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復唐 作者:尋香帥(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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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asygoing1 2009-4-5 09:53: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563057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8 19:57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1章 真言

    深夜,下了一場大雨。

    第二天清晨,賀蘭山西麓的大火已經熄滅了大半。這一方山林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再加上雨水一淋,火勢銳減熄得很快。

    敦欲谷走在山坡上,腳踩著一片焦黑的土地,嗅著空氣中彌散的焦糊味道眉頭展不開。臉上的刀刻皺紋仿佛又加深了不少。

    他走到高處,遠遠看著唐軍在白虎口的營寨。只見旌旗林立兵戈整齊,寨內有許多將士來回涌動。

    “劉冕居然還守在這里?看來大汗的奇襲應該是成功了……”敦欲谷露出一抹微笑。

    這時,身後跑來一名小卒︰“報謀主,大汗差小人來請謀主前往靈州軍營,有重要事情商議!”說罷遞來了默啜的親筆手書。

    敦欲谷展開手書一看,臉色有些變了心中暗道︰奇怪,劉冕居然在靈州----那白虎口這里的兵馬?……對了,應該是他後方的援軍趕到了。好個狡詐的小子,一把火爭取到幾天的時間,使了個緩兵之計!看來當初他是虛張聲勢在嚇唬人啊……老夫居然著了他的道兒!

    “大汗還有何吩咐?”敦欲谷問那名小卒。

    “回謀主,沒有了。”小卒道,“大汗只是叮囑,讓謀主按信上所說的來辦就是。”

    “我知道了……”敦欲谷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自言自語道︰“看來,大汗是有退兵之念了……也罷,奇襲失效,我們留在這里難以討到什麼便宜而且日久則易生變……不如歸去,歸去吧!”

    “哎……”一聲長長的嘆息之後。敦欲谷將身後眾將喚來︰“傳令,三軍將士收拾行裝拔寨起營,走三關口前往靈州軍營與大汗會合。中軍狼騎營扎苛力負責斷後,謹防白虎口唐軍追擊襲擾。”

    “是----”

    白虎口關哨上,張嵩與郭知運並肩而立。兩名虎將一個粗獷豪放一個風度儒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嵩看著對面山地的灰燼焦土呲牙咧嘴的笑︰“郭兄。你說咱們的大將軍咋就那麼多鬼主意?一把火燒得突厥人找不著北,十幾萬人硬是對著一個空寨沒半分動作。現在咱們已經趕來守著這里了,他們又得犯難了吧?”

    郭知運微然一笑︰“這不叫鬼主意。這叫神機妙算。這把火燒得好啊。不僅僅是我們及時趕到了白虎口,薛訥地主力騎兵也已經趕到靈州與大將軍匯合了。十萬大軍對陣突厥十五萬人馬,也不見得有多吃虧,畢竟我們有地利之優。此仗,我們恐怕要獲勝了。”

    “恐怕?”張嵩嘿嘿的笑,“要俺說就是贏定了。這仗打得太輕松了。我們似乎就只是東奔西跑的折騰了一陣。都沒怎麼大開殺戒活動筋骨。此前俺只是听聞大將軍有鬼神之勇,現在居然也見識到了他的謀略與妙策。\跟著這樣的大將軍,心里真是舒坦。”

    郭知運只是微笑,眉間舒展意氣風發。

    此時的靈州城,正如同過節一般喜慶。

    薛訥率領三萬余左玉鈐衛主力輕騎,日夜兼程剛剛趕到了靈州城。

    這無異于給劉冕和這里地將士們吃了一顆定心丸。

    城中正在大擺歡宴,歡迎薛訥眾將士的到來。

    酒席罷後。劉冕和馬敬臣就請薛訥到了靈武縣登上了長城。

    巍峨千里,目盡蒼茫!

    “這就是長城!”薛訥舉目四觀,由衷的贊嘆,“好雄壯!”

    “再雄壯地城池,也擋不住敵人的入侵。”劉冕微笑道,“真正御敵于國門之外的,還是人。如果我大唐沒有這麼多血性男兒勇壯之士,胡寇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能打破城關殺入中原?”

    “此言甚是!”薛訥點頭笑道,“天官。沒想到我們也有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愚兄心里當真是高興。遙想當年我在你老劉家後院教你方天畫戟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十**歲地少年,如今已是朝廷柱梁社稷能臣了。短短的幾年時間,你的成長之快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哪!”

    劉冕哈哈的大笑︰“還不是多虧了像薛訥、馬兄這樣的人,時常在我身邊耳提面命的指點提拔?其實劉冕沒什麼本事,除了命大一點運氣稍好一點,其他的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能活到今天活到這個份上,我感覺很滿足也很自豪。對所有幫助過我地人,我都充滿感激。”

    馬敬臣大咧咧的笑︰“感激是吧?來點實惠的。俺老馬就要卸甲歸田了。朝廷打賞的那點錢財哪里頂用。你就慷慨解囊資助個十萬八萬金。讓我回家養老去吧!”

    薛訥略感驚訝︰“怎麼,馬兄要卸甲歸田?”

    “是啊!”馬敬臣很大方的承認。

    劉冕只是微笑︰“這些事情以後再說。馬兄。只要我劉冕有的東西,除了老婆孩子,其他的都可以與你共享。”

    馬敬臣對著薛訥一呶嘴嘿嘿的壞笑︰“看到了?夠大方吧?薛兄,咱們可沒有白跟著他混這一場啊!就算自己再沒本事,將來也能跟著他喝香喝辣一輩子衣食無憂!”

    薛訥哈哈的大笑︰“馬兄真是真言快語爽快之人!”

    劉冕半開玩笑半當真地道︰“薛兄,馬兄,人這輩子看穿了其實就那麼一回事。有理想就努力去實現,想爭取的東西就努力去爭取;能吃能玩的時候,盡量就多享受一下。等到我們老了,身畔嬌妻美妾膝前兒孫成群,腦海里還有無數令人興奮、刺激、值得回味的回憶。這一輩子也就夠了。”

    “一句話!”馬敬臣豎起一根手指,斬釘截鐵般道,“快意人生,這輩子要活得痛快!”

    “對,痛快!”

    薛訥淡然微笑︰“不過照我看來。天官的人生志願恐怕還不是眼前所說的這麼簡單?”

    “怎麼說?”劉冕和馬敬臣一起來問。

    薛訥只是微笑︰“天官,胸懷大志素有異才,而且命運安排他不可能平淡平庸平凡的走完這一世。對嗎,天官?”

    劉冕輕挑了一下眉尖,微笑,舉目看向遠方。

    馬敬臣的神色也從剛才地放蕩不羈變得嚴肅了一些。他拍到劉冕地肩頭。很少這樣拿出老大哥地派頭語重心長般道︰“天官,不管你當到多大的官、封了多高地爵,你在馬老大的眼中永遠是當年那個血性剛膽抱著駱賓王地尸首痛哭和怒吼的率性少年。”

    駱賓王……劉冕心頭一顫。目光中多了一絲淒迷。

    “所以,馬老大有句知心話同你說……不妨當著薛兄的面說。”馬敬臣說道,“權力,**這些東西,適可而止。它使人沉迷,令人瘋狂。讓人欲罷不能不可自拔。久而久之,你有可能走上權力地巔峰,也有可能被權力這把雙刃劍所刺傷。做兄弟的,不在乎你當了多大官賺了多大錢。只希望老了的時候,能有多年的老兄弟一起把酒賞月對花言歡。你明白嗎?”

    劉冕轉頭看向馬敬臣,伸手拍到自己肩頭拍著馬敬臣的手︰“我明白的,馬兄。”

    “這幾年來。你地變化很大。”馬敬臣說道,“有時候,我都有點害怕你了。因為我越來越看不懂你,越來越覺得你高深莫測。但有一天我是可以確定的︰你的良知和你的善良,永遠沒有泯滅。只是你當初那顆純淨的心,已經蒙上了許多的塵埃,變得迷離,變得復雜。我知道這不是你自己願意的……但凡在官場政局里打滾太多、糾纏太深地人,不由自主就都會變成這樣。馬老大是個胸無大志的平庸之人。這輩子注定沒什麼出息。但混了這麼多年總算是看穿了一點︰官,不好當。官當得越大、名聲越響亮,危險就越大。同時,自己也會變得越快。天官,不管你將來是什麼樣子、不管你將來還會不會認我這個沒出息的兄弟,馬老大都永遠會把你當作是最好的兄弟,任何時候都會願意與你同生共死----但我也要奉勸你,凡事適可而止,不必竭盡鋒芒。物及必反的道理。你比我更明白。”

    “我明白的……”劉冕的眼神中流露出許多的真誠。點頭。

    薛訥也道︰“天官,你我有著師名之份。但一向以兄弟相稱。我也從來不過問你的任何事情。但我覺得,馬兄這話說得對。榮華富貴權力財富,這些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不如仙,不可能在塵世間走一遭衣不沾塵,多少都會在紅塵之中留下一些痕跡。貪欲這東西,容易讓人迷失本性。適當地時候,還是認清自己反省一下的好。免得在一些道途上一路走到黑,還不知回頭。”

    “嗯,多謝二位大哥的指點,小弟當真是記下了。”劉冕轉過身來,對他們拱手而拜。

    馬敬臣眯起眼楮來呵呵的笑︰“老馬這輩子最出息最光彩的一件事情,就是認識了劉天官!”

    薛訥哈哈的大笑︰“那我豈不是比你有出息多了?我還教了他使方天畫戟呢,雖然他現在已經比我厲害很多了!”

    “哈哈哈!”三人都痛快的大笑起來。

    大笑之後,劉冕的心中多少有點落寞︰二位老哥,你們的話我劉冕何嘗不明白?其實你們都有為,我是沉迷于權力與**之中不願清醒嗎?

    你們錯了……

    很多地時候,我都是身不由己!

    三人在長城上逛走閑聊了一陣,幾名哨馬遠遠地奔來進了城。片刻後有人跑到他們面前來報︰“報大將軍。突厥軍營中大批量增兵,好似是賀蘭山西麓的突厥大軍都遷了過來。如今他們已是聲勢大躁!”

    “知道了,再探。”劉冕擺了一擺手示意哨馬下去。

    薛訥濃眉一皺︰“天官,默啜難道真地想魚死網破的來攻打靈武,與我決戰?”

    劉冕略作尋思,搖頭︰“應該不會。默啜和敦欲谷都是聰明人。就算他們鐵下心來擊敗我們一舉攻下了靈州,自己也定然元氣大傷。拿著一個靈州有什麼用嗎?如果我軍失敗,朝廷還不知道要調多少兵馬到河隴之地來等著他們;後方豐州又有郭虔把守關隘斷其歸路;草原空虛,他們就不怕部族叛亂或是大唐反攻他們端了他的老巢嗎?”

    “言之有理!”薛訥與劉冕一起附合。

    “所以,這仗恐怕是要打完了。”劉冕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輕松的微笑,“敦欲谷帶兵而來,是與默啜會合商議退兵的。”

    “那----就這麼讓他退了?”馬敬臣有點惱火,“打不贏了和盟的是他們,憋不住了要來戰的又是他們;如今又不打贏了還能玩什麼花招?”

    薛訥呵呵的笑︰“馬兄你怎麼忘了,他們還欠我們的劉大將軍一個女兒呢!”

    “呀,的確!”馬敬臣拍著腦殼哈哈的大笑起來,“那個突厥小母狼,真夠勁!默啜要想全身而退就得與大唐----哦不,大周講和。這回講和那就得拿出誠意來,得把當初許的婚事給辦了,那非得主動把洛雲公主送來不可!天官兄弟,這麼說你又快要當新郎官了?!”

    劉冕訕笑一聲︰“馬老大我算是服了你了。你真是三句不離本行----這時候也能生出花花腸子來。現在一切不過是我們的推測而已,還是搞清楚情況後再說吧!”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9 18:57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2章 非戰

    推測歸推測,眼看突厥人增兵,劉冕不敢放松警惕向全軍下達了戰備指令,嚴陣以待做好了戰斗準備。

    現在,劉冕自己的七萬右衛大軍,加上薛訥所帶來的三萬余左玉鈐衛輕騎兵,共有了十萬人馬,大部份都是騎兵。

    十萬人馬分別部署在三個地點︰豐州郭虔三萬兵;賀蘭西麓白虎口郭知與張嵩手下兩萬兵,余下一半人馬皆盡集中在靈州,嚴陣以待。

    三方人馬形成了一個犄角與包圍圈,將默啜的十五萬大軍圍在戈壁灘上。

    劉冕在議事廳給眾將講角當前形勢的時候,眾人都還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好奇怪的戰術!以少擊多,居然形成了合圍!偏偏還顯得那麼合理!

    默啜雖有駭人听聞的十五萬大軍,可是如今困在戈壁灘上顯得有點進退不由,在戰略上全然處于下風。他原本指望用奇襲達到一個以小代價攻入中原、然後再打算死戰奪取關內的目的,可是現在全泡湯了。阿使那信所部先鋒的潰滅,讓他的軍事計劃全盤落空。

    從賀蘭西麓一直對峙到靈州城前,雙方主力大軍一直都沒有正面交手過。可是無形之中,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有了昭示。

    不戰而屈人之兵,上上策。

    這就是劉冕前幾天出陣勸說默啜的目的。

    這場戰爭,對中原來說重點在于防守反侵略;可是對于草原突厥人來說,如果不能勝利那就是失敗。小 說 5 2 0 首 發==但還是頭一次這樣認真的打量他。

    他真地很顯老。六十多歲地老頭,老得像是快要被風干了的剝落地樹皮。額頭的皺紋深如刀刻,頭發與胡子都比較零亂,呈現一片灰白色。

    可是這老頭子地眼神依舊犀利。雖然他眼楮挺小而且還顯得有點渾濁,可是偶爾迸射出的凜洌目光,就如刀鋒一般銳利。

    “賀達干,這里沒有旁人了。請直接說明來意吧。”劉冕單刀直入了。和他這樣的人打交道,還是少兜點圈子的好。省得繞得頭疼。

    “好,爽快。”敦欲谷始終盯著劉冕,不急不忙的說道。“我是來議和的。”

    “又議和?”劉冕撇嘴一笑,仿似自言自語般︰“奇怪,我為什麼要說又呢?”

    敦欲谷倒沒覺得尷尬,輕松的撫須微笑︰“時局需要,僅此而已。”

    “好吧。那你說說,為何要議和?怎麼個議法?”劉冕說道。

    敦欲谷接道︰“很簡單。因為我們都不想耗下去兩敗俱傷。奇襲失敗。我們失去了戰機。誠然硬戰下來我們也能得勝,但這不是我們所需要的勝利的方式;現在你在戰局上佔得了一點先機,可也算不上是取得了什麼優勢。如果真要放手與我十五萬大軍一搏,你也沒什麼勝算。再說了,你們的太後要登基當皇帝,這時候並不想打仗。她需要地是和平。因此,現在講和對我們都有好處。再打下去。必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指不定最後得好處的就是吐蕃人。”

    果然老奸巨滑!劉冕心中暗罵,面上卻笑而贊道︰“賀達干果然是個實在人。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既然大家都是開誠布公的打開天窗說亮話,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只要你們是誠心講和,那我也願意。”

    敦欲谷意味深長的笑了︰“劉將軍,請恕老朽說句不恭地話----如此重大的軍國大事,你一個將軍能做得了主嗎?”

    劉冕早知道他會有此一問,淡定道︰“能。”

    敦欲谷還多少感覺有點意外,點了一點頭道︰“如此便好。那老朽代表突厥、將軍代表大周,現在可以商談議和之事了。“等一下。”劉冕揚了一下手。“開談之前,我要闡明一件事情!”

    “大將軍請講!”

    “既然是你們主動提出議和----說得不好听一點是請和,那麼我事先有個先件。”劉冕說道,“此次議和,我大周不出錢帛不送牛羊,也沒有什麼美女奴隸送給你們。”

    敦欲谷眯了一下眼楮,輕笑一聲︰“想不到,堂堂的劉大將軍也會有孩子氣的一面……真是令人驚訝!”

    劉冕哈哈的笑︰“談判這種事情,咱們還是先小人後君子。你也知道這朝廷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要是簽個和盟書回去虧多了本。朝廷上那些人能饒得了我?各為其主。我沒有你賀達干在突厥汗國的那種地位,所以還請多多體量。”

    “真是能說會道。”敦欲谷呵呵地笑。眼神卻越發顯得銳利。

    劉冕一臉笑意,可並不表示他就已經得意忘形了。反而更加小心。和盟會談這種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弄得不好自己就能背上通敵賣國的大罪名。就像馬敬臣之前所提醒的,武三思那些人的心思可是刁毒得緊。自己雖然沒必要怕他們,但還是多些防備的好。

    敦欲谷拿出一卷紙軸展開來,遞給劉冕說道︰“這就是我們大汗所提出的幾項條件。其實幾句話也能說得清楚了,無非是三件事︰一是準許我們安全撤退;二是借糧十萬石;三是交還俘虜與陣亡將士的尸首以及馬匹。”

    劉冕接過來看了一眼,放下卷軸不禁冷笑︰“賀達干大人,說了半天全是在向我們提要求、要好處。這算是有誠意嗎?”

    敦欲谷倒是鎮定︰“劉大將軍有何要求,不妨提出來。我們磋商便是。”

    “那我也有三個條件!”劉冕當仁不讓,正色說道,“其一,你們即刻譴使到神都,向我們大周朝廷道歉認錯;其二,履行之前的兩國通婚之婚約。”

    “沒有問題。”敦欲谷答應得非常干脆,“這兩點都可以答應。老朽回去後會馬上派出使者隨大將軍一起返京,向大周朝廷認錯;洛雲公主也會很快送到中原來與大將軍完婚。那麼,第三件事情是什麼?”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10 18:30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3章 與虎謀皮

    “這第三嘛……”劉冕揚了一下嘴角,說道,“其實在戰爭暴發之前,太後曾私下對我說過,有意正式的承認突厥汗國,並賜下王爵給你們的大汗。可是你們卻主動挑起了戰爭。那麼……我的第三個條件,就是突厥汗國必須向大周稱臣!”

    “什麼,稱臣?!”敦欲谷眼楮一眯,顯然有了一點怒意。

    “你沒听錯。”劉冕笑。

    敦欲谷眯著眼楮瞟著劉冕,沉住氣悠然說道︰“要稱臣,也可以。但我也有三個條件。其一,不駐兵;其二,不譴質;其三,不上貢。”

    這老頭兒,真精!劉冕心中暗自一嘆︰不派譴人質倒也還勉強說得過去,畢竟他們已經答應和親了。不駐軍,那稱臣不稱臣有什麼區別?按照慣例,凡我中原的屬國,我們肯定是要在那里開設都護府駐軍管制的,譬如新羅。不上貢……那這稱臣就更加形同虛設了。難不成我中原當了你突厥的大哥,你不奉上孝敬只想平白的讓我們罩你?

    劉冕心念一動,不急不忙的道︰“賀達干大人,你所提的這些要求已是我的職權之外的事情了。這些你該和我們的朝廷去談,我一個將軍做不了主。我現在所需要的,只是你們同意稱臣的承諾。至于怎麼稱臣、今後怎麼相處,那是你們和我們朝廷的事情。”

    敦欲谷眼中閃過一道厲芒︰這小子夠奸滑,跟我玩起了虛與委蛇的手段!

    “那好,我答應你。我們會派人口使者到神都,和你們的朝廷商議稱臣之事。”敦欲谷自然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畢竟現在安全撤退是首要的大事。

    “那好。”劉冕淡然微笑,點了一點頭。

    “大將軍所說的三件事情老朽都答應了。那我們所提的條件,大將軍是否可以答應?”敦欲谷開始反將劉冕地軍了。

    “哦,我想想。”劉冕拍了一下額頭似在尋思。“賀達干所說的三件事情,是安全撤退、借糧、送還俘虜、馬匹與尸首是吧?”

    “對!”

    劉冕作冥思苦想狀。眨巴著眼楮說道︰“安全撤退這個是肯定會答應你們地。我會派一隊人馬給你們引路。從靈州往北直到豐州。從那里撤走;至于借糧。你要十萬石啊。我現在手上恐怕一時拿不出來。兩三萬還是有地。要不賀達干先拿回來用著應應急?省著點吃。勉強也能撐一段時間。至少可以撐到走回草原吧?我也不富裕呀。這一點還請賀達干體晾。”

    敦欲谷只好點頭︰“那就多謝大將軍慷慨解囊了!”

    劉冕暗自一笑︰嘿。我這糧囤里少說也還有三五十萬石糧食。但怎麼說也不能平白無故地送給你。給你兩三萬石不餓死已經算是我仁義了。難不成還要喂得你腦灌腸肥養足了力氣來跟我拼命?打輸了仗還獅子大開口地來向我討糧食。有夠無賴!

    “戰死將士地尸首。那是肯定會歸還給你們地。這是最基本地人道嘛!”劉冕很大方地說道。“由于天氣炎熱。大部份尸首已經火化了。我們會把骨灰送還給你們。至于俘虜與馬匹……這個請恕在下不能輕易答應。我們地軍隊受朝廷約束很多地。但凡俘虜、馬匹、軍械這些東西。都要統一上帳入庫交由朝廷處理。你們若是想要俘虜與馬匹。那得向我們朝廷地兵部去要。他們不發制文下來。我可是做不得主呀!”

    敦欲谷咬著腮幫。眼中流露出一絲怒意。

    劉冕這小子,分明就是推卸責任沒有誠意送還俘虜與馬匹---我要那些骨灰有何用處?真正想要的無非是俘虜與馬匹!

    可恨!……

    “賀達干大人,你不會是生在下地氣了吧?”劉冕作無辜狀說道,“你老人家也要體晾我們這些當將軍的難處。我要你的俘虜和馬匹有什麼用呢?還得派人看管、花費糧草來養著他們。我倒是很樂意送還給你們地。可是這樣一來,朝廷不會饒了我呀!若是給我扣上一個陣前資敵通敵的罪名。那我就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所以……還請多多體晾!”

    劉冕這番話可是說得在情在理滴水不漏。敦欲谷縱然知道劉冕有意在這時候給他小鞋穿不予他行方便,也是沒奈何的事情。

    于是,敦欲谷也只得打起笑臉來道︰“既然如此,老朽自然也不敢為難大將軍。只盼大將軍能善待那些被俘的兄弟。將來如果貴國朝廷允許,就請大將軍行個方便將他們送回。”

    “那是自然!”劉冕答應得很干脆爽快,“只要朝廷允許,我劉某人何苦當這惡人?自然會原原本本的將俘虜與馬匹送還給你們。”

    “那……好吧。”敦欲谷笑得很不自然,吁了一口氣道,“如此說來。我們的和談也算是成功了。大將軍軍務繁忙,老朽不敢多作打擾。就請大將軍放老朽出城,同時不妨將剛剛許諾的糧草派送出來。如何?”

    “等,等等。”劉冕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說道,“賀達干大人,你別怪我劉某人小氣。我們大周軍隊里地物資,每一粒糧食每個銅板可都是登記得清清楚楚。誰也不能私自調用。我這樣大筆一揮送了你兩萬石糧草……將來朝廷找我算帳,如何是好?所以。還請賀達干大人賜下墨寶。打個借條如何?”

    “打借條?”敦欲谷有點愕然。

    “是啊!借條。”劉冕理所當然的說道,“借了東西。不是該打借條的嗎?那本將也好向上面的人和掌管軍中帳務的司馬倉曹們有個交待呀!你別看我是個大將軍,但什麼事情都分工下去讓他們管理了的。要是沒有明確的去向,那我可就要被他們當作是貪污來舉報了!”

    “這……”敦欲谷感覺尷尬極了,臉上陰晴不定的直抽搐,後來干咳一聲,“好吧。老朽打借條!……”

    劉冕馬上叫人取來了筆墨紙硯。讓敦欲谷寫下了一份二萬石糧草地借條。

    劉冕吹著借條上地墨汁說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嗯嗯,賀達干大人果然是謙謙君子深知禮數----請!本將請自送你出城!”

    “有勞大將軍了!”敦欲谷一拂袖轉身就走。心中始終有一種被人羞辱了的感覺。

    劉冕叫來主管後軍物資的將軍馬敬臣,讓他準備兩萬石糧草拿去送到突厥陣營里。馬敬臣也沒多問,馬上去準備好了,派人裝上了車和敦欲谷一起出了城。

    劉冕站在靈武縣的長城上。看著一隊糧車兒和敦欲谷一行人往前走,露出了一絲笑容。

    “天官,都談妥了嗎?”薛訥問道。

    “可以說妥,也可以說未妥。”劉冕神秘地笑道,“敦欲谷這人太精滑了,和他處事就像與虎謀皮凡事都得留一手。”

    “怎麼說?”薛訥好奇的問。

    劉冕笑道︰“老頭兒找我要糧草要俘虜。我只給了他不到十天的糧草,他抓緊時間可以在餓著肚子之前走到草原。如果他再想搞什麼陰謀反戈一擊,那我就要餓死他;至于俘虜和馬匹,我更不能現在給他了。否則我手上沒了一點他的把柄。那還玩什麼?”

    “哈哈,天官的手段端地是高妙!”薛訥哈哈地笑,“那敦欲谷作何表示?”

    劉冕道︰“他答應了送洛雲過來。派使臣到神都向我們的朝廷請罪、商量稱臣之事。”

    “稱臣?”薛訥有點驚訝。

    “是地。稱臣。”劉冕微然一笑,“這個所謂地突厥汗國,此前本來就是我大唐的屬國。早幾年突然叛變襲擊了單于都護府宣布自立汗國,已經是叛逆之舉。我只讓他們稱臣,這並不過分吧?”

    “話是這麼說。可是默啜和敦欲谷會心甘情願的稱臣嗎?”薛訥表示疑惑。

    “當然不會。這兩個家伙狼子野心,不會心甘情願居于任何人之下。”劉冕說道,“正因如此,我們才不能一再地縱容了。讓他們向大周稱臣,就是在禮制上給他上了一套枷鎖。雖然這枷鎖未必有很大用處。但至少可以在輿論上給他制造壓力。突厥人是以戰為生的民族,以後他們要是再敢隨意對中原動手,那就是叛逆、師出無名。我們就可以用清理門戶痛打不孝子的名義,來狠狠的教訓他們。而且從外交上講,突厥向大周稱臣……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我們中原的國際地位,又要大大提升了。”

    薛訥呵呵的笑︰“天官想得果然深遠,不是普通的孔武將

    劉冕笑了起來︰“其實這次出征打仗,更多的是政治利害地較量。我都沒有上陣沖殺過一回,更沒有干過什麼揮刀見血的事情。薛兄。咱們當將軍的人,可不能老想著打打殺殺啊。軍隊是為朝廷服務的,戰爭也是政治的延伸。說穿了,戰爭的本質就是在為政治服務。搞清楚了這些,我們這將軍才會當得輕松一點,不至于處處踫壁。”

    “高見。”薛訥點頭贊嘆,“看來我真是痴長你十幾歲,跟著你還真能學到不少東西。”

    劉冕只是微笑,心中暗道︰這不是年齡的問題。這幾年來我就泡在政治兌成的湯藥里。日夜浸淫。想不明白一點東西也難哪!

    第二天。突厥人果然如約派了一個使團過來。領頭之人據說是默啜的女婿︰火拔頡利。他帶了七八個隨從翻譯人等,進了靈州城。

    劉冕也就按照約定。派了一小隊人馬拿上自己地手令,去給正在準備撤退的突厥大軍領路了。帶領他們走出茫茫戈壁灘,從豐州撤出中原回草原處。有了劉冕的手令,豐州郭虔才會開關放人。否則那里有一線黃河灘險,突厥人還不是那麼容易過去。

    劉冕將火拔頡利等人安頓下來,也開始詳做撤軍準備。不過他仍然留了個心眼,暗中下令全軍隨時做好戰斗準備,以防突厥人背信棄義突然來攻。駐守在賀蘭山的郭知運所部兵馬也沒有急于調回來。

    直到密探回報突厥人確實已經撤走百里之後,劉冕才相信他們這回不敢耍什麼花樣了。于是,他派快馬先向朝廷通報了這里的一切情況,同時下令將郭知運所部兵馬調回靈州,下達了準備撤兵的將令。

    一騎流星快馬從靈州飛奔而出,直朝關內而去。

    劉冕站在長城城厥邊,看著茫茫山野,長吁了一口氣。

    “這仗,終于打完了!”馬敬臣也是吁著氣,“算算日子,今天剛好是太後登基的日子了?”

    “可不是,巧得很。”劉冕微笑,“咱們現在可還不能撤退,得等候朝廷的調令下達才能走。往返估計得要十天八天的。”

    馬敬臣哈哈地笑︰“大局已定,也不在乎多耗這幾天了。咱們也得確定知道突厥人已經離開了中原,才能放心離開不是?”

    “嗯……”劉冕眯著眼楮看向遠方,心中感覺一片輕松。就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擔,神清氣爽。

    “喂,你地小母狼啥時候送來?”馬敬臣猥瑣的笑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沒心思想這些事情。”劉冕笑道,“我現在最想做地事情就是……泡個熱水澡,爽爽的睡一覺。”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11 00:57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4章 女皇登基

    大唐垂拱二年,公元686年。

    七月十三。這一天是佛教大勢至菩薩的聖誕。《觀無量壽經》載,他“以智慧光普照一切,令離三涂(指地獄、餓鬼、畜生三惡趨)得無上力”,因此稱為大勢至菩薩。他頭頂寶瓶內存智慧光,讓智慧之光普照世界一切眾生,使眾生解脫血光刀兵之災,得無上之力。

    武則天選擇在這一天登基,顯然用意深遠----為了體現她對天下子民的仁愛、渴望消除戰爭換得天下太平。

    神都洛陽,迎來了最輝煌的一天。

    近百萬居民,全部涌出了家中來到街市上來進行游行與觀禮。

    經過裝點的洛陽的最高建築物萬象神宮,在烈日之下煥發熠熠金輝。第三層的迎仙閣里點起了許多爐香,裊裊一片佛煙飄繞。

    第一層的金鑾寶殿中,文武百官和各國使臣羅列成行,海呼山嘯拜見大周王朝的皇帝。

    武則天一身龍袍袞冕端坐于上,神情莊嚴又帶一絲笑意。

    這張龍椅,終于可以堂而皇之的坐上來了。

    她雙手攤開撫摸著紫金鏤雕的龍椅扶手,看著眼前排倒一片的臣子使節,意氣風發感慨萬千。

    今日,她的腦海里浮現著自己這一生來的許多片斷。少女時代初入宮闈時的好奇與膽怯,在感業寺出家為尼時的無助與彷徨,以及後來數十年的斗爭與掙扎……

    人生如夢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皆供伏,呼聲一片----

    “暨受天命,神器所歸;神佛庇佑。大周昌盛!”

    “大周!”武則天輕揚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自言自語道,“我的王朝、我地天下!”

    太平公主、李賢、李旦,此刻並排跪在金鑾殿下龍椅之前,一而再拜。武則天看向他們的目光頗顯深遂。一個問題已經困擾她不止一天了----我若登基,誰能為嗣?

    我以女子之身隆登九鼎獨掌天下,已是創中華之先河……此前既然沒有先例可供借鑒,那我又該如何抉擇?

    太平公主等人,則是有些機械的听著司儀的號令。在跪拜行禮。登基大典的禮儀可是繁瑣得緊,一天折騰下來誰都要心力悴憔。

    而且太平公主多少還有一點心不在蔫。這樣一個重大的日子里,身邊總感覺缺點什麼空落落的。她仰頭看了一眼侍立在母後身邊的上官婉兒,發現她的神情也顯得有些木訥和魂不守舍,心中暗嘆一聲︰原來不止我一人如此……

    劉冕那個野男人,也不知勾走了多少女子地心……

    風催邊關,萬里黃沙。此刻,劉冕正站在靈武縣的長城上,握刀叉腰極目遠眺。耳邊風聲鼓鼓。長煙烈日山河盡壯,放眼皆是蕭瑟而又肅殺的邊塞風貌。\

    劉冕身邊的戰袍被風吹得鼓鼓響起肆意飄揚,心思仿佛也飛到了天邊去了。

    “想誰呢?”馬敬臣走了過來。在他身後冷不防的來了一句。

    劉冕轉頭對他一笑︰“想你。”

    “別----”馬敬臣作惡心狀連連擺手,揚了揚手里的酒壺,“多謝你解了禁酒令。仗打完啦,可以喝兩盅了。天官兄弟,回到帝都我就要上表請辭卸甲歸田。咱們兄弟相聚的日子,可能不多了唉!”

    “你真的要走?”劉冕皺了一下眉頭。

    “嗯……”馬敬臣點頭,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但說得很肯定,“老馬這輩子難得做出一個什麼決定。這次決定了要這樣干。就輕易不會改變。所以,你也不用勸我。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嘛!你也不能讓老馬跟著你混一輩子吧?我還等討老婆生兒子呢!”

    “呵呵!”劉冕釋然地笑,“馬老大,其實我挺為你高興。你渾渾噩噩過了半輩子,現在終于想停下來享受生活好好日子了,兄弟能不能為高興嗎?當兵有什麼好,像你說的今天睡醒了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腦袋別在腰上刀頭舔血地過日子,不是什麼好事。現在天下大抵太平,弄幾畝薄田養幾房美姬過過小日子當個田舍翁。其實是個挺不錯的選擇。”

    “喲,這麼說你也開竅了。”馬敬臣哈哈的笑,從背後摸出一個酒壺遞給劉冕,“來,咱們在這先人建起的雄偉長城上喝一杯!”

    “行!”二人撞了一下酒壺就這樣對飲開了。\

    “估計咱們也該要回去了吧?”馬敬臣說道,“這回突厥人真是慘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白扔了這麼多尸首在賀蘭山。”

    劉冕輕笑一聲,吁口氣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後怕?”

    “後怕?”馬敬臣一愣。

    “嗯。後怕。”劉冕猛灌下一口酒長長的吐氣,“這一兩個月來。隨便某一個時刻、某一個步驟犯了錯。後果都不堪設想。”

    馬敬臣表示贊同︰“的確。你的壓力真的很大。整個邊朔與河隴的安危,都系在你一人身上。尤其是當初以少打多敵軍大軍壓境地時候。我都替你捏一把汗。其實我也害怕過……就是你把大軍都抽調去了賀蘭山西麓,只在靈州留了五六千靈武軍的時候。那時候我想,如果突厥人突然殺來……我的死活倒是無所謂。這靈州要是沒了,我們也就都完了。”

    “是啊!我一直在跟敦欲谷對賭,賭博。”劉冕露出微笑,“所幸,我好像是賭贏了。如果輸上任何一著,右衛要完蛋,邊朔與河隴要完蛋。我劉某人……當然也就不用說了。”

    “富貴險中求嘛!”馬敬臣沒心沒肺的哈哈直笑。

    劉冕翹了下嘴角自言自語般道︰“富貴就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怎麼,你不會也是看破紅塵蒙生退意了吧?”

    劉冕有點無奈的笑道︰“馬老大。你肯定以為我是一個貪戀權勢醉心于富貴的人,是吧?”

    馬敬臣輪了幾下眼楮,點點頭︰“男人嘛,這樣很正常。”

    “其實……這世上恐怕沒有誰真正地了解我。”劉冕長長的吁著氣,“很多時候,我都身無由己。其實我也想學你地,拋開一切去過安寧的小日子。可是我現在……卻有一點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的感覺。”

    馬敬臣笑了一笑︰“放輕松點,兄弟。有句話來形容你這樣的人----終非池中之物。既然你身負異才,就注定了不會有平坦的命運。像我老馬這樣的庸才。才配去過那種平凡的小日子。你呀,還是收拾心情好好地摸爬打滾一些年頭吧。你才二十二歲就創下了這樣的豐功偉業達到了這樣地高度,今後少說也還有三四十年地美好時光。我有點無法想像,你將來能夠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我也不敢想……”劉冕吐了一口氣。

    馬敬臣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害怕了?”

    “怕什麼?”

    馬敬臣笑道︰“人嘛,都喜歡往高處爬。可是爬得越高,往下看時就會越覺得害怕。所以我不敢爬了,自己滑下來悄悄的溜走。不過你跟我不同。你藝高人膽大,只管爬……”

    劉冕沒有說話,只在心中暗道︰爬……爬到什麼地方才是盡頭?爬得越搞摔得越慘。而且終究一天要下來的……

    數日以後,萬象神宮二樓御書房。

    劉冕送來的軍報剛剛送到了這里。武則天展開來看,喜笑顏開神清氣爽。

    “好個劉冕。居然辦得如此干脆利索!”武則天將奏報翻來覆去地看,禁不住哈哈的大笑。

    書房里沒有雜人,上官婉兒站在一旁一陣陣心跳,輕聲問道;“陛下,是何等喜事?”

    “自己看吧!”武則天饒有深意的一笑,將奏折遞到上官婉兒面前。

    “謝陛下!”上官婉兒接過來細細翻閱一遍,禁不住心潮澎湃喜上眉梢︰“陛下,真是大好消息呀!突厥人完敗,我軍大勝了!”

    “是啊!”武則天呵呵地笑。長吁一口氣站起身來在書房里踱起了步子,“這是朕登基之後所听到的第一個好消息,足以振奮國人之心。劉冕不容易呀!面對默啜二十萬大軍氣定神閑,于驚濤駭浪之中尤自弄潮,只憑對方一萬人馬,卻兵不血刃生吞六萬先鋒、退敵于國內之外。雖古之名將不過如此。奇哉!妙哉!劉天官,正乃我大周第一良將!”

    上官婉兒芳心悸動暗喜如潮,按捺住興奮拱手拜道︰“微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王師大勝關河寧定,大周更添棟梁之材!”

    “哈哈!的確是一件值得歡喜的事情!”武則天神清氣爽哈哈的大笑。“婉兒,你即刻擬旨流星快馬送到靈州,讓劉冕與薛訥班師回營,來神都覆命受賞。令外寫一份制令,朕要在朝會之上通報表揚劉冕、薛訥等一干將士!另外,將此消息迅速的宣告天下,軍民同樂!”

    “微臣領旨!”上官婉兒歡聲領旨,心中暗自驚喜︰好呀,終于要回來了!

    長安。劉府。

    韋團兒從大門口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喊道︰“郡主!郡主!!”

    黎歌坐里屋走出來驚訝道︰“怎麼了團兒姐姐,如此驚慌?我不是說了嗎。就叫我黎歌就行了,不用左右一句郡主的喊。”

    “郡、郡主!”韋團兒一臉狂喜神色,也顧不得尊卑了激動的抓著黎歌地手,一邊跳著一邊喊道,“勝、勝了!大勝!回、要回了!”

    黎歌摸不著頭腦︰“你說什麼呀?別關鍵嘛。先喘口氣兒,慢慢來說。”說罷扯著她進了客廳來坐下。

    韋團兒卻是不肯安坐,激動得連聲嚷道︰“神都傳來消息,將軍打了大勝仗,擊退了突厥人!皇帝陛下宣告天下大加褒賞呢!而且、而且,將軍很快就要回來了!”

    “真的?!”黎歌一下站起身來,“天官哥哥打了勝仗要回來了?!”

    “是呀!”

    “太好了!”黎歌也激動得跳了起來和韋團兒抱成一團,“太好啦!!”

    太平公主府里,一片絲竹聲響。

    太平公主慵懶的躺在臥榻上,一手支頤漫不經心的看著眼前的歌舞,百無聊奈的神情。

    宦官邱大友碎著步子走進來,湊到太平公主身邊輕聲道︰“公主,小人有個好消息來報。”

    “能有什麼好消息呀?”太平公主滿在不乎的道,“無非又是母皇打賞了東西,或者是天寶錢莊又分了多少紅利這類無聊的事兒。”

    “不是,都不是!”邱大友笑嘻嘻的道,“是晉國公打了大勝仗了!”“真地?!”太平公主 的一下坐起來,雙眼冒出精光,“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很快就回來了!”邱大友滿臉堆笑的道,“陛下已經下旨催右衛大軍回關內受賞了呢!”

    “真的?”太平公主鳳眼上挑開心的拍了一下巴掌,然後擺手︰“你們都退下去!”

    她哪里還有心思欣賞歌舞。

    “去準備,我要沐浴!”太平公主心急的道,“記著,今後每天沐浴都要用上天竺龍涎香---晉國公最喜歡聞這個味道了。還有,以後每餐都只許給我上一點青菜豆腐,最近養胖了一些,晉國公不喜歡太胖的女人----你怎麼還愣在這兒?還不快去!”

    “是是是!”邱大友連連應聲,屁癲癲的跑走了。

    太平公主拍著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笑逐顏開臉泛酡紅。

    “臭男人,終于是要回來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11 22:46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5章 功當代,利千秋
    數日之後,劉冕接到了前方豐州郭虔送來的消息,說突厥人已經離開了中原越過陰山,回草原了。

    與此同時,劉冕也收到了朝廷來旨,召他和右衛大軍回京受賞。

    可是劉冕卻有了一個新的打算。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情。實際上,從出兵之日起,他就一直在仔細思量---究竟如何在北面布防,以防突厥人每每都像這次一樣,在北疆沿線騷擾侵襲。

    如果不采取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來遏止突厥人、扭轉在原在北疆一帶的被動不利局面,這樣的戰爭就會沒完沒了永遠的打下去。而且,中原永遠只能被動的防守,在遭受了敵人的攻擊之後再做出反應。這樣做的結果往往是自己先蒙受了損失。

    因此劉冕有了一個戰略構想︰在豐州到朔州一帶的黃河沿線上,建起軍鎮城池,彼此呼應構造大防線;並且在陰山上建起數百烽火台,將大唐的防線拓展到陰山一帶,遠離本土!

    這樣一來,從陰山到黃河的地域就會成為新的疆界,實際上中原疆土就向北拓展了數百里。如果再有戰事爆發,大周就多了許多應急應變的時間。這數百里疆域能形成一個良好的緩沖,讓內地少受兵亂之苦。

    而且陰山黃河一帶不乏豐美的草場與肥沃的黃河沖積平原,大可以用來當牧場或是開墾軍囤。駐守在這里的將士們閑時務農戰時為兵,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免除長途運輸糧草之苦!

    劉冕的歷史知識有限,只是隱約記得仿佛大唐的歷史上曾有一名將軍做了這些事情,在豐州沿黃河一帶留下了三座著名的受降城。之後的若干年里,受降城都是中原抵御北狄入侵的重要屏障。現在自己越俎代皰干下這些事情,也可算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了。

    此進突厥人剛剛戰敗前來請和,正是建立受降城的大好時機。

    劉冕如何眾將商議,大家一致認為此事可行。是個非常積極的手段。只要受降城建成,大周在面對突厥的時候將佔據極大地主動,而且能有效的減少河隴與河北朔代一帶所受的威脅。大周在朔方、河北朔代一帶的駐兵,都可以提前數百里來黃河沿線與豐州駐防。這樣一來足可以減少近一半的駐兵,自然也節約了大筆的軍費開支。而且駐守在受降城地將士們可以從事農牧自給自足,這對整個王朝來說無異于甩掉了一個巨大的包袱。利國利民實惠無限。

    于是劉冕決定,暫時不回京,將與眾人商議好的本案快馬寄到了神都,遞給新任的大周皇帝武則天來決斷。建立受降城的議案,在朝廷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這些年來武則天也是深受北狄侵擾之苦,自己也一直尋思破解御敵之法。劉冕的提案讓她大感興趣,因此她的態度非常之積極與明確----支持建立受降城!

    只是現在出現了一個大問題︰財政入不敷出!

    因此朝廷地一些官員們。也有持反對意見地。認為劉冕此舉有沽名釣譽勞民傷財之嫌。

    武則天雖然有心這樣做。但也苦于朝廷財政吃不消。因此頗為猶豫。

    這個時候。太平公主出招了。

    她以私人地名義。向朝廷無償損贈了三百萬貫巨款。專門用來建造受降城。

    此舉在朝廷上引起了轟動---大家都心知肚明。雖然出面捐錢地是太平公主。但這與劉冕也脫不了干系。太平公主與劉冕合力經營地天寶錢莊。如今已是名揚天下人盡皆知。人人都在猜測他們究竟擁有了多麼雄厚地財力。但都不得而知。如今太平公主這樣輕而易舉揮揮手就捐出了三百萬貫巨款。足以讓世人震驚!

    武則天自然是龍顏大悅,對太平公主此舉大加褒賞,馬上拍板決定讓劉冕親率大軍北上豐州,在豐州到朔州沿黃河一帶建起三座大型軍鎮城池。分別稱為太平城、天官城、天授城。這用意太明顯不過了︰天官、太平當然是用來紀念劉冕與太平公主的功績;天授,是武則天登基後所改的年號!

    這是武則天登基後進行的第一項重大工程,因此滿朝上下都非常的重視。武則天還特意派譴了工部的幾個官員到河隴一帶征集民夫,屬朔方道行軍大總管劉冕麾下听用。

    工部的官員們得了皇命馬上動身,在河隴一帶大肆征調民夫。短短數日之內集齊十萬余眾,浩浩蕩蕩的開赴靈州向劉冕報道。

    劉冕早就一切準備就緒了。只待民夫到位,就帶著右衛本部數萬大軍和十萬民夫,走上了靈武大戈壁向豐州進發。薛訥則是提前去了豐州一帶負責前哨戒嚴和巡視。

    十幾二十萬人排成巨大地隊伍走在戈壁灘上,茫茫看不到頭。

    馬敬臣騎著馬晃晃悠悠的跟在劉冕身邊。呵呵的傻笑;“好小子,真有點干大事的氣派。說干就干,馬上就付諸實施了。從大唐到大周,除了在西域、岐州、涇州一帶建了幾個小土堡和過道,就沒搞過什麼大型的城池建設。你這一舉動可是有點驚世駭俗呀!”

    劉冕笑而不語。

    馬敬臣繼續喋喋不休︰“等那三座大城和烽火台建起,突厥人可就不敢像以前那麼放肆和囂張了。天官,這可是一勞永逸的好事兒呀!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嘛!”

    劉冕終于開口說話了︰“其實,不管是城牆還是烽火台。都擋不住敵人的攻擊。關鍵還是國力與軍隊。我之所以想到建受降城。也是考慮到大周的現狀。連年征戰國庫空虛,軍隊的負擔實在太重。而且一但有一絲狼煙在邊關飄起。總是舉朝震驚勞師動眾。現在建了受降城,駐守在這里地將士們可以自給自足減輕朝廷負擔,而且防守能力將大大增強。突厥人再不可能像這一次的戰爭那樣,在千里疆域上四處襲擾隨意作亂了。”

    “其實我也知道,像這樣強力防守並不是你的風格。”馬敬臣笑道,“以你劉大將軍的氣魄和膽略。以攻代守是最佳方略。記得打這仗的期間你跟我說過一個構想,你想讓朔代等地的張仁願與論仁弓大軍包抄默啜身後,或是直擊草原。但是朝廷肯定不會準。要是這樣地措施實現,那還用得著建什麼狗屁受降城?直接踏平草原平定突厥了!”

    劉冕輕笑了聲︰“所以,建受降城這樣的方略才對朝廷的胃口,我也知道一定會被獲準。”

    馬敬臣嘖嘖地搖頭︰“你這幾年沒白混。當真把朝廷上那些人地心思想法摸得透了。這人生一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要我說啊,當今這朝廷要是有你這樣的人當權主事,定然是另外一番風貌。”

    “少胡扯!”

    十余萬人浩浩蕩蕩披星戴月地趕路,在茫茫大戈壁上走了近十天,終于越過黃河到了豐州境內。

    薛訥的大軍已經在陰山一帶嚴密布防,並將在這里放牧的突厥雜人都驅趕回了陰山以北。郭虔則是帶人準備好的大軍和民夫的接待工作,凡事有條不紊。

    三個要建受降城的地界也選好了。一處在陰山以西的黃河曲道與大沙漠分野的地方。這里扼守的就是之前默啜與敦欲谷大軍南下所走地沙漠密道;一處就在豐州原址,拆去舊有的破舊軍鎮。建起高大的軍事要塞;另一處則是在豐州以東陰山南麓、原單于都護府治下通往朔代之地地咽喉地帶。

    另外,陰山之上建起百余座烽火台,常年撥放兵丁值守。三座受降城之間可以相互救應互為犄角。再加上黃河天險與沙漠阻隔,防守可謂滴水不漏。以往在原要在朔、代、豐、靈等州布防近十萬分力來防守,還有點顧此失彼。現在則只需三座受降城各撥萬余人防守、再管好陰山上的烽火台即可。

    劉冕到了豐州後也沒有多作耽擱,馬上下令幾位將軍各帶民夫前往三處施工地點,開工。十萬大軍,除了在前方陰山戒嚴巡哨的,也全部投入工程化身民夫。

    十幾萬人動身修建城堡要塞,工程進展異常迅速。

    這種事情反正也用不著劉冕去親自搬磚加瓦,于是來到了陰山上。以檢查烽火台建築為名來放松打獵了。

    茫茫的陰山,每隔一段距離就建起了一個烽火台。雖然它不具備什麼防守力量,但是預警的效果是好的。只要陰山中狼煙一起,身後的受降城大軍就能得到警示,馬上準備好迎敵。

    打了幾天獵,斬獲頗多。可是劉冕始終有點心不在蔫。

    馬敬臣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打趣笑道︰“這可是你自己要折騰的。本來早就可以回家了,非要跑到這里來耗上幾個月。你下令百日之內完工,那還不知道要干多久。眼看著夏日將盡秋天降臨。等我們回到家估計都是大冬天了。你家里地那幾個美嬌娘,可要望眼欲穿嘍!”

    劉冕無所謂的笑了一笑︰“還有比我們更急的人。那個突厥使者火拔頡利還在靈州等著呢,非要和我一起回京面聖。仿佛不和我們一起回去,朝廷就會斬了他似的。”

    “他還不是為了拖延時間?”馬敬臣不屑的撇嘴,“拖吧拖吧。等我們把受降城建好了,隨便他們怎麼折騰。到時候他們不和盟也得和盟。否則我們這大軍翻過陰山殺過去,可是只要一宿的功夫。”

    “別小看突厥人。”劉冕輕笑一聲,“雖然我們在對他們的戰斗中贏了幾場,可是我從來不敢小看他們。到了草原客場作戰。他們天時地利人和。我們還能勝利嗎?我們剛剛錯失了最佳的平定草原的機會,不是那麼容易找回來地!”

    “哎。真可惜!”

    黃河沿岸,一片人聲鼎沸忙碌不休。巨大的實木與石料被運了來,在一陣陣呦喝聲中堆壘起來。十余萬人揮汗如雨日夜趕工,愣是在短短的七十天內將三座受降城給建成了!

    原本一片荒漠的地方,如今赫然矗立一座雄偉高大的城池。懸門拒鹿箭塔崗哨一應俱全。以前的豐州老城也被拆了,平地加高了一丈有余變得高大威猛不容侵犯。朔代長城之間的咽喉地帶,天授受降城轟然降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至此,中原在北方的防線向北面拓展數百里,直接推進到了陰山山腳之下。

    以往百姓服勞役都叫苦連天消極怠工。可是這回他們卻非常的積極主動。因為他們都是來自河隴地百姓常年深受突厥人侵擾之苦。如今被抽來建造抵御突厥人地受降城,當然是十二萬分的願意,更何況還有不菲地工錢。

    劉冕這個工頭可是大方得緊,而且從不以權謀私貪污一個銅板----這些錢都是太平公主出的。有必要左邊口袋拿出再裝進右邊口袋嗎?

    錢,劉冕是真不在乎了。所有的工款全部實實在在的用在了工程之上,沒有半分偷工減料也沒有克扣一文錢的軍民薪餉。

    峻工之日,萬人歡呼其聲震天。劉冕的臉上,也浮現出滿足的微笑,長吁一口氣。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6-13 10:19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9-6-14 01:31 編輯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6章 民族英雄

三座受降城,從左邊大荒漠到右邊朔代要道,分別稱之為太平城、天官城、天授城。以劉冕的字命名的中受降城,就是在豐州的原址上建城的,是三座城池中最大的一座。其中可囤兵馬五萬人以上。在它身後的黃河灘涂,有沃野百里的沖積平原可以開墾軍田;前方直到陰山腳下,有一望無際的肥美草場,足以用來豢養馬匹牲畜成為一個絕佳的天然牧場。

    劉冕花了近半月的時間,依次考察檢驗了三座受降城的峻工情況,結果相當的滿意。三座大城沒有任何一絲偷工減料或是矇混敷衍的跡象。每一塊磚都搭得結結實實。

    黃河沿岸面對北方草原的地方,以往是突厥人任何馳騁的疆場或是隨意放牧的草場。如今憑空而起三座巨大軍鎮城池,從此北狄不敢南下陰山牧馬!

    劉冕又走訪了陰山山麓,檢查這裡的烽火台。延綿數百里的陰山山麓,從險峻的陡峰到平常走人的過道,都建起了軍哨崗亭。在一處特別的地方,劉冕見到了一個非常特別的建築。

    就在當年劉冕與突厥大汗骨咄錄簽署盟約的地方,豎起了一個巨大的石雕。那個石雕既不是人相也不是獸圖騰,而是一面六丈多(近二十米)高兵器模樣----方天畫戟!

    那戟的戟身比人的腰還有粗,戟身上雕刻了象徵右衛大軍的猛虎六十餘頭。形象各異栩栩如生,張牙舞爪呼之欲出。戟尖直指蒼穹鋒芒畢露,兩面巨大的月芽刀刃張揚霸道迎風巋然。戟頭之下甚至還特意懸上了很長地一條紅色綵帶。

    「誰幹的?」劉冕看到這玩藝。出聲來問。

    「我!」馬敬臣勇敢的站出來承認然後哈哈的大笑,「杵在這裡,嚇死那些突厥狼崽子。我就不信了,他們以後還敢在陰山這裡討野火放肆?」

    劉冕仰頭看著高聳入雲威風凜凜地方天畫戟石雕。有點哭笑不得的道︰「還好你沒有把我劉某人的雕像放在這裡……」

    「我開始是這麼打算的唉!」馬敬臣沒經思考矢口說道,「可後來一想好像有點不妥……於是就改立你的兵器了。方天畫戟,多威風啊!連著幾場大仗打得突厥人一點脾氣也沒有;後先兩代突厥大汗都在你手上吃盡了苦頭。現在你的威風肯定傳遍草原人人談你而色變了。再豎一面你地標誌兵器在這裡,嘖嘖,一來嚇唬他們二來揚威記功!」

    劉冕撇了撇嘴︰「石像能嚇住人的話,還要軍隊幹什麼?你若是建地我的石像我定會當場拆了。我告訴我。我向來不喜歡這種張揚輕狂的玩法,也不想沽名釣譽想著什麼讓後世子孫記得我的無量功德。其實。如果沒有我劉冕,也肯定會有趙冕、陳冕來完成這樣的事情。我劉某人不過是運氣好摻和進來了。你明白嗎?」

    「知道,知道。你就是想低調一點嘛!」馬敬臣無所謂地笑道,「古往今來打勝仗的人可不少,但是民族英雄可不是誰都能當地。」

    「民族英雄?」劉冕眉頭一皺。

    「是啊。民族英雄!」馬敬臣眨巴著眼楮道,「你現在還不算是民族英雄嗎?從代州之戰到蘭州勸降論仁弓。再到今天的禦敵於國門之外、建起受降城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這哪一件事情都可以讓你擠身民族英雄的行例!」

    「是嘛……」劉冕輕描淡寫的笑了一笑,揮手︰「下山,回營。準備撤軍!」

    馬敬臣愕然的愣住,站在原地眨眼楮。

    身邊薛訥捅了他一下︰「還不走。」

    馬敬臣滿是不解,扯住薛訥鬱悶的低聲道。「哎,我……拍馬屁拍錯地方了嗎?」

    「沒有。拍得挺正。」薛訥忍俊不禁的低笑,「這麼長的日子了,你還不瞭解天官嗎?他越是情緒變化明顯的時候,越不會表現得很清楚。你看他眼神和現在走路的步伐就知道了,他現在心裡可高興了。「這麼說他還挺喜歡這方天畫戟地石雕了?」馬敬臣有點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一向不太喜歡這種虛浮的東西。」薛訥饒有深意地微笑。「不過。你這個老大哥當眾讚他是民族英雄,恐怕讓他非常受用。當將軍的。誰不想得到這樣的讚譽?」

    「真的?」馬敬臣擠眉弄眼開眼的笑了起來,「我這個老大哥的,總算是在臨走之前幹了一件讓他開心的事了?」

    「還煮的呢!快走吧,下山了!」薛訥哈哈的大笑,拍上馬敬臣的背和他並肩走來去追劉冕等人了。

    下了山頂,劉冕騎上馬。回頭仰望茫茫陰山,隱約可見雲山之巔看到飄揚的金白大旗和巍然屹立烽火台。

    「民族英雄?這頂帽子扣得可算是大了。」劉冕情不自禁的暗自發笑,但又感覺心裡挺舒坦。

    這幾年來,自己在混濁如染缸的朝堂上摸爬打滾,或許真的迷失了一些心性,失去了一些理想與堅持。但是始終有一股叫做忠誠與正直的血液,流淌在自己的血管裡。

    雖然披上了政客的皮囊,軍人的本質未嘗改變。最初的理想多次浮現在腦海中----復唐、復唐,重複大唐的光輝與榮耀。

    現在武則天已經改天換地以周代唐,這樣的理想說起來不免顯得有點牽強與荒誕。但劉冕知道,自己的使命並不是盲目的去推倒武則天將江山換上一層唐皮。要從本質上讓九州中原強盛起來……這恐怕比改變一個國號更難。

    一行眾人回到了天官城,所有軍隊和民夫已經集結完畢。劉冕就讓薛訥的本部人馬和朝廷工部的官員們帶著民夫先行。自己則是等著干最後一件事情---等候鷹揚衛將軍李多祚地人馬,前來接手掌管三座受降城。李多祚帶領三四萬大軍原本駐守在朔、代一帶。如今那裡已經成了後方。理所當然的可以將防線向前推進了。

    等待的日子,就如同煎熬。

    雖然劉冕很是沉得住氣,但離開中原已經數月的將士們,這樣瓣著指頭等盼回家地日子。這種心情著實焦急。

    數日之後,李多祚率領大軍終於到了。他曾經也在代州一戰時與劉冕有過一面之緣,曾是黑齒常之的部下,彼此也算是故交了。二人很順利的交接了城池和印信文書,右衛大軍終於可以凱旋而歸了。

    時已入秋,大漠上的西北風刮起來送來絲絲涼意。大戈壁上黃沙飛舞落日朦朧。一片雄渾的邊塞景象。

    劉冕策馬當先奔騰在大戈壁上,率領著歸心似箭的右衛將士們向南方進發!

    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歸心似箭?

    本來朝廷都有意在三個月前就調他回去了。可是劉冕出於大局考慮和一種責任心,非讓自己在邊關羈留了三個月,辦下了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地好事。

    為此,劉冕還是多少有一點自豪的。當了這麼多年地官,也許幹下的好事真是屈指可數。建起三座受降城與烽火台。也許是唯一一件值得向子孫後輩誇耀的事情了。

    短短的四天時間,歸心似箭的右衛大軍奔騰八百餘里。直抵靈州。劉冕將大軍在這裡稍作歇息,同時接到了在此等候多日地突厥使者火拔頡利等人,帶上他們一起向關內進發了。

    策馬走出靈州南大門的一刻,劉冕幾乎感覺自己地心臟都跳得輕快了許多。壓在心頭的大石便在此刻卸去,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

    像英雄般歸來……這是所有從軍在外的人畢生的願望吧?

    劉冕揚起嘴角,微笑。揮鞭縱馬向家的方向疾奔!

    此刻的洛陽寶城裡,也是一片輕鬆詳和的氣氛。萬象神宮裡,武則天高坐龍椅笑容可掬,聽著下面的大臣匯報受降城一帶的情況。

    建起受降城,不僅能非常有效的遏止北方突厥人南下陰山犯難。還為子孫後代留下了一片福址。作為上位者。幹出這樣地功績當然是值得高興地事情。

    以北門學士為首的一批文人豪客,開始發揮特長了----大揮筆墨讚揚皇帝此舉地英明與偉大。史官們當然也不會放過這樣重大的信心。一一記錄在案。

    當然,少不了屢屢提起劉冕的名字。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講----劉冕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上官婉兒如同往日一樣站在武則天身邊伺候,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意。心情也變得舒暢了許多。

    雖然劉冕晚了幾個月才回來,可是不管怎麼樣,平安就好。

    這是她這幾個月來最大的心願了。男人嘛,總是要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在外奔波----只要平安回來,那就好過任何事情。相比這下,她現在對劉冕打了多少風光的勝仗,闖下了多少偉大的業績,反倒不那麼在乎了。

    「諸位愛卿,此次戰役,是我大周王朝立國之後的首戰,便取得了如此驕人的戰績。」武則天發話了,「諸位說說,朕該如何賞賜劉冕與他麾下的一干將士們?不瞞諸位,朕還一直為此事有些苦惱。朕在聖旨中說,等劉冕等人回朝了再議封賞---如今他就快回來了,得有議案了吧?」

    李昭德和黑齒常之等人相視而笑,表情輕鬆。這樣的問題,做臣子的當然不會回答。皇帝如此發問,無非是為了表達她對劉冕的寵信而已。想來她心中肯定早有定案了。

    「都不說話呀?」武則天倒也沒真的想去徵詢誰的意見,輕鬆的呵呵笑道,「那就等劉冕回來了再說。朕要當面親自問他要何封賞!」

    站在武則天身後的上官婉兒神思物外情不自禁的抿嘴一笑。差點將那句話脫口而出----就將我賞給他吧!

    長安,公主府。

    太平公主站在一面一人高的大銅鏡前,脫得只剩了一層內衣。她掐了掐腰又摸了摸臉蛋,然後又在鏡前轉了兩圈,終於嘿嘿的笑了起來。

    「瘦了瘦了,腰都細了!」她不無歡喜的對著鏡中人自言自語,「臭男人,沒事找事晚回來一百天,還花去我們好不容易賺來的數百萬貫錢----看你回來我怎麼整你,哼!」

    「公主殿下----」屋外傳來一聲喚。是丘大友的聲音。

    太平公主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叫道︰「可是那賊男人回來了?」

    「呃……不是。」丘大友有點愣住了。

    太平公主有點惱火的罵道︰「不是跑來擾我作甚?出去!」

    「啊?是……」丘大友急忙退了出來,低聲嘟嚷道︰「小人不過是想叫公主去吃飯嘛!都照了一整天的鏡子了。這樣下去還不走火入魔?哎……」

    劉府前院小花圃裡,黎歌坐在花間小亭中,邊身焚一爐香,素手十指輕撫琴弦奏著一曲輕揚的曲子。韋團兒站在她身邊慢悠悠的晃著團扇,顯然也有些心不在蔫。

    「團兒,多少天了?」

    「一百三十六天零四個時辰。」

    黎歌淡然一笑︰「時間過得真快。天官哥哥都走了這麼久了。三個月前就聽說他要回來,這回消息不會錯了吧?」

    韋團兒臉一紅,吐了一下舌頭道︰「想來……應該不會錯了吧?」

    「那就好。」黎歌微笑,繼續低頭撫琴。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6-14 19:3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7章 我回來了

劉冕跳下馬來走到河邊,彎腰下膝雙手捧起一汪清水抹到臉上。

    清涼濕潤,好舒服。他不禁長吁了一口氣。

    這便是渭河的水。過了岐州境內,離關內帝都就不遠了。渭河的水可以洗去邊朔的征塵,河風中都帶著濕潤,能滋潤男人被黃沙打磨得干躁的皮膚。

    火猊已經跳進了淺石河灘的流水中,低頭飲水撲騰跳躍。眾將士們也欣然的玩起了水,個個都很輕松愉悅。

    回家的感覺總是不錯,征衣染塵的男人們都想家了。就算是嗅到中原空氣里熟悉的味道也會不自覺的心情轉好。

    更何況,這一次右衛的處女之征,可是打了大勝仗。在劉冕的奇謀妙算指揮之下,右衛大軍幾乎是兵不血刃生吞活剝了突厥先鋒阿使那信所部的五萬余大軍。然後又不戰而勝退去突厥大汗親率而來氣勢洶洶的十五萬大軍。

    這一項項戰績听起來就像是神話一般,可這的確是右衛的將士們一手締造的。

    劉冕脫下鎧甲來,兩名近侍小卒拿到河邊小心的擦洗干淨。劉冕自己則是坐到了河邊的一塊大石上曬太陽,他平常在眾將士面前可是很嚴肅的,這時也眯著眼楮面帶微笑的看著將士們玩水。畢竟很久沒有看到大家這樣放松了。

    遠遠的跑來一騎,是前軍將軍郭知運。他在劉冕前面跳下馬跑過來道︰“大將軍,長安守將薛訥派人送信過來了。”

    劉冕接過信來一看,不由得心中微動︰好家伙,這回來了個陌生的熟面孔!

    皇帝居然派剛剛下野的皇帝李旦來了長安。專程迎接凱旋而歸的右衛將士!

    如今,身為相王的李旦居然出城三十里來迎接了。

    “如此興師動眾……”劉冕暗自吟哦了一聲。對郭知運道,“前軍將士收拾打點一下,打起儀仗旌旗排開陣勢來。”

    “是!”郭知運上馬就走了。

    劉冕也起了身來將鎧甲披掛上身,下令全軍集結準備前進,並讓諸軍將士排好隊列打出儀仗陣勢。

    馬敬臣在後軍管著糧草輜重和民夫,哪里能排出什麼漂亮地陣勢,這時特意策馬到中軍來問劉冕︰“大將軍,沒事擺什麼儀仗陣勢?我帶著一群泥腿子拖著幾千輛破車子,能擺出什麼漂亮的陣勢來?”

    劉冕哈哈地笑︰“那你就落後二十里稍後跟來吧!那副懶洋洋的松散模樣,別壞了我右衛大軍的軍威。”

    馬敬臣悻悻的撇嘴︰“快到長安了。不會是有人出城迎接咱們吧?”

    “的確。”劉冕不無神秘的道。“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人。對我們右衛凱旋之師出城三十里相迎。”

    馬敬臣雙眼一瞪︰“太平公主?”

    “少扯淡!”劉冕有點哭笑不得,“懶得跟你說,回你的後軍去吧!”

    “噢!”馬敬臣訕訕的笑了一笑策馬走了。

    劉冕卻是暗自尋思︰奇了怪了,在冷宮里快要悶得發霉的前任皇帝、相王李旦居然也開始活動手腳了。顯然這一次是皇帝武則天派他來迎接我們右衛大軍……那個女人,為什麼做出這樣地安排?

    劉冕心中飛快地盤旋。腦海中突然一亮︰明白了!大概就是這個用意!

    女皇登基是時勢必然。但她也將面臨一個最大的問題和挑戰︰立誰人為嗣!

    實際上,在女皇登基之前。東宮之爭就已經暗中開始了。當初武承嗣、武三思兄弟等人牢牢抱成一團,竭盡全力打擊李黨之人、包括李賢幾兄弟,所做的一切還不是為了東宮?

    皇儲便是未來的國君。誰不眼紅?

    這一回,武則天特意派李旦來迎接右衛大軍……是否有意想讓他出席一些公眾場合接觸一些人,想培養他當東宮太子?

    很有可能啊!

    劉冕繼續想道,當初在洛陽十人盟的會議上,李賢、太平公主、李昭德等人已經達成了共識,要擁戴李旦為太子。這樣地信息恐怕不難傳遞到武則天那里。雖然這還至于就讓她明確了心跡拿定主意立李旦為儲,但群眾意見也是不容不考慮嘛!

    劉冕一路走一路想。李旦雖然當了一段時間的傀儡皇帝,但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武則天是否想讓我劉某人當他李旦地撐腰棍?

    那我可不干!

    右衛大軍集結起來。眾軍將士全副披掛掌打旌旗。隊列整齊的朝長安進發。

    過了渭水橋,便可眺望巍然屹立的長安城了。前軍郭知運已經停了下來。在大道兩旁布列成陣。旌旗飄揚鼓角震震,氣勢磅礡。

    劉冕知道,他肯定是接到相王李旦了。于是自己也帶著一隊中軍中候儀仗兵快馬前進。

    果然,兩列軍士的末梢,有一個方陣。那衣甲劉冕再熟悉不過了,千牛衛。眾軍士中間有一亭紫色華蓋金絡輦車,上面坐著一個體態微福之人。

    便是李旦了。

    劉冕也未作多想,帶著身邊將士們落下馬來快步前行在輦車前停下。李旦倒是個低調之人,此時也下了車輦前行幾步來迎。

    “末將劉冕,拜見相王殿下!”劉冕與身後眾將士一起軍禮下拜。

    “劉將軍快免禮,眾位將免禮。”李旦的聲音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顯得比較柔和。

    “謝相王!”劉冕陽剛十足的一抱拳,和眾將士一起謝過。他情不自禁的抬了下眼瞼打量眼前之人。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李旦接觸。曾經也在朝會上見過,那時二人之間沒有交流也沒有近距離觀察過。

    現在看那李旦,顯然與他被貶廢地哥哥李顯是一個類型地模樣。身裁不高不矮。體型有點發福。最明顯地特征就是和李顯一樣,有兩撇八字眉毛。

    這樣地眉毛。會讓人看起來顯得比較懦弱。

    李賢與他們是親兄弟,則長得帥氣英武多了。劍眉入鬢身形也高大許多。雖說長相不能決定一個人的才能和命運,但一個人的氣質與性格還是多少能透過面相表現出來的。

    劉冕觀察眼前這個李旦,第一感覺就是這人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主。說得好听點是個老好人,說得難听點就是有點懦弱。

    李旦正在呵呵的笑︰“劉將軍真乃當世之管仲、樂毅也!朔方大捷,舉朝沸騰天下歡慶。皇帝陛下本想親來長安撫慰三軍將士,但卻國務甚忙日理萬機,不得已才差小王代她前來迎接右衛凱旋之師。小王才疏學淺不黯軍中禮數,若有不周之處還請諸軍將士千萬海涵!”

    “相王殿下太過言重了!微臣等人誠惶誠恐!”劉冕帶著身邊的將士們一起行禮打起了官腔。心中卻在尋思,這李旦倒是挺會說話。畢竟是皇家的人從小在政治中泡大的。再不濟也不會是個什麼都不懂地笨蛋……還是小心應對地好。

    李旦的神態表情都很輕松。而且表現得像是劉冕這些人的老熟人一樣,呵呵直笑的道︰“諸位將軍們浴血殺敵建功立業,可謂勞苦功高。皇帝陛下是不會忘記大家的功勞與苦勞地。陛下說了,讓小王在長安皇宮中擺宴七天,專為犒賞右衛與左玉鈐衛的將士們。凡右衛與左玉鈐衛七品以上武將。都可輪流帶薪休假十天。全軍上下所有將士,每人添兩個月軍餉與俸碌!”

    “謝皇帝陛下!謝相王殿下!”眾人听到這樣地消息都還是高興的。大家上到陣前搏命一場回來了能有點禮遇優特。心里還算舒坦。雖然眾人未必會把那兩個月的軍餉俸祿放在眼里,但這至少表示了朝廷還念著右衛的將士們。這些所謂的賞賜,也就是圖個心里舒坦。

    李旦說這完這些話,現場的氣氛變得活躍與輕松了一些。也許是那些賞賜的話是從李旦嘴里說出來的,大家都感覺他看起來順眼了許多。同時也對他親近了少許,不像當初那麼生分了。

    “哎呀,你看小王真糊涂!”李旦仿佛犯了大錯般叫悔連天的拍額頭,“眾將士們趕了這麼遠的路,小王卻扯著你們站在這里扯淡聊天浪費時間。想必大家地腿都要站得酸麻了。罪過罪過——劉將軍,諸位將軍。快、快請。進長安里。咱們到皇宮里宴席上再敘話!”

    “謝相王殿下!”眾人一起抱拳來謝。劉冕上前半步低聲委婉地道︰“殿下就請先回皇宮如何?臣下等人還是先將諸軍將士帶到營屯安置下來,才好離開軍營來皇宮與殿下作陪。畢竟軍事與公務為重。請殿下包涵!”

    “嗯。劉將軍所言極是,是小王不懂軍事,胡亂指揮了。”李旦咧嘴,顯得極為憨厚的笑了起來,“那就請劉將軍先行安頓好大軍,小王在太極宮麟德殿擺好宴席恭候諸位!”

    “殿下厚恩,實在令臣下誠惶誠恐,愧不敢當!”劉冕低頭抱拳施禮。

    “劉將軍不必如此客氣。”李旦很自然很隨合地道,“縱然是皇帝陛下親至,也會對劉將軍禮遇有佳。小王還唯恐不識軍中禮儀唐突了劉將軍與麾下將士。若真有不妥之處,還要煩請劉將軍千萬海涵並對諸軍將士解釋。“殿下言重了……”劉冕抱拳後退一步。意思很明顯,請李旦上車先行一步。

    李旦也不推脫了,提步上了車對劉冕等人拱手微笑道︰“那小王就在麟德殿等候諸位大駕光臨了!”

    “殿下請!——”

    李旦的車駕在一隊千牛衛衛士的簇擁之下走了。

    一干兒將軍們圍到劉冕身邊來,各自微笑都不說話。

    劉冕也不想當眾評論這位前任皇帝,只是笑道︰“好吧,終于可以美美的吃一頓中原的美食了——將士們,加快速度前進回我們右衛的老家!”

    “是!”

    劉冕再將司馬王與參軍姚崇叫了來。讓他們安排將士們輪流休假,做好各項後勤安排。同時嚴明軍紀,不能在大勝之後出現因為松懈而鬧出事端的情況。

    有王、姚二人料理這些事情,一切不必操心。下了戰場回到地方,軍隊里能讓劉冕操心的事情就真的不多了。他也就真的放松下來。

    右衛的大軍回到了以前的駐地,留守在這里的少許軍士將營地照顧得不錯,此時只需扎起帳蓬住人就行。

    劉冕將軍中五品以上的將軍和職官都喚到了一起,讓大家收拾一下衣裝準備去長安皇宮赴宴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換了官袍將鎧,原本個個一身征塵泥土髒兮兮的,現在也都變得光鮮照人了。行軍打仗的時候誰真正在乎儀表了。現在要出席皇家宴席,眾人都拿出了最華麗漂亮的衣服和鎧甲,準備去秀一秀了。

    一行十余人一起騎上了馬,僅留了不喜歡熱鬧的郭虔和後輩姚崇留守軍營。大家一起離開了右衛大營,往長安而去。

    騎在馬上看著熟悉的長安城越來越近,劉冕心中也開始隱約有了一點悸動和心跳。

    小芽兒,我要回來了哦!

    還有我未洞房的妻子黎歌和一直默默守候的韋團兒……

    嗯,我回來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15 22:20
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8章 慶功宴

    再一次看到長安城熟悉的街道與房舍,劉冕的心情只能用心曠神怡來形容。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看起來都那麼親

    十幾名將軍模樣的人騎著大馬進城,挺招眼的。百姓路人們都好奇的往這邊張望,那其中可不乏認識劉冕的人。

    “咦,那不是晉國公劉天官嗎?”

    “可不是!右衛大將軍---出征回來了!”

    “就是打了大勝仗的那個?”

    “是他、就是他!”

    一群百姓有點激動的朝這邊涌了過來,個個喜笑顏開大有點追星的味道。

    劉冕感覺有點窘迫,只好騎在馬上尷尬的對這些百姓們拱手回禮。

    圍過來的幾個人可激動了,其中就有人大喊起來︰“晉國公!晉國公打了大勝仗回來啦!”

    “真的?”

    “真的!”

    這下可好。原本這朱雀大街就是天底下最熱鬧最繁華地街市。這幾聲喊下來。一片人都好奇圖熱鬧地朝這里涌來。

    劉冕十余人眼看著一群百姓如同潮水般涌來。不禁有點心驚膽戰。

    千軍萬馬殺來沒什麼可怕地。這要是造成城市里地秩序混亂可就不好了。

    劉冕地兩個近衛將軍張嵩和郭知運跳下馬了上前。擋住要圍到劉冕身邊來地百姓們。苦口婆心好言相勸。讓大家不必如此圍觀。

    劉冕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受歡迎。以前在這長安城里出入無數次了。好似還沒有遇到過這樣地景象。

    也難怪。朔方一役取得了輝煌地戰績。解除了整個中原面臨地一次重大危機----武則天已經讓朝廷下發制文布告天下、宣告劉冕與右衛將士們地豐功偉績了。

    百姓是最容易滿足也最容易被調動的。大英雄歸來,能不激動嗎?

    朱雀大街上的秩序一時變得有點混亂起來。人群就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更多看熱鬧的百姓圍了過來,許多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道是那地方熱鬧就都湊了過來。

    守著朱雀大門的士卒們有點傻了眼︰怎麼回事這是?皇城之中天子腳下,青天白日地還要發生暴動了不成?

    于是,一隊鐵甲衛士急忙開挺過來。

    這一招有效。百姓就怕官和兵。鐵甲衛士們很順利的分開了人群走到劉冕等人面前。領頭小校眨巴了一下眼楮打量劉冕等人,頓時一愣驚道︰“劉大將軍!”

    左玉鈐衛的將士負責戍守長安城內與皇宮。都是薛訥手下的人。看來這小校可是認得劉冕。

    劉冕松了一口氣︰“開道,送我等進皇宮。”

    “是!”小校二話不說重重應諾,就如同拿了尚方寶劍一般神氣十足的大喝︰“閃開!誰敢擋道小心我不客氣!”

    一群百姓驚呼一聲往兩旁散開了。

    馬敬臣和郭虔等人都笑了起來︰“這小將有意思。一不留神就把咱們大將軍的虎威借了去。”

    劉冕哭笑不得︰“少廢話,進皇宮!”

    鐵甲開道,總算是順利地進了皇城朱雀門。一行眾人下了馬,都松了一口氣。

    大家的心情都挺輕松。一路說笑的沿著承天門大街走進了太極宮承天門。留守院外,薛訥與狄仁杰以及一干兒西京留守的官員們都在等候。

    彼此見禮寒暄之後,狄仁杰就請劉冕等人先行,徑往麟德殿而去。

    薛訥就走在劉冕身邊,劉冕隨口道︰“人還挺多的。”

    “她也來了。”薛訥笑得挺神秘。

    “誰啊?”劉冕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能有誰!”薛訥呵呵的笑,“當然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劉冕笑著擺手,“想不到你也會笑得這麼賊!”

    “我有嗎?哈哈!”薛訥大笑。

    劉冕心里卻是暗自悸動了一下︰小芽兒也來赴宴了!……

    一行眾人走到了太極宮專門用來擺皇宴的麟德殿,相王李旦果然不是一般的低調。居然帶著幾個近侍宦官親自在龍尾道下相迎,搞得劉冕等人有點誠惶誠恐。太平公主可就顯得驕傲多了,獨自一人高坐在麟德殿里不出來。

    李旦憨態可掬笑意隨和的請劉冕等人一起上了龍尾道。便到了麟德正殿。若大地殿堂里已經擺下了整齊的幾排矮幾坐榻,正位上端坐一個艷麗襲人的美人兒,不是太平公主是誰。

    看到眾人進來,太平公主倒也知禮地起了身上前來迎。眾人都停步,一起拱手道︰“拜見太平公主殿下!”

    “諸位名將功臣就不必這麼客氣了,免禮吧!”太平公主輕啟貝齒巧笑嫣然,“皇兄,既然大家都到齊了,就請入座開席吧!”

    “好。”李旦很隨和的笑道。“諸位,就請入席就坐吧!”

    這場面看來,好像他李旦還挺听太平公主這個妹妹的話。無形之中感覺今天這個宴會的主人,實際上就是太平公主一般。

    劉冕還沒和太平公主說上話,只是狡黠的笑著看了她幾眼。眾人在場,太平公主很好的保持著風度與矜持,雍容大方的走回了正席與李旦並肩坐下。

    可是劉冕分明從她剛剛一閃即逝的興爍眼神中,品讀出她內心火熱的情感波動。

    他不禁心中暗笑︰還是我熟悉地那個小芽兒,一點也沒變!

    一個眼神。足以傳遞所有的信息。

    眾人依次入座,劉冕與薛訥這兩個英雄大將軍,自然是被眾人所推坐在了左右上席。狄仁杰等人依次陪座。

    一群飄裊的宮女們手捧金燦燦的食盆給每桌送上了食物。殿堂里已然四處飄香勾得人食指大動。

    張嵩以前可是低級軍官哪里見過這種排場。這時大眼瞪小眼的盯著眼前一盆菜左右打量︰“這是什麼?怎麼做得這麼漂亮?是吃的東西嗎?”他嗓門兒大,大家可是都听見了。頓時一陣哄堂大笑。

    “丟人哪!”他身邊的郭知運鄙夷的搖頭,張嵩已是一臉通紅。眾人繼續大笑。

    這個小插曲將席間的氣氛弄得活躍了許多,大家地心情都放松了下來。

    李旦很小心的請太平公主去敬酒,太平公主婉拒,還是讓他這個主角先起頭籌了。李旦這才舉起杯來大聲道︰“來!今日此宴。便是為右衛與左玉鈐衛的將軍們接風洗塵的慶功宴!劉將軍、薛將軍。諸位。可要飽飲飽食不醉不歸!小王先敬諸位一杯----請!”

    “相王殿下請!----”眾人一起舉杯,先喝了杯開宴酒。李旦放下杯子來滿面春風的笑道︰“歌舞助興!----今日在座的多是軍中豪杰。小王特意安排了《秦王破陣樂》歌舞!”

    話音剛落席側地鼓點鐘罄就響了起來。充滿軍旅氣息的《秦王破陣樂》開始演奏了。一群舞優裝扮成鐵甲衛士進入堂間,開始隨樂起舞。

    席間氣氛變得更加輕松活潑。大家都開懷談笑暢飲取食了。

    劉冕遞給薛訥一個眼神,邀他一起起身來給李旦與太平公主敬酒。二人拿著酒杯走到走席前停住︰“末將等敬相王與公主一杯!”

    “二位將軍請!”李旦對于這種席飲禮儀還是很內行的,馬上拿起杯子坐直了身子。太平公主也嫣然一笑秀出蘭花指拿起杯兒︰“劉將軍,薛將軍,征伐辛苦了,請!”

    四人一起飲下杯中酒,劉冕瞟一眼太平公主,只見她杏眼含笑臉已泛紅,舉手投足之間都透出一絲媚惑來。

    劉冕不禁心中暗笑︰這家伙。又在想什麼了?

    劉冕與薛訥坐回席間,身邊地將士官吏們已經在推杯換盞吃喝得熱鬧了。《秦王破陣樂》地軍舞也正演到精彩之處,眾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

    劉冕隨意地吃了些酒菜。始終感覺就有一道眼神投在自己身上。側目一看,太平公主正直勾勾的瞟著自己呢,也不顧忌在場的人多。

    劉冕忍著笑,故意裝作視而不見。

    過一會兒,李旦來敬酒了。眾人只得起身相迎與之對飲。太平公主仿佛沒有搶風頭地意思,安靜的坐在席位上且吃且酌,只是那一雙眼楮時時就盯著劉冕在看,仿佛要將他融化在自己在的眼神中。

    酒宴過半,歌舞也換了幾輪。劉冕是今天地主角。少不得被眾人一起灌酒,此時已有點酒過半酣。

    太平公主終于是動身了。帶著一名宮女舉個盛了酒壺的盤子,自己則拿一個杯子來敬酒了。頭一個,就挑的劉冕。

    劉冕只好起身,也舉起了杯中酒來。

    “劉大將軍仿佛有點不勝酒力了?”太平公主雍容大方的微笑,將關切的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還能喝嗎?”

    “公主敬酒,臣下安敢不喝?”劉冕坦然一笑,“公主。請!”

    太平公主微然一笑,拂袖過來遮住自己的臉龐,舉杯喝下了一杯酒。

    劉冕還真感覺有點暈了。今天喝得不少。太平公主刻意盯著他的眼楮看了幾眼,然後才轉向薛訥等人去敬酒。

    劉冕雖然有點迷糊了,可是心里卻清楚得緊。剛剛太平公主的幾個小動作、幾個眼神,都在傳遞近乎狂熱的思念與眷戀。

    劉冕算是感覺到了----她很想很想和我單獨相處、和以前一樣地瘋狂纏綿!

    剛剛那個眼神中突然迸出的一絲狂野信息,足以讓劉冕也感覺有點心跳加速。

    她還是那麼火辣與直接!

    馬敬臣可是深知劉冕的酒量一般,看到他這般情景有點擔心他頂不住了,于是湊過來道︰“一起去更衣?”

    “好!”劉冕正求之不得。于是二人一起離了席往側廊而去。這酒雖然淡。可是灌了滿肚子也是挺辛苦的。時不時的得出來放一下水才舒服。

    二人走過一段回廊來到茅廁解決了問題,馬敬臣倒是挺關切的︰“你還行不行?要不等會兒來幫你擋酒?想必你今晚還有重要任務要去完成吧?”

    “你這葷貨!”劉冕哈哈的大笑。然後突然停住笑聲一本正經的指著他道,“你說的哦,幫我擋酒!”

    馬敬臣愣了一下神正欲開罵,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二位將軍在聊什麼,如此開心投機?”

    二人回頭一看,居然是相王李旦,于是急忙拱手施禮。

    “不必多禮!”李旦很隨和地笑道,“巧得很,小王也不過是來更衣如廁的,哈哈!”

    二人禮貌的笑了一笑,讓開了路。李旦朝前走幾步卻停下,回頭對劉冕道︰“劉將軍,可否稍候片刻?”

    “好。”劉冕爽快的應答下來,馬敬臣便識趣的走的。

    這時劉冕的腦子里又盤算開了︰這個李旦,表面看起來是個挺隨和、低調又沒什麼脾氣的人。只是不知道心術如何?假如他的本性真是如此那也沒什麼可說地。如果是一個有心機和城府地人,那他也就太能裝了……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15 22:20
復唐‧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69章 李旦的心跡

    少許片刻後李旦方便後來了,對著劉冕呵呵直笑︰“抱歉,讓大將軍在這種地方和小王敘話,真是失禮了。”

    劉冕只是微笑︰“殿下有何訓誡但說無妨,臣下洗耳恭听。”

    “大將軍言重了。小王只是想同大將軍聊聊天而已。”李旦笑得眼楮都眯起了,一副人禽無害的憨厚表情,“小王可是久聞劉大將軍威名,如雷貫耳。很早就想與劉將軍結識可惜一直緣慳一面。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小王這心里可真是高興得緊

    “殿下錯愛了,劉冕何德何能。”劉冕很自然的回應了一句,心中暗道︰這李旦的官腔官調可真是煉得爐火純青了,不是一般的專業。

    李旦站得近了一些,顯得很平易近人沒點架子的與劉冕並肩漫步,隨意的說道︰“大將軍文韜武略,真是當世之奇材。我大周朝能有大將軍這樣的頂梁大柱支撐,必定江山穩固威服四海!想來大將軍劉氏將門之家,正則老太公為大唐立下赫赫戰功功勛卓著,令世人敬仰;隔代又出了大將軍這樣的蓋世之英才,實在令人既感且佩呀!”

    這一套兒仿佛編好的台詞在李旦的嘴里娓娓吐出,著實好听。

    可是劉冕總感覺身上一陣雞皮疙瘩癢……無非獻殷情非奸即盜!李旦越表現得沒架子、套近乎,劉冕反而越警覺越有點排斥。也許是這些年在朝上見得太多爾虞我詐了,內心總會有這樣的應激反應。

    “殿下抬愛了。臣下也不過是食正局中的人,哪個不是八面玲瓏城府如海。但眼前這個李旦卻是挺另類的一個人。至少表面看來他就像是個毫無心機的老好人,滿嘴好話說得天花亂綴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他想巴結討好,顯得很沒有技巧很直接。

    這些,其實是混在政局中地大忌。對人的好惡表現得如此明顯,並非好事。比如說。劉冕現在就產生了應激反應、本能的產生了警惕之心。

    這世上的確是有沒心機、沒技巧、憨厚的人。可他李旦是什麼人?出生于皇家在政治的藥水中泡大、這幾年又一直在大風大浪中飄搖滾打地角色,會是這樣的人?

    所以劉冕不相信眼前所看到地一切。他始終認為。李旦在裝。他定然有著很深地城府與心機。只是這些年來地遭遇讓他不得不在臉上罩上了一層厚實地面具。讓人看不到他地真面目。他所處地環境讓他不得不收斂自己所有地脾氣。夾起尾巴來做人。相對而言。他甚至比李賢更加危險。在他之前。他地三個哥哥或死或貶或流放。他能不膽戰心驚謹小慎微嗎?

    李旦說了這一通溢美地話。好似有點辭窮了。居然頗顯窘態地撓了撓頭。然後尷尬地笑了起來︰“大將軍……小王其實不善言辭。有話。卻不知道怎麼來說。”

    劉冕善意地微笑︰“那就直說無妨。”

    “咳……是這樣地。”李旦好似挺為難。還特意四下環顧了一眼。說道。“陛下登基之時。大將軍出征在外。這段時間里都沒在朝上。可能對朝上一些事情不甚了解了。”

    “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嗎?”劉冕問道。

    “表面看來。一切風平浪靜。”李旦嘆了一口氣。然後皺眉說道。“實則暗流洶涌。”

    “為什麼?”

    “東宮。”李旦吐出兩字,語氣顯得有點沉重,“陛下登基後,誰入主東宮成了爭奪的焦點……也許小王對大將軍說這些話有點不相宜。但是,小王還是說了。大將軍其實也是心知肚明吧?如今朝堂之上幾派實力糾結起來明爭暗斗,核心與焦點都對準了東宮。說句掏心掏肺的話,小王其實真的對這個東宮之位沒有哪怕是一絲的覬覦之心……哎,可是小王偏偏就無端的被卷入了爭斗之中。著實煩惱!”

    “此話怎講?”劉冕小心的問道。

    李旦眉頭深鎖地道︰“如今朝堂之上。不是還有許多的李唐舊臣嗎?他們一力擁戴小王入主東宮,態度十分的鮮明與強硬。讓皇帝也有點忌憚了。小王不知道她老人家心里是怎麼想的。小王只是在擔心,那些李唐舊臣們如此強硬的態度,萬一惹得皇帝陛下心里不高興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呀!”

    “說得也是啊……”劉冕敷衍了一句。心中豁然開亮︰這個李旦,果然不是泛泛之輩。他對我說這些話,用意可真是深遠!

    朝上之人,誰不知道我與李賢、太平公主、李昭德、狄仁杰這些李唐舊臣的骨干力量關系密切。想必便是李昭德等人向武則天諫言過東宮之人選,讓李旦感覺到害怕了。他不敢去找太平公主、李賢這些人說,于是轉道向我旁敲側擊打邊鼓。表明自己無心東宮這個心跡。

    李旦現在勢單力薄,論資力論實力論影響力,都不是李賢、武三思、太平公主這些人的對手。要是真的明爭暗斗起來,這些人當中地隨便一個也能輕松的捏死他。再者,當了這兩年的傀儡皇帝,李旦肯定深知活在武則天陰影與操縱之下的痛苦。好不容易讓出了這個帝位暫時擺脫桎梏,現在又有一個東宮太子的枷鎖要套上來……他當然是避之猶恐不及了!

    出于多方面的利害考慮,李旦都沒理由往東宮去擠。狼多肉少他又是最沒競爭力的,當然是主動敗退的好。

    可是這局勢也有夠搞笑。偏偏李黨那些人又執意要讓他這個廢皇帝來入主東宮。這很帶有照顧性質。似乎連武則天也不太好意思拒絕。畢竟老媽搶了兒子的帝位。補還人家一個太子之位已是情理之中地事情。

    于是李旦就真地麻煩了---自己越不想當這太子,越有可能入主東宮。人家處心積慮想要往這條路上擠卻不能如願。他是想逃也逃不掉。

    命運就是這麼搞笑。

    所以現在,李旦愁眉苦臉的對劉冕道︰“大將軍……小王雖然曾經當過一段時間地皇帝,可是對國家朝廷之事幾乎是一無所知。論才學品德資歷威望。全沒有一點匹配東宮太子地地方。哎,小王自己也是心力憔悴無心進取,只想安靜下來做個閑散皇子。什麼也不想去爭什麼也不想去搶。只要給我條活路,怎麼樣都行。你說……小王這樣的人,如何做得太子?”

    李旦已經說得有夠可憐了。劉冕想笑,但是忍住了︰“殿下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是非自有公論。更何況皇帝陛下洞悉一切執掌天機,自然會有定奪。殿下也不必過分憂郁和擔

    劉冕這一席話也算是說得珠圓玉潤滴水不露了。他既沒有向李旦承諾什麼,也沒有替他支招出主意。而是巧妙的將這個事件的核心轉移了武則天的身上。

    李旦果然不敢對他母親妄議半字。只是呵呵的憨笑︰“大將軍所言極是。像皇帝陛下那樣英明之人,斷然不會讓小王這個庸材忝居東宮。呵呵,小王地確是有些杞人憂天了。嗯,酒宴仍在進行之中,我們進去吧!”

    “好。殿下請。”

    二人再度走進麟德殿正堂,眾人正在推杯換盞酒興正濃。太平公主仿佛喝了少酒,獨自坐在上席臉蛋兒一片通紅。眼中似有一汪清泓傾泄欲出,直勾勾的看著劉冕。

    “喝多了吧?”劉冕心中暗想,這小娘們可別喝多了酒亂來。

    劉冕剛剛將眼神從太平公主身上挪開準備回自己的席位。就听得身後一聲響︰“劉冕!”清脆的嗓音,可不是太平公主在叫。

    劉冕心中一動,停步轉身拱手而道︰“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過來。”太平公主沖劉冕招手了。

    所幸如今這席間仍有歌舞上演眾人也談笑生歡,太平公主與劉冕這一些舉動並不是太顯眼。

    李旦泰然的坐在一邊目不斜視的自顧飲酒,仿佛就沒看到自己身邊的太平公主的一舉一動。

    劉冕只得走到了太平公主桌前拱手拜道︰“公主有何事情?”

    “我要你陪我喝酒。”太平公主揚了一下手,旁邊的侍人宮女馬上斟上了兩滿杯分別送到兩人身前。

    劉冕不動聲色地拿起酒杯︰“謝公主殿下賜酒。公主,請!”

    “大將軍,請----”太平公主眯起了眼楮眼角向上斜挑,媚態十足的沖著劉冕微笑。“要滿飲哦,滿飲!”

    劉冕一仰脖喝下整杯酒水,突然感覺嘴中很不是滋味----酸,真酸!

    好家伙,居然是一杯醋!

    也怪自己酒後嗅覺不靈居然沒有聞出這是一杯醋來。

    這下真慘,居然喝下整整一杯醋----哎呀,牙齒都要酸掉了!

    劉冕可真是想吐。可是現在……也只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于是只得猛咽口氣忍氣吞聲道︰“謝公主殿下。”

    “嘻嘻!”太平公主笑了起來,笑得可真是賊,“大將軍好酒量。我們再飲一杯吧?”

    “哦,不不!”劉冕急忙擺手,“臣下已經有點不勝酒力了,再飲恐怕會醉。到時候形容失所酒後胡為,實在不敢唐突。”

    “那好吧。我就饒了你。”太平公主拿起自己的杯子堂而皇之地飲下,還嘖嘖道,“真是好酒呢!大將軍可別假裝哦,定要多喝幾杯才是。”

    “臣下不敢欺騙公主。的確是不勝酒力了。”劉冕拱了一下手準備退下,眼楮一眨扔了一個惡狠狠的眼神給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卻假裝沒有看到一般。依舊端坐如斯。臉上掛著雍容大方的公主式微笑。

    劉冕坐回席位上,急忙向旁邊的馬敬臣伸手︰“有沒有茶水?快給我!”

    “有。”馬敬臣急忙遞給他一壺茶。“怎麼了,像火燒了屁股一樣?”

    劉冕哪里有心思跟他搭話,拿起茶壺就倒了一滿杯水漱口飲下。一連喝了三四杯,仍感覺嘴里酸得厲害,牙齒都要倒了。

    “嘻嘻!”太平公主看著劉冕的一舉一動,暗自好笑。旁邊李旦不知所有然,瞅一眼劉冕又瞅一眼太平公主,一副愕然的表情。

    “怎麼啦?”馬敬臣狐疑不解的問。

    “快,陪我去更衣!”劉冕仍是感覺很不舒服。剛剛可是喝下了一大斛醋,心里都有點犯嘔了。

    “你不是剛去過?”

    “少廢話,來!”

    劉冕幾乎是扯著馬敬臣離了席跑出來,心里一陣陣犯嘔幾乎就要吐了。

    “哎呀你酒量真是越來越差了!”馬敬臣還在一旁訕笑。

    “你知道個屁!”劉冕惱火的道,“剛剛太平公主居然讓我喝下了一整斛醋!大斛!”

    “哈哈哈!那敢情過癮!”馬敬臣大笑起來,“公主殿下地整人手段,果然非同一般呀!”

    劉冕就感覺喉間一陣酸水涌上來,真難受。四下亂轉扯到一個宦官,讓他取來大量清水漱口,這才算是舒服了一些。那宦官在一旁愣頭愣腦的看了一陣,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大將軍要解酒也不用喝這麼多醋吧?”

    “關你屁事,滾蛋!”馬敬臣沒好氣的喝退那宦官,自己卻又哈哈的大笑起來︰“看來公主也是關心你嘛!知道你酒量不濟,讓你喝醋了解酒。”

    劉冕真是有點哭笑不得。小芽兒喜歡整人,而且幾乎是養成了習慣。這一次卻敢在公然場合捉弄人了,功力見漲啊!

    不過,剛才還暈乎乎的酒勁上揚,現在的確是感覺舒服了很多。

    醋解酒,功效的確是不錯。可是現在這牙齒可就有點難受了,恐怕咬豆腐都會有點酸。

    “算了,回去吧……”劉冕搖頭嘆息了幾聲,只得又和馬敬臣回席。從正席旁側走過時又听到太平公主喚劉冕,他急忙擺手︰“公主恕罪,臣下已經不勝酒力!”

    “嘿嘿!”太平公主掩嘴偷笑,好不得意。
琉璃雪 發表於 2009-6-16 23:08
第四卷 天命神器 第370章 新婚燕爾
    酒宴結束了,天色已經有些發暗。參加酒宴的人走出麟德殿的時候,都多少有一點醉酒的跡象。今天這場慶功宴還是很熱鬧也很盡興的。一向酒量普通的劉冕,卻感覺十分的清醒就跟沒喝過酒的一樣。

    劉冕心里對那活寶太平公主是又好氣又好笑。分開這麼久沒見了,先來個惡作劇。不過,那一大斛醋喝下去解酒還真是頂用。

    劉冕和薛訥、馬敬臣二人結伴而行下了麟德殿龍尾道,眾人相繼告辭各自散去。薛訥對劉冕道︰“天官,我比你早回來幾天,听到了一些事情。主要是一些風言與傳聞----據說,皇帝陛下恐怕有意提拔你進中樞朝任職。”

    “進中樞?”馬敬臣嘴快接道,“難道是想讓天官當宰相了?”

    “應該不會吧。”劉冕說道,“我這麼年輕,資歷也很淺薄,哪里能當什麼宰相。傳聞終窟是傳聞,不必當真。”

    “話是這麼說。”薛訥笑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卻是實情。據說,皇帝正為如何打賞你而苦惱,甚至還公開問了臣子們的意見。”

    “還有這種事情?”馬敬臣笑了起來,“這可真是聞所未聞。天官,皇帝的意思會不會是你的功績太過卓著不好打賞啊?”少扯淡。”劉冕笑道,“我這點功績有何卓著可言。”

    薛訥卻道︰“天官,如果皇帝當真是有這樣的苦惱……你打算怎麼辦?”

    劉冕未假思索隨意道︰“能怎麼辦?能推辭就推辭吧。錢財美女我可不缺,高官厚祿也沒什麼可吸引我的。我就安心的當我的右衛大將軍,守著這份差事就行。”

    “這恐怕不妥。”薛訥的表情反而變得嚴肅了。

    “如何不妥?”劉冕疑惑道。

    薛訥說道︰“天官知道秦國名將王翦之事嗎?”

    劉冕心中一亮︰“略知一二。請薛兄點撥?”

    薛訥也就直說道︰“當年王翦在秦王手下戰功著卓。足以稱得上是功高震主。可是他用了一個很巧妙地招術來打消秦王地猜忌之心。天官可曾知道?”

    “我明白了!……”劉冕會意地點頭︰薛訥平常話不多。卻能一語中地切中要害!

    當年王翦效忠于秦始皇。父子二人在平定六國地戰役中立下了赫赫戰功幾乎無人可出其右。照此說來他定然是功高震主地。可是王翦卻屢屢向秦始皇索要錢財田產這些賞賜----目地就只有一個。讓秦始皇覺得他是一個胸無大志地貪財好利之人。

    對于這樣地人。君王反而會沒什麼戒心。反倒是那些潔身自好清心寡欲又功主震主地人。顯得胸懷大志包藏禍心。

    薛訥這些話。說得很到點子上。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多謝薛訥提醒。”劉冕對薛訥拱手拜了一揖。

    薛訥微笑︰“天官聰明過人,自然能明白地。我就不多說了,告辭。”說罷向劉冕與馬敬臣抱拳一禮,干脆利落的走了。

    馬敬臣納悶道︰“你們兩個打什麼暗語甩什麼花槍呢?”

    “沒什麼。”劉冕只是笑,“薛訥,是典型的真人不露相之人。沉默寡言卻有大智慧。而且。他對我是真友好真關心。難得,難得。”

    馬敬臣悻悻的撇嘴道︰“那敢情我老馬對你就是假友好、假關心了?”

    “呵,還吃醋了!”劉冕不禁大笑起來。

    “吃醋的是你吧!”馬敬臣也大笑,一手搭上劉冕的肩膀邀他一起往外走,低聲竊語道,“我已經跟王和姚崇說了,先安排我休假。哎呀出征幾個月,可把我憋壞了,我今天可要去西市鶯苑里好好的風流快活一下去。走。一起去!”

    “我才不去!”劉冕肅然正色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要去你一個人去,別拖我下水。”

    “喲。扮清純了!”馬敬臣嘿嘿的笑,十足猥瑣,“我就不信了你沒憋壞……啊呀,我這記性真是不好。我怎麼就忘了你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呢?出征地時候還在軍營里舉行了婚禮呢,這洞房花燭可是晚了好幾個月了,急壞了吧?”

    馬敬臣不說,劉冕還真是一時沒想起來︰對呀!家里還有黎歌和韋團兒這對嬌妻翹首以待呢!

    “不跟你說了,我回家!”劉冕嘿嘿一笑,甩開馬敬臣的胳膊肘兒撒腿就朝前跑。

    “咦。這小子!重色輕友!”馬敬臣在後面大叫,嘻嘻哈哈的追了上來。

    劉冕在朱雀門那里領來了火猊寶馬翻身騎上,一溜煙就跑出了皇城可沒等馬敬臣。他一會兒肯定去煙花之地風流瀟灑了,也不用人陪。

    劉冕摸了摸掛在馬鞍上地包袱,里面裝的幾張自己在陰山打獵時獵來的獸皮,準備帶回來給黎歌做皮襖的。天色漸冷了,黎歌那樣的膚色和氣質配上陰山貂皮做的襖子,定然好看。

    劉冕的心里很自然的升起一股溫馨和甜蜜的感覺︰有家地感覺,真不錯。有家的男人。就如同有了休憩的港灣。

    一路策馬未作停留,片刻便到了自己府前。大門開敞門口站了一些人,遠遠就听到驚叫聲︰“將軍----是將軍!將軍回來啦!郡主,將軍回來啦!”那個活蹦亂跳興奮之極的家伙,不是韋團兒是誰?只見她又想前向前迎接劉冕,又想跑回屋子里去報信,急得兩團跳不知如何是好。

    劉冕跳下馬來呵呵直笑︰“團兒,你驚慌什麼?”

    跟在韋團兒身後的幾名丫鬟僕人都已經上前來參拜或是接領馬匹了。韋團兒的臉已是刷的通紅,也顧不得在場人多一下就撲進了劉冕懷里。

    劉冕將她抱住拍了幾下背哈哈的笑︰“這麼多人。羞也不羞?”

    韋團兒這才從他懷里鑽出來。難為情的嘿嘿直笑。臉就紅得像桃花一樣,大眼楮撲閃撲閃水汪汪地。

    “天官哥哥!”一聲輕盈的呼喚傳來。劉冕側目一看,門口站著一個紫衣妙人,正是黎歌。

    她純白如脂的臉便如陽春白雪一般。柳葉眉,單眼皮大眼楮。櫻桃小口嘴角輕揚,淡然的微笑讓劉冕如沐春風。

    “黎歌。”劉冕走到她身前牽起她地手來,微笑道,“苦了你了,等這麼久。”

    “回來就好。”黎歌的確有了幾分主母風範,大方的對眾人微笑道。“快迎將軍進屋歇息。團兒,將準備好的飯菜取來。”

    “我……也好。”劉冕很想說自己已經是酒足飯飽了,但確實不太好意思撫了她們一片好意。看來她們一直在等著自己吃晚飯呢!

    黎歌穿一身紫色紗衣,既華貴又飄逸。劉冕執著她的手走進屋里,感覺她好像有點緊張。雖然她努力裝作淡定,手卻有點僵硬,眼神也不敢直視劉冕顯得有點飄乎。

    劉冕只在心中微笑︰畢竟是初為人婦,黎歌也有點害羞了。

    韋團兒欣喜異常地上躥下跳,指揮僕役丫鬟準上準備宴席。劉冕就和黎歌緩步走在院中。二人都沒有說話,很安靜。走到前院地小石桌邊,二人對坐下來。

    黎歌臉上微泛酡紅。始終笑意濃濃︰“天官哥哥征戰辛苦了,回家後就好生歇息吧。”

    “怎麼還叫我哥哥?”劉冕笑道,“該改口了。”

    “那……叫什麼?”黎歌一時有點語塞,臉也有點紅了。

    “叫老公啊!”劉冕呵呵直笑,“哪有管自己夫君一直叫哥哥的!”

    “啊?我……”黎歌地臉越加紅了,到後來掩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還真是一時有點不習慣。”

    “慢慢會習慣的。”劉冕哈哈的笑了一聲,看到僕人在卸馬鞍,叫他們將包袱送來,便在石桌上展開。

    “看。我在陰山射獵時,親自射的紫貂。”劉冕展開毛皮,“秋天了,冬天已經不遠。我叫裁縫給你制一件溫暖舒服又漂亮大方的貂袍!”

    黎歌欣喜的翻看著毛皮︰“好漂亮!……天官哥哥戎馬倥傯還有空記得這些,我……”“你什麼?”劉冕笑道,“還叫我哥哥?”

    “啊?是……老公!”黎歌叫完這聲自己也忍俊不禁地笑了,“真是有點別扭。”

    二人正待閑敘片刻,韋團兒遠遠的嚷道︰“將軍、郡主,飯好啦!”

    劉冕叫僕人收起包袱。拉起黎歌的手︰“走,吃飯去。”

    “老公你喝了不少酒回來地吧?”黎歌已經比當初自然了許多,輕輕倚在劉冕身上,“已經吃過飯了嗎?”

    “呃……是的。”劉冕笑了一笑,“你真細心。相王殿下在皇宮麟德殿為右衛與左玉鈐衛的將軍們慶功洗塵,不好推辭。”

    黎歌卻是滿不在乎的微笑道︰“男兒自然以大事為重,家里不必牽掛顧忌什麼。只是可憐韋團兒張羅這宴席累得焦頭爛額,老……公你就隨意吃點,也好讓她開心一些。”

    “行。”劉冕看著黎歌。微笑點頭。二人四目相對。黎歌眯著眼楮笑了。

    笑得很甜、很滿足。劉冕最喜歡這樣的笑容,感覺心都有點醉了。

    自從第一秒踏進這個家以後。仿佛就走進了一個獨立的、與世隔絕的世界。外面的一切煩惱事全都不記得了。整個人就如同泡在溫度舒服的溫泉之中,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劉冕與黎歌走進了正廳飯,只見上位擺一副矮幾坐榻,下首再放一副矮幾坐榻,分別擺放了食物。

    劉冕皺了下眉頭︰“干嘛要這樣擺設?”以前家里只有他一個人坐在上席位置用餐,倒不覺得。如今再添一副坐幾,感覺怪怪地。

    “理當如此吧?”黎歌有點不解也比較小心的回道,“老公是一家之主,我與團兒只能在下首用膳相陪。”

    劉冕感覺不爽,搖頭︰“那是別人家里的規矩。到了我家里,規矩得由我來定。你們兩個快把矮幾坐榻搬到我一起來坐下。弄得我一個人坐在那上面傻兮兮的像個孤家寡人。一家人嘛,吃飯就得湊在一起搶著吃才有味兒才熱鬧。團兒你听著,明天,叫人做一張圓桌兒來。有腿的那種。”

    “什麼、什麼圓桌?”韋團兒愕然的睜大眼楮。

    “明天我再告訴你。”劉冕叫來僕役,“你們,現在馬上將這兩副矮幾坐榻移到上位與我的拼在一起。”

    老板發話了,僕人們自然听命行事。

    黎歌在一旁笑道︰“老公,這規矩可就奇特了,全沒了尊卑長幼。”

    “尊卑長幼呢,是放在心里的。”劉冕說道,“回到家里,別搞得像是仍在官場上一樣。官品大小等級森嚴……累。以後我們在家吃飯,都用圓桌坐著吃。我不喜歡跪坐,團兒也是知道的哦?那以後咱們都坐凳子吃。多舒服!”

    “嘻嘻!”黎歌和韋團兒都一起笑了起來,覺得這樣地規矩當真是有趣。

    三張矮幾拼到了一起,劉冕依舊坐著平日里吃飯用的矮凳子。黎歌和韋團兒習慣了跪坐榻,劉冕便也由得她們。只是搞得自己有點居高臨下一般了。

    韋團兒給三人斟上酒,劉冕剛欲拿筷子韋團兒就驚叫一聲︰“呀,壞了!我差點忘了!”

    韋團兒這一驚一乍的險些將劉冕和黎歌都嚇了一跳︰“怎麼了?”

    “等一下!等一下再吃!”韋團兒說完飛快的爬起來,也不知從哪里取來一個包包在上首臥榻前的神龕上開始忙碌擺設。

    劉冕和黎歌這下算是看明白了。原來她是在張羅香爐、紅燭這些東西。

    “今天可是將軍和郡主的好日子,洞房花燭宴呢!這飯可不能隨便吃哦,等焚香燃燭!”韋團兒一板一眼有條不紊,弄得劉冕和黎歌都笑了起來。

    “團兒,你就別忙活了。只是自家人嘛,就不用這些了。”黎歌喚韋團兒停手。

    “隨她好了。”劉冕呵呵的笑。他這個當家的男主人一向隨和大方慣了,對這些繁文縟節並不是特別在意。現在看來,整個家里的氣氛在他地影響之下也顯得比較隨意了。換著是在別戶人家,這樣地事情還不得隆重的搞點排場出來。

    紅燭燃起了,中一片光亮。燭光映趁之下,黎歌地臉就如同白里透紅的珠玉,羞澀中帶幾分嬌艷,無法言喻的恬靜與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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