已經有了三分酒意,斜著一雙眼睛望著陳晚榮:“陳兄,有話直言,我一定盡力。”

    陳晚榮提醒一句:“哥舒兄,這事你得想好了,這事很難。”

    哥舒翰渾不在乎:“陳兄,我哥舒翰就不知道難字怎麼寫,越是艱難之事,我越是要做。大丈夫,就是要做難事嘛!”

    話音一落點,眾人齊聲喝彩:“說得好!”

    陳晚榮笑道:“哥舒兄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直言了。在座諸位都知道,我和新月派有梁子,新月派想殺我而後甘心。前幾天,新月派派了幾百人來對付我。這事,我和新月派沒完,只可惜,到現在對新月派所知不多,都不知道新月派在何處落腳,他們有些什麼厲害人物。”

    為了對付新月派,李隆基沒少下功夫,可是沒多大進展,好多東西還是推理得來的。哥舒翰交遊廣闊,人面廣,由他來打聽新月派是一個不錯地主意。

    楊思勖眼睛放光道:“陳兄,這主意不錯。朝廷的人手雖多,不過新月派對朝廷很是瞭解,難以成事。由哥舒兄來打聽,或許有出人意料的收穫也未可知。”

    這話深得眾人贊同,不住點頭。

    哥舒翰沒有說話,眉頭擰在一起,成一個川字:“新月派?陳兄,你和新月派結仇?這事有些難辦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2 18:41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四章 欺上門來

    陳晚榮不願他過份為難,笑道:“要是哥舒兄為難,這事就算了。想那新月派勢力龐大,連朝廷都束手,難,也很正常。”最後這句話是為了哥舒翰的面子。

    哥舒翰搖頭道:“陳兄多慮了,我只是說難辦,並不是沒辦法。”

    他是重然諾之人,沒有把握,他是不會如此說話,不僅陳晚榮一下子來了興趣,楊思勖、鄭晴、吳道子、王翰、陳再榮,無不是興趣大增,目光炯炯的看著哥舒翰。

    司馬承禎眼裏閃過一絲驚異,打量著哥舒翰。

    哥舒翰端起酒杯,一口喝幹,擦掉嘴角的酒液,這才道:“陳兄,你可知道新月派的勢力有多大麼?以我對新月派的瞭解,他們不僅僅在民間騙取錢財,而且還有幫死士為其張目。諸位請想,新月派騙人的手法雖然高明,可是難保沒有一二智慧之士,萬一遇到高明之士,破其騙術也很簡單。”

    這話對極,陳晚榮當初破劉思賢的騙術就是最好的明證。當日,不僅破了騙術,還當場殺了一個人,把劉思賢他們一舉成擒。鄭晴瞄著陳晚榮,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滿是歡喜。

    司馬承禎接過話頭道:“貧道也撞破新月派的弟子行騙,只是沒有找到幕後主使之人。”

    哥舒翰笑道:“道長能破他們的法術,已是難能可貴了。以我看,新月派雖是騙錢,但其騙術卻極為高明,能破一二已是很了不得了。”

    司馬承禎捋著鬍鬚,呵呵一笑道:“哥舒翰,你這話既對,又不全對。”

    哥舒翰很是驚異,忙請教起來:“敢問道長,這話如何講?”

    司馬承禎指著陳晚榮,解釋道:“新月派那些騙術在小友眼裏不值一哂。還不是給小友全破了麼?”

    陳晚榮之所以能破掉新月派地騙術。原因在於陳晚榮是化學專家。其所知所學哪里是唐朝地方士掌握地那點初級化學知識所能比。

    哥舒翰驚奇地打量著陳晚榮。失聲問道:“道長。此言當真?”

    鄭晴拉著陳晚榮地胳膊。很是幸福地靠在陳晚榮肩頭上。陳晚榮一笑:“道長過獎了。新月派地騙術雖然高明。還難不倒我。”

    哥舒翰下巴差點砸中腳面。猛地站起來:“陳兄。我久聞陳氏化工地大名。沒想到陳兄居然還有此等本事。哥舒翰有眼無珠。還請陳兄恕罪。”

    陳晚榮破新月派地騙術一事。所知者不多。再說了。陳晚榮破他們地騙術。又不是一次破光。而是分成幾次破地。第一次是在孫正平家裏破劉思賢地“法術”。第二次是在太平公主府上破江丙楚地“法術”。

    就是太平公主這個當事人。也只知陳晚榮大破江丙楚法術一事。卻不知道陳晚榮對付劉思一節。是以。哥舒翰不知情很正常。

    陳晚榮把話題拉回來:“哥舒兄言重了。還請哥舒說下去,以釋我心中之疑。”

    哥舒翰歡快的應一聲,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陳兄破了新月派地騙術,怪不得新月派欲殺陳兄而甘心了。新月派為了對付陳兄這等與其作對的高明之士,特的招募了一批死士,為其翦除異己,想必不久前來對付陳兄的,就是這批人了。”

    對這判斷。陳晚榮大是贊同,微微點頭。

    哥舒翰接著道:“新月派不僅在民間勢力極大,就是在朝中也有不少朝臣投其麾下。以我之見,要想對付新月派,必得雙管齊下,民間和朝中同時動手才成。”

    新月派在朝中有人,這點陳晚榮早就知道。哥舒翰這提議也不錯,就是有難處,陳晚榮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楊思勖就說出顧慮:“哥舒兄言之成理,我也贊成雙管齊下,民間和朝廷同時動手之說。只是,有一樣哥舒兄還不知道,那就是朝中哪些臣子是新月派的人呢?”

    這問題一直困擾著大家,一聞是言,不住點頭。

    哥舒翰呵呵一笑道:“楊兄,你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了。你們都知道江丙楚吧?他就是新月派的人。自從和陳兄比試失敗之後。給公主逐出長安,自此不知所蹤。他人不見了。這不要緊,要緊的是以前和他過往甚密的朝臣裏面必定有新月派的人。”

    一語提醒夢中人,陳晚榮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住點頭:“哥舒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不是陳晚榮想不到,是陳晚榮這段時間根本就沒精力來想這事。

    楊思勖笑道:“話是這麼說。不過,這事太子想到了,沈大人也想到了,對這些人監視了這麼久,卻不見動靜,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

    哥舒翰臉色微紅,笑道:“太子聖明,我是班門弄斧了。對這事,我倒是有譜了,我敢斷定,有一個人必然是新月派地人。”

    這話太驚人了,座中人無不是眼珠快掉下來,吃驚的看著哥舒翰。陳晚榮很是急切的道:“哥舒兄,是誰?”

    新月派,陳晚榮是恨之入骨,有此消息,哪能不急切地。

    哥舒翰搖頭道:“陳兄相詢,我自當奉告。奈何這事只有一點頭緒,沒有真憑實據,請恕我不能奉告。等我有了十足的把握,我再告訴陳兄。”“哎!”眾人知道他不說就是不說,只得長歎一聲。

    哥舒翰理解眾人的心情:“諸位,不必介懷,這事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的時候,急也不急在一時。我對這個新月派早就注意了,綜合各方面的訊息,我以為這個新月派的老巢應該在安南。”

    李隆基也是這麼認為,可以說兩人是英雄所見皆同了。

    陳晚榮眉頭一擰道:“哥舒兄有所不知,太子也是如此認為。而且,太子還認定,新月派的目的就是要叛逆,所以他們才行騙,為地就是收刮錢財。”

    “照啊!”哥舒翰輕輕擊掌:“太子聖明。連這都想到了。這主使之人還真是難查,不過也有眉目了。”

    這主使之人,李隆基花了那麼大功夫都沒有找到一點珠絲馬跡,哥舒翰卻有眉目,這話太驚人了,眾人驚訝不置。

    哥舒翰掃視一眼眾人。解釋道:“既然新月派是要叛逆,那麼這主使人不就呼之欲出了?這主使人,必然有幾個條件:一是必定是世居安南,二是必須是安南的大族,三是此人必然才情不凡,有過人之處。四是心懷不臣之心。有此四者,要查何難之有?”

    這番分析入情入理,司馬承禎率先擊掌贊道:“哥舒所言,字字在理呀!貧道以前沒往這方面去。慚愧,慚愧!”

    陳晚榮驚歎無已,怪不得哥舒翰能成為一代名將。這份細密的心思讓人嘆服。

    楊思勖卻搖頭道:“哥舒兄剖析明白,入情入理。只是,安南地世族何其多也!安南自從強秦之時就納入版土,秦漢稱交趾,我朝稱安南。東漢光武帝時,貞側叛亂,伏波將軍馬援請命,誅殺之,平定了交趾動亂。自此以後。欲圖叛亂的安南人不在少數,只不過沒成氣候罷了。

    “再說了,安南的氣候、風俗與中原異,其出產更是與中原不同,很受中原人士喜愛。歷來不乏販有市無的安南人,這麼多年下來,安南的大族不在少數。若要查,無異於大海撈針,很難。很難!這點,太子也不是沒有想到過,嚴令安南官員查訪,奈何這麼些年過去,一無訊息。”

    李隆基才思過人,他必然有萬全佈置,沒有消息,說明了這事的困難處。陳晚榮他們一陣歎息,不住搖頭。惋惜不已。

    哥舒翰抓起酒壺。篩滿一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這才笑道:“太子聖明,慮事能及此,哥舒翰欽佩。不過,這事其實難不住人。之所以沒有線索,應該是安南地官員出了問題,要麼給新月派收買了,要麼就是才情不足,查訪不到新月派要鬧獨立,必然要想方設法收買安南的官員。而且,這些年來唐朝的吏治腐敗了,尤其是安樂公主賣官之後,無能的到斜封官充斥官場,給了新月派一個安插人手的機會。因而,安南的官員給收買拉攏,不是不可能,是很有可能。

    楊思勖驚得差點站起來,眉頭一皺,點頭道:“哥舒兄此言極是在理,得稟明太子才是!”

    哥舒翰驚人的話更多了:“以我的判斷,梅姓、黎姓、阮姓這三族的嫌疑最大。”

    楊思勖對安南比較瞭解,沉思著道:“哥舒兄所言極是,這三族都是安南近百年崛起地大族。他們以經商發家,勢力越來越大,要叛逆也有可能。哥舒兄,你認為這三姓裏地哪一姓嫌疑最大?”

    哥舒翰搖頭道:“這我不太確定。真要說嫌疑的話,似乎阮姓最大。阮大元可是一方豪雄,在安南地勢不小,只手遮天也有可能。不過,他這人做事喜好張揚,和新月派的行事不符合。叛逆這等事,在成事之前一般都要小心翼翼,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暴露實力的,是以我也拿不准。”

    楊思勖進一步請教道:“哥舒兄,那另外兩姓呢?可有值得懷疑的人物。”

    “這個,這個……”哥舒翰並沒有馬上說下去,而是不停思索。眾人也不打斷他的思維,只是看著而已。

    過了一會,哥舒翰搖頭道:“另兩姓勢力是不小,就是沒有什麼傑出人物,要想為逆也不可能。哦,對了,梅姓有一個叫梅玄成的人,據說讀書不少,喜歡與讀書人打交道。不過,這人也有一短,那就是只喜歡結交讀書人,其他的事一概不過問,過起了半隱居的日子。”

    楊思勖斷然否決道:“要想為逆,必然不能隱世,既然如此,必定不是他了。”

    陳晚榮仿佛想到了什麼,不住拍額頭,猛然間靈光一閃。笑道:“哥舒兄,楊兄,要找到這主使之人,我倒有個法子,不知道成與不成。”

    “哦!陳兄,快快說來!”哥舒翰和楊思勖很是驚訝。忙催促起來。

    陳晚榮剖析道:“據我所知,安南的南面有林邑(現在越南地中部),還有真臘(現在的柬埔寨),金林等國。這些國家雖小,畢竟是一臂助。新月派要想為逆,必然要結交這些國家,期待起兵之時,得到這些國家的幫助。”

    哥舒翰和楊思勖同聲大笑起來,又一齊道:“我明白了!這主意妙。很妙!”

    陳晚榮自從得知新月派的秘密後,就對安南感興趣,留心起來了。對安南一帶的勢力分佈有所瞭解。讓陳晚榮吃驚的地是,他的話才說到一半,哥舒翰和楊思勖居然就想到他的辦法了,笑道:“二位見事好明快!”

    哥舒翰笑容滿意:“再明快,要不是陳兄提醒,我們也是想不到。來,我們先幹一杯!”眾人舉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司馬承禎有些想不明白。放下酒杯:“三位在打啞謎,不知是不是該給我們解釋一下。”

    在座地人都信得過,楊思勖也沒有顧慮,笑道:“陳大人的意思是說,只要朝廷派一介使者去林邑、真臘、金林等國,就可以訪查出來。這辦法就簡單了,只需要注意安南三姓裏,哪一姓和這三國走得最近,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司馬承禎他們恍然大悟。齊聲讚歎:“這主意不錯!”

    哥舒翰分析道:“主意是好,不過真要辦起來就不容易了。難處在於兩個:一是這些國家不屬我大唐,雖對大唐天威有所顧忌,也是陽奉陰違,他們要是得了新月派好處,必然要幫著新月派。二是要派一個得力的使者前去。南安地官員不可信,這人得重新選派。”

    楊思勖大笑道:“哥舒兄勿憂,這事好辦!楊思勖不才,願請命前往。”

    他才思敏捷。更在於對李隆基忠心耿耿。要是他前去的話,必然成事。陳晚榮不由得一愣。道:“要是楊大人走了,誰來接替你呢?”

    楊思勖很是開心道:“陳大人放心,楊思勖和你在一起,不過數天光陰。不過,卻因你而得一件功勞,這事我自然會安排妥當就是。”

    有他這句話,陳晚榮也是放心了,笑道:“那就預祝楊兄馬到成功。”

    哥舒翰開玩笑道:“楊大人,你就這麼有信心?太子一定派你前去麼?太子身邊可是藏龍臥虎,才俊之士不少。”

    楊思勖哈哈一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要是哥舒兄和我爭的話,或許我不能前去。王大人他們嘛,自然不能我和一爭了。哥舒兄知道原因麼?那是因為我楊思勖對安南這些地方特別瞭解,那裏的風土人情,我閉著眼睛也能說出來。”

    這話太讓人驚奇了,哥舒翰更奇了:“楊大人,這是何故?”

    楊思勖一笑道:“說起來,不過是點小聰明罷了。楊思勖一直以為,安南是大唐的一個亂源,那裏早晚要出事。是以,楊思勖一有空,就研究安南一帶的情況。”

    “好眼力!好眼力!”哥舒翰佩服得五體投地:“楊大人有此眼光,何愁新月派不滅?”

    陳晚榮端起酒杯道:“來,幹!”眾人一飲而盡。哥舒翰感喟道:“安南不穩,我也有所查覺。只是,我沒有如楊大人這般,深入研究。想必楊大人已經有對付安南叛亂地法子了。”

    查覺到問題是一回事,能找到對付問題地辦法又是另一回事。楊思勖這等未雨綢繆,著實讓人心服口服!

    楊思勖笑道:“哥舒兄所言不差。安南不起兵則已,一旦起兵,楊某必然向皇上討一支軍出征,踏平安南。不過,最好不要動刀兵,免得生靈塗炭。”

    新月派這事終於有了眉目,眾人均是高興,興致更加高昂,杯來盞去,談笑生風。

    喝了一輪酒,楊思勖看著哥舒翰道:“哥舒兄,要對付新月派,你說得極對,要雙管齊下,民間和朝廷一齊著力。朝廷有沈大人坐鎮,再加上楊某去安南,這事可以說不會有問題。只是,這民間一事,還得要人來做,不知哥舒兄可有意?”

    楊思勖和哥舒勖雖是今日初見,卻有惺惺相惜之意。哥舒翰點頭道:“沒問題,這事就交給我了。适才,陳兄還要我做這事,這就兩事並一事,我接了就是了。不過,楊兄,話得說在明裏,我做事有我的方法。”

    他地意思是說他不想受命於朝廷,還是想以俠客的身份來做。

    “行,我答應你。我只給太子說一聲,要是太子要給你官職,我幫你卻了。”楊思勖非常痛快的應承下來。

    哥舒翰點頭道:“那就有勞楊兄了。來,我們好好地喝個痛快!”哥舒翰興致不錯,眾人陪飲,一口氣不知道喝了多少,個個帶著酒意,就連一向不醉的陳晚榮都有了幾分酒意。

    眾人正在盡情飲酒,牛尚新卻是一臉的冷汗,沖了進來:“東家,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急得臉色都白了。

    陳晚榮正在興頭上,一見他慌裏慌張的模樣,不由得心頭不悅,輕喝道:“什麼事?說!”

    “東家,崔相帶人來,把府邸團團圍住了!”牛尚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陳晚榮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只聽府外人喊馬嘶,鬧成一片。更有人喝道:“陳晚榮,你給我滾出來!”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3 15:35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五章 怒火中燒
    楊思勖臉色一變,陰沉似水:“哼,這個崔,也太膽大妄為了,居然敢欺到府上來,還有沒有王法?”

    崔的憤怒,眾人能理解,讓有難以置信的是,堂堂一個宰相,居然親自到陳晚榮家裏鬧事。這事一旦傳開,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即使他是太平公主的情人,是宰相,也不見得能抹平,做事太欠思量了。

    司馬承禎他們也是不斷搖頭,輕歎一聲。

    鄭晴很是擔心:“這可怎麼辦呢?”

    崔是宰相,陳晚榮不過是一個從七品散官,兩者相差太遠。崔親來問罪,必然不能善罷甘休,這麻煩不是一般大,是很大,鄭晴擔心實屬正常。

    陳晚榮酒意湧上來,也沒多想,在鄭晴肩頭上拍拍道:“不用擔心,我就不信他還敢無法無天。走,去看看!”酒勁上來,膽氣正豪,大步走在頭裏,一邊走一邊呵呵直笑:“我倒要看看這個崔能奈我何?”

    聽了這話,鄭晴哭笑不得,眉頭皺得更緊了。

    一眾人來到門口,只見崔身著紫袍,腰佩金魚袋,怒氣衝衝的站在當地,一雙眼睛瞪得老大,眼珠都快掉出來。

    他旁邊正是那個惹事的人,崔正元。一臉的得色,好象在房梁上打鳴的公雞一般自得,看見大步而來的陳晚榮眼裏閃過一絲陰冷:“爹,就是這惡人。他用刀背砸我。”

    哥舒翰也賞過他大腳掌,不過,他更恨陳晚榮。畢竟,陳晚榮一口氣不知道砸了他多少刀背,讓他連氣都喘不過來。

    崔對這個兒子很是溺愛,聽了這話,眼裏如欲噴出火來,死盯著陳晚榮,喝道:“陳晚榮。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打我兒。”

    陳晚榮醉眼斜睨。一點也不把崔放在眼裏:“哪里鑽出來一隻瘋狗。在這裏亂嚷亂吠!”

    按照崔想來。他是宰相。還是太平公主地情人。權勢熏天。人人都得懼三分。陳晚榮不過一個七品散官。連日朝地機會都沒有。見到他怒火沖天地樣子肯定嚇得快尿褲襠了。

    哪里想得到。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陳晚榮不僅沒把他放在眼裏不說。還討起了口頭便宜。罵他是瘋狗。是可忍。孰不可忍。指著陳晚榮喝道:“陳晚榮。你區區從七品散官。居然敢對我不敬。你吃了豹子膽?”

    陳晚榮走到他面前停下來。冷笑道:“崔。你身為宰相。該做百官表率。可你都做了什麼呢?你地兒子崔正元當街強搶民女。朝廷會怎麼看?老百姓會怎麼說?你就不怕你地官聲敗壞麼?你就不怕朝廷地律法麼?”

    一連串地質問。句句打在崔心上。氣焰不由得一挫。不過。他還不把一個區區從七品官放在眼裏。眉頭一軒。喝道:“陳晚榮。不需要你來教訓本相!”

    陳晚榮大搖其頭:“你這宰相做得好啊。千古一相啊!”一臉地譏嘲。根本就沒把崔放在眼裏:“太宗皇上以人為鏡。以魏征為鏡。查自己地得與失。而你呢?枉自為大唐地臣子。身為宰相。一點也沒有學到太宗皇上地品德。反倒縱容家人。為匪作歹。幹盡壞事。你還好意思闖到我家裏來鬧事。你羞不羞?”

    又是一番義正詞嚴的詰問,崔自大慣了,幾時聽過這等數落?不由得肝火大盛,指著陳晚榮。胸口急喘。過了半天才崩出一個字:“你……”

    崔正元討好似的在崔背上輕拍:“爹,您消消火。不必和這種人生氣,他不配!您是三品宰相,他不過是從七品散官,犯得著麼?”

    崔給他一勸,臉色好看多了,氣也平了些,這才吼出來:“氣死我也!”

    “氣死你活該!”陳晚榮酒勁更濃,脫口回應一句。

    崔正元一雙眼睛在鄭晴身上溜來溜去,只覺鄭晴美麗過人,氣質上佳,是一個難得的妙人兒,要是能得到鄭晴,那就妙不可言了。抹了抹嘴角地口水,崔正元嘴角一扯,冷冷一笑,在崔耳邊輕聲道:“爹,這個女人就是兒子給你找的媳婦。”

    崔知道崔正元喜歡尋花問柳,看中了的女人不惜強搶,就是沒有一個入他之眼,頂多就是玩上一段時間,一旦玩厭了就不聞不問,是以到現在都沒有大婚。崔一心想抱孫子,就是不可得,這也是崔放任崔正元胡作非為的一個原因。

    崔把鄭晴一打量,眼裏放光,問道:“你可願意和她大婚?”要是只是玩玩,也就算了,犯不著那麼麻煩。

    崔正元對鄭晴很著迷,想也沒想,點頭道:“爹,您放心,我一定給您生幾個乖孫子!”

    抱孫子是崔的一大心願,聽了這話,哪有不喜歡的,頓時喜上眉梢,喝道:“陳晚榮,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搶我兒媳婦!來啊,給我拿下了!”手一揮,一群惡奴沖了上去,準備強搶鄭晴了。

    鄭晴氣得臉上變色:“你這惡人,你胡說!”

    陳晚榮不聽則已,一聽這話,惡向膽邊生,右手不由自主的向懷裏摸去,只可惜懷裏沒有炸彈。要是有炸彈的話,陳晚榮會毫不猶豫地扔過去。

    現在的陳晚榮,殺機陡起,惡狠狠的看著崔,罵道:“老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崔要是只來問罪,陳晚榮還不會如此憤怒,他居然打起鄭晴地心思,那就不客氣了,陳晚榮準備大開殺戒了。

    手一揮,陳晚榮喝聲:“關門!給我狠狠的殺!一個也不准跑掉!”

    邵大貴他們這些鏢局的人自然不敢和崔作對,站在當地,左右犯難,不知如何是好。崔看在眼裏,嘴角一扯:“算你們識時務!惹惱本相,本相會讓你們家破人亡!”

    只是,他的狠話都一出口,只見牛尚新帶著吳伯他們沖了過去,咣啷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

    關門,崔倒不放在眼裏,只是這太也掃他臉面了,還是有些著惱,指著牛尚新他們喝斥起來:“你們這些刁民,居然敢對本相不敬!”

    牛尚新卻不當一回事。冷笑道:“崔相,你做事太過份了!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麼?”

    “本相管你什麼人,今天,本相都要給你們好看!”崔惡狠狠的道。

    牛尚新依然冰冷:“崔相,我們是二十年前服侍皇上的舊人。現在,奉皇上旨意,留在潛邸,供陳大人使喚。你可以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但你不能不對皇上不敬!”

    睿宗一慣玩平衡。可是三巨頭睿宗的勢力最大。不僅僅在於他是皇上,名正言順,還在他在平衡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太平公主和太子鬥得不可開交。就是不敢得罪他。原因很簡單,要是太平公主惹惱了睿宗,睿宗轉而支持李隆基,那太平公主必然處於下風。

    崔對朝局的微妙很清楚,聽了這話有點發怵。

    再說了,皇帝身邊地人見官大三分,哪怕是個小小地太監,崔也不敢得罪。更別說,睿宗留下來守潛邸的人。那自然信任有加了,他們要是在睿宗跟前說他一句壞話,崔就有大麻煩了。

    崔暗道不妙,試探著問道:“你要做什麼?”

    牛尚新的回答足以把他氣死:“這要看崔相了。”

    崔氣怒之下,忘了這是潛邸,忘了睿宗把潛邸賞給陳晚榮意味著什麼?現在才想起來,也是暗悔莽撞了,心想還是趁大錯沒有鑄成之前,趕緊回去的好。大手一揮,喝道:“走!”

    可是,陳晚榮已經動了殺機,哪會讓他離開,喝道:“龍武軍,給我上!”

    楊思勖是個明白人,知道從此以後崔和陳晚榮抓破臉皮了,兩人是生死對頭。在這場爭鬥中,陳晚榮不見得能討到好。不過。也不是沒有機會。機會就是在今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崔走掉。拔劍出鞘,喝道:“全部拿下!”

    龍武軍得令,拔出橫刀,排成陣勢,就圍了上去。瞬間,就把崔他們圍在中間。

    對龍武軍,崔可以不怕,不過他的家奴就不得不懼了。畢竟這是官兵,殺官兵等於造反,那是大罪,家奴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崔也是心中叫苦,喝道:“站住!你們身為官兵,未得朝廷號令,如此作為,不怕朝廷追究麼?”

    楊思勖上前,一抱拳道:“在下楊思勖,見過崔相。楊思勖公幹在身,請崔相恕楊思勖不能全禮之罪。”

    這番話倒是恭敬,崔臉色稍緩,裝作一副親切的嘴臉,呵呵一笑:“楊思勖,夜深了,你還在公幹,難得呀!朝廷有你這樣地幹才,真是幸事呀!”

    可惜的是,楊思勖於他地撫慰之詞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接著道:“崔相,楊思勖奉太子之命,前來護衛陳大人的安危。崔相如此莽撞,欲圖不利於陳大人,還請去東宮走一遭,向太子說明原委。”

    對於李隆基,崔倒不怎麼放在心上,聽了這話,暗松一口氣,笑道:“楊大人說的是,我明天就向太子請罪。”心裏想的是先離開再說,就算太子問罪,還有太平公主撐腰,怕啥!

    楊思勖比崔想像的聰明多了,早就把利害關係想得透徹。李隆基和太平公主爭鬥不休,而崔卻是太平公主一党裏的重要人物,要是能給他坐個實罪,罷了他的相權,或者讓他臉面丟盡,對太平公主地勢力是不小的打擊。

    當然,要想實現這一目地,就得把崔留下,只要掌握了崔,也就坐實了他地罪名,楊思勖笑道:“崔相,何不現在就去見太子,把是非曲直說過明白呢?”

    崔也算明白人物,知道要是他給陳晚榮他們捉住,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只需要一個“你堂堂宰相,居然跑到陳晚榮府裏去問罪,還有沒有王法”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心念電轉,崔馬上有了主意。臉一沉,喝道:“楊思勖,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攔阻本相,你可知道本相有多少軍國大事要處理?延誤大事,你可吃罪得起?”

    這番質問聲色俱厲,很有威勢。只可惜。沒有一點用處,陳晚榮接過話頭,譏嘲一句:“喲,崔,你現在才想到要處理軍國之事,是不是太晚了?我家裏沒有軍國之事要處理,你跑到這裏來撒野,就不怕浪費時,延誤大事麼?”

    崔啞口無言。崔正元沖陳晚榮喝道:“你這惡人,居然敢搶我媳婦,我爹是來討回我媳婦地。識相的。快把我媳婦交出來!”

    現在最緊要的是應該想辦法離開,而不是在這裏論是非曲直。對這個草包兒子,崔是怒不可遏,反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臉上:“住嘴!”爹,你打我?”崔正元眼裏滿是委屈的淚水,不敢相信一向呵護他的老爹居然惡臉相向。眼淚在眼裏滾來滾去,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起來:“爹,你打我。你打我!我不活了,我這就死給你看。”從家奴手裏搶過一把橫刀,架在脖子上。

    崔急得不得了,不住搓手:“元兒,元兒,快把刀放下,是爹不對,是爹一時氣惱。爹保證,以後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一副乞憐模樣,好象崔正元是爹,崔是兒子似地。

    對兒子溺愛到這種程度,堪稱一奇了,眾人無不是搖頭歎息。

    陳晚榮對崔正元恨得牙癢癢的,喝道:“有種你抹脖子!你要是不抹脖子,等會你後悔都來不及!”

    崔恨得牙根發癢:“陳晚榮,你敢逼我兒!”

    陳晚榮冷笑一聲,沖陳再榮道:“拿下!”

    陳再榮絕對會服從陳晚榮的命令。二話不說。一個健步上去,右手一伸。掐在崔正元脖子上,再一甩,崔正元象紙鳶一般,飛出老遠,重重砸在地上,崔正元殺豬似的慘叫起來。

    “元兒,元兒!”崔心疼愛子,想沖上來給查看。卻給龍武軍攔住了,崔盛怒之下,一個巴掌打在龍武軍臉上,喝道:“讓開!”把龍武軍一推,快步沖了過去。

    龍武軍給他打懵了,愣愣的看著崔。

    陳晚榮氣怒難平,手一伸從鏢師手裏搶過一根鐵棍,舉得老高,朝崔大腿上就是一下,崔慘叫一聲“疼死我也”,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誰?誰敢打我?”崔疼得臉色發白,仍是沒忘了作威作福。

    陳晚榮冷冷的道:“老子!”手裏地棍子朝著崔又砸了下去,崔右手來擋,給砸個結實,右手軟軟垂下來。第三棍,正砸在崔的腮幫上,崔嘴裏鮮血直流,還有幾顆牙齒也脫落了。

    還待再砸,哥舒翰一把拉住陳晚榮道:“陳兄,夠了!”把棍子給搶了。陳晚榮仍是不解氣,飛起一腳踢在崔臉上,罵道:“你他媽的,不要臉地雜種!老子和你沒完!”

    “我也和你沒完!”崔哪里受過如此侮辱,早就氣得七葷八素的了,眼睛血紅,沖陳晚榮嚷起來。就是嘛,嘴一張,鮮血直冒。

    崔是跑不了,這罪名是坐實了,楊思勖大是放心,沖一眾家奴喝道:“放下武器,不然格殺勿論!”

    家奴遲疑一陣,終於扔下武器,乖乖受縛。

    陳晚榮真的是大動肝火,怒氣不熄,鄭晴知道陳晚榮之所以如此憤怒,全是為了她,既是歡喜,又是心疼,忙著給陳晚榮擦拭頭上的汗水,輕聲寬慰。

    過了一陣,陳晚榮的怒氣平復一些,恨恨的瞪著崔:“老烏龜,老子要你好看!”

    崔自恃是宰相之身,陳晚榮拿他沒辦法,冷笑道:“陳晚榮,你要是敢對本相不敬,本相當稟明皇上,治你地罪。”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陳晚榮怒氣又起,沖上去,左右開弓,賞了他幾個耳光,打得崔暈頭轉向。想罵,看見陳晚榮恨不殺掉他的氣惱模樣,又沒有那個膽,只得咬牙忍了。

    哥舒翰眉頭一皺:“這要怎麼處置?”

    崔雖是可惱可恨,可他畢竟是朝廷的宰相,就算抓住他了,也不好處置,只能把他關住,然後送到朝廷,由睿宗發落。

    楊思勖明知抓住他不好處置,可是比起放走他好處要大些,想了想道:“先找間屋子,派幾個人侍候好,不要虧了崔相。”

    崔聽了這話,大是得意,宰相就是宰相,諒你們也不敢亂來,臉一板,裝出一副肅穆樣,腦袋望到天上去了,根本就不把陳晚榮他們放在眼裏。

    “鳥!”陳晚榮可不同意這麼處置,恨恨地道:“崔,你落在老子地手裏,你還想擺譜,沒門!老烏龜,你就等著消受老子的手段吧!”

    崔不以為然,冷冷地打量一眼陳晚榮:“你能把本相怎麼樣?”

    陳晚榮嘿嘿一陣冷笑:“再榮,把這老烏龜拎到過來。吳伯,麻煩您弄點大糞來。”

    吳伯驚疑起來:“東家,你要大糞做什麼?”

    陳晚榮走到崔面前,冷冷的道:“老烏龜,你不是很了不起麼?老子給你幾桶大糞澆在頭上,看你還敢橫?”

    淋大便雖然對身體沒什麼傷害,可是那是恥辱,奇恥大辱!崔要是給陳晚榮淋一頭大糞,不管朝廷如何處置陳晚榮,崔有失體統,丟盡朝廷臉面,這宰相就別當了,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幾步,喝道:“你敢!”

    陳晚榮踏上一步:“老子今天豁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經過這番折騰,陳晚榮已經酒醒了,知道現在和崔結下了生死之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有絲毫餘地。要是不趁現在把崔一整到底,讓他永不得翻身,那麼倒楣的就是自己,陳晚榮絕對不會手軟。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3 19:22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六章 淩辱宰相

    要讓崔永不得翻身,就是要給他污點。經過一番思慮,陳晚榮最終決定在“淩辱”二字上做功夫。

    對於崔這種人來說,扣留他都是大罪,更別說傷害他的身體,摧殘他了。那樣不僅不會達到整垮崔的目的,反倒是在幫他的忙,他要是咬牙挺過去,就會搏得“不畏強暴”的美名,政治資本更足,威望更高,會成為百官心目中的英雄,號召力更大。

    陳晚榮絕對不會笨到這種程度。淩辱的話,既不傷害崔的身體,又讓他的威信盡失,淋大糞就是必然的選擇。

    可以想得到,崔要是給淋了一頭的大糞,這事一旦傳出去,那麼他的聲名將會很臭,百官瞧不起他,這宰相也就不別想做了。哪個皇帝會用一個給人淋了大糞的人來做宰相呢?

    那是自取其辱,即使百官不說,難道後人就不說?史書就不會記載?

    即使睿宗有漢高祖劉邦拜受胯下之辱的韓信為大將軍的氣度,也不會再用崔了。原因在於,崔不是韓信,韓信是無端遭辱,而崔卻是自取其辱,二者的區別很大。

    太平公主就算想保全崔的相位也不可能了。崔威信大跌後,睿宗必然不會用他為相,那麼太平公主會冒著得罪睿宗的風險保崔麼?以太平公主的精明,必然不會。

    不僅不會保崔,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至於崔還想念著太平公主的好,想和太平公主上床,那就是癡心妄想了,太平公主絕對不會再和他好的。不要說情人,就是夫妻之間,崔受了這等辱恥,老婆會如何想都未可知了,更別說殺伐決斷的太平公主了。

    至於陳晚榮本人的懲罰,陳晚榮倒不放在心上。懲罰必然是有的,就看輕重了。只要陳晚榮把握好分寸,頂多就是丟官,還不至於危及性命,不至於拖累家人。做不做官,陳晚榮根本不放在心上。無官一身輕,安安心心做我的化工就行了。

    正是權衡了利弊,陳晚榮決定對崔大肆淩侮一番。只是,吳伯他們沒有明白陳晚榮的用意,聽了這話唬得臉上變色,吃驚的看著陳晚榮:“東家,這也太太……”過份二字沒有說出來。

    鄭晴也是心生疑慮,一拉陳晚榮,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我已經很滿足了,這事就到這吧。”眨著一雙美麗的眼睛。很是焦急地看著陳晚榮。

    陳晚榮明白她地心思。微微一笑。在她耳邊嘀咕一陣。把想法說明了。鄭晴萬未想到陳晚榮見機如此之快。這麼快就想到辦法。侮辱崔雖然有很大地風險。不過。這種風險值得去冒。要不然以後陳鄭兩家地日子就沒法過了。

    想了想。鄭晴很是高興。在陳晚榮耳邊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清楚你地想法。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得到伊人地支持。比什麼都重要。陳晚榮也是高興。道:“我知道了。吳伯。怎麼?你不想聽我地話?”

    吳伯知道陳晚榮人好。歷來很聽陳晚榮地話。可是這事太驚人了。吳伯不犯難都不行。遲疑一陣道:“東家。這事還是稟明皇上地好。”

    現在就稟明睿宗。睿宗頂多訓誡崔一通。還不至於危及他地官位。一旦這事過去。崔必然要瘋狂報復。陳晚榮是得不償失。臉上作色道:“吳伯。我再問你一次。做還是不做?”

    吳伯徹底沒轍了。向牛尚新求助。牛尚新想了想。沖吳伯一頷首:“趙伯。你跟吳伯去吧。多弄點來!”

    牛尚新他們都是睿宗身邊的舊人。自成一體,遇到難處,向牛尚新求助很正常。可是,吳伯他們萬萬想不到牛尚新居然同意了,無不是眼睛瞪得老大,吃驚萬分的打量著牛尚新,仿佛不認識似的。

    “快去!”牛尚新催促一句。

    吳伯和趙伯無奈了,只得去弄大糞。陳再榮走到陳晚榮身邊,問道:“哥,你真要給他澆大糞?”

    陳晚榮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陳再榮本想勸說,突然想明白了,沖陳晚榮一笑道:“哥,除了淋大糞外,還應該再整整他。”

    陳晚榮不說話,朝哥舒翰和楊思勖二人看去,二人沖他略一點頭,意示嘉許。二人見事明快,已然明白陳晚榮的用意,於他們這份心思,陳晚榮打從心裏佩服。

    哥舒翰行俠仗義,排憂解難,對崔的所作所為很是不屑。不過,礙於他是朝廷地宰相,也是拿他沒辦法,只能做些不痛不癢的事,要是能扳倒崔的話,那麼長安就少一害,何樂而不為呢?

    楊思勖對李隆基忠心耿耿,自然是要為李隆基考慮。要是能扳倒崔,對李隆基來說有莫大地好處。要是有機會的話,李隆基趁機安插自己的心腹接替崔,那就太妙了。當然,這一步是否可行,不太好說。至少,拿掉崔先做了再說。

    是以,楊思勖和哥舒翰不僅不阻止陳晚榮,還在想著如何幫陳晚榮把這事進行到底。

    對他們的算盤,陳晚榮也能猜到一二。陳晚榮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當然,能得到他們的幫助,那是最好。

    司馬承禎把陳晚榮和楊思勖、哥舒翰三人的舉動看在眼裏,惹有所悟,也不阻止,任由他們去張羅。

    不一會兒,吳伯和趙伯回轉,兩人抬來一桶臭氣熏天的大糞,往催面前一放。崔給熏得暈頭轉向,捏著鼻子喝道:“快抬開,快抬開!你們竟敢對本相不敬!”

    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在擺譜,讓人無話可說。

    陳晚榮袖子一捋,看著崔,冷冷一笑:“老烏龜,老子看你能倔到什麼時間?”

    就要給崔淋大糞,牛尚新過來拉住,道:“東家。借一步說話。”

    剛才不阻止,現在居然阻止,陳晚榮大是奇怪,見他一臉的認真,似是有話要說,只得跟他走到一邊:“你有什麼事?快說吧。”

    牛尚新四下裏一望。見沒有人跟來,這才壓低聲音道:“東家,這事不勞您動手,要吳伯和趙伯動手就成了。”

    陳晚榮想也沒有想,搖頭道:“不行!這事可是要問罪的,一旦朝廷怪罪下來,讓吳伯和趙伯受罪,我心何安?還是我自己來吧,朝廷問罪。我扛了就是。”

    牛尚新大拇指一豎,贊道:“東家,你真是好人!東家。您能為吳伯他們如此著想,我真是很感激您。皇上當初把潛邸給您,就是要給我們找個好地去處,皇上真是眼光!”陳晚榮一笑道:“這是我該做的,你不要記在心上。”

    牛尚新接著道:“東家,您對我們的好,我們記在心裏,我們哪能讓您受罪呢?這個崔要是逃過這一次,必然會對東家不利。我們也跟著倒楣,所以,我想還是扳倒他的好。”

    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這點很正常。

    陳晚榮點頭道:“你們的想法,我清楚。不過,這事不能連累你們,要不然我就對不起皇上。”睿宗把牛尚新他們交給陳晚榮,就是要陳晚榮好好照顧他們,要是因此而獲罪。陳晚榮也覺過意不去。

    牛尚新搖頭道:“東家,這您就有所不知了,讓吳伯和趙伯來做這事,再合適不過了。吳伯和趙伯,以前可是服侍德妃的,不要說淋點大糞,就是再大地事,皇上也不會問罪。”

    德妃就是竇德妃,李隆基的生母。牛尚新提到德妃。因為這牽涉到一段宮廷秘辛。睿宗第一次退位後,仍是處於政治漩渦中。他明哲保身,不問朝政。只是,人有旦夕禍福,誰又能料得到呢?

    武則天寵信地女婢韋團兒看上了睿宗,想和他發生私情,睿宗深曉當時的政治太過複雜,就拒絕了韋團兒。韋團兒因此懷恨在心,想報復睿宗。當然,韋團兒也知道,睿宗是武則天的親兒子,武則天在殺了李賢之後,雖然掃除了稱帝的政治障礙,心裏也是難受,畢竟是親兒子。要讓武則天殺睿宗,難度太大了。

    韋團兒也有心計,不能對付睿宗,就來對付他地妃子。韋團兒在睿宗的劉妃和竇德妃的住處埋了一個木偶,告發她們行妖蠱之術,詛咒武則天。武則天自然是信了,在長壽二年(西元693年)正月二日,劉妃和竇德妃進宮朝見武則天時,給武則天秘密處死。

    這事見不得光,武則天也知理虧,派人把二妃的屍身秘密埋葬,二妃的屍體究竟在何處,至今無人知曉,成了迷案。睿宗當時地處境艱難,也沒有過問,在人前裝作若無其事,暗地裏卻是神傷。睿宗再次登基之後,也只能對二妃進行召魂安葬。

    當然,事情到此還沒有完。後來有人告發竇德妃地母親圖謀不軌,被判了死刑,差點丟了性命。龐氏之所以能活命,是禦史徐有功出面幫她洗刷的。龐氏是清白了,只是徐有功卻給加上“阿黨惡逆”地罪名,差點給絞死。最終雖然免死,卻也給革職了。

    這事,就成了睿宗心中永遠地痛!

    劉妃和竇德妃之間,睿宗更看重竇德妃,當然和李隆基有關係。正是李隆基政變成功,才把睿宗再次推上皇位,睿宗對李隆基心存感激,愛屋及烏之下,對竇德妃多了幾分思念。

    吳伯和趙伯曾經服侍過竇德妃,在睿宗和李隆基的心目中,自然倍加親切,在心裏當成親人。也正是因為如此,睿宗查看陳晚榮的心性不錯,才把潛邸給了陳晚榮,為地就是要讓陳晚榮把這幫子舊人照顧好。

    當然,睿宗和李隆基也能照顧這些舊人,不過讓陳晚榮來照顧,既報了陳晚榮的救命之恩,又託付了舊人,兩全其美了,何樂而不為呢?

    有了這層關係,吳伯和趙伯不要說給崔淋大糞,就是再嚴重些。睿宗也不會怪罪,頂多就是不痛不癢的申斥一通罷了。

    一旦涉及到這些舊人,睿宗肯定會堅持自己的主張,李隆基也會支持。太平公主為了不讓兩父子靠得太近,雖然不願意,也不得不支持。如此一來。群臣還能怎麼樣?誰會為了不起眼的傭人得罪三巨頭?

    陳晚榮經他一提醒,立時明白過來了,牛尚新是一番好意,為的是給陳晚榮減輕罪責。想了想,道:“這主意是不錯,只是不知道吳伯和趙伯為怎麼想?”

    牛尚新吼一嗓子,吳伯和趙伯過來,牛尚新把想法一說,吳伯和趙伯二話不說。一口應承下來:“東家,您放心,我們一定辦好!”陳晚榮親自動手和讓吳伯他們動手。這罪責有些差別,不過不會太大。罪責的大小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睿宗找到為陳晚榮開脫的藉口,能減輕一點是一點。

    不過,陳晚榮仍是不放心:“要是真地危險,你們就推到我身上,就說是我做的。”

    吳伯和趙伯齊道:“東家放心,這點事我們還扛得了。皇上斷不會發配我們。更不會殺我們,無性命之憂就成。”

    反正他們已經是傭人,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四人回轉,吳伯和趙伯捋起袖子,沖了上去,一人一腳踩在崔身上,提起桶,就要朝崔頭上淋下去。

    崔一下了軟了,忙求饒:“別別別。千萬別!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同意。”他可是明白人,非常清楚,只要一桶大糞下去,他的相位就不保了,沒有權勢,他想報仇,很難。

    嘴上如此說,心裏卻是在想“等過了這一關。我再來收拾你們!”

    陳晚榮不理睬。手一揮,吳伯又要倒下去。崔實在沒想法了:“我可是公主的人。你們竟敢對公主不敬!”

    “你是公主的什麼人?”陳晚榮反問一句。

    “枕邊人!”崔脫口就要說出來,好在反應夠快,硬生生咽回去。要是他敢當眾說出這話,那他就死定了,太平公主絕對會殺他。

    陳晚榮戲謔一句:“我們也是公主的人!是公主地臣子!”

    吳伯一用力,嘩啦啦一聲響,一桶大糞倒在崔頭上。崔大吃一驚,嘴一張,嘴裏塞滿了大糞,忙閉上嘴。趙伯也夠狠,忙捏住他的鼻子,崔喘不過氣,只得張開嘴,大糞又流進嘴裏,呼吸之際,下了肚。

    崔只覺腸胃一陣翻滾,噁心得緊,想吐又吐不出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崔只覺天旋地轉,腦袋嗡嗡直響,雙腳一蹬,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陳晚榮大覺解氣:“老烏龜,你也有今天!”

    楊思勖發話了:“用涼水給他衝衝。”

    哥舒翰的心思細密,道:“找塊布來,把他地嘴巴勒住!”

    這是為了防止崔咬舌自盡。陳晚榮可以淩辱他,卻不能讓他死。萬一崔氣憤不過,咬牙自盡的話,那陳晚榮就大禍臨頭了,會給誅滅九族,睿宗就算不想殺他,也不可得了。

    牛尚新飛快的去了,等他回轉,手裏多了一塊麻布。哥舒翰接過,走過去,吳伯捏開崔的嘴巴,哥舒把麻布在他嘴裏一勒,在腦後打個結。如此一來,崔就算想自盡也不可得。幾桶涼水下去,崔醒過來,羞憤不已,心中一發狠,就要咬舌自盡,一用力才發現居然嘴裏給塞了布,不能自盡。雙手要來扯布,卻給哥舒翰一把抓住,把雙手向背後一翦,綁了。崔現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惡狠狠的看著陳晚榮,眼裏如欲噴出火來。

    陳晚榮根本就不懼,冷笑道:“老烏龜,你做惡時,可曾想到有今日?”

    吳伯和趙伯看著陳晚榮,問道:“東家,還要做什麼?”

    陳晚榮想也沒想道:“老烏龜不聽話,打屁股。”

    鄭晴一扯陳晚榮,問道:“真打?”

    陳晚榮微一點頭道:“當然!”既然是淩辱,就要淩辱到家,讓他永遠不得翻身。

    鄭晴知道不是說笑,忙回避,快步離去。

    哥舒翰象拎小雞一樣把崔提起來,一把扯下他的褲子,露出肥白地屁股,一巴掌拍在上面,笑駡道:“又白又嫩!”

    崔氣憤不過,猛的扭頭,盯著哥舒翰。哥舒翰嘿嘿一笑道:“你這是自取其辱!”右手又是一巴掌下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地確是自取其辱,尋死不可得地崔只得選擇閉嘴了。不過,吳伯和趙伯卻不饒過他,吳伯道:“扳過來。”哥舒翰一用,讓崔的大屁股對著二人。吳伯狠狠一巴掌打下去,問道:“還作不作惡?”

    趙伯不甘落後,一腳踢下去:“那麼大地官,卻一點也不學好!小的時候,你爹娘管教不好,現在後悔也遲了。”

    兩人你一下,我一巴掌,不會兒功夫,崔的屁股紅通一片,比猴屁股還要紅,儘是巴掌印。

    崔一生何曾受過如此淩辱,想罵罵不了,想掙扎,哥舒翰雙手似鐵,一點力也使不上,唯有雙眼翻白的份。

    适才,崔還想著報復,可是現在他很明白,他給一桶大糞剝奪了這機會,要想報復,難如登天,除了徒歎奈何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堂堂宰相給人打屁股,那是何等的駭人聽聞,眾人既覺新鮮,又是好笑,不禁莞爾。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響,大門給人撞開了,進來一隊官兵,簇擁著一個中年人。中年人是太平公主的兒子武崇訓,崔一見是他,好象落水地人抓到稻草似的,雙眼放光:“大人,快救救我!”

    武崇訓眼睛猶如利劍一般,從眾人身上掠過,最後停在陳晚榮身上。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4 13:36
第三卷 長安風雲 六十七章 面對公主

    武崇訓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不過眾人明顯感覺得到他的憤怒。他也是明白人,崔湜一身臭哄哄的,頭上還有不少大糞不說,屁股紅通通的,吳伯和趙伯還在狠抽他的屁股。

    這都是侮辱!奇恥大辱!

    崔湜再也沒有資格做宰相了,他的母親太平公主也就失去了一員幹將,要他不發火都不行。好在,他城府深沉,並沒有當場發作。

    「大人,快救救我!陳晚榮,你們無法無天,竟敢侮辱朝廷宰相,看大人怎麼收拾你!」崔湜又得意起來,開始拍武崇訓的馬屁。

    陳晚榮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武崇訓倒先發話了:「崔大人,閉嘴!」

    崔湜原本想拍拍他的馬屁,撈點好處,最好是幫自己出氣,沒想到他居然喝斥,不由得一愣,臉色發青。現在,對於崔湜來說,他只有冀希望於太平公主保他了,當然武崇訓就不能得罪了,雖然心有不甘,仍是乖覺的不說話了。

    武崇訓對陳晚榮一抱拳:「陳大人,武崇訓奉娘之命,前來帶人,還請陳大人成全。」

    想必崔湜被扣留的事情已經傳出去了,陳晚榮可沒那麼好說話:「公主要人,自無不可。只是,崔湜太無法無天,居然跑到我府裡來橫行無忌,這事還沒完,我得把他交給皇上。」武崇訓點點頭道:「陳大人是擔心沒有證據?這你不用擔心,娘一定給你一個公道。」

    有了這事,太平公主不願意,也不能再幫著崔湜,賣個人情,給我一個公道也有可能,陳晚榮權衡之後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武大人把人帶走。」

    崔湜終於逃出魔掌了,大喜過望,卟嗵一聲跪在地上。沖武崇訓叩頭:「謝大人援手之德!謝大人援手之德!」

    武崇訓瞄了他一眼,冷冷的道:「還不把身上清理一下。你就想這樣去見娘?」

    太平公主召見。那就有翻身報復地機會了。崔湜喜氣洋洋地沖陳晚榮一瞪眼:「打水來。派幾人來侍候本相沐浴更衣!」

    陳晚榮冷哼一聲:「崔湜。你給老子聽好了。少在老子面前耍橫!馬上滾!」

    「陳晚榮。你敢對本相無禮。大膽!」崔湜指著陳晚榮。喝斥起來。

    武崇訓喝道:「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自己回去洗。」

    「元兒。我們走。」崔湜見武崇訓臉色鐵青。不敢逗留了。

    陳晚榮手一揮。龍武軍兵士把崔正元推搡過來。陳晚榮對武崇訓道:「武大人。崔湜你可以帶走。崔正元你不能帶走。」

    崔正元對於武崇訓來說。無關緊要,但對於陳晚榮來說,那可是證據。交給朝廷更有說服力。武崇訓明白這道理,點頭道:「可以,希望陳大人不要為難他。」

    陳晚榮對崔正元這個軟蛋草包一點不放在心上,還真沒心情為難他,點頭道:「你儘管放心,只要他不亂來,就不會受苦。」

    「元兒,你等著,爹等會就來接你!」崔湜萬分不捨。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崔正元打量周圍的人,個個神色不善,越看越驚心,一下子軟在地上。陳晚榮他們不住搖頭,真是草包,一點膽色也沒有。

    武崇訓抱拳道:「陳大人,武某告辭。陳大人,不知你可是有話要說?」

    這是在暗示陳晚榮,應該去公主府上走一趟。當然。這也是武崇訓的高明處,他明明想把陳晚榮帶走,卻給他找了這麼一個高明的借口。

    今晚上這事很大,大得難以想像,一旦傳出去,必然是軒然大波,朝野震動,和太平公主溝通一下,也有必要。陳晚榮想了想道:「好!我跟你去。」

    陳再榮忙攔住:「哥。你不能去。」

    楊思勖站出來道:「武大人。楊思勖奉太子之命護衛陳大人安危,還請武大人准許楊思勖護衛。」

    太平公主真要對付陳晚榮。楊思勖跟去也是無益,陳晚榮勸道:「楊大人,我一個人去就是了。你放心,公主自會公斷。」

    楊思勖搖頭道:「陳大人,公主英明,自會公斷,這點楊思勖不敢懷疑。只是,這一路行去,難保新月派不鬧事,我還是跟去的好。」

    武崇訓有點不耐煩:「要去就去吧!」

    楊思勖謝一聲,壓低聲音,陳再榮耳邊輕聲道:「馬上帶著崔正元去東宮。」

    此去太平公主那裡,吉凶難測。太平公主捨棄崔湜已成定局,萬一她氣憤難平,要對陳晚榮不利也有可能,不得不防。真要是這樣的話,能把陳晚榮解救出來地,只有李隆基了。

    陳再榮機敏過人,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我這就去!我哥就有勞楊大人了。」

    楊思勖點點頭,召集起龍武軍,把陳晚榮護衛在中間,跟著武崇訓去了。鄭晴望著陳晚榮的背影,很是擔心:「公主會不會對他不利呢?」

    這事誰也說不準,哥舒翰想了想道:「陳兄弟,你趕快去東宮稟明太子。這裡就交給道長。這事因我而起,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得去準備一下,萬不得已時,只好從權了。」

    他崇尚俠義,他說的「從權」是指從太平公主府裡強行要人。這是萬不得已的辦法,也只有膽大包天的哥舒翰才敢有此等想法。

    一抱拳,哥舒翰大步而去。

    陳再榮押著崔正元,趕去東宮。司馬承禎把他地徒弟叫來,把邵大貴和吳天星請來,商議起維護府邸的安危。

    太平公主的府邸很多,這次沒有去樂游原,而是在長安城裡。過了十來個坊,就到了太平公主的府邸,陳晚榮一瞧,這府邸好大,比起睿宗的潛邸還要大。差不多佔了一坊之地。

    門口有兵士守衛,見武崇訓過來,忙行禮放行。陳晚榮跟著武崇訓進府,楊思勖帶著龍武軍進來。武崇訓手一揮,過來一個兵士,武崇訓吩咐道:「帶他們去歇息。」

    兵士應一聲。帶著龍武軍下去歇息,楊思勖並沒有去,武崇訓也沒有強迫他去。

    武崇訓帶著陳晚榮和楊思勖過了兩重院落,來到一間特別大的房前,只見門口站著兩個人,個個低眉順目,恭敬得緊。陳晚榮見過高力士侍候李隆基,那也是站得坦然,如此恭敬的下人。陳晚榮還是第一次見到,也不知道是太平公主馭下極嚴,還是她正在火頭上。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武崇訓吩咐一句。在兩個下人的見禮聲中進了屋。

    楊思勖在陳晚榮耳邊輕聲叮囑:「陳大人,情況不太妙,要小心應對兩個下人恭敬中帶有驚懼,應該是害怕,很有可能太平公主在發火,這時候去見太平公主,無異於撞口刀,楊思勖不得不擔

    陳晚榮也發現了異常,點頭道:「謝楊大人提醒。我理會得。」事已至此,躲是躲不過的,不如昂然面對。

    對陳晚榮地機敏,楊思勖還是有信心:「陳大人,公主無論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安然離去。」

    安然離開太平公主的府邸,才能想辦法應對,這話說到點子上了,陳晚榮很是讚賞:「楊大人言之成理。我盡量不惹公主生氣。」

    楊思勖點點頭,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武崇訓回轉道:「陳大人,請跟我來。楊大人,請你候著。」他當然明白楊思勖地想法,才出言阻止。

    楊思勖雖是不甘心,也不得不等著了,眼睜睜的看著陳晚榮和武崇訓進去。

    陳晚榮進屋一瞧,偌大一間屋。佈置得金碧輝煌。豪奢之極。不過,陳晚榮現在沒有心情欣賞。打量著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死盯著陳晚榮,一雙漂亮的眼睛彷彿刀子一般,在陳晚榮身上掃來掃去。

    和太平公主見過幾次面,太平公主一直對陳晚榮不錯,就沒有如此憤怒地事情。陳晚榮當然知道崔湜對太平公主的重要性,幹員加情人,突然一下子就沒有了,她能不氣憤嗎?能不把氣撒到陳晚榮這個「元兇」身上嗎?

    陳晚榮一如既往的冷靜,施禮相見:「臣陳晚榮見過公主!」

    太平公主死盯著陳晚榮,沒有說話,屋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武崇訓退到一邊站著,冷冷的打量起屋裡情形,一句話不說。

    過了好一陣子,太平公主一巴掌拍在桌上,猛的站起,厲喝道:「陳晚榮,你好大地膽子,居然不把我放在眼裡。是不是以為皇上對你好,有太子給你撐腰,我就治不了你?」

    陳晚榮依然平靜:「公主氣憤,臣能明白。只是,公主請聽臣一言。公主國之幹才,朝廷棟樑,若因此事傷了身子,不值。」

    太平公主不聽則已,一聽之下,火氣更大,眼睛瞪得老大,指著陳晚榮,喝道:「你還有臉說這話?你好意思說嗎?」

    陳晚榮瞧見她的手發青,實在是氣得不行,笑道:「公主,臣說一句犯忌的話,圖謀大事者,往往有不如人意之事。若是遇到不順心地事,每每如此這般發作,這身子受得了麼?遠的不說,就說我朝太宗皇上,頡利可汗提兵十萬,長驅直入渭水,逼太宗皇上訂立便橋之盟。這是何等的大事,比起今晚之事大了何止百倍千倍,太宗皇上若是象公主這般發怒,還能有李靖夜襲陰山,滅突厥之事麼?」

    「狡辯,狡辯!花言巧語!」太平公主在桌子上拍得山響。奇怪地是,居然坐了下來,急劇起伏的胸口也平復下來。

    一直沒有反應的武崇訓,眼裡卻多了一絲讚許。他也勸過太平公主,要她不要生氣,就是勸不了,越勸反而火越大。沒想到,陳晚榮這番話一說,太平公主居然火氣小了許多。

    陳晚榮這番說詞之所以有用,就在於「圖大事」三字。那是太平公主畢生地追求。仔細想想,陳晚榮的話很有道理,一個想圖大事的人,要是一有不順心的事就發火,還能成大事麼?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只要太平公主不再發火,那麼她就不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陳晚榮就可以周旋了,再不濟全身而退還是有可能地,暗中鬆口氣。

    不等太平公主說話,陳晚榮先行說出來:「太公,今晚上之事,臣是故意為之!」

    瞞是瞞不住的,不如光棍點。

    太平公主聽了這話,怒氣再平幾分:「算你說了一句實話。」

    然而陳晚榮接下來的話卻是出乎她地意料:「公主,臣如此做。也是不得不為!」

    太平公主眼睛一翻,盯著陳晚榮,雖然沒有發火。沒有喝斥,心中地不滿卻是顯而易見的,陳晚榮接著道:「公主也知道,以崔湜地為人,就算沒有今晚上的事情,難保他以後就不會對付我?他是宰相,位高權重,他若要對付臣,臣能應付得了麼?所以。臣決定,凌辱他,讓他做不了宰相。」

    這是大實話,太平公主臉色一變,喝道:「胡鬧!難道你以為本公主就那麼護短?崔湜若是要對付你,你就不能來找我嗎?本公主只需要一句話,他敢不聽?」

    以太平公主對陳晚榮的好感,真若發生崔湜要對付陳晚榮地事情,她一定幫陳晚榮。只是。陳晚榮不是那種喜歡求助於人的人,搖頭道:「公主的好意,臣自然是明白。不過,臣不喜歡事事求人,麻煩公主。再說了,崔湜要是下辣手,先毀了臣,公主即使要救臣,也不可能了。臣思前想後。還不如扳倒他的好。讓他永不得翻身!」

    「我說你什麼好?」太平公主指著陳晚榮,有點無奈的道:「平日裡。你一個好人,人品也不錯,才情也過得去,對人也謙和、真誠。說實話,本公主還真欣賞你,還想讓你來幫本公主。沒想到,你的心如此之狠,下手夠快!」

    陳晚榮忙辯白:「公主對臣一番好意,臣自然是明白。不過,公主說臣心狠一事,臣不敢苟同。臣做事,只求問心無愧,人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崔湜倚仗權勢,前來臣家鬧事,臣雖品秩低下,權輕人微,也不得不自保。若因此而衝撞公主,還請公主恕罪。」誠摯地話語中自有一股不可動搖的力量。

    太平公主眉頭一擰:「陳晚榮,你說本公主會恕你之罪麼?你要知道崔湜對本公主有多重要?本公主一下子少一得力臂助,你百死不能贖你之罪。」

    幹將加情人的威力確實很大,太平公主地怒火又起來了,陳晚榮知道該是當機立斷地時候了:「公主,請聽臣一言。若臣說得不對,公主再治臣之罪也不遲。」

    「好吧!本公主就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讓你心服口服。」太平公主重新落座。

    陳晚榮不慌不忙道:「請問公主,崔湜於公主有何益處?」

    崔湜人長得英俊,是朝中數一數二地美男子,是以太平公主對他很有好感,才和他私通。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

    至於崔湜位在宰相之列,對太平公主有很大的幫助,這是顯而易見的。

    太平公主的理由充足,卻一個也不能說出口,愣了一下,喝道:「陳晚榮,本公主的事,不勞你過問。」

    陳晚榮不卑不亢,提醒一句:「公主,臣以為崔湜對公主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公主可知崔湜地官聲如何?」

    太平公主眉頭皺在一起:「崔湜做事也還踏實,只是偶爾霸道些,倒也沒什麼大的過失。」她當然要維護崔湜了。

    陳晚榮知道現在只有讓崔湜在太平公主心目中的地位減輕,這事才能結束:「公主此言差矣!公主可知崔湜今晚何以到臣的府上鬧事麼?」

    太平公主只知道崔湜到陳晚榮府上去了,還吃了虧。至於原因,還真不知道,聽了這話,不由得眉頭一軒,眼睛放光:「說說看。給他一張椅子,再給他一杯茶。」

    武崇訓應一聲,挪過一張椅子,要陳晚榮坐下,再奉上一杯茶。

    太平公主也是聰明人,她自然能想到陳晚榮如此說話必然是逮住了崔湜的痛腳,要不然事情不可能鬧到這種程度。或許,有她不知曉的原因,氣也小了許多,這才給陳晚榮「禮遇」。

    陳晚榮謝一聲,接著道:「公主,說起今晚上事情的起原,本與臣無關。今天下午,臣從軍器監出來,在回家的時候,遇到一樁不平之事。有人當街強搶民女。」

    「誰這麼大膽?不把朝廷律法放在眼裡!」太平公主手在桌子上一拍,念頭一閃:「難道和崔湜有關?」

    陳晚榮順手一個馬屁:「公主聖明!正是崔湜的三子崔正元看上一個民女,想搶回府去,卻給一個好漢撞破。本來,那位好漢已經教訓了崔正元,這事眼看著快結束了。哪裡想得到,崔湜地家奴趕來,把那位好漢圍住。臣一時氣憤,就帶著龍武軍和惡奴打了一架,那個崔正元,臣氣不過,砸了他幾刀背。」

    「所以,崔湜氣憤不過,為了給崔正元出氣,就親自到你家裡來鬧事?」太平公主已經猜到結果了。

    陳晚榮點頭道:「公主英明,正是這樣!」

    太平公緊盯著陳晚榮,目光特別冰冷:「陳晚榮,你沒騙本公主?」

    陳晚榮想都沒有想:「公主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人證物證俱在。若臣有半句虛言,甘願領罰!」

    「訓兒,你可知道這事?」太平公主問道。

    武崇訓搖頭道:「娘,這種事崔湜即使幹了,也不會讓我們知曉。不過,我們可以去查。」

    「訓兒,那你現在就去。」太平公主吩咐一句。
teasu0587 發表於 2009-6-24 18:53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八章 睿宗索人

    武崇訓應一聲,自去辦事。太平公主看著陳晚榮:“把今晚上的事說清楚,要詳細點。”

    陳晚榮也沒打算瞞她,一五一十的說了。尤其是崔正元信口雌黃,說鄭晴是他媳婦一節,陳晚榮更是氣憤不已。

    太平公主聽完,微一點頭道:“但願你沒有說假話。”

    她對陳晚榮有些瞭解,知道陳晚榮和鄭晴的感情好,崔正元既然把主意打到鄭晴頭上了,陳晚榮豈能饒過他?只是,陳晚榮為了杜絕後患,淩辱崔,讓她少了一個有力臂助,一時氣憤難平。

    陳晚榮非常肯定的道:“公主放心,我字字實情,沒有一個字的假話。公主請想,崔官聲如此之壞,他的兒子胡作非為,他對公主還有益處麼?”

    太平公主左手支著額頭,一時陷入沉思。

    若陳晚榮所說屬實,那麼崔倒下,對她未必就是壞事。畢竟要想登上大位,不僅僅是靠權謀手段,還要憑藉人望,更要百姓擁戴,崔官聲不好,有損她的清名,好多事情就不得不重新籌謀了。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找到一個接替崔的人選。她對李隆基是越來越看不透了,一年前,她之所以和李隆基聯手發動政變,就在於她不把李隆基這個年青人放在眼裏,認為玩弄李隆基於股掌之間不是難事。

    事情的發展遠出她的預料,沒多久,她驚奇的發現,李隆基比預料的還要精明,還要精明十倍百倍,李隆基的所作所為讓她無法指責,也無法反擊。只能眼看著李隆基的聲望日隆,根基越來越穩固。

    崔一去,以李隆基的精明,絕對不會放過這機會。會安排心腹接替崔。七個宰相裏面,雖然有五個是太平公主的人,她佔據了很大的優勢。可是,要是李隆基這次運籌成功,就會變成四對三,她仍是占優。但優勢已經沒有那麼大了。

    找陳晚榮撒氣和找人接替崔相比,已經無足輕重了。陳晚榮一個從七品散官,於她地大計可有可無,無足輕重。

    思慮至此。太平公主就要叫陳晚榮回去。只見門口一個傭人進來稟報:“公主。宮裏來人了。”

    太平公主眼裏厲芒一閃。盯著陳晚榮問道:“陳晚榮。你派人給皇上說了?”

    陳晚榮搖頭道:“公主。臣是擔心公主為難臣。可臣沒叫人去奏明皇上。”念頭一轉。陳晚榮已想到了。必然是李隆基做地。

    這是契機。李隆基當然不會錯過。一得到陳再榮地稟報。他肯定要奏明睿宗。睿宗一知道。崔地相位是百分百丟掉了。睿宗擔心太平公主盛怒之下為難陳晚榮。派人來也很正常。

    對睿宗地關懷。陳晚榮打從心裏感激。睿宗不是個好皇帝。卻是個大好人。對陳晚榮很是關心。總是在想辦法維護他。

    太皇公主手一揮:“叫他進來。”

    傭人應一聲。出門帶人。等到他回轉,一個大漢跟著進來。這大漢氣勢非凡,走起路來自有一股氣勢,讓人大生好感。

    陳晚榮看清楚此人面貌,大吃一驚。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睿宗身邊的段輝,和陳晚榮見過兩面。第一次是三月三那天在馬家店相見,他和陳再榮暗中交手,勝上一籌。第二次見面。是在甯縣鄭家老宅,段輝打扮成江湖中人形象,前來找陳再榮打架。

    當時,陳晚榮還以為他是有意和陳再榮過不去,擔心了半天。後來,陳再榮去東宮之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給陳晚榮知曉,才知道段輝是睿宗身邊地得力幹將,之所以前來寧縣。是奉睿宗之命來辦事。

    見到段輝。陳晚榮既是意外,又是高興。據陳再榮所說。段輝是睿宗身邊最重要的人物,兩人亦臣亦友,交情不淺,睿宗對他很是倚賴,每有重要事情,就要叫他來辦。睿宗派他前來太平公主府上,自然是很擔心陳晚榮了,陳晚榮要不感激都不行。

    段輝上前見禮道:“見過公主。”

    太平公主深知段輝對睿宗的重要性,她雖貴為公主,也不敢怠慢,忙站起身,盈盈一福,算是回禮,一臉的笑意:“原來是段大人,快快請坐,請坐!”

    她權傾天下,對崔他們都不放在心上,見了面也是一副平靜模樣,要她以笑臉相迎,陳晚榮是在司馬承禎以外第一次見到,不由得很是詫異。

    太平公主之所以對段輝特別禮遇,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睿宗最信任的人,還在他來頭不小,和睿宗的關係絕對不是君臣二字說得清楚的。就是太平公主,對他也是心存感激,要不是段輝,睿宗在武則天主政期間,說不定早就給人暗害了,他救過睿宗的命,而且還不止一次。

    對睿宗,太平公主還是很親昵,自然對段輝也就另眼相看了。

    段輝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直道來意:“公主,段輝奉皇上之命,請陳大人進宮。公主,皇上還等著呢。”

    最後這句話帶有威脅之意,為地是怕太平公主不放人。其實,這話是多餘的,太平公主忙著籌畫應變,哪有心情找陳晚榮的不是了。笑道:“既然皇上等著,那晚榮,你就跟段大人走一趟。”

    “謝公主!”這事終於結束了,睿宗能派來段輝,想必不會難為我了。無論如何,也比在太平公主這裏強,陳晚榮心裏甚是高興,臉上卻若無其事。

    段輝行禮作別,帶著陳晚榮出門。太平公主親自送出來,笑臉送別。

    楊思勖長舒一口氣,迎上來,向段輝見禮:“見過段大人。”

    “楊大人多禮了。”段輝還禮。

    陳晚榮心情很好:“陳晚榮與段大人兩度見面,卻不知段大人地來歷,多有得罪,還請段大人恕罪。”

    段輝心情也不錯,笑道:“陳大人言重了。再榮可是好手,你教他的寸勁。我可受不了。你知道嗎?那天,我們兩個在寧縣山上打了半天,最後還是他用寸勁贏了我。”

    那天,兩人在山人比武一事,陳晚榮問過陳再榮,誰輸誰贏。陳再榮一直守口如瓶,原來是為了段輝的面子。陳晚榮笑道:“再榮不懂事,多有得罪,還請段大人不要記在心上。”

    段輝興致更高道:“陳大人,沒給你說,再榮這人我很是看重。他把寸勁都教給我了,我能不看重他麼?要是現在和他打,他不是我對手了。”

    論練武時間,段輝自然比陳再榮長許多。兩人的天賦都好。當然時間長的就佔優勢了,陳再榮把寸勁教給他,陳再榮想贏也難了。

    陳晚榮哈哈一笑道:“那是段大人手下留情。”

    三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來到太平公主府門口,只見又多出一隊龍武軍,想必是段輝帶來的。

    陳晚榮他們還沒有上馬,就見迎面來了一隊人,正中一位官員,白淨的面皮,英俊非常,身著紫袍,腰懸金魚袋。官威凜凜,正是崔。

    一見陳晚榮的面,崔血液沸騰,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手一揮,喝道:“來呀!給我拿下來了!陳晚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公主地府上撒野。”

    瞧他這副神氣樣,陳晚榮有點好笑,真不知他能威風多久?陳晚榮一臉的笑容反詰一句:“崔相,你這話就不對了,這是公主的府邸,不是地獄門。”

    崔心中一愣,發現有語病,他對陳晚榮正不爽。自然是惱羞成怒了。喝道:“陳晚榮,你還敢倡狂。”

    段輝上前一步。抱拳行禮道:“見過崔相。”

    “是段大人!”崔的官威瞬間消失不見,一臉的笑容,滾鞍下馬,回禮道:“崔見過段大人。崔不知道段大人駕到,多有疏忽,還請段大人恕罪。”

    段輝不和他客套,直接告訴道:“崔相,陳大人要去見皇上,皇上還等著。”

    後面的話沒有說,崔也知道該怎麼辦了,手一揮,他地人讓開一條道,任由陳晚榮他們飛馳而去。望著陳晚榮的背影,崔臉上的笑容沒有了,變得猙獰可怖,惡狠狠地道:“陳晚榮,我和你沒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轉過身,來到府門口,崔不敢再橫了,道:“請通稟一聲,就說崔求見公主。”

    他和太平公主的關係非同一般,要是在以往直接就進去了,守門兵士也不敢攔阻。如此這般依禮求見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兵士都有些不適應。愣了好一陣,這才反應過來:“崔相,您請等著,小的這就給您通稟。”

    崔知道他的事情,太平公主肯定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陳晚榮和太平公主之間說了些什麼,要是陳晚榮先入為主,說得太平公主心動的話,那麼他要再說就難了。要想太平公主念在舊情上保他,就得放下身段,裝一回可憐了。

    過了一會兒,兵士回轉,道:“崔相,公主有請。”

    一聽“有請”二字,崔大喜過望,看來太平公主還是對他念念不忘,禮遇一仍如舊。

    崔不知道太平公主只說了“叫他進來”四字,有請二字不過是兵士地客氣之詞罷了,高高興興的進了屋,提著褲管,小跑著去見太平公主。

    一邊跑一邊轉著念頭,要如何侍候太平公主,是參歡喜禪,還是用七淺八深之術。說不得,找幾個方士,花些重金,多買些“仙藥”,無論如何也要把太平公主侍候好。

    來到門口,只見一個傭人迎上來道:“催大人,請進!”

    崔進屋,只見太平公主正端著一杯茶,平平靜靜的喝著,還是那般風情萬種,偶爾瞄他一眼,柔情萬端,讓崔骨頭都酥了。

    太平公主年紀雖然不小了,不得不承認。她地確風韻仍存,美麗不可方物,更多幾分成熟女人地特有氣質。正是因為如此,崔和太平公主打得火熱,不全是因為太平公主的權勢,還在於慕她之美色。

    按照崔想來。他受了那麼大地侮辱,太平公主冷眼看他很正常。萬未想到,太平公主竟然一仍如昔,這讓忐忑不安的崔興奮莫銘,比起信徒見到上帝還要高興。三兩步沖上去,站到太平公主身邊,一臉的媚笑,討好道:“公主,臣來了!”

    太平公主左手向下一招:“你先坐下。”

    “哎!”崔應一聲。小心的坐了下來。忙抓起茶壺,給太平公主把茶添滿,笑呵呵的道:“公主。臣今天特地帶來一樣寶貝,還要請公主受用。”

    要想太平公主幫他,就得籠住太平公主地心,要想籠住太平公主,就得靠他的男人本事。他雖是厲害,要想太平公主難離難棄,這“寶貝”就是必備之物了。崔深知這事關係重大,家裏的“仙藥”不少,今天特的帶了些來。以備不時之需。

    太平公主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笑容不變,如玉般地手指一勾道:“來,讓我聞聞。”

    這話聽在崔耳裏,比聽到天音仙樂還要讓人舒服,二話不說,湊了過來,一雙手不老實了,向太平公主的纖腰伸去。太平公主白了他一眼。也沒有阻止,在他的臉上一嗅,再在他的身上嗅嗅。

    按照崔地想法,只需要他一通挑逗,太平公主肯定會媚眼如絲,任由他作為。只要太平公主還接受他,那麼他的相位十有八九是保住了,心中的喜悅非筆墨所能形容。

    然而,讓他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太平公主右手一揚。重重一個耳光打在崔臉上,發出啪的一聲響。特別響亮。

    變起倉猝,崔一下子愣住了,盯著太平公主,手足無措:“公主,您這是?”

    太平公主並沒有說話,又是一個耳光打在崔臉上,站起身來,臉若嚴霜,瞪著崔,喝斥起來:“崔,你給本公主聽著。你堂堂宰相,居然給人淋了一身地大糞,你洗得乾淨嗎?你以為用水一洗,再用香料一熏,你就不臭了?你就香了?”

    這種侮辱,惡名一輩子,崔一下子傻眼了。

    太平公主接著數落起來:“你還在本公主面前放肆,你知道羞字怎麼寫嗎?”

    崔現在終於明白過來了,太平公主剛才不過是裝的,在她的心目中,崔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太平公主地感情生活很複雜,據說她八歲時給賀蘭敏之強暴過。當然,這事無法考證,只能是猜測。她十六歲時嫁給了薛紹,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只是,武則天要登基,要剷除異己,薛紹最後因李沖謀反案受到牽連,餓死獄中。

    武則天本想把太平公主嫁給武承嗣,因武承嗣生病,這事沒有辦成。最後,太平公主嫁給了武攸暨。從這次婚姻起,太平公主開始包養男寵,和朝臣通姦。為了討好武則天,還把她中意地男寵張昌宗進獻給武則天。

    太平公主這種有雄心地女人,情人不過是衣服,厭了扔了就是,絕對不會付出感情。崔天真的以為,他面貌姣好,本錢雄厚,太平公主離不了他,實在是犯了一個大錯,錯得不能再錯地錯誤。崔幻想破滅,一下子沒有緩過神來。愣怔了好一陣子,這才醒過來,卟嗵一聲跪在地上:“公主,這都是陳晚榮萬惡,他存心羞辱臣呀!公主,你可要給臣作主!”

    太平公主憤怒了,指著崔斥駡起來:“本公主怎麼給你做主?你說說看。本公主給皇上說,被人淋了大糞的崔可以做宰相。你說,皇上會怎麼想?太子會怎麼想?朝臣會怎麼想?百姓會怎麼想?這話你也說得出口,你不羞人,本公主都為你臉紅!”

    在桌子上拍得山響,實在是氣得不行。

    崔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現在他算是明白過來了,這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崔對陳晚榮恨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公主,臣不做官就不做官,只求公主懲處陳晚榮。公主,臣說了臣是你的人,陳晚榮還是如此侮辱臣,陳晚榮沒把公主放在眼裏。如此萬惡之人,公主若是不懲處,公主地威信何在?”

    太平公主又賞了他一個耳光,指著他:“你知不知道,陳晚榮有一點比你強,你知道是哪一點嗎?陳晚榮比你有種!他敢作就敢當!他說了,他是要淩辱你,是故意淩辱你。你這是自取其辱!有你這樣的無用之輩,本公主還圖什麼大事?堂堂一個宰相,居然給一個從七品散官淩辱了,給你淋了大糞不說,還打你的屁股,說出去都丟人,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本公主的人,丟人!丟本公主的人!”

    雖是憤恨之詞,卻也在理。宰相給從七品散官收拾了,這事太駭人聽聞,固然讓人難以置信,不過,仔細想想,確實丟人,丟到家了!

    太平公主氣怒不息,接著數落:“烈女全名,烈士死節,不管你和陳晚榮之間誰是誰非,你都不該活在世上,你應該找一根繩子,掛在屋樑上,然後再端根凳子,站到凳子上,把你的脖子套在繩子上自盡!

    “你還有臉活在世上,你還敢到本公主這裏來告狀,你以為你是誰?你是大才未申,甘願受辱的韓信嗎?你以為你是臥薪嚐膽的句踐?恥辱啊恥辱!”坐在椅子上,酥胸急劇起伏。

    崔只覺太平公主太陌生了,太陌生了,陌生得都不認識了,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5 18:40
第三卷 長安風雲 第六十九章 夜見睿宗
    “公……公主,這都是陳晚榮誤賴臣,是他不把臣放在眼里!”崔無奈之下,只好施出女人般撒潑的本事,來個死不認賬,顛倒黑白,把罪過推到陳晚榮身上。

    太平公主盯著崔不說話,嘴角一撇,很是不屑︰“你說,今晚上的事,起因是什麼?你一個宰相,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陳晚榮府上鬧事。陳晚榮也不是瘋子,他不會沒事找事,和你作對,是吧?這總有一個惹起你們肝火的引子吧?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崔理虧在先,若是實話實說,他肯定沒好下場,崔計較一番,哪敢說實話︰“公主,這都是陳晚榮不是東西,他強搶了臣的兒媳婦,臣不得已,這才去他家里要人。沒想到,陳晚榮強橫,不把臣放在眼里,也不把公主放在眼里!”

    誤賴鄭晴是他兒媳婦一事,在崔想來反正太平公主不清楚陳晚榮是不是有媳婦,他如此說也能成理,最多也就是扯皮官司,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是如此,也比沒有理由強,強上十倍。

    太平公主沒有馬上表態,而是反問道︰“你說說看,陳晚榮在哪里搶的你媳婦?”

    “在街上!今天下午。”崔惡人本相再次暴露。

    太平公主又問︰“你媳婦姓甚名誰?”

    “姓趙,閨名鳳蘭。”崔不知道鄭晴的姓名,杜撰一個。

    太平公主冷冷的問道︰“長相如何?說清楚點。要是你的話屬實,本公主幫你要人。”

    崔雖是只見過鄭晴一面,但鄭晴的美貌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雙十年華,肌膚賽雪,眉若彎月,唇如丹朱,目如點漆,發鬟若雲,堪稱人間絕色。”

    太平公主站起身。走到崔身邊停下來,問道︰“陳晚榮身邊是有這麼一個女子,可你知道她姓甚名誰,出自哪家麼?”

    對這問題崔哪里知道。張嘴就要再次杜撰。只听太平公主冷笑道︰“本公主給過你一次說實話地機會。是你自己不要。不要怪本公主薄情。這姑娘姓鄭。和陳晚榮訂過親。雖未成親。兩人極是要好。哦。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他們兩人訂親。是太子主持地。你居然敢信口雌黃。也不去打听清楚。”

    太子給陳晚榮作媒一事。知者不多。崔哪里清楚。听了這話。不由得頭皮發炸。腦袋嗡嗡直響。知道這下子全完了。好在崔有些急智。忙改口道︰“公主。臣說地不是這位鄭姑娘。是臣地犯媳婦趙鳳蘭呀。是鳳蘭呀!”

    “訓兒。”太平公主叫一聲。武崇訓從屋里出來︰“見過母親。”

    太平公主回到座位上道︰“訓兒。把你打听到地事情說給這個滿嘴噴人地狗東西知曉。”

    武崇訓應一聲︰“崔相。武崇訓奉母親之命。打听了一下你和陳晚榮之間地事情。和你說地有很大地不同。不知崔相可有說法?”

    終朝打雁。卻給雁啄瞎了眼楮!崔跪在地上。連話都不敢應。

    武崇訓接著道︰“事情的起因其實很簡單,就是你地三兒子崔正元今天下午在大街上看上一個民女,準備強搶。一個叫哥舒翰的俠客路見不平,把你的三兒子打了一頓。正在這時。你府上的家奴正好趕來,哥舒翰不敵,陳晚榮正好過路,心里不憤,叫龍武軍和你的家奴打了一架。”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元兒不是那種人,斷不會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元兒是驕縱了些,可還听他爹的話。”崔根本就不信崔正元敢干出強搶民女地事情。

    崔正元回去自然是不會直說的,他反而說陳晚榮打了他。不把崔放在眼里。崔本就霸道。哪會把一個從七品散官放在眼里,立即帶人去陳晚榮府上鬧事。才引出後面的糾紛。

    武崇訓地話很冷︰“我說的句句屬實,沒有一個字的假話。後面的事,我不說,你也清楚了。”退到一邊。

    太平公主站起身,一臉的不屑︰“崔,枉自你身為宰相,卻處置失當。就算陳晚榮打了你兒子,你也不應該去他府上鬧事,你完全可以去官府告他。打架這事,可大可小,你這一鬧,現在變得比天還大,誰也幫不了你。你跟著本公主也有些年頭了,本公主原本想幫你一次,也算對得起你了,可是你不僅不說實話,還象瘋狗一樣亂吠亂咬人,太讓本人主失望了。來人,把這不要臉的狗東西,轟出去!”

    一群家奴過來,抓住崔就往外拖,崔聲嘶力竭的喊道︰“公主,臣知罪,臣知罪!”太平公主不耐煩的揮揮手,催促家奴走快點。

    直到听不見崔的聲音了,武崇訓這才試探著道︰“娘,這事雖然是崔理虧,可是陳晚榮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凌辱宰相,應該給他一個教訓。”

    “這個陳晚榮!”太平公主一笑,坐在椅子上,招手道︰“訓兒,你也坐下來。”

    太平公主剛才還氣得臉色發青,現在居然笑了,還笑得很開心,武崇訓想不明白了,依言坐下來,問道︰“娘,你笑什麼?”

    “娘是笑這個陳晚榮還真是有膽!從七品散官凌辱宰相這等事,古往今來,還沒有听說過。”太平公主好點評起來︰“娘原本以為陳晚榮不過是人品好,才氣過得去,有巧思地良工而已,現在看來,娘看錯他嘍!”

    武崇訓不以為然︰“娘,就算這樣,可陳晚榮也太過份了!”

    太平公主擺手︰“這要看你怎麼看了。訓兒,要是你和陳晚榮換換,你會怎麼處理這事?”

    “這個!”武崇訓沉思了一陣道︰“娘,要是兒子的話,一邊穩住崔,一邊派人向太子求助,等到東宮來人,崔也就不敢亂來了。”

    太平公主搖頭︰“那是常法,是個人都想得到。這樣做是不會把事鬧大。可是卻會留下禍根。象崔這種人,吃了虧,必然要報復,從七品的散官和崔比起來,根本沒法比。陳晚榮這法子雖然損,損到家了。倒不失一個妙法,一個自保的好法子。訓兒,男人嘛,就得靠自己,哪怕再大的困難,也不能懼怕。象崔那種男人,一遇到事不知道想法子解決,只知道一味求助,跟個女人有什麼區別?陳晚榮敢對宰相下手。這膽色不錯,娘打心里看重這種有膽識的男人!”

    她本身就有膽有識,才氣過人。欣賞陳晚榮的膽色,也就在情理中了。正所謂,不打不成交!

    對這點評,武崇訓還是贊同的︰“娘,您說的有道理。可崔這一倒,娘不是要損失一個人手麼?陳晚榮難辭其咎,不給他點教訓,百官會怎麼說娘呢?”

    太平公主臉一板,很是嚴肅道︰“訓兒。你去傳話,凡我地人,從今以後,不要再為難陳晚榮。不僅不能為難,還要幫襯著點。”

    武崇訓一下子呆了︰“娘,這是何故呢?”

    太平公主看著武崇訓,解釋道︰“訓兒,凡成大事者,必有大氣魄。太宗皇上地氣度可是大得很。魏征要建成太子早除太宗皇上。後來,太宗皇上登基以後,不僅沒有怪罪魏征,反而重用他,以魏征為鏡,這才有大唐的貞觀盛世。娘雖沒有太宗皇上的度量,容一個陳晚榮還是做得到。”

    她雖未當上皇帝,其氣度著實讓人心服!

    武崇訓贊一句︰“娘,你的心胸比起太宗皇上一點也不遜色!”

    太平公主笑道︰“訓兒。你就嘴甜。太宗皇上氣度宏大。巍巍如山,娘是比不了。陳晚榮是良工。得好好保護起來,將來于國有大用。”

    無論誰當皇帝,都不會對良工下手,畢竟良工的用處很大,對這說法,武崇訓倒是能接受,也不再多說,提醒一句︰“娘,要不要召竇大人和蕭大人他們商議一下。”

    崔罷官已經成定局,找到接替他的人才是當務之急,召集竇懷貞和蕭至忠這些心腹商議一番,籌謀一下對策,很有必要。然而,太平公主說出來地話讓武崇訓很是意料︰“不必了,娘自有計較。”

    武崇訓忙問道︰“娘,您打算讓誰來接替崔呢?”

    太平公主很平靜的道︰“一個你想不到地人!”

    陳晚榮跟著段輝去皇宮,沒走多遠,暗處轉出幾個人來,攔在隊伍前。龍武軍喝斥起來︰“大膽!還不閃開。”

    段輝眉頭一皺,就要發話,陳晚榮搶著道︰“段大人,是自己人。哥舒兄。”

    來人正是哥舒翰召集地俠客,原本想要是太平公主為難陳晚榮的話,哥舒翰只好走險著,去公主府里奪人了。沒想到,宮里來人,把陳晚榮要了出來,哥舒翰這才從躲藏處出來相見。

    哥舒翰上前見禮︰“見過陳兄。”

    “段大人,這位是哥舒翰!”陳晚榮給段輝介紹。

    段輝听說過哥舒翰,眉頭一軒,笑道︰“原來是哥舒好漢,段輝這里見過。哥舒好漢行俠仗義,為人解困,俠名極佳,段輝心慕得緊。只是一直未能見面,今日一見,欣慰之至!”

    “段大人過獎了。”哥舒翰謙遜一句︰“段大人,今晚之事因哥舒翰而起,哥舒翰想與陳兄一道,還請段大人應允。”

    段輝非常爽快︰“可以。不過,我只能帶你們到宮門

    未得旨意,不能進宮。能到宮門口,已經不錯了,哥舒翰笑道︰“謝段大人!”幾人過來,和陳晚榮他們一道直去皇宮。

    沒多久,就到了大明宮前,哥舒翰他們在宮門前等候,陳晚榮在段輝地帶領下,和楊思勖一道,進宮面聖去了。

    晚上的大明宮好象怪獸,格外唬人。

    直去含元殿東南的翔鸞閣,一到門口就見陳再榮站在門前。看見陳晚榮他們過來,忙迎上來︰“見過段大人。”

    段輝對陳再榮特別親熱,拍著陳再榮的肩膀。笑道︰“陳兄弟,別跟大哥客氣,叫聲段大哥就是了。”

    陳再榮臉上地笑容特別親切︰“段大人,現在是公事。”言外之意是說,公干時叫他段大人,私下里叫他段大哥。

    這是公私兼顧。對這處置,段輝自然是沒話說,很是高興︰“隨你吧。”

    “再榮,你怎麼在這里?”陳晚榮最想知道太子現在的想法。不用想也知道是李隆基帶陳再榮來的,當然陳晚榮如此說是在問陳再榮事情進展得如何了,這是說話地技巧。

    陳再榮當然明白,壓低聲音︰“狗東西在里面。”短短的幾個字,再也沒有其他地話,陳晚榮明白。應該是崔正元在里面,正給睿宗和李隆基親審。睿宗親審,再有李隆基的精明。崔正元要想撒謊都不成,這是大好事。陳再榮機靈人,當然不會當眾說明,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陳晚榮他們哪一個不是精明人,一下子明白過來,楊思勖更是長舒一口氣,輕松多了。

    崔受辱一事,必然引起朝野震動,事情的來龍去脈必得查清楚。睿宗才好處置,他親審也就在情理中。

    翔鸞閣門一開,崔正元給人推出來,面色蒼白,雙眼無神,走起路來很虛浮,踉蹌不已,要不是有兵士扶著,肯定早就摔在地上了。

    李隆基有天生的威嚴。崔正元這個草包肯定經受不住,嚇成這樣,一點也不奇怪。

    打量著崔正元這副熊樣,陳晚榮大喜過望。不用想都知道,崔正元肯定全招了,他一招,陳晚榮的罪責就輕了許多。當初要把他扣留下來,實在是明智之舉。

    “我去奏明皇上。”段輝說一句,大步進去。過了一會兒。出來一個內侍。尖著嗓子道︰“陳晚榮,楊思勖靚見。”

    陳晚榮和楊思勖忙進去。翔鸞閣。陳晚榮是第一次進來,只能說很大,一切布置皆有皇家威儀。不過,陳晚榮現在沒有心情觀賞,向睿宗行禮道︰“臣陳晚榮參見皇上。”

    睿宗坐在正中寶座上,李隆基坐在他側面,段輝坐在一個角落,正在喝茶。

    “陳愛卿,請起!”睿宗還是那般親切、隨和,仿佛一個慈祥的長輩看見心愛地後輩一般,充滿著關心與愛護。

    睿宗是個大好人,陳晚榮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本就心懷感激。今晚這事,陳晚榮罪責難逃,他作為皇上不得不處置,打心里過意不去,是以對陳晚榮格外禮遇,用了一個“請”字。

    陳晚榮謝一聲,站了起來。打量起睿宗,只見睿宗紅光滿面,比起上次見面,精神好了許多。象他這種年歲地人,半夜三更應該是瞌睡兮兮的,他卻跟大白天似的,精神抖擻,的確是難得了。

    “來坐!”睿宗招招手,內侍搬來錦墩,陳晚榮謝一聲,坐下來。楊思勖緊挨著陳晚榮坐了。

    睿宗看了一眼李隆基,不再說話。李隆基這才開口道︰“陳晚榮,今晚上的事情,已經查明。崔正元胡作非為,做的壞事不少,朝廷自當依律辦理。崔身為宰相,縱子行凶,其責難逃,父皇自有公斷。”

    “崔這人平日里倒也謙和,沒想到居然霸道如斯,到你府上去鬧事,太沒體統,太沒體統!”睿宗很是惋惜︰“晚榮,今晚上的事,是崔的不是,你不要多想。”

    這是在安撫陳晚榮,怕陳晚榮有過激地舉動。他這是白擔心了,即使他不提醒,陳晚榮也不會放在心上,事情過去了,就讓他過去,是陳晚榮地一慣作風。

    陳晚榮對睿宗的關懷,很是受用︰“謝皇上訓誨,臣記住了。”

    李隆基接過話頭︰“今晚上地事,的確是崔引起的,他是罪責難逃。不過,陳晚榮,你不報官,而私自凌辱宰相,罪責也不小,處罰你,你可心服?”

    這事在陳晚榮的預料中,只是不知道要處罰到何種程度,陳晚榮相信還不會有性命之憂。只要沒有性命之憂,不連累家人,陳晚榮也就滿足了,點頭道︰“臣心服。只不知皇上會對臣處以什麼樣的處罰?”

    處罰程度才是陳晚榮最關心的,不得不問。

    睿宗臉現笑容,看著陳晚榮沒有說話。李隆基卻是變色喝道︰“陳晚榮,你還嫌惹的麻煩不大?你今晚上一鬧,整個朝野都會震動,你能保住腦袋,已是萬幸了。”

    太有心計了,表面上是在喝斥陳晚榮,其實是在告訴陳晚榮性命無憂。和陳晚榮預料地一樣,陳晚榮非常配合,裝出一副誠惶誠恐地樣子︰“謝皇上隆恩!”

    睿宗擺擺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好好歇著。明天,早朝自有結果。”

    他是好人,“好好歇著”一句,是真地叮囑,倒沒有言外之意。要是換個對睿宗不夠了解地人,就憑這一句話,就要嚇個半死。

    陳晚榮謝過恩,和楊思勖一道作別而去。陳再榮忙迎上來︰“哥,皇上問完了?”他是想知道如何處罰陳晚榮一事,當然不能在這里明問。

    “問完了,我們先回去了。”陳晚榮技巧的回答,和楊思勖一道離去。陳再榮跟李隆基來的,當然要跟他一道了。

    望著陳晚榮的背影,李隆基問道︰“父皇,崔之後,誰來接替為好?”

    睿宗沒有正面回答︰“三郎,你說誰好呢?”

    李隆基眉頭一皺道︰“全憑父皇作主。”

    “小妹那邊恐怕也有人選了。明天早朝,風浪不小。好了,去把沈榷叫來,朕有話有和他說說。”睿宗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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