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復唐 作者:尋香帥(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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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an55768 發表於 2009-5-29 22:49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1章 君若去
    “微臣告退……”劉冕拱著手正對武則天朝後退去。這是入覲退出時的既定禮數,皇子公主正面至少要倒退三步,國公一品臣至少要有六步。其余人等則是要一直退出房間才能轉身。

    劉冕抬了一下眼瞼看向上官婉兒,只見她眉顰輕鎖愁雲滿面,如泓雙目中晶瑩閃閃流出無限的哀傷與不舍,一定就定定的看著劉冕。

    上官婉兒的這兩道眼光,如同鋒銳的匕首扎進了劉冕的心里,一陣撕裂般的疼。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上官婉兒這樣的表情和眼神。以往在劉冕的印象之中,上官婉兒永遠是一個比百戰元帥還鎮定、比朝堂老宿還要沉著、充滿智慧與理性的女子。可是現在,她卻流出這樣令人心顫的哀傷與憂郁。

    劉冕沒敢直勾勾的老是盯著上官婉兒看。他一邊看退,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武則天。她始終端坐如鐘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有意無意的注視著劉冕目送他離開。

    劉冕退著步子已到門邊,這時方才轉過身來去拉門。就在轉身的一瞬間,他看到上官婉兒的右手抬了起來指向自己的心房,然後又生怕武則天發現很快放了下去。

    這一個微小的動作讓劉冕心中著實的集了一下……心,上官婉兒的心。她是想我將她的心一並帶走,去到冷月關山萬里沙場嗎?

    劉冕走了出來,掩上門,長吁一口氣,然後提步朝鴻臚鎖去。

    書房里,武則天慵懶的抬動了一下手臂自言自語般道︰“的確是個好男兒啊!”

    上官婉兒有點呆呆的看著劉冕拉起的那扇門,一時居然沒有去答話。

    “婉兒。予在跟你說話。”武則天並無責怪平靜地說道。

    上官婉兒臉上一紅略顯驚慌。馬上急道︰“啊!……微臣死罪!太後所言極是……”

    “予說了什麼極是啊?”武則天仰了一下頭看了看上官婉兒。見她一副失魂落魄地樣子禁不住笑了一笑。

    “這……”上官婉兒這才回過神來。尷尬道。“太後說……地確是個好男兒。微臣也是這麼認為。”

    “呵呵!”武則天長聲笑了作勢要起身。上官婉兒急忙上前來扶。她顯得頗為輕松地道︰“歷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其實倜儻君子淑女亦可逑之。婉兒。你說是不是啊?男人可以喜好女人。女人同樣可以喜好男人嘛!”

    上官婉兒臉上一紅。勉強應付道︰“太後逆天改命以陰御陽。亙古未有標稟千秋。如今這天霞是太後地了。又何談區區倜儻君子?”

    “你這丫頭,便是嘴甜。”武則天笑呵呵抬手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不無憐愛的道。“你明知道予是在說你的事情,你居然反過來扯到我的身上。唔,劉冕就要出征了,你還不去送送他?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呢!予知道,他要娶黎歌了,你多少會有點失落和不開心。但是你可曾想過,為何劉冕那麼強勢的男人,偏就心甘情願非常順理的娶了黎歌這樣一個身無長物而且無欲無求地女子呢?”

    上官婉兒不好答話,只得吞吐道︰“這……微臣愚昧,也未嘗想過這樣的問題。”

    “予告訴你吧。”武則天不急不忙的在書房里踱著步子活動身子。一邊說道。“其實,男人最需要的不是女人的身子。女人漂亮固然重要,但是再漂亮地女人也有被男人厭膩的時候。女人要想完全把握住一個男人,就要滲進他心里去。”

    “滲進……心里?”上官婉兒不解。

    “是啊,滲進心里。”武則天點點頭,輕嘆一聲道。“時間過得真快啊,予都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想當年年輕的時候,自以為容貌冠絕天下無人出我之右,以為僅憑這一點就可以暢行無阻一世無憂。哪知道,男人、尤其是出色的、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的身邊是絕對不會缺少女人的,尤其是漂亮女人。想憑自己的姿色和媚態勾住男人,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隨著年華地老去,再漂亮地女人也會變成殘花敗柳。更無魅力可言。所以。一個女人想要留住他的男人,就要滲進他的心里去。滲進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婉兒,你才華橫溢聰明過人,但是在男女情愛之上,還幼稚得緊哦!”

    “啊……微臣……慚愧!慚愧之極!”上官婉兒很少听武則天說起這些男女情事,又羞又怕的低下頭來。

    武則天今天看來心情不錯,她斜躺到榻上呵呵的笑了一笑,對上官婉兒招了招手︰“過來,到予身邊來。”

    “是……”上官婉兒乖巧地坐到武則天的身邊來,替她輕輕的捶著腿。

    “婉兒啊,予告訴你。”武則天一手支著下巴饒有興味的看著她,“男人,都有強烈的征服和佔有的欲望。越聰明越能干的女人,對他們來說越有挑戰性。當然,儒夫只會敬而遠之不敢觸踫。像劉冕這樣的男子……他雖然尊重你、愛慕你,但是骨子里卻會有一種想征服你、佔有你的欲望。”說到這里,武則天狡黠地一笑︰“就像高宗皇帝當年對予一樣……呵呵!這種時候做為女人來講,不妨主動一點。黎歌地優勢就在于,她對一切都不在乎,將一顆心全盤傾注在了劉冕的身上。你看他們二人之間相處甚少感情淡薄,實則潛移默化之中她就滲進了劉冕地心中。劉冕和她在一起,會覺得安寧、舒心。男人也是人,他們也有脆弱和累乏的時候。這種時候他就特別需要一個心靈的歸宿——這就是為什麼劉冕願意迎娶黎歌的原因!”

    “是這樣的嗎?”上官婉兒恍然如悟,點點頭道︰“看來……一直以來我都讓劉冕覺得太累了。我沒想過他會脆弱他會累,我覺得像他那樣的男人會永遠強勢和振作。是我疏忽了,不夠關心他……”

    “話也不能這麼說。百樣的女人有百樣地美麗。”武則天說道,“你沒必要像黎歌一樣的去對待劉冕。你是上官婉兒,獨一無二。你的優秀與出眾同樣也是吸引他的地方。你的優秀與出眾。會讓你的追求者盡可能的將自己更加優秀和出眾的一面展現在你的眼前,讓你為之傾倒。和你在一起,劉冕會更加上進和積極。越難得到你,他就越會煥發出**與動力堅持不懈地努力下去。這就是為什麼……予一直遲遲不將你許配給他的原因。”

    “啊……”上官婉兒驚嘆一聲,手都停住了。

    “繼續捶腿呀!”武則天笑呵呵的道,“婉兒,你可千萬別犯傻將予說的這些話告訴劉冕。”

    “微臣不敢!”

    “這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你告訴他了,他就要偷懶懈怠了。”武則天笑道,“予打個不恰當地比喻。譬如鷹犬。你將他喂得飽了他就懶得動了,不會再努力的去捕獵。只須讓他餓著肚子或是吃得半飽,他才會**勃發干勁十足。劉冕還年輕,還不到坐享其成貪圖享樂的時候。你看上劉冕無非是因為他的與眾不同的出色,同時希望他更加的出色。所以。有點耐心吧!不必自哀自憐。予不可能將你留在身邊當一世的女官,終有一天你會嫁人的。但是,不是現在。”

    “微臣明白……謝太後聖恩。”上官婉兒小心翼翼的幫武則天捶著腿,內心翻起無數波瀾。

    鴻臚寺的夜晚並不寧靜。這里住了諸國使臣,有許多人還在這里娶妻生子安家落戶,因此就像個社區一樣。到了晚上有許多人趁月散步或是呼朋喚友地飲酒作樂,每日到半夜都有喧嘩熱鬧非凡。

    劉冕和劉俊對坐在窗邊飲一壺小酒,欣賞窗外地如鉤弦月。

    “冕兒,又要出征了啊!爹就擔心你去干這些事情。”劉俊不無擔憂的道,“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你可要加倍小心哪!我老劉家已是三代單傳。眼看著你要娶親洞房了卻出征在外……哎,爹這心里真不是個滋味兒!”

    “放心吧爹,孩兒定然無事會平安歸來的。”劉冕自信滿滿的微笑酒杯來敬了劉俊一杯,又道︰“爹只須在家和那幾個後母好生過日子,其他的一概不必擔心。多大的風浪和危機都過來了,也無懼這行軍打仗。”

    “我好得很。老家那里地日子比神仙還快活。”劉俊憨厚的笑了一笑道︰“你給爹特色的那幾位續弦都很不錯。或賢慧或有干。一家人滿屋和氣其樂融融,萬事無憂。爹只是擔心你,二十二歲的年紀了都還沒成家也沒個香火繼承。我老劉家人丁不旺可都指望著你枝繁葉茂光宗耀祖呢!如今看來光宗耀宗已是無須擔心了——你得趕緊多生幾個兒子啊!”

    劉冕哈哈的笑︰“爹,這種事情強求不得。”

    “反正……你多多努力就是!”劉俊說到這里也笑了起來,轉而又道,“咦,說到你這次娶親,娶的卻是慈安郡主。便是以前芙玉的那個女兒嗎?好似小時候曾到我老劉家來過的,不過爹對她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倒上你上次回家帶去的韋團兒、還有後來前來造訪地上官婉兒。現在跟你如何了?”

    “韋團兒陪嫁過來。上官婉兒……現在還不知道。”

    劉俊略顯興奮地道︰“冕兒。爹一世無用,但好在活了幾十年閱人無數。上官婉兒是個好姑娘。才華橫溢知書達禮又聰穎過人,足以堪任賢內助。這樣的女子娶過來真是祖上地積德啊!你千萬別懈怠了,要努力爭取啊!”

    “孩兒……知道的。”劉冕苦笑了一笑,也沒和他多解釋什麼。

    “爹知道,她現在是太後跟前最愛寵的女官,對吧?”劉俊說道,“這都不要緊。事在人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管怎麼樣,這樣的好女子千萬不可輕易放棄啊!爹義無反顧的支持你將上官婉兒娶回家來!爹是當真喜歡這個女子。若有她在你身邊,爹就是明天合眼去見你祖父也心甘情願了!”

    “爹,快別這麼說……”

    “哦,好好,爹喝多了。爹不說了!”劉俊呵呵直笑的擺著手起了身來,“我困了,先去歇著了。你也少喝些早點睡,明日還要趕路。”

    劉冕起身來攙著劉俊回了臥房伺候他睡下,自己心中思緒煩亂。于是出門來散心了。

    弦月如鉤,清風習習,四下里已經安靜下來,一片靜謐。劉冕隨意的四下散著步子,心想過幾天就要出征在外了。何時再看到帝都的繁華還未可預知,心中不免有些眷戀和不舍。尤其是那幾個讓自己牽腸掛肚地女子,腦海里只在浮現她們清麗的面孔。

    上官婉兒的淒婉的眼神和那個以手指心的動作,在劉冕的心中不停的重復回映。他輕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腦殼自言自語︰“難道在大唐混了幾年,我真的變得濫情了嗎?我一個男人,怎麼會同時喜歡上這麼多地女子,而且對他們都難舍難棄?”

    這一次要與黎歌大婚了,也算是為自己的心靈找了個歸宿,從此也算是個有家的男人了。有空便有了休憩的港灣。或許以後自己會有所改變。

    但是。這樣的代價卻是讓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兒都傷透了心。太平公主性格外向直言快語,有什麼就說什麼毫無保留地宣泄著自己的憂傷與惶惶。上官婉兒是一個比較內斂而又理性的人。這樣的人往往習慣壓抑感情,將它深埋在心里給自己帶來更深的傷痛與更大的折磨。

    劉冕覺得,自己有必要在出征之前去看一看上官婉兒。反正現在自己也是住在皇宮鴻臚寺里,想辦法買通個把宦官或是宮女,讓他們進去給上官婉兒遞個信出來約會。應該不是太難……

    說動便動,劉冕找來了鴻臚寺的一個執事宦官,塞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去跑一趟腿。跟他說,就約上官婉兒到仙居殿外的御花園一敘便可,其他的不必多說。

    其時已近亥時,那個宦官還有點猶豫不敢去闖掖庭,但又禁不過金錢的誘惑也拗不過劉冕地面皮,只得勉強答應了。劉冕帶著那名宦官離開鴻臚寺進了大明宮。所幸自己手上還帶著特準深夜入宮地太後手令。否則那些巡哨站崗的人還真的不會放他們進來,哪怕認識劉冕也不行。若無手令與特詔深夜入宮。可是大忌。

    那名宦官花了些錢買通守衛才進了掖庭,留得劉冕一人在仙居殿外的御花園里等候。

    時間過得很慢,一秒一秒慢慢的流淌。御花院里夜來花香淺草蟲鳴,透著一股深夜的潮濕與滋潤。這樣地空氣里富含大量的負氧離子,能讓人的神經感到興奮和敏銳,最是讓人思緒翻騰。劉冕背剪著手不急不忙的在花園門口踱著步子,跟沖澡時一樣情不自禁的想哼首歌兒來唱。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楮……”這是劉冕記得的為數不多的流行歌曲之一,而且只能記得幾句了。庚澄慶的《情非得已》。當年台灣版《流星花園》風靡萬千地時候,誰能哼上幾句。

    “想不到,堂堂地劉大將軍還會唱歌,而且是曲調如此溫情婉轉的歌兒!”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清盈中帶有一絲嘲笑地味道,更有幾份高興的氣息。

    “婉兒!”劉冕展顏一笑,看到對面那個穿著金白胡服的玉面佳人,在皎皎月光下款款走來。

    上官婉兒徐步走來,玉面生香笑容淡淡,輕啟朱唇吟道︰“月下曉夜初,思君萬里餘。濃香被冷,月落錦屏虛。欲奏凱旋曲,心封邊朔書。書中無別意,惟悵久離居。”

    “好詩!……”

    上官婉兒站定在劉冕面前,輕抬起頭來看著她,婉爾一笑︰“君若去,子當守蔫、戚盼蔫!”

    劉冕張開雙臂,將上官婉兒抱進了懷中︰“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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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2章 錯過的年華
    曉園初,蛙鳴蟲聲。劉冕和上官婉兒緊緊相擁,不忍分離。

    一陣風過,劉冕鬢角的長發撫到上官婉兒雪白如脂的玉面上,平添一絲妖嬈。劉冕收回手來替她捺了一下頭發,上官婉兒揚起嘴角含情脈脈的微笑,握住了劉冕的手。

    “天官……我們,又要分離了。”上官婉兒的聲音很平靜,流出淡淡憂傷與眷戀。

    “是啊,我們總是聚少離多。”劉冕雙手捂住她的手,在掌中輕輕的揉捏,“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我們都快認識三年了。”上官婉兒悄然一笑,“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時的情景嗎?”

    “記得……”劉冕展顏一笑,“當天,你就穿著這一身衣服。很漂亮,很驚艷。我當時的表現一定笨透了,是不是看著你眼楮都直了?”

    “咯咯,你才沒有。你表現得可鎮定了,一點也不像其他的男人。”上官婉兒咯咯的笑,“若非如此,我又怎會特別留意到你?當時我就覺得,你與其他的男人不同。甚至在我們同乘一車的時候,你都沒有多看我一眼只顧悶頭想著自己的事情。你知道嗎,當時我可生氣了——因為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男人,居然無視我的存在!”

    劉冕禁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這應該不會是你突然愛上我的原因吧?”

    “不知道!”上官婉兒扭了一下身子從劉冕的懷中掙扎,像只小兔兒一樣在花園的徑道上蹦了幾步,咯咯的笑道︰“你少臭美,我何時說過我喜歡你了?”

    劉冕她身後緩步跟隨,呵呵的直笑。原來像上官婉兒這樣出眾的女子,心思如此地特別。人家大獻殷情恭維討好,她反而不屑一顧。對他冷冷淡淡視而不見。反而能吸引她的目光。

    人。真是奇怪地動物。

    上官婉兒跳了幾步。摘掉頭上戴地雙翅帽將頭發展開來。秀發如雲洋洋飄逸。月光之下。那張精致無暇地臉被青絲勾勒映襯。美侖美侖。美得令人窒息。美得有點不夠真實。便如月宮下凡地仙子。清逸脫俗隱約仙氣籠罩。玉脂般地面龐上每一寸肌膚都煥發出迷離地光暈。

    劉冕定住腳。看得有點痴了︰“婉兒。你真美。你是天宮地仙子。”

    “你是最會哄人地壞男人!”上官婉兒咯咯地笑。開心地跳起了宮舞。

    這是劉冕頭一次看見上官婉兒跳舞。

    輕盈。灑脫。飄逸……那一頭如雲地秀發洋洋飛舞。柔軟地身段扭動如妖。

    “好看嗎?”上官婉兒身如琴弓地站定,左手捏花支于頜前,右手揚于頭頂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

    劉冕點頭,眼楮當真有點發直了。

    這樣的上官婉兒……用任何詞匯來形容她的美都是一種褻瀆!

    “天官,我的舞只給你一人看!咯咯!!”上官婉兒清脆的笑,舞步加快,嘴里也自己哼起了一首劉冕未嘗听過的曲子。

    劉冕負手站立,面帶微笑眼楮一眨不眨的欣賞著這月色之下漫妙之極的舞蹈。

    清風起,花葉翻飛。朦朧的月光之下,上官婉兒如同輕舞在花間地精靈。與風同吟。與葉共舞。

    劉冕愣神間,上官婉兒一舞已畢。他都忘了喝彩,只是怔怔地看著上官婉兒。

    上官婉兒臉上微然一紅跳到劉冕面前來︰“喂,你傻掉了?”

    “啊?……沒有。跳得太好了!我都沉不可自拔了。”劉冕自嘲的一笑,用衣袖輕輕擦了擦上官婉兒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然後摸了摸她額間貼的花鈿。低語道︰“婉兒,其實……我真的很自責。我希望你是我的妻子,永遠陪在我地身邊,彼此不離不棄。但我太沒用了,一直沒有能力來娶你。三年了,我不知道還要多少個三年才能讓你成為我的妻子。”

    “天官,不要說這些。”上官婉兒雙手捧著劉冕的臉,專心致志的看過他每一寸皮膚,“其實。相守未必不是一種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也許真到了我們成親的那一天,你又會厭膩我了呢?尤其是在我人老珠黃以後。”

    “不會。我發誓。不會。”劉冕雙手輕撫她的細腰,很認真的說道,“女人地美麗是會隨著年華逝去,但上官婉兒獨有智慧之美,卻只會與日俱增。她在我地心中永遠不會蒼老和凋零。”

    “真的嗎?”上官婉兒揚起嘴角婉爾一笑,雙手地大姆指輕輕的摸過劉冕的眼眶、眉毛、鼻子,仿佛是想將這張臉映進自己的心中。

    “是的……”劉冕說道,“對比三年之間,我可以說是從地下到了天上。可是,不管我擁有了多少財富、多高的名爵與聲望,有一件事情卻會令我永遠後悔。”

    “何事?”上官婉兒停了一下手,略感疑惑的問道。

    “我……錯過了你的年華!”

    上官婉兒渾身微微一顫,雙眼的睫毛也輕輕的抖動了一下。

    錯過你的年華……

    人的一生,女人的一生,有多少年華可以錯過?

    相知、相愛卻不能相守,只能眼睜睜的錯過彼此的年華。

    “天官……今天,是我的生辰!”上官婉兒說得很輕松,有意扭轉當前傷感的氣氛。

    “啊?”劉冕略感驚訝,“你怎麼……不早說?”

    “何時才算早?現在剛過子時。”上官婉兒抿嘴一笑,“你是第一個知道的。好像除了韋團兒,宮里沒有其他人還記得我的生辰。這些年來,我也從來沒有慶祝過。只是到了這一天就會告訴自己,我又長了一歲。”

    劉冕笑︰“滿十五歲了?”

    “十八啦!”上官婉兒嬌笑的拎了一下劉冕的鼻子,“還十五呢!當年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十五了。”

    “我……我都沒有準備禮物。”劉冕顯得有點局促。在自己身上摸了起來。上官婉兒將他的手拉住︰“我不要任何東西,你地平安歸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嗯,一定!”劉冕握住她的手,肯定的點頭。

    “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呀,我都變成老丫頭了,咯咯!”上官婉兒吃吃的笑,“十八歲了耶,還沒有人要沒有人娶!”

    “胡說什麼……我、我娶你!”劉冕將她抱住,抱得很緊。

    “我才不嫁你呢!花心大蘿卜。你身邊還不知道環繞了多少女人。而且個個尊貴無比。我若是嫁了過去一個也惹不起,定然是個當丫頭的命。我才不要。”上官婉兒搖頭,壞壞的笑。

    “這世上能欺負得住上官婉兒的人,恐怕還沒有出生吧?”劉冕笑道,“以你的智慧。還不一統劉家唯我獨尊?”

    “胡說!”上官婉兒又拎了劉冕地鼻子一下,“這不是公主就是郡主的,人家說一句話讓我往東我就不敢往西,我憑什麼呀?”

    “那不成。只要是進了我老劉家的門,就只是老劉家的媳婦!”劉冕故作嚴肅正色道,“公主也好郡主也罷,都只是我劉冕的老婆,其他身份一律無效!”

    “那太平公主呢?”上官婉兒巧然一笑,頗為挑釁地盯著劉冕看,“你也會娶她嗎?她也會甘心當個小鳥依人的小女人。做你老劉家的乖媳婦嗎?”

    “難說哦!”劉冕高深莫測嘿嘿的笑。“說出來你還不信。太平公主還真會心甘情願的當個小媳婦。”

    “還敢吹噓!真是舔不知恥!”上官婉兒作勢假慍,雙手拎住劉冕的兩支耳朵左右輕輕的拽。劉冕配合的搖頭晃腦惹得上官婉兒咯咯大笑起來。

    “婉兒,我的好婉兒。”劉冕輕撫著她的背,說道,“能看到你開心地笑,是我最快慰地事情。明天我就要離開神都回長安了。然後帶領右衛大軍征戰朔方。出征在外,我肩挑國之重托、身負數萬將士的生死禍福,不容不拼盡全力。所以,會將兒女情長扔到一邊全身心的投入戰爭之中。或許,我不會寄回書信來。但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思念,不會因為時間和地域的任何阻隔而變得淡漠。你永遠都是在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起舞地仙子,無人可以與你相提並論。”

    “咦,這樣的話兒你也不知道對多少女子說過了。”上官婉兒婉爾一笑明顯很開心,卻仍是矜持的調笑道。“背得滾瓜爛熟都不用思考呀。定然是說過無數次了。你這花心大蘿卜。等你回來的時候,我說不定都嫁人了。才不記得你呢!”

    “啊?”劉冕何嘗不知道她是在說笑話使激將法,便也配合的驚愕道,“誰若敢娶我劉冕深愛的女人,我就、我就……我說手提方天畫戟!……”

    “閉嘴啦!”上官婉兒咯咯的笑去捂劉冕的嘴巴,“傻模傻樣的木頭疙瘩,還真是逗不得。一逗就要較真。”

    劉冕也哈哈地笑了起來,一時興奮用力將上官婉兒抱起轉起了圈兒來。上官婉兒嚇得驚叫一聲,然後咯咯地大笑拍打著劉冕的肩膀︰“放手、放手……嚇死人了!哎呀,頭都要暈了!”

    劉冕哈哈地大笑停了下來,上官婉兒慍怒的掄起粉拳捶他的胸膛︰“壞、壞死了!頭都要轉暈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要玩這些?”

    “婉兒……”劉冕松開她的腰,雙手輕撫到她宛如珠玉的臉龐上,溫情的凝視著她的雙眼說道︰“祝你生辰快樂!”

    然後,對著她的額頭,吻了下來。

    上官婉兒緩緩的閉上了眼楮。用心感受著劉冕微溫厚實的嘴唇,一一吻過自己的額頭、眉心、鼻尖、臉龐,然後移到了嘴邊來。她情不自禁的輕啟朱唇,劉冕狡猾又霸道的吻下來,舌頭輕舔在了她的貝齒之上。

    上官婉兒有點驚慌無措,生硬地張著嘴一時無法動彈,腦海里更是一片片空白。

    劉冕了手撫在她的腰間另一手輕撫她的如雲秀發。讓她的心境慢慢變得寧靜安詳,緊張的思緒也略微放松下來。

    到後來,上官婉兒也如同鬼使神差一翻伸出嬌小的舌頭尖兒,和劉冕痴纏到了一起。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在上官婉兒的心房間潛滋暗漲。她情不自禁的將雙手合到了劉冕地身後,抱著他結實寬厚的身體,在他後背來回輕輕的撫摸。

    這是她的初吻。一但吻上,竟不想放開。

    二人如痴如的相擁而吻,忘了時間忘了地點,忘了所有一切其他地事情。

    月色皎皎晚風輕柔。蛙蟲們不遺余力的大聲奏鳴,夜間休眠的花兒仿佛也甦醒過來,大方的綻出幽幽清香。

    這真是一個令人迷的夜晚。

    上官婉兒完全進入了一個虛無忘我的境界,便如魂游天外無法駕馭自己的身體和思想。她的腦海里只存在一個念頭——如果這一刻便是永恆,那該有多好!

    劉冕的心境也很平靜和坦然。他沉在二人的情感世界里不願醒來。但願就能永遠這樣下去,天不會亮。

    不知道過了多久,上官婉兒地心中突然泛起一絲驚慌……一絲前所未有地驚慌。

    她的身體,泛起了**沖動。這讓她心悸,讓她期待,也讓她惶恐不安。

    她突然收回手來雙手合在胸前,將劉冕往外輕輕推了一推。劉冕很自覺的松開她來微然一笑。上官婉兒的臉刷的就紅了,低下頭來尷尬的笑了起來。

    劉冕經歷地女人也算多了,何嘗不知道上官婉兒的是何用意。

    這樣的一處地方,雖然很美……但顯然不是洞房初夜的好所在。

    “天官……我們。走走。”上官婉兒輕轉了一下身子。從劉冕的懷里閃出來,拉著他的手有點生硬的說道,“月色真美。花也很香。這樣的夜晚可遇不可求……我們散散步吧。過一會兒,我就要回掖庭了。我可不能離開太久。差不多再過一個時辰我就該出現在仙居殿御書房了,提前替太後準備今日上朝要用到的奏折。”

    “辛苦你了,婉兒。你一個弱女子要干這麼多事情。比那些宰相大臣們還要辛苦。”劉冕拽著她地手貼在自己身邊,嘆了一口氣道,“我真地想早點把你娶過門來,讓你過一些安逸的日子,不用再這麼辛苦。”

    “人都有自己地宿命。其實我也該知足了,不是嗎?”上官婉兒釋然的笑道,“掖庭里,還不知道有多少整天忙碌不堪又不見天日苦怨女子。跟她們比起來便是天壤之別。天官,別擔心我。我不會有問題的。你出征之後要安心軍旅之事。心無旁鶩才能干好事情。于公于私,戰爭之始要專心致志的辦好。知道嗎?兒女情長利益恩怨,都要暫時拋開一邊。你是將軍,就該有將軍的覺悟。打好仗,是你的天職。這是首要的。”

    “嗯,我知道了上官先生。”劉冕握緊了她的手。

    “說不到三句正經的,你便要嘴貧。”上官婉兒暗自輕吁一口氣,站定腳步來看著劉冕,“送我回掖庭吧。稍事休息和收拾一番,我就要去做事了。劉冕沒有作聲,只是拉著她的手不肯放,眉頭微然擰起。

    “送我去吧……”上官婉兒揚起嘴角輕輕微笑的看著劉冕。看他仍不肯動,便略掂了一下腳在劉冕的臉上親了一口︰“天官,送我回去好嗎?”

    “好吧……”劉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牽著上官婉兒,朝掖庭的方向走去。

    二人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感受著二人之間淺淺游動的情愫,感受著對方的心情。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掖庭到了,門口吊了幾個大燈籠,數名衛兵昏昏欲睡。

    二人在拐腳暗處站定,上官婉兒轉過身來站在劉冕面前︰“好啦,你回去吧。明天……我就不能送你啦!還有,你的婚禮我也不能參加啦!我祝你和慈安郡主白頭到老幸福美滿哦——放心,不是說氣話也沒吃醋,我是說認真的。慈安真是個惹人憐愛的好女人。有她伴你,我也算心服口服而且非常放

    “我……”劉冕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現在他感覺,自己真是虧欠上官婉兒太多。

    “什麼也不必說了。”上官婉兒掂了一下腳,在劉冕的唇上親了一口。

    親了三秒鐘。

    “天官,我愛你——你一定要平安回來。我等你!”說完這句,上官婉兒快轉過身去朝掖庭大門走去。

    劉冕獨自站在那里看著上官婉兒遠去的背影,恍然如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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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3章 將歸營
    武則天出行的排場,打得極大。整整一支千牛衛被她帶到了身邊,宦官宮女約有百余人,另有左右金吾衛千余儀仗兵馬隨行助威。黎歌這個將出嫁的郡主,也算是著實風光了一把。朝廷已經很少擺出這樣的大陣勢舉行公開活動了。

    黎歌穿了一身盛裝戴了粉紅的宮沿帽兒,在數名宮女的隨侍之下出了閨閣。武則天特示恩寵的讓她與自己同乘一輦上了車子。

    武則天讓幾名宰相一起輔佐皇帝監國理事,文武百官一起前來送行。劉冕只像往常一樣穿著右衛大將軍的官袍並沒有做新郎打扮,牽著自己的寶馬準備跟車駕一同出宮。隱約看到那百官隊例之中黑齒常之神色憂疑郁郁不歡,于是趁著人多雜亂走到了他的身邊。

    “世伯,何故如何?”劉冕低聲問道。

    黑齒常之嘆了一口氣,搖頭︰“朝廷此番大舉興兵,老夫仍是沒有機會。想來……怕是難得再蒙重用了。”

    “世伯不必心急。”劉冕說道,“這一次的大舉用兵,對太後來說意義重大。她馬上就要登基了,這是她在天下百姓面前豎立恩威的大好機會。這種時候,她當然是優先啟用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新人,一來可以顯示自己組建的人馬是如何強健;二來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考驗。三來……太後既然是革了李唐之命改天換地,就不太適宜在這時候重用太多李唐舊臣。否則還不就說明了她換湯不換藥,只能依靠李唐的基石而沒有能力自己打理這個國家嗎?現在是太後豎立恩威同時建立自信心的時候。所以……她暫時沒有啟用世伯。其實是預料之中地事情。所以在下當初得知前方軍情的時候,才毅然挺身而出請纓出戰。因為在下知道,就算在下不請纓,這戰爭的擔子仍要落在在下的肩上。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一點討她個歡心。”

    “咦,你這麼說,老夫可就明白了。”黑齒常之恍然大悟的點頭,“天官果然智慧深遠洞悉天機。那依你之見,老夫現在該當如何?”

    劉冕略作尋思。說道︰“現在對世伯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重新獲得太後的信任。只要她登基,就會與之前的太後身份判若兩人。憑心而論,她的確是一個唯才是舉地人。大周建國之後最需要的就是人才,她沒理由對世伯視而不見。在下與張仁願、論仁弓出征之後,朝堂上所剩下的堪稱將帥之才的。唯世伯與魏元忠兩人而已。太後畢竟乃女流之輩對軍事上的事情所知不多。這時候她急需身邊有人來為她出謀劃策審時度勢。魏元忠是儒帥軍事並非他特別擅長,而且他身兼洛陽令、兵部尚書兩職,閑時無多。這時候便是世伯最好的機會。太後或許還不放心將兵馬交給你,但是她絕對會願意听取你對軍事戰局意見與看法,甚至樂意讓你幫她分派糧草調度物資。世伯可是軍中老宿一世元勛,太後心知肚明不會忘記地。”

    “呀,果然高見!”黑齒常之欣喜過望,“照此說來,老夫就安心在朝堂之上跟在太後身邊,專心為她剖析戰局出謀劃策?”

    “如此便好。”劉冕微笑道。“世伯,不管這江山是姓李還是姓武,終是九州百姓的天下。戰爭事關天下安危。這時候我們當以大局出發,拋開私下成見一心為公。世伯也是帶過兵的人,深知出征在外的將軍最需要的是朝堂的絕對信任與強力後盾保障。可以說,戰爭的一半勝敗取決于後勤。世伯若能輔佐太後做好後方補給之事、確保前方將士專心應敵,也是一大功勞。另外,在重大軍事決策的決斷上。世伯也可以發揮經驗的優勢為太後支招……世伯可別忘了,這一次出征的可都我們十人盟地人。難保武三思等人不在背後指指戳戳來使壞。朝廷如果出問題,那我們這些出征在外的將軍可就要慘。世伯身上的擔子,可是重得緊哪!”

    “啊,老夫明白了。”黑齒常之眉頭緊了一緊,認真說道,“老夫是該穩下心來,做好份內之事了。天官,你和他們都放心地出去征戰吧!老夫和李昭德、魏元忠等人。力保你們後方無虞就是!”

    “謝世伯!”劉冕拱手拜了一禮。不動身色地回到隊列邊來。

    一切準備妥當。大隊車馬開拔往皇宮外而去。武則天已經是乘坐地她自己親自設計特制地天子鸞駕了。杏黃地車頂鎦金地車稜。金白地車闈絲帶飄揚。華麗而又耀眼。頗有幾分天庭神駕地氣派。

    劉冕騎著馬跟在御車不遠處。神情淡然與平常沒什麼兩樣。倒也不顯得特別顯眼。

    車駕出了皇城離開神都。上了西邊官路直指長安而去。明天就是劉冕定好地大婚地日子了。現在被迫往後延期了幾天。定在了六月初四地黃道吉日。像這樣地大隊車駕行走起來快不了。從神都到長安地短短路程劉冕單騎地話。發點狠一天能夠跑到。像這樣走下去少說也要三四天。

    武則天仿佛也知道軍情如火耽擱不得。也不顧自己一把老骨頭了會吃不消。勒令車駕加快行徑。務必以最快地速度趕到長安。同時。派狄仁杰與長安地一些官員們快馬先行一步先去長安並通知右衛做好準備。

    一路上趕路趕得急。幾乎都沒有過多地停歇。劉冕也沒有機會與黎歌單獨說說話。因些一路平淡已到長安。這時已經是六月初三地傍晚。武則天安排下來說。自己帶著黎歌先在大明宮住一晚。明天早上清晨卯時讓劉冕來皇宮迎親。然後在右衛大營里舉行婚禮。之後。便進行出征前地諸項祭祀。為大軍餞行。

    時間卡得很緊,劉冕只得馬不停蹄先趕回了右衛大營。

    第一件事情,就是下達了三級戰備的指令。這個戰備等級,只在局勢惡化、敵軍勢力已對我方產生了直接軍事威脅、戰事即將爆發之時下達。這個戰備指令下達之後,全軍上下所有人等不得以任何理由擅離軍隊離開軍營,所有甲械輜重馬匹必須清點完畢或裝車待發,待候出征或是出擊地將令。

    這下大家都知道,劉冕不是鬧著玩的了。右衛。真的要出門打仗了!

    右衛大營里,氣氛斗然凝聚緊張。空氣中都彌散出一股緊張、興奮與刺激的氣息,讓每個人體內的激素不自覺的分泌旺盛,血液流速加快。

    劉冕利用有限的時間,先將手下的助手們召集一堂,開個會。

    左右副手馬敬臣、郭虔;智囊司馬王;雙箭頭先鋒猛將張嵩與郭知運。以及帳前親勛衛隊的兩名統兵小將魏升、魏晃都到齊了。那神秘地三十五名鬼龍兵王,也頭一次公然亮相出現在了帥帳之中,環伺在劉冕左右身後。

    這些人當中除了馬敬臣,劉冕與其他人都沒有實際配合的經驗。對他們的真實實力還真是缺乏一點了解。說實話劉冕感覺到了巨大的挑戰——這樣一支初次上陣的新軍、一套新組建的班子,究竟有多少實力呢?

    “諸位——”劉冕雙手重重一拍,撐在了帥桌之上,凝神看著帳中這些人,“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全天霞在風傳,我們右衛是天底下最精銳地軍隊。沒有我們攻克不了的強敵和險關。當然也有人在背後詆毀,說我們右衛是一頭好吃好喝貪圖享受養在金屋里的豬!說我們耗空了朝廷的國庫卻沒有什麼真本事,是一支紈褲公子軍。我不知道大家心里在作何感想。我只想說一句︰讓事實來證明一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起來。都盯著劉冕那張寫滿剛毅的臉。

    “是英雄還是孬種,一切都在我們自己的手中所把握。”劉冕說道,“這一戰,是右衛的處女戰。只許勝,不許敗。而且還要勝得漂亮、勝得精彩。不過,敵人也非常之強大。默啜親調二十萬木昆鐵騎準備進犯大唐。其志不在小。突厥人已經快要餓瘋了,他們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從大唐撈走任何好處。現在,他們就像是一群急紅了眼楮的餓狼,想要南下撲來搶奪它們想要的肉。”

    “殺我們地人,吃我們的肉。”劉冕的臉色變得冷峻,沉聲道,“而我們,就是天下百姓地保護神和鋼鐵的拳頭。百姓供我們吃供我們穿,到了這種關鍵的時候。我們就要替他們賣命!”

    “明天。大軍就開拔。廢話,我不想多說。”劉冕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現在,我們對前方的軍情所知甚少,無法制定十分完整具體的戰略戰術。但我要反復重申一點︰成王敗寇,這是右衛的處女之戰、寵辱之戰、榮譽之戰、生死之戰。誰要是在出征地日子里給我拖了後腿、耍了花招、犯了錯誤的,本將軍不會念及任何手足之情,必有軍法嚴懲!誰要是立了下功的,哪怕他是個小卒,本將軍也會力保他飛黃騰達!”

    “就說這麼多——諸將回去自做準備,傳達出征號令。明日卯時七軍集結,點將台上說話!”

    “是——”眾將二話不說,拱手一拜都退了出去。

    劉冕將胡伯樂與祝騰喚到身邊對他們道︰“到你們顯身手的時候了。從今天起,寸步不離我的身邊。我特制了三十五面令牌給你們每人一面,可在任何時候來私見于我,右衛軍中任何地方暢行無阻,除我之外不受任何人鉗制。”

    “是!”

    劉冕將早已準備好的三十五面銅令牌分發下去。三十三名兵王手中持有的令牌,正面是虎頭背面是鬼龍兵王四個字;祝騰和胡伯樂的稍有異樣,正面是虎頭背面也有四個字,但多了一面方天畫戟的鏤刻。

    就從這一刻開始,劉冕手中地特務連算是成立了。這些兵王從外表看。與普通地將士沒有很大的差別。除了玄色地披風稍顯奇特之外,他們都穿著普通的衣甲裝束平平。混在人群當中,也沒有任何顯眼之處,甚至連身材也是普普通通,沒有那種一眼看去就魁偉異常高大健碩的角色。

    除非他們出手……否則不知情的人絕對想不到他們就是鼎鼎大名、藏身于神秘之中的鬼龍兵

    軍中一遍遍鼓聲和號角奏響,所有人都忙碌開了。與此同時,宋也帶著一些人開始為劉冕的軍中婚禮做準備。劉冕親自過問了一下,說搞個象征性的喜堂就可以了,都不必準備洞房也不用大擺宴席。

    到了半夜。算是略有消停,劉冕這才停下來歇息。馬敬臣提著一個酒甕跑到劉冕帥帳里來了。劉冕看他手上提地東西就有點惱火︰“我不是下了令禁酒嗎?你還以身犯責!”

    “哎呀,兄弟!”馬敬臣叫屈道,“我這是提的一壺茶,看你緊張成什麼樣了!”

    劉冕這才釋然︰“算你識相。我可跟你說了,別帶頭壞了我的規矩。否則別怪小弟六親不認把你拉翻了打板子。”

    “知道、知道。老馬雖然有點糊涂。但大體還是識得。”馬敬臣大咧咧的擺出兩只茶碗給二人倒了一碗茶,“來,新郎官。老哥以茶代酒,先敬你一碗了。祝你和你的美麗郡主白頭到老早生貴子呀!”

    “謝了,馬老大!”二人踫了一下碗,喝干一杯茶水。

    “哎,趕得真是不巧呀!突厥人,也當真是不識時務。”馬敬臣有點惱火的道,“兄弟要大婚,太後要登基。他們居然這時候來調皮,也當真會挑時間。”

    “其實,我若是默啜也會這時候發難。”劉冕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但也容易松懈。太後要登基我們地朝廷肯定都在為這事忙碌。而且按我們中原人的習慣,辦喜事的時候是不好操干戈的。默啜當然就認為這時候有空子可鑽,要來肥撈一筆了。話說,他們也饑渴了好幾年了。大唐的豐富物產讓他們垂涎三尺夜不能寢,再加上新仇舊恨一起算起來……不打還真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馬敬臣干咳了一聲︰“那你和那只小母狼的婚事……”

    “還婚什麼婚!”劉冕沒好氣的悶哼了一聲。“這都和她娘家的打起架來了,哪能還談及這門婚事?我現在基本是當沒有這回事了。我可不想因為私束影響了大局。”

    “話是這麼說不錯……可是……”馬敬臣猶豫了一下,嘖嘖的道,“你要當真和默啜拼個你死我活、和突厥人殺個血流成河,也不知道那小母狼會作何感想。其實,她現在恐怕是最痛苦的了。一邊是自己地叔叔和族人,一邊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兩方拼斗,誰輸誰贏她都不好受。哎……看來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多美的一宗婚事呀,眼看就要這樣告吹了。”

    “不想這些了吧……”劉冕也嘆了一口氣。“我也許真地做錯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馬老大你說老實話,我是不是真的很濫情?到哪里都要沾惹上女人還和他們糾纏不清?”

    馬敬臣撇了撇嘴︰“你不會是才知道吧?我認識的人里面。最風流的可就是你了。上至公主下至小丫頭乃至異邦胡敵的女兒,你一概通吃不放過。嘖嘖,我馬某人頂多也就是流連于***之間,快活完事之事錢貨兩清拍屁股走人。你呢,惹得人家姑娘家為你肝腸寸斷淚滿襟。正是禍害、禍害啊!”

    劉冕有點郁悶的撓起頭來︰“我真地有這麼禍害嗎?”

    “有,的確。”馬敬臣很認真的回了他一句,爾後又嘿嘿一笑,“不過,換作我是你我也會這干……多好的女人啊!天下第一美人兒太平公主;上官婉兒多才多藝聰明過人清麗脫俗;慈安郡主,多好多貼心的女子呀,小母狼野性十足充滿刺激,就連韋團兒那個呆瓜似的小丫鬟身裁也好到不行——嘖嘖,說白了,我是在嫉妒你,嘿嘿!”

    劉冕苦笑,長嘆一聲︰“咱們男人哪,怎麼就都好這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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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4章 意外激情
    深夜,劉冕睡得正熟。帳外傳來輕輕的嘀咕聲。

    “這種時候還有何事?大將軍忙碌了一整天方才睡下。”是祝騰的聲音。

    “祝將軍……小人也是逼不得已。來人的面皮實在太大,小人不敢不前來通報一聲。”

    “何人?”

    “是……”

    劉冕也不知道是為何,無緣無故就這樣醒了。隱約听到帳外有人說話,出聲喚道︰“何事?”

    祝騰只得走了進來,湊到劉冕身邊低聲道︰“大將軍……有人求見。”說罷遞給劉冕一樣東西來看。可不是太平公主時常戴在手上臂上的玉臂環嗎?劉冕還曾經稱贊過這只玉環,與太平公主最是相配。

    “哦?!”劉冕甚感驚訝︰這丫頭,瘋了?大半夜的居然離開長安城跑到軍營里來見我?

    于是劉冕翻身起了床來,快速的收拾了一下衣裝獨自一人往轅門而去。

    轅門外遠遠的停了一輛車子,車沿在夜風之中輕輕飄揚。太平公主坐在車上閉著眼楮,雙手十指有點緊張的握捏著一個黃色的小布包。寂靜的夜晚,她听到了不遠處傳來那個熟悉的腳步聲,頓時睜開眼楮掠開車簾︰“天官!”

    劉冕快步走上前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不要聲張,然後坐上了車子。邱大友親自趕著車兒朝離開軍營的方向駛去。

    馬車里。太平公主一下就撲進了劉冕地懷里將他緊緊抱住。再也不肯放松。

    “怎麼了、怎麼了。小芽兒?”劉冕有點悴不及防。拍著她地背問道。

    “你又要出征了!”太平公主急躁地抖著身子緊緊抱著劉冕。“你怎麼又要出征?我、我煩死了!”

    “別煩、別煩!”劉冕只得耐心地勸她。“我是將軍。出征不是很正常地事情嗎?又不是第一次了。別擔心。我會盡快平安歸來地。”

    “我怎麼就喜歡上你這個臭男人。三天兩頭不在我身邊。不是娶了別地女人就是要去戰場拼命……我、我恨不得拿根鐵鏈子把你拴起來。不讓你走了才好!”太平公主急惱起來有點語無倫次。

    劉冕只好將她抱緊拍著她地肩膀來安撫。也不知道說啥了。

    走了半晌馬車停了下來。丘大友將馬兒取下來很識趣的牽到了一旁,不來打擾了。

    “老公……我真的好舍不得你走。”太平公主將劉冕拽得緊緊地,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哪怕你在軍營里、在神都、在別的女人懷里都好,我就是不想你離我好遠,到危機的戰場上去。你一走。我就再也睡不好覺了。每日每夜心驚肉跳,吃不下、睡不香,像是瘋了一樣。”

    “別這樣。你要學會寬心,善待自己。不然我在外面征戰也不會安心的,知道嗎?”劉冕耐心的哄著她,“我可不想回來地時候看到一個滿臉憔悴的黃臉婆哦!”

    “你說不憔悴那就不憔悴哪?”太平公主這才略微釋然了一點松開劉冕,拿拳頭零亂的砸著劉冕的胸膛,“你這男人,真是害人精。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為你牽腸掛肚不得安生。明天你就要進行大婚了,卻連洞房也不進就去戰場廝殺。黎歌那妹子定然比我還要傷心。還有上官婉兒和韋團兒,她們也好過不了。當然最慘的肯定是那個突厥的公主了。你就要和她娘家的男人生死相拼了,她還不以淚洗面?你這男人。是不是生下來就禍害女人的?”

    “我……”太平公主這麼一說,劉冕還當真有點自責了,“抱歉,我也不想這樣。我只想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能過得好過得安寧和幸福。也許是我能力不夠吧,哎!”

    “算啦,老公。事非人願。你也不是有意如此,我知道的。”太平公主靠到劉冕地身上輕撫著他的胸膛,“我只要你答應我,要早些回來,平安的回來。”

    “嗯,我答應你。”呶,這是我去大慈恩寺親自為你求來地護身符,你要貼肉放著寸步不離哦!”太平公主將手中那個揉捏了許久的小布包塞給劉冕,“心誠則靈。我可是戒沐浴更衣跪拜多時才求來的。我母後都沒有呢,只給你這個臭男人了。”

    劉冕接了過來握在手心。在太平公主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謝謝你,小芽兒。你的一番良苦用心我銘刻于心。”

    “哎呀,我都不知道說什麼了。”太平公主又憂急起來,將劉冕一把抱住好似生怕他跑了,急惱的道,“母後為什麼非要派你出征呢?朝廷上那麼多可用地將軍,人還少嗎?”

    “別說傻話。左右衛是大唐軍隊的中堅力量。戰事當前我們義不容辭。”劉冕說道,“國事當前,我們都要以大局為重舍棄個人得失。”

    太平公主無語沉默了半晌,突然道︰“老公,我要為你生個兒子!”

    “啊,說什麼?”劉冕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我、要、為、你、生、個、兒、子!”太平公主一字一頓,很認真的說道,“我才不讓你的兒子像你一樣,只有孤單的一個。我要替你生一屋子的兒女!”

    “這……呵呵!”劉冕禁不住笑了起來,“你怎麼突然有這樣的念頭?”

    “不許笑!我說認真的!”太平公主恨恨地拽了一下劉冕地耳朵,“你知道懷胎十月有多辛苦嗎?當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的肯為他地男人生孩子的時候,就證明她是真的完完全全地愛上他了。老公,我總有點害怕你有一天會離開我。我總感覺我們之間的愛情不夠完整。除非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否則我不會安心……算我求你了。當我給你生個孩子吧?”

    “呃……現在?”劉冕不禁有點愕然。

    “現在也行呀!”太平公主嘻嘻一笑,“馬車很大的,嘻嘻!”

    “我昏!”劉冕哭笑不得,“你不是吧?現在、在馬車里?前方一里半就是我的七萬大軍,我私出軍營來和你幽會干這種事情,是不是有點驚世駭俗了?”

    “怕什麼!我都不怕,你還怕嗎?”太平公主嘻嘻直笑,“要是嫌馬車窄了的話我們就到外面呀!”

    “打野戰?!”劉冕哈哈的笑了起來摸著她的額頭。“你莫不是真的有點發燒了?”

    “我才沒病呢!”太平公主死死拽著劉冕的衣襟用力左右搖晃,“你倒是說呀,你答不答應?答不答應?”

    “啊……行行行!”劉冕一邊笑一邊拍著她地臉蛋子,“那就讓我們兩個……瘋狂無羈發一次癲吧!”

    “嘻嘻,好啊——下車嘍!”說罷太平公主馬上就跳了起來下了車。劉冕一邊暗自好笑,一邊和她下了車。邱大友牽著馬遠遠的背站著。都沒敢朝這邊瞟一眼。

    “來、來,這邊!嘻嘻!”太平公主拉著劉冕興奮的四下亂躥,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

    劉冕禁不住好笑跟著她胡鬧四處亂轉,來到了一處小草坡邊。太平公主欣喜的道;“哈哈,就這里了!”說罷拉著劉冕就用力一堆,連著將自己的身子也壓到了他身上。劉冕很配合地朝後一倒,太平公主就壓了上來。

    前所未有的刺激感游遍了二人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二人幾乎沒有多余的言語,就瘋狂的吻在了一起。

    太平公主很快發了粗重的喘息聲,近似于癲狂的抱著劉冕的頭猛親。劉冕則是用力撕扯著太平公主的衣衫,先將她胸前的胸衣扯破了出一對雪白的乳房來在手里猛烈揉搓。太平公主地一只手也驚慌又焦急的摸在劉冕身上。急不可奈的往他下身移動。

    二人之間地激情與欲望瞬間點燃,在荒野之中痴的纏綿起來。

    太平公主真的像是要瘋了。她手忙腳亂又急惱的扯下了劉冕的褲子,一手握住那活兒就一陣猛舔猛吸起來。劉冕感覺渾身一陣陣抽搐似的快感。大腦里都快要反應不過來變得一片空白了。

    這實在太過刺激!

    太平公主沒給劉冕什麼喘息地機會,將裙裾拉起坐在了劉冕的身上,咬著嘴唇銷魂的呻吟一聲,坐了下去。

    劉冕也禁不住低嘯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的彈起來將太平公主抱住,嘴就親到了她有胸脯之上。雙手則是抱著她激烈的抖動。

    劉冕和太平公主一邊很享受這樣的刺激,一邊又害怕被人發現。因此這一場充滿激情與野性的纏綿,來得快去得也迅猛。時間雖然短暫,可是二人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與快感。

    到後來,太平公主趴在劉冕的身上喘著粗氣,仍然不肯放過他痴迷地和他接吻。

    二人相擁休息了片刻,又飛快地起身來整理好衣衫,各自暗笑不迭的跑回了馬車上。

    馬車里點起了一根蠟燭,二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若被外人看到他們這副狼狽猥瑣地模樣。估計也這臉也就該丟光了。

    劉冕將太平公主放在自己懷里捧著她的臉深吻。也很有點舍不得。

    太平公主喘了好一陣粗氣方才定下神來,咬著嘴唇拍著劉冕的臉道︰“臭男人。我若當真給你生了個兒子你敢認嗎?”

    “敢。”劉冕說得很肯定。“真敢?”

    “真敢!!”

    太平公主滿意的笑了,輕撫著劉冕的臉龐︰“你能有這樣的心,我就滿足了。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讓你為難的。不等時機成熟,我們的孩子是不會降臨在這人世間的。我們兩個已經有夠苦了,沒理由讓我們的孩子從一出生起就命運多舛,你說對吧?安心的出征去吧!回來之後,我們再慢慢商議生孩子的事情。”

    劉冕笑了一笑親親她的臉龐︰“我知道你一向是表面瘋癲其實都是心明如鏡的。我從來不擔心你會讓我為難,這也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

    “男人嘛,誰會喜歡一直給自己添亂的女人呢?”太平公主微微笑了一笑,“雖然我是千金之尊的公主,也不能給我愛的男人添亂。老公,安心打你的仗去,勝敗如何我不想問,我只想要你平安的回來。我們還要一起為人父母、生好多孩子的。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劉冕點頭,又和她深吻到一起。

    二人再敘了片刻,軍中響起一陣刁斗聲。這是伙頭軍起床準備早飯的訊號了。

    太平公主很自覺的放開了劉冕︰“你回去吧。明天我就不好來送你了……記得,記得。將護身符貼肉來放。一切以平安為重,早些回來。我在家里等你哦,等著和你一起為人父母!”

    “嗯!”劉冕整理了一下衣衫在她額頭長長的吻了一口,依依不舍的下了馬車往軍營而去。

    太平公主掠著車簾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那個男人身影,落漠的長嘆了一聲對外面大聲喚道︰“丘大友,走了!”

    劉冕回到帥帳躺回榻上,感覺有點身上發軟。剛剛的激情與刺激燃燒了太多的能量,他馬上就感覺到了濃濃的倦意,沒一會就睡著了。

    夢中,左右飄揚的就是太平公主、上官婉兒這些女人的臉,四周仿佛都是一陣香氣縈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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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5章 新郎官出征
    次日清晨,右衛大營里早早的就忙活開了,如同一鍋***的水。所有的行軍帳蓬都被收拾起來裝點上車,軍士馬匹忙碌有序的集結。

    劉冕則是帶著三百鐵甲往長安而去,進皇宮接親了。

    長安城內也經過了裝點,街道兩旁的大樹上掛起了彩綢,石板道打掃得一塵不染。估計長安的官員們進行了動員和安排,大清早的就有許多百姓出了家門來觀禮。劉冕等人進行的時候,大道兩旁已有許多百姓。

    此時,天剛蒙蒙亮。

    劉冕帶著迎親隊伍直接進了皇宮,在大明宮含元正殿那里停下。武則天親自在那里等候,所有長安官員也都早早的來這里排好了親友團。黎歌就在含元正殿的一間寢宮臥室里,武則天示意說讓劉冕親自進去將慈安背到婚車上,就算是接了親了。

    非常時刻時間緊迫,一切只能簡化從事了。

    劉冕來到寢宮,門口有幾名宮女象征性的阻攔了一下討要紅包,然後就嘻嘻哈哈的退下了,任由劉冕進去抱新娘子。

    房間里,黎歌坐在床上韋團兒在一旁陪著。劉冕進來後就看到了兩個穿著盛裝喜服的美人

    “郡主,將軍來了!”韋團兒嘻嘻一笑,先上前來給劉冕施了一禮,“婢子拜見新郎官!”

    劉冕沖她一笑,走到黎歌身邊坐下來道︰“黎歌。委屈你了。我馬上就要出征,時間緊迫,所以一切只能從簡。”

    黎歌只是微笑︰“沒有關系。我從來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的。若要我說還可以更加簡單一點——我只是憂心,你又要上戰場了。”

    “放心,我不會有事。”劉冕拉過她地手來輕輕拍了拍,“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黎歌咬著嘴唇輕點了一頭︰“那我們走吧,別耽擱時間了。若要敘話今後有的是時間。”

    “哎呀郡主!”韋團兒叫了起來,“女人一輩子最重要地一天,哪能這麼隨便的呢!你好歹要新郎官在背你出去之前,讓他許幾個承諾、給你點好處吧?要不然你出了這個門。可就是他的人了,一切都要听他的了。就這樣便宜他了劃不來哦!”

    黎歌仍然微笑︰“有什麼劃不來的。能與天官哥哥相伴一生,就是最大的幸運——走吧,太後他們都在外面等著呢!”說罷她還先起了身來朝外走。劉冕急忙快步趕上,到了門邊時繞到她身前穿下腰來道︰“來。背你。”

    韋團兒笑嘻嘻跳了過來。扶著黎歌上了劉冕的背。

    黎歌,當真可以用身輕如燕來形容。**酥軟輕手輕腳,好像生怕壓著了劉冕。劉冕不費吹灰之力就站直了起來,黎歌低呼一聲︰“呀。好有力!”

    “嘻嘻,這算什麼……”韋團兒笑了一聲不經意的說道,隨即又捂住自己地嘴,嘿嘿的偷笑起來。

    劉冕瞪了這笨丫頭一眼,背著黎歌朝龍尾道走去。

    待二人出現在宮殿大門邊時,外面響起一陣歡呼聲和掌聲。鐘鼓樓的大鼓敲響,一排長角朝天嗚嗚吹起,同時還燃起了一些煙花和爆竹。喜慶的氣氛還是做得挺足。

    “恭喜、恭喜!”群臣們一起笑呵呵的對劉冕道喜。劉冕一邊點頭回禮。一邊背著黎歌穩步走到了婚車邊將她放到了車上。韋團兒鑽進了車里放下車簾。這就算將黎歌娶出家門了。整個過程恐怕比一般地民間大戶人家辦得還要簡單。好在黎歌不是那種庸俗女子不在乎這些虛榮,否則劉冕還真有點擔心難以交差。

    武則天走下了龍尾道上了龍輦。將劉冕召喚過來道︰“軍中一切都曾準備妥當了嗎?”

    “回太後話,都妥當了。”劉冕拱手回禮道,“點將台前臨時扎了個喜堂,旁邊建了祭台。七軍將士也已經打點好了行裝,只待一聲令下就可開拔。”

    “嗯,難為你了。”武則天輕嘆一聲,“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突厥人會在這時候發難……走吧,去右衛大營!”

    金吾衛地樂隊儀仗兵們,敲鑼打鼓走在最前,引領大隊人馬出了皇宮。長安城的朱雀大街上,此時已經有了數萬百姓圍觀。*長長的街道兩旁,盡是洶涌澎湃的人群。大家一陣陣歡呼,喜慶氣息非常濃郁。

    武則天也早已派了一些人在前方為觀禮地百姓們派彩,送上一些包了銅錢的紅包或是果品糕點。想當年太平公主成親之時,用來派彩百姓的果品在長安城里堆積了數月方才爛去。黎歌的婚禮跟太平公主的比起來,可就真是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而此時的太平公主,則將府第的大門緊閉,將自己關在太平居臥室里拿被子捂著腦袋,拼命想要隔絕外面傳來的一陣陣歡呼之聲。

    大約走了近一個時辰,大隊車馬才走出了巨大地長安城來到城外。這時候總算可以加快一點前進地速度了,十五里路很快就走完了,便可見到右衛大營。

    右衛大營,七萬將士已經列陣完畢。遠遠看去,恢弘磅礡氣勢非凡。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兵甲陣列,兵器鎧甲陣陣寒光凜冽,彩旗旌麾迎風飛揚。肅殺而又莊嚴地軍旅氣息讓武則天脫口而贊道︰“真虎狼之師也!”

    右衛的將士們遠遠看到武則天車駕的到來,整齊的發出了一陣排山倒海的歡迎巨吼聲。聲浪滔天如驚濤拍岸,幾乎就形成了巨大的氣浪將地面的灰塵襲卷起來。

    張嵩和郭知運各領一隊鐵甲騎兵從正營大寨門走出來,排成了一個過道出寨迎接。武則天地車駕走到軍寨門口也停了下來。眾人都下了車來。

    這是一個特殊的婚禮,以往也沒有舊例可循。武則天便主張,讓劉冕與黎歌攜手一起走進這軍營之中。自己則像是個引路人一樣率先走在前面。

    七軍將士整齊的舉起手中兵器,發出一陣陣有節奏地歡呼聲。

    武則天左右顧盼看著這些威武雄壯的將士們,面帶微笑頻頻滿意的點頭。

    一直走到了點將台前。這里扎起了紅色的彩綢布成了一個簡單的婚堂,一些將軍們都充當了家客喜滋滋的歡迎新人的到來。

    神棍李仙宗可是派上用場了,成了婚禮的司儀。七軍將士數萬人觀禮,可謂盛況空前。

    婚禮地流程其實挺簡單,無外乎是祭禮天地祖先,拜過高堂父母。劉冕的老爹劉俊。還有機會和武則天並起並坐一回接受了劉冕和黎歌的拜禮,高興得有點流出了眼淚來。整個婚禮的過程,沒有超過十五分鐘就算結束了。新娘子黎歌被送進了唯一還保留著沒有拆掉的軍帳洞房里。

    然後,手腳麻利地軍漢們飛快地動手拆掉了喜堂,恢復了點將台本來的面貌。

    剛剛才喜慶無比的氣氛。頓時變得嚴肅而莊重。

    接下馬。馬上就進行了出征前必要的祭祀。=祭過神靈祭祖先,殺牛宰羊潑血宣誓,折騰了足有一個時辰。直到武則天將授權地斧鋮交給劉冕,才算結束。

    黎歌呆在洞房里听著外面傳來的聲音很是好奇。拉開帳蓬闈簾朝外面瞟著看。韋團兒也湊過了頭來看得興致勃勃。

    黎歌不無好奇的道︰“團兒,我還是頭一次進軍營呢!沒想到有這麼多人呀!天官哥哥好威風呀——幾萬人都要听他的呢!”

    “郡主,婢子也是頭次看到這軍旅景象呢!”韋團兒說道,“我只是在想,要是將軍匹馬單先統領著這數萬鐵騎在疆場上奔騰,那才是真威風——不過,我只希望將軍能平安歸來就好。威不威風倒是其次了。”

    “我說得對,平安是最重要的。”黎歌看著外面。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只是……我卻如此無用,什麼也幫不到他。那就只好向上蒼神靈禱告。祈求他平安健康了!”

    此時的點將台上,武則天已經發表完了一通演說鼓舞將士們的士氣,劉冕開始點兵派將了。

    郭知運被點為先鋒,領五千騎兵先行;張嵩統領中軍越騎于中軍帳听用;魏升魏晃兄弟二人統領左右虞候軍,負責打探軍機傳遞消息充為大軍耳目;前軍主力由將軍郭虔統領,若有戰事最先上前接應先鋒郭知運,二者相互呼應是大軍伸在最前地兩個拳頭;將軍馬敬臣統領後軍管束民夫總督糧劃,是三軍後勤總指揮。

    大將軍劉冕坐鎮中軍運籌帷幄,七軍听其號令行事。

    一切分撥已定,七萬人馬如星河雲動整齊有序地運轉開來,改變了當前在點將台前集結听令的陣勢,排成了七軍分列地陣仗。

    劉冕一手握刀一手叉腰站在點將台上,看著七軍將士有條不紊的演化陣形,微笑容暗自滿意。

    “劉冕。”身後傳來一聲喚。原來是武則天走上了點將台朝他走來。劉冕轉身迎上數步拱手︰“太後還有何吩咐?”

    “多余的話予也不說了。”武則天面笑容,看似對劉冕這一番行雲流水般的調兵譴將十分滿意。她道︰“這一次的出征敵軍狀況不明,現在還不知道突厥人是襲殺河北幽雲一帶,還是南下陰山攻伐河隴。很有點捕風捉影的味道,因此不得不先采取守勢,先看清敵之動向。敵暗我明守比攻難,默啜智謀深遠又兼有老奸巨滑的敦欲谷為其輔翼,因此這仗若當真打起來並不輕松。予要告誡你的是,凡事量力而行不可勉強魯莽更不可意氣用事。”

    “微臣听旨,不敢妄違。”劉冕拱手應諾。他心里清楚,武則天說了半天繞了好大的***,其實是在暗中提醒讓他不要因私廢公,不要因為當初和洛雲公主的私情而誤了軍國大事。

    “鐵馬流雲,馳聘疆場去吧,予對你有信心!”武則天大聲的說了這句,轉眼看到了一旁扛著方天畫戟的胡伯樂,煞感興趣的道︰“這便是你用的兵器——方天畫戟?”

    “正是。”劉冕揮了一下手,胡伯樂走到了二人面前來將方天畫戟插定在武則天面前。

    武則天仔細打量著這柄閃著徹骨殺氣的兵器,仰頭看那兩片寒光凜冽的月芽刀刃緩緩點頭︰“真神兵也……!此乃殺敵之凶器,保國安民之聖器!劉冕,予賜你手中方天畫戟名為聖戟”

    “謝太後!”

    “去吧!——”武則天宛如男人一般揚起手臂︰“大漠八荒縱,任爾馳騁;長空九萬里,任君翱翔!”

    七軍將士都已動身,劉冕也不想留在這里多作耽擱了。他提起方天畫戟翻身上馬,挺戟北指︰“出發——”

    軍鼓震震號角宣天,七軍將士紛紛揚起馬鞭,大步向前。

    蒼穹之下沙場之上,頓時萬馬奔騰浩氣蕩蕩。

    火猊撒蹄奔起一的瞬,劉冕側目看了一眼洞房。只見黎歌和韋團兒都在跳著向自己揮手。若不是那幾名隨侍的宮婦和宦官攔著,她們恐偶要沖上前來了。

    劉冕心中婉爾一笑,大喝一聲駕,火猊快如閃電飛奔前向。高高飄揚的火紅劉字帥旗迎風招展獵獵聲響。

    武則天一身盛裝在千軍萬馬卷起的疾風之中裊裊飛舞。她的臉上,始終浮現著滿足的微笑,目送劉冕的那一面醒目的帥旗消失在視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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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6章 梟雄之風
    陰山之巔,東南風刮得很猛。草木搖晃瑟瑟作響,群山之間一陣呼嘯之聲。

    默啜穿一身墨色鐵甲,兩撇粗厚的胡子張揚飛舞,圓碩的臉上盡是彪悍的氣息。他的身邊站著一個身材枯瘦須發灰白的老者,便是突厥謀主、鼎鼎大名的智者敦欲谷。

    “謀主,昔日這里就是我兄長和劉冕遞交和盟書約的地方吧?”默啜的嗓門很粗重,帶有濃厚的草原狂野的氣息。

    “是的,大汗。”敦欲谷上前來一步指著一塊空地說道,“當日就是在這一塊地方扎起了軍帳,在里面遞交了國書。”

    “哼……”默啜滿不在乎的冷哼了一聲,眼中流溢出淡淡的殺氣。

    敦欲谷在一旁不動聲色平靜的道︰“大汗,請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輕敵、懈怠,是我們最大的敵人。這一次我們征集十姓木昆兵馬二十五萬人,其中有十五萬人跟著大汗來了陰山。不容有失啊……這幾乎是我們汗國的舉國之兵了。”

    “放心吧謀主,這一次我不會再小看大唐、小看那劉冕了。”默啜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昔日的陰山之盟,就像是一個烙在我身上的恥辱的印跡,令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這一次我要完敗大唐挽回顏面,一洗前恥!他們自己在忙著革新故鼎改天換地,正是我們南下的大好時機。去年冬天的那場大雪,奪走了我們太多的牛羊和草料。再不南下擄奪,我們就要活不下去了!因此這一戰,我們必須取勝!否則突厥汗國將面臨極大的危機。”

    “正因為我們是背水一戰,所以才更不能有任何閃失。”敦欲谷地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摸著胡須悠然道︰“不出意外的話大唐肯定會提前派兵出來防御。但是他們的邊境線實在太長,那是防不勝防的。”

    默啜也冷笑起來︰“我們是幽靈般的獵手,他們想堵防是堵不住的。我知道大唐的將軍們很想和我們正面撞在一起,來個魚死網破的決斗。他們個個拽緊了拳頭想打一場硬仗。我偏要讓他們一拳拳打到棉花上,哈哈!”

    敦欲谷的表情仍是沉寂︰“這一次的軍事計劃耗盡人力物力,不容有半點閃失。大汗,上一次地吐蕃使團計劃失敗,全是因為在劉冕那一個人的環節上出了問題,導致全盤皆輸。我希望我們能汲取教訓,不要再在同樣的地方失敗。”

    默啜一醒神皺起眉頭︰“謀主的意思是……大唐會派劉冕領兵前來?”

    敦欲谷沉默片刻︰“不出所料地話。應該是他。據派往中原地探子回報。劉冕地右衛大軍一直都在辛苦地秘密操練。實力難以預測。而且他吸收了論仁弓帶去地二萬余吐蕃降兵。也就是說。他手中擁有足以與我們地木昆鐵騎相抗衡地騎兵部隊。因此。不容小視!我地建議是。盡量避其鋒芒不與其交戰。否則……後果難測!”

    默啜地臉皮輕輕顫抖了一下︰“又是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按原計劃用兵!如果真地遇上了他……便到時再說!”

    “也只好如此了。”敦欲谷也擰緊了眉頭。面上多了一絲憂郁之色。

    默啜停頓了片刻突然想起來道︰“洛雲怎麼樣了?”

    敦欲谷看著遠方眼神有點淒迷︰“和她母親弟弟們一起在于都今山。到現在恐怕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對大唐用兵地消息。”

    “瞞著她。”默啜說得簡短有力。“而且。看好她。不要讓她四處走動。”

    “我已經安排下去了。大汗放心。”敦欲谷說完,暗自長吁一口氣,眼神變得越發淒迷。

    渭水以北,右衛大軍扎下了臨時營寨準備過夜。

    劉冕拿著一份地圖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上,擰眉沉思靜如雕塑。馬敬臣在一旁就盯著他的臉看也沒有出聲。他已經很少看到劉冕像這樣認真和投入地干一件事情了。這種時候旁人所要做的,就是不去打擾他。

    “馬老大,去把王和郭虔叫來。”

    “哦!”馬敬臣應了一聲準備轉身就走。看一眼劉冕。仍然保持著當初的那個姿勢沒有任何改變。仿佛剛才那一聲不是他發出來的一樣。

    片刻後馬敬臣領著王和郭虔來了,一起參禮。劉冕仍然盯著地圖對他們招招手︰“來,一起來看看這地圖。”三人一起圍攏過來將膝蓋湊到一起,將地圖平展的鋪展開來。

    “大將軍在研究什麼?”

    劉冕指著地圖上說道︰“你們來看。這里是陰山,這里是豐州和黃河。按照慣例,突厥總是習慣南下陰山先打破豐州。然後踏馬過黃河再大口的吞食河隴一帶地州縣。可是現在,我們對突厥的軍情了解甚少。不知道他們的主力大軍究竟是南下陰山,還是東擊幽雲了。如果是南下陰山,他們又會走什麼樣的路徑前下?”

    眾人看著地圖一起思索,片刻沒有聲響。

    劉冕看向王︰“王,你一向思慮周全,說說你的意見。”

    王深思了片刻,說道︰“大將軍,卑職是在想。如果突厥南下除了陰山是必經之路。其他的切入點可就多了去了。我們中原的邊防線太長,實在是有些防不勝防。南下陰山之後。他們可以直取豐州硬攻硬打拿下一個突破口,然後直朝靈武逼近一馬平川的直搗河隴;還可以轉道東進,在原單于都護府舊地盛州、朔州一帶用兵,侵擾河北;同時還可以遠涉沙漠繞過豐州防線,從賀蘭山脈以西插入大唐腹地,直逼涼州直搗隴右牧馬監。雖然我們在這三處地方都設下了防線,卻顯得非常的被動。不管突厥人從哪一點切入。我們那一點上地兵馬都是難以抵擋住地。這也是我們這些年來對突厥的戰爭中一直取于被動地重要原因。我們總是在他們洗劫得手之後,方才做出反映來率兵反抗。就算最後能打勝,我們自己的城池和百姓也早就已經遭殃了。”

    劉冕若有所思的點一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我們的邊境線太長,防不勝防無法料定突厥人會從哪里打過來?”

    “正是。”王說道,“千里疆域,我們縱有千萬兵馬也防不勝防。突厥人的騎兵機動力很強,就算被我們僥幸撞到了,也可以馬上呼嘯而走轉戰他地。大唐的整個邊防線,都會是他們的突破口。我們要想堵,是堵不住的。”

    “那就不堵。”劉冕很冷靜的扔出一句。

    王反被嚇了一跳︰“那大將軍地意思是……”

    “萬里疆域。敵人要從哪里打來我們都摸不到,那就索性不去摸了。否則他們聲東擊西打一仗換一個地方,我們只會疲于奔命。而且萬一他們用上調虎離山、聲東擊西之計,我們右衛大軍就會完全被他們牽著鼻子走。疲憊不堪之余自己也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劉冕說道,“既然堵不住他入的內滲,逮不著他們的人,那我們就來個守株待兔。”

    眾人一起驚道︰“如何守珠待兔?”

    劉冕眉毛一揚將手指向陰山︰“我不管突厥是如何打破地大唐防線、打破防線之後干了些什麼——他們終歸要從陰山回去。因此。我們就在陰山一帶守株待兔!除非他們不想回去了,否則就要在這里與我們遭遇!”

    “萬萬使不得!”王大驚道,“大將軍,萬一突厥人南下的兵馬足夠多,那他們都有能力勢如破竹襲卷隴右、然後向關內逼近!到時若鬧成這般動靜……大將軍如何吃罪得起?”

    劉冕微然笑了一笑︰“我馬上上書朝廷,讓太後調左玉鈐衛薛訥出兵,鎮守岐州卡住西京咽喉。岐州之地地勢險峻易守難攻,縱有百萬兵馬東進,有薛訥把守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到時就算默啜真想魚死網破一拼。也未必就能過得了薛訥這一關。再者,太後準備登基天下兵馬五成以上已雲集關內。默啜有那個膽子孤軍深入與大唐傾國之兵拼個死活嗎?”

    王深吸了一口涼氣︰“大將軍的這個想法……端的是大膽,但是很有創造性。但是卑職仍有疑慮︰就算我們在陰山與突厥回歸地大軍撞上了,我們有把握完全戰勝他們嗎?現在我們連他們有多少人馬都不知道,又如何料敵先機?”

    劉冕眉頭深皺尋思片刻,說道︰“出征之前本將听說的消息。是突厥人征調了本國至少二十萬兵馬,另有奚族和契丹的一批人馬助陣。奚族和契丹人,不過是來插科打諢渾水摸魚的,他們想打破幽州都難。重點還是突厥人。我不管突厥人是東進還是南下,是分兵皆取還是合兵一處重點打擊我大唐的某一點,但他們所有的共同點之一就是︰必從陰山回去。在雲朔一帶,原有左鷹揚衛四五萬人馬分批駐守;張仁願與論仁弓率左衛大軍北上,那里將有我們十萬大軍。到時候如果他們能夠撲殺過來與我軍一起對突厥人形成合圍夾擊……那我們的勝算將大大增加!”

    “可問題是……”眾人一起愕然道,“我們如何將這一信息傳遞給張仁願與論仁弓他們?”

    劉冕神秘莫測的笑了一笑︰“天機不可泄。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我們都還沒有走出關內仍在渭水之畔。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加快行軍速度先行趕到靈州。那里是河隴地樞紐門戶之地,我們先穩住那塊要沖再說。至于大局戰略。現在還不好完全說死了。重要的是先摸清敵人動向,再因地制宜的采取應變措施。”

    郭虔沉默寡言,听了半晌這時方才開口︰“大將軍,末將有話要說。”

    “講。”

    郭虔表情沉肅拱手拜了一禮道︰“大將軍剛才所說的圍堵陰山的戰術,不能說不好。但是……如果我們真的放任突厥人襲殺內地然後在歸途上堵截,定然會有慘痛地損失。到時候朝廷怪罪下來或是百姓埋怨起來,大將軍恐怕難辭其咎。”

    “說得好。”劉冕點頭稱贊。“所以我對這個戰術也把持一個猶豫地態度。不得不說,這是下下之策,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去用。現在的難題就是,我們完全不知道默啜究竟會對哪里用兵。這就像一條快要崩潰了的百里湖堤眼看河水就要漫過來,我們手中用來堵漏的沙袋卻有限的緊。”

    郭虔眉頭一皺︰“那大將軍的意思是想……主動炸開一段堤壩、犧牲某一塊地方來減緩水勢,用以泄洪了?”

    劉冕深吸一口氣,點頭︰“如果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這樣。”

    郭虔直言不諱道︰“大將軍請恕末將直言,此非仁人君子所為,恐怕也會給大將軍召來非議與禍患。”

    “我知道。”劉冕點頭。“但是,如何沒有更好地辦法,我只能如此。總不至于看著百里堤壩一起崩散從而殃及所有。為大事者不拘小節,某種特殊時候犧牲也是在所難免。如果我們患得患失忙得焦頭爛額地四處堵漏。非但堵不住還會連自己也葬身這洪水之中。郭將軍,是這樣地麼?”

    “是……末將明白。”郭虔嘆了一口氣,搖頭嘆息。

    一旁馬敬臣有點心驚肉跳,但沒敢吱聲。他在想。劉冕變了,真地變了。這不是以前的他……或許現在站的位置不同,所有地想法也就都不同了。犧牲一部份,換取整體戰爭的勝利……這個一部份可能會是幾個大唐的州縣啊!

    這樣的事情,以前地劉冕是絕對干不出來的!

    這幾年來,他的變化太大了——梟雄、這絕對是梟雄的作風!

    又商議了一陣以後,王和郭虔各自散了去,具體的戰術仍然沒有落實下來。

    劉冕見馬敬臣愣在一旁發呆,好奇的問他︰“馬老大你在想什麼?”“沒什麼。”馬敬臣抬眼看了一眼劉冕。眼神中流出一絲憂郁神色︰“天官,你變了。”

    “變了嗎?”劉冕微然一笑,無所謂的揚了一揚手︰“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你是指圍戰陰山的戰術嘛!”

    “是地。”馬敬臣直言不諱道,“以前的劉天官悲天憫人,是絕對不會想出這樣的戰術的。”

    “現在我同樣悲天憫人。”劉冕站定,展望遠方。眉頭輕輕皺起,“只是,悲憫的方式不同了。以前我是對任何弱者和可憐人都充滿同情。現在我發現了,光是同情恐怕無用。我同情天下百姓,他們就不會突厥人荼毒了嗎?我同情受苦受驗的人,他們就不會受難了嗎?所以,我現在改變了我悲天憫人地方式——不再一味的同情人,而是以最悲憫的方式——殺,去解決!”

    “殺那些制造苦難的人。殺那些給苦難者帶來傷害的人。這才是最大的悲憫!”劉冕長吁一口氣。說道︰“馬老大,如果你站在我所站的地方。你也會有這樣的想法。一切,皆是出于無奈。你會明白的。”說罷,劉冕走了。

    馬敬臣呆呆地愣在那里,仔細地回味著劉冕所說的每一句話,心中漸漸泛起一絲寒意。

    他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他只是感覺,眼前地這個拜把兄弟,越來越讓他看不懂了。也許所處的環境不同、所站的同度不同,人的想法和心境都會發生改變。

    馬敬臣有點不死心,快步跟上劉冕在他背後叫道︰“無論如何,不能讓大唐的百姓無辜受殃!”

    “我知道!”劉冕大聲回了一句,轉過頭來凝神瞪著他,“你以為我要拿天下百姓的福禍來為我劉某人的榮華富貴鋪路嗎?我還沒有那麼禽獸!馬老大,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這我比你更清楚!剛剛我給你們說的,是我們走投無路破釜沉舟之時的決意——凡事先做最壞的打算,盡最大的努力,你明白?”

    “明……白。”馬敬臣愕然的點頭,眼睜睜看著劉冕大步而去。他心中嘆道︰看來我與這個兄弟之間的差距,真是越來越大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初入仕途對什麼都不明白的愣頭小伙。他的身上,似乎已經融合了政客、將軍和梟雄的特質,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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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7章 虛實難辯
    七天以後,右衛到達了大唐河隴重鎮——靈州。

    靈州本就是個重要的軍鎮,常年駐扎有六千余兵馬,稱為靈武軍。劉冕掛帥出征冠之以朔方道行軍大總管一職,實際就是掌管這靈武到河隴這一帶的兵馬調度大權。

    靈武軍六千余兵馬,完全成了後勤兵。為劉冕的右衛大軍建立營寨、燒水煮飯、喂馬挖灶。有了這批人的加入,劉冕手頭的兵力感覺增加了不少。六千靈武軍解放了數千右衛將士,挺劃算。

    從靈州到豐州黃河,還有數百里路程。這一帶全是茫茫的戈壁和沙漠,百里不見人煙荒涼之極。而且靈州之前有兩段長城做為屏障,一直都是突厥人南下的最大阻礙。靈州的西北,是南北橫亙四百余里、寬達六十余里的賀蘭山脈。可以說,靈州是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凶險之地。但正是這樣的一處地方,往年曾多次被突厥人攻破從而長驅直入直搗河隴。以前靈州尚有許多百姓居戶,多是加入唐籍的異國牧民在此游牧。後來大家都受不了動蕩和戰亂之苦大多往內地遷徙了。靈州完全成了一個駐扎軍隊的軍鎮,百姓戶口極其稀少。

    劉冕將軍隊安扎下來後,登上了長城。

    此時已經進入了夏季,臨近戈壁灘的靈州氣候干躁嚴熱。南風送來身後河隴一帶的風沙,讓半天空中都彌漫一層昏黃的顏色。在這樣的風中站上半日,人地臉上能敷上一層細沙臉色都要變黃幾分。晚上洗臉能搓下一臉盆的沙粒來。許多唐軍將士們開玩笑說,這沙里要真能淘出金來的話。大家伙兒每天就在長城上站崗就行了。保不定在邊關混個半年,每人都能落下一袋子沙金發個財。

    劉冕站在長城的烽火台上舉目北眺,入眼皆是一片茫茫。\\\\\赤日的照射之下,一望無垠地寸草不生的黃灰色戈壁上有一層氣浪在隱約蒸騰,如同哈哈鏡一般將景色都扭曲了。熟悉這一帶的靈武軍軍官告訴劉冕。出了靈州懷遠縣北上去豐州,全是這樣地地形。放眼看去四處都是一樣,很容易迷失方向。就算是大軍推進也須有識路的向導在前指引。否則數萬大軍也有可能迷失在戈壁灘和沙漠之中被悄無聲息的吞噬。從而不戰自潰。

    說得有點危言聳听,但劉冕知道他並沒有騙人。現在可沒有衛星定位、空中救援、無線通訊。如果統兵將領指揮錯誤讓大軍誤入岐途,很有可能是這樣的下場。現在這個科技落後的時代,人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太過卑微和無力了。劉冕向西北方向看。今天風沙很大可見度不高,隱約只看到起伏的群山。他對身邊的靈武軍將士問道︰“那就是賀蘭山了嗎?”

    “正是。”軍官說道,“靈武軍在賀蘭山上設有三道卡哨和十余處烽火台。如果發現敵人就會放煙報警。”

    劉冕略作尋思道︰“可是本將曾了解到,賀蘭山東側也就是靠近靈州的這一邊,地勢陡峭雄山峻嶺,軍隊想要直接攀越上去幾乎是不可能。也就是說,如果真有敵人從賀蘭山偷境。我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我們身邊溜走;相反,賀蘭山西邊山勢平緩完全可以行軍。突厥人要是從那里殺進來,就可以像一把尖刀一樣直接插入河隴腹地。建在賀蘭山上地所謂崗哨,恐怕只是個擺設。”

    靈武軍軍官略顯驚訝︰“想不到大將軍頭一次來靈州,卻對此地的地理如此熟悉……誠如將軍所言,賀蘭山既是天然屏障。^^也是防守的盲區和弱點所在。我們曾因為布防賀蘭山一事傷透了腦筋,最後……也只得采取了這樣的愚笨辦法,設立崗哨希望可以早點預警。其實賀蘭山太高了,守在山上值哨的兄弟大多都吃不消。上山沒半個月就個個身體發腫吃不下也睡不著,喘氣都喘不上了。因此只得經常換人……賀蘭山,著實令人苦惱。”

    劉冕點了一點頭,這是高原反應。很正常。賀蘭山平均海拔有兩三千米,一般的人地確會有點受不了。但是,光靠這樣放哨的確不解決什麼問題,除了被動還是被動。

    如何解決這個防守盲區的問題呢?劉冕皺著眉頭一時陷入了沉思。如果突厥人從賀蘭山西麓掠殺進來,當真會很麻煩。派兵去那一側山脈駐守吧,那可就真是守株待兔了。而且就算是兔子來了還不定逮得住、打得過人家。天知道他們會有多少兵馬前來?分兵過去,靈武空虛。萬一突厥人又從正面殺來襲破靈武,那才真是滿盤皆輸老本輸光。而且隔著這樣一座大山分兵兩處。彼此難以響應補給相當困難……總而言之。分兵去守是不科學的。

    “王、馬敬臣、郭虔,說說你們的意見。賀蘭山這個防區。該怎麼辦?”劉冕發問了,打算集思廣益。

    眾人尋思了半晌都有點沒輒,紛紛搖頭。博聞廣志的王說道︰“大將軍,賀蘭山的麻煩並非表現在當前。實際上從我大唐建國之初起,賀蘭山就是個軟肋所在。突厥人不止一次地用處種方法從這里滲透進來騷擾河隴。從賀蘭山到涼州的這一片高原和荒漠,百姓牛羊無法生存,卻是突厥人最喜愛的用兵之地。他們只要突破了豐州的防線就能一馬平川的插切進來為所欲為。^^^^想要在賀蘭山西側設兵馬營寨阻截,仿佛也不大現實。一來補給困難;二來那里地勢極高我們的將士難以適應;三來,那里的地形對突厥人的騎兵太過有利,我們會十分地吃虧。”

    “所以這里就成了大唐河隴地痼疾、短板和軟肋。”劉冕深吸一口氣有點郁悶的緩緩吐出,“照這樣看來,除非豐州黃河一帶地防線能夠擴大、加固。否則想憑借靈武這處天險擋住突厥人,根本就不現實。”

    “實話實說,的確是這樣。”王實在的說道,“我大唐在這一帶的邊防線實在太長、太遠,而且漏洞極多防不勝防。除非在豐州那里增設軍鎮、在陰山之上架設崗哨。才有可能真正遏制突厥人的南下。”

    劉冕心中一亮,緩緩地點了一點頭道︰“此乃後話——當務之急,如果突厥人拿下豐州那個弱不禁風的邊防小城了直插南下。我軍該當如何?或許說,如果突厥人再肯吃苦一點,向西繞走大沙漠避開豐州直接貼著賀蘭山脈向河隴腹地刺殺,我們該當如何?”

    眾將一起嘆息︰“哎,現在的大麻煩就是對敵人地動向沒有確切的了解。我軍實在太過被動。”

    劉冕的眉頭漸漸擰緊,表情變得嚴峻。

    現在若是有無線通訊這樣的東西,倒還好辦。大不了派出精細的斥候和信探往豐州黃河一帶打听消息,然後第一時間回報。可是現在通信麻煩。由于往返困難,等得到突厥人的消息,他們恐怕已經做出第二步行動了。

    劉冕有點惱火的一拳頭砸到城頭的青磚上︰“有沒有前方豐州送來的消息。”

    “回大將軍。^^^^暫時還沒有……”

    郭虔思索了片響說道︰“大將軍,我軍如此被動,能否想些辦法主動扭轉這一不利局面?”

    劉冕側目看向他︰“你有何高見?”

    郭虔說道︰“卑職的建議是,將右衛兵分二路。一路留守靈州觀望以伺後動;一路繼續前向推進前往豐州。如果突厥人尚未拿下豐州,則可以鞏固那里地防守;如果突厥人已經突破了那里,則前軍可做第一道防線並且迅速將敵情報知給大將軍。到時也好做出應對。”

    王馬上反問︰“如果突厥人不走豐州一路而繞走大沙漠。直接從賀蘭山西麓殺進來又該如何?到時我右衛大軍在靈州的兵力已經削弱一半,縱然是發現了敵蹤恐怕也會無能為力。”

    “如果是這樣,我們右衛全體固守在這里也還是一樣啊!”郭虔解釋道,“分兵前往豐州,至少可以取得少許的主動權,總好過在這里完全處于被動被突厥人牽著鼻子走。”

    馬敬臣一直沒說話,這時道︰“這是個中庸之策。雖然難何萬全。亦有可取之處。大將軍……是否可以考慮一下?”

    劉冕知道他的意思。他就是害怕劉冕采取那個不得已的戰術,放棄後方州縣以魚死網破之法圍堵陰山。

    劉冕在沉思,沒有說話。

    半晌後,他說道︰“兵分兩路,兩路兵力皆是不濟。不管是哪一方遇上了突厥人,都有被殲滅的危險。現在,除非有另一只軍隊前來給我們善後,否則我們就要坐鎮靈州這個樞紐之地。哪里也去不得。如果全軍開赴豐州。則後路可能被斷。\\\\\\到時豐州陷落後無退路,我軍死無葬身之地。到現在仍然沒有豐州消息傳來。我感覺突厥人這一次地行動相當詭密,並沒有按照常規手段來南下入侵。或許,他們還有更大的陰謀。”

    “那依大將軍之見,該當如何?”幾名將軍一起來問。

    劉冕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敵蹤不明,我軍不可擅動。分兵兩路是自殘武功的做法,暫時不可采納。稍等兩日,待前方有消息再做計較。”

    “也只得如此了……”眾將也提不出好的意見,只得認可。

    第二天深夜,劉冕沒有入睡而是和馬敬臣一起秉燭研究大地圖。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突厥人很狡猾,尤其是默啜和敦欲谷,都是善長用兵、善用計謀的高人。上一次地吐蕃使團一案足以見得他們的功力。

    那樣精密的計策都失敗了,他們這一次一定是策劃了更加精密的行軍計劃。確保萬無一失天衣無縫了,方才大膽南下進

    他們會制定什麼樣的戰術呢?

    劉冕摸著額頭感覺思緒有些伸展不開,心中的陰雲越聚越濃。

    “天官,這次這仗打得好不憋悶。居然左右尋不著敵人地影子。”馬敬臣忿忿的道,“莫非突厥人只是虛晃一槍並沒有南下?是我們自己過敏了?”

    劉冕漠然地笑了一笑︰“我倒是希望是我們過敏了。現在太安靜了,安靜得有點異常。就像是夏日暴風雨即將來臨地前一刻,天地陰沉一片漆黑,暗底里狂風雲涌。就是不知道會有多大的驚雷閃電,會有多大地滂沱大雨。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不僅是這一次的戰局偶然。而是大唐對北部防線地弊病所形成的。早些年突厥曾是大唐屬地,我們在北方的邊防主要是靠單于都護府的兵力。後來骨咄錄率眾反叛擊潰佔領單于都護府,從而讓大唐幾乎是赤身裸體的面對整個草原的沖擊力。這樣的一個現狀無法在短時間內扭轉,因此我們這一次的出兵就顯得相當的茫然和被動。東北一代還好一點,代、朔、雲、幽一帶本就有軍鎮兵馬,以逸待勞駐過即可。我們在河隴則會顯得顧此失彼。縱然投入百萬兵力也無法有效的堵住這千里疆域上地防守漏洞。”

    “那怎麼辦?”馬敬臣有點傻眼更有點惱火,“難不成我們就真的坐在這里,等突厥人先將戰爭打響了我們再過去追擊?那恐怕于事無補啊!”

    劉冕沉默了半晌,背剪起手走到窗邊看著漆黑的夜色,說道︰“其實我最擔心的並不是河隴幾個州縣有多少百姓要遭殃。也不是隴右牧馬監將有多少馬匹牛羊被擄走。而是……關內!”

    “怎麼說?”馬敬臣有點驚駭。

    劉冕皺著眉頭緩緩說道︰“突厥人行蹤詭密,無法預料他們的動向。假如他們從空隙地帶抹進了河隴一帶,卻不去攻打河隴州縣而是轉向直指長安——怎麼辦?”

    “不會吧?”馬敬臣驚道,“突厥人會有如此大膽?!”

    “以前太宗皇帝登基之初,突厥頡利可汗不就干過一回兵臨長安城下嗎?”劉冕漠然冷笑了一聲,說道。“默啜與敦欲谷的奸狡、冷靜以及野心,是不容小覷地。假如他們真的直接打到了長安,就算拿不下城池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就像是一把匕首扎進了大唐的心髒,不死也要重傷。因此,我首先要防著他們這一招。”

    “如何來防?”

    劉冕正欲說話,門外傳來王的聲音︰“大將軍!”

    劉冕心中一凜︰“進來說話!”

    王一把推開門大步走過來,臉上神色十分嚴峻︰“果然出事了!豐州危急。前方派人前來求援!”

    “人呢?”

    “進來!”

    三名小校模樣的人急忙快步走進來拜倒,每人一身塵土勞累過度的神色。他們三人都從懷中掏出一份書信來,說道︰“大將軍,我等是豐州都督王志剛將軍麾下將士。大約在十日前,突厥人大批兵馬兵臨城下圍困豐州,來勢洶洶人馬極多。王將軍派百名軍士死戰突圍前來報訊,請求救援!現在,只有我們三人成功地突圍出來。身上還都帶傷。”

    劉冕拿過他們三人手中的書信。果然都是相同的筆跡,上面寫著簡單的幾字豐州危急請求支援。刺史王志剛拜上。

    “請大將軍即刻發兵!否則豐州六千將士性命不保!”三名軍士情急的大喊。

    劉冕面色一沉揚了一揚手︰“爾等先退下休息將養身體。本將自有定奪。”

    三名小卒不敢廢話。謝過恩後退了下去。

    馬敬臣和王一起上前來道︰“大將軍,現在終于得知敵人的行蹤了,原來他們還是按常規想要打破豐州以此做為突破口——我們是否可以提北兵上救援豐州了?”

    劉冕劍眉緊鎖眼神炯炯的看著他們二人也不說話,直把二人看得心里有點發毛。他們雖然心里很是著急,但見劉冕這副神態也不敢過于多嘴催得太急了。

    過了半晌,劉冕一字一頓說出一句︰“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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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8章 烈火燒邊關
    馬敬臣和王齊聲道︰“哪里不簡單?”

    劉冕冷靜得有點異常,平靜說道︰“你們想想看,以突厥一慣的作戰風格,區區六千兵力把守的豐州孤城,還有圍攻的必要嗎?我若是默啜,我若當真是有心從這里打開一個突破口,必然一鼓作氣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豐州,然後火速南下,不給我們準備迎敵集結兵力的時間。”

    二人恍然大悟︰“對呀……那他這麼做,是為什麼了?”

    “現在還不清楚。”劉冕陷入了沉思,背剪著手在房間里踱著步子,“反過來想一想,他們沒急攻進取而是故意圍豐州而不攻,那就很有可能是要調虎離山,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而且豐州在黃河以北,突厥大軍圍城。那幾個小卒還有可能逃得出來報信嗎?分明就是突厥有意做戲放他們出來的。等我們將兵力一股腦兒的撲上去,他們就像風一樣的逃散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完全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到那時,他們再從別的路線殺到河隴腹地……誰來抵擋?”

    “那……那我們就在這里坐視不理,看著豐州淪陷、六千余將士死于敵手嗎?”馬敬臣著急的道。

    “馬敬臣。”劉冕沉聲說道,“這個時候,切忌慌亂。否則,淪陷的不止一個豐州、死的不止六千將士“呃……”馬敬臣強咽下一口氣,不甘心的點頭,“行,我冷靜。我听你的。你說說,你有何打算?”

    劉冕看了二人一眼。移開眼楮看向窗外︰“等。”

    “等?!”

    “沒錯,等。”劉冕緩緩的長吁著氣,“再等兩天,我要看他們究竟想干什麼。如果豐州破,則我們好整以暇在靈州御敵便是;如果豐州仍然未破,那就充分證明他們是有後招,我們更不可以撲上去中了他們的計。于今之際我們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二人無言以對,只得保持沉默。

    劉冕沒興趣給他們反復解釋,擺了擺手道︰“夜已深,你們去休息。那幾個小卒來報信地消息。要封鎖,不可在軍營里擴散。”

    “是……”二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劉冕深呼吸。調節著自己地情緒。

    其實。他自己比馬敬臣更加心急。更加恨不得馬上率軍撲向豐州解救那里地六千將士。可是不行。萬一突厥人當真是在調虎離山。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豐州是個貧瘠地軍鎮。除了地理位置地重要性對突厥人來說沒有任何油水可撈。他們就算真要拿下那里也是不會止步如此。必然會有進一步地行動地。

    劉冕暗自握緊了拳頭咬緊牙關。眼神更加堅毅。

    兩天地時間。度日如年。

    這天下午。靈州城前再度出現了一隊殘兵敗卒。大約有十余人。劉冕將他們收進城中叫到跟前問話。結果發現他們全是豐州都督府治下地唐軍士兵。有從豐州城里突圍出來再度求救地。也有地是黃河沿岸其他崗哨營地地敗卒逃逸回來報信地。

    綜合信息,突厥人居然在豐州沿黃河一帶的二百里沿線上都展開了攻擊,包含豐州城在內大約有十幾處地方都出現了大批地突厥人馬。而且據靠近勝州(原單于都護府治下軍鎮)逃回的軍士說。還有大批的突厥兵馬從這里輾過侵擾東北雲、朔等州去了。統計下來,這一次突厥人出動的兵馬居然不少于二十五萬之眾!

    眾人驚訝不已地同時提出一個問題︰突厥人起傾國之兵來襲,幾乎在撕扯整條北面防線,他們究竟想干什麼?!

    這不是突厥人的作戰風格!他們習慣的做法是,集中優勢兵力打擊一點,破城殺兵擄人劫貨。然後等大唐的軍隊做出反應時腳底抹油逃之夭夭。

    這一次,他們仿佛是擺出了一副大決戰的姿勢,在整條北面邊境線上開始騷擾——難道默啜和敦欲谷都瘋了?二十五萬兵力雖然說起來有點嚇人,但想一口吞下大唐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一時間,大家各抒己見爭論不休。有人說突厥這是疑兵之計,想要吸引我大唐的兵力北上,然後趁虛而入襲殺河隴直搗關中;有人說突厥人這是聲東擊西,會有可能聯合吐蕃一起出兵以重壓打擊大唐河隴威脅關內;也有人說突厥人的目的是在東北,他們在豐州沿黃河一帶大肆興兵不過是轉移我們的視線渾淆視听。然後在我們糊涂犯錯地時候聯系奚族、契丹集中優勢兵力打擊雲、朔、幽州一帶。盡取東北地界……

    所有的猜想都有道理,哪一個可能性也無法在現在完全排除!

    大家爭論不休。劉冕卻是穩坐如鐘在爭吵之中留意著眾人的意見。

    最後,大家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劉冕,發現他居然一言不發的保持著沉默,又紛紛安靜了下來。

    劉冕這時候才起身說話︰“剛才我听了大家爭論的意見,總結出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突厥人是在故意造勢渾淆視听。但是他們地真正目的現在還無法確定。我想要說的是,兵法虛虛實實相互轉換,是沒有絕對可言的。突厥人的這個戰術當中,有太多的靈活性。比如,假如我們右衛提重兵前去營救豐州,則河隴空虛,他們必然從賀蘭山以西襲殺進來直搗河隴;假如我們提兵從賀蘭山去迎擊,他們則會打破豐州長驅南下連同靈州也一起拿下;再者,他們還可以轉道以優勢兵力攻擊代州、朔州、雲州或是幽州。我們的千里邊防線同時受壓,顧此失彼患得患失。突厥人則可以利用我們防守的失誤見縫插針。現在,我們大唐就像一頭強壯的公牛在與一只狡猾地蚊子搏斗。我們強壯如牛,他們卻有尖利地嘴可以扎破我們任何一塊皮膚。”

    眾將一起問道︰“大將軍,那我們該怎麼辦?”

    “先保護好我們的心髒!”劉冕非常果斷地說道。“就算是破皮流血,也只是皮外之傷,萬不可將命門暴在他們面前。萬一我們中計,將大部份兵馬征調起來殺奔北部邊疆,那突厥可就高興了。他們或者是吐蕃人只須一旅輕騎就可以直搗關中直逼長安、洛陽。到那時候,才是九州中原的滅頂這災來了。現在他們雖然鬧得凶,不過是草木皆兵疑兵之計。我們先守好根本,再冷靜對敵不變應萬變,亦不懼他!”

    眾人听聞此言都有醍醐灌頂之感,紛紛心中暗自贊嘆︰他果然有著超乎尋常的冷靜和長遠眼光!也怪不得他上次能破了默啜和敦欲谷的驚天計謀。原來。這一次並不是偶然……

    劉冕接著道︰“現在我們可以肯定,突厥人出動的兵馬幾乎已是傾國之兵。他們的志向不在小。至少也是想並吞河隴、東北其中之一,或是直取關中馬踏中原。可以想見,突厥人在北疆全線叩關已經震驚中原、震驚朝廷。朝廷必然會在這時候采取應急措施。怕就怕朝廷慌了陣角。盡起中原之兵北上御敵,那就真的要中了突厥人的計策了!”

    “大將軍,那你還等什麼,馬上具表上奏朝廷說明此事吧!”眾將一起叫起來。

    “嗯。我馬上具表上奏。”劉冕揮了一下手,馬上有小卒取來了筆墨紙硯。劉冕揮毫而著寫完了一封奏筆蓋上了自己地大將軍印,然後說道︰“靈州距神都兩千里之遙——此奏務必八百里加急三日內送達神都!我已請命朝廷,請求朝廷派譴左玉鈐衛薛訥提師西進鎮守岐州力保西京不受震動,把握關內咽喉。如果朝廷能夠準奏,那我右衛也就沒了後顧之憂可以隨意發揮了。在薛訥的大軍抵達岐州之前,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等!以不變應萬變!”

    “可是,大將軍!……”有幾名將軍情急之下想來請戰,劉冕大喝一聲︰“本將軍令以下。眾將務必服從!再有改請戰或是胡言亂語壞我軍心者,定斬不饒!”

    眾將都駭了一彈,紛紛抱拳低頭而應道︰“謹遵大將軍將令!”

    “另外,在靈州往賀蘭州西麓、直達涼州境內的荒原一代,每日派譴斥候打探消息。”劉冕說道,“一有軍情馬上回報。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兵與敵交戰。違令者。斬!”

    “是!”

    劉冕暗吁一口氣舉目看向遠方,心中暗道︰現在唯一能指望地,就是武則天和朝廷上那些人能夠采納我的意見……否則這場戰爭不用打也差不多輸了。默啜和敦欲谷這次使的計策實在太過狡詐,完全掌握了主動權。現在看來他們至少已經立于不敗之地,少說也能打破兩個州縣撈足了好處退去……哼,有我劉冕在,一切都沒那麼容易的。咱們走著瞧吧!

    三匹流星快馬奔出靈州城,披星戴月奔跑在了茫茫大戈壁之上。

    日行八百里……這已是當今最快地傳遞速度了。除非是驚天動地的緊急軍情,否則絕對不會動用這樣的傳信方式。

    此時的神都。沉浸在一片歡樂與祥和的氣氛之中。再過十來天太後就要登基了。神都城內花團錦簇異樣精彩,官民同樂一團和氣。花費巨資興建的萬象神宮終于正式峻工了。高高聳立成了洛陽第一高度的建築物,萬人膜拜雲蒸霞蔚,頗有幾分盛榮之姿。

    武則天帶著一群臣子登上了萬象神宮,在第三層迎仙閣里俯瞰神都。放眼下去,江山如畫美不勝收,城如棋盤人馬如蚊,端的是壯觀無比。

    武則天心情頗佳時時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身後一群善文地臣工不失時機的獻上詩辭若干,讓武則天頗感高興討得不少喜頭。氣氛始終輕松又愜意。

    正在這時,神都門口突然發出一陣騷亂,一群百姓驚叫著四香閃。

    神都之地,誰敢如此放肆?

    眾人正感驚愕只見一騎風馳電掣一般沖到大道上,馬上那人手提銅鑼拼命的敲打,百姓們驚慌的躲閃大聲尖叫。

    “是邊關急報!”黑齒常之對此最是敏感反應極快的喊了一聲。

    眾人同時驚咦一聲,武則天也眉頭一皺︰“將那人帶來!”

    馬上就有隨行侍從跑了下去,武則天也帶著臣工們下到一樓大殿里排好了班列。武則天站于堂中,剛才的輕松姿態一去不返,表情變得嚴峻起來。

    不久已後那名快馬信探被帶了來,但見他已是氣喘如牛疲憊不堪,將身上背地信袋卸下來呈上之後,幾乎就要昏迷過去。

    武則天急忙親自上前拆開軍報來看,表情頓時就變了。

    群臣各自心頭一震,暗叫一聲不好︰能讓太後變臉的事情,定然是重大異常了!

    武則天頗為惱火的揚了一下手,將手中的軍報扔給黑齒常之︰“自己看,然後告訴他們!”自己一拂袖,走到了金鑾殿上龍椅旁邊。正欲坐下,又停住了,于是只是站在那里。

    黑齒常之看來驚聲叫道︰“啊?既然還有此等事情?”

    “黑齒公,發生何等大事?!”

    黑齒常之滿副不可置信的神色說道︰“突厥人出動二十五萬兵馬,聯合奚族、契丹數萬兵馬,一起前來叩關!我中原北部防線二十余處發現敵蹤並且遭受攻擊。長達千里的邊防線上同時受到攻擊……這,這簡直就是……”黑齒常之都不會形容了。

    “啊?”眾人一起驚呼,大部份人都呆了。

    武則天面色鐵青沉聲道︰“別光顧著驚叫——商議吧,如何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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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49章 全方位戰爭
    萬象神宮的殿堂里,頓時響作了一團。許多驚訝而且透著惶恐的聲音嘰嘰喳喳,但卻沒人敢站出來公然發表意見。

    武則天的臉色有點難看,但仍然保持著冷靜,觀望著手底下這群臣子們的表現。她沒有想到,自己眼看著就要登基,卻面臨這樣的危機和災難。突厥二十五萬馬加上奚族、契丹的兵馬,人數不下三十萬人。北方千里邊防線上同時響警,這真是少見的危機信號。中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樣面臨外敵的沉重打擊了。沒想到卻在自己要登基之時鬧了一回,她感覺很惱怒,默啜那些人分明就是有意欺負人,趁著中原內部改朝換代時局不穩要來橫撈一把。

    武則天心中的怒火在騰騰的燃燒,但表面上卻依舊很沉寂。她在耐心的等著朝堂的大臣們拿出意見和看法來。越是這種關鍵的時候,就越能看出一個人的立場和秉性。

    座下眾人商議了好一陣,然後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說得更白一眼,是沒有人敢于在這樣重大的軍國大事上率先站出來發表意見。因為這場危機太過沉重,如果自己的進言稍有不慎後果恐怕會相當的嚴重。

    武則天見眾人吵了一陣仍沒有說法不禁有點慍怒,于是主動開始點將了︰“武三思,你說武三思一愣,只得站了出來,吞吐了幾聲說道︰“太後,微臣以為……微臣以為,此前我們已經派出了大軍前去抵御,突厥人仍敢如此放肆的前來攻擊。分明就是蔑視我大周的軍隊。微臣認為,這或許也是有原因的。據微臣所知,張仁願與論仁弓提左衛大軍前往河北後,會同左鷹揚李多祚的軍隊已在雲、朔、幽一代嚴密布防。因此那里就算遭受攻擊也可穩守無虞。倒是我們最精銳地右衛大軍,卻一直滯留在靈州不前……放任默啜的軍隊在豐州黃河沿線為所欲為,才導致了這樣不利的局面。微臣以為,太後應該下旨深責右衛大將軍劉冕,勒令其即刻揮師北上、進剿在豐州沿線騷擾侵略的突厥大軍。”

    站在武則天身後的上官婉兒身子輕輕一彈,斜眼瞟了一眼堂下拱手而立的武三思,眼角閃過一道怨怒神色。但片刻後馬上又恢復了平靜,像個沒事人一樣。

    見到領袖如此說話了,武黨的黨徒們也來了精神。宰相岑長倩一閃身出來道︰“太後,梁王殿下所言即是。劉冕在靈州逗留怯戰不前,這才導致西北疆域處處狼煙響警,戰局也陷入了被動之中。這一切的責任皆在右衛大將軍劉冕的身上。此人自詡武藝天下無敵實則有勇無謀。驕傲輕敵坐守靈州導致戰局利勢盡失。如果豐州被破,靈州以北數百里疆域則盡屬突厥人。劉冕此舉無異于通敵賣國、背叛朝廷。縱然他無心當叛臣,但他與突厥公主有婚約在身,勢必心中多有私念,一直猶豫不決這才導致了戰局的失利。太後,微臣認為應該馬上撤換朔方道大元帥,改任有才有德之人頂替劉冕。將劉冕喚回神都來治罪!”

    “是啊是啊,全是劉冕地責任!若非他裹足不前畏戰龜縮,豐州哪里會如此危機?”另外一些武黨的黨徒們七嘴八舌的附議起來。

    上官婉兒的表情依舊平靜,雙手卻在用力的互掐自己。看來已是竭力的按捺怒氣;武則天則是不動如鐘如隔岸觀火,既不發表意見也不阻止他們地議論。

    李昭德就站在武三思身邊,將武三思、岑長倩等人的議論言語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心中的火氣也是漸漸上冒。按捺不住站出來道︰“太後!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御敵!岑長倩所說的辦法切不可行!臨陣換帥本是兵家大忌,如今戰火逼到眼前還要自亂陣角窩里反斗,無異于是抱薪救火反助突厥人!兵法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因戰局難測形勢難料。劉冕身為戰功赫赫的統兵大將,一向赤膽忠心勇者無畏。他之所有屯駐靈州必有深用!此非旁觀者、坐談者、不黯軍事指手劃腳者可明了。一戰之功,在于天時地利人和。倘若敵不戰我先亂。則是自暴其短不戰而先遜一籌。戰爭才剛剛開始一切未知,勝敗也只在一念之間。微臣拼死上諫,切不可此時詰責劉冕,更不可臨陣換帥擾亂軍心!”

    “李昭德!”岑長倩也怒了,大聲道,“我知你與劉冕私交甚厚,如今以私廢公替他開脫,莫非爾等有不良圖謀?你既已說旁觀者、坐談者、不黯軍事者看不清戰局,你又何德何能在此指手劃腳。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事實擺在眼前。劉冕怯戰不前或有私心,導致豐州局勢異常緊張全處被動。再如何狡辯仍是改變了不了!”

    “住口!”武則天終于發話了。卻是雷霆一喝。“要爾等出謀劃策如何退敵。卻在此做小兒之狀斗嘴逞能。成何體統?”

    李昭德強咽下怒氣拱手道︰“太後。微臣雖不黯軍事。但懂得一條︰朝廷與軍隊需保持一心一體。方能逢敵必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否則無人可用、無可用之人!”

    “嗯——”武則天長嗯了一聲。點一下頭。“此論正合我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慎不可不察。如今僅憑支言片語一己猜測而要廢前方大將。是極其愚昧與淺視地做法。岑長倩。你地上諫予現在就當眾駁回。不可再提朔方軍換帥之事!”

    岑長倩地臉皮抽搐了一下。拱手長拜退了下來︰“微臣知錯……請太後恕罪!”

    “博采眾議方能集思廣益。朝廷公議各抒己見。眾愛卿也是一心為朝廷著想無所謂對錯。予不與怪罪。”武則天仍是很大度地微笑。“當務之急。是軍事上地部署。大家將眼光都投到這上面來才是——北狄數路兵馬南下侵擾。在這以前是沒有發生過地事情。大家重點討論一下。該如何布防、如何調兵譴將?”

    黑齒常之終于找到說話地機會了。若論勾心斗角吵架罵嘴。他和武三思等人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不戰使敗。若談兵論戰。當朝則是無人能出其右!

    他馬上站了出來,底氣十足地朗朗而道︰“太後——微臣有一己之拙見!”

    “講!”

    “是!”黑齒常之重重抱一拳,心中多少有點激動。好不容易有了一下展示自己的機會,他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侃侃道︰“歷來,北狄的作戰風格都是狡詐多變,從來不會進行這種大規矩的公然入侵地。他們更喜歡像竊賊一樣突然發動攻擊,擄得好處便逃。這一次默啜卻改變了戰略戰術對我北部防疆全線施壓。只有一個目的——聲東擊西渾淆視听!”

    武則天不動聲色道︰“既是聲東擊西,那他們的真正目的何在?”

    “回太後。兵者詭道虛實難辯。這一次他們的聲東擊西之計用得相當精妙。虛中有實實中有虛,難以辨別。”黑齒常之說道,“而且,默啜完全可以隨時將任何一個虛招轉為實招,主動權全在他的手上。也就是說。我北疆防線上十幾處遇敵示警地地方,都有可能成為默啜的突破口,也都有可能只是虛張聲勢。一個主要的目地,就是吸引我們地兵力北上與之糾纏!”

    眾臣都沒有插話。因為黑齒常之的這段分析明顯是一個帶兵打仗多年地人,才能說出來的。就是有人想插,也難得插上。因為他們不夠專業。

    黑齒常之說道︰“默啜在北疆處處騷擾鬧這麼大的動靜,顯然是想我們將注意力轉到北疆。這種時候,我們要自己穩住陣角,不能被他們的疑兵之計所動。”

    武三思接過來道︰“黑齒常之,照你那話來說。難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突厥人完全摧毀我們北疆的防線、大搖大擺的入侵內地而不做出任何反應嗎?”

    “當然不是。”黑齒常之自信的微笑,“梁王敬請放心。默啜縱然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可能將北疆的所有防線同時擊潰。他頂多只能取其一點然後滲透進來。現在看來。東北雲、朔、代、幽一代地兵力相當雄厚,無須過于擔心他們會強打硬攻的殺進來。不出所料的話,默啜地眼光是放在我們兵力薄弱的西北。也就是豐州、賀蘭山、靈州直通河隴的這一帶。豐州沿黃河一代疆域漫長防不勝防,地勢對突厥人機動力強的騎兵也太過有利。靈州則是河隴之咽喉——因此,以微臣四十年的軍事經歷來判斷,劉冕坐守靈州是完全合理、非常之恰當的。他如果貿然出兵馳援豐州。只會中了默啜地調虎離山之計,從而使身後空虛讓默啜趁虛而入直搗河隴,甚至有可能失去靈州使自己的大軍進退無路。這樣不僅救不了豐州,還會葬送掉右衛的大軍!”

    群臣中間響起輕微的哦聲,許多人深以為然的點頭表示認可。

    武則天也頗感欣慰的點點頭︰“姜是老的辣。黑齒常之,你接著說。”

    “是。”黑齒常之這下更有信心了,說道︰“但是,劉冕僅僅是扼守靈州,仍是遠遠不夠了。微臣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認為他現在按兵不動也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原因就是。他擔心河隴空虛默啜長驅直入後直指關中!如果當真如此,那災難可就不是幾個州縣蒙難那麼簡單了。長安受敵關中震動。傷我中原根本!因此,不管北疆地戰局如此紛紜錯蹤,我們所要做地就是穩固關中、緊守河隴。微臣建議,提一師鎮定岐、徑關河。那里是關中咽喉門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縱然默啜二十萬鐵騎一齊殺來,也可力保關中無虞!只有後方穩定,劉冕的右衛大軍才能放心大膽地做出下一步部署,出兵殲敵!”

    “此論甚高!”武則天欣慰的點頭贊道,“默啜起傾國之兵來犯,絕對不是為了圖幾個州縣、做幾翻劫掠就肯善罷甘休。他的野心遠比骨咄錄地要大。上一次的吐蕃使團案就說明了這一點。此人狼子野心垂涎中原已久,這一次聯系奚族契丹一起興兵來犯,其志不在小。說不定吐蕃人暗中也與其有勾結。萬一我們中他疑兵之計提兵北上致使關內空虛,他們的鐵蹄就要盡踏河隴直指關中。如若當真如此,則是真正的災難要降臨!”

    “太後英明!”黑齒常之大聲贊嘆。余下眾人也跟著拍了一陣馬屁。

    武則天的心情舒緩了許多點頭微笑︰“黑齒公不愧是久戰元勛,此番論戰眼光獨到一針見血。只是不知此時靈州軍情如何……”

    武則天話未落音,殿外傳來司禮監臣的長呼︰“啟奏太後,靈州八百里加急軍報!”

    武則天喜上眉梢︰“呈上來!”

    軍報呈來,武則天有點迫不及待的展開來看。片刻過後,她突然放聲哈哈的大笑一巴掌拍到了桌案上︰“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黑齒常之。劉冕竟在二千里外與你不謀而合,上諫朝廷肯求點派長安左玉鈐衛薛訥提兵鎮守岐州,扼守河隴咽喉穩固關中,以便了卻他後顧之憂方能出擊御敵!”

    黑齒常之面喜色︰“軍情如火,那就請太後即刻發兵!”

    “嗯,很好……”武則天頗有深意的看著黑齒常之點了點頭。然後長聲道,“制令,左玉鈐衛大將軍薛訥,即刻揮師西進鎮守岐州。予表其為岐州都督,听令于朔方道行軍大總管劉冕麾下行事。上官婉兒,即刻擬旨下發!旨到即行不得有誤!”

    “是!”

    數日後,靈州長城之上。

    劉冕微眯著眼楮舉目遠望,茫茫的戈壁上一陣白氣蒙蒙,天氣更加炎熱了。他穿在身上地盔甲都有些被曬得發燙了,內衣則是濕了個透。

    馬敬臣在他身邊絮絮叨叨︰“天官。日子一天天捱下去,軍心越來越躁動了。大家都知道了豐州一帶軍情如火,我軍卻是按兵如動穩如泰山……長此下去。我擔心軍心有變哪!”

    “要是這麼容易就變,那就不是軍心,更不是右衛的軍心了。”劉冕的表情很平靜,依舊看著遠方,“越是這種時候,為將者越要堅信自己的判斷、越要穩定心態。成敗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或許現在默啜就緊密的盯著我們。只要我們一動,他就馬上乘陷南下襲我身後了。其實,他恐怕比我更加躁動不安。因為他的疑兵之計,好像作用並不是太大。”

    “哎呀,我還真是頭一次打這種仗……”馬敬臣惱火地用拳頭砸著城磚,“好悶氣、好糊涂!要麼就真刀真槍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這樣猜來猜去躲來躲去,真不是個滋味!”

    劉冕暗自笑了一笑沒有說話。心中卻道,眼下這是一場從上到下全方面的戰爭。大唐與突厥之間不管是朝堂政治還是軍隊實力都在進行較量。如今正是我與默啜、敦欲谷這場心理戰的最緊要關頭。誰最先沉不住氣誰就要出破綻。他們的短板就在于,二十幾萬大軍往來馳騁于千里疆域上。累也要活活累死。再者。他們急需掠奪物資來補給本土的供給,軍中的將士一定比他們更加急躁;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朝廷上那些人會不會依舊信任我、會不會接受我的提案出兵鎮定岐州。但願武則天的疑心病不要在這時候發作,否則這場仗還真地沒法打了。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馬敬臣仍在嘟嚷,劉冕就全當耳邊風了。

    正當這時,司馬王快步走來面帶喜色︰“大將軍、馬將軍!朝廷有回音了!”

    “哦?”劉冕喜出望外的接過他手中的信箋來看,是閣部下發地朝廷敕令。原來朝廷已經準了劉冕的請求,調長安薛訥提兵西進鎮守岐州,並在劉冕麾下一並听用。

    算算時間,薛訥這時候應該都已經到了岐州了。

    劉冕興奮的一揚拳頭︰“到時候了!”
ian55768 發表於 2009-5-29 22:52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0章 出手
    足有大半個月了,劉冕沒有像現在這麼勁頭十足的興奮過。他帶著馬敬臣等人大步流雲的回了軍營里,先行提筆寫了一封信向朝廷回報這里的軍情,然後又寫了一封信給岐州薛訥,給他下了一個死命令︰不管河隴出現什麼樣的狀況、不管哪個州縣遭到了攻擊,他所要做的就是扼守岐州不動死保關中,不要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加急軍報同時送出,劉冕的心頭大石落了地。胸中涌出滿副豪情︰默啜、敦欲谷,是時候較量個高下了!

    擂鼓聚將!

    眾將都惱火萎靡了好一陣了,好不容易听到主帥召集,紛紛抖了精神。

    劉冕站在帥帳之中朗聲道︰“自從出兵以來連著半月,前方戰情如火我軍未動一兵一卒,相信兄弟們都憋壞了。那好,現在把大家都憋足了的力氣拿出來——我們要和突厥人死戰了!”

    “是”眾將一起應諾,都有點興奮。畢竟右衛之中多是年輕氣盛的將軍,血氣很容易就調動起來了。

    “突厥人在豐州沿黃河一帶足足騷擾了近半月,圍豐州孤城而不攻,明顯是要圍城打援吸引我軍前去營救。”劉冕揚起嘴角微然一笑,“那好,現在我就如他所願,派兵去救豐州!”

    “哦?……”眾人一起驚咦。馬敬臣心直口快的道︰“大將軍,你明知敵人是誘兵之計,為何還要往他的圈套里鑽?”

    “此一時彼一時。我現在就要用上連環計,反誘敵軍入我圈套。”劉冕令人將大地圖取來,指著豐州一帶地形說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們已經討論過多次這個問題了。豐州沿黃河一帶,有數處地方可以是默啜理想的突破口。他之所以四處放狼煙無非是混淆視听要來個調虎高山。現在我們就來個調虎假離山先,派出軍隊假意前去營救豐州,並在那里與之死戰一場,務必假戲真做讓默啜信服。然後。他勢必揮軍南下直搗河隴。再到那時,我軍再在半路設伏。就在賀蘭山西麓進他進行殲擊!”

    “大將軍!”王大聲道,“如果突厥人不從賀蘭山西麓而來,又當如何?默啜善于用兵敦欲谷足智多謀,他們必然還有更多其他的選擇!”

    “說得好!”劉冕點頭贊嘆一聲接著道,“他們的選擇是很多,但最終目的地只指向兩個地方︰一是河隴一帶的會、原、渭三州與隴右牧馬監,二是野心直搗關內。現在薛訥已經鎮守岐州。他們想突破關內已是不可能,因此很有可能在會、原、渭一帶進行劫掠然後歸去。他們的來路很多,但歸途一定會選擇賀蘭山西麓——為什麼?因為這里的路最近、最安全。來地時候他們是輕騎快道,回去的時候帶上了牛羊戰利品,定然只能抄近路回去。而且他們會誤以為我軍已然前去營救豐州沒有在靈州駐防,便會更加放心大膽地從靈州旁邊擦身而過。”

    王點頭道︰“原來如此……但是也不能排除他們會來直接攻打靈州!”

    “不會。不管是來地時候還是去地時候。他們都一定不會打靈州地!”劉冕說道。“來地時候。靈州長城天險對他們來說易守難攻。不僅浪費兵馬而且浪費時間。更加打草驚蛇難以開展下一步行動。這是非常不劃算地;回去地時候他們更不會來打靈州地主意。因為這里只是個軍鎮並無好處可撈。他們打劫完後只想著快快撤走逃之夭夭。何苦又來靈州這里惹事生非?萬一我右衛前去豐州營救地兵馬折回、另有兵馬從身後夾擊而來。他們豈不是背腹受敵?因此。我要大膽地做出一個軍事部署︰靈州擺起空城。頂多只留靈武軍地六千後勤兵虛扎旌旗以為疑兵。右衛七萬大軍。我要派三萬人去營救豐州。將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地陣勢做足。並且。前去營救豐州地軍隊要真刀實槍地打。打得越真實。突厥人就越信服。”

    “我去!我帶人去!”劉冕話剛落音。馬敬臣情急地嚷了起來。

    “你不行。”劉冕搖頭。安慰地對他笑了一笑。“救豐州。需要一個剛果又冷靜地人統兵。何時該力戰。何時該詳敗。都要拿捏得恰到好處。馬敬臣你性子太過急躁。不適合這樣地差事。”

    馬敬臣悶哼了一聲。也無法可說了。

    “郭虔!”劉冕發話了。

    “末將在!”郭虔精神凜凜大步閃了出來。

    劉冕對他道︰“我命你率三萬輕騎,殺奔豐州前去營救。到了那里如果遇到大批突厥強敵。則要力戰拖延他的部隊;如果只有少股敵人可以戰勝,則從速殲之進駐豐州城;如果去的時候豐州城已失,則你力戰攻城。總之,你現在地任務就是救豐州,其他的事情與你無關。”

    “是!”郭虔重重的一抱拳,大聲應諾。

    “王,你與郭虔同去。”劉冕說道,“你二人遇樞作參詳,不可蠻干。”

    “是!”二將一起領命。

    劉冕看著他們滿意的點頭。這兩個人,一個睿智一個冷靜,適合這樣的差事。

    “馬敬臣!”

    “在!”

    劉冕拿一面兵符走到他面前︰“你守靈州。”

    “守靈州?”馬敬臣有點惱火,“靈州有何可守?大將軍剛才不是說了嗎,靈州設下空城……”

    “不是還有六千靈武軍在此駐守嗎?”劉冕臉色一沉,“兵無常勢水無常情,萬一局勢有變突厥也有可能會來攻打靈州。到那時候你和這六千靈武軍就是責任重于泰山,不可有絲毫懈怠!靈州若失同樣是心腹大患,畢竟這里是兵家必爭之地。”

    馬敬臣也不好多話了,只是有點悶悶的接過了兵符︰“末將得令。”

    劉冕算是感覺出來了。馬敬臣跟自己比較熟而且一直是老大哥地姿態,所以有些話就直言不諱了。其他的將士們都是頭次和自己出征。現在自己做出這樣的軍事部署,他們心中都還多少有點懷疑。

    畢竟,棄守靈州而分兵兩處,是一個極度大膽而且冒險的行為。早前郭虔就曾提議分兵救豐州的計劃,結果當時被劉冕否認了。現在劉冕卻將那條計策略作變通來用……免不得有人心中略感不爽。

    劉冕沒想跟他們解釋這是因為時局不同策略不同。事實最具備說服力。就讓戰爭的過程和結果來說明一切好了。

    劉冕對自己的判斷和部署相當自信。整個部署既有險招也有謹慎,奇正相倚互輔互成。這便是劉冕從劉仁軌兵法里學來的戰略思想。兵法書不會告訴人哪一仗該怎麼打。學地就是戰術地靈活、大膽與因地制宜。

    “余下兵馬,由本將親自統領,曉伏夜出隱約而行,潛伏到賀蘭山西麓埋伏。”劉冕說道,“郭虔,你即刻帶兵出擊。拿下豐州後死保此地!”

    “是!”郭虔重重一抱拳,凝神看了劉冕幾眼。轉身大步而出。

    劉冕從他地眼神中看出了疑慮。他泰然處之的微微一笑,心忖但凡有能力地人才有主見才有一點驕傲的資本。郭虔仿佛是對我的調兵譴將有所懷疑……畢竟他的實際指戰經驗比我還要豐富。不過好在他在右衛養成了絕對服從的好習慣。

    好吧,就讓事實來征服你們這些驕傲地心!

    “諸軍將士,馬上開始準備出擊——二級戰備!”劉冕簡短有力的結束了這一場軍事會議,眾將各自退下去做準備了。

    馬敬臣走出去後又回來了,面擔憂神色。

    “你想說什麼?”劉冕側目瞟了他一眼。

    “天官……我總覺得,你這次是不是太武斷、太冒險了?”馬敬臣說道,“以為從軍多年的經驗來看,現在最適當的措施就是貫徹當初的戰術,緊守靈州靜觀其變。你卻在這時候突然放棄這一塊咽喉之地而主動出擊……萬一有失。該如何是好?”

    劉冕轉過身上,臉上泛著自信的微笑︰“馬老大,連你也對我沒有信心了?不錯。當初眾將一起來請戰的時候,是我一力拒絕的;現在又是我自己下達命令提出要主動出擊。也難怪你們會對我的決定有所懷疑。我不想解釋什麼,只說一句︰這不是一場普通的戰爭。不能用任何常規地想法來猜測過程和結局。”

    “什麼意思?”馬敬臣滿是納悶。

    劉冕微自笑了一笑︰“我們的對手,很狡猾。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們完全沒有按常規的做法行事嗎?整場戰爭地表面,有太多的煙霧和假相。局勢也是在一點點的發生微妙的變化。現在和我們剛開始來靈州時機比有了一點不同︰那就是薛訥的軍隊已經守在岐州了。我當時不敢貿然出擊是因為怕突厥人抹到我身後拿下靈州咽喉,以此作為據點威脅河隴、關內和進剿我軍。現在不同了。薛訥已經在岐州構起了新的咽喉。突厥人還要靈州何用?等著被我軍和薛訥一起包夾嗎?靈州是兵家必爭之地沒錯,可那也是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地。現在我們有了後盾,就該爽快的主動出擊不要有任何顧慮。靜如處子動如脫兔,行則剛猛疾風攻則猛虎下崗,這不正是右衛的特點嗎?”

    馬敬臣輪著眼楮,顯然有一點被劉冕說服了。

    劉冕拍了拍馬敬臣的胳膊笑道︰“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比我經驗豐富。但有時候,勝利更屬于敢于創新敢于冒險的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對于默啜和敦欲谷,我比你們都要了解得多。我這樣安排。安排是針對他們的特點做出的部署。”

    “你真的……那麼自信?”馬敬臣問了一句。又嘆氣,“也罷。我也不問了。你向來就是如此,高深莫測令人難以琢磨。如果最後的戰局真如你所預料地那樣……那我就真服你。那你就是個軍事天才,洞悉天機滴水不漏,思維開放性格大膽而且戰術很有創意。但如果你在任何一點上有任何一點點地錯誤……你知道嗎,那很有可能會葬送了你的一切。你地軍隊,你的兄弟,還有你的前程。”

    “我知道。”劉冕仍然笑得很輕松,“我都提著腦袋跟人家玩過好多回了,還培這一次?馬老大,這一次默啜和敦欲谷的準備相當充分,我軍一直完全取于被動。除非我們主動求變,否則不會有任何勝算。其實這個連環反誘敵之計,我想了許久了。唯一的後顧之憂就是後方。現在有了薛訥來填補,我要痛痛快快的和默啜斗玩一場。不管是斗智還是斗力,我都不會回避。這很刺激,你知道嗎?”

    “刺激?!……”馬敬臣有點愕然,“你把這戰爭……當作是游戲嗎?”

    劉冕哈哈的大笑不語。

    “瘋子!”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種感覺沒有多少人真的懂。”劉冕很自負很傲慢的大笑,對馬敬臣說道,“馬老大,人生如賭,命運只負責洗牌,其實一切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我有一個壞習慣,從不回避挑戰。而且越強悍的挑戰越能刺激我的潛力爆發、越能讓我雄心萬丈激情勃發。能與默啜、敦欲谷這樣的對手斗智斗勇較一場,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那……那輸了怎麼辦?”

    劉冕揚起嘴角微然一笑——“我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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