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復唐 作者:尋香帥(已完成)

 關閉
easygoing1 2009-4-5 09:53: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563054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1 22:56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1章

    靈武長城城關之外,劉冕勒馬停在一處高坡看著眼前整齊列隊而過的將士。呼嘯的大風一直沒停,風沙讓他不得不眯著眼楮以手搭沿。

    巍巍的群山青綠中露出黃土的斑駁,前方戈壁上一陣煙塵囂囂馬蹄人聲混雜一片。遠方天際有些朦朧,隱約可見無數旌旗在飄揚飛舞。

    郭虔帶著幾名副將拍馬朝劉冕這方過來,勒馬定住後一起拜拳道︰“大將軍,末將去了。”

    “一路小心。”劉冕說道,“現在難說突厥人是否已經拿下了豐州,或許會在半路設伏也不定----祝騰,將我帥旗交給他。”

    祝騰拍馬出來,將朔方道行軍大總管劉的紅色帥旗將給了郭虔。

    郭虔小心的接過了旗幟對劉冕施禮︰“大將軍放心,末將定不辱沒了這面帥旗!”

    “一路上大張旗鼓,到了豐州要打出點氣勢來。”劉冕說道,“我對你有信心,去吧!”

    “是----”郭虔沉喝了一聲,揮鞭而動帶領眾將去了。

    大批的騎士還在從城關里涌出來,三萬人的隊伍絡繹不絕聲勢浩蕩。

    馬敬臣在劉冕的身邊嘆了一口氣,仿佛有點抑郁。劉冕轉頭看向他︰“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像個怨婦一樣?”

    “沒、沒什麼。”馬敬臣有點尷尬的笑了一笑,“我總覺得吧……這官當得太久了,這心就越來越寒。這仗打得太多了,就越來越麻木不仁。”

    劉冕皺了一下眉頭︰“你什麼意思?”

    馬敬臣撇了撇嘴︰“我剛剛听你說了一句……不知道豐州是否已經被突厥人拿下。我就在想啊。那里可是有六千條人命。那些個將士們個個都是精壯男人。哪一個不是家里地頂梁柱子?豐州要是沒了。他們還能有命?他們要是沒了命……家里地人怎麼活?誰沒有父母妻兒啊。哪個長到這一百多斤不得花上十幾二十年。就這麼一下。沒了。這就是人生啊!”

    劉冕沉默了片刻。道︰“這是軍人地宿命。你在軍營里混了半輩子了。不會是頭一次想到這些吧?”

    “地確是頭一次。”馬敬臣說道。“以前我渾渾噩噩什麼也不想。就想著出征打仗有油水。打贏了有功勞有獎勵。我刀下也死過不少人了。自己也有好幾回差點被人給宰了。我以為我什麼都看穿了。人生一世就那麼一回事。精彩也是活痛苦也是活。所以我一向都活得很灑脫。但這兩年來我越來越感覺我疲憊、麻木也有點厭惡這樣地生活了。我是在想……等打完了這一仗我要是能活下來。就卸甲歸田。討兩房老婆買幾畝薄田。到鄉下過安逸地小日子去。天官。你不會反對吧?”

    “……”劉冕沉默了一陣。轉過頭來︰“我當然不反對。”

    “那到時候再說啦!”馬敬臣故作輕松地一笑。“仗打完之前。我會盡職盡責地。這點你可以放心。

    “嗯……”劉冕應了一聲,心中暗道我何嘗不想也去過這樣地生活?但你馬敬臣可以輕松的抽身而退,我劉冕就沒那麼容易了。政治啊戰爭啊,這些本就是殘酷無情地。生活在這樣的圈子里,很容易變得冷酷、絕情和黑心。馬敬臣雖然為將為官多年,但一直很少插手政治倒向什麼黨派。其實他是活得最灑脫的一個了,多少還有點令人羨慕……

    眾人回到了軍營里,劉冕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自己的出征事宜。

    最近一段時間。劉冕派了許多人出去考察賀蘭山西麓的地形,臨時繪畫了一張詳細的軍事地圖。何處有山何處有溝何處可伏兵何處有山林,一切都表現在了紙上。

    劉冕將最有謀略和心機地將軍郭虔與王都派出去了。這次指戰基本上要靠自己獨力來完成。

    雖然已經出征多次,但這樣的獨立指戰還幾乎是頭一次。劉冕既感覺很有壓力也覺得非常的興奮。大腦的細胞恐怕都比平常活躍了幾分,思緒既活躍也敏感。

    他先是在賀蘭山山厥以及靠近西麓坡原的隱蔽地帶,設下了十余處暗哨。這些暗哨可不是一般的人在擔綱,而是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鬼龍兵王。這些人潛伏、隱藏、刺探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這樣的任務對他們來說還有點大材小用了。但劉冕知道這樣的殲滅伏擊戰。最重要地莫過于盡早盡快的掌握敵軍的任何一個動向,同時嚴密地保護好自己的意圖不被敗露。因此一般的斥候劉冕都棄之不用,改用鬼龍兵王來辦這些事情了。

    根據地形,劉冕劃過了五個伏兵地點,全是適合狙擊的險要地帶。四萬人馬也被分割成了五支軍隊分開埋伏,除了劉冕自己扼守的賀蘭山闕白虎溝也就是通往靈州城前的缺口,其他四處地方地統兵大將依次是先鋒張嵩和郭知運各領一軍,左右郎將魏升魏晃兄弟二人各領一軍。

    賀蘭山東西寬度約六七十里,劉冕打算得知突厥人南下的確切消息後再行動身。而且不是在他們來的時候進行迎擊。而是選擇在他們大有斬獲的歸途上進行狙擊。這樣成功率會高許多。同時劉冕再給薛訥去了一封信。讓他的大軍整軍備戰听候調譴隨時準備出擊,迎擊上來準備給突厥人來個包棕子。

    時間過得很快。三天以後。

    郭虔帶領大軍已經越過了黃河,眼前已是豐州城。放眼望去,一片黃沙滾滾天地一片朦朧。

    豐州城頭,所有的唐軍將士都已經是一臉菜色面黃肌瘦,眼神中流露出許多的絕望與惶恐。面對這樣多的突厥騎兵,每人吐一口唾沫都能將他們淹死。可是這群該死的野狼偏偏圍著不上前來拼命……死並不可怕,可怕是明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卻還在一直等著死神地降臨。

    這簡直就是殘酷地煎熬!

    右衛騎兵訓練有素,很快集結好了隊例布好了陣勢。前方突厥人明顯也發現了黃河這一帶的冶狀況,但他們不急不忙地依舊圍在豐州城下,好似在等著郭虔上前交戰。

    郭虔勒馬停住,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騎兵就圍在豐州城外,如同潮水一般地涌動。離己方部隊已經不到三五里之遠。

    “郭將軍,看來大將軍所料不差。突厥人果然是在圍城打援。”王拍馬過來道。“我們也是時候實施大將軍的計策,進行一個反打援地誘敵之戰了。”

    “嗯----”郭虔擰緊眉頭握緊了刀柄,唰的一聲抽了出來,“傳令,準備戰斗!”

    這一聲喝令就如同一支興奮劑,讓三萬右衛將士的心神瞬時變得興奮起來。訓練多次的戰斗沖陣擺了出來,兵戈嚴整一絲不苟。氣勢也一下就高漲起來。

    “也不知道突厥人有多少兵馬。”王說道,“現在看來豐州仍然未失,這將是一場城下野戰。我估計突厥人不會蠻干蠻斗,他們的目的在于摸清我軍的來路。郭將軍,在下建議可以如他所願,直接中軍統帥指揮全軍上前,一鼓作氣先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樣不僅可以緩解豐州之危戰退敵人,亦可將迷惑敵人地目的達到。”

    “正合我意!”郭虔滿意的一點頭,將手中的指揮橫刀揚起,“全軍將士跟隨本將----突擊!”

    一陣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響起。滾滾如同平地驚雷。三萬輕騎敵同時向前沖騰,糾起數丈黃沙沖天飛舞。

    豐州城上的突厥人馬也有兩三萬之多,此時也早就布好了陣勢只等廝殺。

    兩方人馬非常干脆利落的殺到了一起。如同兩輛飛速行駛的火車頭相撞,頓時天昏地暗敢叫日月無光。

    豐州城頭的唐軍將士個個欣喜如狂----終于來援兵了!再不來,就算不被突厥人破城殺掉,餓也要餓死在這城中!

    郭虔身先士卒手提橫刀在陣中沖殺,身後掌一面高高飛揚的紅色大旗極為醒目。他身邊所帶地近衛們很好的在他身邊進行了護衛工作,基本上沒有什麼突厥人能夠近身傷得了他。與此同時。王聰明的下令,管叫軍中地心腹將士大叫大唐劉天官駕到,敵軍早降,一層層的呼喊滾滾而下,傳遍整個戰陣。

    代州一戰再加上上次劉冕被俘虜去了一次草原後,劉天官之名可是響徹突厥。幾乎沒有突厥人不知道劉冕之名了。

    這一招還真的很管用。突厥人當中總有一些能听得懂漢話了,很快將這個消息傳到了突厥將軍們的耳中。很顯然,這仗打了還不到半個時辰,突厥人就有些無心戀戰且戰且退了。雙方各有一點死傷。但數量都不巨大。顯然都將實力有所保留。

    郭虔掌著大旗在陣中沖了幾個來回出了戰圈,和王並馬在一起相視微笑︰“此計能成。突厥人根本就無心戀戰。顯然只是來探我軍虛實。我們也沒必要苦追窮寇,解了豐州之危即可!”

    三天之後,靈武大營。

    近日來,劉冕先後接到了暗哨送來的十幾次密報,說賀蘭山西麓多次出現敵軍的斥候單兵在刺探路形打探消息。今天,又收到郭虔前方送來戰報,說一戰而定豐州解了圍困。如今他已率大軍鎮領此地,嚴防死守。

    劉冕甚感興奮地摩拳擦掌︰機會來了!這一場誘敵與反誘敵的連環斗智,眼看便要分個勝負!

    劉冕再令鬼龍兵王們嚴密監探敵軍動向,切忌不可打草驚蛇。敵軍若來放其通過,然後盡快報消息。同時劉冕下令全軍上下輕裝上陣做出好奔襲戰的準備。

    一切準備就緒,只等魚兒咬鉤!

    才過了一天,消息回報︰突厥大軍果然來了!據目測統計,約有六萬余人。

    劉冕心中略驚︰看來默啜和敦欲谷這次還真是非常謹慎,並沒有將全部兵力一下就都投入進來。如果他們分段進兵而來,埋伏殲擊之時很有可能被反殲滅!

    劉冕的大腦飛快的運轉,尋思對策。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敵軍的數量太過龐大。如果他們當真來個十幾二十萬人,自己能有必勝的把握將其殲滅在包圍圈里嗎?

    想到最後,劉冕把心一橫︰以少勝多。方算勝利!只要薛訥將岐州守嚴了嚇退突厥人,那他大可以再發揮余熱向前方挺進。參與這場殲擊戰!

    也就是說,讓薛訥充當自己的援軍!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勝負只在毫厘之間,從來就沒有百分之一百地把握。這將是一場生死豪賭。如果突厥人地援兵來得早一刻,自己就有可能失敗;如果薛訥即時趕到,這場勝利地勝算將大大增加!

    時間上地配合,誰也無法事先料定。

    一切……只看天命!

    深夜。夜幕如墨。

    劉冕騎在馬上緊握方天畫戟,指關節有點發白。

    沒有擂鼓沒有號角,所有兵馬悄無聲息地出了靈武大營,分道而行前往各自的埋伏地點。

    馬敬臣送他們出了城,在城門口勒馬而定拱手相拜︰“大將軍,諸位,保重!”

    郭知雲、張嵩、魏升、魏晃四名年輕的將軍,手自手提兵器在馬上拱手回禮︰“大將軍保重!馬將軍保重!”

    劉冕沒有多話,他對自己手下的這些人很有信心。只是將手中方天畫戟一揮︰“出發!”

    五路兵馬分道揚鑣潛伏而去。劉冕親率一萬親勛中軍鐵騎沿著賀蘭山東麓的險峻山角而行,從一處山坳里拐進去來到了白虎口山厥。這里是伏擊圈的最後一道關卡。既要做最後的收口,還很有可能面臨突厥援軍地沖擊,將是一個最危險的地方。劉冕沒有將它交給任何人。而是親自前來擔綱。

    白天潛伏夜晚行軍,花了兩天的時間劉冕率軍到達了白虎口山闕埋伏下來。算算時間,現在突厥人應該已經深入到河隴腹地。

    這是一出關門打狗的大戲。劉冕親自來把守大門,防止還有別的惡狗來救他的同伴。白虎口易守難攻,劉冕選了一個蜂腰口埋伏下來。

    河隴地帶原州附近,千百里肥沃的草場。絕佳的天然的牧場。這里是大唐最重要的牧場之一,每年向大唐呈貢萬匹好馬。往日里,盡是青草紅花牛羊成群地祥和景象。可是今天,卻來了一群凶神惡煞的惡魔。

    六萬突厥鐵蹄如同從天而降,突然平空出現在原州城前。原州城一片恐慌,飛快的閉上了城門開始收攏牛羊。可惜這些牲畜不像人那樣懂得什麼叫做危機,一陣四下逃散亂作一團。百里草場上四處可見撒蹄亂奔地牛羊馬匹。

    可是很奇怪,以往見到這些東西就垂涎三尺的突厥人,居然無動于衷。他們依舊保持著很快的推進速度向東面推進。只留下了三千余鐵騎圍在原州城外扼住了通路。

    突厥人的大軍。如同蝗災一般黑壓壓的向前推進。前方一面狼頭血旗,旗下一人黑蓬裹身眼如鷹隼。赫然便是號稱突厥第一勇士的----阿使那信!

    “將軍,這麼多地牛羊……屬下真是心癢癢啊!”副將有點獻媚的拍馬跟上,在阿使那信身邊道。

    阿使那信幾乎沒有表情︰“拿下岐州,這里的一切就全是我們的。現在先讓漢人幫我們豢養著,我們總不至于帶到身邊來攻城拔寨。”

    “將軍說得是啊!”幾名副將都哈哈的大笑起來,“漢人怎麼也不會想到,我們的大軍已經摸到了他們的身後,來直搗關內了!拿下岐州長安就赤裸的擺在我們眼前----大汗和謀主的十萬大軍一到,整個中原就都是我們地了!”

    “少廢話,趕路----派出斥候打探岐州消息,盡快加報!”阿使那信大喝一聲催馬前行。眼角閃過一道亮光殺氣迸射。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 20:2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2章 恢恢天網

    賀蘭山西麓,一片茫茫的高原連接著戈壁和荒漠,往日里百里無人煙。

  可是今天卻有千軍萬馬在推進,卷起滾滾煙塵。

  默啜勒馬停住,叫人將敦欲谷喚了來。二人聚首到一起略作歇息,坐下來還喝了一杯奶酒。

  “謀主,這次的戰爭若能成功,不說拿下大唐半壁江山,至少河隴就是我們的了。”默啜喜笑顏開,“到時候我們再聯合吐蕃器弩悉弄聯兵挺進西域,斷掉中原的絲綢之路瓜分他們的安西四鎮,再與北面草原聯成一片,所謂的大周新王朝不過是我們的甕中捉鱉了!”

  敦欲谷表情平靜︰“還是到時候再說吧。好高騖遠不是好習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能夠拿下河隴諸州縣。劉冕已經被我們騙到豐州了,但他隨時可能反撲回來救主。我們要盡快向前推進接應阿使那信,越快拿下長安越好。等我們拿下岐州打進長安,中原就會亂作一團。劉冕也會變成無根飄萍。他縱有數萬精兵但是被斷了後路前後被夾擊,也難以翻出什麼大浪。只要我們能夠成功拿下長安,吐蕃就會很樂意與我們合作,一起出兵前來穩固河隴。到時候我們合兵一處收拾劉冕,輕而易舉。”

  “說來,吐蕃人當真可惡陰險。”默啜一拳頭砸到大腿上,面露怒意,“器弩悉弄這個小兒年紀輕輕,卻這般世故。說好了的一起出兵他卻臨時改變計劃說調集兵馬太費時間----要不然我們也不必費如此周折使上調虎離山之計,誘出劉冕襲殺他身後”

  “劉冕……不簡單哪!”敦欲谷微然皺眉,緩緩搖了一搖頭。“他居然能夠眼睜睜的瞅著豐州危急在靈州穩如泰山無動于衷那麼長的時間。我估計如果不是他們朝廷上下令來勒令他出擊,他還不會動彈。這個小子……狡猾得緊。我們隨時要提高警惕。”

  “嗯……”默啜也深以為然地點頭,岔開話題道,“再過三五天我們就可以到達河隴腹地。相信前方阿使那信也很快就有消息了,希望他能夠成功的拿下岐州,那樣我們的大軍過去就可以很順利,一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

  此時的岐州城前三十里,十里軍營橫拉開來旌旗遍野。五萬大軍排列陣勢嚴陣以待。

  薛訥提一竿方天畫戟策馬小跑在戰陣之前。表情嚴峻目光如炬。

  前日得到信報,一股突厥大軍果然已經抹進了河隴腹地,掠過會、原、渭州等地不聞不問。直接朝岐州沖殺而來。薛訥也是藝高人膽大,擺出陣勢出關迎敵。如今他的大軍居高臨下以逸待勞。將佔據地理、體力的諸多優勢。左玉鈐衛雖然不是什麼精銳之師,但好歹也是久戰軍旅經驗豐富。薛訥頭一次領兵出戰,多少也有點興奮。

  阿使那信勒住了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楮︰“唐軍數萬人馬布開陣勢在等我們?”

  “是的將軍,千真萬確絕無錯誤!小人甚至看清了對方大將,身披金甲手提一竿方天畫戟,非常威武!”

  “方天畫戟?難道是劉冕?!”阿使那信大聲喝道,“這怎麼可能?!他不是明明去了豐州?!”

  “這……小人不知!”

  阿使那信有點發呆。眼楮都要直了︰“瘋了、瘋了!這怎麼可能?我們一路長驅直入千余里直搗他們腹地,滿以為可以一刀扎進他們地心窩,不想居然撞上的是一塊鐵板?!”

  副將也急道︰“將軍,現在該怎麼辦?記得大汗和謀主出發時反復叮囑。如果事情有變馬上回撤不得有片刻拖延,也不可貪圖牛羊沿途燒殺搶虐!”

  阿使那信咬牙切肯惱火的長吼一聲︰“那還等什麼----撤退!快馬回報軍情報知大汗和謀主----!”

  六萬突厥人,說調頭就調頭,拔腿就跑!

  岐州城地薛訥,很快得知了消息。他幾乎沒有細過思索馬上下達了軍令︰全軍騎兵,隨我前去追擊!步兵留下守備岐州州城,不可讓一只突厥蒼蠅飛過岐州城!

  三萬余騎兵撒蹄追奔起來。攆著前方數十里開外的六萬余突厥騎兵,在大唐地河隴草原上滾滾奔騰。

  涇、原一帶州縣的牧民百姓們。已著實心驚肉跳了一回。他們甚至親眼看到多如牛毛的突厥騎兵在自己家門口跑過。然後沒過兩個時辰。又看到另一批唐軍騎兵在自己眼前沖動。

  百姓們傻眼了︰突厥人和我們的將士,這是在干什麼?躲貓貓?!

  白虎口山坳。劉冕坐在簡單的帳蓬里雙手抱在腹前,兩根大姆指有節奏的一張一合,如同數秒。

  等了幾天了,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戰斗,就該在這時候打響。白虎口這個地方,將是殲滅戰的網口,也將有可能面臨突厥大批援軍的強力沖擊。

  劉冕做好了打苦戰、硬戰地思想準備。

  之前埋伏在賀蘭山西麓的鬼龍兵王們都撤回來了。劉冕又將十余人派了出去,前往西北方突厥援軍可能到來的方向刺探消息。偵察範圍是一百里,每日回報三次消息,至少讓他有一天的時間來做應戰。

  這樣一個通訊不發達、交通也落後地時代,劉冕的鬼龍兵王扮演了一個三軍耳目無線電的重要角色。他們能夠神同鬼魅一般摸到敵人身邊而令人油然不覺,也能夠晝夜疾行穿山過嶺如履平地,以最快的速度將敵情報到劉冕的手中。

  他們是戰場上的神秘幽靈、優雅刺客、冷血殺手,是劉冕手中最為神秘的一張王牌,同時也是這一場巨大戰役中的X因素與催化劑。劉冕地很大一部份信念,都是來自于對鬼龍兵王地信任。在這樣的戰爭之中。沒有什麼能比快捷地信息更加重要了。

  阿使那信是一名猛將,同時也是一個比較冷靜和絕對忠誠的良將。要不然默啜和敦欲谷也不會將這樣重要的一個先鋒讓他來擔綱。三天已後,他已經率軍來到了賀蘭山山腳下的長城附近。

  “將軍,走哪一邊?”副將有點焦急的問,“左邊就是原路返回,右邊通往靈州。”

  阿使那信停住馬飛快地思索,和身邊的人商議道︰“劉冕現在很有可能已經得知我軍插入他腹地的消息,極有可能已經率軍從豐州回來鎮守靈州咽喉了。就算他沒回來。我們打破了靈州要了也是無用,豐州劉冕岐州薛訥都有可能來攻打我們,背腹受敵地滋味可不好受。賀蘭西麓一馬平川地勢平坦。適合我們的騎兵行徑----走左邊,以最快地速度退卻!”

  “是!”突厥的這支騎兵也是訓練相當的有素。指令下達整齊劃一說動就動,繞過這段長城走上了荒涼的戈壁,往賀蘭山西麓而去。

  連著足有十天的長途奔襲,突厥大軍著實人困馬乏。重要的是他們這樣白跑了一趟士氣大為跌落,每個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強烈的挫敗感。

  深夜,阿使那信帶著人困馬乏地軍隊,走到了一處丘陵較多的地帶。雖已盛夏,這個地方到了晚上仍是有些寒冷。風一吹起來。人馬一起瑟瑟發抖。阿使那信派出人打探地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避風的山坳,那里甚至還有一片可以養馬的樹林。

  大喜之下阿使那信馬上率軍朝那里進發,無論如何今晚得好生歇息一下。連著三天三夜趕路把薛訥甩在了身後。但自己人也快要累得虛脫了。

  黑夜之中,突厥人摸進了樹林。一片人困馬乏地嗚呼哀哉抱怨聲。他們也沒敢升火,只能取出一點干糧就著水來吃喝裹腹。很快,他們就橫七豎八的躺倒下來打起了呼嚕。一些在樹林外巡哨的人也是無精打采恨不能站著睡著。

  不遠處的一處山坡上,郭知運的一雙眼楮在黑夜之中光芒流溢。

  “將軍,可以動手了嗎?”

  “不急。”郭知運很冷靜的微笑,“大將軍說過,客人要是來了就讓他們先多歇一會。等到黎明時分人最想睡覺、睡得最香最甜的時候。我們再動手。”

  “好勒!”

  “傳令下去。再過半個時辰,出擊!全軍將士皆須備好火箭。只听本將下令便開始放箭。還有,不可戀戰----火攻之後不必與敵多作糾纏,放他們過去讓後面的兄弟部隊去收拾。”郭知運下完令,輕輕吁了一口氣,暗自叨了一聲︰“神算、神算!”

  黎明,輕風徐徐一片靜謐,真是個睡覺休息地好時光。阿使那信也頂熬不住了,靠在一顆樹桿上仰著頭打起了盹。樹林外剛剛換哨出來地一群突厥人,明顯還沒有睡醒,個個無精打采呵欠連天。

  突然間,前方傳來一片怪異的響動----篤篤聲,如同馬蹄!

  巡哨地突厥人一醒神,正要提高警惕看個真切,不料卻突然看到前方半空一陣亮網向自己這方撲來。

  “箭,是箭!!火箭!!!!”巡哨的突厥人大喊大叫起來。頓時整個樹林里都炸開了鍋。

  與此同時,那凌空而下的一輪密如魚網的箭雨,也凌厲的落到了樹林里。

  “啊----”一片慘叫聲四起,馬匹也痛苦的嘶鳴起來。已經有許多人馬中了箭。

  阿使那信騰的一下跳起,瞬時就明白了是什麼事情,惱怒的一砸拳頭就跳上了馬︰“撤----快撤出樹林,向北方突擊!”

  不遠處的山坡上,郭知運冷哼一聲再度揚手︰“放箭!”

  六千弓箭手輪臂如飛,再織數道箭網凌空放下。

  樹林里煙火騰騰的冒了起來。剛剛還在沉睡之中的突厥人亂作一團自相踐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尚在睡夢之中就被自己的人馬踩死。騰騰的煙火越來越大,漸漸將夜晚照得如山白晝一般。

  阿使那信怒聲大喝爾後仰天長嘆,卻也無可奈何只得拍馬疾速前行。

  郭知運始終平靜如水面帶冷峻的微笑,一身銀亮的白袍鎧甲在火苗的映照之下分外醒目。

  “將軍,要追擊嗎?”

  “不必!”郭知運果斷的說道,“敵軍有六萬余眾,這麼多耗子逼急了還要咬死人,我們不可魯莽。大將軍有令,伏擊過後就地打掃戰場收拾俘虜。等候薛訥將軍的人馬帶到齊,再一並前去匯合大將軍!”

  “是!----”

  樹林中,留下了至少五千具尸體。燒死的、射死的、踩死的,林林總總。大火仍在蔓延,許多負傷的突厥人和馬踉踉蹌蹌的從樹林里跑出來,已是半死。郭知運所需要做的,就是讓將士們在樹林外守株待兔。這里,已經遠遠可聞到一股強烈的臭味。

  小狼口,賀蘭山西麓另一個必經之路,歷來在當地人口中有魔鬼谷之稱。全因它地勢險要,兩旁是壁立山鋒中間一條過道不過二丈來寬。

  既然是魔鬼谷,劉冕就派了一個魔鬼來把守此地。

  此刻,張嵩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百無聊奈的用自己的狼牙棒敲打著石頭,罵罵咧咧的道︰“郭知運報信說突厥人該來了……送個死也這麼慢吞吞的,直娘賊的突厥狼崽子!”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 20:29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3章 連番屠殺

    阿使那信的臉一半是黑一半是綠,牙齒咬得骨骨作響額角青筋暴起。他使勁的揮鞭抽打著馬匹,將沒地方使的全身力氣都使了出來。慘了那匹馬兒的屁股被抽得血淋淋的一陣陣慘叫。身旁跟著他一起策馬狂奔的將士們本就有點膽戰心驚了,此時更另心驚肉跳。

  阿使那信回頭看一眼,黑夜之中身後火光點點,隱約還能听到一片慘叫。黑壓壓的一片騎兵跟著自己死命的逃亡。這一次被襲,他甚至沒有搞清楚敵人從哪方殺來、有多少人馬。憑空一陣火箭殺得自己五六萬人馬丟盔棄甲……實在沒有比這更窩囊的了!

  他很想收拾人馬回頭再戰,但心中更加清楚黑夜之中受驚的軍隊可不是那麼容易鎮定的。無論如何先逃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等到天明再收拾殘部,尋著唐軍狠狠的較量一場報仇血恨!

  突厥人馬如同星落雲散一片擁擠的朝前方奔逃。所幸這一帶是較為平坦的高原,沒有因為人馬踐踏而增加傷亡。阿使那信心中略安,看到天邊露出微白就要天亮,他放慢了馬速整合人馬開始集結軍隊。

  前後大約一個時辰的時間,倉皇逃逸的突厥士兵陸續集結到了他的身邊。略作清點還剩五萬余人馬,看來昨夜的傷亡並不是太慘重,頂多不過是被驚嚇得蠻厲害。

  阿使那信心中略安,召集部將開始商討下一步打算。

  “將軍,我們是不是已經鑽進了唐軍的包圍圈了?”有人提出了大家都非常擔憂的一個問題,“末將總感覺。唐軍主力並沒有撤去,而是在河隴、賀蘭西麓一帶布成了天羅地網,就等著我們去鑽哪!”

  “什麼?”阿使那信驚訝的一挑眉,心里突突地就跳了起來。

  仔細回想這半個月來的所見所遇,前後一比照連貫,還真是有這樣的可能!

  首先唐軍主力擺出了一副前去營救豐州死戰決戰的架勢,吸引突厥主力南下偷襲。然後一路來他們走得異常順利,甚至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切入河隴腹地後。入眼所見都是令人垂涎三尺毫無防備的牛羊草場和州縣城池。正因如此,所有的突厥人都一陣狂喜、狂喜到麻木和懈怠!

  誰也不曾想到,漢人會真的如此大膽。以自己地州縣城池為誘餌釣人上鉤!

  但到了真正的咽喉地帶岐州,卻有強大的兵力扼守險要根本無法東進侵入中原。若非臨行之時默啜與敦欲谷反復交待。沒有勝算攻入岐州就退兵,恐怕這撥先鋒還要在河隴一帶燒殺劫掠一番……那樣一來是不是更難脫身了?!

  阿使那信感覺到一陣後怕。回想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就大搖大擺洋洋得意地行走在漢人布下的巨大圈套之中,腦袋上方時刻懸著一把鋒利地斧頭還油然不覺……想到後面,阿使那信更加害怕----漢人遲遲未有動手,莫非是為了釣上後面大汗親率的主力大軍這條大魚?

  要真是這樣……突厥汗國真是有滅國之危啊!!!

  想到此處阿使那信心中浮起無限危機感。猛一捶腿大喝道︰“顧不得許多了----縱然是刀山火海也要硬闖下去,殺出一條生路!”

  “往、往哪里闖?!”眾將一起驚問。

  “歸途!”阿使那信咬牙喝道,“唐軍很有可能是布下了巨大的包圍圈。想將我們的先鋒和主力大軍一起吃掉----現在大汗統領著大軍正一步步朝陷阱走來。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突圍,將這個重大的消息告之大汗。否則我突厥汗國真是有滅族之危啊!”

  “啊----”眾人大驚失色。

  “不許驚慌!”阿使那信 的站起身來,橫眉怒瞪大喝道,“縱然敵人有所埋伏。但我們是最精銳的木昆鐵騎,也不是那麼容易戰勝地。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他的陰謀了,就會變得小心謹慎。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讓唐軍的陰謀得逞,不能讓大汗的兵馬落入包圍圈來!”

  “是----”突厥地將軍們多少有點沮喪,但此時也沒時間給他們郁悶和擔憂了。逆境和絕境逼得他們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尋求生存之道。

  眼看已到天明,阿使那信傳令將士們吃些干糧準備上路。這下他在前方派出了數隊斥候打探消息。號令三軍提高警惕。

  小狼口。魔鬼谷。這里是賀蘭山西麓的一個山岩斷層。兩旁是陡峭險峻的高峰,中間一條曲折的小道。從下往上看去。就如同一刀將整座山峰劈作了兩半,從中間生出一條縫來。

  張嵩就帶著人,埋伏在山頂。身邊早就堆滿了石頭、柴禾和許多引火之物。將士們都等得很不耐煩了,在這樣的鬼地方上候敵可真不是個滋味。白天太陽曬起來能將人烤熟,晚上又凍死人。眼看著一隊隊的斥候在眼皮底下跑來跑去,還都得老老實實的趴著不能亂動。

  終于,終于,看到了前方大隊的人馬。

  張嵩地眼中閃過一道狂喜神色,將手中地狼牙棒握得緊了。瞅一眼身邊的堆放地巨大的石頭,暗自嘿嘿發笑。

  阿使那信走到谷口邊卻停住了,問斥候︰“沒有別的路了嗎?”

  “報將軍,沒有。”斥候道,“兩旁邊都是無法攀越的山峰與賀蘭山連成一體。除非我們都棄了馬爬山,否則這里是必經之路。”

  “棄馬爬山,那還是木昆鐵騎嗎?縱然前方沒有兵馬阻攔,爬上十天半月我們也要餓死在山上。”阿使那信的眉頭擰得很緊,暗自吸著氣︰要是唐軍在這里有埋伏……那可真是一處境地啊!

  “將軍,怎麼辦?”

  阿使那信面色一沉︰“縱是龍潭虎穴,也只有闖了----分為前後三軍。前軍先行上前探路,後面兩軍依次跟上。”

  眾人的心里都一寒︰這有夠玩命的!

  山頂上地張嵩看到,突厥人在谷口前踟躕不前玩了貓膩。大隊的兵馬明顯的分成了三部分,前面一支人馬約有五六千人,已經猶猶豫豫的往山谷里走了來,每個人都在心驚膽戰的朝頭頂張望。

  “直娘賊挺狡猾的!”張嵩惱火的啐了一口,將手中的紅旗緊緊抱著生怕不小心一激動就揚了起來。臨行時大將軍劉冕可是反復叮囑過了,要等敵人大部份都進了山谷才開始伏擊。切不可動手太早打草驚色,那樣伏擊地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現在山谷的兩旁埋伏了有七八千人馬,布滿整個十余里長的山谷。

  突厥前部兵馬將士們提心吊膽。生怕自己就當了炮灰。個個如同驚弓之鳥般四下張望。這時候四周仿佛又異常地安靜,安靜得有點令人窒息。這讓他們更加緊張。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花費巨大的力氣和勇氣。

  先頭部隊走了進去大概一兩里,眼看著就要消失在谷口那些人地視線中,全都忍受不了這樣慢吞吞的折磨,一起大吼一聲拍馬狂奔起來。

  張嵩心頭一熱。差點揚起了發令的紅旗。

  馬蹄驟響震動山谷,埋伏在山頂的唐軍將士們的心也一突空的跳了起來。

  突厥人的先頭部隊狂奔一陣都要看到谷口了,個個心頭一陣大喜的叫了起來︰“沒事,我沒事----沒有埋伏!”

  馬上又有幾騎朝回跑,去叫後面地大軍了。

  阿使那信接到跑回的探馬多少有點驚愕︰這里會沒有埋伏?!

  謹慎第一。中軍再上!

  中間部隊約有一兩萬人,這下就不會像前軍那樣慢吞吞小心翼翼了。他們個個策馬狂奔如同海潮涌進了這段山谷,瞬間將里面填滿了。

  張嵩咬牙,手臂上的肌肉一團團突起。還在忍。他的眼楮還瞟著後面一大團地突厥人,那里的人馬比前面兩撥加起來還要多,那才是大頭!

  眼看著中軍也快要消失在轉角處的視線里,阿使那信終于一咬牙;“大軍突進!”

  人海馬嘶海呼山嘯,突厥人的大部騎兵終于開始闖谷了!

  這個時候,前方探路的幾千人馬幾乎都已經逃離了山谷,放眼看到一馬平川的平原甚至還有綠草。

  阿使那信策馬狂奔,突然感覺心中閃過一道驚悸----幾乎是在同時。听得頭頂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大吼----“開戰!”

  巨大的吼聲從開而降。同時有無數石塊、木頭如同雨點般落下來。其中還有許多點著了地火草球和密密麻麻地箭矢。

  “天哪!天要亡我!”阿使那信絕望的大吼,沒命地抽動馬匹往前狂奔。可憐那匹馬連日奔騰體力都已透支。也實在不堪阿使那信的如此暴力折磨,終于前蹄一軟就朝前翻倒。阿使那信慘叫一聲就倒落在地。也幸得他身手有夠敏捷,倒地的一瞬間借勢一個翻身就跳了起來。飛快的瞟一眼身邊,只見所有人都在慘叫驚呼,大家亂作了一團。眼前景象,不足以用慘烈來形容……那些石頭從天而降,帶有千鈞力道。落到人身上,就像是鐵錘砸上了豆腐。時常可以听到叭唧一聲,就有人被砸得腦袋開了花紅的白的濺得到處都是。那些火箭就像是長了眼楮,專往人多的地方射,唯獨不怕落了空。山谷里多少還有些雜草,人馬著了火驚魂的慘叫狂奔,將一切能引燃的地方都引燃了地獄,真正的地獄……

  阿使那信杵在那里,有點傻了。他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已經全然麻木了……

  幾名心腹近衛驚慌的跑過來拉著阿使那信貼著山谷谷壁,亡命的步行往外逃。這樣的逃命方法或許會稍稍有效一點。

  張嵩巨人一般的身影出現在了山頂,將手中的紅旗交給了身邊地將士沒命的揮動,自己則是肩扛狼牙棒扯著喉嚨仰天哈哈的大笑。那情形,如同一尊神魔在施動魔法輾碎不堪一擊的蟲蟻。然後頗覺好玩的直樂呵。

  阿使那信仰頭看了一眼瞟到張嵩,眼楮瞪得幾乎要流血,恨不能插翅飛上山頂來力斃張嵩︰“無名小卒、無名小卒下來受死!!!”他暴怒的大吼。

  旁邊幾名心腹近衛苦不堪言的拼命扯他︰“將軍、快逃吧!!”

  山頂上的張嵩笑得更得意了,阿使那信又羞又怒都想一頭撞死在這山壁上才好。

  突厥人狼狽不堪地逃散,死傷極其慘重。其實被砸死射死燒死的,還不如被自己人撞死踩死的多。若不是阿使那信步行沿著山壁摸著逃走,恐怕都要被淹沒在尸堆里了。

  山頂上張嵩摸著鼻子嘿嘿直笑。旁邊地將士們也一陣大笑,高高揚起了勝利的旗幟。一來是慶功。二來也是為前方地兄弟部隊報訊。

  “哎呀,不夠過癮。”張嵩還有點訕訕的,“自己沒親自上前砸碎兩個腦瓜子。早知道我就跟魏家兄弟倆換差事了……”

  旁邊的副將輕言道︰“張將軍。魏家兄弟可是大將軍的徒弟……你敢跟他們搶功嗎?”

  “搶屁的功!”張嵩無所謂的呲牙裂齒直笑,“俺只想殺人。殺人見血,襞腦袋砸肉醬,明白嗎?”

  身邊眾人感覺身子一寒,都不說話了。張嵩得意洋洋的將狼牙棒在肩頭上慢慢的敲,表情十分享受地道︰“逃了的不必管他,半個時辰後下山收拾戰場為後方大軍開道。”

  “得令!”

  阿使那信看到那山谷的谷口時,有一種強烈的逃出升天地感覺。和身邊的眾人一樣,雖然已是精疲力竭但仍然加快了腳步亡命的往前跑。

  谷口大約有自己先前派出探路的幾千騎兵在焦急的來回逡巡。看到主帥出來都急忙迎了上來。

  阿使那信略感心安長吁一口氣,被人扶上了馬來。審視一下自己,居然連鞋都跑掉了一只,身上的衣袍和頭發都有燒胡的地方。山谷里烈焰張天濃煙滾滾。一股強烈的糊臭味燻得人睜眼都睜不開。許多著了火受了傷地人和馬奔逃出來,面目猙獰恐怖駭人,許多人按捺不住已經趴到一邊嘔吐去了。

  “蒼天哪!!----”阿使那信仰頭看天閉目無語,渾身都在發抖。

  身邊地突厥將士靜如鴨雀沒一個吱聲。眼前的景象著實太過慘烈而且令人絕望。剛剛還有五萬多人馬,現在聚集在這里地恐怕不到一半了,而且半數帶傷。除了先前探路的五六千人,其他的所有人身上都是一陣焦黑,連馬的毛發都被燒得沒了。

  “將軍。走吧……”有人來勸阿使那信了。

  阿使那信恨恨的嘆了一口氣。搖頭,擺了擺手︰“撤退吧……趁著唐軍追來以前。撤退……”

  “將軍也不必如此失魂落魄,我們至少還有一兩萬兄弟。”副將很勉強的勸說道,“前方大部份都是平坦的高原和草原了,利于我們撤退。”

  阿使那信的眼神都有點滯了,機械的點頭︰“急行軍,找個合適的地方下來歇息人馬……”

  前方的道途果然平坦順暢了許多,也再沒有見到唐軍在後面追來。但所有的突厥人都已經失魂落魄的嚇壞了,大部份人疑神疑鬼的不時四下張望,生怕某個地方又凝空落下一堆兵將來。

  走了一兩個時辰,安然無事。前方探路的小卒驚喜的回報︰發現一條小河,那是賀蘭山山麓邊為數之多的冰雪融河之一!

  听到這個消息,阿使那信自己都情不自禁的滑動了一個喉節----這喉嚨里都要冒煙了啊!

  于是毫不猶豫的下令過去屯軍將歇,人馬飲水。

  剛剛被火燒了兩場亡命的逃了一天一夜,所有的人和馬都要渴暈了。看到前方清澈見底的溪河都沒命的朝那里沖了去。許多人大叫一聲就撲進了河里沒命的狂飲起來,渴壞了的馬兒也撒蹄沖進河里撲騰起來。

  場面一陣混亂。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 20:30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4章 一夫當關

    小溪河的上游,魏升居高臨下看著遠方的情景,禁不住一陣陣冷笑。揚起手中的紅旗大喝一聲︰“點火!”

  只听轟的一聲巨響,數日前人工扎起的一道河堤頓時炸得粉碎。魏升和身邊的將士們都還嚇了一跳︰大將軍配來的火藥,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突厥人全都傻眼了。乍听到一聲雷霆巨響後,剛剛還平緩的小溪河頓時變作了湍急的激流!許多人馬都在河道中央盡情的撲騰,這下全要糟殃了!

  阿使那信剛剛喝了一點水坐下來歇息,這時如同彈簧一般的彈起腦子里都一陣陣發昏了︰這、這又是怎麼了?!

  所幸,這山上的冰雪融河並不是特別深特別寬,許多突厥人都倉皇的逃到了兩岸。但仍有許多人在一片擁擠和忙碌中倒在河里被沖走了。常年混在草原的人有幾個識得水性,許多人被嗆得一兩口就完全慌了手腳淹死在了河里。

  阿使那信連聲大吼大叫不要慌亂不要慌亂,但是剛剛好不容易穩定一點情緒的突厥人又看到這樣的巨大災難降臨,哪里還不個個失心瘋的?連馬匹都有點抓狂的四下亂跑了。

  “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阿使那信捶胸頓足恨不得拔劍自刎。還沒有親眼看到一個敵軍,自己所部的六萬大軍就已經潰敗如斯……枉負這一身絕世武功、枉稱這突厥第一勇士、枉帶這草原最精銳的六萬鐵騎啊!!

  “將軍,快看!!!”身邊有人驚懼的大吼,阿使那信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偏頭一看----只見東北山麓上,茫茫的一片騎兵如同潮水般沖涌而下,喊殺聲震天!

  突厥人人群之中像被扔下了一顆炸彈一樣,頓時驚叫慌亂一團。阿使那信一咬牙翻身上馬。抽出彎刀來大喝︰“沒有退路了,決一死戰!”

  兩邊河道,兩撥騎兵齊整整的從山坡上沖涌下來,沖擊力十足。魏升、魏晃兩名小將初生牛犢不怕虎,身先士卒挺著方天畫戟就沖殺下來。每個人地身上都激情勃發活力無窮,兩柄方天畫戟就如同兩支隊伍的獠牙,無情的撕裂著擋在最前的敵人。

  實際上,突厥人已經沒有太多的抵抗力了。一來他們的心神已經潰散到絕望。二來體力也嚴重透支了,哪里是以逸待勞士氣高漲的右衛將士的對手。

  魏氏兄弟二人率軍殺進來,便如同砍瓜切菜了一般。

  阿使那信好不容易組織起一群人來殊死搏斗作最後地抵抗。無奈實在氣勢輸得太多寡不敵眾,也只得徒呼奈何。

  “血戰突圍!”無奈之下。阿使那信下達了這個將令。身邊的人求之不得,跟著阿使那信死命的朝西南方向逃逸。阿使那信是在想,這河流到了下游總會平緩些、水淺一些。而且賀蘭山地山麓在這里漸趨平緩漸漸沒入戈壁荒,只要往西南方便逃總會有逃命的機會。

  于是,魏氏兄弟二人率領兩只騎兵部隊在後面愉快地剿殺。他們苦等了幾天憋足了勁,人馬的體力都十分充沛再之從山坡上沖騰而下,突厥人想逃都難。許多人後腦勺著刀中箭死于非命慘倒于馬下。

  年輕的魏氏兄弟殺人見血越發的興奮,臉漲得通紅連聲虎吼沖得越凶了。

  阿使那信回頭瞟了一眼。看到左右河道的唐軍騎兵在身後緊追,領頭的人都穿鐵甲黑袍手提方天畫戟!

  他不由得心中一驚︰劉冕親自在此?

  那怎麼……有兩個?!

  “將軍……方天畫戟!那是劉冕!”

  “是個屁,劉冕分明在那邊!”

  “啊,劉冕!!!在哪里?----”

  一陣驚惶!

  “不許慌亂!!”阿使那信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猛烈的揮鞭朝前逃亡。咬牙切齒地恨道︰劉冕,咱們走著瞧了!只要我今日不死,必有報仇血恨的那一天!

  魏升魏晃兄弟二人攆著阿使那信追了有三五十里,紛紛收住馬韁不追了。此處溪河已近干流,兄弟二人會聚到了一起。

  兩撥唐軍將士歡聲雷動揚起旗幟兵器來歡呼。兄弟二人聚馬到一起哈哈的大笑,喜不自勝。

  “大哥,這仗打得多痛快啊!”魏晃拿方天畫戟撞著兄長的兵器,“我親手劈了十六個。大哥你呢?”

  “沒數。”魏升淡然一笑。“休得得意忘形,莫要忘了大將軍地軍令。這支突厥殘兵已經被擊散擊潰不足為懼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重整河道去後方接應,好讓張嵩、郭知運、薛訥的大軍從容過境前去接應大將軍。說不定這真正的激戰還在後面呢!”

  “哦,好。”魏晃這小伙子開始深呼吸,很快平復了自己激蕩的心情。兄弟二人帶著兩支騎兵部隊,依舊沿兩邊河道返回,收編俘虜剿獲馬匹軍械,開始打掃戰場重整河道了。

  阿使那信身邊所剩人馬,已不足三千。人困馬乏沒有食物沒有飲水,面前前方千里戈壁和沙漠。

  眾人閃進了一個溝壑中,確定唐軍沒有追來後,全都如同死尸一樣的癱倒在地。

  阿使那信坐在地上木然的看著眼前的枯沙,很有一種想死地沖動。

  四周死寂一般地靜。突然間,旁邊傳來一聲慘厲的大叫和馬地嘶鳴,阿使那信驚叫一聲跳起來,看到那里圍了一圈人。

  原來,有幾個餓渴得不行了的將士,將一匹馬放倒給宰了。這時候,他們就像野獸一樣圍在馬脖子的刀口中,按著馬頭飲他的血。

  阿使那信的眼楮一眨不眨很木然的道︰“殺馬取肉飲血……活下來,往北方草原進發!”

  此時地劉冕,金甲玄袍手執一根馬鞭。站在白虎口臨時搭起的柵欄工事上,眯著眼楮看著遠方。山谷里風挺大,吹得他的戰袍迎風鼓鼓。身邊插著一柄一人多長方天畫戟,閃著冽凜的寒光。

  後方山道上奔來一騎,身上背著色彩艷麗的號令旗,是斥候。

  這已是今天的第四輪斥候來了。

  “報大將軍----魏升魏晃將軍來報,二位將軍在小溪河設伏大敗突厥先鋒所部,追擊四十余里殺敵數千。突厥殘部往大戈壁上逃逸。有人在戰場上拾得突厥大將的狼頭將旗,特來獻給將軍。二位魏將軍奉命留下來打理戰場清理河道,等候大將軍軍令示下!”

  劉冕微揚了一下眼角露出些許滿足的微笑。揚一下手︰“傳令魏升魏晃,接應後方張嵩、郭知運、薛訥所部。一起前來白虎谷匯集!”他伸手拿過那一面燒得有點焦黑地狼頭突厥將旗看了一眼,扔給了身邊小卒“是!----”斥候歡喜的應了一聲,快步奔走。

  身邊的將士們喜上眉梢暗自歡欣鼓舞,許多人情不自禁地揚起了拳頭。

  連番接到後方伏兵的捷報,這已經是第三個了。此時劉冕手下地一萬精銳中軍鐵騎,已是士氣高昂歡欣鼓舞。

  劉冕負手而立用馬鞭輕輕拍馬自己的手掌,心中暗自琢磨︰這要是趕得急的話,後面還有六七萬大軍。如果能夠及時趕來。也無懼他默啜的大軍壓境了!大不了死戰一場,畢竟我軍佔有地理優勢。仗打到這份上已經贏了一半了,現在只盼後軍尤其是薛訥的速度能快一點就好……

  心中正琢磨著,前方山道上火速奔來一騎。身後所背負的可是虎頭紅旗----鬼龍兵王刺探消息回來了!

  劉冕心頭一緊︰看來有緊急軍情!

  那名兵王上到卡哨來對劉冕抬手施了一禮︰“大將軍,前方發現敵蹤----突厥主力離白虎口已不到十五里!”

  劉冕眉頭一緊︰這麼快?

  “知道了,再探!”劉冕揚一下手,那人飛快退下。

  方過了片刻,又跑來一騎︰“大將軍,突厥主力軍隊前後蜿蜒十八里,人數不下十五萬人,正向白虎口逼近。已不到十里之遙!我們已經拿下了他們數名斥候。請大將軍示下。”

  劉冕心里的那根弦崩緊了︰默啜和敦欲谷也夠玩命了,十幾萬人來得這麼快豈不是日夜兼程?!

  “讓兄弟們都退回關上來。”劉冕暗吸一口氣沉聲下令。“傳令三軍,做好戰斗準備!”

  身邊的將士們都有點心里打鼓︰對方可是十五萬人,我們只有一萬……雖然我有那麼一點地理優勢,但這臨時搭起來地木頭寨當真能抵得住敵軍狂浪一般的襲擊嗎?

  劉冕鎮定的站在那里,心髒卻是在震震的跳躍,血液流速也在加快。按時間算來,離自己身後最近地魏升魏晃兩支騎兵,最快也要一天後才能趕到。這一天的時間……自己如何撐下來?這種山寨防御工事,也就只是個擺設而已。十五萬突厥大軍,連長安那樣的巨型城池也能攻下,就不用說這種豆腐工程了。

  死守死戰,肯定是守不住的了……

  劉冕的腦子飛快的運轉起來。

  前方派出的十幾名兵王已經陸續回來了,個個都累到不行。畢竟都在外面摸爬滾打了好幾天了,寸步不離的盯著前方數十里地界,有夠勞累。

  劉冕地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謬地想法!

  一萬對十五萬……除了鋌而走險,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傳我將令,偃旗息鼓,所有人埋伏到兩旁山道上。寨中只留弩廂里一千弩手。”劉冕大聲喝令,“待敵人到來時,不可有一人妄語妄動自露形跡。否則定斬不饒!”

  “是!----”身邊眾將士一起應喝,心中都突突地驚了起來︰大將軍這是想干什麼?

  劉冕拿來了那面突厥狼旗帶到身邊,下了關寨來騎到馬上,手提方天畫戟身背一副雕弓只喚了祝騰一人執掌帥旗,走到了柵欄邊︰“打開柵門!”

  祝騰驚道︰“大將軍你要做什麼?”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劉冕沉喝一聲,大笑,“我要跟默啜豪賭一把!”

  “這……!”祝騰的眼楮都直了。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兵王訓練,他的膽量已是非常人可比。但是劉冕這樣的行為……他還是覺得有點驚世駭俗!

  “你怕了?”

  “大將軍都不怕,末將有何可怕?”祝騰豪情的一笑,將劉字將旗揚了起來。

  旁邊的將士們都驚懼的瞪大了眼楮,急忙上前給劉冕拉開了柵門。

  “就這樣開著,前方拒鹿團牌也撤下來。”劉冕的手提方天畫戟縱馬走出柵外,身邊眾將士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東西。但是大家的臉上都流露出驚駭的神色,時時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劉冕。

  劉冕深呼吸,調整心情。

  這些將士們的動作還真是快。很快就各就各位安定了下來。兩旁的山道小坡上埋伏下了七八千輕騎,寨柵的弩廂里躲起了千余弩手。大家屏氣凝神沒一個敢擅動半分。

  山谷里的風吹起來,劉冕的戰袍和將旗一起飛揚。

  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剛毅和冷峻。

  遠遠的,山谷里傳來了一陣轟鳴似的震響,如同滾雷。

  突厥人,來了。

  劉冕將手中的方天畫戟握緊,指關節骨骨作響。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 20:35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5章 萬夫止步

    “將軍,來了!”祝騰的聲音很平靜。長時間的特殊訓練,將他的心志磨得異于常人了。劉冕回看他一眼,禁不住揚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臉怎麼白了?”

  “啊?----”祝騰尷尬的笑了起來。

  劉冕雙眉一凜︰“正視前方,帥旗高舉。”

  “是!”

  萬千鐵騎,卷起一陣旋風呼嘯而來。默啜騎一匹宣花白馬走在最前,身邊緊跟敦欲谷。

  “報大汗----”斥候回來了,神色異常古怪,“前方……”

  “怎麼了?”默啜有點怒意。他討厭這種說話吞吞吐吐的人。

  “啊、是!”斥候驚了一跳,“前方有唐軍構起的臨時寨柵。但是,寨柵空空如也,只有兩騎把守。”

  “兩騎?”默啜和敦欲谷異口同聲驚道,然後對視一眼,各自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是劉冕,與一名掌旗之人!”斥候說完這句,有點惶惑的看向默啜,“大汗,是劉冕……”

  “劉冕怎麼了?!”默啜惱火的大喝一聲。斥候嚇得連滾帶爬縮到一邊。

  “謀主……”默啜仍是有點愣,看向敦欲谷。

  敦欲谷額頭上的皺紋深皺起來如同這高原上的溝壑,眼楮里閃耀起一陣迷惑的光芒︰“一個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麼?”

  “這話……是什麼意思?”默啜很迷茫的看著敦欲谷,“謀主,劉冕瘋了嗎?他想干什麼?一個人阻擋我十五萬大軍?”

  勢如奔雷滾滾而來的十五萬突厥大軍。居然就這樣停住了。

  敦欲谷眉頭深皺摸著自己地山羊須,眼中的光芒越盛。

  默啜知道,這時候不要去打擾他。他在思考。

  “奇哉!”敦欲谷嘆息一聲,舉目看向前方,“劉冕……此舉何意?”

  “難道是故意誘我軍上當進他包圍圈?”默啜說道,“劉冕絕對不是那種魯莽冒險之人。他……他究竟想干什麼?十五萬人,每人一口唾沫都要淹死他。縱然他武藝天下無敵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阻擋我如此大軍!”

  “大汗,稍安勿躁!”敦欲谷揚了一下手,“我們先上前去看一看。”

  “要是這就進了他的包圍圈呢?”

  “我去!只帶十余騎先行上前探路。”敦欲谷說得很堅決。而且勒馬走了出來。

  “謀主!----”默啜很擔憂,想阻攔。敦欲谷回頭微然一笑︰“大汗留在此處統管好兵馬便是。不必為我擔心。去也!”

  十余騎陪同著敦欲谷向前奔去。默啜既有點擔憂,也有點惱火----十幾萬人被一個人唬住就此止步前行,說出去真是令天下人恥笑!但是謀主都如此謹慎小心了,也不得不防啊!

  敦欲谷策馬緩緩而行,一路上不停地向兩旁的山坡觀望。

  “有殺氣!----”敦欲谷眉頭一擰,心中生起一股危機感。

  片刻後,他的眼楮迅速眯起,勒馬停住看向前方。

  一面紅旗,異常醒目刺眼。正緩緩向前推進而來。旗下兩人,前面那個金甲玄袍手提一桿寒光凜冽的方天畫戟,不是劉冕是誰?!

  劉冕凝神看著前方,一眼就瞅到了那個一身灰色衣袍的老熟人----敦欲谷嘛!來得正好!

  你若不來,我的計策還難以成功了!

  劉冕微然一笑,繼續策馬前行。走得很緩慢。

  火猊拿出了慣有的高傲神色。每提一步蹄子都盡顯驕傲與霸氣,馬頭高高昂起,時時發出一聲長嘶,如同即將爆發奔騰起來地神獸。

  篤、篤、篤,火猊的馬蹄聲一聲聲響得清脆入耳,漸漸逼近。山谷中異常的寂靜,空氣仿佛都有點凝滯。

  敦欲谷雙手拉著馬韁。眉頭越皺越緊。眼神如同刀鋒一刀投向前方,緊盯著劉冕。他身後的十余鐵騎緊張的圍了過來將敦欲谷攔在核心,有人緊張的道︰“謀主小心……那劉冕驍通無敵,一桿方天畫戟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輕松自如……我們這十幾人恐怕……”

  “勿慌!”敦欲谷將手一揚,氣定神閑道,“爾等讓開,站我身後。”

  眾人只得依令而行,小心翼翼的站到了敦欲谷的身後。個個提刀握槍神情緊張。

  劉冕走到敦欲谷等人身前半箭之地。停住。斜舉方天畫戟指著敦欲谷等人吸足一口氣來大聲道︰“裴羅英賀達干(敦欲谷的官名),久違了!”

  聲如巨雷滾滾而過!

  敦欲谷身後的十余名鐵甲衛士禁不住一陣騷動。將手中刀槍握得更緊了。

  “劉大將軍,久違了。”敦欲谷雙手拱起,以中原禮節回施一禮。

  “賀達干千里迢迢至此,在下無以待客,就送回一件禮物吧!”說罷劉冕用力將方天畫戟往地上一插,掄起肩上扛地雕弓來。

  “謀主小心!!”眾鐵衛大驚失色急忙一起圍到敦欲谷面前來。

  劉冕放聲哈哈的大笑,雙手疾若流星搭弓上箭,嗖得射出一矢。

  眾人還來不及驚叫,就听篤的一聲,那枚箭矢直插到敦欲谷身旁那人所掌打的旗竿上,嗡嗡作響。

  眾人的臉色一陣刷白。

  敦欲谷深吸一口氣︰“百步穿楊,神乎其技!”“謝賀達干夸贊。”劉冕輕松的將雕弓掛回馬鞍上提起方天畫戟在手上隨意地輪了幾個戟花,說道,“中原乃禮儀之邦。我劉某人是不會干那種偷施冷箭暗算偷襲的齷齪事地。”

  敦欲谷的臉輕輕抽搐了一下,有些難看。這劉冕還真是罵人不帶髒字,這分明就是在罵突厥人背信棄義發動偷襲攻打大唐。

  “謀主。快看!”旁邊的將士扯到了旗竿上地那根箭頭,箭身上裹了一層布狀物什。

  敦欲谷接過來一看,臉色變雙眼瞪起︰“這是……阿使那信的將旗?!”

  “正是!”旁邊地將士顯然也認得此旗。

  敦欲谷的心里一陣突突的跳起來----大事不妙!

  劉冕卻在對面輕松自如的甩著方天畫戟玩︰“賀達干,見面禮是否滿意?”

  敦欲谷點頭,心里一陣陣冒涼氣︰“滿意,非常滿意……劉大將軍,不是去了豐州麼?”

  “哦。我又回來了。”劉冕如同閑話家常般輕松自如,“我的馬快了一點,沒來得及通知你老人家,不好意思呀!”

  敦欲谷見他這副輕浮浪蕩地樣子,心里一陣犯堵----兩軍對陣生死之戰,他還這般吊兒浪當,當真令人惱火!

  此刻,他心就如同被壓上了一面巨石----阿使那信怎麼了?六萬精銳鐵騎怎麼了?!

  現在他覺得,眼前這賀蘭山簡直就是魔鬼的血盆大口,充滿了危機和血腥。不知道吞噬了多少生靈……

  一陣陣寒意在四周蔓延。

  “謀主,在下听說你與默啜親領十余萬人一路殺來。”劉冕仍是輕松,嗓門也夠宏亮,“一路辛苦,要不要到關上作客小憩片刻?”

  敦欲谷干癟的嘴唇輕輕翕動了一下,將牙關咬起。

  欺人太甚!

  “謀主。不對勁!”身邊地將士明顯要比敦欲谷緊張許多,“山谷兩側實在太安靜了,連只飛鳥也沒有,絕對有伏兵!這處地方異常險要,我們又不知道劉冕虛實,不如……”

  “不如什麼?……”敦欲谷有點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那人瑟縮的退了下去。

  對面地劉冕。已經在手中的方天畫戟緩緩揚起,斜指敦欲谷這邊︰“裴羅英賀達干,大唐與突厥好不容易締結婚約和盟,你們卻背信棄義妄自發動戰爭---逆天而行者,人神不佑!阿使那信枉稱草原第一勇士,如今尸埋何方猶不可知!爾等匹夫,要試我方天畫戟之鋒利否?!”

  “啊,謀主----快退!!”眾將士再也按捺不住了。紛紛提著馬騷動起來。

  “鎮定!----”敦欲谷蒼老的聲音中透出威嚴與憤怒。他甚至策馬前行了幾步。正視著劉冕的方天畫戟,一字一頓道︰“你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你地手邊。已經沒了幾個兵。要吞掉阿使那信六萬余大軍,豈是兒戲?你右衛也頂就只有六七萬人,豐州至少去了一半。身後設伏殲擊至少需要三萬人。我估計你這白虎口的駐兵,還不到五千人----劉冕,你想在老夫面前玩這種虛實計策,恐怕還太嫩了一點!”

  祝騰的額角,已經流下了冷汗來,雙手緊緊握著那面帥旗高高舉起,深呼吸。

  劉冕將手中方天畫戟凌空一劃哈哈的大笑︰“敦欲谷,你未免太過自負!你要是早早摸清楚我劉某人手中有多少兵力,又何苦如此煞費苦心聲東擊西,誘我出擊?很明顯,你一點信心也沒有。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少兵力,如何排兵布陣。我不想跟你逞口舌之爭,有種你就盡管放馬過來攻關就是。六萬人能吃下,再吃十五萬又有何妨!---敦欲谷,你老弱無用,我劉某人殺之不武。你回去整頓兵馬來戰,攻關便是!”

  劉冕的聲音有夠雄壯,在山谷里滾滾而來。敦欲谷幾乎能感覺到那股聲浪吹動自己的胡須。

  “好小子,地確夠膽,有霸氣……”敦欲谷深呼吸,鎮定心神。

  看來,激將法對劉冕無用……仍是無法看清他的虛實!

  “謀主,不如且先回去去大汗細作商議?”身邊將士有點焦急,或者說是害怕。要是劉冕單騎沖殺過來,他們這些人還真是沒有什麼把握擋得住。再加上這兩旁山坡隱約透出的陣陣殺氣,讓他們感覺一陣陣寒栗。

  敦欲谷凝視著劉冕看了許久,緩緩揚手︰“回。”

  十余騎調轉馬頭,撒蹄向後撤去。

  祝騰長吁一口氣,揮袖去擦額頭冷汗。轉眼瞟一眼劉冕,原來他鬢角也在流汗了。

  “大將軍,他們會撤了嗎?”

  “不知道。”劉冕長吁一口氣,“敦欲谷奸狡如狐,鬼知道這老小子在打什麼盤算。無論如何,我們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希望後軍魏升魏晃和薛訥他們能早點到。不然突厥人十五萬人殺過來,我們縱然個個神勇如鬼神也是擋不住的。不說了,且回關上!”

  敦欲谷拍馬回到本陣,默啜焦急的迎上來︰“謀主,如何?”

  敦欲谷揚手,示意旁人退下,然後對默啜搖頭︰“難。劉冕這小子,心機如海,連老夫都摸不清他的虛實。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白虎谷兩旁山道上有埋伏。至于有多少人,就不知道了。”

  “當真有埋伏?”默啜有點驚愕,“劉冕的主力不是去了豐州嗎?”

  “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或許另外配備了兵力。”敦欲谷地神色越來越憂郁,“還有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什麼?”

  敦欲谷皺著眉頭看向默啜︰“阿使那信所部,恐怕已經凶多吉少!”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2 20:36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6章 詭計多端

    “什麼?這怎麼可能?六萬木昆精銳鐵騎!”默啜很是驚愕,“縱然是十余萬唐軍精銳軍隊,也未必能辦到。短短數日河隴空虛,這……這絕對不可能。”

  “不。在我看來,這很有可能是事實。”敦欲谷神色越來越憂急,“大汗你想一想,我們有多少日子沒有和阿使那信取得聯系了?”

  “有……大約十天。”

  “十天,能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敦欲谷輕嘆一聲,“阿使那信孤軍深入,劉冕詭計多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現在一切,都變得那麼不可知了!”

  “那我們……怎麼辦?”默啜惱羞成怒的凌空抽了一記馬鞭,“傾國之兵來此,難不成扔下六萬尸首無功而返?!”

  “大汗勿憂……容老臣思量……”敦欲谷按著額頭冥思苦想,表情變得有點痛苦。

  默啜的脾氣可不是很好,這時候就像是一只餓急了的老虎,提著一根馬鞭在敦欲谷面前晃來晃去,把他的一雙老眼都要晃花了。

  十幾萬將士都停了下來,禁不住有些納悶起來,隱約可見軍心在浮動。

  敦欲谷思索了一陣,將默啜喚到一邊說道︰“大汗……老臣剛才想到了一個問題。”

  “謀主請講?”

  敦欲谷凝重的說道︰“從一開始,劉冕仿佛就識破了我的們誘敵之計。當我們在北疆四處騷擾的時候,他穩如泰山不為所動。到後來,他反用了一招反誘敵之計將我們引誘進來。老臣估計。他的確是派了大軍去豐州救援,但是自己卻留在了靈州統領大局。阿使那信先鋒所部,定然是已經被他吃掉了。也就是說,我們地整體戰略,已經被他識破了!他在見招拆招啊!”

  “那怎麼辦?”默啜粗厚的眉毛倒豎起來,雙眼瞪得如同銅鈴,“前部潰滅,我們就失去了眼楮和耳朵!在這茫茫的賀蘭山里。能被活活困死!”

  “恐怕還不止如此!”敦欲谷眉頭一擰。低聲說道,“大汗試想……假如你是劉冕,在賀蘭山中將我突厥大軍堵住了,你會怎麼干?”

  “我會……”默啜眼楮一亮,突然抬起眉毛,“抄突厥大軍後路?!”

  “正是如此!”敦欲谷惱羞成怒的一拳擊到自己掌上。沉聲說道。“他不惜分兵救援豐州,肯定就是埋伏下了一個殺招----等我軍深入後抄截我們的後路!然後他在親自在賀蘭山堵截,前後夾擊!”

  “可惡!可惡、可惡!”默啜氣急敗壞雷聲大吼。

  “大汗!稍安勿躁!”敦欲谷急忙將他扯住,“表面看來我軍已經全落被動。但也不是沒有勝機!”

  “怎麼說?”默啜急忙追問。

  “大汗試想,劉冕將一半兵力派去了豐州,自己坐守賀蘭山----靈州必然異常空虛!”敦欲谷說道,“我軍在賀蘭山中恐怕是難有作為了,劉冕已經嚴陣以待設下了重重埋伏。但是我軍可以從賀蘭山的山厥中繞走過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虛晃一槍急取靈州!拿下了靈州,就是打開了通往河隴的咽喉。與此同時,他在豐州的軍隊也會被我們隔斷。成為無根漂萍。隨時可以揮一師殺回來收拾他們,重新打開我們通往草原地退路。就這樣。拿下靈州,我們進可攻,退可守,遠比窩在這賀蘭山中和劉冕苦苦糾纏來得強!”

  “妙計!”默啜大喜,“那我們盡快揮師殺過去吧!”

  “不、不不!”敦欲谷很冷靜地擺手,“劉冕非同一般,不可以讓他率先識破我們的意圖。大汗,我們應該這樣︰留下大部份兵力在賀蘭山中,繼續與劉冕糾纏對峙,同時派一只軍隊回師以克制有可能殺來合圍的豐州唐軍。然後,派出一支精銳悍卒急攻靈州。老臣敢保證,靈州必然兵力不多!大汗出一兩萬鐵騎輕兵取道而去,必然成功!到那時候,劉冕被打個措手不及自己的大本營也失去了,必然軍心大亂。賀蘭山這里,也不難尋得機會將劉冕一戰而潰!兩方勝機,同時出現,這才是真正的勝利!”

  “妙、妙極!”默啜哈哈的大笑,“還是謀主足智多謀,好,就按你所說地這麼辦!”

  白虎口軍屯里,劉冕拿起一個大甕來喝下一肚子水,然後喘了幾口氣。

  帥帳中只有他一個人,這時他才放松了一下心情,居然感覺有點後怕。

  剛才那副場景,說不害怕那是騙人地。且不說那十幾名突厥人的身後跟著十幾萬人,就是敦欲谷那雙老辣如刀的眼神,也讓劉冕時時感覺有些如坐針氈。

  這個老頭,太陰太狠,而且太過精明了。好像什麼事情都瞞他不住。

  不過,越是像他這樣精明又足智多謀的人,往往又越多疑。劉冕也正是看中了敦欲谷地這個特點,才對癥下藥擺了一出空城計出來。算是勉強成功了,好歹爭取到了一些時間。

  剛歇了一會,帳外有人求見︰“報大將軍,魏升、魏晃二位將軍率軍趕到。”

  “叫他們進來。”劉冕心中略喜。總算是多了一支生力

  兄弟二人一起大踏步走進來,滿面春風的對劉冕抱拳齊拜︰“末將拜見大將軍!”

  “嗯,辛苦了。”劉冕起身走到他們身邊,面帶微笑點頭贊許,“戰報我看了,干得不錯。”

  “謝大將軍夸贊。得此勝利,全賴大將軍運籌帷幄料事如神,末將等人只是按計而行。”兄弟倆都謙虛上了。魏升拿出一份紙箋給劉冕︰“大將軍,這是戰後清理戰場的傷亡和戰利品剿獲統計。此戰我軍大獲全勝幾乎是零傷亡。水攻連同剿殺共計擊斃敵軍五千余,俘虜三千余。另有一些人被大水沖走都尋不到蹤跡了。”

  說罷,兄弟二人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

  劉冕接過那份東西卻沒有展開來看,而是隨手扔到了帥桌上︰“勝不驕敗不妥,方是良將。”

  兄弟二人醒了個神,急忙收斂神情拱手來拜︰“徒兒記下了。”

  “嗯……”劉冕點了一點頭,“阿使那信六萬大軍潰滅了。但那只是戰爭的開始。小小勝利,不足掛齒。現在,就地白虎口前。我們正面對突厥可汗默啜親率的十五萬大軍。十五萬----”

  兄弟二人一怔。同時吸了一口涼氣︰“十五萬?!”

劉冕微然一笑,點頭︰“所以,現在還不是慶功和放松的時候。不是我狂言,如果只是十五萬軍隊,沒什麼了不起。我能不動聲色地吃掉他六萬,就能再吃下十五萬。問題就在于……那十五萬人當中。有一顆老骨頭。很難啃。他地臨機應變能力和智巧心術,恐怕要比我高明。”

  “師父所說的,可是突厥謀主敦欲谷?”

  “可不就是他了。”劉冕輕吁了一口氣,“十五萬人。再加上一個老謀深算極富謀略地統率,就會變得有點可怕了。現在我正在與他斗智、比耐心。萬一他什麼時候按捺不住了揮師沖殺過來----白虎口,恐怕難守。”

  魏升急忙道︰“師父,後軍張嵩押著大批俘虜和戰利品,正在向前推進,估計明天這時候能夠到噠。郭知運接應到了薛訥大部,也正向此推進,估計頂多也就兩三天可以到達。這樣一來我們也有七八萬兵力了。可以與之一戰。”

  劉冕漠然的笑了一笑︰“戰爭。拼地不是人數。吞掉阿使那信所部六萬大軍,我用了多少兵力?三萬。而且打得他暈頭轉向毫無反手之力。但是如果我們犯了錯。同樣也會被人連渣都不剩地一口吞下。這才是戰爭。上兵伐謀,所謂的戰場對決血肉搏殺,是最後萬不得已的做法。明白?”

  “徒兒明白了。”

  劉冕長吸一口氣︰“現在我最擔心的,是突厥人使詐,改道而行不走賀蘭山,而去襲殺靈州。賀蘭山是南北走向,可是東西方向有許多山谷山厥。白虎口過去就直接面對靈州城門。再往北後就在突厥大軍的身邊,就有三關口與賀蘭口。以前那里有靈武軍的崗哨駐兵。可是那一點點兵力根本就無濟于事。萬一突厥大軍突破了那里直殺靈州拿下城池……那就麻煩了。”

  “師父既然想到了,何不想個破解之法?”兄弟二人有點著急起來。

  劉冕苦笑一聲︰“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我手中一共只有二萬兵力。縱然是全部開到靈州,也不一定能守得住。而且那樣一來我軍虛實就會完全敗露,他們就會放心大膽地猛攻靈州。”

  “那怎麼辦?”

  劉冕皺著眉頭背剪雙手,在帥帳里踱起了步子。兄弟二人看著他,神色越來越嚴峻。

  一陣風起,吹得帥帳鼓鼓作響。

  劉冕地心頭,閃過一道亮光。他大步走到帳外仰頭看著迎風鼓鼓的帥旗,面上綻放出一絲微笑︰“天助我也!”

  魏氏兄弟迷惑不解的道︰“師父可曾有了妙計?”

  劉冕高深莫測的微笑︰“妙計算不上,詭計有了一條。就算滅不了突厥大軍,也要嚇掉他三魂七魄敗退數里。這樣我們就能爭取到更多地時間了。你們兩個現在馬上去準備。每人挑兩千名精壯士卒,每人帶上繩索斧鋸,不要兵器馬匹也不用著甲,輕裝上陣。吃飽喝足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入夜之後,听我號令行事。”

  兄弟二人迷惑不解,也只得拱手應諾︰“得令!”

  天黑了。

  魏升魏晃兄弟二人整理好了人手,在軍屯里听用。所有的軍士們每人都帶上了繩索斧鋸整裝待命。

  劉冕來了。全副武裝披掛上馬,手中提著方天畫戟,點起了一千鐵甲騎兵跟在身後。另外還有數十人推著十幾輛裝了大鼓的車子,也在等候調用。

  “你們兩個,在我出陣挑戰之後,馬上爬上左右兩旁的山坡,將所有的樹給我砍光,推並且推得越遠遠好。一夜的時間----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白虎谷軍屯前是一片光禿禿的!”

  “是!”軍令已下,兄弟二人廢話不說應諾下來。

  劉冕滿意的點頭︰“好好干。”說吧喝令了一聲,帶著兵馬就出寨去了。

  魏升魏晃愕然無語,全不知道劉冕想干什麼。

  突厥大軍,就駐扎在離劉冕白虎口十里開外地山坳里,防守十分嚴密。劉冕親自在前領著千余兵馬前行,走到了突厥大軍陣前兩三里地地方停下。

  十余輛鼓車一字排開,劉冕一聲令下︰“擂鼓的一陣巨響,將突厥營屯鬧了個底朝天。行軍多日方才歇息睡下片刻地突厥人,被嚇得彈了起來恍然驚魂。

  默啜和敦欲谷還沒有睡下,這時駭得同時彈起︰“怎麼回事?!”

  “報大汗----唐軍前來挑戰!”

  “如此大膽?看看去!”連敦欲谷都有點怒了,但也沒忘了冷靜,“大汗,請下令將士們不要貿然出擊。我們沒去挑戰,他反倒殺來了。那劉冕詭計多端,指不定又要玩什麼陰謀!”

  “嗯!----”默啜滿口答應。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3 22:2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7章 連環斗

    默啜和敦欲谷來到了營屯前,只听到前方傳來震天響的鼓聲,卻是一片黑暗見不到人。唐軍也沒有點起一個火把來,黑乎乎的一片。

    敦欲谷恨得牙癢癢,強作鎮定擄著灰須道︰“大汗,敵軍虛實難辯,貿然出擊必然中伏!我軍謹守營寨即可。”

    默啜也很是惱火︰“劉冕那小子到底想干什麼?”

    敦欲谷搖頭︰“虛而實之,實則虛之。虛實難辯之下,最好是不要輕舉妄動。劉冕這小子鬼心腸太多,經常搞些稀奇古怪令人難以理解之事。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喜歡創造奇跡。要說行軍用命排兵布陣,他並無特別出色的地方。”

    默啜皺了下眉頭,看向敦欲谷。他感覺,以往一向自信滿滿的智,現在居然有了那麼一點猶豫,或說是心虛。

    面對劉冕這小子,連他也有點心虛?!

    寨外的鼓聲越來越大,其中還夾雜著一陣陣的吶喊。眾人豎起耳朵來听,隱約喊的是劉天官在此,誰敢出營與我決一死戰

    默啜身邊可是帶了不少猛將,其中不乏听得懂漢話的人。眾將軍們听到這一番喊罵都有點沉不住氣了,紛紛罵咧起來。還有一些人蠢蠢欲動要來請戰。

    默啜卻是惱火的大喝一聲︰“都不許妄動半分,緊守營寨!”

    眾將軍們只好咽下怒氣,不敢吱聲了。=

    營外,劉冕悠然自得的騎在馬上看著突厥營寨笑,對身邊將士喝道︰“喊。大聲的喊,再把鼓聲給我擂大一點!”

    于是鼓聲與吼叫響成一片,鬧得整個山谷不得安寧。

    與此同時,魏升和魏晃兄弟倆帶著兩隊精壯勇士,爬上了白虎口兩旁的山坡,甩開臂膀砍起了樹。幾千人同時動手,進展可真是快。

    眼看天邊快要吐白,劉冕下令回撤。一群騎兵撤得飛快,瞬間沒了蹤影。突厥人被鬧騰了一夜都沒睡好覺,這時才放松了一下神經回營歇息。

    敦欲谷在帳中摸著額頭頗覺棘手。敵暗我明。想要有什麼動作都麻煩。他尋思了一陣,讓默啜下令在營寨前三五里地埋伏下大批弓箭手。若是今晚還有唐軍來侵擾就一頓射殺了事。同時點起了一批精銳之士,準備趁夜轉道從三關口切到賀蘭山東麓,奇襲靈州。

    劉冕回到白虎口,非常滿意魏升魏晃兄弟二人地戰斗成果。現在,白虎口兩邊的山坡山林,已經變得一片光禿禿的了。幾千將士累得氣喘如牛。劉冕讓他們去歇息。

    賀蘭山本是個氣候分水嶺,空氣對流明顯常年多風。正值盛夏時節多南風,此時山麓南風正緊。

    劉冕回營後未作片刻歇息,馬上又另外點起了三千弓箭手,準備了大量引火之物,配備了大量火箭。

    三千弓手從白虎口關口到兩旁的山坡一字排開向前推進,直到光禿地與山林的分水嶺站定,開始亂放火箭。

    大白天的。突厥人安排在陣營前的伏兵都有些漫不經心。猛然看到前方的山林里開始冒煙冒火。個個嚇得驚彈大叫起來。本來是埋伏著在山道兩旁的軍士都驚慌的躲閃了出來。

    遠在軍營里地敦欲谷和默啜也看到了前方異相。他們本來正在緊鑼密鼓的安排奇襲隊殺向靈州,這時那驚駭的出了營來朝遠方眺望。

    眾將士都伸長了脖子朝前方擠看,七嘴八舌的說著山林著火了。

    默啜急對敦欲谷道︰“謀主,恰是我們設下伏兵的那一段著了山火,怎麼這麼巧?難道是自然山火或是軍士不小心引燃了草木?”

    敦欲谷機警的四下觀望注意到了風向,搖頭道︰“不。這不是巧合。顯然是劉冕在故意放火。這小子實在是太奸狡了。此時正當盛夏南風極盛,彼在南我在北,放火燒起來當然是我們遭秧!可恨……老夫居然忽略了此層。正是重大失誤!”

    “那現在該怎麼辦?”默啜焦惱的看著敦欲谷,神色間卻沒有半點責怪地意思。顯然他對這個智當真是非常敬重而且依賴。

    敦欲谷摸著灰須略作尋思︰“劉冕的意圖和很明顯,只是為了阻止我軍前去攻關或是轉道三關口和賀蘭谷奇襲靈州。他這把放得好,放得妙,的確可以達到目的。但同時也暴露了他一個致命的缺憾!”

    “什麼缺憾?”默啜情急追問。

    敦欲谷一轉頭,眼神炯炯的看著默啜︰“他心虛!”

    “心虛?!”默啜皺眉尋思,然後恍然大悟,“的確如此!如果他的埋伏圈當真能夠阻止我們。就不用這樣放火燒山來擋我道路了。昨天半夜他突然帶兵來挑戰渾淆視听。大概就是在安排自己人砍樹阻火,以免被大火傷及自身!謀主。那我們現在對這場火不予理會,轉道急攻靈州是否非常之合適?”

    “不。當然要理會。劉冕如此苦心孤詣地放火,我們置之不理豈不是太不給他面子?”敦欲谷笑得很詭譎,眼楮也眯了起來,“大汗,就請你帶上奇襲隊,親自去攻打靈州吧。老臣留在這里和那小子周旋!我會使盡渾身解數將他拖住,以保你順利襲取靈州!”

    “那就----有勞謀主了!”默啜來了精神,興奮地將手一揮,“眾將士,隨我前來點將兵!”

    敦欲谷不急不忙的看著默啜帶著一幫兒戰將走了,點頭微笑。

    眼看前面的煙火越來越猛越來越近,老頭兒卻是臨危不亂不急不忙。他從而的下令道︰“後軍三十營屯人馬,化騎為步就地上山開始砍樹阻火;前軍收拾營寨糧草開始撤退。多備弓弩以備唐軍越亂來襲!”

    眾將領諾而退,馬上開始忙碌。

    敦欲谷眯著眼楮看著前方騰騰冒起的沖天煙火。漸自微笑起來︰“劉冕小娃娃,老夫看你還有什麼伎倆跟我耍?你耍來耍去,手上也只有那麼一丁點人馬。老夫這次若不勝你,還有何須面回去面對草原諸多英杰和子民?!”

    劉冕這邊,他正帶著一幫兒戰將看著那熊熊地山火大聲談笑。一陣大風刮起,漫天的黑煙盤旋下來落了眾人一身煙塵,于是都開始後退。

    “這火燒得真猛!”魏升哈哈的笑道,“師父,怪不得你先派我們砍光了這附近地樹。否則這大火蔓延過來,我們自己也要糟秧啊!”

    “看這架式。如果不下雨的話這火至少得燒兩三天。”魏晃也道,“師父,我們終于有喘息之機了!”

    “喘息嗎?恐怕未必。”劉冕意味深長的笑道,“我們會更忙。“此話何意?”眾將一起來問。

    劉冕說道,“我放這把火有幾個意思。一是阻止突厥大軍來攻關。空城計、激將法這種招數,用多了就不靈了。敦欲谷奸狡得緊,遲早會識破我的虛實。要是真的揮軍來攻。我們拿什麼抵擋。其二,就是要這把火來幫我守關三天。而我們,則是輕兵倍道趕往靈州布防。那里現在成了一個戰略拐點。我們守住了那里,就是抓住了勝利的尾巴;反之,要是靈州被突厥人拿下了,那我們也就和等同于被斷去了臂膀封死了後路,成為甕中之鱉了。”

    眾將仍是有些愕然的面面相覷,也有膽大地人提出了異議︰“末將曾記得當初大將軍曾說過。靈州有驚無險不會有突厥人去攻擊。現在怎麼又……”

    “此一時彼一時。兵法曰兵無常勢水無常情。當初我們要對付地是前來偷道奇襲地突厥先鋒阿使那信。現在面對的卻是突厥傾國之兵地正面攻擊。”劉冕說道,“這場戰爭的初期,充滿了陰謀與未知,現在正逐漸的向正兵交鋒地方向轉換。如果是這樣,那麼突厥人想突破賀蘭山西麓這里已是不可能了,他們只剩一個選擇︰正面攻擊靈州。我們的戰略重心,也要逐漸向西麓轉向。傳令後軍,令張嵩與郭知運率本部人馬駐守白虎口。不管他們放火放水設伏還是疑兵正兵,能擋住突厥人不前進就行。讓薛訥率兵部人馬以最快的速度取道靈州,越快越好。”

    “是----”

    “師父……”魏升湊過來低聲道,“末將只是擔心,郭知運和張嵩並非是那敦欲谷的對手哇!”

    “不要緊。”劉冕很自信的說道,“突厥的目的和重心已經轉向了靈州。他們在這里也只是詳攻了,基本上不會用上正兵強攻。再說了,這把火一燒起來。白虎口前面這一帶都要變成赤焰焦土。突厥上前來就要被烤熟。想要來攻關非得等上個七八天不可。七八天,已經可以生很多事情了。現在的局勢是瞬息萬變。我們到時候再臨機應變。”

    魏升嘖嘖地嘆服︰“師父妙手神算……徒兒只能嘆為觀止!”

    “那就用心學。”劉冕又對眾將道,“傳下將令,現在開始埋鍋造飯,天黑之後輕兵兼道向東方白虎口山谷撤退,正達靈州。勒令全體將士,不要帶輜重等物,只帶隨行衣甲馬匹刀槍和少許口糧。營中虛扎旌旗,留下一百軍士沒事巡下邏或是擂一擂鼓吹一吹號角便是。等郭知運和張嵩到後,以郭知運為守寨主將張嵩副之。一級戰備號令即刻下達。諸將依令而行,違令定斬不饒!”

    “得令----”

    安排完這些,劉冕方才略略輕吁了一口氣。稍過了片刻,他又將祝騰與胡伯樂喚到了帳中,摒退閑人私下密談。

    “你們兩個現在听好了。”劉冕說道,“鬼龍兵王一共是三十五人,加上我一共是三十六。我們在平常地訓練中花費了百倍于人的心血的努力,現在正是用得著我們的時候。現在我就命令你們潛伏到三關口峽谷中,不惜一切手段盡可能的騷擾從這里斜切進去的突厥大軍。我不知道會有多少有,也許是三五千,也許是三五萬,也有可能是十余萬大軍。有信心嗎?”

    祝騰和胡伯樂同時猛吸一口氣沉聲道︰“有!”

    “切記!”劉冕鄭重叮囑道,“我給你們取名鬼龍可不是為了好听嚇唬人,一來是當時湊巧在鬼龍坪初次練兵取其地名,二來是因為個鬼字最能體現我們的特點。三十五人對抗以萬計數的大軍,想要正面攻擊阻擋那是不可能地。我要你們化身為鬼打得他們摸不著頭腦。不需要你們殺多少敵人,只需要你們弄得他們人心惶惶即可。還有就是要向他們傳達一個消息,那就是我劉冕已經料到他們的行蹤了----你們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明白。”祝騰說道,“大將軍手中人馬有限,這也是為了盡可能的拖延時間等待後方援軍。”

    “聰明。”劉冕說道,“現在我盡提白虎口的兵馬過去馳援靈州,加上那里的人也只有兩萬余,而且大半將士都已經有些疲憊。因此現在時間對我們來說非常的重要。還有就是,我需要你們挫一挫他們的銳氣和鋒芒。免得到時候靈州直接面對士氣最旺盛的突厥大軍。明白?”

    “明白!”祝騰和胡伯樂齊刷刷地揚手,行了個軍禮。

    非常標準。

    劉冕滿意地看著他們點頭微笑︰“那就,拜托了。還有一點,三十五個人去,三十五個人回來。一個,都不能少。明白?”

    “明白!!!”

    “去吧----”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5 00:22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8章 暗夜幽靈

    深夜,南風陣陣吹得吹嘯作響。賀蘭西麓山林里的大火越燒越烈,突突的火舌舔著蒼穹,將它染得通紅一片。

    離火場南北各有數里之遙的山谷中,卻有兩部人馬在潛潛而行。

    白虎口,劉冕親自率領這里的二萬騎兵,向東疾行趕往靈州;三關口,默啜同樣親率三萬木昆鐵騎,趁著夜色蒼茫向東侵進,意圖奪取靈州。

    與此同時,在兩撥人中間卻有一小隊人馬,如同暗夜幽靈一樣飄忽不定。

    三十五名鬼龍兵王,開始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執行任務。

    用劉冕的話說,他們是戰場上的X因素,銷煙中的優雅舞,血腥而冷酷的刺客。

    三十五人分成兩列,由祝騰與胡伯樂分別帶隊,悄無聲息的潛伏在了三關口兩旁的山谷上。他們都穿著特制的黑色軟甲衣行衣,黑夜之中唯有一對眸子閃耀著凌厲的光芒,讓人聯想起虎豹之類的那些叢林獵殺。

    三關口的地形不如白虎口寬闊平整,尤其是在中間一段有點像是羊腸小道。三萬余騎兵走在其中,只能單列前行,蜿蜒成一條長蛇。

    默啜騎著他心愛的宣花白馬走在隊伍的中間,神情淡定威嚴自現,臉上流露出自信又滿足的微笑。

    他對自己手上的這批騎兵相當滿意。帶兵多年,這是他手中最為精銳的軍隊了。想當初費盡心血將劉冕擄到草原,就是想讓他當這支軍隊的主帥……誰曾想,今日卻是自己帶著這支軍隊來與劉冕對敵。

    這廝,可恨!

    默啜每每想起劉冕這個名字。就有一股無法遏止地怒火中燒。

    我若擒之。必剝皮拆骨---默啜暗暗誓。

    由于地形限制。三萬大軍地行徑速度並不是太快。默啜時時回頭看向煙焰燎天地後方。心想劉冕此刻肯定還在想盡辦法阻止敦欲谷地大軍入侵。嗯好吧。就算他神機妙算知道我們要奇襲靈州。又拿什麼東西來阻攔我們?

    此戰。誓在必得!

    “傳令。加快前行!”默啜聲如洪鐘下達了軍令。部隊地前進速度明顯加快了。

    胡伯樂伏在山腰地一處大石後面。雙眼如同鷹隼直鉤鉤地看著下方大隊人馬走來。他在調整呼吸平復心情。只等時機一到。就會倏然而動動攻擊。在他身後。有十六名兵王同樣埋伏在山石之後。與山林渾然一體就算走到跟前也難以辨別。

    篤篤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甚至可以听到突厥人的衣甲響動了。

    胡伯樂拿出一枚哨子含了嘴中,雙眼緊緊盯著下方的人群,眼楮瞟到了走在最前的那名掌旗的士兵。雖然突厥人是潛伏前進沒有點掌火把,但胡伯樂幾乎已經瞅到了他脖子上的青睫血管,甚至嗅到了那血管被抹斷時迸出鮮血地腥味。

    近了,近了。 書近在眼前!

    夜色總是讓人會有些倦怠和放松。正在行軍的突厥人,多少有點昏昏沉沉。突然間,他們听到了一聲尖銳地長嘯----那像極的草原上盤旋的雄鷹的鳴叫!

    那是鬼龍兵王特用的聯絡哨聲----鷹哨!

    哨音剛沒,走在最前方的突厥人只感覺頭頂一陣風響,半空中黑影飄飄。然後就傳來數聲慘叫!

    一瞬間,居然三十余人落馬!

    砰砰砰地聲音絡繹不絕響起,那是尸體從馬上摔到地上的聲音!

    後面的突厥人頓時炸開了鍋大聲驚叫起來----他們只感覺眼前一片黑影晃動,見乎沒有看清楚對方是如何下手!

    更要命的是,那些人下完手殺了人以後,個個在半空中飄蕩一陣,又全沒了蹤影!

    冷汗,一陣冷汗!

    這一帶的地帶本來就有些狹窄最多只能並肩而過兩騎。兩前方地突厥人突然止步,後軍變得擁擠混亂起來。馬匹擠作一團。默啜不禁大怒︰“前面怎麼回事?”

    “報大汗!”前來報信的小卒聲音都有點抖,透出明顯的張惶︰“前軍遇襲!”

    “遇襲?”默啜驚訝的揚起了眉毛,眼楮一轉,“大軍止住,我上前看看。”

    前軍將士已經圍作了一團,緊張兮兮。許多人都拔出了刀來背靠背站著,眼神中都透出許多的驚慌。

    “怎麼回事?”默啜策馬到來,大聲喝問。

    “大汗……好詭異!”前軍副將低聲說道,“剛剛一瞬間。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雄鷹的長鳴。然後……我們都只感覺眼前一花,好似有無數影子晃動。再就……再就這些兄弟被抹了脖子。大汗請看。全都是脖子間一刀劃下,奇準無比。連呻吟哀號聲都不出來,就倒地咽了氣。”

    “有這種事情?”默啜驚訝的跳下馬來,翻過一具尸體來查看。果然,尸體的脖頸處一道明顯的傷痕,直接切斷了氣管咽喉,現在已經炸裂開來一陣鮮血在噴涌。

    默啜緊張地仰頭四下張望,心中驚道︰要是被冷箭殺死倒也沒什麼,但這可是近距離攻擊造成的傷害!……這些人,難道就在我們身邊?

    他猛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埋伏在我們身邊,一刀抹過脖子猶然不覺……那是人還是鬼?那殺人的凶器,是刀還是利獠?!

    “大汗,怎麼辦?”將軍們緊張的問。“提高警惕,繼續前行。”默啜強作鎮定,大聲道,“前軍架起弓弩,一有異動馬上亂箭射殺!”

    “是----”

    此時,胡伯樂已經埋伏在了剛剛所處位置的對面山石上,輕輕的收拾著繩索。听到下面突厥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和默啜的大聲下令,他暗自笑。黑夜之中,他將拳頭握起伸出兩指向前揮指,身後一群人跟著他飄然而去。

    默啜又騎上了馬,左右感覺有些不自在。自己心里也時是泛起一陣寒意……要是那些人朝我撲來……

    他不禁打一個寒顫。同時心里感覺有點惱火----這又是搞的什麼玩藝兒?!

    思緒未定,身後又傳來一片驚叫。默啜大驚大怒︰“又怎麼了?!”

    “大汗!中軍遇襲----又有二三十個兄弟被殺了!”

    “看看去!”默啜感覺一陣心驚肉跳,急忙策馬回頭去查看。

    這一次地尸體,死狀跟前面兩回有點不太一樣。顯然他們不是死于近距離割喉,而是每人額頭眉心插著一柄飛刀,直入沒柄。

    默啜瞪大了眼楮看著那具同樣也瞪大了眼楮地尸體,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身邊一個膽大的副將上前拔下飛刀。刀上沾著滿血腦漿地就遞到了默啜面前。

    “大汗,這是飛刀。”副將說道。“長不過三五寸,卻如此鋒利。”

    默啜接過飛刀看了一眼,深呼吸,雙眼凝神四下張望。

    身邊眾人也不敢出大氣,同樣朝四方開始張望。

    然後,所有人都開始仰頭向四周天上張望起來。脖頸磨擦衣服的聲響。居然形成了一種奇特的混音。

    山腰上,祝騰與胡伯樂等人藏身于山壁之間紋絲不動,紛紛露出狡黠的微笑。

    別說是張望了,就算是走到眼前也未必能夠看得清楚。于是,默啜等人只是徒勞。

    “大……汗……”副將的聲音有點抖。

    “閉嘴!”默啜惱羞成怒咬牙切齒。冷哼道,“加快前進!提高警惕。全軍弓上弦弩上膛,一有異動萬箭齊!”

    “是----”

    嘎嘎嘎的一陣響,突厥人全副武將呲牙咧齒了。

    胡伯樂和祝騰卻是優雅的一揮手,各帶一隊人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這一回,他們給了默啜等人一兩炷香地安寧時光。突厥人的神經卻始終緊崩,沒敢片刻放松。拉著弓弩地手臂都有點酸麻了,也不敢放下手來。

    山壁上,胡伯樂揮了一下手示意身邊的將軍閃開潛伏。稍候片刻。他拿起鷹哨吹響了一聲尖利的嘯響凌空傳來。神經過敏的突厥人啊啊的怪叫,對著聲音的方向萬箭齊!

    胡伯樂悠然地躲在厚實的山石後面,暗自笑。

    箭還在射,密如雨點全都落在了山石附近。胡伯樂都想歇一會打個盹了。這突厥人的箭,可真是多啊……

    “停----停,別射了!”默啜氣急敗壞大聲下令。驚慌失措的突厥將士們這才紛紛停手。

    “來人,上去看看!”默啜下了令來,身邊的人卻是整齊地一陣抖,愕然看向這個挖苦殘忍的主子。

    “聾了?!”默啜大怒。揮鞭而起朝身邊數人抽下來。“你們----上去看看!”

    “啊----是!”幾名挨了抽的人連滾帶爬向那方山壁攀爬而去。

    山壁很陡幾乎垂直,那幾名突厥象征性的爬了幾步就朝下面嚷嚷︰“大汗。山壁異常陡峭根本爬不上去啊!”

    “廢物!----”

    這一聲怒罵尚未落音,只听半空一聲慘叫,然後就有人落到地上的聲音。

    突厥人驚懼的一片嘩然大躁!

    “不許慌亂!!!”默啜幾乎都要聲嘶力竭了,連聲大吼,好不容易將眾人鎮了下來。

    那幾個一起去爬山壁的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驚慌失措的逃了回來。現自己居然沒有喪命,當場就軟軟的坐倒下來滿面刷白慘無人色。

    一群大膽地兵丁圍到落地的那名士兵身前,將尸體撥弄了一下。只見他的左眼眶上插著一枚箭矢幾乎就要透過了腦勺,模樣恐怖駭人。

    很顯然,這是他們突厥人平常慣用的箭矢!

    “鬼,真的是鬼啊!”有人還始抖的低聲說道,“我們用箭射了他,他、他就用箭射了回來!”

    這句話一說,身邊眾人就像是中了魔了一樣渾身抖----剛剛我也射了箭啊!

    這種恐懼就像是惡性病毒,開始在突厥人當中急速蔓延。

    默啜要抓狂了。

    打了半輩子仗,遇人殺人見神殺神,還從來沒有踫到過這樣的怪事!

    “傳令大軍,舉起盾牌支起弓弩小心前進!”默啜再度下令了。一陣嘩嘩的聲音響起,突厥人慣用的皮質和木質盾牌在頭頂舉起了一片。

    胡伯樂看到這副情景就想笑。突厥人都愛扮烏龜嗎?

    突厥大軍又開始前進了,膽戰心驚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

    這次,足有半個時辰沒有任何異動。突厥人地胳膊肘兒又酸又麻,心中地恐懼感卻是揮之不去。個個既惱怒又害怕,每個人的神經都飽受摧殘度日如年。

    胡伯樂和祝騰卻是帶著人在山頂上一邊休憩一邊注意著突厥人地動向,悠閑得緊。

    三萬余突厥大軍,個個不是舉著盾牌就是駕著弓弩,如同裹了腳的小媳婦緩慢又別扭前行,緊張兮兮惶惶不可終日。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6 21:3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59章 遺憾

    默啜的眼楮一直瞪得如銅鈴觀察四方,這時候感覺脖子酸了眼楮也有些刺疼了。有人上到他身邊來說道︰“大汗,末將想起了一件事情。”

    “有事就說。”

    “是。大汗還記得當時劉冕逃亡越獄時的情景嗎?”那人說道,“我們有一大隊騎兵將士去追擊,不料全都葬生在山林之中。當時我們再去收尸時,卻沒有發現半具敵人的尸首……”

    “想起來了!”默啜恍然一醒神,“你是說……現在這半夜里鬧騰的,就是當初那一撥人?”

    “很有可能啊!”那名副將說道,“隱約有過听聞,好像是劉冕秘密訓練了一支特殊部隊,在中原廣為傳說。在民間的傳說中,劉冕手下的這批秘密部隊被稱之為鬼龍兵王,個個身懷絕技飛檐走壁如同鬼魅,因為被冠以鬼龍之名。”

    默啜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真有此事?”

    “民間傳說不可全信,但……絕對不是空穴來風。”那名副將說道,“當初劉冕逃亡時我們的營寨發生了離奇的火災,前去追擊的人也離奇的全被誅殺而且敵人無一傷亡。由此看來,鬼龍兵王的實力恐怕……的確是有一點驚人!”

    默啜深呼吸,卻是抽進一口口涼氣來︰“真是如此麼……”應該就是了……”

    默啜皺眉,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冷哼一聲︰“既然是人,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傳令眾將士。放心大膽的前進。如果遇到攻擊就馬上反擊,反現任何風吹草動就發動攻擊。我就不信了,他們名為鬼龍,還真有神鬼地神通?都是血肉之軀,也無甚可怕!”

    將令傳達下來。突厥將士們的心神稍穩。深更半夜的遇到這種怪事難免聯想到鬼怪,心里本能的會有些恐懼感。現在明白了對方既然也是人,這種感覺就消失了大半。畢竟這是精銳的木昆鐵騎,都是沙場老手了。

    胡伯樂等人潛伏在山腰上,听著突厥人陣中依次大號傳送著軍令。心里都在飛快地盤旋計策。

    憑這三十幾個人想要阻擋數萬大軍那是不現實的,能夠制造一些恐慌盡量拖延時間就是最大的勝利。現在敵人已經有了防備,想要再如同之前那樣憑借偷襲來制造恐慌已經沒什麼效果了。

    胡伯樂掐算一下時間,現在已經接近天亮。現在這里耗下去也沒了什麼效果。于是決定----撤退!

    幾聲鷹哨響,鬼龍兵王們留下一團團黑影。消失在山坡上。反倒是將突厥人弄得緊張了一陣,漫天放了一陣箭雨就像是給他們送行。

    零傷亡。突厥人的行軍速度大大減慢,任務完成得還算不錯。

    此時的劉冕,已經率領部隊趕到了靈州城前。*大門打開,全軍順利進城。

    馬敬臣接到劉冕頗感驚訝︰“大將軍你怎麼來這里了?”

    “一言難盡。”劉冕言簡意賅道,“廢話不多說了,準備守城戰吧!”

    “突厥人要來攻打靈州?”馬敬臣驚訝道,“從北面來還是南面來?”

    劉冕哈哈地大笑︰“當然是北面。摸到我們身後的阿使那信,已經被生吞活剝了。”

    “那就好。”馬敬臣明顯松了一口氣,“看來至少後方無虞了。正面強攻的話。靈州可不是那麼好打。那幾段長城雖然沒什麼大用,但好在地形不錯易守難攻。”

    劉冕笑了一笑︰“來的可是突厥主力大軍,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馬。有可能三五萬,也有可能是十幾萬。”

    “這麼多?”馬敬臣輕皺了一下眉頭,“看來默啜那老小子,這回是動真格的了。”

    劉冕摸著下巴尋思,眼珠子一陣陣轉。

    “兄弟你在想什麼?”馬敬臣問。

    劉冕道︰“我是在想……既然默啜已經被迫分兵來奇襲靈州,而且這奇襲已經轉化為正面強攻。那我們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殺一殺他地身後了。”

    馬敬臣幡然醒悟︰“你的意思是說。想讓郭虔殺回來助戰。包抄默啜身後?”

    “嗯----”劉冕展顏一笑,“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個不錯地計策嗎?靈州難攻。但默啜又又在必得。所以這里很有可能演化成攻堅與防守的膠著戰、拉鋸戰。一但戰局僵持,能有一支奇兵從默啜身後殺來,豈不是能收獲奇效?”

    “有道理----”馬敬臣點頭贊許,但馬上又反問道,“你難道想一口吞掉他十五萬大軍?”

    劉冕眨巴了幾下眼楮,“這是不是太狂妄了一點?太不現實了?”

    “的確有一點。”馬敬臣直言不諱的道,“默啜親自統率精兵,敦欲谷從旁出謀劃策,極難對付。如果讓郭虔放棄豐州而回來包抄默啜大軍,那就必須要在野戰中一戰而勝。否則我們就要失去豐州、靈州以及二者之間的千里疆土。天官,這風險可不是一般的大。”

    “的確……”劉冕也深以為然的點頭,皺眉尋思道,“那讓我再想一想。除非有個穩妥得勝之計,否則不能輕易放棄豐州這塊大門。豐州若在,就算我們靈州的戰局有點吃緊,也會讓默啜有點後顧之憂,郭虔所部對他來說會是個潛在威脅。其實我有個更大膽地計劃----讓雲、朔、代州一帶的張仁願、論仁弓所部兵馬,包抄陰山默啜大軍身後。或者在那里圍追堵截他的退兵,或者南下殺來與我軍形成夾擊,一起痛擊突厥大軍。你要知道。張仁願和論仁弓的手上可是有近十萬人馬----要是他們能夠殺來,那生吞默啜就真的不是幻想了!”

    馬敬臣驚訝地瞪大了眼楮︰“可是這種軍國大事,豈是你一介將軍能做得了主的?這可是事關朝廷社稷大事的決議。除非太後一力支持、宰相和大臣們也一致通過。否則難以實現。”

    “我知道。”劉冕吁了一口氣,感覺有點遺憾。朝廷上的事情,他可比馬敬臣清楚多了。他說道︰“再過幾天太後就要登基了。這個時候。最需要地是穩定與和平。不管是太後還是大臣們,都不想在這種王朝更替地時候挑起巨大的戰役。而且現在,國庫有點空虛地跡象,這仗就快要打不起了。我再上表請求征調十萬大軍與突厥做殊死一戰,恐怕會被人冠之以好大喜功、窮兵竇武之名。”

    “恐怕還不止如此吧?”馬敬臣訕笑一聲道。“武三思那些人,能讓這麼大的功勞落到你手上?打殘默啜打殘突厥汗國,再平定草原就指日可待。到那時候你劉冕可就是大周朝一頂一無人可比的大功臣。他武三思往哪兒擱啊?再說了,我估計太後也不會準。”說罷,馬敬臣饒有深意地看著劉冕微笑。

    劉冕不置可否的淡然笑了一笑︰“也許吧……”

    馬敬臣笑了笑拍拍劉冕的肩頭︰“老弟。=做人不可鋒芒太露,凡事不可太過追求完美。老哥處處不如你。但好在比你多在這官場上混十幾年。什麼事情都看多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種事情太正常不過了。突厥人和吐蕃人是我們的大敵人,但對我們這些將軍們來說卻是衣食父母。你能明白這意思,對嗎?”

    “我知道……”劉冕無奈的笑道,“這很矛盾,但事實上還真是如此。如果真地平定了草原平定了吐蕃,天下呈平一片詳和,還要我們這些將軍做什麼?到那時候我們就會成為累贅成為皇權的威脅……這也是為將者地悲哀吧。一方面又想完全的戰勝敵人征服敵人。一方面又不想敵人如此之快的倒在自己眼前。”

    馬敬臣贊許的點頭︰“所以我什麼都看開啦!我向來就不爭權不好利不圖名,現在更是沒有一點野心和**了。等打完了這仗,我就托病解甲歸田。天官,這幾年兄弟做下來我們同生死共福禍,彼此之間比親兄弟還要親。老哥胸無大志也沒什麼本事,呆在你身邊更像是個吃閑飯的閑人,能幫你的越來越少。而且我也厭煩了這種打打殺殺,厭煩了爾虞我詐和勾心斗角。我是累了,真累了。我想回老家置幾畝薄田討個老婆生娃過日子去。”

    “去吧。我支持你。”劉冕真誠的笑道。“馬老大,我初次入軍就遇到了你。不管我做到多大的官。一直在心中把你當作是我的老大哥。你教了我許多地東西,把我從一個對軍隊一無所知的愣頭青,教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我是衷心的感激你。”

    “感激個屁!”馬敬臣哈哈的大笑,“就我這一點微末的道行哪里能教給你什麼?全是你天資過人自己學的。我啊,也就是跟在你屁股後面打打雜、跑跑腿,混了幾年舒坦日子過。這幾年當真是過得舒服啊,從來沒缺過錢花,風光過,威風過,也傷過痛過。短短的幾年,仿佛就像是經歷了一場人生。”

    劉冕的心頭綻起一道亮光,狡黠的看向馬敬臣道︰“馬老大,你還在想著芙玉吧?”

    “我……哪有!”馬敬臣始料不及地一怔,馬上搪塞。

    劉冕呵呵地笑︰“在我面前還敢掩飾?你這副傻不嚨咚的表情就出賣你了。你不會是想退役卸甲了去倭國找她吧?”

    “扯淡,怎麼可能!”馬敬臣詳裝生氣,不屑地將臉轉向一邊。

    劉冕暗自笑了幾聲,轉頭看向遠方︰“告訴你一個秘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劉冕說道︰“當年……黑齒常之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芙玉的男人扶余豐在倭國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什麼?!”馬敬臣渾身一彈就激動起來,雙眼睜圓瞪著劉冕,“你是說----你們騙她的?”

    “是的。”劉冕淡然道,“當時,給她這個謊言就是給她活下去的希望和信念。否則,她現在已經化成灰了。”

    “你、你們!!----”馬敬臣的臉漲紅了,似驚似怒瞪著劉冕,哽著脖子說不出話來。

    劉冕淡定的微笑拍了拍馬敬臣的肩膀︰“所以,你要去倭國找芙玉就盡管去吧!”

    說罷,劉冕轉身就走了。

    馬敬臣呆若木雞的看著劉冕的背景,瞪大的眼楮久久合攏不過來。

    劉冕沒心思在這時候想什麼兒女私情,更不用說是別人的兒女私情了。他只在心中暗叫遺憾----多好的一個全殲突厥人、平定草原的機會啊!可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從自己指縫問溜走。

    皇帝、政客和將軍的想法是不相同的。他們想得更多的是政治平衡和政治需要。這個時候,包括武則天在內是沒有人想動用大軍征服異邦的。一個新興的王朝如同一個待哺的嬰兒,最需要的是穩定與和平的環境來成長。這一次被迫自衛反擊,武則天都是拿出了巨大的魄力才不得已而為之。再要擴大戰役……她定然不會允許!

    當然,還有武三思一黨在朝廷上作梗阻擋。這一次出征的全是李黨的將軍們,武三思等人怎麼可能會讓這些人打下如此功勞?在武三思等人看來,能御敵于國門之外就足夠了!

    劉冕只能暗自嘆息︰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7 10:49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0章 勸陣

    默啜騎著宣花白馬眯著眼楮看著前方的崇山峻嶺,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南風鼓鼓吹在身上陣陣火熱,半空一陣黃沙飛舞,呼嘯在群山之間如同鬼哭神號。

    蜿蜒的長城險峻的雄關,高高在上顯得不可逾越。城頭上遍插旌旗迎風招展,雖然隔得極遠看不清上面有多少兵馬駐守,可是默啜總感覺對方的防備異常森嚴。

    “大汗,唐軍看來準備很充分。”屬下在旁邊嘟嚷。

    “我看見了。”默啜悶哼一聲說道,“他們都能在半路上對我們進行狙擊,必然也就在這里布下了防備,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現在的麻煩是,我們反而不知道他們的虛實了。靈州,按理說只有那麼幾千老弱殘兵的,現在看來,情形有點不對。”

    “大汗,快看----”屬下驚呼的指向前方。

    長城的城關大門打開了。里面走出兩隊兵馬呈八字形排出來。當中一面紅旗高高飄揚,旗下一將金甲玄袍手提一桿一人多長的方天畫戟,騎一匹赤練寶馬緩緩走出來。

    雖然隔得很遠,但默啜也認出了那個人來----“劉冕!”

    “臭小子,果然鬼得緊,居然又在靈州!”默啜有點氣惱,咬牙切齒將手中的馬鞭握得骨骨作響。身後眾將如臨大敵,個個搭弓上弦拔刀出劍,一片  的響動。

    默啜將手一揚︰“準備戰斗!”

    所有兵馬排開陣勢嚴陣以待。

    劉冕眯著眼楮看向前方。三萬余突厥騎兵在戈壁灘上排成茫茫地一片當真一眼看不到頭。烈日之下。他們地刀槍閃耀著刺眼地寒光。殺氣凜然。

    劉冕眨巴了一下眼楮。提馬前行。他地身後跟著三千右衛中軍精銳越騎。個個摒息凝神神情肅重。

    默啜看著劉冕提一支軍隊走近前來。不禁心里犯起了嘀咕︰臭小子來干什麼地?若是廝殺。絕對不會只帶這麼一點人馬……難道又想耍什麼詭計?!

    正思索著。劉冕已經越走越近。在離己方戰陣一箭之地站定。彼此已經能夠看清對方人影。

    劉冕順著風。沉聲大吼一聲︰“默啜大汗。久違了!”

    雄渾地巨吼聲順著風滾滾而來。如同近在眼前。與此同時。劉冕將方天畫戟插定于地上。只身帶著旗使向前走了幾步。那意思是想邀請默啜出陣來說話。

    默啜身邊的將士們卻如臨大敵。將手中弓弩拉得嘎嘎作響,個個神情凝重卯足了力氣。

    “這小子,果然有點膽氣……”默啜擰著眉頭暗自吟哦了一句,“我莫非還要向他示弱不成?!”

    于是果斷的只身一人帶個掌旗的策馬奔了出來。他身邊眾將還欲阻攔已是來不及,只得在後面暗自叫苦。

    四騎在兩方戰陣的核心漸漸靠攏,終于彼此靠近的站定。

    默啜與劉冕四目相對,兩人臉上都坦露出略顯詭異地笑容。

    “闊別多日。可汗風采依舊,可喜可賀。”劉冕揚起嘴角,笑言。

    “蒙你掛懷,我一向很好。”默啜頗為傲慢的揚著頭,斜睨劉冕而道,“此時兵戎相見,似乎並不適合套交情。劉冕,你若是出來廝殺的,就快快排開陣勢與我痛快的打一場。我久聞你地右衛大軍是大唐最精銳的軍隊。今天很想試一試你的火候。”

    “本將也早就知道,可汗這次帶來的是草原上最精銳的木昆兵馬。”劉冕依舊在微笑,不急不忙的道,“可汗要戰,本將自當奉陪。只不過十五萬大軍,本將的確沒什麼把握能夠戰勝你呀!”

    默啜感覺有點意外。揚了一揚眉梢略顯疑惑地看著劉冕︰“那你是來求和的?投降的?”

    “當然不是。”劉冕繼續微笑,自信而又穩定的微笑,“要求和、要投降,哪里會等到今天等到現在?本將今日出陣來與可汗說一席話,目的有兩個。一是答謝你當初的不殺與厚待之恩;二是來向你進諫。”

    “謝恩就免了。”默啜冷冷道,“你向我進諫?不是說笑吧!”

    劉冕坦然一笑︰“說句你不會相信的話。于公于私,我是真不希望大唐與突厥開戰。”

    默啜也不著急,傲慢的道︰“這不是你一個小小的將軍能決定得了地。”

    “這是當然。”劉冕悠然道,“你們需要中原的物資來彌補生活需要。也需要侵略和進攻打下的功勞來鞏固你自己的汗位。只不過。你動手真的動的不是時候。”

    默啜被劉冕一語道中心機,不由得暗自驚愕。表面上卻仍是淡定無所謂地樣子︰“什麼不是時候?”

    劉冕說道︰“骨咄錄大汗新逝,突厥汗國人心不穩物資缺乏,所以你想通過戰爭來解決這些問題。其實你錯了。戰爭只會適得其反。至從代州大捷、蘭州和盟與陰山會盟之後,大唐中原的局勢一樣比一天穩定,軍隊一天比一天強大。而你們突厥,卻是連番失利國力不濟。這時候你應該謹守盟約發展自己的實力慢慢壯大才是---你卻心急的發動戰爭想亂拳打死老師傅在大唐的身上撈足好處。這怎麼可能呢?”

    默啜听完冷笑一聲︰“還以為你有什麼高見,原來全是這等廢話。”

    “好吧,說個現實一點的。”劉冕撇了一下嘴,說道,“你以為十五萬人很了不起嗎?知不知道你的突厥第一勇士阿使那信和他的六萬先鋒軍到哪里了?”

    默啜心頭微然一震︰“難不成他們還真的敗在你手?”

    劉冕哈哈地笑︰“這種事情,當真難說。默啜可汗,你們草原地軍隊的確驍勇擅戰,但是談到智謀與用兵。實在不敢恭維。實話告訴你,我吃掉阿使那信地這六萬先鋒大軍幾乎是兵不血刃的零傷亡。”

    “你在唬我!”默啜把一雙虎目瞪圓了,透出一層怒意的瞪著劉冕。

    “你明知道我沒有說謊。”劉冕只是淡然的一笑,“行軍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你在錯誤的時間發動一場侵略戰爭,在我們熟悉的地盤來戰斗,這不僅師出無名而且盡失地利優勢。再者,你的軍隊急于求勝後路堪憂軍心不穩,再加上你自己好大喜功也有許多地心腹之患……天時地利人和你已盡失,談什麼勝利?”

    默啜不動聲色的深呼吸一口︰“你不會是想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退于我吧?”

    劉冕微笑道︰“的確。我是來勸你退回草原。盡早結束這場戰爭的。這一次地戰爭,你們煞費苦心擺出了一個巨大的迷局,就是想達到奇襲的效果。可是現在,奇襲已經換效。你們只能正面強攻。試問可汗,你真的有把握能夠一路殺進去直搗中原嗎?別的不說,你連這靈州的大門都難跨進去。我劉某人雖然沒什麼大才,萬幸右衛大軍還算爭氣。雖然人數比你少了不少,但是這靈武的雄關險峻豈是那麼容易逾越地?當奇襲失敗,也就注定了你要後撤了。是這樣的麼,默啜可汗?”

    “這麼說。你是來挑釁的了?”默啜提了一下馬韁,作勢準備回頭。那匹馬顯得有點焦躁的兜了個圈卻仍然在原地,顯然他有點動搖了。

    當初在三關口峽谷里被騷擾狙擊的時候,默啜就猜想到了靈州可能已經布下了防備。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是劉冕親自在這里駐守。這多少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現在看來,劉冕這小子居然和謀主敦欲谷想到一起去了,在賀蘭西麓放了一把火做掩護後就將戰略重心轉移到了靈州來。

    靈州本就是個險峻之地,現在有了劉冕率右衛大軍親自坐守,必然不是唾手可得那麼容易。

    默啜現在就盼著敦欲谷能早點提兵而來。合兵力取靈州。因此現在,不妨先和劉冕拖延時間……

    劉冕勒馬不動鎮定的看著默啜︰“默啜可汗,兩軍對敵生死相搏,拼命就是了我還挑釁你做什麼?知兵者不好戰,可汗身為上位者,應該明白這樣的道理。戰爭。不管是勝還是負,都不是什麼好事。你既然沒有能力消滅大唐一統天下,就還是為突厥汗國省幾條人命,回草原安心的過日子去比較好。趁現在事情還沒有鬧到不可收拾尚有回旋地余地,我勸你收兵回去為上。若真是惹惱了大唐,現在趁你大軍被羈絆于靈州,揮一師從陰山殺伐過去,草原十八部千里沃野,將不在屬于突厥汗國。你默啜就算在朔方偶得小勝。也將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成為孤魂野鬼。”

    “你!……”默啜咬牙悶哼一聲。顯然有點憤怒。但心中更多的是震驚︰要是當真如此……突厥汗國豈不休矣?!可恨,如此完美的一次奇襲居然就這樣斷送了!

    劉冕的嘴角翹起一個弧度來。顯得有點調笑與輕松的意味︰“默啜可汗。念在我們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本將以德報怨告知你這個消息。你自行斟酌吧!你若要戰,就盡管放馬過來;你若要攻關,本將就在靈武城上洗手相待。你若要退去,本將也定然不會追趕為難于你,甚至可以讓豐州的大軍給你放行。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默啜地眼珠子飛快的轉動了幾下,提著馬來回的躥動了幾下對劉冕一點頭︰“那我考慮一下!”說罷就拍馬而走。

    劉冕身後的將軍都有點不解了,正有人想發問,劉冕揚了一下手︰“且先回城不得多言!”

    于是調轉馬頭來朝靈武而去。

    三千輕騎走得極快,在突厥三萬軍陣面前卷起一道旋風一閃而逝。

    默啜回歸本陣後看著劉冕等人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眉頭一層層擰起。

    “去將謀主請來!”

    劉冕站在靈武長城的城闕上,看著突厥的大軍在一步步後退,扎營在了戈壁灘上。

    馬敬臣很是不解的問︰“天官,你為何要對默啜說那樣的話?豈不是有意給他好處行他方便?”

    劉冕只是凝視著遠方悠然道︰“突厥汗國氣數未盡,我做個順水人情有何不可?你不是說了飛鳥盡良弓藏嗎?”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馬敬臣很是愕然。

    劉冕哈哈地笑了起來︰“開玩笑地,緊張什麼。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有意陣前通敵麼?有些事情我們自己清楚就好。朝廷是不會在這時候派兵馬襲殺默啜身後去平滅草原的。我嚇唬他一下有什麼不對?其實默啜也很心虛地你知道嗎?草原突厥、鐵勒、室韋等數十部族,人心並不是太穩定。他這次起傾國之兵來出戰,難保會有人生出異心來。再者,當他們的奇襲已經失效後,突厥在這場戰爭中就只能扮演失敗者的角色了。縱然敦欲谷智謀過人默啜絞盡腦汁,也討不到多大便宜回去了。靈州與賀蘭山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凶險之地,河隴已成雞肋。所以還不如歸去。”

    “你是說……默啜自己也想撤退?”馬敬臣驚訝的問。

    “當然了。”劉冕很自信的微笑道,“他想撤退,我們也想他撤退----彼此心照不宣,何樂而不為?朝廷只需要我們御敵退敵于國門之外,那我們就讓默啜退回草原好了。”

    馬敬臣眉頭一皺︰“你……變了,不像以前的你了。”

    劉冕微然一笑看著馬敬臣︰“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馬老大,你可以當一個純粹的將軍。我----不可以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