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 人間仙路 作者:何常在(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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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4 19:54:2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7 306912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16 22:10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四章 重化形

    成華瑞坐化而死!

  這……怎麼可能?

  張翼軫只覺腦中轟然一聲,不敢相信天清所說事實。怎的在他與青丘在思無崖上與成華瑞相會不久,他便坐化而去,當時明明一切安好,成華瑞也一時心安,有意借思無崖之地的清靜靜心修行,以求增進修為,且也信心百倍要暗中照應清虛宮等人周全,不料竟是在他和青丘走後不久,便坐化身死,究竟出了何事?

  “華瑞死後,尸身如何處置?”張翼軫仍不相信成華瑞會意外死去,非要親眼一見才得心安。

  “華瑞死時,盤膝而坐,面色如平時一樣,只是氣息全無,體內道力也消失不見。本來依道門規矩,尸身應當燒化才對,不過我看華瑞音容猶在,不忍將他燒毀,便令人在他尸身周圍堆積石頭,形成一座石冢將他掩埋。又因思無崖並無人跡,便將鐵鏈橋斬斷,從此華瑞一人永坐于思無崖之上,無人打擾。”

  成華瑞先前並不被天清看好,其後因為紅枕之事,一時發奮,修為突飛猛進,讓天清大為驚訝的同時,心思一轉,有意培養成華瑞一二。誰知成華瑞被羅遠公幽禁于思無崖上意外身死,待羅遠公之事真相大白之後,天清更覺成華瑞死得可惜,是以舊事重提,不免唏噓一番。

  張翼軫也是無比痛心,拱手說道︰“我有意前往思無崖一觀。當面吊唁華瑞兄!”

  天有和天清同時點頭說道︰“說來慚愧,我等也是有些時日未去了,正好乘此時機。一同前往。”

  天靈口不能言,听聞成華瑞身死,也是心中傷痛。點頭表示也要隨行。隨後張翼軫也不客氣,清風一卷。托起天靈,一行四人片刻之間便飛到思無崖上。

  思無崖一如以前冷清無比,一片荒蕪,正中之地,有一堆亂石堆積一丈多高。兩丈方圓,正是天清所說地石冢。

  張翼軫緩步向前。心情沉重。原本想到羅遠公一走,中土道門恢復清明,成華瑞也得以重見天日,從此可以一展身手,不想今日一見,竟是陰陽相隔。雖然成華瑞有《鬼仙心經》相助,到時也可轉修鬼仙,不過畢竟鬼仙一道只可長居于洞天之中,不能長留世間,其實也與生離死別並無多大差別。

  張翼軫來到近前。手撫亂石。想起當年他與成華瑞、紅枕三人一同從太平村前往三元宮,相伴而行。笑語不斷,成華瑞更是手持青吟劍護他和紅枕周全,磊落灑脫,是何等的英姿勃發。如今紅枕入魔,不知所蹤,成華瑞竟然身死,當真是世事如棋,變幻莫測,他也是前路茫然,危險重重。原來以為求道修仙,大道無邊,盡管不會一路平坦,也絕不會想到會是如此凶險,不但有仙魔之爭,還有仙人無端,上天無眼之事。如此看來,當年年少輕狂,以為一劍可平天下,卻不知路途艱難,無人可以獨善其身。

  張翼軫感慨一番,忽地平地一陣冷風刮起,從亂石之中穿過。與清風同心同感的張翼軫驀然捕捉中風中一縷異常之處,頓時臉色一變,隨後後退數步,兩手一合一分,控土之術施展開來,只听“嘩啦啦”一聲亂響,石冢竟被張翼軫動念之間分成兩半。

  “翼軫,你這是做什麼?”天清驚見張翼軫毀去成華瑞墳墓,修道之人再是隨性,也是忌諱毀墳暴尸之事,不由心中慍怒,開口阻攔。

  張翼軫修為如今遠非天清等人可比,是以天清開口之時,已是晚了一步,話音落下之時,石冢已然蕩然無存。

  亂石分開,從中一分為二,整整齊齊堆列兩旁,不見一絲散亂。天有和天清對視一眼,一臉駭然,心知以二人修為,舉手將石冢分開不在話下,再將石塊分成兩堆也可勉力而為,若是如眼前一般須臾之間擺放得如此整齊,二人自忖絕無這份心力可以在轉瞬間操控每一片石塊,令其各歸其位。

  只此一手,二人便知與張翼軫相比,在境界之上地差距,已是天壤之別。

  眾人定楮一看,只驚得目瞪口呆,亂石分開之處,中間空無一物,莫說有成華瑞尸身,連一塊骨頭一縷毛發也是沒有。

  怎會如此?

  飛仙以下之人,全是肉體凡胎,即便地仙也是血肉之軀,若是身死,定然也會留下尸骨。成華瑞不過人仙修為,此地干燥陰冷,兩年時間,就算血肉化為塵土,尸骨應該仍在。既然此處一無所有,莫非有人前來此處盜尸不成?

  只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前來清虛宮偷盜成華瑞的尸體,且成華瑞修為不高,尸身也與常人無異,盜走何用?

  天有一臉怒容,說道︰“究竟是誰與成華瑞有如此深仇大恨,華瑞已然身死,連他尸身也不放過,欺人太甚!”

  天清更是怒不可遏,握拳說道︰“若是讓我尋到何人偷盜華瑞尸身,說不得也要將他拿下,替華瑞報仇。”

  二人憤憤不平,奇怪的是,張翼軫卻是呆立不動,若有所思。天靈也是沉思不語,臉上全無憤恨之色,眼露不解之意,不時四下查看一番,似乎有所發現。

  張翼軫靜立片刻,突然閃身躍開,左手一揮,一陣清風平空生起,又將石塊重新堆放成石冢模樣,與先前形狀一絲不差,絕無半分不同。

  微一愣神,張翼軫圍繞石冢連轉三圈,揮手間又連續打出幾個法術,手法之快,令人眼花繚亂。天有和天清相視愕然。不解張翼軫何意,只有天靈微微點頭,眼露贊許之色。

  過了半晌。張翼軫施法完畢,靜等片刻,不見有絲毫動靜。臉露詫異之色,隨即又圍繞石冢反轉三圈。揚手間打出數道青光,一閃便沒入石冢之中。

  天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地疑問,問道︰“翼軫,你……到底在做什麼?”

  天清也是問道︰“莫非盜取尸身之人在此地留有氣息,翼軫有所察覺不成?”

  張翼軫悄然一笑。答道︰“二位稍安勿躁,若我所想不錯的話。稍後自有分曉。”

  見張翼軫賣了關子,天有和天清無奈搖頭,只好靜觀其變。

  又過了多時,還是一切如故,張翼軫不禁微微皺眉,心生不解,不管是按照《鬼仙心經》所記載之法,還是神識之中燭龍所傳授之法,應當並無疏漏之處,為何過了如此之久。不見有一絲變化。究竟是法術不對,還是自己判斷失誤?

  張翼軫卻不甘心。又沉思半晌,忽然眼前一亮,想起關鍵之處,體內靈性一轉,土木相應,以土之厚重助木之生長,隨後雙手伸出,一團黃青相間地光團倏忽飛出,沒入石冢之中。光團隱入不久,張翼軫閉目片刻,驀然臉露笑意,雙手一合一分,石冢又如先前一般一分為二,亂石堆列兩旁,中間顯出空地出來,不過還如剛才一樣,空空如也。

  即便張翼軫法力高強,也不必將石塊搬來搬去賣弄一番,費時費心不說,又無絲毫用處!天有和天清心中疑竇叢生,被張翼軫弄得一頭霧水,面面相覷,想再問個清楚,又怕張翼軫還是故意不答,扭頭一看,卻見天靈正一臉喜色,看得津津有味,仿佛與張翼軫心有靈犀,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何事一般。

  晦氣!天靈心里清楚,卻口中不言,剛才來時匆忙之間又未帶紙筆,更讓天有和天清二人心中郁悶,卻又發作不得。

  正在此時,忽見空地中間光芒突現,先是黃青相間地光芒亮起,隨後倏忽一收,又變為一道紫紅之光,光芒忽亮忽暗,連閃七次,又是瞬間一收,消失不見。

  緊接著,由光芒消失之處,一個近乎透明的人形平空生起,開始之時,如同輕煙一縷,幾乎被風一吹而散,隨後黃青之光又重新亮起,將透明人形籠罩在內。過了片刻,黃青之光漸漸淡去,人形再次顯現眾人眼前之時,已經凝重穩固,周身雲霧繚繞,散發無邊祥和之氣,施施然當前一站,氣象萬千,風采翩翩!

  直讓天有和天清大吃一驚,連退數步方站穩身形,一臉的難以置信,駭然而驚︰成華瑞!

  成華瑞塑形成功,先不理會天有等人,朝張翼軫深揖一禮,感慨說道︰“華瑞謝過翼軫地救命之恩,若非翼軫出手相助,我還不知要在陰間游蕩多久才脫困而出,慚愧!本想自創修行之法,不料誤入歧途,險些落入鬼仙之道,幸好翼軫神通大成,及時出手助我重聚形體,大恩大德,華瑞永世不忘!”

  說著,又深施一禮,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張翼軫忙伸手將成華瑞扶起,笑道︰“華瑞如此客套,倒顯得我二人疏遠了許多。我也是一時心有所悟,感應到石冢之中並無骸骨,卻有你地一縷氣息時隱時現,仿佛被某種法術禁錮而不得其出,便驀然想起《鬼仙心經》之中所記載地魂魄修行之法,不過此法過于凶險,且你肉體明明已經不在,也是心中不敢肯定,只好抱著且試上一試之想,以土木之氣助你重獲陽氣重塑形體,不想一試之下,竟然成功,也是讓我欣喜不已。”

  成華瑞微一定神,這才注意到眼前幾人,先是和天有和天清見禮過後,一見天靈頓時愣住,隨即又向天靈一揖到底,說道︰“天靈師叔,華瑞無能,害你受苦了!”

  天靈卻不與成華瑞客套,連連擺手,一臉迫切之色,張翼軫知道天靈心意,說道︰“天靈道長心中急切,想知道你到底經歷何事?”

  成華瑞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早在翼軫第一次出手之時,我在陰間便心生感應,魂魄便可立時歸位。之所以耽誤少許,只因我正在青冥洞天之中,與清無掌門相談正歡!”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17 20:57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六章 陰陽術

    這一驚,直驚得成華瑞魂飛天外!

  肉身消散,再無肉體可以融合魂魄,魂魄不可在陽間游蕩過久,那他只有一條路可走,便是重回青冥,安心修行鬼仙之道。

  成華瑞怎會甘心!

  若是肉體毀掉,成華瑞也會死心轉修鬼仙,只是明明肉體完好,為何將要歸位之時,突生變故,化為無數氣團?究竟是何原因?

  成華瑞收斂心神,強壓內心的不安,感應到消散之後的肉身並非化為了虛無,而是散亂成一團團氣團,圍繞石冢盤旋不散,或者隱入亂石之中,或者在空中游蕩不定,卻都不離開石冢三丈方圓。

  怪事?成華瑞一時愣住,心生不解。以眼下情景來論,肉體究竟是徹底毀掉,還是另有玄機?轉念一想,若以平常而論,肉體若被風化,理應化為灰塵散落一地才對,如眼前這般化為團團氣團,飄浮不散,恐怕還真是另有玄妙!

  不過此等情形道門典籍並未記載,成華瑞也不知如何應對,在思無崖呆了半晌,思忖良久仍是束手無策。眼見陽氣侵襲,魂魄不可再久留陽間,否則定有魂飛魄散之憂,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返回青冥洞天。

  成華瑞將此事說與胖瘦二公一听,二人也是驚詫莫名,也說從未見過此等怪事。二人苦思半天也是說不出所以然來,只好勸慰成華瑞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就安心在青冥洞天修行。成就鬼仙大道也是一件幸事。

  成華瑞卻是左右為難,鬼仙一成,飛仙無望。雖說十大洞天也是仙家福地,不過畢竟淪落為鬼道之中,多少心有不甘。且以他所想,他的肉體並未完全毀去,應該有重聚成形的可能,只是他也心中沒底。肉體消散為氣團,若再重塑形體,也是既非肉體也非仙體,又該如何?

  不過一時也無法可想,成華瑞只好安心在青冥洞天住下,同時精進修行,不敢有絲毫懈怠。以成華瑞地資質,數月之後,一身修為已然和胖瘦二分不相上下。令二人驚喜交加。

  修行的閑暇之余,成華瑞也在青冥洞天之中四處走動,一日忽然遇到一名面相如同七八歲孩童的鬼仙,一時驚奇。向前相問。不料連問數聲,童子理也未理,只顧低頭玩耍。成華瑞情知鬼仙一般都是性情冷淡之人,當下也不在意,轉身就要離去。

  剛走幾步,忽听背後傳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請留步……閣下莫非魂魄出體,而將肉身滯留陽間。如今肉身消散,魂魄無法歸體,可是如此?”

  成華瑞怦然而驚,頓時止住腳步,赫然回頭。驚問︰“小娃娃,你是如何一眼看出我眼下困境的話一出口成華瑞才知不對,眼前童子雖然面相猶如孩童,聲音卻如七旬老人,只怕所現之相並非生前面容。

  果然話一出口,童子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小娃娃?哼,幾千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稱為小娃娃,不過麼……”

  說著。童子臉色一變。竟然又喜笑顏開地說道︰“被人叫成小娃娃也是不錯,總好過做鬼還要做個老鬼的強。你叫何名字。報上名來。”

  成華瑞心知此人定是來歷非凡,不敢怠慢,急忙報上姓名,又將他以魂魄修行之事詳細說出,隨後恭敬問道︰“不知前輩名諱……?”

  童子昂首而立,生得如同小孩,卻偏偏做出一副頂天立地的模樣,說話也是老氣橫秋。只听他咳嗽幾聲,清了清嗓子,才答道︰“我老人家姓劉名軒,字世軒,你叫我小軒即可!”

  成華瑞強忍笑意,急忙答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不知小……軒如何一眼看出在下並非真正鬼仙之體?”

  劉軒輕笑一聲,雙眼望天半晌,忽然長嘆一聲,說道︰“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當年也是一時突發奇想,想要先行修練魂魄,結果魂魄離體之後,肉身被人毀去,無奈之下只好轉修了鬼仙。是以我一見到你雖然一身陰氣之體,不過仍是一縷陽氣與陽間相連,便可得知你肉身並未完全毀去。”

  成華瑞奇道︰“那前輩……小軒怎會一眼看出我肉體消散之事?”

  “天地分陰陽,陰陽化五行。你以魂魄入陰間,留肉體于陽間,正好陰陽分離。然而你的魂魄久居陰間,受陰氣侵襲,又有一縷神識與肉體相連不斷,從而陰陽交融。此時你魂魄修行提升過快,肉體無法相應提高,呈陰盛陽衰之勢,久而久之,陰氣沿神識侵入你地肉體之中,便漸漸將你的肉體消融。不過因為你魂魄的凝固之力過于強大,所以肉體並不消亡,而是消散為無數氣團……成華瑞,我老人家說得可對?”

  成華瑞頓時收起輕視之心,一臉肅然答道︰“一絲不差。小軒果然不世高人,在下佩服。”

  “高人個屁!”劉軒突然口出髒話,罵道,“若說我是高人,又怎麼會修這不入流的鬼仙之道,實在是無奈之舉,就和一個人大氣不敢出之時,只好悄聲放屁一樣的道理。”

  “……”成華瑞頓時愕然,不知如何作答,還好劉軒臉色又是一變,嘻嘻一笑,說道︰“來,小瑞,看看我老人家最近忽有所悟,一時手癢,給你露上一手瞧瞧。”

  說著,也不管成華瑞是否願意,伸手將他拉到一處懸崖邊緣,說道︰“世人常說空中樓閣,其實是不解仙家神通是如何神奇。且看我如何建造空中樓閣……”說話間,雙手對空指指點點,片刻之間,懸崖之上虛空之中,突兀現出一座閃耀金光的閣樓,隨後閣樓在空中旋轉不停,只見閣樓之內,以肉眼可見之勢平空生成桌椅以及美酒佳肴,更有畫卷若干掛在牆壁之上,應有盡有。

  成華瑞只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嚅嚅說出︰“五行變易法!”

  “咯咯……”劉軒譏笑一聲,搖頭說道,“這可不是粗陋的五行變易法,這是上乘的陰陽相融術。天地先有陰陽,然後才分五行,世間萬物全由陰陽交融所生,何必非要舍近求遠,由五行變化萬物。只要巧妙運用,將陰陽融合,動念之間,萬事萬物應念而生,應念而滅,妙用無窮。”

  成華瑞一听此言,細細一想,頓時驚呆當場,心中狂跳不止,腦中靈光閃現,赫然想通以前許多不明之處。以五行化萬物,怎會有以陰陽生萬物來得直接來得快捷,舍陰陽而求五行,豈非本末倒置?

  “不錯,世間所傳道法有許多狗屁不通之處,偏偏那些個牛鼻子道士個個鼻孔朝天,自以為修為通天,別的不說,單說五行變易之法本為下乘之道,卻還被無數人奉為圭臬,可笑之極。”

  剛剛還說鬼仙是旁門末流,一轉眼劉軒又大加貶低世間地修道之士。

  其後,劉軒又強行拉成華瑞入得空中樓閣暢談一番。有此良機豈可錯失,成華瑞詳細問起陰陽相融術的心法,劉軒也不隱瞞,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最後說道︰“此法雖然絕密,不過也不怕傳你,只因世間可會陰陽互換之人少之又少,即便流傳到世間,也無幾人可以學會。再者說了,此法也並非我一人獨有,若你能將此法傳給世人,也算功德無量之事。不過我卻是再無機會重返人間,也無可能再世為人了……”

  劉軒雖然是孩童之相,不過說到此處也是一臉落寞無奈之意,搖頭嘆息一番。雖然看上去有些滑稽,成華瑞卻是全無半分笑意,也是心情一時沉重。

  冷場片刻,成華瑞忽然問道︰“不知小軒可有法子令我肉體重塑成形?”

  劉軒搖頭說道︰“無法可想。我如今只是鬼仙,即便有陰陽相融術,也無法返回世間幫你重塑形體,更何況,陰陽相融術由鬼仙之人以陰體之身在陽間施展,威力會大打折扣,是否奏效還不得而知,除非……”

  “除非什麼?”成華瑞不肯放過一線機會。

  “除非有飛仙境界之人,同時也會陰陽相融術,若能得知你目前困境,在你肉體消散之處施法,令你肉體重新恢復陰陽平衡,你才有重返世間的可能。否則,嘿嘿,不如就留在這里,與我作伴修鬼仙,也是不錯。”

  此話一出,成華瑞頓時大感沮喪,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瞬間破滅。莫說中土世間飛仙如鳳毛麟角一般稀少,即便有,同時又會陰陽相融術之人,恐怕百無其一。就算萬幸之中真有其一之人,又與他素不相識,如今又無人知道他目前困境,如此想來,成華瑞心中明白,他想要脫困,應該再無可能。

  既然無計可施,成華瑞只好安心在青冥洞天住下,不再心存還陽之想。正當他一心只做鬼仙,再無一絲奢望之際,忽一日見到胖瘦二公,听他二人說到青冥洞天又新來一名鬼仙,此人資質奇高,初成鬼仙便修為遠在柳仙娘之上,直逼成華瑞。

  成華瑞本來心灰意冷,對何人來此全無興趣,敷衍幾句正要離去,卻見胖公驀然愣住,緊盯成華瑞半天,問道︰“華瑞,我記得你也是清虛宮之人?”

  成華瑞心中一緊,忙說︰“不錯,為何有此一問?”

  胖公嘿嘿一笑,神秘地說道︰“新來鬼仙也自稱是清虛宮之人!”

  成華瑞悚然動容。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18 19:23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七章 說神仙

    見成華瑞驚呆當場,瘦公陰陰一笑,說道︰“此人自稱清無,華瑞可是認識?”

  清無掌門?成華瑞更是愕然萬分,急急說道︰“二公快快帶我面見清無,萬分緊急!”

  胖瘦二公如今對成華瑞比起以前好上許多,見他如此迫切,當下也不敢耽誤,急忙帶領成華瑞閃身間便來到清無身旁。清無正一人在林間漫步,驚見成華瑞在此,也是一時愕然,震驚當場。

  二人久久無語,良久,成華瑞才深施一禮,拜見清無。清無急忙扶起成華瑞,二人不也顧忌胖瘦二公在場,各自說出別後情景,只听得胖瘦二公在一旁也感慨萬千,插話說道︰“不想世間如此險惡,還不如這青冥洞天歲月平和,雖說鬼仙生性冷淡,也總好過如羅遠公一般的陰險小人。”

  清無也是一時感慨,又說起在鐵圍山中遇到張翼軫之事,也是承蒙張翼軫傳授《鬼仙心經》才得以來到青冥洞天,而張翼軫的《鬼仙心經》卻傳自成華瑞之手,說來也是得益于成華瑞。

  二人相談一番,胖瘦二公在一旁插不上話,二人也是難得地一時安靜無語,也不知尋思什麼。

  成華瑞震驚過後,一想在此地可以與清無掌門同時修行,也算是一件幸事,當下說道︰“既然如此,弟子何其有幸在此青冥洞天也可常伴掌門左右,隨時聆听教誨。既來之則安之,煩請胖瘦二公為我掌門師祖安置一處住處……”

  胖瘦二公欣然答應。領二人前往一處宅院。剛走幾步,成華瑞忽覺心神不寧,一縷來自陽間的吸附之力開始拉扯他的魂魄歸體。成華瑞既驚又喜,忙說︰“胖瘦二公,掌門師祖,有人助我重塑形體,我即將還陽而去,掌門請多保重,他日定當再來青冥洞天與你相聚。胖瘦二公,也請二位好生照應師祖。華瑞在此先行謝過……”

  話未說完,成華瑞感應到陽間肉體已然形成,若再不回去,晚上一步。恐怕後果嚴重,當即不敢久留,畢竟有此重返世間地機會豈可錯過。立時心意一收,魂魄凝聚一處,瞬間穿越陰陽界限回歸肉體之中。

  “翼軫,你又如何得知我的肉體消散成無數氣團,又是如何助我肉體重新聚集成形?莫非你也會陰陽相融術不成?”成華瑞雖然重獲新生,不過猶自不解,即便張翼軫現今已是飛仙之體。不過畢竟方才听他說出五行變易法,心中明了他並不會陰陽相融術的神通,為何卻能助他化形脫困?

  張翼軫微微一笑,說道︰“此事說來還是與鐵圍山之事有關。我恍惚之中跟隨應龍前往鐵圍山助他爭奪量天尺,後來演變為阻止潘恆渡劫。不料陰錯陽差之下,卻被天雷擊中,一時仙體潰散,散為無數氣團。其後我重聚仙體,只因感應到土木之力生生不息,土力穩重,木力生長,兩相結合,便如陰陽交融,最後才得以化形而出。”

  “方才在石冢之內。我意外感應到無數氣團飄蕩。且還有陰氣時隱時現,與我當時仙體潰散情形幾乎一般無二。是以我雖不清楚你因為何事身體消散,不過助你復原總歸不是壞事,便操縱天地元力,助你肉體再次成形。”

  “原來如此!”成華瑞感慨萬千,才知今日得以重返世間是如何來之不易,當下又要向張翼軫施禮,被張翼軫堅決攔下,說道︰“你我二人這些虛禮就免了罷,其實說來說去,我巧合之下助你脫困,也是因為你所傳的《鬼仙心經》之故,才讓我一時醒悟,捕捉到氣團之中隱現的少許陰氣,心中猜測你可能是魂魄離體,所以才有方才之舉。不過說到《鬼仙心經》,又全因柳仙娘之故。柳仙娘托你之事,我已代為辦妥。”

  張翼軫隨後便將他前往關西城面見柳公元之事說出,成華瑞听了心中大安,同時又憤憤不平地說道︰“不想吳沛竟是如此無恥之人,若是遇到我,定將他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不,最好在他魂魄之中印上禁制,再將魂魄打入青冥洞天,任由柳仙娘驅使打罵,再讓一眾鬼仙唾棄,方解我心頭之恨。”

  好在成華瑞有驚無險最終脫困而出,眾人皆大歡喜,又把茶言歡,由天有和天清說起天下道門之事。成華瑞關心天靈如何死里逃生,見天靈無法開口,又舉手間變化出筆墨交與天靈。

  張翼軫看了暗暗稱奇,似這般可以隨意變化萬物的神通,雖說若用來殺敵遠不如天地元力威力驚人,不過若是用來閑情雅致,倒也是極富情調。而更讓他心中不明的是,如今成華瑞一身修為應該遠高于地仙,不過又並非飛仙,只怕境界也與飛仙相當,究竟算是什麼仙?

  且他的身體如今既非地仙之體,也不是飛仙之體,更不是肉體凡胎,卻是怪異無比,從未有過記載的存在。

  正思忖之時,天靈已經下筆如有神,片刻之間洋洋灑灑寫了滿紙文字。

  眾人圍在一起,細細一看,才知天靈自懸崖跌落之後,雖然僥幸得以不死,不過被霧靈網的白霧及體,體內猶如陰火燃燒,痛不可言。幸好天靈天生也是偏執之心,心志遠比常人堅韌許多,難忍能忍,強忍痛苦一點一滴將白霧煉化或是逼出體內,如此花費了數月有余才差不多才逃過一死,不過也是全身變形,面容盡毀,一身修為盡失。

  天靈悲痛之余又強自鎮靜,只因再無飛空之能,又在懸崖之中與毒蛇、野獸為伍,費盡心機,一連過了一年有余才爬出懸崖,認定王屋山方向,走了數月時間,一路乞討才來到清虛宮。

  不想當年堂堂地天靈道長受盡屈辱,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令人感嘆良久。

  天靈對自身遭遇卻不以為然,又提筆寫道︰“華瑞所創修行功法前無古人,若能形成體系,可一改中土道門千年以來的頹廢氣象,或許另僻修仙之法也不在話下。若是我也能學得此法,陰陽相融之時再重塑形體,豈非可以重新做人?”

  成華瑞一愣,隨即搖頭說道︰“天靈師叔有所不知,我也是瞎打誤撞才有今日成就,且還有翼軫相助,否則已經入了鬼仙之道。其中有諸多關鍵之處不能融會貫通,就算當作一種法術也是遠遠不夠,何況是修仙之法,更是差之千里。”

  張翼軫在一旁一直低頭不語,思忖成華瑞所提的陰陽相融術,所謂天地生陰陽,陰陽化五行,為何他先前只能操縱一種天地元力,時至今日也無法將數種天地元力融合在一起,且一直以來還為無法呼應體內木性而耿耿于懷,若能直接操縱天地之間的陰陽二氣,由二者相融相合,既然能催生萬物,也能化解萬物,與天地元力相比,以陰陽之氣消融化解攻擊,更得大道之精髓。

  不過成華瑞方才所說也是不錯,他所創地修行之法,魂魄出體容易,還陽卻難。若有妙法可保肉體不受陰氣侵襲而消散,或是即便消散之後,也可自行重聚成形,此法當大有前景。

  以張翼軫目前修為,也是無法看透成華瑞眼下到底是何等境界,應該高過地仙,不過若說與飛仙相當,也是有些勉強。心中不解之余,只好開口問道︰“華瑞,以你自身感應,可否已達飛仙之境?”

  成華瑞矢口否認︰“並非飛仙,至多與地仙相當。不過單論神識的厚重,又遠超地仙。如今我這般情形,無比怪異,恐怕不可以尋常度之,偏離了道門正統的修仙之法,不倫不類,說不得日後飛升天庭無望。”

  說著,成華瑞苦笑搖頭,此次試練功法,險些喪命不說,還落得與天仙大道背道而馳地下場,他也是再無一絲喜悅。

  張翼軫卻有不同看法,勸慰說道︰“即便成就飛仙、天仙又能如何?以我所遇到的無明島和無根海的飛仙來看,仙家也不過如此,或許天庭也遠非我們所想的仙家福地,就算身為天仙又能如何,也有仙魔之爭,也有無明島和無根海的對立!”

  當下,張翼軫將無明島和無根海飛仙前來尋事一事簡要一說,直驚得成華瑞拍案而起,天有和天清也是駭然變色,一臉忿恨之色。

  “堂堂飛仙,竟有如此無恥行徑,枉我等慕道修仙之人對仙家心懷無上恭敬之意,卻原來也是宵小行徑,做出這等強搶神女之事,與世間無賴潑皮一般無二。”成華瑞一臉不平之意,恨恨說道。

  張翼軫微一點頭,又說︰“說得也是,是以我等修道之人,若不求飛仙之道,不求天命在身,只求長生不死,與萬民同樂,遨游天上地下,卻不與天庭交集,若有此等仙家可做,何必非要飛升天庭,非要步他人後塵,做什麼飛仙天仙!”

  此言一出,天靈撫掌點頭,目露贊許之意。天有和天清也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成華瑞呵呵一笑,說道︰“說得好,翼軫,不過依我這等情景,既非地仙,又非飛仙,究竟算是哪門子仙家?”

  張翼軫微一沉吟,答道︰“你所創之法需要魂魄出體修練,其實生人不能稱之為魂魄,還是稱為神識更為恰當,所謂魂練之法不如叫神練之法來得貼切,既然以神識修練成仙,就稱之為神仙!”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18 23:59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八章 方外人

    “神仙”二字只一出口,一座皆驚,隨即轟然叫好!

  成華瑞更是喜形于色,拍掌叫好︰“妙,以後我便做這不向天庭,不在天命,逍遙自在,只在世間任意行走的快活神仙,可得長生,可得清靜,若有神仙做,何求天仙道。”

  眾人一起大笑出聲,笑聲遠遠傳出,一時令向來偏僻冷清的思無崖也平添許多生機。

  隨後,成華瑞也不隱瞞,將陰陽相融術悉數相傳,眾人皆用心記下,至于領悟多少,只看各人的資質和造化了。

  張翼軫一絲不漏將陰陽相融術牢記在心,將其與操縱天地元力之法細細對比,赫然發覺其中有許多相通之處,不過陰陽相融術卻更為簡單,遠比操控天地元力之法淺顯許多。令張翼軫感到不解的是,明明一看便知其意,想要舉手之間平空變化而出一塊石塊卻也是不能,暗中試了多次,竟是無一成功,不由令他大為失望。

  按說成華瑞修為比他還要低上許多,可以動念之間變化石屋不說,還有桌椅茶水,且看似不費吹灰之力,為何他反而不行?難道還是不得要領?

  不過也並非張翼軫一人不成功,天有和天清也是試練多次,全然無效,無奈只好作罷。眾人又略過陰陽相融術不提,都各抒已見,對成華瑞的神練之法提出各自看法。天有和天清老成持重,所提改進都是穩中求進,張翼軫雖然已是飛仙之體,不過他這個飛仙也與尋常飛仙不同,且修行之路大異常人,所以也沒有太多顧忌,暢所欲言。天靈修為全失,不過見解仍在。常常大筆一揮而就,交與眾人一看,便讓幾人大吃一驚,只因天靈所寫全是百無禁忌甚至是死里求生之法。

  經過一番爭論,最後由成華瑞整理而成一套系統的神練之法,決定先由他親身嘗試完善之後,再由天靈修煉,若是天靈再修行大成,便可在清虛宮之中尋找資質上乘的弟子,試行推廣。

  幾人未曾想到。在思無崖的絕頂之上,在一座石屋之中,神練之法初次成形,隨後在道門之中迅速傳開,從而造就了無數有別于鬼仙不同于飛仙的神仙現世。一改原先修道只修飛仙只升天庭的局面。

  自思無崖峰頂之事以後,世間始有神仙一說,也才有神仙現世。神仙比地仙神通廣大。堪比飛仙,雖說不如天仙法力高強,不過也是長生不老之體,且不受天庭節制,不必飛升天庭,可以滯留世間,也可以尋找方外之地隱居。

  此後。世間名山名水之間,多有神仙隱居,或是懸殼濟世,或是游戲人間,等等。異彩紛呈。

  張翼軫見此間事了,心中掛念三元宮九靈之事,也有些想念靈動等人,便開口辭行。成華瑞也不強留,幾人一起送張翼軫出得石屋,天有感慨說道︰“翼軫真乃清虛宮貴人,先是代清無掌門前來送寶,又助天靈師弟回歸清虛宮,眼下又救華瑞于陰陽兩界之中,如此大恩大德。清虛宮全體弟子銘記在心。畫兒畫卷。翼軫盡管收下便是,不必歸還。若要推辭。便是不肯原諒清虛宮當初對你的不公之事。”

  張翼軫朗朗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再推辭不受便是矯情了。至于天有掌門方才所說之事,不過是無意之舉無心之事,何必掛在心上。修道之人,還是事過既忘才好。”

  天有一愣,隨即哈哈一笑,贊道︰“說得好……翼軫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張翼軫也不多說,沖眾人只一拱手,心意一動,施展移形換位的神通,片刻之間便閃身來到王屋山外。

  張翼軫一走,天有也不停留,不容天清反對,隨後將掌門之位讓出,不顧成華瑞和天靈阻攔,獨自一身前往東海長洲尋找靈養芝,要為天靈療傷。天清拗不過天有,也要跟隨一同前去,成華瑞攔下天清,說道︰“師傅,便由師伯一人前去即可。此事若不由他自行化解,郁郁心中,最終形成心劫,到時說不得也會誤了修行。”

  天清心知成華瑞所說屬實,只是終究于心不忍讓天有一人以身試險,不過因為有職責在身,最後還是強壓心中掛念,登臨清虛宮掌門之位。

  再說張翼軫一個閃身便已然置身于王屋山之外,本來打算即刻離去,前往三元宮面見九靈和靈動等人,不料微一停頓,忽覺不遠之處,有人在暗中窺視。此人雖然刻意壓制了氣息,不過他卻能夠感應到此人至少也是飛仙之境!

  何人在此暗中窺探?難道是無根海派來殺他之人?

  張翼軫止住腳步,全神戒備,正要回身,卻听身後之人低低地聲音說道︰“此地人多眼雜,張翼軫,請隨我來!”

  說完,閃身消失不見,同時故意留下氣息指引張翼軫前往一處湖泊。既然對方找上門來,要單獨與他見面,張翼軫也不示弱,緊隨其後也閃身間來到湖泊之上。光明正大對戰總好過背後一刀,更比暗中向身邊之人下手要強過數倍。

  二人置身于湖泊中心之處,相隔數十丈站定。此湖雖然不大,不過也是碧波蕩漾,煙波浩渺,也是難得的人間美景。微風吹來,夾雜一縷莫名香氣,令人心神大寧,煩憂皆忘。

  香氣?張翼軫驀然一愣,直覺入鼻而來的香氣頗為古怪,仿佛無比熟悉,一時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聞過,不免心中疑竇叢生。

  再看眼前之人,一身漁夫打扮,身披簑衣頭戴斗笠,將渾身上下遮了個嚴嚴實實,且明明近在眼前,卻又覺此人全身籠罩在虛幻不定之中,人在咫尺,卻如遠在天涯。

  咫尺天涯的神通!張翼軫悚然而驚。

  “閣下究竟何人?既然邀我前來,就請以真面目未人,如此偷偷摸摸,豈不自貶身份?”

  “呵呵,我本來就是天地之間無名無姓的散人而已,一向往來于山水之間,搖船打漁,一直就是這身打扮,倒也不是故意為之。張翼軫,莫要多心才是。”簑衣人開口說道,聲音沙啞而低沉。

  張翼軫見對方沒有敵意,也沒有殺氣,雖然一身修為至少飛仙頂峰,不過自稱散人,莫非不是天庭或無根海來人不成?心思一轉,問道︰“閣下姓甚名誰,還請報上名來。既然知道我的姓名,定然找我有事,但說無妨。”

  簑衣人點頭說道︰“不錯,你一到清虛宮我便有所察覺,本來你我並不相干,也無交集之處。今日我特意現身前來尋你,實在也是因為一人之故。”

  “究竟何人?”張翼軫並沒有感應出對方的惡意,不過眼下是非常時期,也不得不防,是以說話之間絲毫不敢放松。“張翼軫,你不必緊張,我並非天庭之人,也與無根海全無關系,更不會出手殺你。我不過是與世無爭的天地散人,只求自在逍遙于天地之間,不會介入任何天地之間的糾紛。”簑衣人修為遠高張翼軫不少,是以心意一動便知張翼軫一直蓄勢待發,便開口解釋一二。

  “說了半天,閣下對我之事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卻連姓名也不願告之,就算非友非敵,也是沒有絲毫誠意,你我不談也罷……告辭!”張翼軫惱怒對方避重就輕,不但隱藏面容,連姓名也不肯說出,同時也認定與他並無可談之事,轉身就要離去。

  簑衣人微微一怔,呵呵一笑,聲音中頗有自嘲無奈意味,說道︰“想我赤浪隱匿世間千年以來,一直心如止水,不問世事,不料先是無意之中救下一人,卻是惹禍上身。原以為救人本是好事,不料被救之人不但不知恩圖報,反而變本加厲要脅于我,非要逼我前來尋你……張翼軫,不知可否屈尊隨我前往一地面見一人?”

  听來人自稱赤浪,這個名字對張翼軫來說自然陌生得很,從未听聞,又听到赤浪前言不搭後語說了一通,卻讓他越听越是迷糊,加上心中掛念三元宮之事,既然赤浪並非尋他麻煩之人,何必與他再多費周折,微一遲疑,開口說道︰“我還有要事在身,既然閣下並無誠心,且又吞吞吐吐不說個明白,我也不必再與你多費口舌。請轉告托你之人,若他有事找我,盡管前來便是,不必躲在人後,做些偷偷摸摸之事。”

  赤浪見好話說盡,張翼軫仍是不肯,頓時臉色一變,冷冷說道︰“張翼軫,我好言好語,只因听從那人所言,不得惹你惱火。若依我的性子,直接將你綁來就是,才不會與你如此客套!”

  張翼軫一听也是冷冷一笑,說道︰“閣下地意思是說,你神通廣大,舉手之間便可將我拿下?你自稱天地散人,性情卻如此不堪,請人前去還要動強不成?真當我怕你麼?”

  赤浪哈哈一笑,站立原地不動,渾身氣勢猛然一漲。張翼軫以為他就要動手拿他,不料只听“呼啦”一聲,赤浪全身上下的簑衣斗笠眨眼間被氣勢激得粉碎,頓時露出了真身。

  只見他周身祥雲圍繞,面容飽滿,一頭銀發,如同五十上下年紀,鶴發童顏,頷下一尺長須,潔白無暇,當前一站,直如天仙下凡,令人只望一眼便心生膜拜之心。

  赤浪真身一現,笑道︰“張翼軫,你確實是一個怪人,與我還真有幾分相似。不成想,又讓那個小丫頭說中了……”

  哪個小丫頭?張翼軫心中一緊。
cutetoyuta 發表於 2009-7-19 13:39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四十九章 小丫頭


正疑惑時,卻听赤浪調侃說道︰“果然又被小丫頭說中了,她說你一出咫尺天涯便會將她忘掉,才不會理會她的死活!這小丫頭,當真也是古怪精靈,凡事一猜就中,厲害,厲害!”

    張翼軫頓時大喜,忙問︰“不想傾景小丫頭卻是藏在此處,赤浪,她現在在哪里,快快帶我前往。”

    赤浪一听張翼軫此話,頓時驚愕得張大了嘴巴,愣了半晌才搖頭說道︰“這個小丫頭連你方才表情也說得八九不離十,難道她真會神機妙算?”

    見赤浪如此吃驚,張翼軫暗暗好笑,心道傾景果然了得,如赤浪一般的隱世高人也能被她哄得團團轉,不愧為小機靈鬼。

    赤浪說完,竟如頑皮孩童一般沖張翼軫眨眨眼楮,隨後身形一閃便消失不見。張翼軫緊隨赤浪所留的氣息,二人一前一後片刻之間便來到王屋山深處一處鳥語花香的山谷之中。

    山谷夾在群山之間,除非飛空來此,否則尋常之人絕無可能發現此地,是以此地人跡罕至,無比寧靜和美。張翼軫和赤浪二人突然現身于山谷之中,周圍鳥獸恍然不驚,只顧悠閑漫步或是覓食,對二人的到來不加理睬。

    山谷中央有幾座茅屋,茅屋依水而建,雖然簡陋,卻也收拾得格外干淨,遠遠望去,猶如一處掩映在山谷之中的一座小村莊,頓時令張翼軫心生親切之感。

    再看向遠處,一處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湖泊。湖水清可照人,雲氣彌漫,煙波一片。

    在水一方,有一位女子,手提裙裾,赤足踩在水中,正涉水而行,戲水而樂。時而凝神靜思。時而托腮凝眉,正是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正是南海四公主傾景!

    赤浪見將張翼軫帶到,悄悄向張翼軫施個眼色,轉身便要離去,不料腳步剛剛抬起。忽听傾景輕咳一聲,說道︰“師傅,怎麼一見徒兒便要悄悄溜走,難道你就這麼不喜歡徒兒麼?”

    赤浪一臉尷尬。無奈答道︰“景兒。師傅已將張翼軫帶到。我想你暫時沒有事情需要師傅出手。我便乘機到山頭之中吹吹山風。也是好事。”

    “照師傅這麼一說。徒兒心中好生淒涼。原來在師傅地心目之中。如我這般聰慧過人。性情溫和。又尊師重道。天上難尋地下難找地好徒兒。竟然不如這山中四時不停地山風!師傅。徒兒被你如此嫌棄。還不如死了得好。”

    赤浪看了張翼軫一眼。一臉求饒之意。言外之意希望張翼軫出手相助。張翼軫先前見赤浪修為驚人。也是敬他三分。誰知在傾景面前竟是這般模樣。不由啞然失笑。既然傾景察覺到赤浪回來。也自然清楚他也現身此處。對他不理不睬。還對赤浪冷嘲熱諷。張翼軫豈不明白傾景其實是指桑罵槐。暗中怨他不將她放在心上。

    當下點頭一笑。示意赤浪自行離去即可。赤浪見狀如獲大赦。匆忙沖張翼軫只一點頭。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赤浪一走。傾景回首一望。目光如霧如水。臉上宜嗔宜喜。似怒還笑。只是緊盯張翼軫不放。卻不說話。

    一年不見。傾景竟是長大不少。站立水邊。亭亭玉立。再加上一時春情流露。直讓張翼軫恍惚之間疑心時光流轉。仿佛與傾景昨日才分開一般。

    傾景凝視張翼軫半晌。忽然“噗哧”一笑,說道︰“既然身為人師,理應愛護弟子,盡心保護弟子周全。即便力不從心,也要勉力而為,不能只顧師傅一人心安,還要想到弟子是如何掛念師傅安危。若是做不到對弟子真心關愛,便是裝裝樣子也好,至少可讓弟子心中生暖。只可惜,傾景無福,並未得遇明師,被師傅從咫尺天涯之中扔到南海之上,棄置一邊不加理睬……”

    傾景一人自言自語,將張翼軫好一頓數落。張翼軫淡笑不語,靜立一旁,側耳傾听,一直等傾景絮叨不停說了將近一個時辰,他也是耐心十足,絲毫不見一絲不耐。

    傾景說了半天,見張翼軫沒有一絲回應,不由氣餒,一時生氣,索性將頭一扭,轉身便跑。剛跑幾步,卻覺眼前一花,張翼軫平空現身眼前。傾景更是來氣,氣呼呼地說道︰“氣我不成?我知道師傅大人晉身飛仙,現在已經不將我等小小神人放在眼中,自然不會理會一個白撿的徒兒的死活!”

    張翼軫暗笑傾景雖然長了一歲,不過小孩脾氣沒變,笑道︰“小丫頭,你又是如何來到此處,還認赤浪為師?我是成就了飛仙不假,不過我這飛仙當得卻是迫不得已,若是有法可想,我也不願意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強行晉身飛仙之境。”

    傾景被張翼軫一悟震驚當場,不再任性而為,驚訝問道︰“師傅,此話怎講?我還以為你輕松救得傾穎姐姐出了咫尺天涯,又成就飛仙,自然與傾穎姐姐長相廝守,早已將我的生死安危拋到九霄雲外。”

    張翼軫一時苦笑,說道︰“輕松出得咫尺天涯?小丫頭,若能輕松應對,我當時何必費盡心機讓常子謹將你扔出咫尺天涯!”

    傾景噘嘴說道︰“我當然明白師傅的良苦用心,不過徒兒可不是貪生怕死之人,既然你我有師徒之名,應該有難同當才是……”

    當時傾景被常子謹施展法術,自咫尺天涯之中跌入海中,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之時已然置身于南海之上。傾景又氣又急,也不回南海龍宮,縱身又朝東海飛空而去。

    咫尺天涯之內可以化天涯為咫尺之遙,但是在真實地世間,南海離東海不下數十萬里之遙,以傾景的飛空神通,至少也要兩日光景。傾景全力飛行,急得眼淚直掉,也是無濟于事,一連飛行了一個時辰有余,眼前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咫尺天涯之地仍是遙不可及。

    一想起張翼軫毅然決然將她拋出咫尺天涯,如今她與張翼軫當真成了天涯之遠,傾景氣得幾乎咬碎銀牙,恨得牙根癢癢。她心里自然清楚張翼軫的用意是保她周全,不過她卻並不領情,認定張翼軫將她當成外人,才會區別對待。

    正對張翼軫恨之入骨之時,傾景心神恍惚間,卻絲毫不覺危險悄悄逼近。數人從四周包圍過來,將傾景圍在正中。當前一人生得寬額廣面,正是蛟龍大將,另外幾人不是蛟龍便是化蛇,可以說是四海之中除了龍族之外的神通最為廣大的水族匯聚一起。

    傾景身處包圍之中,定楮一看,並不認識眼前幾人,自恃法力高強,她也並不將幾人放在眼中,輕蔑地說道︰“你幾人是哪家龍宮之人,攔住本公主去路,莫非想造反不成?”

    廣面之人有恃無恐地說道︰“傾景,也不怕你知道,本人乃是北海蛟龍大將焦真,奉命特來拿你。”

    傾景一愣︰“拿我作甚?我乃堂堂地南海公主,哪里論得到北海龍宮指手畫腳?還不快快退下,惹惱了我事小,若是因此鬧得南海和北海不和,兩海起了紛爭,你擔當得起麼?”

    焦真呼哈一樂,手中狼牙棒一挺,說道︰“兩海是否紛爭,哪是龍王之事,我等將士只管听命辦事,讓來拿誰便將誰拿下。眾兄弟,四公主是南海四朵金花之中最美的一朵,千萬不要被你們的粗手摧殘了才是……還不給我將她拿下!”

    眾人扯呼一聲,紛紛舉起兵器朝傾景攻來。傾景見幾人成圍攏之勢,且有攻有守,顯然是演練已久,心中納悶為何北海派人前來捉她,又為何在她前往東海的必經之地守候?難道南海龍宮有北海的奸細將她的行蹤泄漏給了北海?

    一邊推測其中的蹊蹺之處,一邊手上絲毫不敢放松,流光縵揮舞起來,猶如手持彩練當空舞,又仰仗其上的元水之力,一時與眼前數人斗了個旗鼓相當。

    僵持片刻,焦真見傾景比預想之中厲害不少,一時也是有些急躁,原本以為手到擒來之事,不想合數人之力,連一個小丫頭都無法拿下,說出去也是讓人笑掉大牙。當下也不再遲疑,伸手間從身中取出一物,一揚手便朝傾景拋去。

    傾景正全力應對幾人的攻勢,一時不察,眼見便要被焦真暗算,忽然之間一人平空現身眾人中間,手一彈,焦真擲出之物便被一股勁風托住,原路返回,正中他自己身上。焦真頓時大叫一聲,隨後神情呆滯,說道︰“在下焦真,願誓死追隨閣下!”

    驚見此等變故,其余幾人哪里還顧得上再圍攻傾景,紛紛退立一旁,質問來者何人。

    來人一身漁夫打扮,卻並不露出本來面目,冷哼說道︰“數人圍攻一名女子不說,還施出如此下作手段,你當無明島地離魂術真是天下無敵麼?”

    說完,來人掃了眾人一眼,說道︰“不過是一群小魚小蝦,也想成了氣候?不想死,就快快逃命去罷。”

    其余幾人見來人如此神出鬼沒,恐怕已是飛仙之境,哪里還有一絲斗志,扯呼一聲,卷起焦真便逃之夭夭。

    來人又回身看了傾景一眼,說道︰“不錯,小小年紀一身修為也算不弱……你也走罷,莫要在此地耽誤了事情!”

    不料傾景毫不領情,將頭一昂,嘻嘻一笑說道︰“我不走了,既然你救我一命,就要好人做到底,我……賴上你了!”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19 23:30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章 照天鏡

    傾景本來一心想要急急趕到咫尺天涯相助張翼軫,不料被數人圍困在此,這一耽擱,雖然受了些驚嚇,卻是忽然之間想清楚一件事情。

  以她眼下的本領,趕到咫尺天涯之地之時,張翼軫只怕早已離開多時。再說就算她能夠及時趕到,以她的一身修為,也是白白前去送死不說,說不定還連累張翼軫無法全力與常子謹一搏。是以傾景冷靜下來,靜心一想,她連方才數名蛟龍和化蛇都對付不了,想要與飛仙對戰,無疑以卵擊石。

  傾景雖然不清楚眼前之人修為,不過以他可以踏破虛空現身的神通來看,至少也是飛仙之境。傾景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省過一番傾景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對赤浪說個不停,連哄騙帶耍賴,直將赤浪弄得頭大,萬般無奈之下只好答應收傾景為徒。不過為了不讓傾景影響他的閑情雅致,赤浪與傾景約法三章,一是傾景一年之內不得離開山谷,必須在山谷之內靜修,因為他的修練功法至少需要一年以上時間的靜心修行。二是傾景不得亂問一通,他與她只有師徒之名,只是傳授她一些法術,他不會在意她的神女身份,同樣傾景也不能追問他的來歷。三是他不會介入傾景與北海也好任何一方勢力也好的敵對之中,今日出手救她也實屬意外,也是一時被她一名小小神女竟然催動天地元力頗感好奇。才現身相救。

  赤浪所提條件,傾景一一應下,毫不含糊。自然,在以後地相處之中,除了傾景一直沒有離開山谷這一點做到之外。其他條件全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問起赤浪來歷,又天天對他說起張翼軫之事,只讓赤浪無比後悔怎會一時心軟收下如此一個寶貝徒弟。

  而且傾景無法離開山谷還是因為山谷之中被赤浪下了禁制,傾景無法駕雲升空,否則說不定會闖出什麼亂子來。

  不過也是因為傾景天天念叨張翼軫之名,又詳加描述張翼軫身材相貌,听得多了,赤浪也就不知不覺記在了心里。正好日前張翼軫突然現身清虛宮之中,赤浪便將此事告知傾景。傾景一听之下大喜過望。當即讓赤浪請張翼軫前來。

  其實以赤浪本意是想讓張翼軫將傾景領走,省得她日日煩他不停,雖然說傾景也確實是可造之材,不過赤浪生性閑散慣了。並非多事之人,時日一久,也是不堪忍受傾景的古怪精靈。

  傾景雖然也是知道赤浪的心意,不過也不怕他,且一年以來,她也確實修為大漲,如今只怕傾穎憑借元水劍之力。也再是傾景的對手。四海龍王,除非倚仗法寶,否則想要勝她也是不易。

  耐心听傾景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張翼軫猛然察覺出其中地不對之處,傾景對他之事所知也是不多。所以赤浪從傾景口中听說,更是一知半解,而先前見面之時,他並未開口,赤浪便主動說出他並非天庭來人,也非無根海之人,只此一點便已然說明,赤浪對他在鐵圍山所發生之事,一清二楚!

  赤浪究竟是何許人也,為何會如此清楚他的事情?

  此地山谷雖然不大。不過四周群山連綿。也不知赤浪去了何處。張翼軫微一思忖,開口問道︰“小丫頭。你可是清楚赤浪究竟何人?當時你不問青紅皂白便拜師學藝,也是太大意了一些。萬一赤浪此人心存不軌,將你害了如何是好?”

  傾景嘻嘻一笑,得意地說道︰“不想師傅還知道關心徒兒,叫徒兒好生感動。不過師傅你也太小瞧徒兒了,最早拜你為師,便已然證明徒兒的眼光如炬,絕對絲毫不差。當時我一見赤浪,就知道此人雖然行事墨守成規,極少變通。不過依我看來,越是守規之人,越容易被胡攪蠻纏之人打敗,尤其是我這般機靈無比又聰慧過人的小丫頭……”

  “不知羞!”張翼軫嗔怪說道,將心中疑問說出,“我反而覺得赤浪看似簡單,實則許多事情深藏不露,他定是有事瞞你,否則不會只一見面便道破近來發生在我身上的全部事情。”

  傾景頓時變了一副臉色,可憐巴巴地說道︰“師傅,說了半天,你到底是如何九死一生從咫尺天涯之中逃出,逃出之後又被何事所困,快快告訴徒兒,好讓徒兒替你分憂。”

  張翼軫知道若不說出實情,傾景定會不依不饒,當下便將他僥幸從紫金鈸中逃生而出,隨後又神識恍惚達半年之久,隨後又在鐵圍山中因應龍之事與無根海結仇,等等,簡要一提,直听得傾景時而眼淚汪汪,時而咬牙切齒,一會兒哽咽幾句,一會兒又破涕為笑,極盡變幻臉色之能事。

  不過傾景並未听過紫金鈸之威名,也不以為然,隨口問道︰“紫金鈸究竟何物,怎會能將神通廣大的師傅困住?”

  “呵,紫金鈸乃是天仙法寶,即便將我困住煉化也不在話下,以張翼軫當時地仙的修為,能得以不死已是萬幸,不想還借機成就飛仙之體,當真也是天機浩渺,非人力所能窺測。”話音一響,赤浪竟是再也隱忍不住,從暗中現出身來。

  “好呀師傅,你偷偷躲在暗中听我們說話,這麼大個人,怎麼和小孩一般鬼鬼崇崇,快說,有何不良企圖?”傾景上前便給赤浪來了個下馬威。

  赤浪嘿嘿一笑,不理傾景,上下打量張翼軫幾眼,贊道︰“好手段,張翼軫,以你目前修為能夠堪破我的藏身之處,也算了得……你是何時識破的我隱身術的?”

  張翼軫也不隱瞞︰“慚愧,閣下在我二人身邊藏身已久,我也只是中途才略有察覺。”

  赤浪一驚,不敢相信︰“不可能,我地隱身術雖然不能說是獨步天下,不過我滯留凡間千年以來,不為天庭察覺,也是全靠一身出神入化的隱身術所助。你晉身飛仙才不過半年光景,怎會有此等本領?”

  張翼軫自然是得了愈加精粹的控風之術相助,才悄然得知赤浪閃身不見之後,沒過多久,便心生警覺,感應到一團看似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的天地氣息飄蕩不定,開始之時他還以為是心生錯覺,不多時便已然肯定定是赤浪以無比高明地隱形術隱匿了身形,借助天人合一之境,與周圍環境合二為一,若是只憑飛仙感應,幾乎沒有察覺的可能。

  不過張翼軫卻是異數,自成就飛仙之後,在鐵圍鎮初步感悟風之力為天地之間最為無上的力量之一,其後又在鐵圍山感應到天雷之中隱含的風之力,再後他被天雷擊散仙體,借重組仙體之際,吸收煉化了不少天雷的風之力,由此對天地之間的風之力的感應更是無與倫比,單論感應天地之間風力地本領,只怕風伯也有所不及。不過也並非是說張翼軫的控風之術已經高于風伯,相比之下,張翼軫所欠缺的是熟練運用和提純操縱風之力的技巧。

  張翼軫自然不會說出此等秘密,一笑置之,反問︰“閣下又如何解釋將我在鐵圍山中之事打探得一清二楚?”

  赤浪還未說話,傾景近身上前,笑意盈盈地說道︰“師傅,你可要想好了再說,要是信口開河被徒兒我發覺的話,說不得我會好好想個什麼法子回敬您老人家!”

  赤浪猛然打了個寒戰,忙不迭從懷中取出一物,說道︰“我也因為身有此寶才將張翼軫之事探查得清清楚楚!”

  赤浪伸出左手,手心之中赫然有一面小如銅錢地銅鏡。張翼軫只看了一眼,便覺腦中轟然一聲,頓時驚叫出聲︰“銅鏡!”

  “這可不是尋常銅鏡!”赤浪急急辯解道,“此鏡名為照天鏡,可照陰陽,識妖邪,若將一人氣息注入鏡中,也可隨時得知此人的一切行徑,絲毫不差。”

  赤浪所說之話,張翼軫卻一句也未听進去,只因赤浪手中銅鏡,與他脖間所掛銅鏡一般無二,幾乎全無一絲不同之處,不論大小、紋理還是形狀,如出一轍!

  張翼軫按壓住心中狂亂之意,問道︰“也是不對,你我今日才初次相見,從何而得我的氣息?既然沒有我的氣息,為何又能將我所遇之事照入鏡中?”

  赤浪顯然也是想過此事,搖頭說道︰“說來我也覺得奇怪,自你從咫尺天涯出來以後,照天鏡便自生感應,將你的行蹤全部顯示出來。說來此等怪事我以前也從未遇到,也是不知究竟發生何事,莫非你身上有何寶物與照天鏡遙相呼應不成?”

  張翼軫微微一愣,想了一想,感覺赤浪並非狡詐之人,主動將寶物示人,也算誠心之舉。若要弄清事情緣由,也得將他銅鏡拿出,或許也和赤浪的寶物一樣,是來歷相同神通一樣的法寶。

  從脖間摘下銅鏡,張翼軫放在右手之上,說道︰“難道因為我身上也有相同的一枚銅鏡,同為照天鏡之故,所以才讓你的照天鏡自生感應?”

  乍見張翼軫手中銅鏡,赤浪也是一愣,對比片刻,奇道︰“怪事,果然一模一樣。不想照天鏡這般不世寶物竟然會有兩件相遇在一起,也是讓人始料不及。”

  說話間,赤浪伸手從張翼軫右手拿過銅鏡,只一感應頓時臉色大變,一揚手便將銅鏡遠遠拋出,滿臉驚愕之色,駭然說道︰“此鏡絕非照天鏡,照天鏡與之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話未說完,被赤浪拋到空中的銅鏡突然之間黃光大作,突生異變!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20 13:32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一章 鏡中事

  銅鏡飛到空中,猛然定住不動,黃光迸發,將赤浪手中的照天鏡籠罩在內,頓時光芒大盛,一閃一吸,赤浪只覺一股莫名的巨大吸力傳來,雖然心有不甘,不過卻再也拿持不住,照天鏡生生被銅鏡吸走!

  照天鏡一閃之間便被吸到銅鏡背部,二鏡背面相對,突兀之間合在一起。

  張翼軫也不知發生何事,只是睜大了眼楮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大為驚訝。赤浪照天鏡被收,立時失去與照天鏡的心意相通之感,不由大駭,急忙向前去搶,試圖將兩鏡分開。不料伸手一抓卻撲了個空,明明銅鏡就懸浮在半空之中,卻手過如空,仿佛銅鏡只是虛影一般。

  赤浪驚叫出聲︰“浮光掠影法術,張翼軫,你這銅鏡竟是天地法寶!”

  張翼軫還未來及反應,陡然之間懸在空中的銅鏡黃光一收,隨後銅鏡和照天鏡同時向外散發出道道白光。白光閃耀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光幕。光幕之中,驀然閃現而出一座高聳入雲的仙山。

  仙山其高不下萬丈,光潔筆直,直入雲天。下端在海,上端入雲,頂天立地,下不知其深,上不知其高,整座仙山被雲霧圍繞。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張翼軫雖未見過此山,不過初看之下便心生怪異之感,直覺與某處世間之山頗為相似,靜心一想,赫然而驚︰一天柱!

  赤浪卻是認得此地,又是一聲驚呼︰“方丈仙山!”

  一听方丈之地。張翼軫頓時心中一緊,心道親生父母所留銅鏡果然有些門道,原來暗藏玄機。還未來及細想其中的玄妙之處,眼前情景又是一變。

  場景一閃,竟是來到方丈仙山之上。一眼望去,雲霞如錦如緞,空中仙樂陣陣,仙鳥啼鳴,無數仙人身著七彩羽衣,在空中或站或坐,有人撫琴而歌,有人踏雲而舞。有人雲中漫步,有人化雲為床,斜躺其上,閉目養神。仙人風姿氣象萬千,仙家福地包羅萬象。

  好一處方丈仙山!

  張翼軫和傾景看得目瞪口呆,一時嘆為觀止。赤浪卻在一旁唉聲嘆氣,搖頭說道︰“慘了。我的照天鏡不保,怕是要被怪鏡奪了造化了。”

  張翼軫顧不上听赤浪埋怨,其實對于銅鏡他也並無操縱之能,連心意都無法相通,是以也只能在一旁觀看。听之任之。

  過了片刻,忽見光幕之中情景又是一變,現出一名女子的芳姿。只是芳影綽約,如霧里看花,依稀可辨是淡然黃衫,除此之外,身高及面容全是模糊一片。

  此女子娉婷裊娜,當前一站,雖是看不清臉上神情,不過見她微微顫動。便知她正心神大亂。過了少許,忽听她開口說道︰“翼軫……若你見到眼前情景。定是二鏡合一之時……”

  聲音飄渺而虛幻,猶如來自雲端。

  母親……?張翼軫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差點站立不穩坐在地上。堂堂飛仙之體,一听此言,也如尋常凡人一般頓時內心大亂,再也無法壓抑許久以來的奔波和勞累,一時雙眼含淚,顫聲說道︰“母親,當真是你不成?你讓翼軫找得好苦……”

  張翼軫自是知道眼前景象本是虛幻,是法術留存而成,不過一時心神激蕩之下,還是如同親見母親之面,開口相問。

  鏡中之人自然不會回答,猶自說道︰“翼軫,若你見到此訊,切記不必前來方丈仙山尋我,此事並非我之所願,個中緣由錯綜復雜,一言難盡。若是機緣巧合之下,你能夠飛仙大成,非要前來方丈仙山,謹記以下之話︰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

  話一說完,隨即光芒一收,眼前景象全部消失不見。緊接著兩枚銅鏡一閃分開,銅鏡飛回張翼軫手中,照天鏡飛到赤浪手中。

  張翼軫持鏡在手,愣在當場,一臉呆滯,半晌無語。

  赤浪對方才所發生之事絲毫不感興趣,只管仔細端詳手中照天鏡,外觀倒無一絲損傷,內在靈氣也在,與他也是心意相通,不過赤浪翻來覆去查看半晌,總覺似乎少了一些什麼。

  又感應一番,赤浪忽然醒悟,急忙催動法力,打開照天鏡,只見鏡中空空如也,已然失去張翼軫所在,頓時奇道︰“怪事,照天鏡只與你銅鏡合體片刻,便已經失去可以探查你的行蹤的神通,難道正是因你的銅鏡之故,我這照天鏡才能時刻得知你地一舉一動?”

  “對了,方才鏡中之人所說二鏡合一,顯然她也是知道若要催動方才的留影術,尚須另一枚銅鏡或者說照天鏡相助,怎麼,張翼軫你身上只有一枚銅鏡不成?”

  赤浪忽然想通此中的疑問之處,開口提出。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翼軫怦然心驚,細心一想,也確實如此。難道當時親生父母給自己所留的是兩枚銅鏡不成,那他為何手中只有一枚?肯定不是太平村的爹娘暗中藏起,莫非是……華服男女中間截留?

  極有可能!

  張翼軫猛然想起方才母親所說之話“方丈仙山,咫尺之間。星分翼軫,地傾東南”,前兩句華服男女留在關西城外的方丈山上,後兩句卻沒有交待。如此看來,華服男女恐怕並非真正替親生父母辦事之人,說不得還另有所圖也不得而知。

  若說他身上銅鏡能夠與照天鏡互生感應,隨時得知他身在何處,豈非說明只要有人手中有一枚照天鏡。便能對他地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這還了得,想到此處,張翼軫臉色大變。

  “赤浪前輩,你可知這照天鏡,天上地下,會有幾枚?”

  “照天鏡雖然只是飛仙法寶。不過也是極難煉制,只因其材料極難尋得,且此鏡實際並無大用,是以依我推測,天地之間不過兩三枚而已。”赤浪倒是十分肯定。

  “那依前輩推測。我手中銅鏡又是何等法寶?”張翼軫早已知道銅鏡是天地法寶,不過卻不知其名,更不知其用。

  赤浪想了一想,微微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只是方才一試之下,感應到此鏡之中的無比浩大磅礡的氣息,有通天徹地之威,差點將我的神識吸入其中。所以一驚之下才揚手擲出。我生性懶散,向來不問世事,所以對法寶所知不多。”

  張翼軫不免微微失望,不過轉念一想,此行收獲頗大,不但見到傾景,同時也多少解開一些謎團。也算不虛此行。

  “張翼軫,你究竟有何際遇,怎會在紫金鈸中被人煉化而得以不死?據我所知,紫金鈸煉化魔頭無數,煉化的飛仙也有幾名。若我沒有記錯地話,能夠從紫金鈸之中脫身而出之人,你是第二個!”赤浪忽然間想起紫金鈸之事,心中疑問又起。

  張翼軫自然不想詳細透露紫金鈸之中的絕秘之事,只好隨口敷衍過去,反問赤浪︰“另一人莫非就是潘恆?”

  “不錯,正是被壓在一天柱之下地潘恆!”

  潘恆,一天柱,清虛宮,張翼軫猛然想通一事。問道︰“赤浪前輩。既然你身處王屋山中,離清虛宮不遠。清虛宮中發生之事,定然一清二楚。那為何當時潘恆自一天柱之中逃脫之時,你不前去將他拿下?若說因為你並非潘恆對手,為求自保不冒然出手也情有可原,可是其後羅遠公假冒上仙之名,坐鎮清虛宮,騙盡天下,你又為何置之不理?”

  赤浪被張翼軫一頓指責,也不惱,搖頭晃腦地一笑,說道︰“我本天地散人,只求閑來無事,不理天地之間任何紛爭。且正當潘恆要大開殺戒之時,我及時現身救下清虛宮等人,也算仁至義盡,從此除非清虛宮有覆頂之災,否則尋常的生生死死,全部不過我

  “好一個天地散人,萬事不過心,說得好听,其實不過是自私自利的自我安慰罷了。你既然身為仙家,就算不飛升天庭,不介入仙魔之爭,也要有是非之分,也要有正邪之念。如你這般只顧自己逍遙,不管萬民生死,不顧萬事興衰,其實不過是故意逃避,所謂散人,不過是自欺欺人懶散之人而已。”

  張翼軫說得慷慨激昂,赤浪听了卻是搖頭一笑,說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張翼軫,你莫要枉費心機,想要說動我。千年以前,我一時犯錯,當時便立下重誓,從此再不介入任何天地紛爭,若違此誓,天誅地滅。听我一言,你如今並非自由之身,諸事都是身不由己,前路曲折艱難,凡事不可強求,要以變通之道應對。想那潘恆,當初也是一名飛仙,後來不知何故惹惱一人,此人請來無根海的紫金鈸,將其吸入煉化。不料潘恆也是厲害,大難不死,逃出之後,轉而修魔。說起來,此事多少也與我有些關系……嘿嘿,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從此我心灰意冷,不入魔,不升天,滯留凡間,倒也落一個清靜自在。”

  赤浪怎會又與潘恆相識?張翼軫心中疑問頓生,正要問個清楚,忽听赤浪嘆息一聲,說道︰“其實說來說去,當年潘恆被壓一天柱之下,也有我的過錯。是以千年以來我一直隱居在王屋山,其實是在暗中照應潘恆周全,以彌補當年之過!”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20 21:15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二章 華山行

    原來如此!

  張翼軫忽然心有所感,既然自稱天地散人,理應四海為家,隨處逍遙才是,赤浪卻固守王屋山而不出,卻原來是為了潘恆。如此看來,千年之前,當真發生了無數事情,令無數人從此改弦易轍,背離了原先的道路。

  只是赤浪和潘恆之間究竟有什麼恩怨?張翼軫忽然靈光閃現,既然赤浪一直隱居世間,千年以前之事肯定所知不少,有一件關鍵之事可以問他一問。

  “赤浪前輩,你可清楚千年以前鐵圍山從天而降之事,當時究竟發生何事?”

  赤浪本來正一臉無奈之色,猛然听到張翼軫提及此事,頓時動容說道︰“此事莫要問我,我絲毫不知。當時我蟄居在王屋山中不敢露面,唯恐被天庭發覺,哪里還敢前去查看究竟發生何事!”

  赤浪說得無比篤定,不過張翼軫卻總覺他似乎有所隱瞞,不象方才說起潘恆之事,無人相問也是主動說出。既然如此,張翼軫情知也無法勉強,只好略過不提,說道︰“不管如何,還要謝過赤浪前輩照看教導傾景之恩,眼下我有要事在身,前往三元宮,傾景學藝未成,不妨就在此再閉關一兩年,學有所成之後再離開不遲。”

  赤浪一听立時大急,急忙想說什麼,卻听傾景哽咽說道︰“師傅,我知道你的心意,就是不想讓我追隨左右。盡管放心,傾景不是胡攪蠻纏之人,識趣得很。”

  張翼軫心道,若你不是難纏之人。只怕世間還真難再找出比你更古怪精靈之人。當即也不多說,轉身要走,忽見傾景又破涕為笑,說道︰“師傅不要生氣,景兒心里清楚得很。鐵圍山之事,牽涉甚多,你一人應付還可來去自如。若是有我追隨,不但不能幫你,還會拖累你大展神通。師傅盡管放心,景兒是個懂事的丫頭,定會安心在此跟隨赤浪前輩修行。不修為有成絕不罷休。”

  張翼軫心中大快,好言鼓勵幾句。赤浪卻在一旁愁眉苦臉,不住搖頭。

  走了幾步,張翼軫忽然心生一計,招手讓傾景過來。傾景蹦蹦跳跳來到近前,俯耳過來,听張翼軫小聲說了幾句什麼,頓時臉露喜色。鄭重說道︰“師傅盡管放心,打探消息此等小事,定會手到擒來。”

  說完,一扭頭,兩眼放光看向赤浪。赤浪早已是驚弓之鳥,被傾景不懷好意的目光一盯,頓時頭皮發麻。直想溜之大吉,不過卻是晚了一步,被傾景開口叫住。

  二人說了幾句什麼,赤浪听了點頭贊同。等傾景再一回頭,卻發覺身後已是人去山空。空余無邊雲霧彌漫不定,再無張翼軫身影。

  離開山谷,張翼軫盤算一番,細心回想赤浪所說之事,以及照天鏡之事,心中隱隱覺得諸多事情看似紛亂不堪,實則都有一條暗線在其中牽連,且似乎都與他親生父母有關,同時也事關許多天庭不傳之秘。越是詳加推斷,他心中越是擔憂。只怕尋找他親生父母一事。遠非表面之上那麼簡單。

  別的不說,單說母親在銅鏡之中所留音訊。竟是告誡他不要前往方丈仙山尋她。而華服男女所留之話,卻是讓他務必前去方丈仙山,救他父母于危難之中。且以方才情形來看,親生父母所留銅鏡應該是兩枚,一枚是脖間所掛之鏡,一枚應該是與赤浪手中之鏡相同地照天鏡。兩鏡合璧,真相大顯。只是華服男女卻只留下一鏡,顯然,二人是另有用意,假傳親生父母音訊,截留寶物,難道只是為了引他必須前去方丈仙山?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之言,張翼軫已然在關西城外的方丈山上見過,也是華服男女所留。二人既然是親生父母的信使,為何不管是所留寶物還是所留字句,都只留一半,故意隱藏一枚照天鏡和一句話,究竟何意?難道華服男女並非親生父母所托之人?

  “星分翼軫,地傾東南”,星分翼軫應該是指南方七宿之中的後兩宿,同時也暗指他的名字,並無異議,而地傾東南所指的鐵圍山,還是量天尺,抑或是東海與南海相交之處的咫尺天涯?

  “方丈仙山,咫尺之間”助他順利進入咫尺天涯,“星分翼軫,地傾東南”莫非是指進入方丈仙山之法?張翼軫思忖良久,只覺最後兩句容易引起歧義,不好講通,也只好先略過不想。同時又想到今日竟然親見親生母親幻化之影,雖然看不分明,畢竟也讓親生父母之事終于落到了實處,張翼軫也是心情大好。

  隨後又想起一事,怦然一驚,心中頓時醒悟。原來二鏡合一之時,照天鏡便與銅鏡再無呼應之能,再也不能隨時探查他地行蹤,只怕當時華服男女將照天鏡留下,是為隨時得知他的行蹤之用。如此說來,他現今身上帶有銅鏡,華服男女也好,另外持有銅鏡之人也罷,仍是可以隨時清楚他的行蹤,若是天庭有人知道此等秘密,只需要尋到一枚照天鏡,他無論身在何處,也是如同行走在別人眼皮之下!

  這可不行!

  得想個法子隱藏行蹤才是,張翼軫苦思半晌,一無所獲,畢竟銅鏡身為天地法寶,只怕並無其他寶物能夠將其隔絕,若是不隨身攜帶銅鏡也是不成,想了又想,忽然哈哈一笑,自言自語說道︰“管他作甚,被人窺視也非一天兩天,既然要來,誰又能阻攔得了?就算對方知道我的行蹤又能如何,反正以現今情形,我又能躲到哪里?且由他去!”

  張翼軫一時想通,也不再擔心此事,施展移形換位神通,一柱香時間便來到委羽山下。

  此去經年,再上委羽山,景色依舊,一切如故,仿佛歲月流失並未帶走一絲世事的變遷。張翼軫站在山腳下,沉思半晌,卻始終沒有邁出一步。又靜立片刻,忽然拿定了主意,九靈尋他應該並無要事,否則也不會差辦事不牢靠地靈空代為傳話,既如此,不如先向極真觀一趟,從真平手中借上三分圖的側面圖更為要緊。

  如今身旁雖然有商鶴羽和應龍相助,不過仍是身單力薄,若是畫兒能夠重回身邊,以她當時在咫尺天涯之中神乎其神的神通,堪比天仙,若有畫兒在身邊,不但平白增加一大助力,或許還可早日解開諸多秘密。

  況且,張翼軫無比懷念那個在他身邊時而調皮時而古怪一口一個“主人師兄”的畫兒。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張翼軫現身華山極真觀之中,此次倒並未驚動別人,悄無聲息來到真平所居的棲煙閣之前,見四下無人,輕聲喊道︰“真平道長可在?”

  一連喊了三聲卻無人回應,張翼軫正要轉身尋找一人問問真平何在,不料一轉身卻是吃了一驚,目光所及之處,空空蕩蕩,全無一個人影,微一感應,方圓數里之內,也是空無一人。

  極真觀發生何事?

  微一愣神,忽然感應到不遠處有一人急速逼近,張翼軫身形一定,氣勢一漲,只等來人出手。不料來人閃身眼前,一見他面,先是大吃一驚,轉身要走,忽然又返回,將心一橫,咬牙說道︰“張翼軫,上次極真觀有愧于你,今日極真觀有難,若你前來尋極真觀麻煩,不妨改日再來!”

  來人張翼軫也是認識,正是上次在極真觀蓮落峰中將他圍困,其後被他毀去法寶定山印的真肯。

  張翼軫自然不會記恨當年之事,畢竟事過境遷,此一時彼一時,訝然問道︰“真肯道長過慮了,我此來極真觀,只為尋找真平道長,有事相商。不知極真觀有何危難?”

  真肯情知事不宜遲,既然張翼軫來尋真平,或許念在真平之面上,會出手救極真觀于水火之中,當下不再遲疑,悶聲說道︰“真平正在蓮落峰中與人激戰,對方人多勢眾,真平、真命和真容,再加上真明掌門,都被至少兩人圍攻,若你去得晚了,見不到真平一面,可別怪我!”

  說完,真肯再不肯多說一句,一轉身直朝一處樓閣飛去。張翼軫這才注意到他竟是駕雲而去,一時感慨不想轉眼之間,中土道門地仙紛紛涌現,先前千年難成一位,如此看來,倒也並非修道之人資質不行,只怕還是機緣不對。

  既然極真觀危在旦夕,眾人命懸一線,真肯為何急急逃走?轉念又想,如今魔門凋零,潘恆天魔大成,雖然中了暗算,不過依他的神通,即便一時無法化解也是無妨,眼下應該已經飛升到天庭之上。天媼子身死,羅遠公遠遁,以他的性情來看,應該不知躲在何處,斷然不會公開露面來尋極真觀麻煩,紅枕雖然性情大變之後不可捉摸,不過她當時又被青丘種下心魔,此時應該沉浸在身世之謎之中,無法自撥,更無可能前來極真觀惹事,況且紅枕向來與極真觀並無交集。

  那又會是何人前來殺人奪命,將要極真觀趕盡殺絕?

  猛然間張翼軫想起方才真肯所說,真明和真容也在,早在和真平遠赴北海之前,真明和真容便已然晉身地仙,前往西海和南海待命,怎會又回到極真觀之中?

  心思電閃間,張翼軫想到種種古怪之處,心意一動,須臾間便來到蓮落峰之上!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21 22:39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三章 天人降

    蓮落峰頂,到處光芒閃動,一片廝殺之聲!

  七八名身著奇異服裝之人,個個高有數丈,手中或刀或劍,或槍或棒,兩人一伙,將極真觀眾人分別圍住,戰成一團。怪人修為高超,人人都是地仙頂峰修為,要不是未出殺招,手下留情,真平等人早已喪命當場。

  張翼軫突兀現身場中,怪人頓時有所察覺,幾人呼嘯一聲,呼啦一聲聚在一起,停手不攻,都一臉愕然緊盯張翼軫不放,目光之中滿是警惕之意。

  張翼軫也未想到他一現身便引發這麼大動靜,正好真平向他張望,忙高聲說道︰“真平道長,張翼軫特來拜訪!”

  其實不用張翼軫自報姓名,真命、真容等人一眼便認出眼前修為深不可測之人正是當年在此地被他們圍攻的張翼軫,眼下正被人逼迫到緊要關頭,張翼軫突然現身,若是出手相助怪人,片刻之間蓮落峰頂便是尸橫遍地。

  真平沖張翼軫微一點頭,心中大安,說道︰“翼軫來得正好,若再晚來一步,我極真觀今日便真要遭遇不測了。翼軫既然趕上,說不得也要出手相助一

  真平與張翼軫交往較多,知道他的稟性,值此生死攸關之際,也無須客套虛假,直接開口相求。

  張翼軫還未答話,聚在一起的怪人顯然已經商議完畢,一人越眾而出,來到張翼軫面前,當前一站,高如巨樹。相比之下,張翼軫矮小如同三歲小兒。

  來人無比傲慢,目光平視,森然說道︰“上仙駕臨,還不快快退下!可知要是惹怒了上仙,該當何罪?”

  來人不提上仙還則罷了。一提上仙之名,張翼軫驀然心頭火起,冷冷一笑,說道︰“你是哪門子上仙?哪里有上仙來到世間。對修道之士大打大殺之理?”

  來人一听,立時勃然大怒,喝道︰“無知小兒,你又是何人,敢對上仙不敬,還敢指責上仙,當為大逆不道之罪。”

  張翼軫淡然一笑。反而鎮靜下來,說道︰“極真觀也是天下三大道觀之一,你等前來觀中,對極真觀中人大打出手,所為何事?另外你如何稱呼,且報上名來。還有你等來自何處,一並說來,省得羅嗦。”

  來人氣得暴跳如雷。也不多說,伸出大手,如老鷹捉小雞一般,就想一把將張翼軫拿下。

  其實倒也並非來人狂妄無知,只因此人來歷不凡,雖然不過地仙修為,卻自有妙法鑒別飛仙之境。張翼軫突兀現身場中。惹得幾人大驚失色,以為是飛仙的移形換位神通,當下便住手不攻,聚在一起商議對策。不料細看之下,並未感應到張翼軫周身具有飛仙特有的仙靈之氣。雖然他可以平空現身眼前,或許依仗飛仙法寶才有此等本領。

  幾人自信對飛仙的感應不會出錯,再加上幾人都是地仙頂峰,既然來人不是飛仙,自然不足為懼,所以此人听聞張翼軫竟然出言不遜,本來還因為他平空現身的本領讓他三分,見他如此囂張,當即決定將他拿下再說。

  此人名字甚是怪異,名叫秀才小五。人卻生得無比粗獷。全無秀才的文弱之氣。秀才小五一把抓出,自信即便不能將張翼軫一舉擒獲。至少也可令他退讓三分,知道厲害。

  不料手剛剛抬起,忽覺一股清風自腳下平空生起。清風來得突兀,也無比迅速,只一卷,便將他的左腳抬離地面,頓時讓他站立不穩,身子一側,便要摔倒。

  地仙頂峰,駕雲升空之事,舉心動念便可完成,甚至不需要催動法力。秀才小五心中不免譏笑張翼軫沒有本領還則罷了,卻施展如此雕蟲小計,想要用清風將他吹倒,當真是可笑之極,心中更是對他又輕視了幾分。

  隨即腳下雲霧一升,平地升起一丈多高,再加上原有的數丈身高,更如頂天立地一般,秀才小五高高在上,向下俯視張翼軫,只覺他渺小如同螻蛄,哈哈大笑︰“不過是宵小伎倆,也配拿出與上仙爭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話未說完,忽然腳下一沉,龐大的身軀猛然如巨石一般急速下墜。秀才小五頓時大驚,急忙呼應雲氣,卻是赫然發覺向來百用百靈的駕雲之術意外無效,腳下再無一絲雲霧隨行。

  地仙飛空全靠駕雲,雲霧一失,秀才小五再難保持鎮靜,雖然離地不過一丈左右,不過遇到此等從未經歷地古怪之事,他難免驚惶失措,一時手忙腳亂,“撲通”一聲跌落在地上。

  秀才小五再是不濟,畢竟也是地仙頂峰,只一落地,便強行壓制心中的驚恐之意,正要向前一步,好好教訓張翼軫一通再說,不料尚未邁步,猛然間一股連綿不絕的下墜之勢襲來,防不勝防之下,秀才小五再也站立不住,“咕咚”一聲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一跤摔得頗重,差點令他摔個仰面朝天。秀才小五何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頓時怒火沖天,縱身從地上躍起,手一反,一把巨刀現形手上,舉刀朝張翼軫當頭便砍。

  張翼軫雖然惱怒來人的盛氣凌人,也痛恨他們對極真觀之人大打出手,不過在事情未查明之前,也不能冒然殺死對方,是以只是右手虛空一伸,動念之間一把元火劍躍然手中。三尺長劍與巨刀相比,如同小孩玩物,卻散發逼人地氣勢,蘊含無比純粹的天地元力,一揚手,便與巨刀相交在一起。

  刀劍相交,悄無聲息,一閃而過。張翼軫閃身一旁,手中元火劍火力依然沛然,而秀才小五手中巨刀卻斷為兩截,跌落地上,化為一片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刀片。

  “切玉刀!”

  張翼軫雖未見過此刀,不過一直以來追尋海內十洲的所在,對于十洲各在哪一海以及其上出產何物,早已了如指掌。切玉刀產自位于南海之上的流洲,而此人不論身高還是長相都與中土世間之人大不相同,憑此兩點,張翼軫心中已然明白七七八八。

  當下退立一旁,笑而不語,且看此人如何應對。

  秀才小五被張翼軫一擊之力,生生將切玉如泥、斬鐵如土的切玉刀削為兩半,他再是狂妄,也是深知對方絕非地仙修為之人,只因以地仙神通,別說並無平空化出火劍的本領,便是有,絕無可能一招之下便將切玉刀斬斷。

  難不成來人真是飛仙?

  秀才小五自知飛仙還是招惹不起地,也不撿起地上斷刀,轉身回到怪人中間,數人聚在一起,神色緊張,小聲商議起來。

  張翼軫趁此機會來到真平近前,微一拱手,說道︰“還算沒有來遲一步,真平道長,這些怪人,可是來自流洲?”

  真平見張翼軫猜到幾分,回禮說道︰“正是,不過並非來自流洲一地,還有幾人來自聚窟洲。”

  說話間,張翼軫又與真明、真容和真命一一見禮。真容、真命一臉愧色,紛紛對張翼軫深施一禮,不敢多說,便將頭扭到一邊。還是真明自知既然當初做錯,張翼軫雖然並未要求還回公道,不過極真觀有錯在先,也理應主動賠罪才是。

  真明見方才張翼軫一招擊退秀才小五,心知張翼軫如今修為大漲,今非昔比,恐怕已是飛仙之境,為了極真觀生死存亡著想,哪里還顧得上許多,當即沖張翼軫微一拱手,隨後退後一步,竟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真明一跪,非但張翼軫吃一驚,真平等人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不過堂堂掌門下跪求人,身為極真觀弟子,焉能站立掌門面前?真容和真明雖然憋得滿臉通紅,一咬牙,也緊挨著真明掌門跪倒在地。

  真平無奈,再與張翼軫熟識,再是知道張翼軫脾性,不過掌門帶頭,她也不得不從,彎腰正要跪下,忽然一股平和之力自身下升起,生托住她的下跪之勢,令她連腰也彎不下去,力道柔和但無比堅定。

  與此同時,跪在地上的真明三人都覺身上一輕,下跪之勢再也無法堅持,身子一挺都被一股力道抬起。眾人剛剛站直身子,力道轉瞬平空消失,不多一絲不少一毫,拿捏得恰到好處。

  真明心中感嘆,如此手段,已經不是世間之法,張翼軫……絕對已是飛仙之境!

  張翼軫作法扶起眾人,一臉慍怒,說道︰“諸位都是與靈動師伯和靈空師傅輩分相等的長輩,卻向我這個晚輩下跪,置我于何地?雖說修道之人于禮節之上並不過于計較,但禮法也不可全廢。方才一跪,是當我張翼軫並非中土道門三元宮弟子,還是為保性命求我出手相助,不得不行此大禮的權宜之計?”

  被張翼軫一語道中心事,真明滿臉羞愧,硬著頭皮說道︰“種種原因皆而有之,翼軫,極真觀欠你一個公道,方才一跪,算是貧道真心悔過之舉,若你仍是不滿,貧道也無話可說,唯有一死謝罪!”

  真容向前一步,也是一臉堅決地說道︰“今日左右都是一死,與其被秀才小五等人殺死,不如死在張翼軫手中來得心安,來來來,張翼軫,以你的本領,舉手間就能將我等捏死,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張翼軫哈哈一笑,不理真明等人,轉身看向秀才小五等人,忽然開口問道︰“你等膽敢前來中土世間捉拿地仙,氣焰如此囂張,所倚仗的無非是你等的父母都是飛仙,是也不是?”
dreamz_forever 發表於 2009-7-21 22:42
第六卷 望海潮 第五十四章 縛仙網

    張翼軫此言一出,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真明等人吃驚的是張翼軫並未問清當前局勢,為何能一眼看出對方身份,秀才小五等人吃驚的是,張翼軫怎會知道此等絕密之事?即便是十洲之上的地仙,也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本是天人!

  微一愣神,秀才小五又越眾而出,哈哈大笑,說道︰“既然你心中清楚我等的真正身份,也應該知道若是惹惱了我們的後果。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我等方才商議之下,決定放你一馬,你自行離去即可,流洲與聚窟洲也不為難于你。”

  “如此說來,我還要感謝你等不成?”張翼軫淡然而立,臉色平靜。

  秀才小五以為張翼軫心中已有懼意,更是得意,答道︰“我等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些許小事,盡管轉身離去,絕無人阻攔。”

  “如此……也是,先謝過諸位的好意。”張翼軫微施一禮,一臉誠懇說道。

  秀才小五心中大喜,不想突然殺出的巨大威脅三言兩語便打發了事,張翼軫一走,不但要將真明、真容兩位逃出的地仙綁回,還有真平和真命也是地仙之體,正好一起帶走,此行倒也是收獲頗豐。

  想到得意之處,秀才小五不免心情大好,直想大笑數聲。

  不料張翼軫說完,卻是站立原地不動,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又開口問道︰“我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一直想要弄個明白,還請閣下不吝賜教!”

  秀才小五見張翼軫前倨後恭,禮數周全,驚心他的神通,也是不敢怠慢,點頭應下︰“相見即是有緣,但說無妨。”

  真明幾人對視一眼,都是一臉不解,不明白張翼軫為何又與秀才小五說個沒完。真命性情急躁。對真明說道︰“只怕張翼軫見風使舵,不會再相助我們,今日大勢已去,稍後我等就是戰死,也不讓秀才小五等人得逞。”

  真明也是一臉黯然,說道︰“也不怪張翼軫,我等本來對他不住,再說。他也沒有必要冒著得罪流洲和聚窟洲地風險幫助我等,眼下,只能靜觀其變了……真肯前去取寶,怎麼還沒有返回?”

  真平卻有不同看法︰“依我看來,張翼軫定是有事要問,才會與對方周旋一二,別急,且看他所問何事。”

  張翼軫見秀才小五神情篤定,開口問道︰“在下早先听聞飛仙所生之子皆是天人。心中另有疑惑,難道飛仙之子必定是天人之體,沒有絲毫例外不成?”

  秀才小五顯然沒有料到張翼軫開口問出此等難題,微一思忖,答道︰“這個……應該沒有例外才對,反正在我見識之中,飛仙之子全是天人。萬事萬物全有定法,難道依你所想,堂堂飛仙,還能生下一個肉體凡胎的後代不成?哈哈哈哈……”

  秀才小五一陣大笑,後面等人也是哄堂大笑。都在譏笑張翼軫所提之事無比幼稚,想法也是異想天開。

  張翼軫雖然早已料到依秀才小五等人的身份,即便對飛仙所生凡間子之事略有耳聞,也斷然不會相信。不過總歸是第一次遇到傳聞中的天人,不問上一問,他也不會心甘。

  想了一想,張翼軫又問︰“我曾有耳聞,天人一向居住天庭之上,且天人之體無法突破天地界限,不能下凡。為何你等可以在世間隨意行走?”

  先前張翼軫初見秀才小五等人身材異常高大。但立時心生懷疑對方並非世間之人,又從言談之中得知幾人來自海內十洲。心中便已經認定對方只怕正是先前商鶴羽所說的天人,是飛仙之子。不過他也是不敢肯定,只因商鶴羽也曾說過,天人只能久居天庭,無法下凡。

  不過其後張翼軫只與秀才小五一交手,便立時察覺到他雖然看上去是地仙修為,不過並非地仙之體,體內也不是地仙靈力,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怪異之力,不同于飛仙仙力,也不是世間任何一種力道。又因為其身材無比高大,想起有關天庭之上人人身高數丈的說法,而飛仙若是下凡可以自行變化身形,以便適應世間,天人之體因其特殊之故,無法變化大小,所以只能一直維持數丈身高,由此心中認定,幾人定是傳聞中的天人降世。

  張翼軫想到他的親生父母也是飛仙,為何他不是天人之體?是以按捺不住心中疑問,與秀才小五虛以委蛇一番,開口問上一

  秀才小五臉色一沉,目光閃爍,面露不善之色,不滿地說道︰“廢話太多,要走便走,不走便打,羅嗦什麼?天庭之秘,又豈是你這無名之輩所能知道一二的。小心禍從口出!”

  張翼軫見再也問不出什麼,心知以秀才小五幾人地本領,能夠下降到凡間,肯定會有背後操縱之人,他們不過是受人驅使而已,當即說道︰“也好,既然你我之間話已說完,你幾人原路返回即可,請便!”

  秀才小五一愣,一臉愕然問道︰“怎麼,難道你不怕天降飛仙,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張翼軫淡然一笑,搖頭說道︰“在此之前,已有不下數名飛仙尋我麻煩,其中兩人已經神魂俱滅,你說,我連飛仙也敢殺,還會不敢殺你們麼?”

  秀才小五臉色大變,不敢相信張翼軫所說之話,上下打量張翼軫數眼,愕然問道︰“你並非魔人,為何如此決絕斬殺飛仙?你究竟何人?”

  秀才小五身後幾人也是一時恐慌,紛紛圍上前來,對張翼軫怒目而視,一時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張翼軫心中清楚,以他的神通,將秀才小五等人拿下也並非難事,不過眼下他已經四處樹敵,也不知秀才小五等人背後之人是誰,天庭是否派人拿人尚不清楚,依高侍魂所言,無根海定會暗中置他于死地,且不說不知潛藏到何處的羅遠公也是伺機而動,以眼下形勢不宜再立新敵,是以張翼軫也是有意嚇退對方,才出言恐嚇。

  冷笑幾聲,張翼軫故意氣勢外放,龐大而凜人的飛仙氣息隨之迸發,周身紅光一片,仙氣彌漫,然後腳步抬起,向前輕輕邁出一步。

  隨著張翼軫一步邁出,秀才小五等人被飛仙的氣息所逼,身不由己後退幾步,眼中一絲驚恐之色一閃而過,心中無比駭然︰原來此人真是飛仙!

  只是能夠將飛仙氣息掩藏得如此之深絲毫不露,且能夠瞞過天人對飛仙的天生感應之能之人,天地之間並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難道他是傳聞中的不是天仙卻勝過天仙的玄仙?

  不可能!傳聞中,玄仙高居三十三天之上,連天庭所在地九天都幾乎從未見過有玄仙露面,何況是凡間之地?

  不說秀才小五等人震驚無比,真明等人連同真平在內,也是驚訝萬分。真平雖然也暗中猜測張翼軫或許已然晉身飛仙之境,不過並未深信,畢竟飛仙不比地仙,地仙雖然不易成就,不過也並非萬難之事。飛仙則是不同,尋常地仙修行千年,萬中一二成就飛仙便已不錯,張翼軫成就地仙不過兩年,怎麼可能一步邁入飛仙之境?

  等到親眼所見張翼軫飛仙氣息外放,紅色仙氣彌漫,身為地仙的真平感應到自張翼軫身上向外散發的祥和的仙氣,心中再無一絲懷疑,張翼軫已是名符其實的飛仙之體!

  原本以為飛仙氣勢一放,秀才小五等人定會知難而退,不再為難極真觀,不料幾人被逼退幾步,站穩身形之後,竟是對視一眼,微一點頭。

  幾人同時從身上取出一物,揚手一拋,數道光芒閃過,眾人拋出之物在空中連在一起,合成一物,如同漁網一般,迎風便漲,須臾間漲大成數百里方圓,將整個蓮落峰連同極真觀全數籠罩在內。

  張翼軫微微一驚︰“天羅

  秀才小五不屑地笑道︰“天羅網不過是尋常法寶,怎能與我這可困飛仙的縛仙網相提並論!”

  縛仙網一到空中,立時從密密麻麻的網眼之中射出萬千光芒,光芒映照在地面之下,也是交織成網,正好將張翼軫等人一個不漏一網打盡。

  光芒如同實質一般,照在身上,猶如被真網束縛一般,渾身一緊,頓時動彈不得。張翼軫還好一些,真平等人被光芒及身,立時神情萎靡不振,竟然再無一絲反抗之力,不出片刻,便東倒西歪倒了一地。

  張翼軫也覺渾身仙力受阻,微一探查,不禁大吃一驚,這縛仙網果然厲害,竟然連仙力也被束縛在體內,無法運轉。

  秀才小五見張翼軫也被定在當場,哈哈一笑,說道︰“不想你不識好歹,非要自投羅網。本來縛仙網不能輕易使用,既然你非要為極真觀出頭,說不得也要將你拿下,到時交給天庭,或許還有好處可得。”

  說完,秀才小五回頭對身後幾人做了個手勢,說道︰“收!”

  幾人一起施法,圍成一圈,每人都向前伸出手指,指塵光芒隱現,過了片刻,猛听秀才小五大喝一聲︰“上天入地,無處藏身,起網!”

  話音一落,天空巨網一閃,光芒一亮,倒在地上的真平等人連同張翼軫在內,頓時身不由己騰空而起,竟全部被縛仙網收到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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