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復唐 作者:尋香帥(已完成)

 關閉
easygoing1 2009-4-5 09:53: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563055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9 16:38
第381章 關于“小三”
    離開地道的時候。劉冕是四蹄著的用爬的。別提有多狼狽了。那情形。活像是當年初入伍時頭一次參加了負重五公里越野跑。

    累斃了。

    太平公主那小娘們。今天實在是太瘋狂了。也許是那樣一個絕對安靜和安全的環境。讓她釋放出了壓抑在心中已久的所有的能量。差點就將劉冕吸成了人干。

    劉冕蓋上的板坐在的上喘了幾口氣兒。苦笑的搖頭︰想我劉冕這身板也算猛的了……居然也招架不住那個瘋狂的女人。怪不的常听人說。婦人腰間雖無劍。殺人卻是不見血。這麼個玩法。遲早未老先衰哎!

    透過窗稜看向外面。已是墨夜如斗繁星點點。估摸下時間也該是子時過了。大約是兩個時辰的時間。幾乎一秒鐘都沒停歇一直跟太平公主在床上搏斗……

    咳、咳!雖然以前打過這麼慘烈的仗。但都不如今天的搏斗來的辛苦。21世紀有明文規定怎麼來說的?男人十六歲就可以當兵入伍了。卻要到二十二歲才能結婚。

    看來。一個女人的確是遠比成堆的敵人也要難對付啊!

    歇了一會兒。劉冕離開了小木屋鎖上門。心中暗自慶幸剛才自己找了個借口說明天一大早約了薛訥等人去邙山打獵。要不然太平公主仍是不肯放人。這女人。真是個為愛痴狂的典型。劉冕一面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與刺激。一面又有點害怕她的瘋狂舉動。表面上看太平公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是她的體力卻蘊藏著令人驚嘆的力量。她的性格非常堅韌。一但認定的事情就會鐵了心去辦。就算到了黃河也心不死。

    被這樣的人愛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能讓人感覺到什麼才是人間最熾熱最直接最無保留的愛。但同時。這樣的人也受不的傷害與欺騙。一但她被傷害或是欺騙。又有可能走上另外一個極端。

    劉冕心想。歷史上的太平公主。就是因為失去薛紹後走上了另外一個極端的吧……她變的**、貪婪、狂妄。有點近乎病態的想佔有一切。包括皇權。結果就是走向了失敗與毀滅。

    其實。歷史上的她。也許不過就跟現在她一樣。是個至情至聖用情極深的女子。她只是強烈的渴望能和自己相愛的人廝守。但這個願望破滅後……一切就都失去控制了。

    現在。劉冕在面對太平公主的時候變的細心和小心了許多。盡量留意她的感情變化。不傷害她不讓她感到失望。現在二人之間的關系比以前更加微妙了。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劉冕已經娶了親。

    從某種意義上講。太平公主已經變成了不太光彩的小

    她可是天下第一公主。尊貴無人可及。驕傲無人可及。

    讓這樣的一個人甘心淪為小三。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當初自己是太平公主的小三。現在太平公主成了自己的小三。這二人之間的角色真是變化莫測。

    劉冕背翦著手在自家馬球場上慢慢的踱著步子。細下尋思著自己和太平公主之間的許多事情。

    剛剛穿越到大唐的少年時代。劉冕就認識了太平公主。算起來。也已經有六七年了。那時候太平公主給他的感覺是驚艷。但談不上是一見傾心。要說二人為何就走到了一起。恐怕全是造化弄人。劉冕自己也想都沒想過。一開始劉冕還想盡了辦法要離太平公主遠一點。珍愛生命遠離妖精嘛……可是二人之間仿佛有一條無形的鈕帶緊密相連。最終歷經了諸多波折。還是走到了一起。

    雖然二人之間還沒有公開的合法的關系。但實際已是公開的秘密。連武則天從一開始也是默許了的。

    他們之間的這種關系就比較復雜了。一來二人之間有著比較深厚的感情。彼此也有一些利益的媾和;二來雙方又仿佛沒有什麼保障彼此也缺乏約束與責任。像隨時又能分道揚鑣的露水情人。

    劉冕自己也感覺到一絲迷茫。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和太平公主之間的這一段感情。像現在這樣一直偷偷摸摸的。自然不是長久之計。就算自己能忍太平公主能忍。的下情這東西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劉冕明顯的感覺到了。太平公主有點著急。作為一個女人。她現在的身份讓她感覺很有壓力和失落感了。劉冕也從來沒有想過就這樣一直**太平公主。

    要玩的話。天下女人多了……太平公主豈是能玩的?再者。從良心上講。劉冕也的確很愛她。希望能和她有個好的結果。給她一個好歸宿。

    可是就目前來看。這件事情想辦成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當前朝堂的局勢影響——在東宮之爭成為主話題的現在。太平公主也在無形之中被攪了進去。就算武則天懼于世俗與禮制並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韙立太平公主為儲。暫時也不會將她再行改嫁。就目前來看。太平公主仍是武家的媳婦。這個身份對她們母女都非常有利——簡單來說。現在的太平公主是武則天手上一張重要的牌。在舊有的李唐派系與新興的武氏派系之間。太平公主要充當一個重要的中間人的角色。這既是武則天的政治需要。也是她用來保護自己最愛的女兒的重要手段。

    若非武則天當年狠心廢了薛紹讓太平公主改嫁武攸暨。現在的太平公主的日子恐怕不會那麼好過。想想她的幾個哥哥就明白了。哪一個不是大起大落嘗盡甘苦?相比之下太平公主可是安全安逸的多了。

    劉冕和太平公主都是有智慧識大體的人。二人默契的沒有提起將來的事情。只是盡情的享受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為他們都知道。在大的時局面前。誰都是微不足道的。就算是皇帝也不敢為所欲為逆天而行。就憑他們自己兩個想要沖破枷鎖不顧一切的在一起……難度未免太大。代價未免太過慘烈。

    太平公主說過。她愛劉冕。為他不惜放棄一切。包括這天下第一公主的榮華富貴。她當然也願意為劉冕而承擔壓力、承受委屈、安靜的等待。

    每每想到這些。劉冕心中既感溫馨又覺的有點慚愧。太平公主的痴狂、執念、冷靜與知性。諸多矛盾的性格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融合的那樣渾然天成。劉冕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太平公主現在恐怕已經變成歷史上那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家伙了。為了他。太平公主真的改變了許多許多。她已經把他當作了生活的核心。當一個女人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改變自己、不顧一切了。男人還能說什麼?

    劉冕暗自嘆息︰盡我所能讓她開心、幸福、不受到傷害。然後再給她一個完美的歸宿與人生……我變的花心了。同時愛上了好幾名女子。但這並不是我變成混蛋的理由。我會努力讓她們都幸福、快樂、安寧和有一個好的結局。

    劉冕仰頭看天。眾星拱月一片燦爛。他淡淡的笑了一笑。走進了房間歇息去了。

    的道的小房間里。太平公主渾身軟棉棉的躺在床上。**的身子只披了一層乳白色的薄紗。翠綠的燈光照耀之下雪白如脂的肌膚煥發魅惑的光芒。迷人的身體曲線和纏綿後的輕微汗味。讓她有了勾人心魄的魔力。

    此刻。她正趴睡在床上。頭枕著自己的一條手臂呆呆的看向一旁。輕微的喘息。

    “大友。來幫我捏捏腿……”她輕喚了一聲。宦官丘大友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幫她捏起了小腿。

    “公主越的發漂亮了。這皮膚就跟剝了殼兒的荔枝一樣細嫩。”丘大友細聲討好道。“怪不人說呀。這女人只在滋潤了以後才能越發美麗動人!”

    太平公主不禁咯咯的笑了起來︰“可惜你丘大友是個宦官。滋潤不了女人呢!喂。你說說。這回見到晉國公。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沒有?”

    丘大友愣了一愣手下稍停。馬上又繼續給她捏著小腿。小心道︰“小人愚昧。並沒有發現晉國公有何不同之處呀!”

    “胡說!你就給我裝吧!你以為我知道你這雙眼楮就跟毒蛇似的。什麼都看的一清二楚。就是悶在心里不說?”太平公主作勢假慍。“你要再不老實。我就打斷了你的雙腿讓你天天刷洗茅廁去!”

    “啊。公主……別!”丘大友知道她是唬人的。作勢害怕的道。“小人說就是了……小人覺的呀。晉國公這次大勝歸來後。反而沒什麼高興勁兒。顯的心事重重似的。”

    “那你說他會有什麼心事呢?”

    “這連公主都不知道。小人如何猜的到?”

    太平公主趴睡著眨巴了幾下眼楮。輕輕皺眉道︰“你說……他該不會是厭膩了我了吧?”

    “那絕對不可能!”丘大友信誓旦旦道。“一來公主國色天香無人可及。是男人都不可能不愛公主;二來晉國公義薄雲天大氣男兒。也絕對不是那種人呀!”

    “嘿嘿。說的也是……”丘大友幾句話。哄的太平公主開心的笑了起來。她輕吁了一口氣放心的躺著。說道︰“不過我也知道。和我在一起讓他感覺很有壓力。大友。你說有什麼辦法讓我和晉國公之間變的沒有壓力呢?”

    丘大友細心琢磨了片刻。小心的說道︰“小人沒什麼見識。只是在想︰這世間的夫妻沒有誰是沒有壓力的。一是為生存二是為**。實際上只要是活著人都有壓力。像小人這樣的宦官這輩子都沒什麼樂趣和指望了。還不是天天感覺有壓力。因為咱們也想活著呀!”

    “盡說廢話!撿有用的說。”

    “小人的意思是……像公主和晉國公這樣的人中龍鳳。自然會比尋常人面臨更多的壓力和麻煩。”丘大友小心的說道。“想要減少壓力。無非是兩種辦法。一是登峰造極向上攀登。把壓力拋到身後;二是返璞歸真往下走。離開諸多壓力過小日子。”

    “喲?”太平公主稍事一驚。“想不到你還真有幾份見識!登峰造極……返璞歸真……不錯。說的不錯。只是這過程。恐怕不那麼容易啊!還有。凡事還是的那個臭男人做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哎……”

    “那小人去給晉國公說說?”

    “不許說!”太平公主突然生氣了。抬腳就給丘大友臉上撇了一腳丫子。“不許給他添亂!”

    “是是是!”丘大友連連應聲。笑嘻嘻的低聲道。“公主的玉足可真是香呢。可別挨著小人的臭臉沾上怪味兒了……”

    劉冕回到臥房。一覺睡到大天光。身板好就是好。昨天那樣慘烈的大戰之後。一覺醒來元氣全復。精氣神都回來了。

    由于他是外官。若無朝廷特別傳喚是不用上朝的。因此劉冕也樂的清閑。準備在神都好好歇息幾天再說。今日無事。不如就在家里窩一天好了。若有閑心叫一班子藝伎來吹拉彈唱的欣賞一回。好歹也學學人家附庸風雅的樂樂。再不妨也可以把黑齒常之這個大閑人請來對弈兩局。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想到這些。劉冕的心情一派大好。

    下了樓來。僕人們早就準備好了劉冕喜歡的米粥和點心。十幾個人伺候他用過了早膳。劉冕想起了後院的小木屋。心下一動有了個主意。他找來幾個僕人。安排他們搬了一些書架、書籍和古琴香爐放到了里面。壁上掛起了名人字畫。將小木屋里布置了一番。旁邊也安置了小柵欄種上了一些花草小樹。顯的不那麼空洞和突兀了。劉冕便對下人們說。以後這里就是自己讀書清心的私人屬的。一般閑人不可擅闖。

    想想那木屋下的**氣息。劉冕覺的自己真是個登徒浪子。簡直就是玷污那些典籍中的知識財富。但他又更猥瑣的想。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不是常說書中自有顏如玉嗎?嘿嘿……料理完這些瑣事。居然已是下午。正當劉冕準備叫來藝伎們享受一些聲色歌舞時。家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9 16:39
第382章 惹事生非
    這個不速之客到來的方式有點奇特——橫著躺著,被人用門板抬進來的。

    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抬著人,後面跟著一大群圍觀的百姓,把郡主府前鬧得水泄不通。那些漢子們仿佛又有點害怕不敢上前來叫門,在大門前猶豫不決。府里的下人們看到後上前觀望了一回,急忙將消息告訴了劉冕。劉冕也被驚動了,親自出門來看。

    郡主府前圍了大約有一兩百名百姓,議論紛紛比較嘈雜。劉冕剛在大門口現身,這些人居然同時噤聲不說話了。場面顯得比較怪異。那幾個抬人的漢子也有點怯怯的閃開了一邊,都沒人敢上前來跟劉冕說話,人群也主動閃開了一條道兒讓劉冕走進去。

    劉冕看到那個躺在門板擔架上的人,一時有點瞢了。

    那不是馬敬臣嗎?!

    怎麼被人打成這樣?!

    劉冕的臉色立馬變得陰沉起來,四下看了一眼對那幾個抬人的壯漢道︰“你們幾個幫我把人抬進來。”

    “這……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只是附近的街坊看到他被人打傷扔在街上,才把他抬來的……”其中一個漢子滿面驚惶的說道。

    “我知道。”劉冕輕瞟了他一眼,“進去說話。”

    那幾個漢子猶豫了一下不敢再說廢話,抬著馬敬臣走進了劉冕的院子。劉冕叫關上大門閉門謝客,急忙將馬敬臣抬到了主宅大廳里。

    “速去請醫師來!”

    馬敬臣看似已經昏迷了。一身泥血混雜成一團。身上還有沖天地酒氣。劉冕親自檢查了一下傷勢。其實並不嚴重。也就是鼻子被人打了流了許多鼻血。而且看似已經有人幫他簡單地止了血。人也沒有仰面放著免得流血入肺。其他地。基本沒有什麼大礙。

    劉冕這才略自放心。只不過看到馬敬臣這副狼狽之極地模樣。他心里地一團怒火已經漸自燃燒了起來。

    “怎麼回事?詳細說來我听。”劉冕當堂坐下。問那幾個戰戰兢兢地漢子。

    其中一個人看似膽大一些。但聲音仍是有點發抖︰“將、將軍。啊不是。晉國公……大人。我們幾個都是北市一家酒肆地伙計。這位馬大爺在我們那里喝了許多酒出來。在街上跟人家鬧了起來。打成了這副模樣。我家店東認得這位馬大爺是晉國公地朋友。見他昏迷了只好讓我們將他抬到這里來。”

    “那多謝你們了。”劉冕平聲靜氣道。“事情經過是怎麼樣地?光天化日怎麼會有人當街行凶。打地還是朝廷命官?”

    “這……這些不關小人事啊!都是些大官家地人。小人可不敢隨便亂說啊!”漢子很驚怕地直擺手。

    劉冕輕揚了一下眉頭︰“都是大官家的人,哦,很好……你不說,就不怕得罪我嗎?”

    “啊,不是!!!”那幾個漢子一下都急了。全都撲通跪倒下來竹筒倒豆子般驚慌急道,“小、小人萬萬不敢得罪晉國公!只是……當時的情況小人們也不太清楚啊!”

    “你就告訴我,是誰打了我馬兄弟就行了。”劉冕平靜地道。“其他的都不關你們事了。說了,有賞。”說罷喚了一聲丫鬟,取來好大一鏍銅錢︰“說吧,這些都是你們的。”

    “這……這……”那幾個人面面相覷很是猶豫,個個滿頭冷汗看似極為惶恐。

    劉冕眉頭輕皺心中暗道︰奇了怪了,我劉冕現在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但在神都這地方應該還是略有點名頭。這些人害怕得罪對方而猶豫不決的不肯告訴他的名頭,那對方是什麼來頭?這滿朝之上敢不給我劉冕幾分薄面的人,可真是不多啊……

    “說!”劉冕猛然提高了聲音。雷霆一喝。

    那幾個漢子始料不及嚇得哇嗚一叫——“是是——是梁國公薛懷義!”

    劉冕心頭一跳︰是他,怎麼可能?!

    “你們可以走了。”劉冕拿起那一摞銅錢扔到漢子們面前,“多謝你們仗義相救。”

    “是是是……”幾個漢子手忙腳亂的拿起地上的銅錢急匆匆的走了。

    馬敬臣仍是躺在門板上,劉冕沒敢隨便動他。再次細心觀察了一下,應該不會有受到什麼嚴重地傷害。估計是喝得爛醉如泥了又被人胖揍了一頓,現在是半醉半昏迷,甚至還有一點輕微的鼾聲。

    “豬!!”劉冕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少時片刻後請的郎中來了,是北市很有名地一家醫館里的名醫。他小心仔細的替馬敬臣驗了傷把了脈,給出確切的癥斷說並無大礙。就是飲酒過多體力消耗太大。然後頭部被人撞擊了幾下有點昏迷了。灌下一些醒酒湯扎幾下銀針,過兩個時辰就能醒來。

    劉冕這才放了心,叫下人將馬敬臣抬到了客房,讓醫師料理他去了。自己卻坐下來靜靜的尋思這件事情︰薛懷義打馬敬臣?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呢?誰不知道馬敬臣是我的鐵竿哥們,而且還是堂堂的三品命官,薛懷義這算是什麼意思?

    這廝是不是有點活得不耐煩了?惹誰不好,惹上帶兵的將軍,還是我劉某人地生死兄弟?

    一絲殺氣在劉冕的眼眸中飄逸出來,但更多的是疑惑神色︰薛懷義應該沒理由要跟我撕破面皮。也不會傻到用這樣的方式來向我宣戰。這其中恐怕有些蹊蹺。還是等馬敬臣醒了問清楚再說。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劉冕覺得自己真的改變了許多。放著是以前的血氣沖動的性格。指不定已經干出什麼事情來了。

    請來的醫師的醫術還是挺高明地。灌了些湯藥扎了些銀針,馬敬臣就暈乎乎的醒來了。醫師又配來了幾副藥讓馬敬臣事後來服,便告辭走了。劉冕坐在床頭盯著馬敬臣看。馬敬臣本來還有點暈乎乎的,被劉冕這樣盯了一陣終于是完全清醒了過來,有點驚怕的道︰“你……你想干什麼?干嘛這樣盯著我?”還支撐著爬了起來。

    劉冕知道他沒有大礙也懶得上前扶了︰“舒坦吧?”

    “啊?”馬敬臣愣住了,如同木雞一般呆呆地眨著眼楮,“舒坦什麼呀?全身都疼……哎呀,頭上起了好大個皰!哪個畜牲打老子了?”

    劉冕沒好氣的道︰“誰讓你喝得如此爛醉。被人打得昏迷了扔在街上自己還不知道。要不是幾個好心人把你抬到我這里來,你興許就暴尸街頭了!”

    “啊?這是在你家里啊?”馬敬臣十足迷糊的搖著腦袋,“不記得,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了。”

    “哼!”劉冕冷哼一聲,“你就給老子裝吧!說——怎麼回事!”

    “沒、沒事!”馬敬臣嘿嘿的傻笑,“我喝醉了嘛。哪里記得那麼多?你別問了。反正我現在沒事了。這點小傷算得了什麼,平常軍隊里訓練的時候隨便弄一下也比這個嚴重吧!”

    “少廢話,說!”劉冕有了一點火氣了,一步跨到馬敬臣地床前拎起他地衣襟,“你看你這副樣子,你不要臉我還要臉!說,是誰敢當街打你?!事情經過是怎麼樣的?”

    “兄弟……”馬敬臣抬頭看了劉冕一眼,低頭嘆氣,“算了。我都準備秩仕歸田了。不想惹什麼事了。打了就打了吧,我也沒啥事。你就不要節外生枝惹是生非了。”

    “放屁!”劉冕真有點火了,“馬敬臣!馬敬臣!!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堂堂地右衛將軍。被人當街打得像土狗一樣,還他媽的說自己沒事打了就打了——這要是讓右衛七萬兄弟知道了,會怎麼想?打你就是打老子!老子以後顏面何存?!你還是不是男人、是不是右衛的漢子?!”

    “別!別這樣!”馬敬臣有點害怕了,急忙搭著劉冕的胳膊肘兒,“我真的沒事,你就別追問了好不好?我已經準備向閣部遞交辭呈回老家了,你就讓我安心的走好不好?”

    “行。你走。”劉冕扔掉馬敬臣,負氣坐到一邊都不正眼看他了,“馬上滾。就當我劉冕沒認識過你這樣的窩囊廢和孬種。”

    馬敬臣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悻悻的抽了幾下鼻子往門口走。劉冕也就真沒攔他,又將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馬敬臣走到門口,終于是停了下來︰“算了。這是一場誤會而已。”

    “什麼叫誤會?”劉冕恨道,“改天我殺人全家也說是誤會?”

    “當時……我喝醉了。”馬敬臣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怯怯道,“歪歪斜斜地走在北市大街上。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撞出一輛馬車來,街上的人都驚慌的躲閃,還有一些商鋪擺的攤位都急忙回撤。我迷迷糊糊的管他何方神聖。就大搖大擺的走在街市中央了。然後,那車子就沖到了我面前……”

    “把你撞了?”

    “怎麼可能?我馬老大就算喝醉了也還是有幾分身手的嘛,哈哈……哈……”馬敬臣笑了幾聲見劉冕寒面如霜,只得將笑聲生生的吞了回去,尷尬的道,“我當時一個急轉身抽身躲開了,那馬車也急忙停住還險些翻了。只是沒想到旁邊有幾個小孩子。我腳下軟又怕撞到他們就朝一邊倒了下去。好像是撞在了什麼賣豆腐地鋪面上吧,整個人都睡到了一個大水缸里。然後……馬車上就有人下來了。把我從水缸里拎出來狠揍了一頓。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暈的了,哪里還能還手。就……成這樣了。”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的馬車?”

    “知道。”馬敬臣老實的點頭。“我迷迷糊糊听到有路人在說。梁國公又在欺負人了。想必你也找人問清楚了,什麼事情也都瞞不了你。兄弟。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人家薛懷義也不知道我是誰,只當我是個擋了他路驚了他車駕的醉漢,叫人把我揍了一頓。誤會而已。”

    劉冕嘆一口氣︰“你呀,哎!一把年紀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但是,無論如何這人可不能白打。你以為是誤會,這旁人可不這麼看。這要是沒個說法,我們兩個今後還如何立足?右衛的兄弟們知道了那是肯定要鬧起來的,到時誰也招架不住。一直以來還真沒有誰敢這樣欺負我右衛的人。”

    “算了吧?”馬敬臣哭喪著臉道,“真的是誤會,沒必要把事情鬧大。薛懷義是什麼人你又不是知道?那不是惹得起惹不起地問題……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你這麼聰明的人總不用我來教你吧?”

    劉冕也沒真的沖動得沒邊了要喊打喊殺。他背翦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幾步,道︰“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從現在起,你住在我府里,沒有特殊情況不許外出。提出辭呈的事情也推後幾天再說。”

    “不用吧?”馬敬臣苦著臉,“這事就這麼算了吧?人家薛懷義也不是有意的,再說……我還跟流香苑的翠翠約好了明天……”

    “住口!”劉冕大聲一喝,駭得馬敬臣一跳,“你還在我面前故意裝逼擺蠢是吧?你也是陣前殺敵的將軍,怎麼搞得這副德性了?”

    馬敬臣有點怕怕轉過頭去直擺手︰“行、行,你別吼了。听你的還不成嗎?”

    “哼!”

    劉冕叫下人安排馬敬臣洗浴更衣,自己坐在那里尋思︰在武則天登基這事上,薛懷義可是有大功的人。他偽編了《大雲經》在全國範圍內傳播,給武則天登基營造了大片地人心。可是彼一時此一時,薛懷義現在越來越囂張跋扈了,免不得會遭致許多人地反感和痛恨。武則天就當真敢為了一個面首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打狗還欺主呢,薛懷義痛打馬敬臣,他可是我的死黨兄弟,現在連街坊百姓都知道了。叫我劉冕地顏面往哪兒擱?這跟打我有什麼區別?雖然我與薛懷義之間有著貌合神離的一些交情,可是從立場上講卻是格格不入的。這個家伙現在已經成了一個毒瘤,于公于私,我都要廢了他才好。

    馬敬臣一事不過是個導火索。薛懷義這樣囂張的面首注定了不會有啥好結果……

    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樣完。將來會鬧出多大動靜,走著瞧!
路人一號 發表於 2009-7-1 22:36
第383章 再見婉兒
    劉冕安頓好了馬敬臣,反復叮囑要他老實呆在家里不要出門,自己卻離開家往皇宮而去。

    他斷然不會去找誰告狀,而是去干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上官婉兒。

    這次來神都,還沒有見過面。心里始終感覺像有一件大事未辦一樣。現在快到午時後宮官歇息的時間了,劉冕便想去見見她。順便也好打她打听一下關于薛懷義的消息。

    薛懷義的身份特殊。恐怕除了上官婉兒,別的人都不太清楚武則天現在對他的態度。

    劉冕進了皇宮來到萬象神宮,琢磨著怎麼想個辦法去找上官婉兒。以前要找她容易,一般都是在含元殿旁邊的書房。現在建起了萬象神宮,武則天的辦公室搬到了二樓上官婉兒也一起搬到了這里,要去找她還真容易驚動了皇帝。

    至從和太平公主在一起以後,劉冕在對待上官婉兒的問題上就變得謹慎了。誰知道武則天會不會為自己的女兒吃醋從而反感他與上官婉兒往來呢?

    劉冕想了個辦法。他逮到一個從萬象神宮里出來辦事兒的宦官,塞給他一摞兒銅錢,請他進殿幫忙請上官婉兒出來說話。萬一她和皇帝在一起,則不必驚動。

    這種忙小宦官們都樂意幫的。進去沒多久就歡喜的出來回報,說上官婉兒請劉冕到老地方等她。稍後便到。

    老地方,自然是含元殿後面的御花園,二人多次相會過的地方。

    劉冕在御花園里等了片刻,上官婉兒果然翩然而至。

    一身輕盈地宮袍長裙。頭發也梳成了漂亮地望仙髻。插幾根翠玉金釵。雖是簡單地裝束和打扮。此刻地上官婉兒卻比劉冕以前任何一次見她時。都要顯得清麗和漂亮。還透出幾分嬌嫩與性感。

    “來啦!”劉冕笑眯眯地迎上去。“好久不見了。婉

    “天官……”上官婉兒嘴角輕揚露出微笑。居然顯得有點尷尬似地略低了下頭。“好久不見……你終于回來了。”

    劉冕很自然地拿起上官婉兒地雙手握在掌心︰“你還好吧?”

    “好……”上官婉兒點頭。臉上點有泛紅。“見到你平安歸來。我比什麼都好。”

    “嗯。”劉冕微笑地點點頭。走到上官婉兒身邊像往常一樣伸手搭在她腰際。和她一起在花圃間漫步。

    有太多的話,一時都擠到了嚨間。二人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場面變得異樣的安靜。

    倒是上官婉兒先笑道︰“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的。但一見著面,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也是。”劉冕呵呵笑道,“至從我打完仗後,心里就一直想著來見你。那種感覺就如同百爪撓心一樣。可是真的見到了,卻不知道該同你說什麼。”

    “呆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地呆。”上官婉兒咯咯的笑,看來心情放松了不少。

    劉冕也笑了。他感覺出來了。雖然二人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但是感情一點也沒有淡去。上官婉兒還是那個上官婉兒,給她的感覺仍然宛如初見沒有一點改變。

    “出去征戰這半年,變化真大。”劉冕主動挑起話題道。“最大的變化,就是陛下終于登基了。婉兒你好像也升官了吧?呵呵!”

    “我升不升官其實無所謂的。”上官婉兒道,“仍然和以前一樣,在陛下身邊幫她處理奏折制文這些東西。陛下登基後大量啟用女官,以往由大部份是朝臣任職的內侍省,現在大半都是由女官來負責了。我現在任內侍監,從三品。”

    “喲,官不小了嘛!”劉冕哈哈的笑了起來,“只比我低半級別。厲害厲害!”

    “去你的!”上官婉兒嗔笑道。“內侍省的官,比不上朝堂上地官員的。要算起為一個普通的內侍都是從四品,但比起三省六部地四品侍郎來說,權力差太遠了。我這個從三品的內省監,說白了也就是個幫陛下收拾御書房的使喚丫鬟。其他的人就更不必提了。”

    “嘖嘖,堂堂的無冕宰相上官婉兒也是使喚丫鬟的話,那我豈不是成了放牛娃?”劉冕笑道,“看來陛下對你是越來越信任了。把自己的內務完全交給了你來處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她登基之前,內侍監曾由武承嗣來擔任的吧?”

    “是地。”上官婉兒一醒神。說道,“你說武承嗣我想起一件事情來。”

    “什麼?”

    上官婉兒警惕的四下環神了一眼,低聲道︰“被流放在外的武承嗣與武攸暨,都死了。死于非命!”

    “什麼?消息準確嗎?”劉冕有點驚訝。

    “你看我像是那種人雲亦雲的人嗎?”上官婉兒有點不滿的白了劉冕一眼,輕聲道,“是柳州刺史送來的密報。說這二人還沒到流放地呢,就在半途突然暴死了。”

    “暴死?”劉冕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腦海里想起一件事情來︰當初武攸暨因為陷害劉冕而入獄的時候,太平公主就對劉冕說過狠話。一定讓他們不得好死。現在這二人都暴死了。難道是……太平公主使地壞?

    “你在想什麼?”上官婉兒何等冰雪聰明之人,機警的低聲道。“該不會是你私下派人去干的吧?刺史密奏中說,二人的死因至今察不出來,雖有懷疑也拿不出任何被害的證據。你手下不就是養了一群號稱鬼龍兵王的能人異士嗎?是不是你干的?”

    “怎麼可能!”劉冕眉毛一揚,大咧咧的道,“我劉冕要收拾他們,還用得著這等手段?你沒听說我在御史台監獄里是怎麼收拾他們的?想要他們地命那時候就名正言順地拿了,還犯得著在半路派殺手嗎?”

    “也是。最好不是你干的。”上官婉兒輕吁一口氣,“陛下仿佛很生氣,責令柳州刺史三月內破案,定要查出殺害二武地真凶。看來,陛下雖然很恨這兩個不爭氣的佷子,可是也容不得外人來如何戧害他們。”

    “正常。可以理解。”劉冕笑道,“護犢子嘛!自家地不肖子也只能自家來教訓,怎麼也不會讓外人欺負。”

    “不說這個了。”上官婉兒擺一下手岔開話題道,“你這次來神都,能呆幾天?”

    “還能呆個三五天吧。”劉冕說道,“按規矩說。外官入京覲見上朝,可在京師逗留七天。”

    “少來。這樣的規矩也能對你有用嗎?”上官婉兒有點忿忿的瞪劉冕,“還是你太過懷念長安的嬌妻?”

    “喲……”劉冕心里一跳,嘿嘿直笑從後面抱著上官婉兒,“又吃醋了?”

    “我才沒有。”上官婉兒輕輕的掙扎,半推半就倚在了劉冕懷里,“卑職還沒有恭喜晉國公新婚大喜呢!”

    “嘿嘿,婉兒……”這時候劉冕只能傻笑,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嘟嚷道。“你什麼時候嫁給我呢?”

    “我才不嫁給你呢,花心大蘿卜!”上官婉兒抬起手來往後伸,在劉冕臉龐上輕輕地拍打。“我要是嫁給了你,在你劉家門中還不知道要排在哪一位。指不定十天半月也不能讓我陪我一天。與其這樣我還不如找個專情的小男人嫁了算了。量他也不敢納妾,哼!”

    “那你說----”劉冕作勢生氣,“這天底下除了我劉冕,還有人敢娶你嗎?”

    “呸,不害羞!你以為你現在有多了不起呀?全天下人都怕你了嗎?”上官婉兒咯咯的笑,一只手卻輕柔的在劉冕臉上撫來撫去,溫柔倍至。

    劉冕微然一愣,松開了上官婉兒往旁邊踱出幾步。不作聲。

    上官婉兒愕然看著他︰“怎麼了,天官?”

    “你還別說。還真有人不把我當東西,當眾羞辱我。”劉冕的表情變得有點沉寂了。

    “誰啊?”上官婉兒很是關切,“誰還敢欺負你不成?”

    “薛懷義。”劉冕吐出這幾字,眼中一道星芒耀閃。

    “這……”上官婉兒呆了一呆,“怎麼回事?”

    劉冕便將薛懷義痛打馬敬臣一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上官婉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上官婉兒有點焦急的直嘆氣,“這個薛懷義,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當街毆打三品朝廷命官。按律可是要誅族的!”

    “可不是。”劉冕輕輕挑了一下嘴角,“婉兒,你說這件事情我該怎麼辦?且不說馬敬臣是堂堂的三品命官統兵大將軍,那他也是我劉某人地莫逆生死之交,天下皆知。薛懷義這樣痛打馬敬臣,跟打我有什麼兩樣?我劉冕還要不要在朝堂上混了?就算我不常在神都,可是這些事情要是傳到軍營里……我那幾萬兄弟可都是要鄙視我的。婉兒,不是我危言聳听。在軍隊里,將領的威信太重要了。比生命還重要。將士們要是知道這種事情。那我在右衛可真是要威風掃地了。”

    “你別說得這麼嚴重!”上官婉兒有點急了,低聲道。“薛懷義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能把他怎麼樣不成?”

    劉冕眨巴著眼楮,腦袋飛快地盤算,道︰“不知道現在陛下對他薛懷義的所作所為,是個什麼態度呢?”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上官婉兒急忙轉過身去,拿背對著劉冕,“陛下的私密之事,誰敢過問誰敢議論?”

    劉冕狡黠的一笑,走到上官婉兒背後輕輕抱著她道,“婉兒,薛懷義不是什麼善茬兒。他今天敢打三品命官,明天就敢調戲中樞女官……”

    “胡說!住口!”上官婉兒急了,跳轉身來捂住劉冕的嘴驚恐萬狀道,“快別亂說了!”

    劉冕眉頭一凜,伸手握住上官婉兒的手腕將他的手拿開︰“怎麼,難道我一語撞中了?”

    “沒有!你別亂說,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情?”上官婉兒的臉霎時緋紅,避開了劉冕地視線。

    劉冕何等精明之人,雙手捂著上官婉兒的臉讓她正視著自己︰“婉兒,你的神態和眼神已經告訴我了。薛懷義那個畜生,是不是調戲過你?”

    “沒、沒有啊!”上官婉兒滿面驚惶急忙抱住劉冕,“沒有這樣的事情,你不要亂猜!”

    劉冕的臉色卻已慢慢變得鐵青︰“我知道,你是怕我惹不起斗不過那個面首。薛懷義,他敢打我兄弟敢調戲我最愛的女人,那就真的死定了。婉兒,我已經決定了,于公于私我都要廢了這廝。你若不幫我,我就自己干。”“別……呀!”上官婉兒當真急了,語無倫次急道,“他也沒對我干什麼,就是言語調戲了幾句,說我長得漂亮可人讓人想入非非……”

    “這還不夠嗎?”劉冕冷哼一聲,“那還要到什麼程度才算?我說過了,薛懷義這樣的人不可縱容。今天對你言語調戲明天就敢霸王硬上弓了!**!我不收拾他,我還是男人?!”

    “可是……”上官婉兒憂急不已一時語塞,“可是陛下那里……你如何拗得過?”

    劉冕松開上官婉兒緩緩踱了幾步,略作尋思道︰“本來,陛下私下里要如何享受如何生活,我們都管不著。可是如果她的私事影響到了國體民生,那也就是朝堂大事了。陛下畢竟是個識大體之人,我不信她能如此放任薛懷義不管不問。她剛剛登基,最需要地是贏得人心。薛懷義卻在處處作亂壞她名聲給她添堵。在大局大體與利益面前,陛下一向是冷靜得冷酷的。她就對薛懷義沒有一絲的反感?我不信!”

    上官婉兒低下頭來,輕輕走到劉冕身邊,重嘆一口氣︰“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劉冕心中一喜轉身來擁著上官婉兒的雙肩︰“那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上官婉兒機警的環顧四周︰“總不能在這里說。”

    “去我家!”劉冕拉起上官婉兒的手就走。上官婉兒急忙掙脫,“今天不行。陛下還等著我處理一批奏折晚上要看的呢!”

    “那明天。”劉冕雙手握著上官婉兒的玉手,微笑,“明天做完了事情來我家做客。我們一起用午膳如何?”

    上官婉兒臉上閃過一道飛紅,輕輕點點頭︰“好吧……我想想辦法。”

    “我等你!”
路人一號 發表於 2009-7-1 22:38
第384章 導火索
    劉冕回到家,卻發現家里熱鬧上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馬敬臣挨揍的事情,看來已經傳開去了。論弓仁、薛訥和皇城禁衛軍幾個和馬敬臣有交情的將領,一起聚到了劉冕家里來探望馬敬臣。

    劉冕到的時候,正听到那幾個粗獷的漢子在客堂里大罵薛懷義,駭得府里的僕人丫鬟們個個心驚膽顫。

    “怎麼個狀況?”劉冕走進正堂扔出一句,所有人頓時朝他圍了過來︰“晉國公!”

    劉冕一揚手︰“你們干什麼?大喊大叫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嗎?薛兄,你向來是最冷靜的,怎麼也跟他們一起吵嚷上了?”

    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都有點不好意思。薛訥干咳了一聲有點尷尬的道︰“天官,兄弟們都是帶兵打仗浴血殺敵的漢子。在戰場上技不如人被敵人殺了無話可說。可是這回到朝堂還要被人如此羞辱……那是誰也看不過去了。馬兄遭此奇恥大辱,天官有何打算?”

    劉冕看了薛訥一眼並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在眾人焦急渴盼的眼神中走到座位上坐下來,慢條斯禮道︰“這件事情你們別摻合,我自會處理。”

    馬敬臣本來就很害怕事情鬧大給劉冕帶來麻煩,這時急忙跳出來道︰“是啊是啊,天官肯定有辦法處理的。大家都冷靜一點別給天官添亂了成不?”一邊說,還一邊頻頻以眼神示意薛訥等人,讓他們不要再吵鬧了。

    薛訥等人會過意來,自然都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和劉冕道了別都各自退去了。

    眾人方才退出去,劉冕就擰著眉頭吁了一口氣︰“看來,事情已經鬧大了。最先有反應的是和我們出生入死的將軍們。接下來會不會牽扯到宰相,甚至是皇帝呢?”

    馬敬臣焦急的直撓頭︰“我說這些人怎麼比我還操心呢?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他們。真是、真是……哎!”

    “馬老大。”劉冕面色沉寂地看著他。“你難道還沒有出來這次地事件。不過是個導火索?薛懷義已經犯了眾怒了。這次地事情。想捂也捂不住了。必然被鬧大。”

    “那怎麼收拾?”馬敬臣焦急地道。“我還盤算著卸甲歸田呢。怎麼在這節骨眼上鬧出這種事端呢?”

    “你放心。”劉冕深吸一口氣。神色凜然地看著馬敬臣。“天榻下來。有我。”

    “呃……”馬敬臣無言以對。只得點頭。“好吧……”

    不出劉冕所料。沒過一會兒。黑齒常之、李昭德、魏元忠、張仁願還有十余個朝臣。都相約到了劉冕府上。無非是來探望馬敬臣。痛斥薛懷義地惡行。其中當屬李昭德罵得最凶。看那架式恨不能現在就跑到薛懷義府上將他剝皮抽筋。幾個宰相還合計著將這件事情拿到朝堂之上公議。狠狠地擺薛懷義一道。但劉冕將他們勸住了。理由是這樣肯定會讓皇帝顏面掃地。只要參與了地人都會被記恨上。這件事情。還是私下解決比較好。不宜公開化。

    最後大家也都接受了劉冕地意見。怎麼著也還是要給皇帝留幾分面子地好。

    劉冕和馬敬臣好說歹勸,將這一群位高權重的當朝宰相們勸走了。大家也達成了共識,不在公共場合議論此事。

    李昭德等人地到來,印證了劉冕心中的猜想︰這件事情看來要鬧大了!這看似偶然的一件事情當中,看來隱含了許多必然。以前薛懷義肯定也干過類似的事情,但偏偏這回就鬧大了。照此看來,一些人還真是看得起我,認為我有力量與他薛懷義相抗衡不成?

    晚上吃過晚飯,府里又來了客人。

    這回來的。可真是個稀客----梁王武三思。

    劉冕甚感意外,自然也不好拒人于門外,請武三思坐了下來茶水招待。

    光從外形上講,武三思不失為一個有著儒雅風度的美男子。言談舉止頗為得體,也顯得很低調內斂。但劉冕始終記得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不約而同的用一個動物來形容他︰陰冷的毒蛇。

    二人坐定,武三思笑容可掬對劉冕拱手︰“晉國公大勝歸來,小王還未嘗向國公道賀。今日特意前來登門造訪,希望晉國公不要嫌棄。”

    “豈敢!”劉冕微笑回禮,“在下何德何能。敢勞煩梁王殿下屈尊到訪親至寒舍?若有差譴派人來喚即可。”

    “晉國公太過謙了。”

    二人寒暄數句聊了些不痛不癢的話題,武三思終于是說起了正事︰“晉國公,今日小王閑來無事在院中散步,听府里下人聊起一件怪事。”

    “何事?”

    武三思面色沉寂認真地說道︰“小王打听了一下,不甚清楚。仿佛是今天早些時候,有人曾在北市的街道上將馬敬臣給痛打了一回。可有此事?”

    “的確是有此事。”

    “何人如此大膽?”武三思詳裝憤怒,“馬敬臣乃是戰將功臣、當朝三品。就算是皇帝要治他罪也要交付有司按律定罪責罰,這不管是誰敢當街毆打朝廷命官,那可是要誅族地!”

    “律法上。好像的確是這麼說的。”劉冕不動聲色道。

    “究竟是誰如此大膽?”武三思義憤填膺道。“誰不知道馬敬臣是晉國公的人?打他不就是沒把晉國公放在眼里麼?當朝之上還有誰敢如此囂張不羈?”

    劉冕微然一笑淡淡道︰“我听說,好像是梁國公、左羽衛大將軍薛懷義的家奴動的手。”

    “他?不會吧?!”武三思故作驚愕道。“據我所知,梁國公好像與晉國公還頗有交情呀?”

    “是略有往來。”劉冕淡定的道,“這件事情當中蹊蹺頗多,在下也正在調查之中。少時也許會去面見梁國公求證。”

    “是該找他討個說法!”武三思忿忿道,“朝廷命官,豈是隨便就能打的?這個薛懷義,現在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真是!……哼!”

    劉冕腦中一轉。微笑道︰“看樣子,梁王與梁國公之間,也頗有磨擦和誤會嘛!”

    “咳……”武三思尷尬的干咳一聲,“真人面前不說假說,實不相瞞……自從上次芙玉販糧一事後,小王與梁國公之之間就結下了梁子。從此有點水火不融了。小王貴為親王,他卻在我面前囂張跋扈完全沒把我放在眼里。前不久,居然在則天門前公然叫我給他牽馬引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真有此事?”劉冕眉頭一揚疑惑道,“薛懷義都狂妄到這步境地了?”

    武三思皺起眉頭湊到劉冕身邊來,緊張地低聲道︰“天官,有些話咱們不妨挑白了說----現在的薛懷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賣藥的郎中、只想發點橫財的大胖和尚了。至從陛下登基後,他就以開國第一功臣自居。任誰都沒放在眼里。你想想,我堂堂梁王、當朝宰相他都能如此羞辱,別地人他能在乎?請恕小王說句難听的話。莫說是馬敬臣,若是晉國公得罪了他,他也未必不敢當街痛揍于你呀!”

    “是嗎?”劉冕輕笑一聲,明顯听出了武三思話中的挑撥離間的味道,“那他現在的確是夠囂張了……可是我們,又怎麼能奈何得了他呢?既然惹不起,那咱就躲著吧,躲著哈!”

    “晉國公何出此言?”武三思故作驚愕地上下打量著劉冕,“晉國公堂堂地鬼龍大將軍、睥睨千軍笑傲疆場。是何等的豪氣干雲,難不成還真怕了他薛懷義?”

    “這是兩碼事。”劉冕依舊淡定的微笑,心中卻在暗道︰武三思,你也忒小看我了。我劉冕是那麼容易被你挑唆利用的?想坐收漁翁之利,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哦!

    “哎……我只當晉國公是熱血肝膽之人,才將心事和盤托出如實相告。沒想到晉國公防備之心如此之重,絲毫也不信任小王……”武三思作失望狀搖頭嘆息,“也罷,也罷……小王告辭了!”

    “梁王殿下請留步!”劉冕知道。這戲得配合著演,不然讓對方太沒面子總不是好事。人在朝上混,彼此留得三分薄面,今後也好做人。

    “晉國公還有何指教?”武三思也就停住了。

    劉冕淡然笑道︰“梁王何必如此心急?既然薛懷義是我們共同的對頭,那何不從長計議慢慢道來?馬敬臣被打一事剛剛發生,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皇帝那里。我們先靜觀其變,看清皇帝的意思了再想辦法,豈不穩妥一些?我們自己人窩在家里窮議論空著急,也是于事無補呀!”

    “呃……言之有理。”武三思馬上換了一副笑臉。點頭贊許。“還是晉國公想得周到。小王太過氣憤心急了。”

    劉冕點頭微笑不再言語,武三思也識趣的告辭走了。

    武三思剛走。馬敬臣急急跑來對劉冕道︰“天官,你這跟這要豺狼有什麼可商量地?”

    劉冕意味深長地笑道︰“這回,我們恐怕還真會和豺狼合作一把。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猛虎。”

    “我就看他那副陰陽怪氣地模樣不順眼,哼!”

    “那就別看。”劉冕笑道,“你只要知道,他有一副尖牙利齒,能幫我們廝咬猛虎就行了。這種時候,多個幫手比多個敵人要強多了。你說呢?”

    “呃……”馬敬臣愕然地眨巴著眼楮,“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這種事情太過深奧,我不懂,也不想懂。”

    劉冕笑了一笑,心中暗道︰看來這一次的小插曲,還要引發一場朝堂的大地震了……

    翌日清晨,劉冕很早就起來了,和馬敬臣在後院練了一陣武。劉冕的方天畫戟已經練完了十二式,馬敬臣哪里是他的對手,于是自己練了一通出了一身的汗。洗浴過後,安心的等著上官婉兒來訪。

    心情不錯,就像過節一樣。很久沒有和上官婉兒這樣單獨安靜的相處了。

    可是左等右等,到了午飯時間過了,上官婉兒仍是沒來。上好的一桌宴席也都冷了。劉冕暗自心疑,上官婉兒不是言出不行之人,莫非有什麼事情給絆住了?

    于是劉冕和馬敬臣沒再等了,將飯菜熱了一熱隨意吃了一點。

    到了傍晚,上官婉兒居然還沒來,也沒派個人來送信。這下連馬敬臣也有點坐不住了︰“天官,要不你進宮看看?”

    “也好……”劉冕正待動身,家里來了一個不認識地宮娥,送來了上官婉兒的一封字條。上面說,皇帝雷霆大怒,不敢私自離開半步。

    僅此數字。

    劉冕心中暗忖︰什麼事情讓皇帝如此大怒,生了一整天的氣?莫非是因為薛懷義?上官婉兒的字條上也沒有提及,看來也是為了謹慎起見。

    沒辦法,期待多時的一場約會只得告吹。劉冕心中多少有點郁悶。

    晚會過後,星月滿天。馬敬臣多喝了幾杯早早睡了,劉冕自己在院中散步。不知不覺走到了後院的書齋那里,心中一動,拿出鑰匙打開門,進了地道。

    奇怪的是,地道里居然燈火通明。按理說,要是沒人的時候燈燭都該熄了才是。

    劉冕好奇的朝前走,到了那天和太平公主私會地小房間。看到太平公主正背對著他坐在一副矮幾前,奮筆疾書。

    劉冕怕嚇著她,故意將腳步抬得還咳了一聲,太平公主仍是嚇得一彈轉過身來,看清是劉冕後方才長吁一口氣拍著胸口︰“嚇死我了!”

    “大半夜的你一個人躲在這里干嘛?”劉冕好奇的上前問。

    “正在給你寫信,準備讓丘大友給捎過去請你來議事。”太平公主如實相告,將正在寫的一份紙條遞給劉冕,果然是這樣寫的。

    “議事?”劉冕調笑道,“還是幽會?”

    “真有事。”太平公主站起身來,嚴肅的看著劉冕,“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非同小可。”有多嚴重?”劉冕眉頭一擰。

    太平公主吸了一口氣,沉聲道︰“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今天,母親喚我入宮議事了。”

    “哦?是什麼重大事情,居然要喚你去商議?”

    太平公主眼角輕揚勾勒出一個妖異的弧度︰“是關于……薛懷義!”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3 21:59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85章 暗計
    “薛懷義?”劉冕多少有點驚訝。

    太平公主很少在劉冕面前表現得如此嚴肅了。她拉著劉冕坐了下來,認真道︰“相信馬敬臣的事情也不必我多了。今天,母親因為此事在後宮大發雷霆。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看到母親如此盛怒了。”

    “怎麼會這樣?”劉冕皺了一下眉頭,“在我的印象之中,皇帝不是這樣感情用事的人。”

    “是呀!”太平公主的眉頭也皺起了一下,說道,“現在,這個頑劣的男人已經成了母親最大的心病了。”

    “怎麼說?”

    太平公主猶豫了一下,認真的看著劉冕道︰“事關皇帝的私密,我可是只對你一個人說。其實……也可算是家丑了。這些話我也只敢在這樣私密的地方對你一個人講。”

    “我明白的,自有分寸。”

    “是這樣的……”太平公主站起身來,緩緩踱著步子,“至從父皇過世後,母親獨自寡居,閨中寂寞那是肯定的。薛懷義的出現,當時正中母親下懷。母親雖然智慧過人強橫盛過男兒,但畢竟也是女人。當時看來,她的一顆心幾乎都要傾注到薛懷義身上了,對他信任有佳大力提拔,但凡有好差事都交給他,對他言听計從。”

    “這我知道。”劉冕輕點了一下頭,心中暗道一個喪夫的孤獨女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自己的男人找到慰藉,從情感上講對他有求必應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武則天再強勢,終究是女人,是感情的動物。

    “薛懷義這個人,我了解並不太深。但從母親的介紹來分析判斷,他是一個貪欲很強、性子很野的狂妄之徒。”太平公主說道,“在母親的登基過程之中,他的確是幫了不少的忙。比喻編寫《大雲經》,修建明堂。宣揚佛法。當初,薛懷義還是挺有分寸地,雖然為人貪婪極好斂財,母親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得他了。可是後來,他變得越來越放肆,簡直把國法都沒放在眼里了!”

    劉冕道︰“大概是皇帝登基了。讓他特別有成就感以功臣自居了吧?他畢業是出身市井商旅,為人比較粗鄙狂放。一但居功自傲起來就容易狂妄無度。”

    “你出征數月。對神都這邊地情況不了解。”太平公主仿佛也有了一點怒氣。忿忿道。“至從母親登基之後。薛懷義就真地完全變了。變成了一個膽大妄為無法無天地狂徒!踐踏律法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母親登基之後數次修正律法。以正國威。多次強調要以律治國。可是修改地律法剛剛頒行。薛懷義就必然作亂犯法。比喻前不久地大周國祭日。母親頒布神都禁屠令。全城齋戒以祭祀武氏先人。可他薛懷義居然公然在寺廟里擺起百屠宴。殺了牛羊牲畜百余頭。強令所有香客路人來免費取食。”

    “荒謬!”劉冕真是哭笑不得。“他這是為什麼?找死?”

    “哎……”太平公主長嘆一聲。走到劉冕身邊輕聲道。“其實薛懷義已經有數月沒有入宮侍寢了。一來他自己不願意與皇帝相陪。定然是嫌她人老無趣嘛;二來……母親也有了新進男寵。是一名宮中御醫。”

    “哦。那他還爭風吃醋了?”劉冕禁不住想笑。

    “不許笑!認真嚴肅一點!”太平公主忿忿地掐了劉冕一下。繼續道。“如果說那還只是胡鬧。倒也罷了。母親也就忍了。可是他薛懷義也實在是太過份了!他數月不進宮見母親一面。每日在花間妓坊留連。出入用車居然用地是親王排場。經常在人面前以國父居。這還不算。他還時常在酒後與人泄露他與母親在一起地私密之事……就連床第間地事情也向人透露。天官。你說這樣地人不死。天理何存?”

    劉冕愕然地睜大了眼楮︰“那真是過分了……找死啊!”

    太平公主郁悶的長吁一口氣,忿忿道︰“其他的諸如什麼開車撞人、沖撞官府衙門、欺男霸女這種事情,就更不必說了。這簡直就是他薛懷義每日必做之事。記得有一次。洛陽令魏元忠就強令衙差將他逮了起來。豈料薛懷義手下養了一大批凶頑成性壯漢,居然沖撞衙門將人救了出來。這件事情最終鬧到了母親那里,魏元忠也一度以辭官為要挾要求嚴辦薛懷義。母親忍氣吞聲低聲下氣好不容易才安撫了魏元忠,沒有將這件事情再度鬧大。可他薛懷義就跟沒事人一樣,才過了沒多久又當街毆打馬敬臣……薛懷義啊薛懷義,此人不除,終是我大周心腹大患!”

    “看來,他的末日地確是要到了。”劉冕嘆息一聲,道。“這人哪。什麼時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其實說來我與薛懷義還有那麼一點交情。可是這次他打了馬敬臣以後鬧得滿城風雲,也沒看他對我有什麼表示。就算當初是個誤會他沒認出馬敬臣吧。現在這事已經傳得滿城皆知了,他也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那麼說來,他也沒把我放在眼里了。也罷,往日恩怨一筆勾銷。他既然這麼看不起我,我也沒必要把他當一盤菜了。”

    “天官,幫我!”太平公主挨到劉冕身邊,抱住他的胳膊肘

    “幫你什麼?”劉冕驚訝地問。

    “除掉薛懷義!”太平公主眉頭一擰,沉聲道,“此乃母親家事,她就秘密交由我來辦了。我雖有一些能用之人,但是這種事情……終究還是缺點主張。這種時候,你不幫我誰幫我呢?薛懷義如此惡毒,那是為天下人除害呀!”

    “這……”劉冕眨巴了幾下眼楮,說道,“于公于私,我的確很想廢了他薛懷義。可是我如果與你一起聯手干掉他,豈不是向皇帝表示我也知道內情了?如此**的事情,皇帝不會介意嗎?”

    “不會的!”太平公主急急的搖著劉冕的胳膊肘兒,“母親已經暗示過了,讓我可以找些可靠的人幫忙。這個可靠的人,不就是你嗎?雖然我們沒有成親。但跟一家人還不是一樣?而且這一次你得勝歸來後,母親對你是非常之信任了。她就恨不得找你叫你,親自面授機宜讓你接手此事了。”

    “不會吧?”劉冕睜大了眼楮,“事關皇帝**,你還是不要想當然的好。不是我不願意幫忙,這種時候咱們得考慮到皇帝地面子問題。”

    “那……咱們想個妥當點地辦法。你暗中幫助我如何?”太平公主說道,“你的鬼主意可是最多的,快幫我想。可以不讓你出面,我來辦即可。”

    “你手邊有可用之人嗎?”劉冕意味深長的看著太平公主,壞笑。

    太平公主眨巴了幾下眼楮,故作迷惑的道︰“你什麼意思?我府里那些個侍衛都忠心耿耿,哪個不能用?”

    “侍衛?”劉冕哈哈的笑,“你可以啊,現在還學會瞞我了!”

    太平公主鮮有地臉一紅。不滿的嚷嚷起來︰“好啦,不瞞你啦!這幾年我養了幾名江湖高手忠心死士,平常都不在府里露頭。只在關鍵時候听我命令行事。七個人,全是一等一地高手。平常都隱伏在市井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就跟普通百姓一樣。”

    “喲,可以呀!”劉冕哈哈的笑,“還養殺手了!那有沒有養男寵啊?”

    “去你的!臭嘴!”太平公主恨恨的掄起粉拳來砸劉冕的胸膛,“有了你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樣地男人能入我眼?你少小心眼,說正事啦----幫我想個萬全之策。最好是做出一個意外的假相,讓人以為薛懷義死于意外。”

    “意外……這世上意外地事情總是很多。”劉冕背剪起手踱起了步子。嘴角輕輕揚起,臉上地笑容顯露出一絲邪惡來。

    劉冕的這副壞壞地樣子,讓太平公主想起了很久以前二人在同心閣相處的日子,禁不住喚了一聲︰“駝兄……”

    “干嘛?”劉冕心中一笑,面上卻是故作嚴肅的擺手,“別吵,我正忙呢!”

    “噢噢,我不吵。”太平公主嘿嘿直笑,坐在劉冕身邊目不轉楮的盯著他。腦袋隨著他的身子晃動。

    劉冕心里卻是在暗自琢磨︰像薛懷義這樣的毒瘤,的確是該死了。可是我最好還是不要攪合到這種皇帝**地事情里面去。對于一個臣子而言,知道的越多,就表示越危險。武則天對薛懷義動了殺機,才不是因為他如何囂張跋扈不守律法。說白了,整個帝國都是她的了,自己的情人在自家菜園子里折騰幾下還用得著殺手嗎?最終讓武則天動了殺心的,是薛懷義那張不關事的嘴。連床第之事都對人說了,這萬一把登基的時候干的一些事情----比如說偽造《大雲經》公之于眾。那武則天肯定會人心盡失。這才是對她帝位真正有威脅的危機。

    于是。殺人滅口是最好地辦法!

    劉冕想了一陣,腦中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薛懷義該死。但自己絕對不能沾邊。他的死因,是因為他知道太多;自己又何苦攪合到這些極度**的事情里面、去知道這些事情呢?

    “小芽兒,這件事情你就當沒有跟我說過。”劉冕轉過臉來,正對太平公主說道,“不是我不幫你。如果你不怕失去我的話,我就幫你。”

    太平公主剛剛還是滿面迷醉的微笑,此時臉色立馬就變了,愕然道︰“你、你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是說認真的。”劉冕雙眉緊鎖道,“我可以跟你出主意,但你務必在皇帝面前守口如瓶,不要告訴她你已經將此事內情告之于我,就說是你獨自一人辦下來的。”

    “為什麼?”太平公主理所當然的這樣問了。

    劉冕輕吁一口氣︰“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知道地事情越**,也越危險。如此淺顯地道理,你想不明白?”

    太平公主心中一亮,吐了一下舌頭恍然大悟道︰“是……是我太笨了!我一時激憤,沒想這麼多啊!你放心,我會對任何人都守口如瓶的。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絕對不會讓你有危險!”

    劉冕微笑︰“君子趨吉避凶,這種敏感地事情還是小心為上。畢竟皇帝也不想有太多人知道這樣的事情,你不泄露出去也能讓她心安。大家都心安,多好。你是她最愛和最信任的女兒,她只對你一個人放心。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她終究是不會放心的。”

    “嗯,我知道了。”太平公主有點後怕的吐著舌頭,“我最近怎麼越來越冒失了……好吧,說說你想的主意。”

    “要殺一個人,其實真的很簡單。”劉冕湊到太平公主身邊,低聲說道,“死于意外,也是很尋常的事情。薛懷義好酒好色又貪財,這麼多弱點隨便尋一樣,也能要了他的命……”

    “你說得詳細點嘛!”太平公主有點急了,把耳朵湊到劉冕嘴邊。

    “好吧,我就給你說幾個……”劉冕嘴角一挑,眼中閃過一道邪惡的殺氣,在太平公主耳邊耳語了幾句。

    “行,都可以,法子都不錯。薛懷義死定了!”太平公主如釋重負的吁一口氣,“我開始還想得很嚴重呢,想讓你派鬼龍兵王給我幫忙……薛懷義手下養了一兩百個凶悍的打手,扮成大和尚每天住在白馬寺護在他身邊。”

    劉冕不屑的一笑︰“薛懷義這樣的垃圾也配我的兵王動手?略施小計,準叫他死一百回也不夠。”

    “嘿嘿!”太平公主解了心結,開始發嗲了。她一抱摟住劉冕左右搖晃,“駝兄駝兄駝兄駝兄……駝兄!好久沒這麼叫你了,真開心!想不到你也這麼壞蛋這麼邪惡的!你要是變壞呀,那真是沒人能治得了你了!”

    “我有說過我是好人嗎?”劉冕哈哈的大笑,“以善待善,以暴制暴,是我一貫的宗旨。你以為一個在戰場之上殺人如麻的家伙,會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反正我知道,你對我好就行了……”太平公主嘻嘻直笑,將劉冕抱得緊了用力往床榻邊挪,“今天不準走了,陪我睡覺、陪我睡覺!”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3 22:06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86章 皆大歡喜
    兩天以後,慈安郡主府中。

    劉冕已經有幾天足不出戶了,就和馬敬臣窩在家里當宅男。郡主府的大門也一直關著,閉門謝客。

    外面的風聲越刮越緊了。薛懷義痛打三品大員馬敬臣的消息已經幾乎傳遍了整個神都,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但是很奇怪,這樣一件人人皆知的秘密,卻硬是沒有在朝上產生任何反響。

    盡管所有人都清楚了這件事情,但就是沒有誰將它拿出來公議。

    薛懷義這個人,實在太過敏感。大家都在心里擔量著皇帝的面子,猶豫不決。

    現在,市井、朝上都已經流言蜚語滿天飛。郡主府這個本該是風暴核心的地方,反而顯得風平浪靜。

    劉冕和馬敬臣過了一回紈褲子弟的癮。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每日叫幾個色藝俱佳的伎子在家里歌舞輪演,到了傍晚再到後院馬球場騎騎馬射射箭,若有興趣叫上三五家奴打打馬球。

    小日子過得甚是奢靡和安逸。

    馬敬臣雖然好玩,但這時候左右沒心情玩樂,一直都是心不在蔫或是硬著頭皮陪劉冕折騰。他算是越來越不了解劉冕了。按照常理來說,發生這樣重大的事情,當事人要麼主動站出來解決問題,要麼躲得遠遠的不要處在風浪中心,現在如果要回長安那是個不錯的選擇。偏偏劉冕就杵在這神都的宅子里,既不吭氣也不現身又不回避,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馬敬臣是劉冕的好兄弟。可是有些事情,劉冕也不會對他說。比喻現在自己心中的想法,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馬敬臣的。

    打架一事發生後,毫無疑問皇帝的眼楮是盯著劉冕與馬敬臣的。這個時候,不管劉冕有任何動作,都逃不過武則天的眼楮。她手下地鷹犬打探消息的本事,絕對天下一流無孔不入。

    現在。薛懷義地性命只在太平公主地股掌之間。隨時可能一命嗚呼。劉冕可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有任何地嫌疑。于是他決定。就帶著馬敬臣乖乖地呆在武則天地眼皮底下。既不跳出來折騰。也不躲到西京去。這樣一來。也可以在將來脫身于流言蜚語之外。須不知這世上人言可畏。如果二人現在躲到了西京。只要薛懷義一出事。難保外界不會有傳聞說是劉冕和馬敬臣派人下地手。

    二人留在神都足不出戶在層層地監視之下。便沒那個作案地空間了----這是最常規地、符合大眾地邏輯。雖然這種邏輯顯得非常幼稚。但有時候只要你違反了它。就會有更幼稚地流言蜚語撲面而來。而這種幼稚到掉渣地流言蜚語在經過成千上百人傳遞之後。就會變得像鐵板釘釘地事實一樣確鑿。

    劉冕在官場混了這幾年。深深了解官場與百姓地這種幼稚。聰明人其實不可怕。可怕地一大批比較傻地人被某些聰明人牽著鼻子成了大軍團。再進行憤青似地幼稚攻擊。而這種攻擊往往又是致命地。

    現在打架事件在外面傳得這麼凶。難說沒有一些別有用心地人在暗中鼓動推波助瀾。會是誰?難說。有可能是武三思等人。也有可能是受過薛懷義迫害欺負敢怒不敢言地一些人。也有可能是劉冕身邊地親近之人。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讓劉冕與薛懷義PK一場。不知道是多少人地願望。

    劉冕學乖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傻。被誰拿著當槍使。也不會像個愣頭青一樣沖鋒陷陣殺在最前線為別人賣命了。用他自己地話說。君子趨吉避凶無可厚非。犯得著為了別人地利益當炮灰麼?

    因此,躲在家里的劉冕,臉上時常泛起一絲讓馬敬臣讀不懂地意味深長的微笑。這微笑之中,有冷峻、有得意,也有智珠在握的自信和冷酷絕決的殺氣。

    劉冕經常對著鏡子審視自己。耳邊會經常回響劉仁軌當年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其中記得最清楚、時常掛在心坎的一句是︰不懂政治的將軍,不是好將

    現在劉冕想給這句話補充一句︰不腹黑的政客。不是好政客。

    不管他在大眾面前表現得如何光輝,越成功越形象高大的政客,越腹黑。

    劉冕也經常對著鏡子問自己︰“劉冕,你入門了麼?及格了麼?”

    他自己也清楚。在經歷了無數生死波折重大變故之後,自己現在比起一般俗吏來,已經可算是骨灰級地前輩選手。但是比起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皇來……恐怕還稚嫩得緊。和誰PK贏了多少場,都沒有任何值得炫耀的。劉冕知道自己最終的、最大的對手終究是武則天。和她PK,只要輸一場,結局就是死亡。

    因此。只要是涉及到武則天的事情,劉冕就會變得分外的小心謹慎思之再三。

    伴君如伴虎,便是此理。在皇帝身邊辦事,同時也是在與皇帝博弈。你做對了一萬件事情,只要做錯一件,結局便是悲慘。

    劉冕現在越來越佩服劉仁軌了。史上有多少人,能像他這樣名利雙收一生平穩沒有大起大落而且得到善終呢?他的大智若愚和火眼金楮,都是立于不敗的絕世法寶。

    這樣地法寶,可不是人人都能擁有地。

    政治。真是一門藝術。而武則天與劉冕。顯然就是最出色的藝術家。只是他們二人飾演地角色不同罷了。

    又過了兩天,一切照舊。馬敬臣有些沉不住氣了。

    “天官。要不我們回西京吧?”

    “要不出去走走?你也去找李昭德、黑齒常之他們聊聊啊?”

    “再不……讓我去辭官吧?或許這樣一切都風平浪靜了?”

    對于這若干提議與請求,劉冕一概只作最簡短的回答︰“不。”

    憋得馬敬臣直喊蛋疼了。

    就這樣,二人在神都郡主府里一住就是七天。足不出戶,也沒有接待半個訪客。

    終于,在經過了一系列的醞釀與沉積之後,時局爆發了。

    這一天醒來,府里負責外出采辦的下人,一驚一乍的來向劉冕匯報︰“晉國公……出大事了!”

    “何事?”

    “薛懷義死啦!”

    劉冕抬了一下眉毛。揚手︰“知道了。你退下。”

    馬上喚來了馬敬臣。

    “薛懷義死了。”劉冕一邊喝著茶一邊宛如閑聊般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馬敬臣愕然愣住,嘴巴張得老大能生吞一個煮熟的雞蛋。

    “你怎麼了?”劉冕反而驚訝的問他。

    “沒、沒什麼。”馬敬臣咽了一口唾沫,“怎麼死的?”

    “城外洛水攜美游湖,醉酒落水淹死的。半夜。”劉冕淡然說道,“死于意外。尸體已經撈上來了,就在今早。現在滿城皆知。”

    “意外?”馬敬臣的嘴巴已經能吞下一個拳頭了。“真地是意外?”

    劉冕咄的冷笑一聲︰“那難不成是你干的?”

    “當然不是!”

    “我也沒干。”劉冕攤開雙手作無辜狀,“的確是意外。我也是剛听到消息。”

    馬敬臣再咽一口唾沫︰“真的……是意外?”

    劉冕搖了一搖頭苦笑︰“不是你干的也不是我干地,那對于我們來說就是意外。你說呢?關我們屁事!我們難道有做賊心虛的理由嗎?”

    “不,沒有。”馬敬臣左右感覺不舒坦,一臉苦色道,“可是……現在這風頭上,人人都會懷疑是我們干的!”

    “放心,不會的。”劉冕淡然的微笑,“而且實際上我們也的確沒有干。隨便旁人如何揣測如何調查,的確不關我們的事情。”

    “那好吧,說得也是。”馬敬臣很不踏實的點著頭。眨巴了幾下眼楮突然轉過來盯著劉冕,“天官,真地不是你干的?”

    “不是。”劉冕也很認真的回答了他一聲。馬敬臣終于是相信了劉冕地話,輕吁一口氣點頭︰“那就好……那我們現在可以回西京了吧?”

    “當然不行。”劉冕笑道,“現在走,不是告訴所有人我們畏罪潛逃嗎?繼續窩在府里像以前一樣安靜的過日子。直到朝廷派人來催我們離開神都去西京赴任。”

    “好吧,听你的。”馬敬臣轉念一想,愕然道,“不對呀。我可是來神都請辭歸田的?!”

    “你要是不怕落個嫌疑犯的罪名,就請辭吧。”劉冕壞笑道,“勸你還是委屈自己干兩年再說。等風頭過了再提起請辭歸田的事情。”

    “哎,好吧……我又被你算計了!”馬敬臣很是忿忿的瞪劉冕,劉冕只作視而不見滿懷成就感的竊笑。

    薛懷義死了。神都再度震動。這下朝廷也終于有了動靜了。畢竟死的是一個三品大將軍、國公爺,而且是皇帝地幕後情人,誰不震驚?

    皇帝下令,宰相合議,讓大理寺御史台強力調查薛懷義的死因。為了以示公允。武則天甚至將擅長查案的西京留守狄仁杰臨時調到了神都來,接手盤查此案。

    需要接受調查的人很多。除了薛懷義身邊的那些打手和尚、美人船戶,還包括處于流言之中的劉冕與馬敬臣。

    這一天,郡主府的大門終于是被叫開了。因為來人是負責查案的侍御史、宰相狄仁杰。

    “狄公,請公事公辦吧。我與馬敬臣隨你到御史台走一趟。”劉冕見到狄仁杰,沒有寒暄客套,面帶微笑開門見山道,“請!”

    狄仁杰眼神如同秋刀,一眼就瞧出了劉冕底氣十足淡定從容。于是微然一笑︰“謝晉國公成全。本閣也是奉旨辦事。多有得罪。晉國公,馬將軍。請吧!”

    二人被御史台的公人請出了郡主府,坐上馬車往皇城而去。滿街上地百姓圍成了一團好不熱鬧。

    馬敬臣掠起車窗來朝外面瞟了一眼,有點擔憂的道︰“千軍萬馬也未嘗怕了,今日為何有點膽戰心驚?這御史台豈是人進的地方?呸,真是晦氣!”

    劉冕挺直了腿坐在車上,晃著腳尖悠然道︰“為官不進御史台,便稱好漢也枉然。馬老大,小弟我可是四進御史台的常客了。每進去一次,出來必然輝煌騰達好運連連。那地方,其實是塊福地。”

    馬敬臣哭笑不得的直撇嘴︰“也只有你劉天官敢這說麼說了。進了御史台能豎著出來的人可是屈指可數。你看這外面多大的陣勢,百姓們全在圍觀,敢情把把我們當作是殺人罪犯了!”

    “那好。陣勢越大就越好。”劉冕呵呵笑道,“到時候我們從御史台出來的時候,就會有越多人知道我們與此案無關,是清白的。”

    “哎,我就信你好了。”馬敬臣低聲嘟嚷道,“好在是狄仁杰主審……”

    “就算是來俊臣主審又有何妨?”劉冕沖著馬敬臣戲謔地揚了一下眉毛,然後哈哈地大笑起來。

    馬敬臣無言以對,只是暗暗撇嘴道︰“看來都是做樣子的,苦了我這個跟班地跟著你受罪,膽戰心驚……”

    到了御史台了。

    狄仁杰將劉冕與馬敬臣請到了正,並沒有擺出一副審犯人的架式來升官問案,而是三人分賓主而坐,還沏上了茶水。只不過旁邊有主薄司記與史官旁听。

    “本閣說了,請二位來主要是調查,而不是訓問查案。”狄仁杰的開場白說得很清楚,“事關梁國公薛懷義溺水而亡一案。”

    馬敬臣情急嘴快道︰“狄公,這事真不關我和天官事。我是和薛懷義有點過節,可那是誤會,我也沒打算跟他怎麼計較。這些日子以來我和天官都在家里享清福呢,大門都沒出過。”狄仁杰轉頭問劉冕︰“請問晉國公,馬將軍是否屬實。”

    “屬實。”劉冕淡然微笑,“府上上下所有人等和幾家鶯苑的藝伎都可作證。我們從來沒有離開家半步,在見到狄公以前也沒有接待任何一名外來客人。”

    旁邊的主薄人等飛快的拿筆記下了三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狄仁杰又例行問了劉冕幾個問題,劉冕一概對答如流,全部記錄在案。

    “二位請回吧。”不到半個時辰,狄仁杰就起身對劉冕與馬敬臣拱手施禮,“多有得罪,還請海涵。”

    “好說。狄公辛苦了,這是我們應該的。”劉冕對著狄仁杰點頭微笑,便與馬敬臣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馬老大,今天我們步行回家,不妨再去北市逛逛。”劉冕邊走邊對馬敬臣道,“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有驚無險風平浪靜,皆大歡喜。從此不必再提。”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7-4 22:36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87章 婉兒駕到
    武則天盤腿坐在一個坐蒲上,手握佛珠雙眼閉瞌,嘴唇微微翕動似在頌念經文。身前的佛龕上正燃著一爐香,裊裊的青煙飄飄蕩蕩,讓整個房間都彌漫了一股說不出的莊重氣息。

    “案子查得如何?”似是天外來音,武則天啟動雙唇發話了。眼楮沒有睜開,身形也沒有移動半分。

    這讓垂手立于她身後的狄仁杰差點有了一絲錯覺。

    “回陛下。微臣多方查證詳細推理,最終都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是何結論?”

    狄仁杰拱手下腰輕聲道︰“梁國公,確系飲酒過多失足落水而亡。當時船上雖然也有識得水性的船夫,但無奈夜黑風大波浪湍急,梁國公也定然是不識水性,落水便沉。那些船夫們驚慌之下立刻下水打撈,終是無果。陛下,這也是天命使然……”

    “哎……”武則天輕輕的長嘆一聲,睜開了眼楮手上的佛珠也捏了起來。上官婉兒與一名宦官急忙上前將她攙扶起來。

    狄仁杰面沉如水,始終拱手立于一旁目不斜視,如同一株千年老松般淡定。

    “懷英,朕對你的誠實與查案能力沒有絲毫的懷疑。”武則天踱了幾步,回到御陛臥榻邊坐下來,輕輕的將手中的佛珠扔到了矮幾上,聲音中透出些許憂傷的說道,“天命如此,非人力所能奈何。”

    “陛下聖明……”狄仁杰拱手再拜。

    “那便就此結案吧。”武則天雙眉輕顰稍稍皺了一下,平靜的道。“薛懷義于我大周實有功勞,便以國公之禮將其葬于白馬寺吧。朕本該隆重操辦他的喪事,但朕剛剛登基國庫入不敷出,就只好委屈他一回了。懷英。你辦事穩妥,朕將梁國公的喪事交由你來主辦。”

    “微臣領旨。”狄仁杰小心翼翼地拱手而拜。心里就嘀咕開了。這皇帝有意思。嘴上說要以國公之禮厚葬薛懷義。又搬出了國庫空虛地借口來。看來。皇帝對這個薛懷義也地確是沒什麼感情了。死了就死了。沒必要在他身上多花錢。更沒有必要把這樣一個不光彩地面首地葬禮。搞得多麼風光氣派。

    狄仁杰心如明鏡。總算是理解了皇帝這番話地弦外之音---就把那家伙草草葬了吧。別驚動太多人。也別再折騰了。念在他往日功勞地份上。墓碑上不妨賜他國公二字。

    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懷英。朕累了。你且退下。”武則天輕輕揚了揚手。看似地確有些心力憔悴。狄仁杰施禮退了出去。站在武則天身邊侍候地上官婉兒。明顯听到皇帝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紅衣大胸脯已經跪坐到了馬敬臣身邊,拿起酒壺來準備給他倒酒。馬敬臣略翻了一下身一條胳膊就繞到了她粉白的玉頸上,手指尖極不安份的晃動,作勢要去捏她半裸的酥胸。

    劉冕在一旁看得好笑,悠然的自斟自飲。酒杯剛放到唇邊準備飲下,眼角余光里突然閃出一道金白地亮光。

    “出去!”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雖是溫柔婉轉卻透出一絲怒意。

    馬敬臣一抬眼朝門口看去,頓時像觸了電一樣渾身一彈,條件反射般將咸豬手收了回來嘿嘿傻笑︰“哈,哈哈……婉、婉……”

    劉冕也有點驚訝的放下了酒杯準備站起身來︰“婉兒?”

    上官婉兒一身金白色的男兒胡服。亭亭地站在大門口,雙手剪背目如秋泓。

    只是那臉色仿佛有點不善。

    幾個正在舞動的歌伎急忙停住,怯怯的退到了一邊。這種場景她們見多了。男人在外面鬼混,家里的母老虎來發彪。于是她們未經過任何思考就達成了一致的決定︰閃!

    此地不宜久留。

    舞伎們還當真是都見過點世面,這時也未見得驚慌,排成一條線個個低著頭,從上官婉兒身邊掠了出去。

    上官婉兒始終站在門口,也沒正眼去瞧過其中的任何一個女人。神情淡定目光平靜。

    馬敬臣卻感覺出來了。今天恐怕有點不妙。于是他站起身來。尷尬的干笑幾聲︰“天官,婉兒,我、我有點事,出去一下。”說罷拍拍屁股,灰溜溜的鑽出了房間。

    劉冕心里也有點犯窘︰居然被抓了個現場。咳!

    他站起身來,往臉上擠出笑容朝上官婉兒走近︰“婉兒。你怎麼來了?”

    “你地意思是我不該來了?”上官婉兒地表情和語言倒沒有什麼怒意,只是劉冕分明感覺她有點咄咄逼人。

    在婉兒身後,府里管事的宦官在一臉苦色的沖著劉冕比劃,意思大概是沒法擋住上官婉兒,也沒來得及通報。劉冕目露凶光的瞟了他一眼,嚇得那宦官渾身一顫抱頭鼠竄了。

    “你別瞪眉豎眼了,我沒興趣跟你發脾氣吃醋。”上官婉兒背剪著手提步就往樓梯口走,“上來。有話同你說。”

    “哦……”劉冕若有所思的點了一下頭,快步跟上來。

    二人徑直上到三樓,上官婉兒還特意關上了三樓地門。讓劉冕與她在琴桌前對坐下來。

    劉冕也感覺出來了。上官婉兒來意非常。“婉兒,發生了什麼事情?”

    上官婉兒拿出一個精致的沉香木小盒子放到桌上︰“陛下賞賜給慈安郡主地壽誕禮物。你收好。”

    劉冕好奇的拿起盒子打開來。一道異芒從盒子里閃出,幾乎刺傷了眼楮。

    “好珠子,異寶啊!”劉冕和太平公主在一起的時候,可是見多了這種東西。眼前的這顆珠子,恐怕連太平公主都拿不出可以與之匹配的貨色來。

    “你還算識貨。”上官婉兒平聲靜氣道,“此珠名為玲瓏珠,是嶺南某地異人在深海發現的,天下僅此一顆。可以說是價值連城,陛下對其愛不釋手,還準備拿來瓖到龍冠上的。”

    劉冕輕皺了一下眉頭︰“無功不受祿,陛下怎麼突然動用這麼大的手筆來賞賜慈安?”

    上官婉兒微然一笑︰“在外面前也裝糊涂?陛下說是賞慈安,實際是賞你吧?”

    “賞我?為何要賞我?”劉冕有點驚訝的道,“要說打了勝仗,那都過去好久了,該賞的都已經賞了。”

    “算了吧你,別再掩飾了。”上官婉兒嗔道,“薛懷義地事情,你干得漂亮啊!”

    “啊?”劉冕愕然地抬了一下眉毛,搖頭,“不是我干的!”

    這下輪到上官婉兒驚訝了︰“真地不是?”“絕對不是!”

    上官婉兒木然的看著劉冕,眼神中漸漸滲出一絲恐懼。

    “怎麼了?婉兒?”

    “怎麼會這樣?”上官婉兒嘴唇有點發抖,“不是你干的,陛下為何突然賞你?”

    劉冕的心也擰緊了。他起了身來,背剪著雙手在房間里踱起了步子,思索。

    上官婉兒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她也站起了身來,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劉冕。

    “我明白了。”劉冕突然出聲說了一句。

    “明白了什麼?”

    “只是猜測。”劉冕轉頭看向上官婉兒,目露精光,“陛下以為,關于薛懷義之死我劉冕定然是知情的。這筆賞賜,大概是用來封我的口,或者說是警告我,叫我不要到處亂說。”

    上官婉兒情急道︰“那你知不知情?”

    劉冕停頓了一下,避開上官婉兒的眼神,緩緩點了一下頭。

    “太平公主告訴你的?”

    劉冕一愣︰“這你也知道?”

    “除了她,還能有誰?”上官婉兒有點惱火的皺了下眉頭,“太平公主一向聰明過人,為何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犯糊涂?這種事情豈是能夠告訴你的?”

    劉冕微然一笑︰“說算她不告訴,皇帝就真的會相信她沒有告訴我了嗎?”

    上官婉兒有點恨鐵不成剛的瞪著劉冕看了幾眼,嘆一聲點頭道︰“說得也是……所以陛下都不必找太平公主證實,就料定你劉冕定然知道內情了。”

    劉冕算是從上官婉兒的話中嗅出一絲酸味兒了。他笑了一笑走到上官婉兒身邊道︰“放心,不會有事的。狄仁杰斷案如神,他調查過了我沒有問題,那就絕對不會有問題。至于知情……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再私密的事情,也會有人知道。”

    “可是你難道不明白,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嗎?尤其是事關皇室的內幕!”上官婉兒有點氣惱的瞪著劉冕,“你也太不安分了!”

    “我怎麼不安分了?”劉冕眉頭一皺,反問。

    上官婉兒火氣愈盛︰“你和太平公主,是否太過親密了一點?她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出了問題,她總能脫身事外,你有這個本事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離她遠一點?”

    上官婉兒被劉冕這句搶白堵了一下,咬咬嘴唇賭氣般道︰“是。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嫉妒她天天和你混在一起,好了嗎?哼!”說罷,一屁股坐了下來,扭頭不再看劉冕。

    劉冕看到上官婉兒這副模樣,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上官婉兒表面上是在吃太平公主的醋,實際不過是想讓劉冕脫身是非之外,能夠安全一點。

    劉冕走到上官婉兒身邊,伸出一手輕輕搭上她的肩頭。

    “別踫我!”上官婉兒倔強的一扭肩。

    “婉兒,謝謝你。”劉冕沒有生氣,反而善意的微笑。

    上官婉兒微然一怔,本待繼續凶巴巴的罵劉冕幾句,嘴里卻怎麼也硬不起來了,聲調調下來許多道︰“謝什麼?”

    “你明白的。”劉冕滿面微笑再度搭上上官婉兒的肩頭。這一次她沒有避開。

    “哎……”上官婉兒嘆息一聲,兀自搖頭。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7-21 17:26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88章 閃

劉冕見上官婉兒情緒如此低落,便努力放松心情擠出笑容來,伸出雙臂準備抱著她哄一哄。不料上官婉兒輕巧的挪了一下身子躲開來,勉強而尷尬的笑了一笑道︰“天官,我今天心情不是太好,也很累,想早點回掖庭歇息了。”

    “呃……”劉冕稍愣了一愣,也不好出言強留,只得輕輕點頭︰“也好。”

    上官婉兒站起身來,透過窗戶看向茫茫的天際微鎖眉頭輕嘆了一口氣︰“天官,我感覺不是很好,很負累。”

    “怎麼了?”劉冕起身來到她身邊,問道。

    “不知道。”上官婉兒輕輕的搖頭,眉宇間滿是憂郁的神色,“也許是我想得太多了,也許是我在皇宮這樣充滿凶險的地方待的時間太長,我的心里始終沒有踏實過。尤其是在認識了你以後,我很少內心安寧過片刻。我在皇宮里也快生活了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來,我見過了太多浮沉起落的人物。這讓我害怕、讓我惶恐,時時如履薄冰。你可以說我小心眼,但事實確實如此。”

    “婉兒,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劉冕道,“其實,我也是一個有危機意識的人。我知道居安思危的道理。你不必太過操心。”

    “天官……我怎麼可能不操心?”上官婉兒轉過身來,仰頭看著劉冕,滿臉寫滿憂傷,“幾年前,你還只是一個被流放的囚徒;到現在。你已是當朝紅人、西京之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你升得太快了,太風光了,這掩蓋了你身邊隱藏地危險。俗語道日中則昃月圓則虧,這人哪,爬得越高就摔得越痛。尤其是像你這種爬得極快的,往往也腳下不穩越容易摔倒。官場上的規矩和風氣向來如此,誰越風光,就越遭人妒忌。不管是你的政敵還是表面對你笑臉相迎的所謂朋友,內心都是對你很妒忌的。這一次薛懷義的事情就足以看出,當今這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包不得你劉冕遭秧受禍。最好是被連根拔起。就算是跟你沒有仇恨的人,也想興災樂禍的看你的熱鬧。這就是人心---朝堂之上,人心便是如此。”

    劉冕耐心地听完,微然一笑︰“婉兒。你也不要太悲觀了。政局動蕩人心險惡,這我明白。但我相信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的。譬如狄仁杰、黑齒常之、魏元忠這些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忠義之士。論弓仁、張仁願、馬敬臣。還有右衛的那些將士們,都與我有著過命地交情。雖然我知道在關鍵的時候有可能誰也靠不住,但是我有信心能夠在驚濤駭浪之中安然無恙。若是沒有這樣的信心與能耐,我怎麼可能活到今天。你說呢?”

    上官婉兒眉頭一皺,顯然有點不快地道︰“你怎的就喜歡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照你這麼說,倒是我婦人之見多此一舉了?”

    “不是、不是!”劉冕忙道,“婉兒的心意。我非常之清楚明白。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狂妄無知得意忘形之人。我的意思是說,意識到危險是好事,但是有信心也是必須的。君子居安思危趨吉避凶,但也沒必要當縮頭烏龜不是?要不然。我劉冕還不如在老家當個富足的田舍翁了。你說呢?”

    “哎……”上官婉兒低下頭來,輕嘆一聲搖頭,“有時候我地確是在想,能和你回歸田完過上安寧富足的田園生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和滿足。上次去你汴州老家,我就喜歡上了那個地方。充滿泥土芬芳的田野,魚兒跳躍的水塘,寂靜的夜晚和臨家調皮地孩童,都讓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安寧與舒坦。我真的很奢望能在那樣的地方安度余生。遠離爭斗、遠離陰謀與算計,與世無爭。自給自足。”

    “婉兒……”劉冕微笑。伸出雙手握住上官婉兒雙肩,“會有那一天的。但不是現在。你知道的,我現在是騎虎難下,而且我還有許多我該做的事情,我該去實現的理想。大周的天下也許並不缺我劉某人;但我劉某人,卻還有我的報負與理想。要我現在離開隱居避世,我恐怕不會甘心。”

    “我知道……我不會勉強你。”上官婉兒低下頭來,略顯落寞地道,“所以,我從來沒有找你要過承諾,不想給你壓力和負擔。我從來都是相信你地,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全力地支持你。只是……我真的很擔心、很害怕。你每立一次功、每升一次官,我的擔心和憂郁就加深一層。因為我實在見多了在朝堂之上風光無限又悄然隕落的人物。當別人在為你的成功喝彩與歡呼的時候,我卻躲在一角暗自嘆息和擔憂。天官,官做得越大,就意味著更多的責任與壓力,同時也會有更大的危機與凶險伴隨而來。尤其是,你跟皇家的人關系太過密切,知道太多旁人所不知道的秘密,這更為你增加了風險。”

    “我知道。我心中有數。”劉冕點了一點頭,“以後我會多加注意的。不該過問的事情不去過問,不該知道的事情,不去了解。我是帶兵的,就做好本份內的事情就行了。”

    “嗯,這就好……”上官婉兒輕輕點頭,愁眉稍展輕吁了一口氣,轉言又道,“還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現在整個朝堂上的紛爭,都圍繞東宮展開。你最好是不要摻合。我知道你與李昭德、魏元忠等人關系密切,他們已經惹得皇帝很不開心了。你不要和他們攪在一起做糊涂事,有時間也勸勸這幾個老頑固,不要在這件事情上左右為難皇帝了。惹得皇帝惱了,任誰也性命難保。”

    “嗯,婉兒放心。我已經勸過他們了。”劉冕說道,“奪嫡之爭,向來凶險萬分,我自是心中有數。其實,皇帝已經就此事私下問我的意見了。”

    “啊?”上官婉兒驚呼一聲,“你如何答話?”

    劉冕自信滿滿的微然一笑︰“自然是滴水不漏。我就舉薦了讓她立太平公主為嗣。”

    上官婉兒愕然地一下睜大了眼楮,透出一股驚恐神色,眼神飄乎轉換不定,幾經思索後方才略略點頭道︰“還好、還好……我就生怕你說讓她立潞王賢為嗣,那你就真的完了。

    “我會這麼傻嗎?”劉冕呵呵的笑。輕松的道,“婉兒,若大的風浪我都經歷了,這一點點洞察力和心機還是有的。所以。你不必太過為我擔心

    “嗯……對你的智慧和能力,我從來不懷疑。”上官婉兒到這時方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長吁一口氣道。“神都是個是非之地,目前又雲波詭譎諸多暗流爭斗,你還是早日回西京避一避去吧。慈安郡主的誕辰快到了,你可借此借口回西京替她做壽現在離開。薛懷義的事情這樣一鬧,你無可避免地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盯著你。這種時候你最好是老實本份一點別犯錯誤,不然就會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不依不饒。”

    “嗯。好。我明天就向皇帝請辭,回西京。”劉冕說道。

    “不必請辭了,走吧。”上官婉兒道,“皇帝的打賞都來了,意思也就是讓你早點回西京別留在神都添亂了。皇帝這幾天恐怕都會躲在九州池里散心。也不會見誰。”

    “那行……那我明天走。”劉冕點頭道,“婉兒,我這一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神都來看你。要不,你今天就多留一會兒?”

    劉冕的這話說得有夠曖昧,也有很強地暗示。

    上官婉兒俏臉一紅,微低下頭來道︰“還是不了……我今天,心情確實不怎麼好,也當真是累了,還是回掖庭歇息吧。而且現在你這里是個是非之地。我也不便久留。來日方長……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你說呢?”

    “好吧……”劉冕只得應承。心中多少有點失落。上官婉兒也有點不舍的多看了劉冕幾眼。轉身朝樓梯口走去︰“你也不必送我了。樓下有一些宮娥和宦官,讓他們看到太多不好。你就留在樓上吧。我走了。再見。”

    劉冕應了一聲,站在那里看著上官婉兒飄然而去,心里感覺有點空落落地。

    上官婉兒走了。許久後,馬敬臣才賊兮兮的溜了回來︰“天官,婉兒走了?沒把你怎麼樣吧?”

    “明天回西京。”

    “哦,好……”馬敬臣見劉冕心情不太美麗,也沒有多說廢話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劉冕就把正在酣睡的馬敬臣叫了起來。二人騎上馬,頂著還未落下山頭的明月上了路,離開了神都。

    “天官,干嘛走得這麼早這麼急?”馬敬臣有點納悶的道,“你也沒給皇帝打個招呼就這麼走了,不要緊吧?再說了人家太平公主還等著和你一起上路回西京呢!你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人家小姑奶奶還不朝你發飆?”

    劉冕瞟了他一眼,甕聲道︰“你瞎操心的事情還真是多。少廢話了,走吧。後天就是慈安地壽誕,我這趕著回去給她祝壽。”

    馬敬臣討了個沒趣,撇撇嘴不再說話了。

    二人兩騎,快馬如飛。中午時分便到了伊闕縣。劉冕記得這里有一家不錯的官家驛站,于是準備在這里歇馬打個尖。

    到了驛館,巧不巧居然遇到了正要離開驛館上路的狄仁杰。劉冕有點驚訝的道︰“狄公為何在此?”

    狄仁杰也甚感意外的呵呵直笑︰“想不到在這里巧遇天官。老朽正要趕著回西京赴任呢!”

    既然相遇,三人便相邀結伴而行。狄仁杰也樂意再稍等片刻,等他們二人略作歇息後一起上路。

    劉冕尋思一陣後對狄仁杰道︰“狄公,薛懷義地案子最終如何來下判了?”

    狄仁杰意味深長的微笑︰“梁國公意外溺水而亡,此乃實情,也沒什麼不好下判的。皇帝親下旨意將他以國公之禮葬于白馬寺,僅此而已。葬禮還是老朽料理的,昨天便已經入土為安了。料理完這些事情後,老朽便立刻動身前往西京赴任。離開多日,那里的公務恐怕已是堆積如山了,不得不早點回去料理呀!”

    劉冕點了一點頭,心中暗道薛懷義的葬禮可真是辦得簡單,簡直可以用草草下葬來形容,而且是沒有公開、由狄仁杰暗底里處理的。看來皇帝有意將此事淡化處理,連狄仁杰也沒有在神都多作片刻的停留,早早就悄聲無息的閃人了。

    回想薛懷義此人,早間起身于市井商旅,其實也是一個挺精明和有野心的人物,只是為人不懂得收斂和居安思危。他也曾風光氣派過,可是為此負出地代價為免太大了一點,到頭來落得個淒涼地下場。死後還沒有半個人為他嘆息可憐,他這一生也有夠可悲的。

    三人在驛館略作歇息後,結伴同行一起上路。一路上多了狄仁杰談天說地,旅途倒也不再無聊枯燥。這些年來,劉冕在軍隊里結識了不少地生死過命之交的好友,但放眼朝堂之上,真正的摯友卻不多,狄仁杰絕對算是一個。

    對劉冕而言,狄仁杰從一出場到現在,都一直在或明或暗的幫助自己。且不說自己所了解的歷史上的狄仁杰的鼎鼎大名,光就眼前的相處來看,狄仁杰給劉冕的感覺也是相當不錯的。這個人,成熟穩重,睿智大氣,剛正不阿卻又不迂腐老舊,尤其是他一雙老辣的眼楮,頗有當年劉仁軌的幾成功力。

    這正是劉冕尊敬和佩服狄仁杰的地方。雖然狄仁杰現在官品不太高地位並不特別顯赫,可劉冕卻已經把他當成了朝堂之上最好的幫手和盟友。二人彼此也比較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感。經歷了幾次的事件之後,已成了忘年莫逆之交。

    第二日傍晚三人到了西京,彼此分手道別。狄仁杰急著去留守府料理公務,馬敬臣回了軍營覆命,劉冕則是揣著皇帝打賞的夜明珠和自己在市集上挑選的一些布匹禮品,往自家府第而去。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7-22 10:40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90章 家有喜事

幾乎是出于本能,悴不及防的劉冕雙眼一下就呆滯了,機械的站了起來愕然道︰“你、你們說什麼?”

    “哈、哈哈哈!”太平公主肆無忌憚的拍著手大笑起來,“紅了、紅了!快看哪,他的臉真的紅了耶!”

    黎歌和韋團兒也同時沒心沒肺的跟著大笑起來。三個女人笑得擠作一團,真個笑得花枝亂顫形容失所。

    劉冕頓時大窘,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我?我會臉紅?”他裝作不屑的嘴硬,滿不在乎的坐了下來,“沒功夫跟你們瞎鬧!”

    “嘻嘻!有趣吧?”太平公主仍是在得意的嘿嘿直笑,將黎歌和韋團兒拉到一邊耳語嘻笑了一陣,方才轉正臉色道,“好啦,妹子。天色漸晚我也要回去了。你們可以記得我叮囑的話哦----盯牢你們這個花心濫情的壞男人,可別讓他再被別的女人勾了去。走啦,不必送了。”說罷,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朝廳外走去。

    劉冕滿頭霧水的雙眼直輪︰怎麼回事?這算什麼?每次都要折騰作弄我,這次換了這麼個新花樣?居然聯合我老婆來一起調戲我?

    劉冕轉頭看向黎歌和韋團兒,二女有點難為情的低頭湊在一起竊笑。劉冕不禁感覺有點惱火的嚷道︰“反了、反了!你們這胳膊肘兒都向外彎呢!

    “老公,你別生氣嘛!”黎歌急忙走上前來撫著劉冕的胸口,笑吟吟的道,“太平公主也是跟你開個玩笑哄我開心嘛!聊天中我們說道,你總是很聰明很鎮定,很難被驚嚇或是情緒激動。\\\\\她就說了。想捉弄你其實也是很容易的。只消一句話就能讓你聳然動容。所以嘛……嘻嘻,我們就依了她的,試一試嘛!”

    “好啊黎歌!”劉冕有點哭笑不得的輕拍著她細膩地臉頰,“連你這麼老實本份的人,也學會捉弄人了呵?看來不能讓你和太平公主那家伙相處太多。否則你非得被她給帶壞咯!”

    韋團兒在一旁扇陰風點鬼火般甕聲道︰“將軍只知道埋怨人家。也不想想自己?”

    劉冕一抬頭︰“我怎麼了?我做什麼虧心事不成?”

    韋團兒嘿嘿一笑道︰“你若不沾惹人家太平公主,她還能跟你開這樣的玩笑?現在這天底下還有誰不知道你和太平公主早就相好有段日子了。也只有郡主這樣寬宏大度的人不爭風吃醋不跟人家計較。”

    “哪里,團兒你休要胡說。”黎歌巧笑接過話來在劉冕耳邊柔聲道,“老公,我發現太平公主其實並不像平常看起來的那樣嚴厲和高高在上,她其實也是一個挺可愛地人。而且我看得出,她真的很愛老公哦“那又怎麼樣?”劉冕不禁笑道。“你不會是想勸我把她娶進門來吧?”

    “是呀,有何不可?”黎歌眨巴著單眼皮的大眼楮道,“你與她情投意合又私定了終身,就理當給人家負責任給她一個歸宿嘛!老公在我的眼里一向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莫非還要虧欠她一個女子?”

    “這……”劉冕愣了一瞬,苦笑道,“黎歌,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我從來沒有想過對她始亂終棄或是敷衍玩弄。只是……我們要起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可不是想做就能做到地。這其中有許多復雜的情由,一時真的說不清楚。”

    黎歌一邊眨巴著眼楮一邊認真傾听,末了認真的點頭道︰“雖然我對這些事情不太清楚和明白,但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苦衷。只是我覺得你可以對她再好點。一個女人心愛著一個男人,其實並不一定是要得到他、與他朝夕相處耳鬢廝磨。只要感覺到對方心中有自己,那就滿足了。所以老公不要老是一味的逃避躲著她,這會讓她感覺很痛苦很難堪的。”

    “呃……”劉冕再次木然的眨動眼楮。“這些都是太平公主跟你說地?”

    “她也沒說多少。只提了一下你在神都與她不辭而別。我看得出她挺不開心的。”黎歌婉爾笑道,“瞅個機會,給人家賠個不是補償補償吧!”

    听到這里,韋團兒在一旁直撇嘴暗自為黎歌叫屈;劉冕卻真是想拍額感嘆︰黎歌呀黎歌,這是什麼極品女子呀?原來這天底下還真是有這樣沒心機沒城府又不爭風吃醋的女人?

    遇到娶了她。我劉冕真是休了八輩子福了!

    轉念又一想,太平公主今天的行為動作可是大異于平常。按常理來說,除了和劉冕等少數幾個極度親近的人在一起的時候,太平公主一般都是很矜持很傲慢的。\\\\\\可是今天她卻主動和黎歌韋團兒套近乎,一點架子也沒有擺。

    看來這個鬼靈精地瘋丫頭,在有意拉近和劉冕家人的距離---莫非她在打感情攻勢牌?為自己今後嫁給劉冕做鋪墊?

    很顯然,黎歌和韋團兒這樣的女子,心機智術比起太平公主來實在是差得太遠了。太平公主的身份又是高高在上令人仰視,她要使點小手段來收買拉籠黎歌和韋團兒,實在是容易得緊。這麼。剛相處了不到半日。黎歌就幫著她說好話了。

    劉冕心中暗自嘖嘆︰太平這家伙,實在是鬼精得很。也幸得她是自己的情人而不是敵人。否則惹上了她當真麻煩。

    在家里呆了幾天好好享受了一陣人倫之樂後,劉冕回到了軍營。

    至從出征回來之後,劉冕就一直在兩京之間徘徊沒有軍營里呆過一天。現在看來自己手下那批人辦事還算得力,軍中一切大小事務有條不紊。大戰之後地安撫與整頓工作進行得有條有理。朔方與突厥一戰,右衛幾乎是零傷亡,還帶回了好幾千突厥俘虜。劉冕可沒想過將到嘴邊的肥肉再平白的吐出來。他早就叮囑了郭虔和王等人,對這些俘虜進行有選擇的招安。身強力壯能征慣戰的,盡量勸降招納麾下。對那些老弱無用或是頑固不發地俘虜。才交給朝廷去與突厥交涉處理。

    這樣一來,右衛又平添了兩千精銳騎兵。這使得右衛的兵馬人數達到了七萬三千余人,躍居十二衛之首。薛訥所執掌的左玉鈐衛也是野戰王師主力部隊,可人數卻只有右衛的一半左右,其中騎兵數量更是不到六成。而劉冕的右衛大軍除了全軍皆騎。還是精銳之中地精銳;郭知運和張嵩所統領地中軍越騎營,戰斗力堪稱天下第一。

    回到軍營好幾天了,劉冕一直在張羅忙一件事情----鬼龍兵王的擴召。其他地日常事務都有馬敬臣這些副手們專管負責,劉冕現在終于有精力和時間來將鬼龍兵王的隊伍發展壯大了。

    按照劉冕早就做好的設想,早在他回軍營之前,鬼龍兵王的兩個正副隊正祝騰和胡伯樂,就按照已有地標準在七萬人的大軍中進行了一次海選。選出了三千五百名後備人員。原有的老兵王一共是三十五人,每人帶兩隊人(100人)已經訓練了十多天。劉冕回來時再親自主持了一次淘汰挑選,人數被減去了一半,只剩下三十五隊一千六百五十人。按照劉冕的預想,在今後的半年到一年的時間內,這一千多人當中只有五分之一能夠留下來,也就是三百五十人。也就是原有的老兵王,每人帶一伙(十人)新兵王。

    萬事開頭難。在成功的練出了三十五名兵王以後。再要培養新地兵王可就容易多了。不僅有了既定的訓練方法和各方面經驗,更難能可貴的是那些老兵王,都成了最好的教練。劉冕這個總教頭更多的時候只是當看客了。

    看著那些老兵王像閻王一樣的折騰新兵蛋子,劉冕就忍不住想笑。敢情這些人當初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全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全拿出來撒到新兵蛋子地身上了。不過這樣也好。訓練多流汗,好過戰事多流血。兵王的信條就是︰非人的魔鬼訓練打造非凡的超級神兵。

    朔方一戰後,嶄新的右衛成了大周天下聞名地榮譽之師。每個右衛的將士。都打從心底里散發出一股成就感。同是軍人大家湊到一起的時候,右衛的將士和別的軍隊的將士相比,自然而然的就能體現出優越感來。

    大周天下六十余萬軍隊,加上退役的、想參軍的若干人等,全都以加入右衛或在右衛服過役為榮。

    劉冕的鼎鼎大名。也在軍界盛傳開來,漸漸在百姓之中也有了一些聲望和名頭。除了討伐徐敬業時初出茅廬地一戰,劉冕所參加地其他戰役全是對外戰爭,而且全都取勝。這也不奇怪為什麼百姓們也對劉冕尊崇有佳了----在百姓的眼中,劉冕這樣地人,就是保家衛國的民族英雄。

    生活就此走上正軌,時間也就在不經意間悄無聲息的滑過。轉眼到了秋末初冬,又到了鷹飛草黃的季節。期間劉冕的生活完全可以用公式化來形容。軍中訓練、回家休假。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任何節目,也沒有發生什麼值得一提的大事。

    日子過得既平穩又安逸,波瀾不驚。

    這一天。恰好是劉冕每月既定的休假時間。他正準備收拾一下行妝回長安歇息兩天。軍營里來了訪客,原來是長安留守狄仁杰派來的使者。請劉冕赴西京一敘,說有事商議。

    劉冕未作他想,交待下軍中事務便往長安而來。回城之時天色已黑,于是徑直回家準備明天再與狄仁杰相會。

    剛踏進大門,劉冕險些駭了一跳︰左右兩邊各跳出個大美人兒來,給了他一個熱烈的熊抱與擁吻。

    “等等,等等!”劉冕忙不迭的叫道,“今天這是怎麼啦?什麼特別的日子?”

    黎歌和韋團兒卻悶不做聲只作擠眉弄眼的笑,扯著劉冕往屋里擠︰“進來嘛,進來再說!”

    劉冕滿腹狐疑的看著兩個小妞,真是一頭霧水,由得她們拉著按倒下來坐到了正廳的太師里。

    “說,什麼事情搞得這麼興師動眾?”劉冕作勢假慍,摸了摸袖子擺出一副家長的派頭來。

    韋團兒嘻嘻一笑,正兒八經的沖著劉冕施了一記正禮,喜洋洋的道︰“恭喜將軍、賀喜將

    “何喜之有?”

    “嘻嘻!”韋團兒笑道,“將軍有後了!”

    “啊?”劉冕赫然一怔,驚喜的看向黎歌和韋團兒的肚皮,“你們,誰懷孕了?”

    “那當然是郡主殿下啦!”韋團兒笑嘻嘻的拉著劉冕的胳膊肘兒,“快點,要紅包、要紅包!大喜事喲!”

    “黎歌!你真的懷孕了?”劉冕當真喜出望外從座位上彈坐起來,拉著黎歌的手驚喜道,“真的懷上了?”

    黎歌一臉溫情幸福的笑意,羞怯的點了一點頭︰“嗯!”

    “太好了,哈,哈哈哈!”劉冕大喜過望放聲大笑,“老子終于有後了!”

    與此同時,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長久以來,劉冕一直以為自己的體質異于常人可能沒有生育能力,現在終于一掃心中陰霾,當真暢快。

    “喜事,大喜事!”劉冕激動的搓著手,“別說是紅包了,這得大肆慶祝一番!團兒,你去安排,府里擺宴慶賀,上下人等都要打賞紅包添置衣物。明天我就去找太平公主幫忙,找他討幾個宮中的宮女老穩婆和調藥師來伺候黎歌……”

    “老公----”黎歌羞澀的喚了一聲打斷劉冕,“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吧?人家平民家的女子懷孕了還下田勞作呢,我沒必要搞得那麼矜貴,多不好意思,挺不習慣的……”

    “沒事,會習慣的。”劉冕歡喜又小心的抱住黎歌的肩膀,深情道,“女人懷胎十月,可是很辛苦的。我當然要盡我的能力給你最好的照顧。”

    黎歌小臉兒一紅,漾起兩個幸福的小酒窩︰“謝謝老公……”

    韋團兒在一旁艷漾不已的直撇嘴︰“哎,我這肚子怎麼就這麼爭氣呢……好想懷上將軍的種呀,也好享受一下這般神仙般的待遇呀!”

    劉冕瞪了她一眼︰“就你貧嘴!敢情本將軍平日里待你刻薄了?”

    韋團兒嘿嘿直笑的躲閃開來張羅晚餐了,留得劉冕與黎歌單獨相處。二人正待說幾句溫馨蜜語,府外門子卻報有客來訪。

    不是別人,正是狄仁杰。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7-23 11:51
第五卷 九州風雷 第391章 異域情緣

劉冕知道狄仁杰可不是做事不靠譜的人,這種時候特意來訪定然是有要事。于是他讓黎歌稍作回避,將狄仁杰請進客廳坐下。

    數日不見,狄仁杰一如既往的精神抖擻氣色不錯,而且還發一點福。用現在的審美標準來看,倒是越老越帥越有男人味兒了。

    狄仁杰笑容可掬的與劉冕寒暄道︰“天官,老朽出宮回家時恰巧看到你的車子從朱雀大街上走過。于是冒昧來訪,還請不要見責。”

    “狄公這是說哪里話?在下本來是想先去皇宮留守府伶听教誨,但見天色已晚以為狄公已經回家歇息了,于是準備明天再行造訪。”劉冕微笑答道。

    狄仁杰便開門見山道︰“其實是這麼一回事。天官還記得昔日朔方一戰後,與突厥賀達干敦欲谷訂立盟約之事嗎?當日草訂盟約之後,突厥來使火拔頡利隨天官來神都與皇帝及朝臣們細作商議了一番,歷時月余方才敲定了諸項事宜。除了突厥稱臣、納貢、交接俘虜等事外,其中就還包括天官迎娶突厥公主阿史那洛雲一事。”

    “哦,是的。是有這麼一回事。”劉冕笑了一笑道,“通婚一事。既公且私。朝廷已經和突厥人談妥了嗎?”

    “是的。”狄仁杰點頭微笑,“大約在半月前,突厥使臣回了草原,並按照當初的約定回突厥金帳于都今山準備好了洛雲公主地婚嫁事宜。兩日前突厥派來使者經過長安。老朽曾接待了他們。他們說,按照約定,要請大周的新郎官到受降城迎娶洛雲公主到中原來完禮。老朽本待兩日前就請天官回長安商議此事。但又一想尚未得到朝廷準令不便擅動,于是等到今天朝廷來了聖旨,才將消息告知天官。”

    “哦,動作這麼快?”劉冕不禁啞然失笑,“你要不提,這事我還真有點淡忘了。”

    狄仁杰笑道︰“此等大事,乃國之幸事,人之喜事,怎可淡忘?大周與突厥通婚,從此結秦晉之好。也可免去許多不必要的爭端戰亂。雖說骨咄碌大汗已經駕崩,但現任的突厥可汗默啜,也不可不認這個佷女兒。據說,默啜也是極愛這個洛雲公主地,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天官娶了洛雲公主,便是突厥的東床嬌客,在草原之上更受尊貴了。”

    劉冕呵呵直笑的擺手︰“政治婚姻罷了。不提也罷……”

    “話也不能這麼說。”狄仁杰意味深長地笑,“據我所知,洛雲這個女娃娃可是個重情重義敢愛敢恨的女中豪杰。她對天官可算是情深意重呀!若非如此,當日天官被俘虜到草原,豈是那麼容易脫困的?”

    “說得也是……”劉冕緩緩點頭。腦海里浮現出當日洛雲幫他脫困、二人在草原峻嶺之間同生死共患難逃出來的情景,以及天山之巔分別之時的約定與諾言……

    洛雲那張混血兒特有的輪廓分明的臉龐,清晰的浮現在了劉冕眼前。

    “天官,朝廷派的司禮大臣與突厥的使者,都已到了長安,如今安置在鴻臚寺歇息。”狄仁杰說道,“朝廷下令說,要天官帶三千鐵騎隨司禮大臣與突厥使者一道,到天授受降城迎接洛雲,然後返回中原在神都舉行婚禮。相應地事宜朝廷都安排好了。不要天官有任何操心。天官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全的把新娘子接到神都來。據說,皇帝為了表示對突厥人的重視和安撫。還特意在神都寶城以西新建的上陽宮給洛雲公主留了一棟行殿,專門讓她避暑來用。”狄仁杰頓了一頓,微笑道︰“這可是連太平公主都沒有待遇。足以見得,皇帝對兩國通婚是何等的重視。這幾年來,連年關河狼煙兵戈四起,大周實在是耗不起了,皇帝也真是有點忌憚戰爭了。”

    “嗯,我知道了。”劉冕點頭,輕輕吁了一口氣,“那我明天回軍營準備一下,即刻啟程。”

    “那好,老朽告辭!”狄仁杰起身施禮拜別,劉冕送他出了府門。剛剛回到正廳,韋團兒突然一下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驚乍乍的嚷道︰“將軍,你又要娶親了?!”

    “又?”劉冕眉頭一皺,“你為什麼要說又?”

    “你、你不是……剛娶了我們兩個?”韋團兒呆呆地嘟嚷了一句,一眼瞟到從劉冕身後走來的黎歌,吐了一下舌頭不敢說話了。

    “老公,剛剛狄公來說什麼事呀?”黎歌仍是習慣的溫情微笑,“我怎麼剛听團兒說什麼娶親的事情?”

    “壞了!”韋團兒嚇得一彈,急忙縮到一邊。

    劉冕倒是坦然,他也沒想拿這種事情瞞著黎歌,于是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告訴了黎歌。

    黎歌地表情一直都挺淡然,臉上掛著溫情的笑意。听完後輕輕一點頭︰“洛雲對老公情深意重而且有恩,況且又有盟誓在先,老公的確不可辜負了她。再者,這也是為了大周和突厥兩國的安寧著想吧?老公娶她,天經地義。早早去將人家接回來吧!”

    “哦……”劉冕愣愣的看著黎歌眨巴了幾下眼楮,遲疑的點頭,“好……”

    韋團兒像個闖了禍的孩子,怯怯的摸到黎歌身邊來攙著她︰“郡主。你有身孕在身切不可動氣呀!來,婢子扶你回房歇息?”

    “我沒來由地氣什麼呀?真是的!”黎歌不怒反笑,拿手指在韋團兒地額頭上輕點了一下,“這是好事。知道嗎?老公能有如此重情重義豪邁如男兒地好女子相伴,那是福氣。我們能多一個這樣尊重又正直地姐妹,那也是福氣。以後不許再說這種挑撥離間唆使矛盾地話。記住了嗎?”

    “噢、噢!記住了!”韋團兒連連點頭應聲,臉上羞得有點發紅。小心翼翼的扶著黎歌去房間歇息了。

    劉冕坐在一旁沒吭聲,只是微笑。

    听到二女轉過廊角後在低語︰

    “郡主,老公又有新歡了,到時候又多一個人跟你搶枕頭了。你真地不生氣也不嫉妒?”

    “胡說!男兒三妻四妾那是尋常事情。像老公這樣的男兒,若沒有女人喜歡那才是怪事了。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回家之後能得享安寧,以後不許亂嚼舌頭挑撥事非,全沒個體統,平白的讓老公心煩。”

    “哦。我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這個草原來的胡人公主,好不好相處呢……”

    “牙齒尚有咬到舌頭的時候,人與人之間自然不可能完全相安。就算會有點小摩擦,咱們也該拿出點氣度來。記著,以後就算老公娶一百個女人回家,也不許吵不許鬧,對所有人都要以理相待。更不能爭風吃醋鬧得雞飛狗跳。進了一家門,就是一家人。想想老公怎麼待我們的,我們就怎麼待她們。將心比心才能相處融洽。知道嗎?”

    “噢,我記下了……”

    劉冕摸到了她們身後,字字句句听得清晰入耳。然後輕手輕腳走回正堂,坐了下來摸著下巴發笑。

    有意思!

    誰說黎歌只是一個萬事不知的漂亮花瓶呢?別看她身體瘦弱,肚量卻是大得可以。而且她的思想被道家無為理念所影響,除了與人為善,還學會了不爭。

    其實,往往不爭就是最強有力的爭。黎歌這種肚量和胸懷地人,才能真正拿出一點主母的風範來。

    劉冕越想越得意,笑得眼楮都眯了︰看來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第二天清早,劉冕先到皇宮留守府知會了狄仁杰一聲,然後回軍營點派人手做好了準備。大約到了辰時。三千名身著華麗明光甲的精銳鐵騎列好了戰勢。就在約定好的渭水橋邊等候。此時,朝廷派譴的司禮大臣一行人和突厥使者也都到了。大約有四十余人,準備了十余車禮品。彼此寒暄認識後,便動身往西北而去。

    此刻,劉冕地心境倒是比較平靜。這些年來的磨勵已經讓他的心志變得穩重而成熟。雖然奔卦千里迎娶新娘的確是件值得讓人感慨和興奮的事情,但他也沒有什麼特別地激動。

    只是回想與洛雲的相識、相知、相戀,以及當初在草原的諸般奇遇,他多少還是有點唏噓。

    有右衛的精騎護駕旅途自然平安無事,戈壁灘上的野狼群見了這樣雄壯的隊伍也早就遠遠的避開了。騎兵隊也走得挺快,大約過了六七天,便踏過黃河還到了天授受降城。

    這里就是當日劉冕的杰作,沿黃河隊山一帶建起的三座受降城之一。如今,這三座受降城與陰山上的烽火台連成一片,成了一道堅不可摧地鋼鐵堡壘。胡人再想從此南下襲擾中原,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受降城地守將,和劉冕也曾相識共事過一場,是以前黑齒常之手下、鷹揚衛大將軍李多祚。舊識重逢,自然免不得有些客套寒暄。李多祚也早就接到了朝廷旨令在城中做好了迎接準備。乍一眼看來,這個雄武的軍鎮也勉強裝點出了一些喜慶味道。高大厚實地城牆上掛起了紅色彩綢,連城門口巡哨站崗的軍士,也都統一穿上了紅色有衣甲和戰袍。

    劉冕所帶來的三千精騎,被李多祚很客氣的安排在了城中條件不錯的軍營里安扎。官員使臣等人,則是被請來赴宴接風洗塵。

    邊塞沒有什麼上好的酒菜。殺羊割肉煮了一大鍋,就著一些麥面烙餅和渾濁的軍酒,就算是頂不錯的招待了。那些朝廷來的貴人們挺不習慣羊肉的騷味與劣制的酒水,都只是詳裝客氣的淺嘗輒止。劉冕和那些突厥人反而是習慣了這樣的飲食習慣,和李多祚等人一起大快朵頤,倒也還舒坦。

    酒過半酣,李多祚言歸正傳道︰“劉將軍,昨日突厥送親隊伍派人送信到了陰山烽火台,說他們已到陰山北麓。本將下令將他們放行,估計再過兩三日就可到天授受降城。不知劉將軍準備如何安排迎親儀式?本將听了劉將軍吩咐,也好下去安排。”

    劉冕尋思了片刻,淡然一笑道︰“此地乃是邊塞軍鎮,沒條件搞什麼特別隆重的儀式。再者我等都是粗魯的軍人,搞得太過斯文客套了反而顯得別扭。人家突厥同胞都習慣了粗獷豪放的風格,我們也就簡單一點好了。這樣吧,為了表達一點誠意,本將親自帶著麾下的將士,到陰山之巔相迎。”

    李多祚本是胡人出身,多有豪氣。這時哈哈笑道︰“也行、也行。連日來本將還為此事煩惱,派許多人南下諸多城鎮采辦迎親該用的物什,可算是把我累得頭疼了。早知道劉將軍要如此安排,我也不必麻煩了。別說是三千,派個三萬人上陰山之巔迎親也未嘗不可嘛!那樣的話才夠氣派、夠威風,不失劉將軍的勇健風采!”

    “那好。那就這麼定了!”

    翌日清晨,劉冕點起麾下三千鐵騎,自己也穿上了習慣的金甲戰袍,只不過往日習慣的玄色披風戰袍,換作了喜慶的大紅彩袍。火猊馬的頭頸上也被掛上了一些折成了花形的彩綢,頗為顯眼。李多祚執意要給新郎官劉冕護駕送行助個威,點起了五千騎兵在左右前後開道護行。

    一行人馬七八千余人,浩浩蕩蕩的朝陰山之巔而去。劉冕特意走了當初在陰山之巔與骨咄碌會盟時的那條路線,重溫舊夢。現在,這里已經建起了一路的烽火台,處處可見大周的金白麾旗在飄揚。

    終于到了當日簽定盟書、與洛雲分手的地方。劉冕下了馬來舉目北望,迎面朔風鼓鼓,入眼一片蒼茫。

    “多日不見。洛雲,你還好嗎?”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