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復唐 作者:尋香帥(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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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5 09:53: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563062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6 17:51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1章 領袖

    武則天尚未正式登基,一場針對東宮之位的爭奪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雖然這些事情已在劉冕的預料之中,但當它真正發生時,劉冕也多少感覺有點棘手。

    太平公主也很少在劉冕面前這樣認真的說話了。她道:「天官,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你應該已經看清楚一些事情了。權力,只有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實在的。寄望於交情或者是其他,都是虛幻的。記得你常說,政局之中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有遭一日反目成仇,最親的人也會變成仇人。」

    劉冕心中微然悸動摸撫著太平公主的臉:「你是說,你也許有一天會和我反目成仇嗎?」

    「不,我不會。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們兩個,永遠是一體的。」太平公主翻了一下身抱住劉冕,柔聲呢喃道,「天官,為了你我可以捨棄一切、甚至放棄這個公主之位,陪你到天涯海角去流浪。有你在身邊,一切都足夠了。你明白我的心意嗎?」

    「明白……」劉冕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細膩的臉龐,嘆息一聲道:「可是……世間總有許多事情,讓人身不由己。」

    「是啊!」太平公主說道,「我們身陷局中,怎麼可能那麼輕易的抽身而退?既然無法逃避,就只好坦然面對了。天官。我真地不是盲目的要追求權勢……我是為了你、為了我們。你別看我現在是母后最愛的女兒、是大唐第一公主,其實也是很容易就被人扳倒的。武承嗣那樣權傾朝野威震一時,還不是很快就牆倒眾人推了?你現在是功高一時的大將軍,朝廷需要你太后器重你,可是同樣危機也開始在你身邊四伏。我們必須聯手起來,才能抵制強敵的進攻。你明白嗎?我們要不斷地壯大自己,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我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劉冕說道,「至從我進東宮陪讀後,就明白了一件事情:樹欲靜而風不止。自己老實本份不招惹人。就不代表別人不會來招惹你。所以,這幾年來我不斷的向上爬,增強的自己的實力。直到今天。我仍然感覺我勢單力薄。」

    「不要緊、不要緊!」太平公主抱著劉冕急道,「從現在起,你有我了!天官,幫我當上皇太女吧!等我當上了皇太女。你就是大唐第一將軍,手握兵權莫敢誰和!你能明白。這不是做夢,這是有可能做到地!母后天性多疑,但是對我這個女兒卻一直很信任。如果是我信任的人,她也會非常信任把兵權將到你的手中,她會放心地!」瞬間,劉冕有些心動了。

    太平公主對自己的感情,劉冕從來沒有懷疑過。但是……正如太平公主所說,寄希望與感情與信任,是很不現實的。感情這東西。太脆弱。真正吸引劉冕的是兵權!

    現在自己地身上。只揣了半塊虎符。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夠掌握更多大唐天下的兵馬。那才一切盡在掌握。

    「老公,你在猶豫什麼?你難道還信不過我嗎?」太平公主彷彿有點生氣了,放下手來雙臂抱胸,擺出一副悶悶不樂地姿態。

    「沒有。」劉冕很淡定,也沒有急於去哄她,「我是在想,你母后想登基已是逆天,再立你一個女兒當太子,是否難度太大了一點?其實你走進了一個誤區要想保護自己,就真的有必要當太子嗎?」

    太平公主略感驚訝:「此話怎講?」

    劉冕微笑:「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近些年來先後有多少人當過太子甚至是監國理事,最後的結局如何?太子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下,聚集天下目光,壓力與責任異常重大,同時會面臨更多的衝擊與暗算。我敢打賭,不管是誰坐上這太子之位,會比你母后更累更不得安生。」

    「呀,有道理呢……」太平公主何等冰雪聰明之人,這時眨巴著眼睛道,「武承嗣垂涎這個位置已經太久太久了。可是他還沒能等到我母后登基就已經倒了台。繼他之後,武三思挑起武黨的大綱,同樣不會放過這個東宮席位。六皇兄李賢現在沒什麼實力了,可他也不會放棄努力重回東宮;我八皇兄現在多少還算是個皇帝呢,如果禪位給我母后,我母后怎麼了也不能太過虧待他吧?他位列東宮的可能性好像也挺大的。母后改唐為周故鼎革新,是一件開古往之先河的事情,沒有任何先例可循。不管是誰被立為東宮,好像都有可能。同時,東宮太子也會面臨諸多壓力與衝擊……這個,的確不能不考慮。」

    劉冕繼續微笑:「而且,以太后地精明和謹慎,是絕對不會給東宮太子多少實權地,一定會將他當成一個傀儡與擺設,否則就會給自己的帝位造成衝擊。想想看,你地皇兄們都是李家的人,都是她的政敵。她會那麼傻將權力放到自己的政敵的手上嗎?武三思,你母后的親侄兒。武家得了江山按理說他是該風生水起。可她畢竟與你母后的關係隔了一層並非親生。你母后也就是利用他們而已,到頭來都是不會立武三思為儲的。她怎麼能容忍自己一手打來的江山拱手讓給同父異母兄弟的兒子?你可別忘了,當初武承嗣與武三思的父親,可都是被你母后整得倒台然後流放了的。到後來她得勢了嫌身邊族親太少,才將承嗣與三思調回來充用左右臂膊。說穿了,就是來充門面的。太后想要將武家打造成天下第一豪門皇室。才便宜了他們!」

    「呀,你地眼光真毒!」太平公主驚訝的一拍巴掌,「你這麼一說,我彷彿也想起了許多的事情。母后時常私下與我閒聊時說起,我的那些表哥承嗣、三思他們雖然能幹而且忠心,但畢竟是外人!由此可見。母后的心中還是很冷靜很睿智的。她一手提拔承嗣、三思他們,地確就是如你所說是為了提高武氏門第。這些人不過是跟著雞犬升天撿了大便宜天官,照你這麼一說來,太子的人選終究還是會在我們幾兄妹之間誕生了?」

    「對!」劉冕回答得相當肯定。「但是,這個太子之位是個燙手的熱山竽,我勸你不要接。」

    「你詳細跟我說說。為什麼不能接?」太平公主興致大起,認真的盯著劉冕。

    劉冕尋思片刻,說道:「現在朝堂上明顯分為兩派:李黨與武黨。試想你母后登了基,繼承人太子地人選。必然成為兩派人馬爭奪的焦點。你、潞王、當今皇帝再加上流放在外的廬陵王,不管是誰當上了太子都會如坐針氈、惶恐不安。而且。手中不會有實權。」

    「我想想……」太平公主拿手指輕輕按著自己地額頭,眼睛一亮道,「天官,還是你聰明!分析得太對了!假如我當了太子,武黨的人勢必開始與我敵視,甚至是母親都會對我產生忌憚,害怕我實力太過壯大遲早取而代之。這樣一來,我勢必處處掣肘徒有虛名,反而還不如現在這樣逍遙自在;李黨的那些老臣們都是些信奉祖宗家法的。從一天始就不會接受我當太子。勢必強力反對;就算最後他們勉強接受了,也會對我雙重標準用特別地眼光來看待就如同他們用特別的眼光、雙重標準看我母親一樣。李黨地這些人會不會擁護我。那就真的會成為一個疑問了。母后忌憚、武黨敵視、李黨反感、仕族門閥冷漠……縱然有你強力支持我,離開了黨派與仕族門閥的支撐,我也是站不住腳的。到那時候,我這個皇太女肯定完蛋,還不如現在當個公主實在!」

    「聰明!」劉冕讚賞的拍了一下她的臉,笑道,「所以,你絕對沒理由去接下這個燙手大山竽了。這種好東西,就讓人代勞吧!」

    「那你說……誰更適合去接下這個差事呢?」太平公主嘻嘻的笑,顯然是解開了心結心情輕鬆了不少。

    劉冕一邊將她摟在懷裡輕輕的拍,一邊思索道:「想來想去……當今皇帝就是最佳人選。」

    「你為什麼不選擇我六皇兄賢?」太平公主發問了。

    劉冕微笑道:「現在的太子之位,就如同是戰場之上最華麗地一件衣甲,用來吸引敵人地箭矢的。李賢是一個有著真才實學和理想報負地人,讓他去誘敵送死豈不是太過浪費?」

    「看來你還是對他最有感情嘛!」太平公主說道,「不過我從小也就知道,六皇兄李賢聰明賢能;七皇兄(李顯)荒誕無能、八皇兄(李旦)膽小軟弱。若當真要選個合適的國君繼承人出來,六皇兄無疑是最合適的。」

    劉冕若有所思沉寂片刻,然後道:「從名義上講,剛禪位的八皇子也比其他人適合東宮之位。」

    其實劉冕心中是在想,等我們將八皇子李旦、也就是當今皇帝送進東宮,那麼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聯合所有李黨成員、順理成章的聚集在李旦的麾下,組成新的太子黨。當然武則天不會讓他這個太子得到實在的權力與效忠者,太子黨和武黨一樣最終是效忠武則天的。只不過這樣一來,新組成的太子黨就有實力與此前佔有絕對優勢的武黨競爭。

    如果一切順利,太子黨的陣營之中將會有這些人:傀儡招牌與擋箭牌太子李旦、精神領袖資深代表潞王李賢、集萬千寵愛的實權擁有者太平公主、我劉冕,以及以李昭德、狄仁傑、魏元忠等人為首的李黨黨徒。

    李賢目前山窮水盡一無所有,太平公主只只會聽我的。李昭德那些人現在算起來是比我高個輩份、多個宰相之職,可他們手中的實權遲早還不如我。

    假以時日。我劉冕就會成為太子黨地真正領袖。而且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領袖。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一起擁護八皇兄入主東宮?」太平公主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六皇兄會樂意嗎?」

    劉冕微笑道:「放心,他不會有什麼不樂意的。他是當過太子的人,知道這太子可不好當。尤其是現在這種局勢之下。太子就是眾矢之的。所以我們現在要做地就是,與潞王結成同盟領袖李黨,一起團結起來對抗武三思一黨。」

    「同盟?」太平公主煞感新奇的的道了一聲,隨即又笑道。「說得這麼說聽,就是黨派吧?不過也正常,古往今來任何朝堂之上都不會少了黨派之爭。沒有黨派大家一團和氣。皇帝還不好駕馭了。如果你的設想能夠成功,那就會形成這樣一個局面:母后、武三思以及八皇兄三方博弈、相互箝制相互制約。那這朝堂上可就會越來越熱鬧了!」

    「爭鬥也會越來越激烈、局勢也就會越來越凶險。當然你母后是高高在上地,兩派的領袖則會時刻承擔巨大的風險。」劉冕拍了拍太平公主地臉,「你還要出面當這個太子、承擔這麼大的風險嗎?」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呢!」太平公主嘻嘻的笑了起來。「我才不會那麼傻去幹這種圖虛名取實禍的蠢事。我們就躲在八皇兄地樹陰下暗暗經營自己的實力,得到最實在地好處。老公呀老公。你真是個大大的精怪哦!」

    「聰明,終於開竅了!」劉冕呵呵的笑了起來,其實自己心中的一團亂麻,也才剛剛理清而已。他道:「有句實話說得好,久病是良醫。我這不是被人害得太多、太慘了,才學會了一點點趨吉避凶保護自己的招術嗎?你是我老婆嘛,我當然不會把你推到火堆上去烤的就算一定要烤個人,那也得烤別人嘛!」

    「嘻嘻,壞蛋!心動不如行動。馬上動手吧!」太平公主從劉冕懷中坐起來整理自己的衣衫。「我們現在就去拜訪六皇兄。我要把他接到我府裡來住,對他示好。要讓關隴仕族和長安門閥的人都看到。我與六皇兄結盟了。他們最好是聽六皇兄勸告行事,否則就會同時得罪我與六皇兄!」

    「行。」劉冕表示贊同,「我就不出面了,你單獨去見他吧。你們兄妹之間還好談事,我一個外人夾在那裡反而尷尬。再者,我可不想暴露在關隴仕族與長安門閥這些人的眼前。我就帶我地兵,其他地暫時一概不管。」

    「你不陪我去呀?」太平公主撇了撇嘴,顯然有些不樂意。但想了一想還是同意了劉冕的做法,「那好吧,我獨自去皇宮見六皇兄。」

    「他現在和樂安郡王一起住在太極宮紫雲閣。」劉冕說道。

    太平公主點了點頭,有點不捨地道:「那今天晚上……」

    「你宴請潞王父子吧,我就不好來了。」劉冕微笑道,「來日方長,辦正事要緊。」

    「好吧……」太平公主怏怏的點了點頭,「那你現在親我一下!」

    劉冕呵呵的笑,上前來抱住太平公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真的只有一下啊?我不干!」太平公主吊住了劉冕的脖子不肯松,還將小腹緊緊貼在了劉冕身上,調皮的來回輕輕摩蹭挑逗起來。

    「你還沒完了!」劉冕被勾得有點火起,索性將她抱起來放到榻上壓了上來,「那就讓我來狠狠的疼一疼你吧!」

    太平公主嘻嘻哈哈的大笑起來,兩條腿已經調皮的反過來將劉冕給夾住了,紅唇如焰已經吻住了劉冕的嘴。

    「好啊,求之不得!要快哦,要快!太陽就快下山了,我得早點去接六皇兄……啊!」

    劉冕的激情已被點燃了,飛快的動手去除自己的衣服。與之同時,太平公主身上的衣服也在四下飛散,撒得滿屋子都是。

    時間緊迫欲焰高織,導致激情高漲慾望澎湃。

    便如天雷勾動地火,一場人肉大戰瞬時拉開了戰幕。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6 17:51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2章 驚喜連連

    從太平公主府裡出來的,劉冕感覺有點腿軟。今天玩得似乎太過激烈了一點,至今心臟還在撲撲的跳。

    騎上馬後,劉冕才感覺到一身輕鬆。太平公主的車駕隨後也出了門,往皇宮而去。

    劉冕將自己的心思拉了回來,仔細思索:現在,我該幹嘛了?

    李賢來長安的目的是勸說關隴仕族與長安門閥,一起出面來恭請武則天登基。自己身為執掌長安兵權的大將軍,似乎也該有所表示才行。

    那就邀齊長安所在軍隊的所有將軍,一起聯名上疏請她登基好了。

    鎮劾長安的軍隊有右衛與左玉鈐衛。左玉鈐衛大將軍張虔勖,此前與丘神一起同是武承嗣的鐵竿心腹。現在應該是心慌慌六神無主吧?正好,藉機探一探他的口風。

    想到這裡劉冕暗自一笑,張虔勖要是看到我主動登門造訪,指不定還會被嚇上一嚇。那敢情好玩!

    於是,劉冕徑直往張虔勖家而去。自己不認得路還詢問了一陣才找到。右衛主要是鎮守城外與管制城門,左玉鈐衛則主要是負責城中治安與戒嚴皇宮,張虔勖一般就住在家裡。

    大門緊閉,劉冕上前敲起門來。半晌沒人應聲,劉冕有點不耐煩,越敲越重。過了許久,裡面才傳出一個略顯驚慌的聲音來:「誰啊?!」

    「右衛大將軍,劉冕!」

    「啊……」裡面明顯傳出一聲驚咦,然後就是驚慌零亂的腳步聲響起。再過了一會兒,大門才打開。

    劉冕看到,張虔勖穿一身白色的睡衣披一件棉襖,做一副病號打扮,驚乍乍的上前來迎接:「劉大將軍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萬請恕罪!」說罷就來施禮。顯得行動很是不便。

    「咦?張將軍這是怎麼了?」劉冕上前將他托住問道,「數日前分手時你還矯健得緊。怎麼突然一下就病成這樣子了?」

    「哎,病來如山倒啊!」張虔勖拍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畢竟是年紀大了,突然感上了風寒,馬上就臥床不起了。」

    「既然這樣,那在下就告辭不作打擾了。」劉冕作勢要走。張虔勖一下就急了:「劉大將軍請留步既然來了,就請屋內奉茶。否則在下一定心懷不安哪!」

    劉冕打量了他幾眼眨巴幾下眼睛:「那好吧。在下就打擾了。」

    「請、請!」張虔勖小心翼翼的請劉冕入內。張府裡大小的僕役丫環個個打起小跑忙碌起來。才片刻功夫。大廳裡就升起一團熊熊的炭火溫上了好酒,還取來了點心菜餚。張虔勖始終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時時伸手將身上地棉襖扯得裹緊。還不停的發抖打顫,好像這身子骨當真是弱得不行了。

    劉冕一雙眼睛如同火眼睛睛,卻分明看出他是在做戲假裝。真要是得了風寒的中老年人,哪裡還是他這副樣子。

    看來,個中會有隱情。

    「劉大將軍今日造訪寒舍,在下真是既感榮幸又慚愧萬分。」張虔勖客氣的給劉冕倒上一杯熱酒,笑容可掬的道。「其實,在下也早就去拜訪大將軍了。只是大將軍一向公務繁忙日理萬機,在下不敢輕易前去打擾啊!」

    劉冕接過他遞來的熱酒不動聲色的問道:「張將軍去找在下,所為何事呢?」

    「說來慚愧……」張虔勖滿是歉意的對劉冕拱手,「一來,是此前小兒無知曾經冒犯大將軍與太平公主。就那件事情,在下還一直沒有向大將軍賠禮道歉啦!至今想來仍然令人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哪!」

    「那件事情我早就忘記了。」劉冕知道張虔勖肯定不是為件事情。於是很大方的道,「不知者無罪,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不必再提。」

    「劉大將軍寬宏大量。在下真是感激不盡!」張虔勖給劉冕連連抱拳施了幾禮,猶豫片刻又道:「還有一件事情嘛……是在下想拜託大將軍幫個忙。」

    「請說。」劉冕知道,他要提起正事了。

    「說來難以啟齒……」張虔勖面露難色,猶豫不決地道,「在下年方半百,但卻……沉湎於酒色。這次感染風寒絕非偶然,而是在下的身子骨已經被掏空了。所以,在下一直想乞骸骨回家養老解甲歸田。但是按照朝廷規矩在下仍不滿六十歲,恐怕兵部和閣部不會批准。劉大將軍人脈廣眾手段通天。是否可以幫在下這個忙呢?」

    劉冕心中一亮。差點就笑了。

    好事,好事。大好的事情。

    看來張虔勖是被嚇住了。武承嗣倒台、丘神被殺。他已是物傷其類驚弓之鳥,就怕自己也會跟著倒霉遭殃。再者,他與丘神當年曾經一起統兵平定李家皇室地叛亂,憑著手中沾染的皇室之血才爬到了今天大將軍之位上。

    但是彼一時此一時。當初武則天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打擊敵視力量,對李家皇室大動刀斧血腥屠殺。眼看著自己要登基了最需要的卻是人心,於是她又啟用李賢來招安原有的李唐部屬。李賢從神都來到西安,無形之中就給張虔勖傳遞一個危險的氣息:昔日的仇人恐怕要得勢了!

    於是,張虔勖害怕了。一怕李家地人要找他復仇;二怕劉冕和狄仁傑這些李黨之人趁武承嗣倒台之機一併收拾他;三怕太后登基之後為了安撫李唐舊部,而借他張虔勖之頭來用。

    三怕中的仍然一怕只要成了現實,他張虔勖都只有死路一條!

    想通這些,劉冕心中暗罵:張虔勖你還真是隻老狐狸。不過好在你還算夠聰明,比周興那樣的貨色要強了百倍不止。

    張虔勖滿懷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看著劉冕:「不知劉大將軍……是否願意給在下幫一幫這個忙?在下病弱之身別無所求,只求能夠帶著家人回到老家安渡餘生。」

    「這個嘛……」劉冕故作為難搖了一搖頭,「關於軼仕朝廷的制度可是很嚴格的啊!」

    「不怕!不怕!」張虔勖看到事情並非完全沒有眉目,急忙道,「在下可以請醫師開具症療證明,說明在下真是病體力衰無力再帶兵征戰了。」

    「這個嘛……」劉冕仍是面露難色。

    張虔勖畢竟是混跡官場多年的人了。急忙對劉冕低聲道:「臨走之前在下會將身家財產地一半以上存入天寶錢莊,而且當著大將軍的面撕毀錢票。如何?」

    咦,這招玩得高明!劉冕心中暗自一笑,我本無心找你索賄,但不這樣作一作態,如何顯示我地正常呢?其實我最想要地,才不是你的什麼狗屁財產,而是左玉鈐衛的兵權!

    「錢,我當真不缺。」劉冕笑了一笑。說道,「我唯一擔心的事情是,張大將軍秩仕後。誰來接掌左玉鈐衛?要是換個彆扭的人來我跟他配合不好相處不下來,那才鬧心。」

    張虔勖心中暗喜吁了一口氣,說道:「劉大將軍右衛之中人才濟濟,譬如馬敬臣、薛訥之流皆可接任按照朝廷規矩,凡主動提出秩仕之人須舉薦合適人選接替自己的職務。在下會向朝廷奏明,力請讓馬敬臣接替左玉鈐衛如何?」

    「馬敬臣是個大草包。」劉冕笑道,「薛訥還行。」

    「那就薛訥!」張虔勖哪裡還算這麼多。只想著早點脫身逃命了,急忙對劉冕抱拳道,「劉大將軍如若肯幫忙,在下現在就寫具奏疏上達天聽。左玉鈐衛也不可一日無主,盡快讓薛訥接管了左玉鈐衛,在下也好早些回家養老啊!」

    劉冕故意遲疑了一陣,眨巴眨巴眼睛。嘆一口氣道:「好吧!同僚一場,在下就舍了這張面皮幫你一回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這朝廷上當家作主的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怎麼下定論可不是別人能說了算的。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事若不成,你可別怪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張虔勖感激不盡,竟對劉冕行起了大禮。

    劉冕又與之閒談了數句,告辭離開。張虔勖千恩萬謝將劉冕送出了家門,如釋重負。

    劉冕前腳剛走,張虔勖就精神抖擻地將家人喚了出來:「打點錢財,存入天寶錢莊收拾行裝,準備回老家!」

    劉冕騎著馬兒走在大街上,回憶剛才地事情感覺越來越想笑。這可真是意外地收穫啊。空手套白狼。

    薛訥執掌左玉鈐衛絕非空談。一來薛訥確實有能力武則天對他也頗有好感;二來長安這地方。跟我劉冕關係不搭邊地人恐怕難以混開,這點潛規則是人都想得到;三來現在朝廷上管軍事地人當中有黑齒常之與張仁願。他們還不力挺薛訥麼?

    劉冕再又想到了一層。薛訥要調走肯定還會要帶走一些人。自己手邊可就缺人了。當初黑齒常之可是舉薦了一些人才來的,是時候將他們聚攏到手邊了。

    劉冕有點興奮了。自己身邊的人聚了散,散了聚,這樣才能四處廣佈樹大根深。常此以往才能門庭高築桃李遍天下。真正的豪門巨宦,就是這樣養成的。

    要調動人馬,光憑自己右衛還不太夠。人事變更的事情,還得西京留守狄仁傑來幫忙才行,他才掌有更多人事調動地權力!

    事不宜遲,劉冕馬上又動身往狄仁傑府上而去。

    輕車熟路,很快就到。狄府大門敞開劉冕也就不客氣了,直接闖了進去。狄仁傑恰巧在庭院中散步,看到劉冕到訪有點喜出望外,笑呵呵的來迎。

    「狄公,在下今日前來可是有事求你相助。」劉冕開門見山。

    「天官有何事?」狄仁傑問。

    劉冕道:「我想知道,假如我右衛之中要有人事變更,是否要經由西京留守府允許?」

    「原則上的確如此。」狄仁傑說道,「駐守西京的大軍,人事與物資調撥都要經過留守府的首肯與批示。天官有何事情何妨直說,下官難不成還會為難了你?」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劉冕笑道,「剛剛我去了張虔勖家。他要辭官歸田。左玉鈐衛大將軍一職出現了空缺,我想讓薛訥替上。當然薛訥又不能光身一人去左玉鈐衛當職,他得帶走一套班子。這樣我右衛可就缺人手了。我想調些人到我手邊來聽用,不知你意下如何?」

    狄仁傑略作尋思:「張虔勖要走人,薛訥接任……這是好事了!天官欲添何些人等?」

    劉冕拿出當初黑齒常之寫給他的名單,說道:「狄公自己看吧,一共有四個人。」

    狄仁傑煞感興趣的接過來看,口中念道:「渭南縣尉王、河南府果毅都尉離知運、神都西城城門郎張嵩、朔州司馬郭虔這天南地北地人全是些生面孔,天官從何挖掘出來的?」

    「黑齒常之介紹地。錯不了。」劉冕神秘一笑,說道,「薛訥如果接任左玉鈐衛。至少要四個人。我打算將姚崇、李知士和一名郎將給他。這樣一來,我右衛就缺司馬、將軍各一人,郎將兩人。王可替姚崇擔任司馬、郭虔可替薛訥擔任將軍,郭知運與張嵩這兩名猛將,則可擋任郎將。很合理嘛!」

    狄仁傑哈哈地笑了起來:「想不到劉天官還有伯樂之才!你要調來的這幾個人,王我已早有耳聞,的確是個不錯的人才;郭虔早已名聲在外。是個將帥之才頗有能耐。只是這郭知運與張嵩這樣的無名小卒你都能大膽啟用,的確有點魄力!」

    「不扯沒用的了。狄公是否能幫忙辦成此事?」劉冕直截了當的道。

    狄仁傑眉頭輕皺尋思片刻,果斷地點頭:「應該沒有問題。如果朝廷當真能夠批准薛訥執掌左玉鈐衛,那麼有這樣幾個人事調動就是合情合理地事情。」

    「那便好。」劉冕心頭大悅,撫掌笑道,「那我就寫信給神都地黑齒常之了,讓他們那些人在朝廷上一力促成。讓薛訥接掌左玉鈐衛。」

    「嗯,好。到時候大將軍再主動上書提及人事變動雙管齊下,力保無虞。左玉鈐衛換去大將軍。整套人馬班子也要撤換大半,這都是約定俗成地事情。相信不會有人提出異議。」狄仁傑說完,居然也詭異地一笑:「不過天官你可別高興是太早。下官也不能平白的幫你!」

    「喲!難是狄公也會跟人講條件。」劉冕不禁笑道,「說來聽聽,你有何求?」

    「我也想要跟你要個人張柬之!」狄仁傑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道,「西京留守府事務繁多人員稀少,我實在是忙不過來,急需一名副手相助。我就要他了。張柬之!」

    劉冕不禁愕然:「姚崇給了薛訥。張柬之你要帶手,我手邊可用之人豈不是有了巨大空缺?」

    「勿急!」狄仁傑呵呵的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悠然神色,「大將軍敢於破格啟用新人,下官就給你推薦一個青年俊才!他,絕對不比姚崇差多少。此人有大才,只是因為資歷淺薄現於上黨任充一小吏。」

    「誰?」

    狄仁傑笑:「姓宋,名,字廣平。弱冠進士及第,如今年方二十四五歲。天官,敢用否?」

    「敢哪!」劉冕大喜過望:大名鼎鼎的宋,不要是白痴!

    狄仁傑撫著鬍鬚哈哈地大笑:「天下敢為新者,唯劉天官最甚!好,我就引薦你與他認識。他如今正好在長安公幹,日前曾來我府上拜會,說要拜入我門下作門生。我就對他說,以你宋廣平之才,大抵不必拜入我的門庭。遇到知遇之人給你一番風雲,便可騰空翱翔於天。而晉國公劉天官,便是他宋命裡貴人伯樂了!」

    劉冕也哈哈的大笑,心中大悅。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呀,盡遇到這等好事?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16 17:51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3章 如虎添翼

    半個月之後,右衛大營。

    夕陽西下,將延綿的軍營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一天辛苦的訓練結束了,後營裡炊煙裊裊升起,空氣中瀰散一股飯香味道。偷得片刻空閒的將士們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閒聊歇息,或忙著漿洗衣服整理睡鋪。

    冬季,是大唐慣例上訓練軍隊的時節。劉冕也終於閒定下來,有時間將右衛操練操練了。右衛大軍的裝備已經可算是冠絕天下,人員素質也無出其右者。但是一直缺乏系統、正規和有強度的訓練,將士們彼此之間也缺乏一些磨和與瞭解。現在正好,整整一個冬季三個月的時間,將是一個增進訓練度提高戰鬥力的大好時機。

    現在是飯前時間,劉冕習慣的穿一身便裝軍服,和馬敬臣一起騎著馬在軍營外圍晃蕩。一來放鬆心情,二來也巡視一下四周增進和將士們的瞭解。

    馬敬臣這陣子也有些累得夠嗆了,現在騎在馬上都有些無精打采,不停的向劉冕抱怨道:「唉,天官。薛訥帶著姚崇、李知士和一些人走了,落下了若大的人事空缺。我老馬一個人縱然有三頭六臂也頂不過來啊,看你最近也身兼數職累得不行了朝廷撥給咱們的人什麼時候到啊?」

    「別急,會來的。」劉冕說道,「豈不說朝廷要經過若干程序和手續才能調動人,就是人家趕路也要時間嘛!」

    「哎,累啊、累喲!」馬敬臣敲著自己痠痛的肩膀嘖嘖的道,「近七萬大軍,每天操練五六個時辰,幹事的人少了一半去,我就快要撐不住了。天官,我說你也太大方了吧?左玉鈐衛原本是有套人馬班子的,犯得著從咱們這裡調那麼多人過去嗎?」

    劉冕笑道:「你是真傻還是假裝糊塗?薛訥一個人過去。人家原本自己一個圈子的人還不合起來排擠他?換大將軍,就得將下面的人撤走一半才行。要不然薛訥就會被架空。讓他帶著一半的幫手過去,撤下一半的原有班子來,誰敢再調皮為難薛訥,就繼續接著撤。這樣一來,薛訥才有可能真正罩得住左玉鈐衛。」

    馬敬臣嘿嘿地干笑:「你那點用意我還能不明白?薛訥拿著左玉鈐衛,還不跟你拿著是一個意思?」

    「知道就好嘛!」劉冕笑了一笑,悠閒的揮了幾下馬鞭往軍營門口走去。

    剛準備下馬來步行時,看到軍寨門口撞進來一個身形極高的彪形大漢準確的說就是一名巨漢!

    看他身高。沒有兩米也有一米九十多,一身肌肉彷彿就要爆炸了一般。大冷的冬天只穿一件袒出胸口的薄衫,露出鐵板一般的古銅色胸肌。扛著一個行囊穿一雙軍靴勢如奔馬的快步而行。如同一輛火車頭似的勁頭十足。

    馬敬臣吸了一口氣涼氣:「我地天,什麼樣的娘能養出這等怪物?」

    劉冕聞言不禁笑了起來:「的確夠彪悍!」

    守在寨門地小卒子看到那人闖來眼睛也發了一陣直,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紛紛架起槍來將他擋住:「來者何人!軍營重地豈容亂闖!」

    「俺沒亂闖,俺是來赴任當差的!」巨漢聲如奔雷大聲一吼,將眾人都嚇得一彈。說罷他抖下身上包袱亂七八糟的翻了一陣,拿出告身文來給小卒看:「看看,這是我的調令與官憑!」

    一名小卒有點膽怯的接了過來。狐疑的展開來看念道:「張嵩,右衛親府正四品下中郎將原來是張將軍!」

    馬敬臣驚訝道:「天官,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身長七尺地神都城門郎張嵩?真他娘的夠猛啊!你是從哪裡結識這樣的傢伙的,天生一員猛將嘛!」

    劉冕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馬敬臣不要多語,靜靜站在稍遠的地方觀察張嵩。

    張嵩取回了官憑等物再將包袱背起來,雷聲道:「俺該到哪裡報導?大將軍軍帳在哪裡?」

    小卒被他吼得一愣一愣,抱拳道:「中軍懸了赤紅大旗的那裡。便是大將軍帥帳,你自去尋吧!」

    「哦!」張嵩大步跨出走了幾步,又轉回來對小卒道。「在哪兒吃飯啊?我快餓死了!」

    小卒有點惱火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耳朵,不耐煩的朝後營伙房一指:「那邊,自己去吃吧!」

    「哦!」張嵩歡喜地展顏一笑,大步朝伙房走去。

    馬敬臣哈哈的笑了起來:「這人夠憨直!」

    劉冕也來了興趣:「走,跟上去瞧瞧!」

    一陣號角吹起,軍營裡開飯了。劉冕和馬敬臣下了馬來不急不忙的跟在張嵩後面,來到位後營伙房。他們看到,張嵩光著一雙手也沒帶碗來,出示了官憑才領到三個饅頭。他甚是不滿的打量了好一陣這三個饅頭。幾口就吃完了。摸了下肚子。似乎仍是未飽。於是又跑去排隊領饅頭了。

    劉冕和馬敬臣看得一陣好笑,喚住了一名小卒讓他上前。將張嵩喚了過來。

    張嵩站在劉冕與馬敬臣面前,一臉錯愕的打量他們二人:「你們……認得俺?」

    由於劉冕與馬敬臣都穿的便裝軍服,張嵩也無法從衣甲上辨認他們的身份。劉冕笑道:「你沒吃飽?」

    張嵩愣了一愣,點頭。

    「來,跟我去吃好東西。」劉冕衝他招了一下手,和馬敬臣轉身便走。張嵩滿是狐疑的愣了一愣,背上包袱跟了上來。

    劉冕徑直走到了一排伙房旁邊的膳食間裡坐定。值事地小卒馬上搬來了一條煮羊腿和一大盤白面饅頭以及兩壺酒。這是他與馬敬臣每天既定地飯菜。

    劉冕指著桌上的食物對張嵩道:「吃!吃光它們!」

    張嵩瞟了一眼桌上眼睛就發亮了,摸了下肚子居然咕咕作響。

    「那……俺可就不客氣了!」張嵩嘿嘿一笑,也不問清白情由,坐到劉冕對面左手抓饅頭右手舉羊腿,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就開吃了。

    劉冕和馬敬臣袖手旁觀靜靜地看,直到看他將桌上所有的食物一掃而光全部裝進了肚子裡,連酒都沒剩一滴。

    「呃」張嵩終於打了個飽嗝,這才將眼光投向站在一旁轉觀的劉冕與馬敬臣,愕然的眨巴了一陣眼睛:「你們怎麼不吃啊?」

    劉冕摸著鼻子不禁笑了起來。馬敬臣嘖嘖地搖頭:「豬啊,真他娘的能吃!以後我右衛的開銷又要增大不少了!」

    張嵩彷彿感覺出一點不對勁,急忙站起身來對他們抱拳道:「敢問二位高姓大名?」

    馬敬臣上下打量著張嵩,嘖嘖的道:「終於想起問我們是誰了?我,馬敬臣;他,劉天官。」

    「劉天官?」張嵩的眼睛瞪大如銅鈴:「右衛大將軍?鬼龍神將?劉天官?」

    馬敬臣故作驚愕的道:「呀,原來你也聽說過啊?」

    張嵩一拍大腿幾乎跳了起來,興奮異常的對劉冕單膝下拜重重抱拳,行了個紮紮實實的軍中大禮:「末將有眼不識泰山該殺!末將張嵩。來大將軍麾下效力了!」

    劉冕忍住笑:「張嵩,你這麼能吃有什麼本事沒有?我右衛可是不養閒人的。」

    張嵩頓時就急了:「我、我射得好箭、使得好狼牙棒!雙臂有千斤力氣,能舉起一一匹馬來!還有。我不怕死!真要打起仗來,哪兒最凶險我就往哪兒衝!大將軍說要我下刀山,俺就連火海也一起趟了!」

    「這麼牛逼?」劉冕眨了兩下眼睛不動聲色,「本事不是吹出來地。我特意把你調來擔任親府中郎將,那就是衝鋒陷陣的頭號先鋒。你來之前可曾知道我右衛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了?」

    「知道!」張嵩聲如奔雷大聲吼道,「是大唐最精銳地軍隊!晉國公劉大將軍,是大唐最出色的將軍!」

    「前半句還靠譜。後半句是放屁。」劉冕沒好氣的罵道,「右衛裡不興拍馬屁,要想混下去就得有真本事。親府中郎將與翊府中郎將,是本將軍中軍直系越騎的統兵將領,若有征戰經常是掛印先鋒。你要是沒真本事,那就是一個慘死沙場的結果。明白嗎?」

    「不怕!末將當真是……有真本事!」張嵩還有些急了,臉都漲得紅了起來。恨不能當眾給劉冕露兩手。

    劉冕又想笑了,但忍了下來:「好了,去吧。你的營帳在本將帥將的旁邊。去了那裡自然有人領你去安排。」

    「是,末將告退!」張嵩重重地抱拳將拳頭撞得叭叭作響,雙眼瞪作銅鈴一般一本正經的正視前方,大步走了出去。

    「哈哈哈!」張嵩前腳剛走,劉冕和馬敬臣都一起大笑起來。

    「這活寶貝疙瘩,真是他娘的太逗了!你就逗他這幾句,樂得我差點笑噴出來!」馬敬臣連聲大笑,「天官,這樣一個愣頭你調他來作甚?我看他除了吃飯別的肯定都不會!」

    「難說。我相信黑齒常之。」劉冕笑道。「他看起來是有點愣。但肯定在別的方面特別出色。或許,那恰好就是我們所需要的。」

    「但願如此吧!」馬敬臣道。「我當然希望他能是個有用的人,不然我們只會更累。」

    二人只得再讓人準備了一餐伙食填飽了肚子。

    再過一個時辰,夜戰訓練就要開始了,劉冕和馬敬臣也各自準備去帶兵操練。離開伙房時,看到一個漢子牽著一匹馬來領飯食,剛領了幾個饅頭揣在手上,準備去拴馬。

    劉冕看到那漢子就站定住了,馬敬臣也甚感好奇,一同駐目而觀。

    但見那人身高大約在一米八左右,整個人看上去給人一個感覺:如槍!

    如同一竿槍似地挺立!

    他身板並不非常雄壯魁梧,但很結實勻稱。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濃眉大眼白面無鬚,生得頗有些俊朗瀟灑。氣質內斂沉穩,一雙眼睛間或流溢出神採光芒。

    「這個人讓我想起了薛訥。」劉冕說道,「頭一次看到薛訥的時候。我也是這種感覺。內斂,沉穩。但絕對有實力!」

    馬敬臣也道:「我只覺得他不是泛泛之輩。舉手投足之間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反正讓人看了很舒服。」

    「那叫氣質。」

    那漢子拴了馬,很快就吃完了幾個饅頭,就找旁人問話帥帳在哪裡。

    劉冕走上前去在他身前站定:「你找帥帳幹什麼?」

    那漢子凝神看了劉冕一眼,抱起拳來道:「在下郭知運,奉朝廷調令前來右衛赴任敢問閣下是?」

    「郭知運?」劉冕並沒有回答他地問題,而是背剪著手打量著他,侃侃說道:「瓜州晉昌人。自幼就以勇武聞名於鄉里,曾力搏兩條水牛而致其雙雙死命。曾任河南府果毅都尉。」

    郭知運濃眉一擰。甚感驚異的看著劉冕:「敢問閣下是……」

    「不用去帥帳了,就在這裡報導吧!」劉冕微然一笑,「我就是右衛大將軍劉冕!」

    郭知運周身一震將肩頭包袱扔到一邊。單膝一拜抱拳而道:「末將郭知運,拜見大將軍!大將軍知遇提攜之恩,末將永銘於心,必當鞍前馬後誓死報效!」

    「言重了,免禮。」劉冕伸出一手讓他起身,面帶微笑,「若是人才。就會有綻放異彩出人頭地的時候。郭知運,我久聞你的大名,特意將你調到我右衛來擔任翊府中郎將,執掌中軍越騎。就是看中了你的武藝才華。」

    郭知運神色剛毅信心十足地抱拳道:「末將學得一身武藝本事,只恨沒有機會發揮。如今得蒙大將軍提攜來到右衛當中,必當竭盡全力奮勇殺敵。此外,末將在河南府也是擔任的騎兵參將。對騎兵戰法也略有研究。平常操練訓兵之時也可為大將軍分擔一二。」

    「很好。會給你發揮的機會的。但是右衛是一個競爭激烈地地方,沒有真本事地人是混不下去的。」劉冕微微一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大將軍放心。末將不會地!」郭知運抱拳而道,躊躇滿志。

    「很好。去吧。」劉冕也沒有跟他多說什麼。像郭知運這樣的人,是明白人,點到即止便可。

    馬敬臣湊到劉冕身邊來道:「這個郭知運,彷彿很自信,也挺聰明地。」

    劉冕笑道:「一群人當中,總該有那麼兩個聰明的人。不是嗎?」

    馬敬臣愕然的輪著眼珠子:「你什麼意思?變著法繞了彎罵我啊?」

    「哈哈!」劉冕大笑起來,「你都能聽出來,我哪裡會是罵你?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親翊府兩名中郎將到齊了。我帳前可算是有人用了。可惜啊。那個與你搭檔地郭虔怎麼還不來?難怪,人家遠在朔州。少說還要等一兩個月。還有我們的司馬王,他一天不來,軍中的大小繁雜工作就都得暫時由你兼任。」

    「我說我跟著你就沒攤上什麼好事。」馬敬臣忿忿的道,「你好歹快點把那個叫宋的叫來接替張柬之走後留下的空缺吧?大小的麻煩事我快要忙瘋了!」

    「急什麼。」劉冕悠閒地道,「宋剛剛去了神都辦理調職手續,就這幾天就能回來。我聽狄仁傑吹得天花亂綴說他如何如何能幹。剛好,留下一大摞堆積如山的軍務讓他處理。想在我劉冕手邊混飯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沒個半斤八兩,最好是不要來。」

    馬敬臣嘖嘖的搖頭:「深有感觸,深有感觸。我開始懷念當初在神都千牛衛和金吾衛的日子了。那時候每天畫個卯就可以出宮瀟灑快活了。哪像現在累得像條牛,連討杯花酒喝的時間也沒有。」

    「浪子回頭金不換。」劉冕笑道,「太后都賜了你宅子、勒令你成婚了,我就幫你戒戒以往的壞習氣。我要讓你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出去鬼混。」

    馬敬臣很是無語地瞪了劉冕一眼,恨恨的背剪個手走了。劉冕則是心情大好,哼著小調往帥帳走去。

    右衛的夜戰苦訓,馬上就要開始了。鬼龍兵王們,則要開始進行最嚴酷地冬季潛伏與碟報刺殺訓練。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07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4章 赳赳鐵軍

    大雪紛揚,陰風怒號。這場大雪來得極快,早兩天還是豔陽高照,一陣西風過後天地冰凍就下起了鵝毛大雪。

    右衛大營中軍帥帳裡,升起了一堆熊旺的大火。火堆上置了個鐵架,石甕裡的水正冒著熱氣。內裡置了一個酒甕,正溢溢的流出酒香來。

    馬敬臣慵懶的抱著一領皮裘拿根勺子在甕裡攪了一攪,然後將眼神投向了帥帳中間站著的那個年輕人,再又看向了劉冕。

    劉冕的神色很普通,略帶微笑。雙手十指隨意的交叉在一起抱在胸前,如同往常一樣坐在太師椅上,四仰八叉。

    「你就是宋?」劉冕發話了,平靜中略帶一點渾然天成的威嚴,「來得好巧,正遇上這場大雪。唔,肩膀上的雪片拍一拍。」

    宋如言拍了下肩膀哈一口氣在手上,身上漸漸冒出一陣熱氣。

    他生得很年輕,乍一眼看去不過二十出頭,白白淨淨一副風流倜儻俏書生的模樣。平靜的站在帥帳中,不卑不亢。

    「來,坐這兒。」馬敬臣很隨和的喚他,「天冷,可別凍著了。尤其是你這手啊,可別生凍瘡。你瞅瞅那兒,一堆的公文帳薄等著你收拾。你一來,我老馬可就輕松了。」

    「謝過馬將軍。」宋很知禮的對馬敬臣拱手施了一禮,在火堆邊坐了下來。規規矩矩坐得四平八穩目不斜視。

    「宋,我聽說你二十歲就進士及第登科有名,到現在已是步入仕途三四年了。」劉冕說道,「狄仁傑向我力薦於你,說你的才能不輸姚崇、張柬之。你自己以為如何?」

    宋微然一笑對劉冕抱拳道:「卑職跟大將軍比起來,豈非差距太大?卑職從未投軍。對軍中事務一無所知。若說才能……也就會涂寫幾筆而已。」

    「挺謙虛的。」劉冕點了一點頭,「但我要告訴你,謙虛也好,狂妄也罷,我一概視而不見。我最注重的是能力。論官職,你只是八品錄事參軍事,但卻是長史副手統轄管理全軍內政軍務。職責之重可見一斑。你有信心做好沒有?」

    「有。」宋很果斷的回答。

    「很好。」劉冕說道。「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喝杯熱酒,就開始作事吧。右衛的風格就是這樣,接風洗塵宴這種東西向來是沒有地。沒有過多的繁文縟節,大家都干點實事。那邊一堆的文案,就是全軍七萬人馬的糧草調配與衣甲馬匹的檔薄。我的要求就是:每一粒糧食和每一枚銅板的去處都要一清二楚。全軍上下九品所有職官地休、省親安排,都要合情合理;巡哨、夜崗、采給的安排也要由你來負責。你會有七個手下幫你做事。人手夠嗎?」

    「夠。」宋二話不說起身就坐到那堆帳薄前將它們抱在了懷裡,「卑職現在就開始吧。大雪來了。人馬不能受凍糧草要及早准備。」

    「行。」劉冕也不多話,擺手示意宋自顧忙去。宋抱著一大堆帳薄退了出去,去了旁邊的營帳裡辦公去了。

    馬敬臣舀起一勺酒來添到劉冕的酒杯裡,笑呵呵的道:「這小子我喜歡。實在。勤快,沒有多話。這下我可算是輕松一些了,哎呀,耍筆頭子還真不是我的強項。」

    劉冕笑道:「人不大多,在精。我有時是在想啊。什麼時候我再調一個將軍來把你頂替了才好。你就只知道天天扯著我喝酒打屁聊天,也沒見你干過什麼正事。」

    「我靠!」馬敬臣大怒,對劉冕吹胡子瞪眼就嚷開了,「這一個月來七萬人的訓練是誰主持地?七萬人吃飯穿衣馬匹吃草是誰安排的?你這人有點良心好不好!你就天天耗在你的寶貝鬼龍營裡啥事也不管。可差點沒把我活活累死!」

    劉冕哈哈的大笑起來,惹得馬敬臣有點惱火了都想用酒勺來砸人。

    二人對飲了幾杯,身體也暖了。劉冕走到帳邊掀起帳簾對外面看了一眼,這雪正下得昏天黑地一片茫茫,軍營訓練場上都鋪上了大約一尺厚地積雪。放眼看去刺眼的白。

    「是個訓練的好時節。」劉冕伸展了一下手臂將披在身上的厚實皮裘抖落,大聲道,「馬老大,擂鼓聚將練習雪戰!」

    「不用這麼玩命吧?」馬敬臣哭喪著臉,看著酒甕裡剛剛轉熱的好酒眼睛都要直了。

    「真要打起仗來。敵人不會有什麼好心情給你安排好場地地。若在雪地遭遇難不成就不打了?」劉冕活動了一下四肢讓身體轉暖。掀開帳簾大步走到了外面。一陣寒風順著門簾的空缺襲卷進來,馬敬臣渾身哆嗦了一下恨恨的罵咧:「瘋子!」然後也快步跟了出來。

    帥帳外支起了一個布沿。兩名中郎將張嵩、郭知運挺立如松左右聽命。劉冕一身刺眼金甲玄袍飛舞站在寒風之風,抬頭仰望茫茫天際。

    「來人,擊鼓!」劉冕大聲一喝,侍立在旁的幾名儀仗兵快步奔出站到了點將台大鼓前。約了個齊手,一同將軍鼓敲得震震作響起來。

    軍帳頂上地積雪,被震得一片片滑落。陰風呼號之中,澎湃如海濤的軍鼓聲傳出數裡之遠。

    全營響應聞鼓而動。所有將士以最快的速度沖出軍帳來,踩著積雪提著兵器,有條不紊的排起了隊列。

    劉冕雙手剪背站在點將台上,如同巋然神相俯視眾生。衣甲嚯嚯腳步震震,七軍將士各按方位排列已定。放眼看去無茫無際,雄壯威武傲視蒼穹。

    劉冕也沒有多話,將一面紅旗高高舉起揚了三下。身邊的儀仗兵將巨大的號角吹得嗚嗚作響直達天際。七軍將士發出一陣海嘯般的狂呼,各按所部奔赴訓練場。

    整整一個多月了,每天右衛大軍都是這樣操練的。只是大家沒有想到今天下這麼大的雪,依舊訓練如昨。

    馬敬臣走過來一臉悻悻然地對劉冕道:「好吧交給我了。你去吧。」

    劉冕笑著將一面紅旗交給馬敬臣,對他叮囑道:「大唐地兵一般都不擅長雪戰。不管是步戰還是馬戰都是弱項。就連箭術在這樣的天氣也要大打折扣。我們要有針對性地來進行訓練。」

    「嗯,我知道了。」馬敬臣長籲一口氣,表情凝重。辦起正事來他還是說一不二不打折扣的,這是劉冕最喜歡他的地方。

    「張嵩、郭知運!」

    「末將在!」

    兩個生猛的漢子一起出現在劉冕面前,抱拳而拜。

    「親翊府中軍越騎今天練習騎兵突擊、騎射訓練。」劉冕對他二人道,「你們二人各率本府地兵馬今天來個校場比拼。專比騎射。輸了的那一府晚上掃雪,全營的雪!」

    「是!」兩名將軍大聲應諾騎上馬快步奔走了,各帶了一個方陣的騎兵在風雪之中呼嘯而走。

    「這兩個家伙真是玩命!」馬敬臣嘖嘖的搖頭嘆道,「我從來沒見過訓兵像他們那麼狠的人。張嵩像條蠻牛,自己不怕死不怕累,還非要弄得親府的越騎將士全都跟他一模一樣。來了才幾天就在全軍出了名,將士們私下給他取了個渾號叫張閻王。郭知運這家伙表面看起來文致彬彬。原來也是個狠角色。馬上槍法是一絕,善長演練沖陣與配合充分發揮每一個將士地能量。而且練起來也相當的玩命天官,你發覺沒有。親府和翊府的騎兵由他們執掌後,顯然已經改頭換面脫胎換骨了。現在我看著他們這群騎兵跑出來就像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

    「要地就是這個效果。」劉冕微笑道。「我反復刻意的叮囑他們,當兵的就是要狠。尤其是騎兵,你要把自己想作是一頭戰場上的獅子。以前有親翊府騎兵我一直沒有時間來花精神打理,現在我要將他們打造成七軍表率。我右衛是以騎兵為主,親詡府的騎兵當是強中之強才行。如果他們二人干得出色。我就要將全軍上下一半以上地騎兵都交由他們二人統領。我算是看出來了,張嵩身先士卒擅長沖鋒陷陣,是個不可多得的急先鋒;郭知運冷靜睿智武藝高超,甚至可以取代我在戰場上的作用。如果這兩個人能夠充分發揮作用。我就可以被解放出來安心在帥帳中指揮作戰了。」

    「安排得不錯。」馬敬臣笑道,「你現在已經貴為國公、三軍統帥了,怕是也用不著像以前那樣身先士卒沖在最前的玩命了。不過你那桿方天畫戟可是我右衛地標志和精神支柱。將士若是上了戰場若能看到他,就會精神百倍斗志昂揚。」

    劉冕笑道:「你可是忘了,我還有兩個在當左右郎將的好徒弟魏升、魏晃?雖然他們不太爭氣功夫還沒練到家,但進步也算是神速了。前不久兩人居然雙雙開始學習第九、九十式戟法了,練得還挺不錯。我右衛大營裡現在可就不止我一柄方天畫戟了。要是他們能成才,我就是退休了也願意。」

    「這兩小子的確很努力,玩命的努力。」馬敬臣說道。「我時常在休息的時候看到他們兄弟二人在校場上對拼練習。要說起來……我老馬肯定不是他們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了。」

    「狠。在右衛混。就是得狠!不狠就得滾蛋!」劉冕說道,「馬敬臣。你也給我狠一點。別把大唐最精銳的將士們當作是繡花的娘們,他們不需要你來憐香惜玉!」

    劉冕將手一揚大步走下點將台,朝鬼龍營的方向而去,仍在大聲對馬敬臣說道:「訓練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練得苦一分,就多一分活下來地希望。偷懶怕死吃不消地,全趕回家種田抱老婆生孩子去!」

    馬敬臣跟著大吼一聲:「聽到沒有?偷懶怕死吃不消的,全趕回家種田抱老婆生孩子去!右衛大營裡不要軟蛋不要懦夫!全他娘地給我玩命的練!」

    「吼」諸軍將士怒吼連連,使出十二分精神來苦訓了。

    劉冕騎著馬支身來到離大營不遠處的鬼龍營裡。八十余名鬼龍兵王,正個個將上身脫得赤條條的在雪地裡練習博擊。拳拳到肉腳踢生風實打實在,沒有半點花架子。不時有人被重重摔倒在雪地裡滾成了雪人,馬上又爬起來玩命式的對打反擊。

    胡伯樂與祝騰,是這支特殊部隊的兩名隊正,這時正在嚴格的監督他們訓練。劉冕的到來並沒有讓將士們的博擊訓練暫停,劉冕從旁邊繞走過來來到了胡伯樂與祝騰身邊。

    「怎麼樣?」劉冕詢問一下訓練情況。

    祝騰拿出一本筆薄來給劉冕看:「冬季訓練的三十二個項目,已經進行了一半。剛剛增人進來湊足兩百,又淘汰得只剩了八十人。其中包括我與胡伯樂有四十七人是以前的老兵。」

    「人不在多,在於精。」劉冕將筆薄給回祝騰,「現在稍停吃飯休息。稍後我親自帶隊分組練習飛刀和潛伏。這樣大的雪,多難得。就要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苦訓,打造赳赳鐵

    「是!」二人一起揚手右手行了個現代軍禮。

    這個動作,已經成了鬼龍營裡既定的軍禮,在右衛大軍中大名鼎鼎。所有人都渴望能進入這裡來接受深造。請多被淘汰了的人回去也偶爾私下偷偷的炫耀一下自己學到的這種軍禮,引以為豪。

    鬼龍兵王,已經成了傳奇與神話一般的存在。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07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5章 天命

    這一場苦訓,一直持續到了來年的春天二月。冰雪消融春暖花開之時,整支右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被傾入了一股獨特的氣質。

    其實右衛大軍缺乏的不是訓練,而是磨合。這是一支新組建的軍隊,從領導將軍層到將士彼此之間,都相對生疏,尤其是其中還有一萬余名新加入的吐蕃人,因此彼此之間缺乏了解與默契的配合。

    幾個月的訓練下來,將士之間彼此都熟稔了,所有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軌。將知兵,兵識將。整支右衛大軍就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在進行了一番精密的調試和嚴整的試用之後,終於宣告正式投入使用。

    將帥,將直接決定一支軍隊的氣質。劉冕以二十一世紀軍人的作風與態度,將自己諸番血戰後的心德注入到了這支軍隊當中。現在的右衛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團結、彪悍、勇往無前、唯我獨尊。有那麼一股子狠勁和傲氣。如同統治天空的雄鷹,優雅、冷峻。若到博擊長空之時,可令人感受到獨一無二的傲慢與霸氣。一但發動攻擊,但是一擊即中肆無匹敵。

    右衛之中最神奇的一群人,便是鬼龍兵王。他們的存在給這支軍隊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還沒有誰見識到兵王真正的實力。去年潛伏到草原營救劉冕的那一批人,還不過是半成品。那一次任務地詳情。也沒有半個人透露消息出去。外界只是隱約有點傳聞,說右衛的幾名精悍死士。千裡孤行殺人如麻全身而退這還是從突厥草原流傳過來地。

    有一些進入鬼龍營試訓後被淘汰的軍士,回到本營後也不敢過多的談論那裡的情況。劉冕反復強調並嚴重告誡過這些人,不得洩露任何有關鬼龍營的消息出去。否則當承受嚴苛的軍法裁處。右衛之中軍令森嚴賞罰分明,眾將士心悅誠服而且很是害怕犯錯。這些淘汰者們越是遮掩,人家就越是好奇。漸漸的,鬼龍兵王已經成了所有人好奇地焦點所在。這支神秘部隊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實力,令眾人猜測不休。

    隱約已經有一些類似神話的故事在外面開始流傳。當然是一些個無聊好事者編造出來哄騙大眾圖個開心的說書式的口評。在這些故事當中,右衛鬼龍營的將士個個都被形容成了能夠飛簷走壁、千裡殺人、以一敵百的神仙般人物。

    其實,如果真正地鬼龍兵王站在了人群中,眾人反而難以區分。他們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內斂、低調,走在人群中並不顯眼。

    這正是劉冕所需要的特種兵!

    真正的特種兵高手,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否則搞成個俠客的拉風模樣就是活箭靶子。他們平常看起來非常之普通。從相貌到氣質都與常人無異。只是一但動起來,那就是一擊奪命的殺人機器。在任何嚴苛的環境下,都能堅決地執行任務,不達目的誓不甘休。與此同時,他們有著超乎常人的生理承受能力和異常穩定地心理素質。

    這是一場從身到心的褪變和進化。血肉之軀的人類要練成這樣,所要經歷的遠比鋼鐵鑄劍時的鍛打還要嚴苛和殘酷。

    劉冕的努力收到了成效。現在,他手上已經有三十五名合格的鬼龍兵王。雖然離自己的終極要求還有段距離。但畢竟唐人與現代人是有著本質差別的,能有這樣地效果劉冕也已經非常滿意了。

    三十五名鬼龍兵王,軍籍編制屬於募兵。隸屬右衛軍中親翊府、大將軍麾下直屬親衛。隊正是胡伯樂,副隊正祝騰。除了劉冕,任何人沒有調動權。

    而且這些日子以來,劉冕在對他們恩威並至,取得了絕對地威信與信任。首先在生活中,劉冕把他們當作是自己的親兄弟一般來對待。人為財死,劉冕有地就是錢。這些人的軍餉說起來不過是零花錢。劉冕私下補貼給他們的津貼,就比當朝一品大員的薪餉還要高。哪個將士家裡有什麼事情,劉冕也慷慨解囊大力相助。有任何麻煩。劉冕也會不遺余力的來幫忙。其次在軍隊裡的時候。劉冕則是一個閻羅王一般的狠上司。不管是誰犯了錯,一律按規矩懲罰絕不姑息。就是馬敬臣這樣的軍中二把手、鐵竿兄弟。也因為在禁酒時刻偷偷飲酒而被劉冕當眾嚴厲的罰罵。誰要是立了功或是表現好,則是毫不含糊的加以賞賜與表彰,哪怕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卒子。

    正因如此,劉冕在右衛中的威信如日中天。眾將士只要說起劉天官之名,都戰戰兢兢肅然起敬。私下裡有人給劉冕起了許多的綽號,譬如屠夫、閻王、聖者、佛陀、妖怪、神仙……總而言之,右衛之中已經沒人把他當作是一個凡人。而鬼龍營的將士們,則把劉冕當作了自己的另一半。對他絕對的信任、尊敬、畏懼和服從。

    右衛大軍七萬余人,如同人身體上的若干器官和肌肉骨胳,現在已經組成了一個鮮活的人。而劉冕,則是這個人的大腦,統領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新加入的司馬王,則是扮演了心髒的角色。司馬,在大唐軍中相當於現代的指導員。王是一個辦事謹慎、穩妥、又聰明的人。他的到來讓劉冕有一種如虎添翼的感覺。之前的姚崇辦事固然也很得力,但他畢竟是純文職之人與自己之間有著一些隔膜。王則是軍旅世家出身,文武兼休才學出眾,深得劉冕之心。劉冕對他很有相見恨晚之感。雖然王只是這支軍隊地六品司馬。卻非常出色的將劉冕地所有意願和意圖,完整的貫輸給了全軍上下。就如同是一個人的心髒。將血液輸送到了每一個細胞。王的到來,就如同帶來了化學反應中催化劑一般的效果,讓這支右衛大軍很大程度的加快了磨合。再者,由於王博學多才學識廣博又與劉冕非常投緣,他很快也成了劉冕的私交摯友與重要智囊。這樣地人物,在劉冕的身邊是非常稀缺的。因此,劉冕對王非常之器重和信任。也有意將王塑造成自己在右衛中的代言人的形象,隱約已經成了右衛的第二號人物、軍師一般的存在。

    另一個新加入地重要人物,是原朔州司馬、黑齒常之在鷹揚衛時的副手郭虔。他從朔州千裡之外趕來,融入右衛的時間最短,卻是最快進入了角色。郭虔還很年輕,只有二十五六歲,但是已經有了十年從軍史。他跟隨黑齒常之南征北戰熟於軍事。在軍事方面很有些天才。他給劉冕的整體感覺是:睿智、有想像力、有沖勁有創造力,而且是個很難得的實干家,尤其擅長行軍打仗時的出謀劃策,臨陣對敵的經驗也相當豐富。尤其他對軍旅地熟悉與熱愛,很快就融入了右衛、融入了劉冕所在將軍集團的圈子。以最快的速度成長為劉冕地得力助手。

    年輕而能干的郭虔與經驗豐富忠心耿耿的馬敬臣,就是劉冕的左膀右臂。親翊府的兩個中郎將張嵩與郭知運,則是劉冕的兩個拳頭。這兩個都是不折不扣的猛將。張嵩是典型的張飛風格、悍不畏死的猛將軍;郭知運則是技巧型地趙雲式猛將。二人相得益彰。

    魏升魏晃這兩個新生代地小將軍,則是劉冕私下陪養的秘密武器與重要地新鮮血液。在劉冕的鼓舞、刺激、鞭策與調教之下,這對兄弟的身上充滿了活力、沖勁、野心與報負。雖然他們只是小小的左右郎將手下沒有直接的軍隊指揮權。只是張嵩與郭知運的副手,但他們的存在無疑給右衛增添了一絲年輕人身上獨有的狂野的氣息與熱血激情。

    就這樣,從劉冕以下的所有將軍們的氣質,一起完美的融合到了這支右衛大軍中。全軍上下體現出沉穩內斂又不失彪悍與狂野的特質。如果說此前的右衛,是一塊所有人都知道它珍貴無比的璞玉,現在經過劉冕的精心雕琢已經變成了那塊流傳千古的美玉和氏璧!而且劉冕知道,右衛還有更多的潛力存在,還有更大的進步空間。隨著時間的推移,經過實戰的打磨。它將煥發出更加璀璨的異彩!

    一夜東風起。第二天起來天放大晴。太陽透過厚實的雲層灑在一片熱火朝天的軍營裡,給其中增添更多生機。

    劉冕騎馬小跑在訓練場上。觀看眾軍操練。剛剛結束了大軍實戰陣形演練,現在是分隊的個人技藝訓練。劉冕時不時跳下馬來和將軍湊到一起,指導一下他們的射藝或是刀槍箭法。薛家方天畫戟十三式,劉冕已經將前十式練得滾瓜爛熟。戟法靈活多變融合了諸般兵器的特質進去,劉冕可謂觸類旁通,指導其他兵器的演練也是得心應手。

    第十一式與十二式,則是薛家戟法的至高境界:萬刃、無雙。這是薛仁貴到了晚年總結自己一生對敵的經營,才創出來的最精妙無雙的招式樣法。達不到既定的境界,是練不成這樣的招式的。薛訥自己由於沒有多少陣前對敵的實戰經驗,都無法演練,劉冕練起來也非常的吃力。但是好歹也算是練得略有小成了。但是,僅僅是這樣的一個小成,也讓劉冕的武藝身手上了一個新的台階。現在,他也完全超越了薛訥,成了薛仁貴武藝的全盤繼承者。

    至於第十三式,薛訥說當年他老父曾有遺言,若有人能夠將前十二式用到天衣無縫熟絡於胸,自然便可領悟。而第十三式的要訣,也被封在一個牛皮紙袋裡,至今無人拆看。劉冕也不心急,心想薛仁貴既然有這樣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那就一切順其自然吧!

    劉冕正在指導幾名將士的騎射,司馬王遠遠跑來像是有事。劉冕上前詢問。王告訴他長安留守狄仁傑,派使者前來求見。

    劉冕便和王一起回了帥帳。看到那名使者。原來是留守府地一名小吏,劉冕也算是認得。他對劉冕說,狄仁傑有要事請劉冕回長安商議。其他的詳情也並未多說。

    劉冕清楚狄仁傑地為人,若是沒有重要事情是不會這樣來驚動自己的。於是將手邊的軍務交待了下去,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裝只身離開了軍營,往長安而去。

    這幾個月來劉冕一直泡在軍營裡與將士們同甘共苦,只是偶爾辦些事情回長安稍歇半日。還沒有正式的休過假。現在也恰是個時機放松一下自己了。因此劉冕將幾個月累下來的旬假年假一起給休了,整了個十天長假好好休息一番。反正現在右衛也一切步入正軌了,稍事休息未嘗不可。

    一路走來劉冕的心情挺輕松地,就如踏青出游一般愜意。整日窩在軍營裡著實有點枯躁了,現在看到城外的青山綠水與長安的繁華熱鬧,別有一番異樣情調。

    既然狄仁傑說是有重要事情,因此劉冕就先進了皇宮留守府。狄仁傑正在那裡恭候。而且潞王李賢也在場。三人略作寒暄坐定下來,劉冕開口見山便道:「狄公喚我前來,有何要事?」

    狄仁傑對李賢一拱手:「還是請潞王說話吧!」

    「好。」李賢也不廢話,對劉冕道,「天官,這幾個月來我與太平公主一起努力,終於有所回報。關隴仕族與長安門閥中的大部份人。已經妥協臣服,表示願意擁護我母後登基了。神都那邊現在已是民意如潮,屢屢搞出萬人游行和群臣請命。強力要求我母後登基為帝。」

    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劉冕點一點頭:「好事。遲早要到這一天的,不如早點來早點穩定。」

    李賢道:「我請天官來,就是想請你辦件事情。」

    「殿下請吩咐。」

    李賢道:「母後要登基,必須要三者齊備缺一不可。一是仕族門閥與當朝大臣的支持,二是百姓萬民地呼聲;三是……軍隊的強力擁護。」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劉冕說道,「你是想讓我聯合一些將軍們,聯合上表擁護太後登基?」

    「不錯。」李賢說道,「你所執掌的右衛。現在是大唐名聲最盛影響力最大的軍隊。而且與左衛並列十二衛之首,是關內最重要的軍事力量。左衛大將軍論弓仁。與你莫逆之將,定然對你言聽計從。西京的另一支大軍左玉鈐衛地大將軍薛訥,也定會響應於你。有了你們這三個人起頭,再加上薛懷義這個羽林衛大將軍的參與,就很容易造起勢來引得其他將軍們的追隨。那就容易成功了。」

    劉冕略作尋思,點頭:「好吧!看來,也是時候了。」

    「地確是時候了。」狄仁傑也道,「一切水道渠成,從朝廷到地方,太後登基的呼聲已經越來越高。」

    李賢輕嘆一聲,道:「天命如此神器旁落,我身為李家皇子也只能接受這樣的現狀,求存要緊。我准備帶著關隴仕族與長安門閥眾人的答復,回神都向母後覆命了。然後,然後,我會與皇帝見面,約上太平公主一起當眾請命,肯請母後登基為帝。這時,會有群臣的配合與神都百姓造勢的推動……想必,母後就再也難以推辭了!」

    劉冕也深吸一口氣:「也就是說……太後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是的。」狄仁傑與李賢異口同聲的道,表情神色各有千秋。

    劉冕的表情還算平靜,眉頭也輕輕擰了起來。他對李賢道:「那我約上薛訥,陪同殿下一起進京吧。許多事情,還是當面與人商議清楚地比較好。神都那裡左衛大將軍論弓仁絕對沒有問題。除了薛懷義,我與其他將軍地交情都只一般。需要見面游說,才能有把握。」

    「如此也好。」

    劉冕心中暗道,看來,我就要親眼見證千古一女皇武則天的登峰造極了。歷史已經被我劉某人輕輕推一把走得偏了一點,她若是現在登基可是比歷史上地她早了好幾年。

    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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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6章 風雲際會

    劉冕與狄仁傑、李賢商議了一陣,再與李賢同到了太平公主府上,約她一起擇日去神都。

    這幾個月來劉冕很少與太平公主見面,更沒有私下溫存。太平公主見到劉冕到來頗有些喜出望外,若非李賢在場,她早像往常一樣和劉冕滾打成一團了。

    三個人頭一次如此正式的坐在一起,商議政事。劉冕很少說話,更多的時候是在聽他們兄妹二人議論。

    擋搭了幾個月,李賢與太平公主之間顯然有了一些默契和了解。政治利益的統一,讓他們這對兄妹現在完全站在了同一陣營裡。

    李賢等這一天已經苦等了五六年了。現在他的思路相當的清晰,就是要全力迎奉自己的母親為皇帝。這樣做或許有背祖忘宗之嫌,但近些年來的遭遇讓他有了徹底的覺悟。要想成就大事,就得放下所謂的矜持。在沒有實力之前,先要向命運和局勢低頭。

    而且,他將頭低得非常之徹底。在武則天登基的這場造勢運動中,李賢扮演了一個非常特殊的角色。從徐敬業叛亂時起,他就立場鮮明的站到了武則天一起。從那時候起,他就一直積極的活動在武則天與李唐舊有門閥與關隴仕族之間,如同一條紐帶一樣將武則天與他們貫連起來。這才導致武則天准備登基之前沒有大開屠刀殺伐過多。關隴仕紳們在李賢地領導和勸誘下。都放下了矜持和李賢一起投靠了武則天。為李唐的根基留下了一個非常重要地基礎。與此同時,武則天也異常順利的得到了更多的支持。登基的道路變得平坦了不少。

    這一切,都源於劉冕對李賢的洗腦。原本以李賢書生意氣的性格,他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正是流放巴州地那幾年裡,劉冕在潛移默化之中將李賢完全的改變了。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剛正膽直的監國太子,所作所為與靈魂深處,都烙上了劉冕的印跡。

    勸說關隴仕族與長安門閥。說來容易辦起來可不是那麼輕松。如果離開了太平公主的出面和努力,李賢也不是那麼容易辦成的。在這過程中,聲名日隆地太平公主也扮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相比於只剩虛名與精神和李賢,太平公主實在的權力與財富,都成了談判中的重要砝碼。關隴仕族與長安門閥當中,極大多數的家族都有不少子侄在朝為官、在軍隊謀生,或者是正在經商發財。他們不敢不給太平公主面子。要不然太平公主隨便給他們一個小鞋子穿,在朝為官的前途黯淡那是肯定的,說不定還要被人陰害一把;在軍隊裡混地就更怕了,誰敢不給太平公主的男朋友劉冕幾分薄面?軍隊裡要提拔要排擠更加容易,有時候也許就是劉冕一句話的事情。至於那些悶頭經商想發私財地家伙們,看到天寶錢莊這麼大的家業也不得不心怵幾分。商場如戰場,得罪了商界龍頭大東家。那日子定然非常之難過。

    因此,太平公主在勸說的時候比李賢更加直接和彪悍,有時簡直就像是赤裸裸的威脅。所有的行為。處處都透著劉冕的影子。

    一處出身高貴優雅大方的公主殿下,辦起事來卻顯露出許多的陰險無賴的市井作風,這讓關隴地家伙們大跌眼鏡之余也只得徒呼奈何。李賢紳士般地游說勸說行不通,就會有小太妹的威逼恫嚇緊隨其上。一個白臉一個黑臉,文斗武斗明招陰招諸管其下,哪裡還有不乖乖就范地?

    至始至終,劉冕都沒有出面。可是整件事情仿佛無形之中就都是由他來掌控。李賢與太平公主,受劉冕的影響太深太深。就像是被劉冕催眠了一樣,油然不覺隱約之中。他們就順著劉冕擬定的路子走了過去。

    李賢和太平公主將事情的進展安排得很完善了。先是三人約上狄仁傑、薛訥二人一起去神都。然後太平公主與李賢去密會皇帝議定。兄妹幾個再一起帶頭在朝廷上公開表態力挺武則天登基。與此同時,劉冕和薛訥則要聯合論弓仁、薛懷義等等一些將軍們。代表軍方支持武則天登基。

    朝堂、民間、軍隊和仕族一起大聲高呼,武則天恐怕也該能放心大膽稱心如意的登基了。這所有的事情其實都是政治做秀,但這樣的做秀卻又必不可少。但凡上位的政治家都最擔心駕馭不了民意、沒有順理成章的理由來隆登寶鼎。尤其還擔心後世與史書的評判。武則天也不能免俗,而且她是女人,比男人更有理由擔心這些。

    如果武則天順利登基,那麼李賢、太平公主、劉冕這些人就是擁戴有功的開國功臣。不管是實在的賞賜還是摸不著看不見的政治資本,都可以大有斬獲。

    商議已定公事為先,劉冕馬上動身去找薛訥了,也沒有與太平公主留下來獨處。薛訥的左玉鈐衛大半駐扎在城中負責治安,因此他就住在長安城裡很好早。劉冕到他府上說明來意,薛訥二話不說表示願意和劉冕同進同退。

    薛訥在軍事上有異才,可是在政治上卻還沒有什麼經歷和見地,向來都是對劉冕言聽計從的。這並不出乎劉冕的預料之外。

    一切准備妥當,劉冕和李賢、太平公主、狄仁傑、薛訥一起動身,前往神都。

    一場浩世風雲,眼看著就要隨著這幾人的到來,在神都上空開始奔湧。

    來到神都的時候,整個城池的氣氛都異常的怪異。熱烈,熱烈得詭異。所有話題地中心都是在討論太後要改天換地故鼎革新。以周代唐。

    皇宮寶城前,圍了數千民眾時時高聲呼喊要太後出來面見百姓。傾聽民聲。

    真個民意如潮如火如荼。

    劉冕心中暗道,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飛黃騰達了。暗中鼓動操縱的一些人,會雞犬升天地。

    進了洛陽後,劉冕帶著薛訥就與狄仁傑、太平公主等人分道揚鑣了。劉冕先回了家裡略作安頓,到了晚上就和薛訥先去拜訪黑齒常之。

    黑齒常之現在雖然已經是沒有絲毫實權的一個擺設品了,但這些年來他積累下的名聲聲望還在。若說當今軍中第一老宿,非他莫屬。聯名上書這種事情。需要一個聲望足夠的人來領頭,黑齒常之無疑是個合適的人選。

    劉冕和薛訥表明了來意,黑齒常之一時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黑齒常之說道:「天官,以你現在的影響力加上老夫這塊老臉,的確不難將眾位將軍召集起來。十二衛大將軍加上老夫、再加上儒帥魏元忠與兵部侍郎張仁願,足夠代表軍方地所有意見了。但是。現在真的是時機到了嗎?」

    「應該是。」劉冕說道,「潞王與太平公主,已經成功的說服了關隴仕族與長安李唐門閥的人,他們表示願意追隨潞王與太平公主,合力支持太後登基。另外,武三思一黨的人無須鼓動,肯定是鼎力支持太後登基的。你看現在神都鬧得風起雲湧百姓民意如潮。有勢不可擋之勢。現在所缺的,只是我們軍隊地態度了。」

    「說得不錯。」黑齒常之說道,「其實。太後最沒有信心的就是軍隊這一塊了。回頭想一想你就能明白了。這什麼這幾年來,太後不遺余力的培養年輕將帥取代我們這些老骨頭。她就是怕在今天我們這些李唐舊臣的老頑固們,不肯支持她。沒了軍隊的支持,她想登基都是痴心妄想!」

    劉冕看出來了,黑齒常之多少有點憤懣。於是勸他道:「世伯,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時也,命也。時勢造英雄,英雄亦適時勢。現在這時候我們沒必要作出無畏的犧牲,保存實力是最重要地。如今武黨在朝堂之上支手遮天。我們更不能落下把柄在他們手上。世伯不是想重返軍旅帶兵打仗嗎?現在不失為一個好的契機。只要你肯領頭率領我們這些將軍們聯名上書力挺太後登基。太後一定對你大大改觀。就算不會馬上啟用你,至少也會在心中給你留下一席之地。在下今後再加以努力。指不定就能讓世伯重返軍旅。」

    黑齒常之動心了。他怔了一怔皺眉思索了片刻,長嘆一聲重重點頭:「好吧虛名算得了什麼?我黑齒常之心中自有朗朗日月,也就不怕再當一回背主之賊了!」

    薛訥急忙勸道:「黑齒公無須如此妄自菲薄。我們現在都在順應時勢,為李唐盡可能的多保存一份實力在。不管是潞王、太平公主還是天官、我們,都明白一個道理:太後縱然改朝換代更換了國號,也洗不去大唐地精髓與內在。整個江山社稷不過是換了件外衣而已。這些年來,潞王與天官一直在為此努力。要不然,我相信現在也沒有這樣好的局面,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慘死在屠刀之下!」

    「是啊!若是沒有天官當初在代州的所作所為,說不定老夫也已經慘死於刀下了。」黑齒常之擊了幾下掌,「蒼天既然留我黑齒常之活到今天,就必然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天官,老夫決定了,這一回鐵了心跟你走。你說怎麼辦,老夫就如你所說一切照辦!」

    「晚輩不敢!」劉冕對黑齒常之拱手抱拳道,「就請世伯以壽誕的名義,邀請十二衛大將軍與兵部的要員們前來赴宴。在下願意去給你親投請貼。相信所有人都會給世伯與在下幾薄面,沒人敢不來的。」

    黑齒常之哈哈的大笑:「那老夫的顏面可就大了去了堂堂地晉國公、右衛大將軍去給老夫當跑腿?使不得使不得!」

    劉冕也笑道:「事關重大,不容在下不親自出面了。十二衛大將軍當中,我頂多只認識一半。趁此機會,也算是交流一下同僚之間地感情。他們當中有幾個,可一直都是武黨的親信。他們不肯來主動來找我,那我就去找他們。」

    薛訥笑道:「以天官現在地名望地位,一定讓他們受寵若驚了。」

    「驚不驚不重要,這也不是目的。」劉冕說道,「這種時候,我們軍方的人要表現得態度一致才行。」

    「言之有理!」黑齒常之說道,「那就按天官說的辦吧!老夫來到神都後,還從來沒有跟誰主動結交過。這一回也算是頭次拋頭露面了!」

    「那世伯就請准備好宴席,好好過個壽辰吧!」劉冕笑道,「就當是三十歲大壽。」

    三人都哈哈的大笑起來。

    黑齒常之這裡搞定,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要見薛懷義。

    劉冕和薛訥離開了黑齒常之的家,獨自一人來到薛懷義府上拜會。薛懷義現在的譜可不是一般的大,就算是三四品的大員也得預約才能順利見到他。但劉冕只是亮明了身份,就被順利的請了進去。此前他曾經來過一次,薛府的門子們可都牢牢的記住了他這個大腕。

    薛懷義正在悠然自得的喝著小酒聽曲兒,見到劉冕一副喜出望外的驚喜模樣,左一句天官右一句兄弟的扯著他喝酒。

    劉冕開門見山表明來意,薛懷義頗感驚喜:「你這回來神都,專為此事?」

    「不錯!」劉冕微笑道,「太後登基,乃眾望所歸。在下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

    「好、好、好極!」薛懷義拍著巴掌,「後天,黑齒常之的壽誕之宴,在下必當親至!」

    「謝了!」劉冕微然一笑,心中明白武則天恐怕早就給薛交過底了。薛懷義等這一刻,也等得有夠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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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7章 做秀

    上。

    十二衛大將軍加上文昌左丞平軍國章事黑齒常之、儒帥魏元忠匯聚一堂。

    黑齒常之朴素的庭院裡今天也收拾裝點了一番,大堂中擺起一個大大的壽字。對外宣稱這是他六十大壽。

    大唐最重軍功。今天來的人總率天下兵馬,撐起大唐半天朝廷。雖然黑齒常之是今天的壽星,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對准了兩個人:劉冕與薛懷義。

    他們,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這麼兩個人將天下大將軍都召集到了一起……定然不是尋常之事!

    黑齒常之是主人壽星,自然排坐在正席上座。下首過來,左邊魏元忠居首、張仁願次之;右衛則是右衛大將軍劉冕,薛懷義排第二,論弓仁第三。劉冕也曾作了推讓,但薛懷義堅持讓劉冕坐首席。原因是劉冕、薛懷義與論弓仁三位同是國公,而劉冕身為十二衛大將軍之首,理當如此。劉冕也便不再推脫,居於右邊首席坐下。

    酒宴開始了,菜肴酒水都安排得很豐富,歌舞也很出色。但大家都沒把心思放在這些上面。顯然今天不是尋常的同僚聚會那麼簡單。

    酒過三巡,黑齒常之拿杯酒步入堂中敬眾人,笑呵呵的道:「老夫賤辰,得蒙諸位前來捧場,甚感三生有幸蓬蓽生輝。老夫敬諸位一杯!」

    「黑齒公請!」眾人一起回禮,同時飲下一杯。

    黑齒常之爽朗的大笑。放下酒杯摸著胡須。環視了堂中一眼說道:「老夫征戰沙場數十年,性格粗莽不善言辭。今日酒後但有一言獻與諸公,不知當講不當講?」

    「黑齒公請!」

    黑齒常之笑了一笑道:「其實在座也沒有外人,而且都是明白人。想必現在大家都在心中猜測,老夫回朝已經有些時日了從不與人結交,為何今日將諸位請來祝壽?其實。老夫是有些肺腑之言想對諸公說明。」

    眾人都提起精神來,全神貫注看著黑齒常之聽他說話。席間變得靜悄悄的。

    黑齒常之踱了幾步,聲音宏亮的大聲道:「想我大唐高祖太宗拔劍於關隴而定天下,至今已逾數十年。大唐民豐物阜恩威天下,受萬國之敬仰。尤其是近些年來,大唐在太後地嘔心瀝血操持料理之下,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百姓安居樂業。社稷四海升平。真乃天緣賜福,降下聖母神皇來造福大唐!」

    劉冕靜靜地聽,不動聲色。黑齒常之這番話,前面一半慷慨激昂,後面一半卻多少有點違心和別扭。恐怕在座的人都知道他在打官腔,但不會有人出來唱反調。

    「老夫是在想。我們這些當將軍的,輕生死而報國邦,最重要的就是讓百姓安樂、社稷太平。不要鬧亂子,不要有麻煩。」黑齒常之說道。「大家也都看到了。聖母神皇已經盡得人心,百姓當中呼聲極高擁戴她登基為帝。老夫今日請諸公前來,就是想聽聽諸公的意見我們,是否也該出面呼籲並擁戴聖母神皇登基臨鼎呢?」

    黑齒常之這話說得巧妙。不輕不重的將燙手地熱山竽扔給了在座眾人。而且他率先捅破了窗戶紙。說明今天的目的就是商議擁戴太後登基。

    黑齒常之語音落定,席間變得靜悄悄的。

    這樣的大事,沒什麼人敢出風頭。就算是一些個武則天的鐵竿心腹也不敢在這樣的場合跳出來,指指戳戳胡說八道。

    因為他們,還不夠格。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到了劉冕這邊。來回地在劉冕與薛懷義身上掃視。

    劉冕淡定如初,不急不徐的拿著杯子舔酒喝。他知道,薛懷義肯定會比自己心急先坐不住的。

    果然沒過片刻,薛懷義哈哈的干笑一聲:「黑齒公高論。正合我意。聖母神皇文治武功寬仁天下。撫恤百姓治繕社稷均有過人之處。如今大唐天下輿論洶湧民意高漲,全都在迎奉聖母神皇登基。我們這些當將軍的首先就得忠於朝廷忠於太後。在這樣的大局勢之下。理當順天應人,挺身而出迎奉太後登基為帝!諸位,以為如何?」

    薛懷義說完,有幾個人零碎的應了幾聲:「梁國公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薛懷義轉頭瞟了一眼劉冕遞來眼神,示意他說話。劉冕裝作沒有看到,繼續慢條斯禮的喝著酒。

    薛懷義感覺有點尷尬,繼續海天胡地的道:「眾所周知,《大雲經》中有言,聖母神皇便是佛祖賜下地女主前來掌領國家的。這是佛旨,是天意。洛河寶圖上也有言:聖母臨人永昌帝業。由此可見,聖母神皇要登基為帝已是天意使然。我等當順天應人竭力相佐。」

    魏元忠與張仁願一直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坐著當聽眾。同時,他們有意無意的瞟著劉冕在看。其實他們在來之前就早已明白這場宴席地主旨了。只是在這樣的大事面前,他們都有意的保持著低調,不想當出頭鳥。

    薛懷義的面子還是挺大的。已經有六七個人跟著附合,嘴裡說著順天應人。而劉冕這邊一半的李黨之人,還沒有一個人發話。大家都在等著劉冕率先表態。

    劉冕知道躲不掉的。於是故意尷尬的干咳了一聲,遲疑的說道:「我……沒有意見。這個時候,地確是應該迎奉太後登基。」

    說得很巧。仿佛是在無奈之下不得不附合黑齒常之與薛懷義地觀點。這種時候,劉冕是絕對不會表現得如同一個擁武登基的積極份子地。說穿了,就是假裝矜持。因為在大多數人地印象之中,劉冕是李黨陣營地一竿旗。如果表現得太過激進。反而顯得虛假做作。這樣表現出一點無奈來。卻顯得真實了。

    薛懷義頓時哈哈的大笑:「劉兄都沒有意見,那其他的兄弟們也肯定都是贊同的啦?」

    論弓仁就在等著劉冕發話再表態了,這時抱拳而道:「在下與晉國公的想法一致,別無他議。」

    薛訥也道:「在下也無意見。」

    這下好。李黨三個最重要的統兵大將軍都表示贊同了。魏元忠、張仁願時機如此,也只得出聲表示贊同。其他幾個將軍自然也跟著附合。

    如此看來,意見總算是達成了統一。

    黑齒常之洪亮地大笑:「看來諸公都是英雄所見略同啊!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我等今日就在這席間一同起草上表,聯名上書擁戴聖母神皇登基如何?」

    「一切全聽黑齒公號令行事!」眾人都下了台階來,同聲附合。

    黑齒常之當即磨墨擺紙,請文采最好的儒帥魏元忠起草了一份上表,擁護武則天登基為帝。所有人在上面表注了姓名。

    一場政治秀,就此落幕。

    眾人依次散去,劉冕和論弓仁留了下來。

    黑齒常之拿著那份上表看得發呆,時常嘆息兩聲。劉冕從旁勸道:「世伯不必憂傷。時局如此。莫可奈何。想我大唐三世基業如今一朝被奪,身為李唐之臣心中感慨自不必說。」

    論弓仁略感驚訝:「大哥,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這是在違心的擁護太後登基?」

    「也算不得是違心。」劉冕對他笑了一笑道,「二弟,朝堂上的政事復雜得緊,許多的事情一時對你也解釋不清楚。你就當是……我們都當了一回識時務的俊傑吧!」

    論弓仁並不傻,會意的點一點頭:「小弟明白了。」

    黑齒常之悠然長嘆道:「想當年老夫率眾歸降大唐,從此便死心塌地效忠於大唐。何曾想過有一天又會干出這種背主忘節之時居然當眾召集眾人幫她竊取大唐基業!」

    劉冕沒有接話。這種話還是不接地好。否則話匣一拉開就不知道要扯到哪裡去了。

    黑齒常之也挺識趣,叨嘮了兩句沒有再說下去了。而是岔開話題對劉冕道:「天官。你的右衛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上次我給你舉薦的一些人,都還合用吧?」

    「都挺好。郭虔已是我的左膀右臂,王是我的智囊與軍師;郭知運與張嵩是難得的勇冠三軍的猛將。宋少年老成辦事得力,都很不錯。」劉冕說道。「我花了一個冬天訓練我的軍隊,現在已經磨合得差不多了。只待實戰來檢驗。」

    論弓仁聽完甚是羨慕的道:「相比於大哥,小弟就顯得有些無能地。小弟對大唐的軍制與習俗都不太熟悉,一切都還在適應之中。」

    黑齒常之笑道:「論將軍也不必謙虛。老夫早有所聞,你將吐蕃的騎兵戰法拿到了左衛來實驗,收效極佳。現在的左衛騎兵已經今非昔比。只是你對大唐地步軍與戰陣多少會有點生疏。但相信假以時日你會干得特別出色的。」

    劉冕聽出了黑齒常之話語之中無限的羨慕與嫉妒,思索了一陣對黑齒常之道:「世伯,至從上次代州一役後,大唐的東北邊疆暫時宣告寧靜。但是那裡終究是北狄雜居的是非之地。少不得一個能夠獨擋一面的元帥前去坐鎮。等太後登了基。在下想辦法說服太後讓她准你再回東北坐鎮此地。到時候,你就能重返軍旅了。」

    「當真可行?」黑齒常之大喜過望。

    劉冕微笑道:「此事光是我一人努力恐怕的確不行。今日在座的一人當中。可以說得上話多話。世伯若有時間不妨找他幫一幫忙。」

    「好。老夫明白了。」黑齒常之會意的點頭。劉冕指地這個人,當然是薛懷義莫屬。枕邊風一刮起來,可是有用得緊。而且這種事情劉冕是不好直接出面替他去找薛懷義說地,自然只能是他親自出馬。

    劉冕心裡也想得很清楚。一來黑齒常之地確是難得地將帥之才。閒置在家終老此生太過可惜了;二來黑齒常之如果能重返軍隊。自己在軍隊中的幫手就又多了一人。以黑齒常之的身聲望能力,可是比論弓仁、薛訥這些人都要有用。

    越是時局紛亂動蕩不定的時候,就越意味著有好的機會可供鑽營。改朝換代,一朝天子一朝臣。武則天登基後的做法肯定會跟以前垂簾聽政大不相同。這當中定然會有許多地機會出現。黑齒常之要重返軍旅,也不定就是空想妄談。人在黑齒常之那裡小敘了片刻,也結伴告辭而走。論弓仁多時不見劉冕表現得甚是親切。劉冕心忖回到府裡孤家寡人一個也沒啥意思。還不如將他請去聊聊天。論弓仁自然慷慨應允。

    二人回到劉冕的晉國公府上,取了點小酒來喝著敘話。論弓仁想起件事情來對劉冕道:「大哥,小弟一直有件事情想問一問你。只是長時沒能說出口。今日小弟趁著酒興可就要說了。」

    「說吧!」

    論弓仁道:「小弟聽聞,上次太後許婚給吐蕃贊普的那個慈安郡主,對大哥情根深種。她為了不想嫁去吐蕃,居然出家入道遁入空門。小弟是在想,前不久吐蕃蒙生大變元氣大傷,暫時不敢來叨擾大唐。可萬一什麼時候他們緩過勁來。定然會拿慈安郡主說事,挑起爭端對大唐用兵。到那時候,大哥該如何是好?」

    這句話還真說到劉冕心坎裡了。

    以武則天的性格,她是不會為了憐惜一個收來的養女,而去應付一場戰爭的。到時候如果當真有這樣的局面出現,她的做法肯定是犧牲黎歌換取一時之和平。

    而這樣地事情,是自己絕對無法容忍的。

    「那依你的意思呢?」劉冕反問論弓仁。

    論弓仁拱手而道:「大哥,小弟現在是大唐之人,就會站在大唐的立場上設想。小弟建議大哥。趁現在盡早想辦法推去慈安郡主與吐蕃贊普器弩悉弄之間的婚約。這樣一來可保護郡主,二來可以封住吐蕃人的口,讓他們沒有這個借口可循。否則萬一到時候又興起戰事,大哥又多少要受到一些壓力處於被動。器弩悉弄本是無心迎娶什麼大唐的公主。當時之舉主要是為了調解當時吐蕃國內的激烈矛盾。現在我父親已經被他鏟除了,他也用不著利用大唐的和婚來穩固自己地地位。器弩悉弄現在正在埋頭經營自己的力量,是不敢跟大唐唱反調的。因此,現在正是取消婚約的大好時機。」

    「嗯,想不到你也挺聰明地!」劉冕哈哈的大笑,尋思了片刻道,「多謝你的提醒,這件事情我記在心裡了,稍時自有主張!」

    論弓仁的心情略變沉重。擰眉道:「其實小弟……一直有些心結解不開來。如果大唐有朝一日又與吐蕃開戰。小弟該如何去面對?」

    「坦然面對。」劉冕果斷的說道,「此一時彼一時。各為其主。不要去做一些兩頭不討好的事情。畢竟當初,是器弩悉弄對不起你,而不是你對不起他。」

    「我從來沒有想過對不起他!他是我的仇人!」論弓仁的火氣有點上來,一拳砸到桌幾上杯碗跳騰,「有朝一日,小弟真想生啖其肉為家父報仇!」

    劉冕安慰了他幾句,心中暗道:相比之下,論弓仁還是顯得幼稚和單純一些。政治矛盾的沖突,哪裡是家仇那麼簡單地。器弩悉弄不弄死論欽陵,自己就有可能被論欽陵反過來弄死。這種斗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

    論弓仁慨然長嘆:「想我父親英雄一世,最後居然落得這樣地下場。大哥……你很多時候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你也要小心。小弟是在想,不管是在大唐還是吐蕃,當皇帝地也好當贊普的也罷,想的事情都是一樣的。你有用的時候就對你信任推崇;等你功高震主了就會想辦法把你除掉。小弟別的不懂,唯一明白的就是:我不貪功、不求名。安安穩穩過這一生就是了。」

    劉冕的眼中光芒略閃,淡然道:「我明白的。這種話我們兄弟之間說說就好,不要對外人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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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8章 「逼宮」

    三天以後,黎明時分。

    劉冕回到神都幾天了,頭一次參加早朝。他是外臣,按理來說是不必參加的。但是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除了他這個鎮守西京的大將軍,還會有一些很少在朝堂上露面的人,也會前來參加早朝。

    這其中包括,太平公主、李賢,和那個一直藏身於禁宮深處的皇帝李旦。

    劉冕頭一次對著鏡子如此認真的整理衣冠,表情也比較嚴肅。紫色的官袍上紋有一只金絲虎頭,右衛大將軍的標志。

    出門時天色仍暗,劉冕騎上馬往寶城而去。

    今日,神都這座宏偉的城池仿佛也過早蘇醒過來,寶城前的大街上居然有了不少的行人。劉冕稍加注意就明白了,大家的目的地都是一樣的指向皇宮。原來今天還是三初一朔望朝會的大日子。每逢月初和月中,朝廷都勒令京畿五品以上官員全部前來參加早朝。難怪今天來的人如此之多。

    劉冕徑直穿過寶城來到太初宮,進了西朝堂武將候班室裡。黑齒常之已經在這裡了,另有七八個將軍仿佛也來了許多時。看來大家今天的心情都不太平靜,許多人都趕早起了床來上朝。

    黑齒常之走到劉冕身前對他低語道:「今日朔望朝會,來上朝的人至少有三百人。潞王和太平公主他們,都安排妥當了吧?」

    「放心。」劉冕示意他放寬心。看得出,黑齒常之還有點緊張。稍後他就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以軍方代表的身份站出來說話。

    稍後不久。兵部要員與十二衛的將軍們差不多都到齊了。但與以往不同地是。今天大家聚到了一起很少寒暄說話,堂中保持著有點異常地沉默。

    終於聽得鐘鼓樓傳來的鼓聲。眾人排成隊列走出西朝堂,往龍尾道上而去。

    由於今天是大朝會,前來戒嚴護衛的御林軍也增加了一倍不止。龍尾道上三步一亭五步一崗,旌旗飛揚兵戈林立,頗顯莊嚴與隆重。三四百余人排成了兩隊。陸續走上了龍尾道進了含元正殿。

    滿堂寂靜,大家都在翹首以待。許多人都在心中思忖,據說今天久已不見的皇帝會親臨早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片刻之後,金鑾殿旁走進來一隊宦官先在龍椅下站定,然後扯長了嗓子喊道:「皇帝駕到!」

    眾人心中一彈,一齊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果然,金鑾殿左側的偏門裡。消失許多時間了地皇帝李治不急不忙的走了出來。他仿佛胖了一點,臉上有點不太健康的蒼白顏色,神色略顯緊張。走到龍椅邊後,聲音都有點不自然的道:「眾卿,平身吧!」

    眾臣都起身站了起來,全都下意識的用余光瞟著這位難得見面的皇帝看。

    片刻,司禮宦官再度高喊:「聖母神皇駕到!」

    眾臣只得再拜一次:「聖母神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吼的嗓門比剛才還要大。

    武則天一身盛裝雍容華貴的走了進來,在龍椅後珠簾下坐下:「眾卿平身。」威嚴十足。李旦也回身拱手對武則天施禮:「皇兒給母後請安。」

    「陛下多禮了。請安坐。」李旦這才坐了下來,但顯得很是局促不安。眼神有點飄忽都不敢直視座下地臣子們。

    武則天方才坐定,金鑾殿外的司禮臣進來報道:「報陛下,聖母神皇:潞王、太平公主與九江王、河內王等十余名郡王一起求見,請求上殿進諫!」

    武則天沒有說話。看樣子是有給皇帝一點面子讓他表態。李旦稍等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揚手道:「宣!」

    眾臣都頗感驚訝,這些皇子皇戚們還真是很少這樣成群結隊的出現在朝堂之上。看來今天當真不是個平常日子。

    李賢排頭走了進來。一身親王紫龍袍氣質閒定步履輕盈。太平公主緊隨其後,華麗如珠令滿堂生輝,明豔不可方物。許多頭一次見到太平公主的大臣們眼睛都有點直了。跟隨在後順的是九江王武攸歸等十幾名皇戚郡王。眾人進了班堂分成兩列拜於堂中。李旦都叫平身,就讓他們獨立站成兩排居於金鑾殿下。

    珠簾後的武則天異常平常,淡然道:「今日朝會由皇帝主持。予只聽政。」

    「是,母後。」李旦謹小慎微對武則天施了一禮,轉過來看了一眼群臣。神色很是有點復雜還摻雜著一點驚慌。

    今天……對李唐來說絕對是一個災難性的日子。李旦的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事已至此騎虎難下。他也只好硬著頭皮將已經准備好的一段腹稿當眾講出:

    「六皇兄,太平。諸位愛卿,朕今日有一言,要對大家言明。」

    李旦皺了下眉頭,好像有點難啟齒地抿緊了嘴,但仍是說了出來:「朕……至從登基之後,一直身體欠恙,國事全由太後操持。時到今日,太後比朕更適合位居九鼎操持社稷。對於此事,朕不想多說。天意如此,民意如此。朕,今日就當著眾卿的面,決定將皇位禪與母後。由她來執掌乾坤、布儀九鼎!」

    「啊……」堂中響起一陣輕輕的低呼。畢竟還有一些人不太知情,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但是絕大多數人、尤其是真正位高權重的人,則表現得異常地平靜。

    說罷,李旦從皇位上站了起來取下頭上龍冠,走下金鑾殿與李賢、太平公主等人站在了一起,對珠簾後的武則天拱手而拜:「母後,皇兒肯請母後順天應人,接掌皇權!」

    武則天馬上就出聲說話了:「皇帝。你這是作何言語?此舉萬萬不可!」

    「母後!」李賢發話了。「天意如此,請母後勿作推辭。兒臣這裡有關隴裴馬冼與長安仕族千余人的聯名上書,合議肯求母後登基為帝!」

    上官婉兒從珠簾後走出來,接過了李賢手中的聯名上奏遞進來。

    金鑾殿內異常安靜。當初不知情地人也都回過神來了。今天這是一場早就安排好一切細節地政治秀。大家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看熱鬧,必要的時候跟著附合一下。有任何異常地舉動都會萬劫不復!

    武則天大致翻閱了一遍。慨然嘆道:「裴馬冼家地那人,不是要置予於不忠不義不孝麼?」

    「母後何出此言?」一串清脆地聲音響起,此前從來沒有在重大政治場合現身地太平公主,發話了。她道:「忠於萬民、義於萬義、教於天下,乃為大忠大義大孝。如今天下百姓皆願奉母後為主。母後在位,天下升平百姓安樂,一切有目共睹。兒臣雖乃閨秀卻明天下大義。母後接掌皇權乃是順天應人輝煌之舉,萬不可推辭!」

    以武三思為首的武家親王郡王們。自然是同聲附合大嚷起來。朝堂上一下變得熱鬧了。

    「肅靜!」武則天長聲一喚,眾人方才安靜下來。她悠然道:「予受先帝托孤之重輔佐皇兒,豈可取而代之?」

    李旦急忙又道:「母後此言差矣,何謂取而代之?是皇兒心甘情願苦苦哀求母親為皇兒主事。皇兒無能又兼體弱,實則無力料理國事。日前,皇兒還受先皇托夢。先皇於夢中對皇兒說:母後才是合適前來主宰乾坤之人,勒令皇兒將皇位禪與母後。先皇之令,皇兒也不敢不從啊!還請母後千萬不要再作推辭!」

    李賢和太平公主一齊道:「先皇托夢御令如此,請母後千萬不要再作推辭!」

    劉冕一直不動聲色在一邊看熱鬧。這時不禁心中暗笑這李旦還真會整妖蛾子,連先皇托夢的把戲都用上了。

    武則天仍是顯得非常猶豫,不停的嘆氣。

    李昭德與武三思一起站出來了,拱手諫道:「太後。微臣這裡有兩京京畿所有官員以及十道州官刺史的聯合上書。眾臣合議,一力推舉太後登基為帝!」

    上官婉兒再度現身將奏折遞進去給了武則天,極厚的一本折子,武則天卻只是象征性的翻了幾頁,仍是為難地嘆氣不肯接受。

    鶴立雞群一般的黑齒常之終於站出來了,聲如洪鐘的大聲道:「太後!微臣深知太後登基乃是順天應人之舉。日前曾趁賤辰宴會之日與當朝所有大將軍一起商議。結果眾人意見一致,全力推舉太後登基為帝!」

    上官婉兒第三次走了出來取走奏折。正當武則天仍是翻看的時候,劉冕動身了。

    「臣右衛大將軍劉冕,代表右衛大軍七萬將軍。肯請太後登基為帝。順天應人!」劉冕大聲道,「此乃七萬將士的共同心聲。微臣不得不稟耿直言!」

    薛懷義這下樂了,馬上跟著站了出來大聲喝道:「臣左羽林衛大將軍薛,代表左羽林衛大軍兩萬余將軍,肯請太後登基為帝,順天應人!」劉冕大聲道,「此乃七萬將士的共同心聲,微臣不得不稟耿直言!」

    劉冕不禁有點惱火:他奶奶的沒文化的薛懷義,這種台詞你也要造抄?

    接下來更熱鬧了。論弓仁、薛訥以及其他十二衛大將軍,也效訪劉冕出來進諫了。大家甚至誤以為今天這台詞都是固定了的,於是全都照著念叨了一回。

    十二遍幾乎一樣地台詞在金鑾殿上大吼了一通,搞得眾人有點悶頭悶腦。看那情形,仿佛武則天要是不肯登基的話,十二衛的所有將士還都不會放過她了!

    「哎……你們!眾卿!」武則天作出一副坐立不安鎮不住台面了的焦急模樣,從珠簾後急忙走出來,抬起手道:「平身、快平身!這是干什麼?!」

    劉冕明白,這時候可千萬不能聽話地平身退下,於是硬著脖子粗著嗓門大喝,把將軍的粗獷與直爽一起發揮出來:「請太後順天應人答應登基,否則三軍將士不服!」

    其他的大將軍們哪裡還有不跟風的,學著劉冕的模樣赤裸裸的威脅起武則天來。

    統率天下六十余萬兵馬的十二衛大將軍們一起發彪,這種情況在大唐的朝堂之上還真是少見。換著是誰,也會鎮不住台面了。看現在這架式,簡直就像是要逼宮了。

    武則天的演技也很到位,顯露出一絲驚惶神色愕然道:「眾位將軍今天怎麼……」

    話音未落,殿外執事通報地官吏進來大聲報道:「報皇帝陛下、聖母神皇!寶城之外突然聚集了數十萬百姓,洶湧如潮大聲齊呼,要擁迎太後登基!」

    眾人一起發出一聲驚咦。武則天也愕然道:「多少?」「至少有二十萬人!」

    時機差不多成熟了。

    李旦趁熱打鐵,大聲疾呼:「母後,天意如此、民意難違,請你再不要做任何推辭!就請決定登基為帝吧!」說罷,他當眾拜倒下來,對武則天行起了君臣跪拜之禮。李賢、太平公主也同時拜倒:「請母後當即決定登基為帝!」

    武家皇侄、滿朝文武如同波濤般相繼拜倒「請太後當即決定登基為帝!」

    武則天一時愣了,愣了許久。

    半晌後,她方才仰天長嘆:「既然如此……予只好順天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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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29章 十人盟

    劉冕的府中,史無前例的聚集了這樣一些人等:潞王李賢;太平公主;宰相李昭德、黑齒常之、魏元忠、狄仁傑;大將軍論弓仁、薛訥、張仁願。

    聚會的借口,是劉冕與論弓仁這對結義兄弟晉升國公之後,擺的燒尾宴。請貼沒有廣為發散,但來的客人幾乎已是半邊朝廷。

    太平公主的私兵鐵甲在劉冕府外戒嚴,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半步。眾賓客則是吃過酒宴後,聚集到後宅的清淨跨院裡品茶敘談。

    按照李賢的提議,今日沒有貴賤等級之分,眾人都圍坐成了一圈輕松的笑語談歡。在說過一些恭喜劉冕與論弓仁的話後,話題不由自主的轉到了一些重大的政治問題上來。

    本來,今天就是朝堂李黨的第一次高峰會議。

    「太後就要登基了,唐祚就此而終。」李賢的身份最高,最先發話,「身為李家子孫,在下痛心之余甚感慚愧。但現在事實已是如此,我等務必擺正心態應付一切可能出現的變故。」

    這樣的場合,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沒有必要顧忌什麼了。黑齒常之最先坐直身子,拱手而道:「潞王殿下,微臣雖是胡酋,卻打從心眼裡把自己當作是李唐之臣。國號可改旗幟可易,微臣之心永不更節!」

    李賢急忙擺了一下手:「黑齒公,此類話語不說也罷。在座諸位,何嘗不都是此等心思?」

    劉冕始終坐在一邊沒有吭聲,臉上表情淡淡眼瞼低垂,讓人看不出他在尋思什麼。

    太平公主說話了:「六哥,我們這些人可是難得聚在一起。諸如志節、口號之類的話題不如少說一點。今日就說點正事吧!」

    「妹子所言極是。」李賢也正了正色,說道,「現在我們這裡。共有十人。大家都有著同樣的志節與理想。繁文縟節就不必反復提及了,我們來商議一件重要的事情太後登基後,何人為儲?」

    眾人都略感驚疑,紛紛對李賢投去疑惑的眼光。不少人心中在想,這個話題由他提及,難道意思是想讓我們擁他為儲?

    李賢卻笑得很坦然:「諸公不必誤會。在下絕無忝居東宮之念。」

    李昭德說話了:「潞王睿智。太後登基,東宮之位必成爭奪的焦點所在。必處風口浪尖。」

    太平公主笑道:「當今在朝堂上。身居哪個位置不是處於風口浪尖?在座諸位,誰不會心存惶惑害怕危機降臨?就算是我也難免會有危機之感。」

    眾人都配合地笑了笑。氣氛變得輕松了一些。劉冕仍是沒有發話,只是坐著靜靜的聽。

    李昭德復而問道:「那依潞王與公主之見,何人為儲比較合理?」

    「當然是當今皇帝。」太平公主快語而道,「沒有人比他更合適的。」

    眾人都一時愕然,無人接話。過了半晌。方才紛紛點頭贊吮:「所言有理。」

    黑齒常之心直口快,這時道:「依卑職之見,潞王也好,皇帝也罷,都可勝任東宮之主。唯獨不能讓武三思得逞!」

    這句話一扔出來,就像是馬上點燃了導火索。剛剛氣氛還略顯壓抑而沉悶,現在馬上變得熱烈起來。大家都七嘴八舌地道:「是啊是啊,絕對不能讓武三思得逞!」

    在這個觀點上,李黨們的觀點是絕對統一的。

    劉冕仍是在慢條斯禮的喝著茶。面帶微笑的欣賞眾人的表演一言不發。

    太平公主就坐在他旁邊。這時有點惱火瞟了他一眼遞來眼神,示意他說話啊。怎麼啞巴了?

    劉冕撇了撇嘴擺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依舊故我悶不吭聲。

    在座地人當中,除了薛訥和論弓仁,所有人地地位輩份都要比自己高。劉冕可不想喧賓奪主的出風頭。再說了,關於東宮一事地政治態度與觀點,劉冕早就對太平公主交過底了。那種皇家之事還是讓他們皇家之人自己說出來的好。雖然在座的都是同一黨的黨友,但是劉冕要是說出來,免不得讓人覺得他太好管閒事野心太大。

    經過那麼多事情以後,劉冕變得精明圓滑了許多。看起來拉風的事情,表面風光暗藏危機,不妨少干為妙。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一陣,李賢招招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道:「看來我們的觀點還是很統一的。武三思野心勃勃覬覦太子之位,幾乎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本來,太後登基為帝就當主天下之事,她要立誰為東宮我們都無話可說。只是這武三思心術不正胸無大才,將來若被他竊得國祚我大唐天下就真的是完了。」

    李賢這話說得隱晦。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算是太後改了國號登基為帝,大唐卻仍然精髓尤存本質未變。而那老太太今年已經六十三歲了,撐死能活個二十年。到那時候就算大家不作努力也能收復大唐神器。但萬一讓武三思得逞竊去國體,大唐可就真的要亡國了。

    這樣的話大家都不會言明,但絕對心知肚明。

    李昭德撫著胡須,不急不忙的道:「現在武三思深蒙太後寵幸,權勢一天盛過一天。在他左右,有鳳閣侍郎檢校內史宗秦客、文昌右相岑長倩、建昌王納言武攸寧這三個重要臂膀。這其中的任何一個,都非等閒之輩。」

    狄仁傑久未作聲,這時道:「宗秦客身為內史,負查檢彈劾百官之職,我等皆要憚他三分。但此人貪念過眾,以職務之便索取錢賄謀私得利,太後想必也是有所查覺。他雖是太後從父姐姐地兒子算來也是國戚,但太後向來憎惡貪贓枉法之人。只待時機一到。應該不會放過他地。」

    「狄公所言極是。」李賢接過話來道,「宗秦客現在在朝堂上太過囂張跋扈,太後已經注意他許久了。如今太後忙著登基要保持朝堂穩定。暫時還不會動他。但只待大局穩定,太後定然對他下手以正朝綱以儆效尤。到時,鳳閣侍郎與內史一職將出現空缺。在下以為,狄公清正廉明鐵面無私是最合適的人選。我等到時不妨竭力保奏狄公接任此職。這樣一來,朝堂格局就會向著對我們有利地方面發展。武三思失去一臂,我們卻能增強力量。」

    「卑職何德何能,慚愧、慚愧!」狄仁傑謙虛起來。

    「潞王高見!」李昭德等人連聲附合。「吐蕃使團一案讓狄公之名遠播宇內。太後對狄公的信任也增加不少。地確合適。」

    劉冕暗自笑了一笑,心中暗道:政客。這就是政客。在政治上真的沒有絕對的正直與邪惡,也沒有絕對地好人與壞人。在座的諸位都表現得一身慷慨正氣,其實何嘗又不是同樣干著損人利己的勾當?辦了宗秦客就能提拔狄仁傑……朝堂之種,當真步步血腥。每上升一步就要踩著別人的頭臚與屍體。

    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裡就是個角斗場,你不殺人。就要被人所殺。你不提著別人的頭臚慶功領賞,就要被人踐踏下去粉身碎骨。政治博弈的雙方就像是兩頭飢腸轆轆狹路相逢地野獸,要麼被撕碎吞進肚子裡,要麼把對方撕碎吞進肚子裡。

    照這樣看來,大家都沒資格詬病武則天如何如何凶狠殘暴殺人如麻了。她不過也是這個角斗場裡地一員而已。大家都想活著,都在干著同樣的事情。只不過她干得出色一點就不可避免地成了眾矢之的。

    太平公主有點忿忿的道:「當初武承嗣犯案時,就該把武三思也一並給扳倒了。留下後竄當真無窮!」言下之意,很有點心疼和袒護自己的男人而責怪狄仁傑的意思。

    狄仁傑急忙拱手來道:「公主息怒。當時地情景……實非能夠如此處理。」

    李昭德、魏元忠包括李賢都一起來勸太平公主:「公主不必責怪狄公。狄公辦事向來持重穩妥。他如此料理必有自己的道理和主張。」

    太平公主也沒有胡攪蠻纏,善意的微笑對狄仁傑回了一禮:「狄公勿怪。在下心直口快向來如此。絕無怪罪的意思。」

    這時候,劉冕終於拉開話匣說話了:「不去驚動武三思。是我與狄公一起商議後得出的結果。我也認為,狄公當時如此主張是很合適的。」

    話的意思很明顯,劉冕在為狄仁傑向太平公主解釋。眾人多少感覺有點驚訝的看向劉冕,雖然沒有人出聲來問,但眼神都在說:為什麼這樣?

    太平公主同樣疑惑的看著劉冕,還多少有點憤懣地味道:我幫你出頭呢,你卻給我拆台,什麼意思嘛!

    劉冕微然一笑說道:「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武三思都是不可以輕易驚動地。原因只有一個:太後不會允許。武承嗣已經倒台了,武家的領軍人物只剩下武三思一人。太後要將武家打造成天下第一世家門閥,這個意圖是顯而易見地。因此,武三思的發跡倒不是因為太後真的有多喜歡他、對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而是…… 她自己的政治需要。她是為了武家。」

    「哦……原來如此!」太平公主恍然大悟。眾人也紛紛點頭應允認可。

    劉冕又不吭聲了。就這麼閃光一現干了件畫龍點睛的事情。

    李賢對眾人道:「言歸正傳。今後朝堂上會如何,我們誰都難以預料。但我們必須明確眼前的一個目標:奉迎皇帝將入主東宮。大家有沒有什麼意見?」

    「我沒有異議。」太平公主馬上接道。

    黑齒常之率先重重一抱拳:「老臣聽候潞王調譴!」

    其他眾人也紛紛明確表態,願意遵循這一方針來辦事。

    隱約之中,李賢已成了眾人的領袖。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那便甚好。」李賢面帶微笑風度翩翩,「無論如何,我大唐國祖祚湧淪落到武三思之手。今後我等戮力同心協同一致。當結為生死之盟。在座的每一個人不管是誰遇到了麻煩和問題,其他眾人都請竭力相助。諸位以為如何?」

    「願聽鈞命!」大家一起表態了。

    太平公主打趣的笑道:「今日恰是十人,我等不妨戲稱自己為十人盟。今後但凡我十人盟之中的盟友。務必同進退共生死,有富有享有難同當。誰若是背叛反出,必遭天怒人怨神鬼不饒!」

    李賢哈哈的大笑:「妹子總有這許多奇思怪想。那便也罷,十人盟便十人盟。從今往後,就讓我等合同協力齊首奮進吧!」

    接下來,眾人又討論了一下朝堂之上地現狀,會議算是開完了。燒尾宴也到了散席之時。大家相繼離開。

    唯獨太平公主故意慢吞吞的拖延留到最後還不肯走。待眾人走後。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跑到了正宅躥到了二樓。

    劉冕好奇地跟上去,發現她推開了所有臥房的房門。滿懷欣喜的四處觀望。

    「你找什麼?」劉冕好奇的問道。

    「不找什麼呀,我就是看看。」太平公主笑眯眯的道,「我想知道你的香閨是什麼樣子嘛!」

    「呵,還烏龜呢!」劉冕不禁笑了起來。

    太平公主有點賊的四下一張望,沒有旁人。於是嘿嘿一笑撲上來將劉冕抱住,嗲聲道:「天官,我們好長好長日子沒有同睡過了。我今天不走了不走了,就留在這裡陪你睡,嘻嘻!」

    「扯淡!」劉冕有點哭笑不得,「全世界人民都知道你太平公主今天來了我劉冕府上。你居然敢宿夜不歸?」

    「不怕不怕,我有辦法。」太平公主笑得可賊了,「我讓我地近衛們打著儀仗開著車兒回皇宮,然後人家就以為我已經回去啦!母後最近忙著登基大典地事情焦頭爛額的。哪裡會有機會管我?再說了。她老人家就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地。是吧?」

    劉冕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有點小聰明,不愧是我劉冕的女人!」

    「還不是被你帶壞的!」太平公主撲在劉冕懷裡緊緊貼著他。很快有了一點沖動就想來親劉冕。劉冕卻撐著她的臉將她推開:「你糊涂了?下面還有百余名將士等著你呢。難不成你現在就要跟我顛鸞倒鳳一番再下去?」

    「嘻嘻!那我先下去一下哦!」太平公主從劉冕懷裡鑽出來,理了一下衣裳朝外走。到了門口時又回頭對劉冕誘惑地一笑,「等著我哦,小娘子,我馬上就回來!」

    劉冕頓時啞然失笑:這小娘們,越來越野了!

    太平公主下了樓找來近衛鐵甲的隊正,對他叮囑數句。這些私兵是太平公主的私人衛隊,個個鐵膽忠心別無二話,於是護著車駕大張旗鼓的離開了劉冕的府第。

    太平公主輕手輕腳但飛快的跑上二樓,臉上都因為驚喜而漲得通紅。她沖進房內就朝躺在床上小的劉冕撲來。

    劉冕哈哈一笑將她接著抱住。太平公主興奮難當的咯咯直笑:「好刺激!這樣真是太刺激了!天官,今晚我們可以一直在起哦,直到明天午時我的衛隊開出車駕來接我!」

    劉冕也甚感新鮮和刺激……十足地偷情般地快感哪!

    太平公主抱著劉冕在床上打了幾個滾親了幾口,倒也不像以往那麼心急了。而是壓在劉冕身上用手指撥著他的鼻子道:「老公,你對今天十人盟地這頭一次會議,有什麼感想啊?」

    「采訪嗎?」劉冕不禁笑了起來,然後故作嚴肅的道,「嗯,我覺得這是一場團結的盛會,積極的盛會。在潞王和太平公主的英明領導之下,我們……」

    「停停停!什麼跟什麼嘛!」太平公主連連拍打著劉冕的嘴唇將他的話打斷,說道,「我總是覺得我們這十人盟缺個主心骨。李賢有聲望但現在實力太弱;我嘛終究是女流之輩;李昭德和魏元忠那些人太過保守低調天官,十人盟裡就你最有成為領袖的潛質哦!」

    「別,省省吧!」劉冕馬上說道,「我是絕對不會當什麼領袖黨魁的。就算要當,也不會顯山露水的來當。你明白吧?」

    太平公主生來聰穎早已醒神,馬上笑嘻嘻的連連點頭:「明白明白,還是我的男人聰明!真聰明,嘻嘻!」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5-24 07:11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30章 變故

    日上三竿,劉冕仍然打著呼嚕睡得極香。太平公主臥在他身邊,雙手托著腮數他下頜的胡茬子玩,不時又拿頭髮逗一逗他的鼻孔發出嬉笑聲來。

    劉冕終於醒來了,伸手往旁邊摸去拍了一拍太平公主結實而有彈性的香臀,翻了個身作勢又要睡。太平公主才不依他了,咯咯直笑的將他扳過來壓到他身上,壞壞的笑道:「還沒有睡好嗎?」

    「饒了我吧,公主大人。」劉冕做出一臉苦笑的道,「折騰到天亮才睡,你就不累?讓我再歇會、歇會兒。」

    「都快到午時啦!」太平公主笑嘻嘻的嚷道,「起來起來,我的衛隊都到了多時在外面等著呢!起來我們吃過飯了一起出城遊玩。難得如此清閒啊,來嘛!」

    「快午時了?」太平公主剛一說,劉冕就聽得肚子裡傳來一陣咕咕的響聲,看來真是睡了許久。

    二人又在床上糾纏扭打了一陣,方才懶洋洋的起身來。剛穿好衣服準備走出臥室,聽得樓下有人喊道:「將軍,皇宮派使者來了!」

    劉冕和太平公主對視一眼:「宮中使者?」

    太平公主馬上搖頭:「沒事沒事。」示意劉冕,肯定不是太后要來怪罪她徹夜不歸的。

    於是,劉冕先下了樓來迎接使者。是名宦官傳來了武則天的口諭,讓他即刻入宮見駕。

    劉冕也就來不及陪太平公主吃飯更不用說出去玩了,略作收拾隨這名宦官進了皇宮。心中一直在暗忖,這會是什麼事情呢?

    進了皇宮來到仙居殿,武則天就在御書房裡。入內參見後,武則天對劉冕道:「天官。今日喚你來是有件事情通知你。」

    「請太后示下?」劉冕頗感好奇。

    「是這樣的。」武則天說道,「剛剛出使突厥的使者從草原回來了。由於大雪阻隔,行程耽誤了不少。往返居然花了近半年的時間。使者回來說,他們到草原的時候,突厥大汗阿史那骨咄祿身染疾病臥床不起,彷彿很嚴重。因此……許婚地事情可能要暫時擱淺了。」

    劉冕甚感驚訝,問道:「太后,這是突厥的明確答覆嗎?」

    「算是吧。」武則天點頭道,「現在突厥由亞汗阿史那默啜執政理事。我們派出的使者與他交涉多次也沒有好地效果。默啜彷彿並不大樂意馬上舉辦婚事將洛雲公主嫁過來。」

    劉冕擰起了眉頭:「默啜一直是強硬的主戰派。而且掌握突厥的兵權。骨咄祿如果有什麼差錯,接位的肯定是默啜。到那時候。突厥與大唐的關係可能又會變得緊張起來。」

    「是啊,予也正是有這樣的憂慮。」武則天說道,「吐蕃使團一案是默啜一手幕後策劃的。失敗之後他被迫暫時交出了權力再請骨咄祿出來主持大局。如今骨咄祿病重,默啜又很自然地浮上了檯面。一旦骨咄祿逝世,默啜必然接掌汗位。到時。他恐怕又會不安份了。」

    劉冕略作尋思,說道:「默啜故意拖延不將洛雲嫁過來,就可以見得他心思不正。等他繼掌汗位遲早對大唐發動戰爭;但如果有洛雲在我們這邊,他又會多少有點棘手。因為他這個當叔叔地也是很疼愛洛雲的。而且洛雲是骨咄祿地親生女兒,他就算不必忌憚洛雲什麼,也總得考慮到草原各部族的感想並擔心他們會反感。因為如果許了婚,突厥就是大唐的兒女親家,他再發動戰爭就會有些師出無名。所以微臣覺得……默啜恐怕有些居心不良。」

    武則天的表情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沉思片刻後道:「再過三個月予就要登基了。在此之前。予不想鬧出任何的差池。劉冕。你能不能想個什麼辦法能夠穩住突厥地?」

    「這……」劉冕皺起眉頭來飛快的尋思,然後道。「太后,微臣倒還真是有條不得已的小計。」

    「講。「是。」劉冕道,「骨咄祿率眾叛逆背反大唐攻殺單于都督府時起家,直至統一整個草原威震北方。但是,他們一直還只是自封為汗沒有得到大唐的認可。太后就要登基為帝了,不妨趁這個契機明確承認骨咄祿的突厥大汗的地位。封他們做個郡王之類。這樣一來,或許可以暫時穩住他們。而且,如果骨咄祿當真是病重不起,相信時間也會無多。等他駕崩之時太后再派人去弔喪撫慰。總而言之,給點好處暫時穩住他們。加上他們自己的大汗命在旦夕,這樣暫時就更不好主動興兵向外了。」

    「言之有理。」武則天面露微笑讚許的點頭,「那就依你所說的這麼辦。劉冕,想不到你還當真有些經邦濟世之才,予差點就小看你了。」

    「太后謬讚了!」劉冕謙虛地拱手。

    武則天地表情變得輕鬆了一些,面帶微笑的道:「你也不小了,今年也該有二十二了吧?突厥人反覆無常,這公主還不定什麼時候嫁過來。這萬一一日不嫁,你就等一日不成婚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正則公在天之靈可能都要急壞了。劉冕,你是不是該為自己地終身大事考慮考慮了?」

    「這……」劉冕一時把握不住武則天這話中的意思,只得吞吐。上官婉兒可就站在旁邊呢,劉冕瞟了她一眼看,上官婉兒臉上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很淡定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武則天呵呵的笑了幾聲:「我還有件事情要跟你說。昨天吐蕃的使者送來了他們的贊普器弩悉弄的親筆書信。信中說,想求我們在今年過年後,就將慈安郡主送入吐蕃。過了今年,他們的贊普就虛歲十五,按中原習俗就能成婚了。劉冕,你說。予是該不該送出去呢?」

    劉冕心中一緊飛快的盤算,拱手道:「此乃國家大事,太后當問宰相才是。」

    「呵呵!」武則天笑了起來。笑得挺和善,「你這小廝,在予面前也如此口是心非。予不問宰相,就問你地意思這慈安郡主,應不應該送入吐蕃?就說你自己的意見。」

    劉冕咬牙,把心一橫:「不該!」

    「為何?」

    「其因有三。」劉冕硬著頭皮狡辯,但說得字正腔圓大義凜然。「其一。慈安本無皇家血統。只是太后義女。以前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異邦人以血統不純為由不認可中原賜婚過去地公主。並借此興兵刁難。前車之鑑,不可不慎;其二,吐蕃人當初來求親,不過是為了緩和本國國內矛盾,並無真正與大唐修好的意思。而且後來還發生了吐蕃使團被殺一案。議婚之事已然告吹雙方還起了兵戈。既然是請婚的使團沒了而且已經打過仗了,前面許的婚也就自然告吹。吐蕃現在又來索取慈安郡主,是為無禮。就算要嫁人過去,也得再議許婚重派使團過來。否則就是對我禮儀之邦的大不敬;其三,器弩悉弄野心勃勃無時不想攻取中原,對論弓仁當初毀了他十萬崑崙鐵騎投誠大唐更是耿耿於懷。和親,根本無法真正的穩住器弩悉弄。微臣反而認為,現在的吐蕃蒙生內亂實力大不如前,我大唐非但不該與之和親許婚。反而應該趁勢奪回安西四鎮重鑄絲綢之路。」

    「哦?」武則天甚感驚訝。「你竟是此等想法?非但不許婚,還主動與之開戰?」

    劉冕自信滿滿地道:「也不盡然是公然宣戰吧安西四鎮失落於吐蕃之手已有些年月。唐休鎮守西域用兵有方,有這個能力來收復。微臣以為,吐蕃人屢次向大唐提出各種要求我大唐都來者不拒一一答應,這完全有失我大國之風範!看起來,倒像是我大唐怕了他吐蕃了誠然早年我們曾數戰敗於吐蕃,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忌憚他們。太后,微臣認為太后就要登基了,不妨在外交上表現出與此前不同地立場與態度來,也好讓天下人看到希望、對太后更加尊敬和擁護。如果太后能在對待吐蕃的事情上保持一個強硬地態度,必然令天下人眼前一亮;若能趁機用外交加軍事雙管齊下的手段收復安西四鎮,無疑能讓太后的人望空間高漲。請太后三思!」

    站在武則天身邊的上官婉兒聽得有點愣了神,連連眨巴眼睛驚訝的打量著劉冕。武則天也頗感意外連連點頭:「好,說得好。說下去!」

    劉冕這下可就來了勁了:「其實我們這樣,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吐蕃那些蠻胡,弱小時臣服強大時入侵,反覆無常卑鄙無恥。現在吐蕃剛剛蒙生內亂元氣大傷,就來向我大唐求婚求嫁卻還表現得那麼無禮。微臣愚見,我們不妨向吐蕃地使者提出兩點:一是之前許婚論嫁的使者遇到意外,而且雙方也釀出了戰事,之前的婚事已經當不數了。否則未免太過草率兒戲,顯得我大唐的公主太不值錢;其二,既然是來請婚修好,就要拿出點誠意來。早年侵佔的我大唐安西四鎮,現在何不當作娶親的聘禮送回來?否則,吐蕃手裡揣著我大唐的土地還要來搶我們的公主……豈不是欺人太甚!」

    「呵呵!」武則天禁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將軍就是將軍,血氣方剛慷慨凜然!予要地就是你這個意見。這麼多年來,我大唐對吐蕃一再忍讓,已到了忍無可忍讓無可讓地地步。正如你所說,現在他吐蕃虛弱我尚且如此禮讓,若待時日等他強盛起來該如何是好?在對待外寇的立場上,予地態度是很堅決的彼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仗;彼若無禮,我必反擊。突厥人是嫁女主動權在他們手上,這點予無話可說只好將其穩住。吐蕃人如此無禮,絕不能姑息!予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登基,我們就吐蕃的使者留在神都作客觀禮予的登基大典。在此期間我料他吐蕃也不敢胡作非為。與此同時,予會勒令西域唐休以外交為主、軍事策略為輔的手段,克圖收復安西四鎮!這時間拖延下來少說也得一年半載。到那時候再看吐蕃是何態度。如若仍是如此大膽無禮冥頑不靈,予就要採取強硬措施了!」

    「太后英明!」劉冕心中大喜而且甚感欣慰。女人怎麼了?有時候比軟蛋男人當皇帝更有氣魄!而且眼前的這個老女人不僅有氣魄,還有謀略。對突厥,用穩;對吐蕃,用威。恩威並濟方能讓四海歸服,這種外交智慧和膽略說來容易,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到的。

    武則天也甚感欣慰的點頭讚許:「劉冕,此事乃國邦外交大事,予沒有召集宰相眾議而是聽取了你一人之言,但願你的觀點沒有錯。大唐尚武不屈,予可不想讓人失望。萬一到時候有戰事,你可以一力肩挑承擔起來,讓天下萬民看到我大周朝的赫赫威風!」

    「是!」劉冕重重的抱拳應了一聲,心中卻重複著武則天說過的那個詞:大周,大周!……

    「話說回來。慈安現在獨居三空觀孤苦伶仃,予甚是想念她。」武則天突然調轉話鋒說道,「劉冕,你抽個空跑一趟吧。去三空觀把慈安接到宮裡來住住。就說……予想念她。」

    劉冕心中思忖一時想不通她是何用意,當下也只得先應允了下來:「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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