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傳說的後來 作者:Loeva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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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yuen 2009-4-25 17:24: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6 159421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25 15:32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四十八、開戰(下)


敏特一怔:「人跑了?什麼人?」隨即反應過來,「您是說埃斯帕羅他們?!這怎麼可能?!他們不是一起被燒死了嗎?!赫達家的人正準備辦喪事呢!」

「是真的,我的人看到了,所以我才追了上去,可惜還是被他們逃掉。」傑達憤恨地握拳一擊桌面,「諾蒙卡還有一批行蹤不明的怪物呢!一天沒把這些傢伙剷除乾淨,我們就沒法放

敏特忙安慰道:「即使他們逃走了,您也可以下令沿路關卡加緊排查,阻止他們比你們早一步回去的。而且,留在諾蒙卡的那批怪物,埃斯帕羅不是說過還只是卵嗎?只要盡快找到燒乾淨就沒事了。」想了想,又道:「我看這批魔獸卵,很有可能是被藏在東山裡。您還記得我信裡提過的事嗎?東山裡有魔獸初始形態的空殼,但比我們見過的要大一些,應該是每蛻一次殼,就會變小一點。當時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又趕時間,所以沒仔細查。您順著這個線索去找,應該可以找到蛛絲螞跡。東山人口不多,燒起來也方便。」

傑達面上閃過一絲訝然:「信?你是說你逃走五天以後給我來的信嗎?」

「我只給過您一封信,怎麼了?」

「不……沒什麼。」傑達扭開頭去,清了清嗓子,「那封信……出了點小意外,所以我沒看到裡面的內容,你在什麼地方看到魔獸外殼的?能再說一遍嗎?」

咦?敏特驚訝地看著他,經他再次催促,才清醒過來,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當傑達聽說敏特是從偷來的地圖所標示的秘道穿行過去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咬牙咬了好一會兒,才道:「原來是這樣……我原本還奇怪你怎麼會這麼快就逃回西科呢,原來……是地圖上的東西……」他漫不經心地問:「你那圖還在嗎?反正又不打仗了,還給我吧。」

敏特睜大了眼:「您不是有一份嗎?」

「我那份……留在軍營裡被燒掉了。」傑達迅速找到一個借口。隱瞞了自己那份圖上並沒有秘道的事實。

他所得到的地圖和資料,是從威沙女諜娜姆處得來的,而娜姆則是從勞勒王子處偷看後,複述下來。由於資料太多,而她又要在短時間內記下,因此只記了對威沙有用地部分。東山秘道是通向諾嘉東部的捷徑。對威沙卻沒什麼用,因此並沒有記下來,傑達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聽說敏特偷走的東西,居然比自己手上的還要齊全,他心裡無論如何也不是滋味。

敏特稍一躊躇。便道:「東西已經交上去了。我沒法拿給你。不過秘道地地圖我還記得是什麼樣地。」他從旁邊地桌面上拿過一張紙。按照記憶。將那條秘道以及周圍山區地地形畫了出來。還註明了發現魔獸外殼地地點。

他將圖遞給傑達。道:「就是這些。希望對您能有所幫助。這條秘道大概可以讓數千人通過。但三萬人就有些勉強了。您看著辦吧。」

傑達接過圖看了幾眼。立刻就發現了這條秘道地價值。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小心地收好圖後。才道:「多謝了。有了這個。我就可以提前兩天回到諾蒙卡。現在已經知道對付魔獸地辦法了。我也放心了點。但還是要早些回去解決!」他掏出幾個卷軸:「這是你們找來地魔法師給我地。你瞧。有了它們。那些魔獸就不是問題了。」

敏特仔細打量著那些卷軸。他曾經見過不少好地魔法卷軸。看得出這些東西都是用上好地材料製成。只是似乎很新。而且是用西科特產地高級空白卷軸做地。外表地暗紋非常好認。

是誰做地呢?敏特苦苦思索。雖然知道有一位大魔法師在西科坐鎮。但他老人家在施放了那麼長時間地大型魔法後。已經累得倒下就睡了。怎麼可能還有餘力製作卷軸?

他伸手碰了碰卷軸。立刻察覺到上面有一層淡淡地光明系魔法氣息。腦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袍地青年形象來。

「敏特?敏特?」傑達見他發起了呆,忙叫他幾聲,他才醒過神來,笑笑:「什麼事?」

傑達奇怪地盯了他兩眼,才道:「我們軍隊很快就會撤退了。吃過飯就走。時間緊急,因此我不能去見諾華德將軍。希望他能諒解。」說罷笑笑,「我去過你們那邊一回,如果真有什麼重要的事,請將軍閣下到我這裡來說吧。」

敏特扯了扯嘴角,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道:「元帥的意思是,這回大家合作對敵,相處得還算融洽,以後還是避免起衝突比較好。反正現在這裡的土地經過火燒,又有大半被那些魔獸遺留下來的黑灰污染了,不再適合耕種,你們國家也沒必要再來佔。不如兩國間簽下協議吧,以後你們有困難,我們也可以幫忙。」

傑達聽完笑了笑:「是啊,土地都不能再用來耕種了,白跑一趟,真是笑話,對吧?」他瞥了敏特一眼:「簽協議的事,我會回報給陛下地,我還沒那權利決定這種大事呢。」也許等他回到諾蒙卡,他連現在的權利都會失去了。

敏特不知該怎麼回應,這時門外的士兵來報說:「閣下,箱子已經裝好車了。」傑達忙出去查看,敏特跟出去,見他很仔細地檢查一個一米見方的大木箱是否固定好了,便覺得奇怪:「箱子裡是什麼?您為什麼這麼緊張?」

傑達輕撫箱面:「是薩金特。我把他的骨灰連土一起裝起來了,咱們是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回家去。」

「咦?!」敏特大吃一驚,「可是那些灰……」

「放心,那個叫亞歷克斯的魔法師幫我用光明系魔法淨化過了,他說不會有問題。」

敏特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亞歷克斯果然是教徒呢。

傑達歎了口氣,轉頭望向敏特:「我馬上就要出發了,這回……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們就算扯平了,我以後不會再怪你,也許……也沒法再怪了。多保重,我的朋友。」他扯了扯嘴角,拍拍敏特的肩膀。

敏特地心情忽然有些沉重,忙安慰他說:「其實事情沒那麼嚴重。你也是為了國家的利益,只不過是被人利用而已。而且你作戰英勇,指揮得又好,幾次與魔獸交手,你都保住了軍隊的主力,並獲得最終勝利。有你們國王在,不會有事的。」

傑達搖搖頭:「雖然戰爭勝利了,但……我們三萬大軍前前後後也死了一千多人,積累了幾年地軍備也都用光了。等我回去,就得為之付出代價,誰讓我提議了這次行動呢?」他自嘲地笑笑。「不過你也說得對,有陛下在,我是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的。」

敏特送傑達出鎮,一直看著他帶領大軍消失在地平線上,才返回西科,只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他沒精打采地回到南區,迎面便看到索倫匆匆向他走來:「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你去做。」說罷掏出一張提貨單,道:「這是我跟派西拉魔藥原料行訂的材料清單。說好明天取貨的。但現在蘇法大魔法師魔力損耗嚴重,必須馬上回學院休養。這次是我請求他出手地,所以必須負起責任將他送回去,來不及取這批材料了,你明天幫我拿了,再送過去吧。」然後一把將清單塞進敏特懷裡。

敏特忙道:「可是我還要回總署……」

「這個不急,都是我平時常用地東西,看到店主要便宜清貨才買的,你只要在冬天前送去我那兒就行了。」索倫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忙回頭應了兩句,才對敏特說,「好了,就這樣吧,記得要把所有東西都拿齊了。記得要複習!我現在沒時間,等下次再見你時,必須給我把艾迪思.愛默斯地《八百八十八種常用魔藥》全部做一遍,記住了嗎?!」

敏特張張嘴,沒來得及抗議。索倫便走了。剩下他一個在心中哀嚎。那本書是千年來全大陸魔藥界公認的變態教材,就算是正統魔法學院的魔藥講師。也至少有一半人沒看完上面的配方,而看完的人裡,能全部做出來的更是不足四分之一。索倫老師,您確定您是在教一個魔藥學徒,而不是在複製一個塞弗斯.索倫?

儘管心中滿懷怨念,他還是將清單收好了,打算一回到家,就立刻開始背配方。他往安全署在南區的臨時駐所走去,走得越近,就越覺得不對勁,忙快跑進屋,發現眾人也都在收拾東西,大吃一驚:「頭兒,您這是要幹什麼?!」

白頭髮麥洛裡轉身看到他,便道:「正好,我正想告訴你,我明天要趕回伊東去。這次地事情,背後似乎還有不少謎團,我必須回去報告陛下。諾華德將軍會留在這裡主持大局,我帶兩個人走,其他同事暫時留下來幫助將軍。你在所有人中,年紀最小,卻是最清楚事情來龍去脈的人,我讓你當副組長,費斯當組長,你要好好協助他。等事情完了,就回總署去,把這次任務的前後經過詳細說一遍。」

敏特轉頭看了看站在他身旁地費斯,認得他是一位相當低調的總署成員,以前曾經合作過一回,便默默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送別麥洛裡時,他又看到了赫達一家的馬車。艾洛伊的眼睛還沒完全治好,但西科的環境不利於病人休養,魔藥師又匆匆走了,因此他們一家人決定先回伊東,正好與麥洛裡同行。

似乎一下子,所有人都離開了,敏特心中有些空蕩蕩的,覺得非常茫然。費斯見狀便笑著對他說:「大家都累了,諾華德將軍那兒,其實很少讓我們幹活,你就隨便走走吧,看看鎮裡的情形,我們有事會發信號的。」

敏特想了想,便答應了。他先去了魔藥原料行,將索倫老師訂的貨都取了出來,一看那份量,便嚇了一跳。忙拿出清單看了又看,才發現自己把一百公斤看成了十公斤,不明白老師為什麼要訂那麼多材料。

幸好他地儲物戒指是漢林特別打造的,空間比其他儲物器具大了十倍,才勉勉強強放下了八成,另外兩成。他放進了那只儲物手鐲裡。

他有些好奇,便問店主:「我老師有沒有提過為什麼要買那麼多材料?這可以用好幾年了。」

那形容消瘦的店主便答道:「索倫教授是我的熟客了,我正打算結束這裡的生意,決定廉價將所有存貨轉讓,先找到他,一下子就賣出去了。你的老師真是個好人,還額外多付我百分之五。反正這東西存在儲物器具裡又不會壞,也省得以後再花時間買了。我賣地可都是上等好貨!絕對超值!」敏特順著口風誇他兩句,又問:「為什麼好好的要結束生意?是因為這裡打過仗?」應該不會吧?就算土地受了污染。這裡的居民大都數都是以商業為生地,不至於做不了生意吧?看看外面大街上絡繹不絕的行人,就知道其實戰後的西科跟戰前沒差多少。

店主歎氣道:「不好做了。這次很多商舖都獻出自己地貨物供軍隊打仗,元帥大人是好人,沒有欠我們錢,我們正好小撈一筆。不瞞你說,小伙子,自從梵阿封國,市面上就蕭條了很多。西科附近的居民又少,北邊的人這幾年更喜歡去梅頓交易,而國內的材料行。又漸漸將店舖遷移到沃特城去了。畢竟那裡離韶南更近,附近又有個大森林。西科啊,其實早就不如以前了。我也正打算去沃特城重開一家小店呢,以後需要魔藥材料時,記得來找我派西拉呀。」

敏特笑著應了,邁步出店,舉目望去,果然一條街上有十幾家店都在打包貨物。這是不是意味著,全大陸的材料集散地。即將重新洗牌?享譽六百多年的材料中心西科,很快就要成為歷史了?

他隨意地四處閒走,發現其他幾條街道上地情形也差不多,北區地店舖倒是沒這種情形,但又開始惴惴不安,擔心其他商舖都搬走了,會影響北區居民的生計和生活。有些商人開始唉聲歎氣,連清點軍隊離開前還回來地貨物,也有些漫不經

一個商人便跟另一個說:「你看。送出去的四十車香油。只還了半車回來,真的全部用光了嗎?他們到底拿油幹什麼啊?」

後者便笑道:「當然是拿來點火燒怪物了。你沒聽說嗎?那天晚上,平原上地大火一直燒到天亮,又燒到中午才熄滅呢。」

前者見了他的笑容,莫名地覺得不爽:「你心情很好?難道你沒虧本?!」

後者得意地揚揚眉:「不好意思,還真沒有。我做的是日用百貨,不像你全是油。而且,我還收著幾箱好東西,現在價錢已經翻了一倍,等我找到買家脫了手,就發財了。」

「什麼好東西?!快說快說!」

後者笑了,走到店裡的一隻大木箱前,拍了拍:「是香料!上好的威沙香料!」

香料?

敏特忽然停下了腳步,皺了皺眉,轉頭去聽兩個商人的對話。

只聽香料的主人道:「……是一個急著用錢的諾嘉商人半價賣給我的,這裡一共是六箱。你也知道,現在地香料短缺,外面都賣斷貨了,這裡值多少錢,不用我告訴你吧?」他抬手就扳動箱子上的鎖,打算掀起箱蓋,向朋友展示裡面的貨物。

敏特心中卻忽然有了危險的預感,連忙大叫:「別打開!」

但他遲了一步,商人已經將鎖扳開了,箱蓋猛地翻開,竄出一隻身長兩米的魔獸來,舉起兩隻大螯,揮向眼前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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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yuen 發表於 2009-7-25 15:33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四十九、全面宣戰


敏特隨手就丟了把冰劍過去,那魔獸挨了一下,停下動作,把頭轉向他的方向,兩隻大眼開始充血。

敏特覺得腳有些軟,深吸一口氣,小聲朝那商人叫:「快走啊,快走!」

但那商人卻癱在那裡,一動不動,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魔獸,渾身發抖。原本和他談話的人,早就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四周的行人也都尖叫著爭相躲避,店舖啪啪聲地關上了門。

敏特一跺腳,便朝魔獸丟了一個火球,燒得它心頭火起,大吼一聲,向他撲來。他立刻轉身飛奔,一路大叫「快走開!」一路朝西區的方向跑。

這裡離鎮子的入口太遠了,卻接近西區。西區自從梵阿籍居民大批撤離後,只剩下很少人,後來諾嘉軍將他們驅逐了,現在大戰剛過,那些人還沒來得及搬回,那裡應該還是空的。

敏特從中心區的街道邊上跑過,那裡的行人見狀都尖叫著四散,但他只能硬著頭皮前進。不料那魔獸追著追著,卻忽然慢了下來,轉而對路邊一家鋪子有了興趣,它搖頭晃腦地走過去,一揮大螯將門打破,露出躲藏在門後的兩個小孩來,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害怕地互相抱著後退。

敏特一聽到哭聲,便立刻轉頭看是怎麼回事,見狀大驚,忙丟了一把冰劍過去,劍尖戳在魔獸頭上,它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卻又離孩子再近了幾步。敏特再也顧不了這麼多了,忙連丟幾個火球到它頭上,瞥見路邊有幾壇油,拎起來就往它身上潑,順便點火,但火還未點著,那魔獸就大怒地撲向他,又再追著他跑了。

他拼盡全力逃跑,終於到了西區。這裡的街道果然冷冷清清地,看不到一個人。他前幾天執行偵察任務時,曾經瞭解過這一帶的地形,還算熟悉,沿著大路小巷左拐右拐,很快就將魔獸引進了一條長長的死巷。

這條巷子兩邊都是三層小樓。高高的磚牆上只有二、三樓有幾個透氣的小窗,巷尾是一戶人家的後院圍牆,角落裡擺放著些雜物,有破損的木椅、掃把、籐籃等等。

敏特快跑進巷,回頭看到那魔獸揮舞著大螯跟了進來,便加快速度,借助衝力,踩上巷尾的牆,用爺爺教的輕功。再加上從安全署處學來地攀爬術,手腳並用,再加上一把鋒利的匕首。好不容易爬上了牆頭,回頭一看,魔獸已經到了腳下,不滿地嘶吼著,向上跳躍,可惜最高只能跳到二樓的位置。

敏特縮起腳,立刻對巷口處施了個地動術,築起一面與小樓齊高的土牆,將魔獸堵在巷中。然後從旁邊居民家的房頂上找些易燃雜物丟進去,點起了火。

魔獸身上沾了油。在巷底四處亂竄。躲開火頭。敏特覺得它好像沒有之前見過地魔獸難纏。便大膽地再丟了幾個火球過去。可惜巷內地空間太大。魔獸很容易就能躲開火苗。為了逃走。它開始打起了二樓小窗地主意。不停地跳起。用大螯將窗上地玻璃敲碎。想要從窗口鑽進去。

敏特見狀大驚。忙再用地動術。把土牆往裡推了十幾米。將魔獸逼離了那扇窗戶。但後者顯然學精了。將腳和大螯戳進土牆中。然後借力向上攀爬。只是身體沉重。它似乎有些氣力不繼。

敏特卻是心驚膽戰。不停地丟火球。那魔獸火了。一甩尾巴。便把角落裡未燒著地雜物甩了過來。敏特手忙腳亂地躲避著。身上還是挨了兩下。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黑影從天而降。正砸在魔獸頭上。它腦袋一昏。便重新摔落地面。接著又是一個更大地黑影飛過來一砸。它才算是徹底昏了頭。

敏特仔細一看。那頭一個飛來地是只大木箱。裡面散落出不少香料。似乎正是這只魔獸原本躲藏地那個箱子。而後一個黑影。卻是一輛手推車。原本裝了半車油。現在油罐子摔碎了。香油流了一地。

他立刻丟了幾個火球過去。火就哧啦哧啦地燒了起來。巷中一片火紅。魔獸被燙醒。發出陣陣巨吼。但迅速飛過來地一個紅色火球。卻讓它無法再出聲。只能嗚嗚地在火海中掙扎。

敏特一直盯著,真到它不再動為止,才鬆了口氣,跳下牆頭,笑著迎向面前的人:「亞歷克斯魔法師先生,謝謝您地幫忙。」

亞歷克斯扯了扯嘴角:「不客氣,只是順便而已。」隨即又饒有興致地打量敏特:「指揮官閣下,沒想到你挺勇敢的,我原本以為……你只是仗著和諾嘉人相熟才被任命為指揮官呢。我現在承認你的身份了。」

現在事情都結束了,他才承認,有什麼意義嗎?敏特覺得好笑,不想再說什麼,便道:「您把箱子和油車都丟了過來,那您一定見過它們地主人了。那位商人現在還好吧?」

「還有什麼不好的?從魔獸手裡活了下來,真夠幸運的,不過大概被嚇傻了,還在發呆呢,倒是他的妻子在哭訴,說花大價錢買下了幾箱香料,現在都虧了呢。」亞歷克斯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笑,似乎是在諷刺那個女人的不知足。

敏特卻臉色一變,抬腿就往回跑。他怎麼會忘了呢?那商人有好幾箱這樣的香料,那是不是意味著,還有別的魔獸在?!

當他跑回那商人店舖前時,那裡已經圍了好幾圈人。得到消息的安全署和伊斯特軍隊立刻派人來了,問過事情地始末,便將幾個箱子都嚴加看管起來,又追問商人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那商人仍是呆坐在原地,兩眼發直,身上發抖,旁邊人怎麼跟他說話,都沒回答,推他,他也只是晃一下,卻沒什麼反應,他妻子要扶他起來,使盡全身力氣。也只能攙著他稍稍起來一些,又被他無力的身軀帶倒下墜。她不由得悲從心來,大哭出聲:「你不是嚇傻了吧?快醒醒啊……我們所有希望都沒有了,要是連你也出事,那我和孩子怎麼辦啊……」哭到後來,已經變成了:「你好歹把庫房鑰匙藏在哪裡告訴我啊。你這樣叫我去哪裡拿錢啊……」

費斯一直站在邊上,有些手足無措。他的安慰似乎不起作用,稍稍板起臉,強硬地問她「貨物」是從哪裡買的,她就大哭著說東西都虧本了,以後活不了,如果丈夫出事,還不如全家都被怪物吃掉算了。

費斯大感頭痛,無意中瞥見敏特站在前方。忙丟下她走過去:「你看看,幫忙想想辦法吧,他們不是伊斯特人。我們又不好逼得太緊。」

敏特歎了口氣,正想上前幫著勸,卻聽到身後傳來亞歷克斯的聲音:「再問也不會有結果的,除非你願意給錢。」他吃驚地回頭,便看到亞歷克斯面露冷笑:「這位太太是出了名的愛錢,鎮上的人都知道。與其要她開口,還不如問當事人。」

敏特看著那還在發呆地商人,再看看他那哭著說沒錢地妻子,心下厭煩。兜頭一團冰水球丟了過去,正落到商人頭上,淋了個透心涼。那商人被冰水刺激得連打幾個噴嚏,終於清醒過來。

但他一清醒,卻是大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為什麼要騙我?我雖然不是諾嘉人,但我老婆是啊,為什麼要把這麼可怕的東西賣給我……」

費斯忙上前一步:「是什麼人賣給你的,你還記得嗎?!」

那商人抽抽答答地道:「我不認識……他說他是從諾嘉西南部來的,他明明給我看了那些香料。都是真貨啊……」

敏特也上前問:「他只有這幾箱貨物嗎?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別的?」

「有……鎮上還有兩個人也買了……嗚……」

「是誰?」「是誰?!」

敏特出聲問了,才發現有另一個聲音蓋過了自己,順著聲音的來源轉頭一看,發現原來是諾華德將軍,正大踏步地走過來,抓緊了那商人地手臂:「快說!」

他氣勢洶洶,那商人一見,腿更軟了。沒費什麼功夫就將人名說了出來。費斯低頭一想,忙湊近諾華德小聲道:「是中心區的兩個商人。平時是住在南區地。」

諾華德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他們在哪兒?很好!立刻帶人去找!務必盡快將可疑地箱子控制起來!」

有了知情的費斯帶路,另兩個買了同樣香料地商人很快就被找到了,一聽到原委,剛才已目睹過魔獸恐怖的他們馬上將這些貨物都獻了出來,總共有十三箱。

諾華德親自帶著士兵,小心將箱子抬到馬車上拉走。搬運時,一個士兵不小心了一跤,手中抬的箱子摔到地上,眾人大駭,忙四散而逃,但良久都不見箱子有反應,才有一個大膽的士兵小心用長槍挑開箱蓋,零碎地香料立刻掉了出來,散落一地,散發出濃郁的香氣。

原來這個箱裡裝的是真香料。眾人都長吁一口氣,敏特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說這些箱子裡有地有魔獸,有的卻沒有,那會不會有裝其他貨物的箱子也藏有魔獸呢?」

眾人都一頓,繼而大驚,諾華德立刻命令副官:「徹查全鎮的貨物,凡是用大木箱裝著的都要檢查清楚!」

這下整個西科都驚動了,最後聚集到諾華德處的大木箱有上百個之多。這些全都是上了鎖的,不清楚裡面是否有魔獸,所有人都不敢打開查看,為了保命,寧可全部捨棄。

看著空地上堆積如山的箱子,眾人都煩惱著不知該怎麼處理才好。這時跟其他軍官待在一起的依隆便冷笑著出聲了:「該不會只有一個箱子裡有魔獸吧?不然這麼多人搬搬抬抬了,也沒一個箱子出點聲響。元帥,將軍閣下,您會不會反應過度了?」

諾華德瞇起眼,一直看著他,直看到他低下頭,才收回了目光。他何嘗沒有這個疑問?但關係到全鎮人地生命安全,他只能這麼做。更何況,安全署的麥洛裡,離開前曾經提過,這些魔獸似乎在晚上更活躍,白天時卻相當安靜。敏特引走那只魔獸時,也覺得它力量不如之前見過的,很有可能就是因為現在是白天。

但他們現在要怎麼銷毀這些東西呢?

他正為此煩惱,費斯便在旁邊提建議說:「還有幾位魔法師在,不如請他們再築一次土牆吧?」

不等諾華德回應,一直沉默的亞歷克斯便插嘴道:「不可能,我們可沒有大魔法師的實力。」

費斯啞然,諾華德沒說什麼,依隆卻露出了譏諷的笑,只是他這回學乖了,沒出聲。

敏特覺得他的笑很刺眼,便轉頭問亞歷克斯:「您有什麼好提議嗎?我想您一定有辦法吧?」他總覺得這位年輕的魔法師實力很強,而且人也很聰明,說不定有解決的方法。

果然,亞歷克斯笑了:「不能築牆,那就挖坑好了。反正,只要魔獸逃不出來就行了,不是嗎?」

諾華德聞言一震,立刻下令,派出兩百名士兵,在鎮外地平原上挖一個大坑。

大坑選定在鎮子西北方,也就是此前燒死魔獸的地方。經過士兵們的勞作,幾個魔法師魔法學徒在旁協助,不到兩個小時,一個四十米見方、八米深的土坑就挖好了。

諾華德讓士兵小心將箱子放下坑底,然後全員撤回,抬頭望望已漸漸偏西的太陽,他深吸一口氣,便揮手下令:「澆油!點火!」

熊熊火光從坑中冒出,夾雜著陣陣吼聲。敏特一聽,就知道猜對了,只是不知道裡面有多少只魔獸。站在離坑邊不遠的地方,他可以看到火海中有好幾團東西在翻滾著,時不時有一個大火團蹦起,卻未到坑沿就重新落了下去,即使稍稍攀上坑壁,也會被亞歷克斯或那名少女學徒飛來幾塊大石重新砸下坑底。

濃郁的香氣與油的味道摻雜著,散發在空中,叫人聞了頭暈。依隆等人忍不住先離開了,但諾華德與費斯、敏特幾個卻一直留在原地,直到第二天天亮時,最後一點火光完全熄滅,才返回鎮內。魔法師中,亞歷克斯也一直堅持陪著他們。

諾華德此時已經改變了原本對亞歷克斯的觀感,鄭重地向他道謝,後者卻說:「這算不了什麼,如果發生什麼變故,有我在,你們才能對付得了那些怪物。」

諾華德笑著拍拍他地肩膀,費斯卻與敏特相視苦笑。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士兵急報地聲音:「將軍!從伊東來的急件!」

諾華德忙讓人送上急件拆看,臉色越來越黑。費斯擔心地上前一步問:「請問……是伊東發生了什麼大事嗎?」

「不是伊東。」諾華德沉聲道,「是全大陸。」

「咦?」所有人都面露疑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老將軍接下來地話解開了謎團:「韶南、諾嘉、威沙……除了梵阿情況不明外,所有國家都出現了魔獸,平民死傷慘重……各國國王先後收到了魔域的來信。魔域……正式對人類全面宣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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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yuen 發表於 2009-7-25 15:34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月光少年


夜幕降臨,一輪圓月掛在天際,淡淡的銀光照射在大地上。

遠處傳來女人急喘氣的聲音,一個中年婦人拖著年幼的小女兒,跌跌撞撞地奔跑在田野之間,邊跑邊回頭看。小女孩不小心跌倒了,磕破了膝蓋,痛得忍不住哭出聲來,卻被母親摀住嘴,驚恐地小聲罵她:「別出聲!你不要命了?!」

女孩鼻頭通紅,一抽一抽的,眼淚不停地往外冒。婦人見了心頭著急,只好抱起女兒跑,但她跑了那麼久的路,早已力竭,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步子也越邁越小了。

在她的身後,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在靠近,她回頭見了,大驚失色,硬撐著拚命往前逃,但那黑影卻還是越來越近,不一會兒,就在月光下顯露出身形,張開利齒森森的大嘴,高吼著向她們撲來。婦人尖叫著躲避,眼看就要躲不過了,絕望地抱緊女兒,閉上了雙眼。

但預想中的痛楚卻遲遲沒有降臨,那怪物的吼聲反而加大了,一陣風刮過她的臉,接著是幾塊小石頭,她好奇地睜開眼,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見到自己身前不知幾時站了一個人,正迎面對上那怪物,手中的長劍散發著淡淡的白光,揮動兩下,就將那怪物逼退了幾步。

怪物不甘心地瞪著那人,用長長的尾巴掃動四周地面上散落的石塊,意圖在不接近那人的情況下對他造成傷害,但那人不為所動,將它逼開二十米後,便一躍而起,執劍向它頭上衝來。

一人一怪纏鬥了幾個來回,那人趁著怪物行動不便,終於找到了機會,將劍刺入它的左眼。痛得它高聲嚎叫著,聲音嚇得人心中發顫。接著,那人又手腕一轉,將刺入它眼中的劍再刺入幾分,大力一攪,怪物渾身一震。便癱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那人將長劍拔出,黑色的血便從怪物的頭部冒出,流了一地,連那長劍上也沾滿了。那人隨手將劍一扔,一個紅色的火球扔過去,怪物便全身冒起熊熊大火,不一會兒,就成了一零焦骸。他回頭來找母女二人。對她們笑笑:「沒事了,你們有沒有受傷?」

婦人呆呆地望著他,半晌才哭出聲來。小女兒也跟著哭了,她忙替女兒擦淚,又謝那人:「您一定是神派來的使者,如果不是您救了我們,我們一定已經被那隻怪物吃掉了……」她忽地想起了苦命地同村們:「我們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被它們殺死,只有幾家人逃了出來,我丈夫和大兒子半路上失散了,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它們殺了……」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不由得悲從心來。痛哭失聲。

那人忙安慰道:「他們也許已經逃出來了呢?我有很多同伴在附近一帶救人,也許剛好救了他們。你先帶著孩子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其他人。」

那婦人哭著點頭。現在有地方可去就行了。她實在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所有地家當都被摧毀。家人、朋友下落不明。她跟小女兒兩個人。真地能活下去嗎?

那人撓撓頭髮。有些煩惱。見小女孩正冷得瑟瑟發抖。忙掏出一件外套給她披在身上。檢查了她地傷口。簡單地塗了點藥。又一把抱了她起來。對婦人說:「走吧。大嬸。我地馬就在前面。」

婦人點頭應著跟他走。深一步淺一步地。走得歪歪扭扭。那人又扶住她。讓她可以借力。她為跟男子如此親近而感到不好意思。但走近了。藉著月光。她發現那只是個十五六歲地少年。臉上連稚氣都沒脫。也就跟自家侄兒差不多年紀。才丟開了矜持。扶著他往前走。

大約走了兩三百米。她就看到前方地樹叢邊上拴著一匹黑色大馬。少年將她扶上馬。又把小女孩交給她抱著。然後拉起韁繩。手中幻出一把冰劍。嘴裡吟唱起了光明神教地驅魔祝禱詞。一路向東走去。

周圍靜悄悄地。夜色中。只有月光陪伴著他們。馬蹄聲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地聲響。婦人原本還擔心會引來怪物。但只聽到偶爾冒出幾聲吼叫。卻連一隻怪物地影子都沒有。才放下了心。

她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但懷中女兒溫暖地小身體卻告訴她。這是真地。低頭看向走在前面地少年。這麼清秀瘦弱地模樣。卻有著那麼大地力量。不知道是什麼人?他手裡地劍。好像是憑空出現地。在黑暗中就像是天上地月亮一樣明亮。他唱地歌兒那麼好聽。比城裡神殿地修士還要唱得好。

她忽然鬼使神差地問出一句:「您是月神的使者嗎?」

少年腳下一頓,停止了吟唱,回頭笑笑:「為什麼你會這麼想?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那婦人卻面露懷疑:「您一定是的,如果不是神的使者,又怎麼會用月光做武器?我明明看到田野上什麼人都沒有,您卻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一定是……」

少年不想跟她爭辯,這種事其實已經見得多了,他轉頭去看那小女孩,見她正睜著一雙大眼好奇地看著自己,便朝她笑了笑,在身上摸了半天,才找出一根桔子糖條來,吹了吹,遞過去:「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你要不要嘗嘗?等你吃完了,就到安全的地方嘍。」

女孩怯怯地伸出手,又縮了回去,偷偷看了一眼母親,見她沒反對,才再伸手小心接過,含到嘴裡,立刻就高興起來,歪著腦袋對少年甜甜地笑道:「謝謝大哥哥。」

少年摸摸她地小臉蛋,替她擦掉幾抹灰,又再回頭牽著馬走,嘴裡重新念起了禱詞。

他們一直走到天亮,才看到前方路旁有個小樹林,裡面隱隱有人影晃動。婦人有些害怕,抱緊了女兒,小女孩吃痛,叫了聲「媽媽」。樹林裡便有人聞聲走了出來,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右手掌上纏著帶血的布條,蹣跚著走近了一看,便激動地大叫:「老婆!孩子!哦,我的神啊。光明神在上!你們還活著!」

那婦人也認出那是自己的丈夫,渾身顫抖地抱著女兒滾下馬,跑了過去,夫妻倆抱頭痛哭,接著從樹林中又跑出一個歲大的男孩,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一見到他們,也哭著撲上來喊媽媽和妹妹,一家人抱頭痛哭。為這劫後餘生的重逢而喜悅。

少年看到這副景象,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悄悄牽著馬繞過他們。走進了小樹林。

林中到處都是像剛才那一家子那樣地難民,足有七八十個,有不少人受了傷,正臥在地上休息,或是與家人輕聲細語地說著話。少年穿過他們,來到林中一處空地,這裡綁著十來匹馬,沿著樹根坐了一溜兒熟人,都累得睡著過去。

少年笑了笑。便走到一個黑布蒙頭的人旁邊,一掌拍了上去:「喂!當心把自己悶死了!」

那人一驚,拉開黑布,見是他,便沒好氣地小聲罵道:「敏特!我一晚上沒睡覺!別吵我!」

少年敏特仍然笑著,推他一把:「亞歷,這裡沒地方了,借我一點兒。」

青年魔法師亞歷克斯環視周圍一眼,便黑著臉挪出一小塊地來。繼續蒙頭睡覺。敏特坐在他旁邊,攤開手腳,呼了口氣,咂吧咂吧嘴,覺得有些干,從戒指中掏水袋,才發現所有的水袋都空了,便又推旁邊的同伴:「我的水沒了,借點給我喝。」

亞歷克斯隨手甩過一個水袋。卻連臉都沒露一個。敏特也不在意。大口大口地喝了小半袋水,才塞回他身邊。靠著樹幹沉沉睡起來。

一陣冷風吹來,他縮了縮手腳。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像現在這樣整天四處奔波的日子,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月,不知道幾時才能結束?

他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便被人晃著吵醒了:「敏特,醒醒,敏特?」

他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件黑色地斗篷,旁邊的朋友卻不見了,而叫醒他的正是上司費斯,便疑惑地問:「怎麼了?要出發了嗎?」

「還沒呢。」費斯笑笑,手指向自己身後,「被你救回來地那對母女地家人無論如何都想要跟你道謝,我也沒法攔住。」

敏特皺著眉看向他身後的一家四口,都一臉感激地望著自己,他只好點頭微笑示意,隨即朝費斯板起臉:「大叔,如果人人都這樣感謝來感謝去地,我們也沒時間救人了。」

「好了好了。」費斯笑道,「我只是覺得很有趣,那位太太似乎把你當成是神使了,月光敏特嗎?不錯的外號。」

敏特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瞥見旁邊的亞歷克斯已經收拾好隨身物品,正在重新打著綁腿,便也整理起自己地東西,又問費斯:「我休息得差不多了,下一個地點是哪裡?」

「是西南邊的小坊村和鐵磨村,這兩個地方靠近西邊,人口都不足一百,不知能逃出幾個來。你跟亞歷先去,我們送走這批人,就會去接應。」費斯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沒問題嗎?你只休息了三個小時。」

「沒問題,我身體好著呢。」敏特掏出一瓶體力補充劑喝掉,又丟了一瓶給亞歷克斯,後者默默地喝了,把瓶子扔了回來。兩人再與費斯確認過地點時間,便騎馬上路了。

兩人操縱馬匹飛奔前進。敏特跑在後面,看著前方的亞歷克斯,覺得這個世界上地事真的很奇妙,就像爺爺所說的,人不可貌相。

剛認識這個年輕魔法師時,只覺得他是個很驕傲的人,有才華,有實力,卻很自負,嘴巴又毒,脾氣也不好,而且雖然穿衣打扮都很樸素,但料子都非常名貴,他還天天將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噴上香水(儘管味道很清淡)。跟貴族家的大少爺似的,人看起來也文文弱弱的,除了魔力強些,跟一般的魔法師還真什麼分別。

當魔域宣戰後,安全署奉命出國行動,拯救那些受魔獸攻擊的平民。亞歷克斯出人意料地自告奮勇。讓安全署眾人都大感意外。不過大家都不太看好他,只是覺得他地魔法或許能幫上忙,才讓他加入的,但一個多月下來,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現在的亞歷克斯,香水是不會再噴了,名貴地衣袍變得破破爛爛的,他一臉嫌棄,卻還是穿在身上。天天喝白水吃乾糧,也沒叫一聲苦,而且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居然身手很不錯,用不著別人保護,就能獨力躲開魔獸的攻擊,並將它打倒燒死。敏特與他拍擋救了幾回人,已經將他當成是自傢伙伴了,可惜他對加入安全署不感興趣,也從不肯說自己的家世來歷。

費斯曾經私下分析過,亞歷克斯穿的袍子,那種特別地縫紉手法。絕對是伊東三百年名店「花與綢」的出品,而能穿得起這家店衣服的人,無一例外是貴族富豪。但那衣服已經不新了,他又生活得相當樸素,如果不是沒落貴族家的子弟,就一定是離家出走的大少爺,而且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敏特小心地看了看並排前行的亞歷克斯,心中猜想他會是哪家的少爺?亞歷克斯被他看得心中發毛,瞪他一眼:「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當心被樹枝打到頭!」

敏特忙扯開話題:「沒有。我只是想,不知道麥洛裡他們怎麼樣了,派到諾嘉去談結盟事宜的人,有沒有回音?」

可惜,事實卻注定要讓他失望了。此時此刻地諾蒙卡王宮內,伊斯特派出地使臣被攔在前宮,無法見到國王。

那正使不悅地道:「今天又身有不適?!國王陛下既然身體有恙,就請指定一位談判代表吧!我們已經在這裡停留了整整十天,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再浪費下去了!」

那攔著他們的諾嘉大臣卻慢條斯理地道:「兩國結盟這種大事。怎麼能隨便指定一個代表呢?我們目前正就這個代表地人選進行商議,相信很快就能確定的。請貴使再等兩天吧。」

正使怒氣沖沖地帶著隨從轉身就走,那大臣臉上卻露出得意的笑。從旁邊的房門內走出一個穿著華麗的貴族青年:「怎麼樣?他們回去了?」

「當然,閣下放心,他們見不到陛下的,陛下也不會知道他們的事。」大臣臉上有些擔憂,「不過,他們聲稱是為了那封魔域的戰書才來的,不讓他們見陛下,真地可以嗎?」

「怕什麼?!」貴族青年一臉傲色,「什麼魔域?幾隻大蟲子而已,傑達那種沒用的傢伙都可以輕輕鬆鬆把它們幹掉,我們有什麼好怕的?!現在我們已經順利將傑達那傢伙軟禁了,只要等叔叔下達正式命令,就能將他趕走!到時候,我就是新王儲,絕不會虧待所有幫助過我的人的。你不是覺得宮廷侍衛長的職位太低嗎?我賜你一塊封地,再給個子爵的爵位,怎麼樣?」

那大臣頓時眉開眼笑:「您真是太慷慨了,盧瑟閣下,不,盧瑟殿下……」

他們只顧著拍馬屁與聽馬屁,卻沒留意到門外人影一閃。那人影避過前宮的侍從,來到宮外的花壇邊,迅速跟上伊斯特使團地隨員隊伍,回到住處,才上前將剛才聽到的話告訴了正使。

正使臉色一沉:「太過份了!他們把魔域當成是什麼?!把我們當成是什麼?!可笑可恥的傢伙!等魔獸打過來時,他們地位越高,就越倒霉,看他們到時候怎麼辦!」旁邊的隨員卻不贊成地看了他一眼:「正使閣下,請注意您的言辭,這裡是諾嘉王宮。」

那正使只好收斂了怒氣:「那麼,楚洛夫先生,您認為該怎麼辦?」

「現在還是先請示國內的,同時從其他大臣那裡打探打探,那位傑達公爵,如果能重獲自由,應該對我們有所助力。」古德溫.楚洛夫看了看那位探聽消息的人,「請你迅速上報,讓你們的麥洛裡想個對策吧。」
fongyuen 發表於 2009-7-28 10:17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一、進言


敏特持續一個半月被派到國外執行任務,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輪換回國整修,他還沒來得及回自己家看看,一回安全署的臨時宿舍,胡亂洗刷兩把,就躺在床上不想動了。

這段時間真是疲累之極,每天的睡眠都不足四個小時,吃飯也是清水乾糧隨便對付著。他們幾個年輕身體好的,還能勉強支撐著,年紀大一些的早就受不了,半個月前就輪換回國了。雖然累到極點時,心中偶爾也會產生丟開手不管的念頭,但是看著那些可憐的人們,又不忍心任由他們被魔獸殺死,只好硬撐著去救人。

敏特無比慶幸自己變成了男孩子的身體,體力上要比原本增強了許多,不然早就累跨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著接下來的打算,有八天的假期,先好好睡上一覺,然後去找魔藥材料回來做解藥,變回女孩子,再去看看馬歇爾爺爺,自家房子那邊也要去照看一下,也許媽媽會回來……

「彭彭彭!」門上傳來震耳欲聾的打門聲,他皺著眉地用枕頭摀住自己的耳朵,可惜聲音仍然很吵,他只好生氣地翻身下床,打開門一看,原來是維羅妮卡,便沒好氣地問:「幹嘛?!」

維羅妮卡撇開頭:「麥洛裡要見敏特,快點兒。」

敏特覺得奇怪:「事務交接不是已經完成了嗎?麥洛裡找我有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快點兒!事情很急!」維羅妮卡抬腿就要走,卻又回頭交待一句,「記得,他要見的是敏特。」這才走了。

敏特忿忿地摔上門,回想她的話,又覺得有些奇怪,只好重新洗了把臉,穿戴好了走出房門,正想到情報科的辦公室去,卻在走廊上遇上了外聯室的斯威尼。剛想打個招呼,便看到對方急匆匆跑上來,拉著他就走:「怎麼這麼慢?!快跟我來!」

敏特忙拖住他:「去哪兒?頭兒正等著見我呢。」

「這就是去見他,他已經先一步進宮去了。」

「進宮?」敏特滿臉詫異。跟著斯威尼出門上馬。急馳而去。

伊東城面積很大。王宮就位於城市正中心。與將宮殿建築群建在都城市區邊緣山上地諾嘉王室與韶南王室不同。伊斯特王宮是建在一片平原上地。規劃得十分整齊。如果把它比作太陽。那最外圍地那一圈「陽光」則是政府部門各大機構地辦公地。安全總署也位於其中。因此從總署前往王宮用不了多久時間。

騎馬穿過一座座建築物與街心小花園。前方就是王宮前地英雄大廣場了。除了王室成員和部分獲得國王特許地大貴族及官員以外。所有人來到這裡。都必須下馬下車步行。如果要進入王宮大門。更需要經過衛兵地搜查。

敏特等人下馬後。斯威尼朝旁邊地士兵小聲說了兩句話。後者便將馬牽了下去。敏特打量著前方雄偉地建築群。發現廣場中心地英雄雕塑群最西邊地那一座非常眼熟。那手按腰刀站立地姿勢怎麼那麼象小時候家裡掛地那副畫像中爺爺地樣子?

他在伊東時間不長。但記得三年前來時。並沒有見過這座雕像。是這幾年裡新做地嗎?

「敏特!你發什麼呆?快點!」斯威尼走出幾十米。才發現他還留在原地。忙連聲催促。他只好應聲跟上了。時不時地回頭看那雕像。

真不吉利啊,聽說這裡的英雄雕像,都是在英雄本人死後才會安放上去的,爺爺明明還活著,幹嘛要放啊?

他小聲嘀咕著,斯威尼正心急,根本沒聽清楚,只是拉著他跑到王宮大門前穿著大紅色騎士禮服頭戴烏金頭盔的衛兵面前。掏出一個小銅牌揚了揚,就進去了。

王宮的老規矩,除了在王宮中執勤的士兵和軍官外,是不能帶武器進入地,敏特也象徵性地將腰上掛的劍交給了衛兵保管,進了大門後,只覺得眼前一亮。宮門內滿眼都是綠色的大草坪,點綴著五彩繽紛地大小花壇,即使已是深秋時節。色彩仍然鮮艷奪目。當中一條寬敞筆直的大道直通向前方的王宮建築群。左右兩邊各有一排大理石建築,是貴族議會以及宮中執勤官員辦公的地方。

路邊停著幾輛雙輪小馬車。駕車的人穿著華麗的大禮服,傲慢地朝斯威尼和敏特看了一眼,沒什麼動作。斯威尼拉著敏特坐上馬車,交待一句:「去王宮,要快!」那馬車伕卻只是輕輕打了馬一鞭,開動馬車,徐徐向前走,速度只比步行稍快一些。斯威尼見他不緊不慢地,急得不行:「請加快一點!國王急召!」

那馬車伕面無表情地回頭瞥他一眼,順手輕輕打了馬兒一鞭,算是加快速度了,嘴裡嘀咕著:「誰進來都這麼說,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斯威尼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敏特好笑地拉他一把:「行了,你跟他吵有什麼用?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國王急召我們幹嘛?不是說頭兒要見我嗎?」

斯威尼正想回答,瞥見馬車伕正側耳過來,便閉了嘴:「等會兒你就知道了。Www.」

敏特只好不再問,觀賞起沿途的風景來。

聽說這片王宮是幾百年來在十多代國王與王后的主持下陸續建成完善的,雖然在大陸上地名聲不及韶南的「金玫瑰宮」,卻也是深受讚賞的建築藝術傑作。宮殿群主要以麻灰色的大理石為材料,經過長年的風雨侵蝕,在陽光照射下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粉色。不同年代的建築有不同的風格,但總體上是在歷史的凝重中兼帶華麗和精緻。建築與建築之間總是以花壇排列出各種各樣地圖案,偶爾點綴著幾座雕塑或噴泉,連地面也用不同色彩的磚拼出絢麗的紋樣來。

馬車繞過一個巨大的噴水池,又駛過護城河上的橋,才到達王宮正門。斯威尼再度拿出那塊小銅牌,守在門口地侍從便放了他們進去,一路穿過一大一小兩個金碧輝煌的廳室,以及兩邊掛滿古代名畫與水晶燈飾的鏡廊,才到達國王的書房外。

房外有十數個侍從守著。斯威尼第三次掏出小銅牌,又說明了是國王急召,那侍從官卻還是不緊不慢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他與敏特好一會兒,才往裡走了幾步,報給下一名侍從官,後者又再打量了他們一會兒。才真正進門稟報。

敏特微微皺了眉,他也是在一國國王跟前工作過地人,雖然伊斯特遠比諾嘉富裕,文治方面更出色,但像這樣繁瑣地禮儀,真地有必要嗎?如果真是十萬火急地事,這樣拖拖拉拉的,會不會誤事?

而且,這些侍從和女官身上穿得也太誇張了吧?他以前做諾嘉宮廷魔藥師時。曾經抱怨過那身侍衛官服飾累贅,不如普通的劍士服行動方便,但現在看著眼前這些侍從身上華麗的大禮服。包括男人帽子上的大束羽毛和女人頭上、頸上的金銀寶石飾物,他只能說那身僅僅掛了幾條金銀飾邊的衣服真的不算什麼。

侍從官飛快地出門叫他們:「國王要見你們。」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或許是因為辦事拖拉而被罵了?

敏特沒空去猜想,便跟著斯威尼進了門,然後立刻嚇了一跳。

房間裡不但有國王和麥洛裡,還有署長麗亞女士,以及好幾位大臣,當中最熟悉地是法政署長杜拉斯,另外。財政署長、外交署長以及幾位軍中將領都在,全伊斯特最有權勢的人幾乎都在這裡了,而且看臉色,似乎剛剛有過爭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斯威尼只是向國王行過禮,便退出去了,還非常乖覺地將門關得緊緊的。敏特忽然覺得有些緊張,吞了口口水,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向國王與眾人行了個禮。

麥洛裡小聲安撫他:「別緊張,陛下有些事想問你,只要照實說出來就行了。」他點了點頭,但察覺到眾人投注到他身上地目光,還是覺得壓力很大。

國王瓦爾弗裡德三世笑得非常親切:「別怕,孩子,我跟你祖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在我面前不要太過拘束。」敏特睜大了眼,飛快地看向麥洛裡。後者臉上也滿是不解。麗亞女士不贊同的看著國王:「陛下!這孩子的身份本不應該暴露的!」

國王卻只是擺擺手:「我知道。但這裡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只要大家不向外透露就行了。」他向敏特眨了眨眼。「蕭伯爵能擁有如此出色的孫子,而且還是兩個,我怎能不為他高興呢?」

咦?孫子?

敏特眨眨眼,有些拿不準瓦爾弗雷德三世的用意。後者卻只是意味深長地笑笑,對那幾位面露訝意地大臣道:「這孩子的祖母身份有些不好說,但他的確是蕭伯爵的孫子,一直以來都在安全署中隱姓埋名地工作。他說的話是可以信任的,你們不必有所顧慮。」

幾個大臣勉強同意了,但將領們都對敏特起了興趣,面帶喜意地打量他,互相小聲議論著「太瘦了」「不夠強壯」「下巴長得真像他爺爺」「胡說,明明是眉毛比較像」之類的話。

敏特忽然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麗亞女士重重咳了幾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都引過來,才板著臉道:「回到原來的話題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眾人小聲嘀咕著,但總算是不再議論敏特地身材與長相了。

麗亞便對敏特道:「我們收到前往諾蒙卡的使團回報,截止到寫信那天為止,他們一直沒能見到蓋爾二世,而傑達公爵自從回去以後,一直受到軟禁,只等蓋爾二世下達處置的命令了。諾嘉的官員與貴族都不重視魔域的戰書,對我們要求結盟的提議愛理不理的,只是一味拖延。叫你來,是想問問諾蒙卡的形勢到底怎麼樣,你在那裡待過那麼久,應該對他們的想法有所瞭解吧?」

敏特有些遲疑:「您是指……哪些方面?」

「先說說盧瑟伯爵這個人吧。」外交署長首先提出要求,「安全署在使團中也有派人,據那個人查探到地消息,主要是這個伯爵在搞鬼,他似乎在諾嘉王宮中很有勢力。有很多大臣都站在他那邊。」

旁邊地一名將領也道:「他似乎與傑達公爵是敵對關係,這對我們有些不利,那位傑達公爵雖然曾經計劃過侵佔我國領土,但他是真真正正見過魔獸可怕之處地,相信也會贊成跟我們結盟。」

敏特沉吟片刻,便道:「傑達公爵被軟禁。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他雖然提議出兵,但贊成他地人很多,甚至還有許多貴族認為他的計劃太過保守。對諾嘉人來說,他出兵並沒有錯,錯的是沒有達到預期目的,但這是因為魔域橫插一腳的關係,所以並不是他地責任。相信很多諾嘉人都心中有數,所以蓋爾二世才會遲遲沒有處置他。至於盧瑟……」他斟酌著用語:「他是前馬裡奧親王的次子,無論才幹、品行、智慧。都很平庸,而且野心大得人人都看得出來,蓋爾二世只是因為親弟弟和侄子相繼去世。才會把關心投到他和他弟弟身上,但絕不可能真正賦予重任的。諾嘉王宮裡……流言很多,但不一定準確。馬裡奧親王曾經權勢滔天,儘管蓋爾二世與傑達都想過盡可能削弱他的影響力,但為了保持局勢穩定,一定有很多親近馬裡奧親王的官員留了下來。這些人會支持盧瑟,也是正常的,但關鍵還是蓋爾二世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蓋爾二世不會讓盧瑟伯爵成為王儲?」外交署長心存懷疑,「可是現在的情勢。沒有比他更適合地人選了啊?」

敏特搖搖頭:「當然有,傑達就是。如果不是因為魔域入侵的話,蓋爾二世大概會讓他到領地上沉寂兩年,等到有了成績,再重新召回王宮。但現在他不敢將傑達放出去,又不肯真正處置他,才會拖到今天,還沒有下決定。」

「這可能嗎?盧瑟伯爵難道不是他的親侄子?為什麼他寧可等待傑達立功,也不肯讓親侄子成為王儲呢?你這個判斷是否有根據?」

「當然有。」敏特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緊張。自信地侃侃而談,「我在蓋爾二世身邊待了兩個月,對他地性格相當瞭解。他雖然看上去很溫和,多愁善感,但實際上做事非常理智。他心裡清楚怎樣才是對國家有好處,在這個前提下,有時候甚至能夠將個人感情丟到一邊。當初他為了阻止馬裡奧親王的野心連累國家,能狠下心將親弟弟囚禁起來;而當馬裡奧親王父子雙雙慘死,傑達被謠傳為真兇時。雖然心中對傑達有懷疑。但考慮到沒有比傑達更適合的王儲人選,還是繼續重用他。所以。就算他現在非常寵愛侄兒盧瑟,也不代表他會立他為王儲。」

法政署長杜拉斯歎道:「希望他真是這麼想的吧,可惜現在傑達公爵正被軟禁,無法與外界聯絡,也不能參與政事,不然他很有可能會促進這項盟約的。」

敏特皺著眉問:「就算傑達沒法參與,難道蓋爾二世什麼意見都沒有嗎?他應該明白這項盟約對他們國家有多重要才對。之前的一個半月裡,我們一直在諾嘉東南部與南部地區獵殺魔獸、拯救平民,居然沒看到有諾嘉軍隊出現。這太不正常了,最近諾蒙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還是他又生病了?」

麥洛裡輕聲道:「沒聽說他生病了,我們的人曾經去宮廷醫師家裡打探過,他的健康說不上好,但也沒有惡化,可能比你離開時還要好一點。」

「那為什麼……」

麥洛裡看了麗亞女士一眼,見對方輕輕點了頭,才將一份文件遞給敏特:「雖然使團見不到蓋爾二世,但接觸其他大臣打通門路時,探聽到他們的一些想法。諾嘉似乎對我們伊斯特一直抱有敵意,又認為他們國內高山密佈,遠離魔域,魔獸不可能對他們產生真正地影響,可一旦答應了結盟的請求,就等於允許我們的軍隊出入諾嘉國境,擔心我們會佔領他們的土地,掠奪他們的財物和資源。我必須說。他們似乎將我們當成了與他們一樣的人。」

敏特接過文件翻看,眉頭越皺越緊。瓦爾弗雷德三世便問:「孩子,你知不知道諾嘉國內,還有什麼人說的話能對蓋爾二世產生影響?這個人喜歡什麼?我們需要一個足夠份量的說客。」

敏特陷入了沉思,周圍眾人便自行議論開了:

「照我說,他們這副嘴臉真叫人看不慣。乾脆不管他們,讓他們被魔獸吃光好了!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

「話不能這麼說,要是真讓魔域佔領了諾嘉,我們作為鄰國,就沒法再避了。」

「可現在他們表現得就像是我們在求他們似地,要知道我們可是在幫忙啊!」

「也許等到他們真正吃虧時,就知道結盟有多重要了吧?」

敏特抬頭看向瓦爾弗雷德三世,欲言又止。後者微笑著問:「孩子,你想說什麼?大膽說出來沒關係。」

敏特有些遲疑地問:「陛下。您締結這項盟約,是暫時地決定,還是打算在戰後仍然持續下去?」

瓦爾弗雷德三世挑挑眉:「怎麼說?」

「如果是暫時的決定。那麼只要有人用慘痛的現實說服蓋爾二世,就行了。現在諾嘉東南地區死傷慘重,大概沒有人順利將消息傳回諾蒙卡去,他還不知道。但如果您打算在戰後仍然維持盟約,那麼……也許可以換一種方式。」敏特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諾嘉人從沒停止過入侵南方、統一大陸的想法,就連蓋爾二世這樣地理智溫和派,心裡也不反對這樣做。這不僅僅因為身為尼科迪默斯大帝的後代子孫而抱持的執念。更多的是被現實所逼迫。」

「你這是在為他們地侵略行為找借口嗎?!」一名將領臉色不善地打斷了他地話。

敏特轉向他:「請讓我說完,將軍閣下。我並不是在為他們找借口,只是想分析一下他們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瓦爾弗雷德三世道:「你說吧,我也很有興趣。」

「諾嘉國內多山,耕地稀少,在北方的高原,更是因為氣候地原因,糧食產量無法保證自足。最近幾十年來,因為我們南方幾個國家的商人向諾嘉出售廉價糧食衣服等生活必需品。越來越多地諾嘉人依靠外國生存,轉而將耕地改換用途,使得糧食產量更低。自從馬裡奧親王下令驅趕外國人以後,貿易受阻,諾嘉國內糧食供不應求,而軍隊的擴大,更是減少了勞力,間接導致糧食產量進一步下降。他們的人口越來越多,卻越來越餓。所以不得不尋求向外發展。希望能獲得足夠地糧食,以及肥沃的耕地。我並不是說他們的做法是正確的。但如果我們能幫助他們解決這個問題,那麼兩國間的盟約就有機會迅速達成,並在戰後長期持續下去。」

瓦爾弗雷德三世若有所思:「你所指的是……」

「低價供給他們糧食種子,或是用種子換他們的馬匹和毛皮。我國的北方地區,梅頓其頓一帶,氣候與諾嘉東部差不多,頂多就是因為有圖雷山擋住北方的冷空氣,而暖和一些,梅頓其頓地區種植小麥、玉米、土豆等物,產量很高,如果將種子以低價或市價賣給諾嘉,並派出有經驗地農民去指導,就能幫助諾嘉擺脫饑荒了。到時候,他們也就沒有了向外侵略的最主要因素。」

麥洛裡首先表示反對:「敏特,這種想法太天真了。諾嘉人是不是願意接受,還不一定,他們一旦有了足夠的糧食,就更有底氣侵略我們了。」

敏特忙道:「蓋爾二世曾經試種過圓米稻,但沒有成功,今年的政變發生前,他正準備到西科買小麥種子,所以他很有可能會答應。我聽說有些糧食種子非常特別,種出來的糧食無法留種。我們可以將這種種子交給他們。要是他們真的有侵略的意圖,我們就立刻中斷供應,他們就沒法再種出糧食來了。」他又轉身對瓦爾弗雷德三世道,「現在因為諾嘉青壯男子大都進入軍隊的關係,他們勞力不足,但要是我們提供的種子真地有用,以蓋爾二世的個性,很有可能會選持削減軍隊人數,好增加勞力的!」

瓦爾弗雷德三世與麥洛裡都猶豫了,其他大臣也在私下議論紛紛。敏特湊近了麥洛裡,小聲道:「兩國關係搞好了,派人去就更方便了,他們要想瞞著我們備戰,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麥洛裡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去與麗亞女士低聲說話。

大人物們互相交頭接耳,遲遲沒有達成一致。敏特緊張地在一旁等候,心中已經亂成一團。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但如果真的能幫助到諾嘉,也許……兩國的人們都不會再繼續敵對了,諾嘉人也能過更好的生活。

整整兩個小時以後,眾人終於商量出一個可以接受的方案,除了部分條款有所變化外,大多數是從敏特的提議改編而來,但細節更嚴密,對伊斯特也比較有利。

瓦爾弗雷德三世最後下了決斷:「就照這份方案來進行!敏特,明天你就出發,我會派出使者,和你一起前往諾蒙卡與使團會合,讓他們按照這份方案重新提出盟約請求。你熟悉當地情況,一定要幫助使團完成任務。」

「可是諾嘉境內還有我地通緝令……」敏特地話還未說完,麥洛裡就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著道:「關於這一點……會有辦法解決地。」

(昨晚上寫到一半時,電腦突然罷工了,沒法啟動,只好托人帶話給編輯請假。本來跟人約好今早來修的,結果那位有事耽擱了,一直拖到下午四點才來……誤了更新,真是對不起大家,請多多原諒,今天補上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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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yuen 發表於 2009-7-28 10:18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二、發飆的明娜


陽光高照,秋天的寒風夾雜著沙塵,打在人身上,把太陽帶來的一絲絲暖意又帶走了。

一行十多人騎馬疾馳在山間路上,個個都用厚實的披風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只是大風吹過時,掀起袍角,才能隱約看到披風下穿著伊斯特風格的華服。

時近正午,隊伍中後方的兩人互相湊近了小聲說幾句話,其中一人便快馬加鞭趕到前頭,對跑在最前方的一個披著深藍色連帽披風的蒙面人道:「蕭少爺,我們大人想問問,能不能找個地方吃飯休息?大家都餓了。」

那蒙面人拉下頭巾,露出一張少女的面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叫我名字就行了,前面有個樹林,咱們到那裡歇腳吧。」

那人笑道:「還是叫蕭少爺吧,反正咱們知道你是誰,叫名字的話,不知是叫您的本名,還是叫什麼瑪麗?如果不是麗亞女士親口確認的話,我們都不敢相信呢,安全署真的很神奇,到底是用什麼辦法把男孩變成這個樣子的?」

蒙面人乾笑幾聲,回過頭去擺出一副專心趕路的表情。

她本來就是女孩,只不過是把頭髮和眼珠子都改成最普通的亞麻色,又略微做點修飾而已。之前經過幾個諾嘉城鎮的廢墟時,還能看到破舊的通緝令,可見做這番改裝是很有必要的,她只是不太明白,為什麼麥洛裡要虛構出「蕭敏特」這個人?

一直以來,可以變換性別的魔藥,在安全署是個機密,只有幾位高級人員,以及部分精英或密諜才能接觸到,其他人頂多就是聽過些風聲而已,倒是變換髮色與眸色的藥水應用得比較多。因此在安全署內部,知道明娜與敏特是同一個人的絕不超過二十人。有些不知內情的工作人員,在與明娜和「敏特」先後合作過後。還笑說他們長得那麼象,是不是兄妹?

大概是這種話引得麥洛裡產生了某種想法,從去年開始,他就有意將明娜以「敏特」的名義所完成的任務都另外記載成冊,並虛構出一位敏特少年的背景資料,其中包括父親是蕭伯爵不為人知的私生子、父母雙亡、自小由安全署收養、長大後成為安全署精英執行任務無數等等。連在學校受教育的證明、保姆地身份和小時候生病時醫師的診斷書,都有備份。如果不知道實情,誰看了那份文件,都會以為真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明娜直到前幾天,才看到那份文件,當時就嚇了一跳。她真的搞不懂,麥洛裡這樣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一行人來到一個小樹林裡,下馬休息了一會兒。明娜就著白水吃了些乾糧,瞥見對面的中年男子有些艱難地嚥著麥餅。微微一笑。

這次國王派出地特使是他地第二秘書。奧多夫.曼特寧。四十多歲了。瘦小地身材。微卷地頭髮夾雜著銀絲。小圓臉。小眼睛。戴著一塊連細銀鏈地單邊眼鏡。雖然整天笑得溫和無害。但眼中偶爾洩露地精光還是暗示了他地城府。

這位秘書在第二秘書地位置上已經坐了十來年。因為德高望重地第一秘書年老多病。他事實上兼任著兩個人地職務。非常受國王寵信。

原本明娜還有些擔心。他姓曼特寧。會不會對自己有敵意?但相處過後。才發現這些擔心都是不必要地。奧多夫曾經向她坦言。自己出身曼特寧家地旁支。對當年蕭伯爵與曼特寧家地那場糾紛。有自己地看法。

最初兩家結怨。始於愛蓮娜小姐因愛情失意而投身神殿。事實上貴族子女地婚姻。有幾個是因愛結合地?政治聯姻佔了多數。幾乎每個貴族千金年輕時都會有一兩個心上人。但到了結婚地時候。該嫁給誰。還是會照嫁不誤。當年地蕭伯爵是千萬少女地夢中情人。如果人人都要因為他結婚就終身不嫁。這個世界不是亂套了嗎?愛蓮娜無視自己對家族地責任。拋棄家人侍奉光明神。本就是錯誤地做法。而她地父兄沒認清事實。反而將怨恨投注到蕭家與卡多家人地身上。造成後來地種種紛爭。還因此導致家族旁系子弟至今發展受限。可說是錯上加錯。他們這些旁系子弟無法反抗族長地命令。但在關係到國家命運地大事上。他是絕不會因為別人地話而辜負國王地信任地。

明娜對他這番話並不是完全同意。但心裡也為兩人可以和睦相處而感到高興。

風吹得更猛烈了。明娜抬頭看天。發現一朵烏雲正慢慢接近他們。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忙對奧多夫道:「看起來可能要下雨。我們快點趕路吧。」

奧多夫捏了捏酸痛的大腿:「不能找個地方避雨嗎?還是說……」他嚥了口口水,「下雨時,即使是白天,魔獸也會出來?!」

明娜笑道:「魔獸白天也有可能出現的,但能力會削弱一些,很容易對付。我讓大家快點趕路,是怕下雨會阻礙我們地行程。我們必須在天黑前到達安全的地方,不然會很危險。」

奧多夫聞言忙撐著樹幹站起身,問:「你所說的安全的地方,離這裡還有多久的路程?」

「大約四個多小時,如果動作快一點,也許四個小時都不用就到了。那裡是山上,安全署設了一個臨時駐點,非常安全。」

奧多夫忙招呼隨從們收拾東西,一行人很快就重新上路了。不到半個小時,天果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他們頭上、身上,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明娜用魔法替各人撐起一個薄薄的防護罩,又拉緊了披風,才勉強撐了大半程路。眾人好不容易冒雨到達了目的地,這時,天已經擦黑了。

安全署的臨時駐地只是在山上倉促建成地幾間小木屋,但對於渾身濕透地明娜一行人來說,卻無異於伊東的豪宅。打了熱水洗過臉,又換了乾衣服,奧多夫匆匆向前來歡迎地費斯打了聲招呼,便進房間休息了。他早已累壞了。連晚飯都顧不上吃。

明娜無奈地對費斯笑笑,環視周圍一眼,問:「最近情況怎麼樣?怎麼不見亞歷?」

費斯卻有些意外地看她:「你認識亞歷克斯?你也是我們安全署的嗎?」

明娜眨眨眼,立刻反應過來,她現在是女裝,費斯沒認出來也很正常。只好輕咳一聲:「我是敏特,這個樣子是假扮的,這樣在諾嘉行動方便一點。」

費斯地表情更意外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她半天,才道:「我早就聽說你跟安隆家的小明娜是親戚了,真像啊。你這個樣子,難道是喝了傳聞中的……好吧,不用噓了,我知道那是機密。我不問。」

明娜放下手,扯回原來的話題:「亞歷呢?他應該已經輪休回來了吧?」

「回來幾天了,剛才還在呢。現在怎麼不見了?」費斯叫來一個下屬,才知道亞歷克斯剛剛跟人換了班,隨一個小隊出去了。

明娜只好先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起來,正準備告別眾人出發,又聽說亞歷剛剛回來,已經睡著了,她只好放棄這個念頭,領著奧多夫等人重新上路。

離開了東南地區。路上就安全多了。為了不引人注目,一行人裝成趕路的商人,穿街過巷,終於在數日後到達諾蒙卡。

這時候奧多夫明明白白地打出了使團的名號,守城門地士兵檢查過關防文書,沒怎麼為難就放他們進去了,倒是用古怪的目光盯了明娜好久,還小聲嘀咕著使團為什麼會有侍女在。

明娜知道他們心裡想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只得腹誹著帶領眾人來到使團在信中提到的地點。兩方會合。先是一番寒暄,但在互相介紹時,古德溫忽然盯緊了明娜,皺起了眉:「明娜?你怎麼會在這裡?」

明娜期期艾艾地說不出話來,奧多夫便笑道:「這位是敏特,他也是蕭伯爵的孫子,聽說跟他堂妹長得挺像,楚洛夫先生見過那個女孩子嗎?」

古德溫瞇起了眼:「另一個……孫子?」

明娜有些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您好……」

「敏特是安全署的,曾經到諾蒙卡執行過任務。不太方便公開露面。」奧多夫有些心急。「最近的局勢怎麼樣?國王陛下讓我帶來了最新的決定。」

古德溫神情一肅:「我們進屋說話。」說罷和正使一起帶他進了房間,明娜也跟了過去。前者看她一眼,沒有阻攔。

眾人才一坐下,古德溫便嚴肅地道:「情況又有些變化了,現在蓋爾二世已經有了結盟的意向,但諾嘉貴族中地反對聲音卻很大。」

原來在他們將信送出幾天後,西部邊境地區傳來消息,說魔獸已經在當地出沒了,造成不少平民傷亡。諾蒙卡開始有謠言流傳,市面上也不太平靜,但貴族們還是沒當一回事。

一名貴族想打聽清楚情況,就派人送信給自己住在西部的親戚,但信差到了當地,才發現那個親戚一家老少,連僕人和衛兵在內,全都被魔獸殺害了,大宅中充滿了氣息,大宅外的村莊也是一片死寂,而作為兇手地三隻魔獸當時正伏在地下室中睡覺。

那名信差有個弟弟參加過西科大戰,因此對魔獸的弱點有些瞭解,他死命壓制住內心的恐懼,悄悄退出大門,然後飛快地騎馬逃走,這才將消息帶了回來。

消息傳出,諾蒙卡的貴族才真正開始覺得恐慌。如果連住在層層防守的大宅中的貴族都會成為犧牲品,那麼他們是否也會遇上同樣的命運?

傑達公爵結束了軟禁生涯,同時被派往西部去對抗魔獸,接著都城中開始傳起了遷都的流言。

北方的貴族認為北方高山峻嶺,足夠安全,東部地王叔一派,則認為北方太冷太窮,東部更適合成為暫時的都城,兩派打成一團。蓋爾二世剛召見了伊斯特使團談及結盟的事,兩派就一起出言阻止。他們都認為,伊斯特不可能這麼好心幫忙。一定有什麼企圖。伊斯特的正使一再說明三國聯盟的必要性,他們還在拖拖拉拉地提條件,有的要錢,有的要地,把正使與副使古德溫都氣得半死。

正使歎道:「有好幾回我都想拋下他們不管,直接回國算了。但想到諾嘉是我們面對魔域地重要屏障,只好留下來。」

古德溫轉向奧多夫:「陛下既然派你來,一定有什麼指示吧?」

奧多夫點點頭:「陛下已經表示可以向他們提供糧食種子,以此換取馬匹、牛羊和動物毛皮,並給予諾嘉商人稅收優惠。而在聯盟結成後,他們必須出兵抵抗魔域的侵略,我們只是從旁提供協助。但最關鍵地是,他們必須簽訂協議,保證戰後與我國和平相處。不得入侵我國任何一塊土地。這些條款同樣適用於韶南,陛下已經與韶南方面確認過了。」

古德溫點點頭:「這樣已經很優惠了,希望他們足夠聰明。不要再繼續拖延下去。」

然而,令他們失望的事,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並不多。伊斯特提出的條件地確讓不少人心動,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這些條件對諾嘉的好處的。

盧瑟為首的一派糾結於伊斯特一定會派軍隊入境這一點;北方貴族一派則認為伊斯特不可能做對他們國家不利的事,一定有什麼圈套在等著他們;而王叔一方,則認為伊斯特地條件過於苛刻,有間接控制諾嘉民生經濟地嫌疑,如果日後伊斯特繼任的國王以糧食種子為條件,逼迫諾嘉答應某些不合理地要求。諾嘉又該怎麼辦?

三派吵成一團,遲遲未能達成協議。變成男孩子又打扮得非常不起眼地明娜(敏特)躲在伊斯特使團的隨員隊伍中,看著眼前這副混亂的景象,皺起了眉頭。

坐在上首地蓋爾二世低頭咳個不停,看起來神色非常憔悴,明顯的黑眼圈暗示了他的睡眠不佳。然而,除了站在門外的宮廷總管一再用擔心的目光看他以外,在場的諾嘉人都只顧著吵自己的,根本沒注意到國王的蒼白臉色。敏特悄悄退出隨員隊伍。從房間邊上走近了蓋爾二世,掏出一瓶魔藥遞過去,皺眉道:「陛下,您沒有按時吃藥嗎?」

蓋爾二世怔了怔,抬頭看向他,目光十分複雜:「是你……」過了一會兒,他歎了口氣,接過藥瓶:「心裡太煩,一時忘記了。謝謝。」喝過藥。他感到好過些了。才對敏特露出了微笑:「西科的事,我都聽傑達說過了。謝謝你救了他。如果不是你,也許那三萬大軍就再沒法回來了。」

敏特笑笑,轉頭看向眾人地方向:「您難道就看著他們吵下去嗎?我們來的時候,東南地區已經死了很多人了,那裡一個諾嘉士兵都沒有,只靠我們安全署的人在獵殺魔獸救人。陛下,我知道您很不容易,但請您為了國民而振作吧。」

「可他們似乎都聽不到我的話。也許對他們來說,我只是個傀儡吧。」蓋爾二世的神情十分灰心,沒有支持者,他就算想做什麼,也很難辦到。

敏特卻不甘心,他跑那麼遠的路,再度來到這個城市,可不是為了聽人吵架的。他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一步踏上前,揚聲道:「不要再吵了!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每天有多少諾嘉人死在魔獸爪下,魔域馬上就要打過來了,你們卻只顧著爭奪那一點利益,難道不覺得臉紅嗎?!」

他聲音一出,眾人都安靜下來,卻無法接受他的指責,立時就有一個貴族跳出來斥道:「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在這裡說話?!還不快滾出去!」

「你憑什麼叫我滾出去?」敏特冷笑,「就算我什麼人也不是,但東南地區三十四個城鎮,我去了二十七個,一百八十六個村莊,我去了一百四十一個。我在那裡獵殺了幾百隻魔獸,救出了一千多個諾嘉人,他們連同我地同事所救出的三千多人,是整個東南地區的倖存者。你們這些諾嘉的大臣,應該知道那裡本來有多少人口吧?!」

眾人都滿臉震驚,繼而啞口無言。敏特再上前一步:「你們在這裡爭吵,是為了什麼?為了爭那一點利益嗎?還是覺得我們伊斯特會趁機侵佔你們的領土?!別說笑話了!現在的東南地區,一個士兵的影子都沒有,是我們在救助你們的國民!如果你們認為,即使被魔獸殺死也無所謂,即使被魔域侵佔你們的國家也無所謂,那就繼續吵下去吧!希望你們將來喪生在魔獸口下地時候,不要後悔今天為了一點小利益而葬送了自己地國家!」

盧瑟覺得有些不服氣:「誰說我們一定會葬送自己的國家……魔域也不能靠魔獸治理土地吧?他們……他們總是需要代理人地,就像埃斯帕羅……」

敏特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是嗎?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您,尼科迪默斯大帝的後代子孫,情願在怪物面前彎下您的腰桿,服從它的奴役?!我以為您是有自尊的!」

盧瑟一下漲紅了臉,敏特沒理他,繼續道:「也許你們只顧著擔心伊斯特會趁機吞併你們,但說實話,即使我們國家真的這樣做了,至少我們還是人類,能聽懂你們的請求,你們還有機會活命,就算是死了,也會被埋進墳墓裡!但如果侵略你們的是魔域,你們以為那些魔獸能聽懂你們的求饒嗎?!等你們的妻子、兒女、孫子孫女都喪生在它們爪下的時候,它們會起一絲憐憫之心嗎?!當你們的軀體都被撕成碎片時,又有誰來拯救你們的靈魂?!」

眾人直瞪瞪地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敏特想起在救人過程中看到的犧牲者們,忽然覺得有些想哭,只是強忍著,道:「諸位,請不要再吵下去了,做出正確的選擇吧。這不僅僅是為了你們國家的平民,同樣,也是為了你們自己。就算是要考慮未來的利益,也要……先保證你們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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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yuen 發表於 2009-7-30 21:30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三、神秘的魔法陣


結盟的事終於定了下來。敏特回到使團下榻的住處,發現其他同伴都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看他,有些不自在地問:「怎麼了?」眾人卻都擺手說沒事,倒是古德溫特意打量了他幾眼,見他轉頭看自己,便走開與正使討論協議的具體條款了。

敏特旁聽了一會兒,發現在事情定下來後,幾位正式的使臣,不論是從小認識的古德溫,還是看著像個老好人的奧多夫,居然都談起了伊斯特會在這個協議中得到什麼好處。

雖然兩國間有約定,伊斯特不能佔領任何一塊諾嘉領土,但在西科這種本來就區域劃分不確定的地方,一旦諾嘉國力下降,對邊境的約束力減弱,那整個西科的土地,加上那裡的人民,都等於是歸伊斯特所有了。到時候再拿出一條街道充當兩國貿易點,不但能影響諾嘉的經濟民生,還能間接控制他們國內的物價。

如果能引進一些諾嘉人到圖雷山周邊做苦工,本來因勞力不足而發展受限的伊斯特冶礦業,就能渙發新生。即使是圖雷山北邊的礦脈,也會再次成為伊斯特的資源。一百多年前被諾嘉奪去的半座圖雷山,到時候就跟重新歸還給伊斯特沒什麼區別了。

趁著派人指導農業耕作的機會,伊斯特還可以再派一些細作,打聽諾嘉國內的情形,確保他們不會再起什麼壞心思,乖乖充當伊斯特的大後方……

幾個人壓低了聲音說得興起,甚至還提到,在對抗魔獸時,讓諾嘉人充當先鋒,好減少本國人的傷亡,也能趁機削弱諾嘉國力。如果魔獸能把幾個真正有本事的諾嘉貴族幹掉,就再好不過了。蓋爾二世看起來病得不輕,說不定過些日子就會惡化,不論是誰繼承王位。都會引起很大爭議,諾嘉局勢不穩,就更不可能對伊斯特造成什麼威脅了……

敏特聽了,覺得有些刺耳,臉上也微微發紅。原本他在諾嘉君臣面前說那番話時,是真的相信自己國家的人不會趁火打劫的。但現在,事實證明伊斯特的這些貴族沒他想像的那麼正直,那他是不是間接幫助他們傷害了諾嘉?

他感到非常不安,難道麥洛裡與國王瓦爾弗雷德三世也是這麼想的嗎?但很快他又告訴自己,後者不清楚,但麥洛裡絕不會有這種想法,如果是打著削弱諾嘉國力地主意,麥洛裡又怎麼會讓安全署的人員去救諾嘉人?

他心中安定下來,看向那幾個使臣的目光便帶上了輕微的鄙視。

哼!貴族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轉身回房。卻沒留意到古德溫的視線轉向他的背影,停留了一小段時間。

不論是明娜。還是敏特。都不再去管兩國盟約地具體商談事宜。只是待在自己地房間裡做些魔藥。然後想辦法找到宮廷總管。讓他將藥轉交給蓋爾二世。後者地身體經過他之前地調理。其實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比普通人略微虛弱一點而已。最近國事煩心。才會引發舊疾。幾瓶藥喝下去。很快恢復了健康。在蓋爾二世地親自主持下。盟藥最終順利簽訂。伊斯特使團開始準備打道回府了。

敏特收拾好行李。想了想。還是把解藥放回了儲物戒指。來地時候因為考慮到有通緝令。他才變回女孩子。現在通緝令已經取消了。還是照著現在地樣子回去吧。男孩子地身體總是更強壯一些。

門外有人敲門。他走過去打開一看。原來是使團地一名隨員。遞上一封信:「這個是外面有人給你地。他說自己是公爵府地人。」

公爵府?會是哪一個?

敏特接過信打開一看。原來是傑達寫來地。約他出去見個面。說有重要地事找他。傑達什麼時候回來了嗎?什麼事那麼重要?

敏特看了看偏西地太陽。皺皺眉。便去找奧多夫請假。打算出去一趟。後者很爽快地答應了。但他出門時。卻遇上了古德溫。問他要去哪裡。

他照直說了,古德溫便淡淡地道:「你跟諾嘉人的關係是不是太好了?雖然你曾經來過這裡執行任務。但身為密探居然跟探查的對象成了朋友,這不太妥當吧?你要去可以,但最好不要忘記自己是伊斯特人。」

敏特聽了,心裡很不舒服:「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您在懷疑我什麼?」伊斯特人又怎麼樣?諾嘉人又怎麼樣?連麥洛裡都沒說過他不對呢!

古德溫翹翹嘴角:「我不是懷疑什麼,只是提醒你……不該說的話不要說,聽到的事要回報。」說罷便逕自往屋裡走了。

敏特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這個傢伙年紀越大,脾氣就越古怪,活該他娶不到老婆!

來到約定的地點,敏特望望四周無人,忽地聽到旁邊的小店裡傳來說話聲,有些像是傑達地,忙走了進去,卻發現朱妮婭正面對自己坐著,背對自己的,不正是傑達嗎?

他走過去笑著真想打招呼,一瞥見「傑達」的臉,便愣住了。那根本就是謝德!朱妮婭在旁邊吃吃偷笑,白了他一眼,當沒看到他似的,自顧自地與謝德聊天。倒是後者抬手指了指店後,敏特順著那方向走去,才發現傑達正坐在後門旁的小房間裡,一見他便站起身:「來了?你跟我出一趟城,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同時塞過一團東西給他。

敏特摸到那是類似於毛髮的東西,有些嫌惡地拎在手裡,問:「這是什麼?」

「假髮。為了不讓人發現我們的蹤影,最好稍稍改裝一下。」傑達頓了頓,「也許你有更好的辦法?說實話,我一直沒弄清楚,你是怎麼逃出諾蒙卡的?」

敏特忙理順那頂假髮,戴在頭上,又從旁邊那堆衣服裡隨便找了一件出來披上:「這樣行了嗎?我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傑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給自己戴上鬍子與假髮,換了一身大棉袍,外罩秋衣。整個人像是胖了一圈。接著他領著敏特從店後出了巷口,早有兩匹駿馬停在門外。

他們一路騎馬出了城門,然後向東疾馳,到了山前,才下馬步行。敏特看到周圍地環境很眼熟,便問:「你要帶我去山中秘道嗎?是不是有什麼新發現?」

傑達卻帶他拐上了另一條小路:「我聽了你的話以後。在回來的路上專門派出人去調查,但直到上個月我重獲自由,才得到回音。你還記得幾個月前,勞勒發動第一次宮廷政變時,是以什麼為借口入宮的嗎?」

敏特想了想:「好像是……東山上發生爆炸,他怕王太后受驚……」他恍然大悟:「你是說……發生爆炸的地方有問題?!」

「那裡本來是研究火炮的秘密基地,相關人員已經全部失蹤了,因為是馬裡奧親王主導地項目,因此。在他父子二人死後,這裡就漸漸丟空。薩金特被控制後,把裝有魔獸的馬車以新式火炮的名義那裡拉出來地。我也沒有起疑心。只是聽了你地話,我開始覺得這裡也許有別的秘密在,就派人去查了。」傑達忽然放慢了腳步,回頭示意敏特也照做,「就在這片樹林後,我安排了一隊士兵在這裡。」

敏特小心跟著他穿過樹林,果然隱約看到林間有簡易軍用帳篷之類地東西存在,出了樹林後,前方是一大片石頭建成的房屋。有些破舊了,室內更是遍佈塵土。最高的一棟小樓上有幾個人影晃了晃,朝傑達行了個禮,便縮了回去。

穿過石屋群,沿山坡向下走,是一大片開闊的平地,邊上有七八座炮台,其中一座旁邊還有根廢棄的鐵製炮管,已經生銹了。上頭沾了些黃色的粘液,幾百米外的地面上坑坑窪窪地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洞,顯然是試射程時留下來的。

敏特仔細盯著那粘液,覺得有些眼熟,卻聽到傑達在叫自己:「嘿!來這邊!」抬頭望去,發現傑達正站在炮台右方地牆壁下,他應聲跑過去了,跟著傑達繞過圍牆,眼前便出現了一大塊空地。周圍雜草叢生。當中卻乾乾淨淨地連塊小石頭也不見,一個半徑一米左右的圓。呈現在地面上,圓圈套著圓圈,圈內畫了許多規則與不規則的圖案,還寫了許多文字在上頭。

敏特一眼便認出那些是上古文字,但認得地不多,只大概猜出幾個字是「召喚」、「四」以及「靈魂」,他看著那個圓,有些遲疑地道:「這個……是魔法陣嗎?好像很複雜。」不知是什麼東西在地面上燃燒才繪製出這個圖案,任憑他們怎麼踩踏,也無法破壞分毫。這種魔法陣到底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什麼叫魔法陣,所以才叫你來看的。」傑達看了看天色,「不過對於它的功用,我倒是知道一點。」他拉著敏特來到之前見過有人影晃動的小樓,直接上了第三層,然後在窗邊席地坐下:「別出聲,別做任何動作。」

敏特有些摸不著頭腦,看到周圍那幾個士兵都拿出強弓利箭,仔細準備著,氣氛相當肅殺,心裡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天色黑了下來,周圍一片寂靜,沒有蟲鳴,也沒有鳥叫,整個天地間,彷彿只剩下周圍幾個人的輕微呼吸聲,敏特也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自己的,悄無聲息地換了個姿勢,輕輕揉捏發麻的右

不知過了多久,魔法陣的方向忽然爆發出耀眼地銀灰色光芒,接著銀光順著它的線條,緩慢地流過每一個角落。當整個陣圖都籠罩在白光中時,陣中忽然出現了兩個羊一般大的卵狀物,外表是堅硬的外殼,青灰色,還帶著黑斑。光芒漸漸暗淡下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見了,原地就留下了兩個巨

月亮穿過雲層,月光漸漸投射在蛋的身上。敏特摒住呼吸,看著那蛋殼發出破碎的聲音,接著,便伸出一隻腳,然後是第二隻,動作很慢,過了三十分鐘。整只魔獸才破殼而出,個頭只有一隻羊般大小,看上去很虛弱,也沒有堅硬的外殼。

然而,看著兩隻魔獸出現在離自己那麼近的地方,還是會讓人心驚膽戰的。不等敏特抽出冰劍念禱文,傑達與手下地士兵們已經燃起了火箭,閃電般射向那些年幼的魔獸,同樣的箭也從附近的三四座小樓裡射出,魔獸轉眼間就陷入了箭雨之中。沒了外殼地保護,它們很容易就被射中了,掙扎著,翻滾著,但還是漸漸被火燒成了焦炭。

傑達一揮手。便有一名士兵向外揮動著一塊雪白的手帕,埋伏在另一棟小樓裡幾名士兵大膽地快速匍伏前進,將那些焦炭和箭支都清理掉了。然後又迅速退了回來。

敏特正想問些什麼,卻被傑達揮手制止,接著,魔法陣又再度亮起光芒,事情再次重演了一遍。同樣是兩頭年幼的魔獸,同樣喪生在諾嘉士兵的箭雨中。

天漸漸亮了起來,當天邊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窗外地土地上時,傑達等人才停止了剿滅行動。敏特終於問出了自己心中地疑問:「這是怎麼回事?魔域是用這種辦法輸送魔獸的嗎?」

「應該是了。在諾蒙卡附近我只找到這一個地點,在西部也有一個。卻有三個陣,所以那裡地人死得特別多。幸好魔域那邊只是將魔獸運過來,沒留意運過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怕他們一旦發現我們守在這裡,會另換一個地點。」

「這麼說……東南地區應該也有這種東西?不然不會怎麼樣都殺不完魔獸的……」敏特沉吟,「看來魔獸剛破殼時很容易對付,不過天天這樣來幾隻,也讓人受不了,沒辦法破壞魔法陣嗎?」

「我試過了,沒用。」傑達歎道。「而且我考慮過,要是做得太明顯,驚動了魔域,他們很可能會另找一個地點,倒不如讓它繼續存在,我可以派人在這裡隨時準備消滅它們。如果不是提前發現了這裡,恐怕現在的諾蒙卡也會遭受噩運了。」

敏特打了個冷戰,忽然想到,不知伊斯特境內有沒有這種東西……

「敏特。」傑達忽然叫了他一聲。「請你來。是因為我信任的人裡,只有你懂魔法。或許你有辦法查出這個究竟是什麼魔法陣。能不能想辦法徹底破壞它?如果能有辦法偵察到所有類似魔法陣的存在,就好了。」

敏特卻感到十分為難:「這種事……我也不太懂,或許我可以問問老師和其他大魔法師們。」

傑達皺皺眉:「你最好不要隨便告訴別人,除了能解決這個魔法陣的魔法師外,別的人還是別說了吧。我雖然信得過你,但我並不信任其他伊斯特人和韶南人。」

敏特一愣:「為什麼?!」

傑達輕笑:「我聽說了前兩天地事,雖然你的話很有說服力,但想法還是太天真了些。我從不會相信一個國家真的會無償幫助一直敵視自己地鄰國。現在你們那些使團的人,大概都在私下討論會從這個協議中得到什麼好處吧?」

敏特聞言,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使團裡幾個貴族的對話,有些臉紅,只是強撐著不肯認輸:「誰說的?至少我們安全署是真心真意在幫助你們,我爺……咳,我們署的創始人曾經說過,安全署存在的價值,就在於維護國家的和平與穩定,保護民眾的利益不受損害,在這兩個前提下,還要盡可能幫助其他國家擁護和平的人。」

傑達笑了笑:「隨便你怎麼說吧,但我真地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會引起恐慌不說,也許你們國家,或者是韶南,會以解決辦法為條件,逼我們答應一些苛刻的條件呢。雖然現在我們國家更需要幫助,但能夠少吃點虧,還是少吃點虧的好。」他抬頭望望天:「時間不早了,你們使團今天要出發,是不是?快走吧,也許能趕上送行儀式。」

敏特張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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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gyuen 發表於 2009-7-31 09:59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四、回程


當敏特與傑達重新回到諾蒙卡城外時,正好趕上諾嘉君臣送別伊斯特使團的儀式。傑達不想讓本國人發現自己的行蹤,便悄悄向敏特打了聲招呼,拐上小路離開了。敏特則下馬繞過人群,回到使團隊伍的末尾。

蓋爾二世正一臉親切地跟兩位正式使臣談話,伊斯特的正使一直微笑著點頭,副使古德溫.楚洛夫則展現了出眾的禮儀修養與口才,一再感謝諾嘉人的款待,嘴裡說出的奉承話,讓所有諾嘉人聽了都覺得滿意,但實際上什麼實際意義都沒有。如果不知內情的人聽了,還以為兩國之間的關係一向非常友好呢。

如此這般足足嗦了一個多小時,太陽升得老高了,使團才正式啟程。

敏特低調地與其他隨員們一起騎馬跟在隊伍後方,發現使團帶的行李似乎有些多,光是裝物品的馬車就足足有十大車。他們來的時候有帶那麼多東西嗎?而且還有五百多人的諾嘉軍人護送他們返國,看起來並不是什麼精英部隊。這麼大一隊人,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回到伊斯特啊?

敏特躊躇片刻,便縱馬上前,跑到正使所坐的馬車旁邊,對車窗裡的人道:「正使大人,我有事想跟您商量。」

那正使聽了,便打開馬車門讓他進來。敏特下馬跳進去後坐下,才發現奧多夫和古德溫都在,前者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他正覺得奇怪,便聽到古德溫問他:「你昨晚上去哪裡了?一整晚都沒回來!」

敏特將視線收回來,猶豫了一下,道:「對不起,我不能告訴您,我要先把事情報告了頭兒才行。」他想過了,傑達只是讓他別隨便告訴人,怕被人拿來威脅諾嘉。但麥洛裡卻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一個小小的魔法學徒,即使有索倫老師在,要想找大魔法師們請教,也不是件容易事,而麥洛裡門路多,應該能找到可以幫忙的人。到時候,以安全署的名義向幾位宮廷魔法師請教也行,托索倫向韶南的大魔法師們求助也行。都比他一個人煩惱強。麥洛裡又是他的直屬上司,無論如何,都應該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訴對方。

古德溫聽了,以為這大概關係到安全署的內部事務,便沒再問下去。

正使擦了擦手上戴地一枚寶石戒指,瞥了眼過來:「你剛才說要找我,有什麼事嗎?」

敏特忙道:「我看我們使團回國帶的行李好像比原來多了很多,現在又有諾嘉軍隊隨行。會不會太不方便了?國內還在等我們的消息呢,還是快馬趕回去吧。那些行李,可以不要的就不要帶了。」

正使聞言有些不悅:「怎麼會多呢?我們來的時候就拉了好幾車東西,現在的不算多了。都已經結盟了,總不能拒絕朋友的禮物吧?要是當著諾嘉人的面丟下東西。又把他們甩掉,剛剛締結地盟約還要不要了?」最要緊的是。他們一幫人放著國內舒服的好日子不過,跑到這又冷又干的地方待了幾個月,禮物也送了一堆出去,好歹要得些報酬吧?只不過是一點土特產,那幾盒珠寶的成色比起韶南出產的差多了,只是勉勉強強能見人,只有幾車金子做的器物是真值錢的。要是把它們丟下。他們不就白辛苦了?

敏特不知道這些內情。只是勸他:「可是帶著這麼多東西。那些士兵又不管用。萬一中途遇上魔獸。連逃命也比別人慢。諾嘉境內多山。拉著馬車不好走。還不如騎馬呢!」

「我不同意!我們是正式出使。為什麼要像是逃命似地?太丟伊斯特地臉了!」正使口氣有些硬。「有那麼多人在這裡。魔獸敢來嗎?!我們晚上小心點就行了!責任我來負!別以為你之前立了點小功勞。就可以亂來了!記住。我才是正使。使團裡地所有事都是我說了算!」

他身邊地奧多夫臉色更沉了。轉頭去看窗外地風景。車廂內地氣氛有些古怪。敏特看看正使。又看看奧多夫。心想他們是不是吵架了?

古德溫笑了笑。轉頭對敏特道:「沒關係。協議簽訂好後。我們立刻就派出信使回國報告了。國王陛下已經知道我們取得地成果。你不必著急。現在諾嘉軍跟我們一起走。即使我們想加快趕路。也得要看他們地意思。要是把他們甩下自己走了。說不定會引起誤會呢。」

「信使?」敏特愣了愣。「為什麼我不知道?只有一個人嗎?這太危險了!要是遇到魔獸怎麼辦?!」

「你整天偷偷摸摸地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什麼。不知道也不奇怪。」正使在一邊冷笑。奧多夫卻忽然回頭對敏特笑笑:「正使大人正跟你說笑呢。信使要把協議全本帶回去。所以是秘密離開地。使團裡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兩人對望一眼,都不自然地撇開了頭。敏特見狀,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又是古德溫開了口:「魔獸不是從諾嘉西部進入的嗎?東南地區雖然有,但你們安全署在那裡待了那麼久,應該已經剿滅完了吧?我們給信使帶了足夠的防護品,沒事的。」說罷還展示了一下自己胸前帶的八角星項墜,還有馬車一角掛著的光明神教禱文編織掛毯。

東西是好東西,還能感受到上面淡淡散發出來地光明氣息,但這種東西只有在修士或擁有光明系魔法力地人手裡,才能真正發揮出功效來。而且東南地區是否也有那種魔法陣的存在,也還未知,他們是不是太樂觀了?

但敏特還是沒把事情說出來,唯有辛苦一點,多做些探路地工作,好確保他們一行人不會遇上魔獸吧。

也許真的是光明神保佑,他們一路上無驚無險地走過了,直至抵達安全署最近一個據點為止,都沒看到魔獸地影子。敏特大大鬆了口氣。

諾嘉軍隊接過了此地的防衛工作,同時也意味著,安全署必須全體撤離了。根據盟約規定,除非諾嘉一方提出請求。否則伊斯特軍隊不得進入諾嘉境內。安全署不是軍隊,但諾嘉方面提出接手,他們也不好再堅持了。

敏特坐在屋前的山坡上,看著諾嘉士兵們重新將逃到這裡的難民登記、編組,命令的語氣相當不客氣,心中不由得有些鬱悶。他抬頭問費斯:「我們真的要離開嗎?那些人好像很不耐煩,可他們明明不如我們幹得好。」

費斯笑道:「他們幹得好不好,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本來就是他們的責任。如果不是怕魔獸在這一帶亂來會危害到西科。署裡也不會下令讓我們來地。無論如何,我們是屬於伊斯特的。其他國家的事,我們管不了那麼多。」

敏特有些悶悶的:「麥洛裡可不是這麼說的,安全署守則也不是這麼說的……」

「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的,你們年輕人不懂。」費斯笑了,「別太認真了,這方面亞歷克斯比你強,那小子不聲不響的。但其實什麼都知道。」

「亞歷?」敏特突然想起了這位夥伴,「對了,我差點忘了問,他去哪裡了?怎麼又不在?」

「誰知道呢?昨天他在外面好像發現了什麼東西,就匆匆忙忙回西科去了。聽說麥洛裡會去西科,也許有什麼重要地事要跟他商量。」

「亞歷會有什麼重要的事?他又不是我們安全署的人。」敏特一臉不解。這時他身後傳來奧多夫的聲音:「在聊天嗎?能不能讓我加入?」

兩人忙起身向他問好。奧多夫親切地笑道:「上回路過這裡時太匆忙了,沒來得及細談,其實我一直很想認識安全署的英雄們,現在大家一起回國,路上可得多聊聊。」

費斯忙道:「您太客氣了,像您這樣的大人物,願意認識我們。才是我們的榮幸呢。」

「這話說得太誇張了。我只是個小人物,平時只能從文件報告裡瞭解你們的事。能夠這樣面對面地交談,是我地榮幸才對。」

奧多夫與費斯你來我往地寒暄。敏特在旁邊聽得有些不耐煩,便朝後者丟了個眼色,悄悄走了,只聽到身後兩人終於換了話題:

「你剛才好像提起有一位同事匆忙離開了,不知是什麼要緊的事呢?難道這裡的局勢發生了變化?」

「沒事沒事,魔獸已經全都解決掉了。亞歷克斯不是我們的同事,只是來幫忙的魔法師,他有些私事要離開處理。」

「原來是這樣。說起來亞歷克斯這個名字真有些熟悉呢,我剛好也認識一位同名地魔法師,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哈哈哈……」

敏特拐進小樹林,這裡有幾頂供安全署人員臨時歇息的帳篷,同事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地聊天,有的清理武器,十分悠閒。他正想跟他們打招呼,忽地眼前影子一晃,跑過一個人,他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位少女魔法學徒!不由得大驚:「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少女回頭看到他,想了想,才認出他來:「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我也是魔法師,那個什麼亞歷克斯能幹的事,我也能幹!」不過她很快又洩了氣,「為什麼魔獸那麼快就被幹掉了呢?我還沒做什麼呢,哼!要是讓我再見到一隻魔獸,我一定會把它燒成焦炭的!」她揚揚小拳頭,表示一下決心。

「真勇敢,不知道今天早上看到魔獸蛻的殼就嚇得哭著找媽媽的人是誰?」維爾從她身後走過,涼涼地丟下一句。

少女猛地漲紅了臉,轉身去追打維爾:「混蛋!那只是意外!意外!我現在不會哭了!」

維爾大笑著竄到樹上,對著樹下的她做鬼臉:「會哭鼻子地女戰神,快來抓我呀!」

少女氣得拾起石頭就往他身上丟,周圍地安全署眾人紛紛起哄:「加油呀,瑪琳!」「女戰神,別輸給維爾臭小子!」

瑪琳?敏特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孩子居然跟上古神話中身高兩米的女戰神同名!真是太不搭了。

輕鬆一刻過後,眾人開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便護送使團一行人返回西科。瑪琳白跑了一趟,什麼事都沒做成,十分惋惜,再三對費斯說,下回再有行動,一定要叫上她,別讓她媽媽知道就行。費斯乾笑著混了過去,回頭找了可靠地人,托他千萬要把這位小姐平安送回家。

敏特一到西科,就丟下其他人,先跑去找麥洛裡和亞歷克斯,結果麥洛裡卻告訴他,亞歷已經出發去韶南了。

「韶南?他去那裡幹什麼?!」

「他在諾嘉東南部的一個小山村附近發現了一些東西,需要找幾位有學問地大魔法師請教。我也認為韶南的魔法師比我們國內的更淵博一些,所以就讓他去了。」

跟魔法有關的東西?敏特心中一動,掏出一疊紙來:「頭兒,您看看這是什麼?這是傑達公爵帶我去諾蒙卡東山上看到的,一個魔法陣,晚上會召喚出魔獸的卵,一次兩個,到天亮為止,會出現四次。諾嘉人趁著魔獸年幼體弱,都殺死了,不過在他們西部地區,這種魔法陣卻害死了很多人。」

麥洛裡接過紙一看,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帶著敏特進入臨時辦公室的裡間,從上了鎖的文件櫃中拿出一個盒子,從裡面取出一份卷軸,展開了給敏特看。

敏特仔細瞧了,發現那同樣是一個圓形的魔法陣,跟他在東山上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文字有些區別,那個「四」字的位置出現的是「六」字。他心中一動:「這是……」

「在魔法陣旁邊,還有這個。」麥洛裡攤開手,掌心中赫然是一根鑲金象牙墜的項鏈,墜子上的圖案就像是一把橫放的鐵鍬。

敏特記得,這似乎是赫達家的紋章。
fongyuen 發表於 2009-8-1 13:55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五、前進目標——韶南


    「這東西我見過。」敏特皺著眉道,「以前赫達家的小繼承人艾爾本有一個,被拐賣販抓住時,讓那些壞人拿走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麥洛裡沉聲道:「應該是同一個,背面還刻有艾爾本的名字。」

    敏特翻過項墜,發現上面果然有艾爾本名字的縮寫,他仔細一想,就猜到了:「這是埃斯帕羅掉的!他跟那些拐賣販有關係,也許是從那些人手上得到的。對了,沒錯!我曾經偷聽到他和別人說的話,他知道自己的弟弟被拐,還很生氣!」

    麥洛裡點點頭:「那就對了,那個小山村正好在西科往諾嘉西部的必經之路上,埃斯帕羅應該是在逃亡途中經過那裡,出於洩憤的目的,才留下這麼一個魔法陣的。」他摸了摸卷軸的邊,「大概因為是匆匆留下的東西,只用燒黑的木棍畫在山洞裡的地面上,所以力量有限。魔獸的數目雖然不少,但威力卻被壓制了。亞歷克斯發現它的時候,它的魔力已經相當微弱,使用高級地動術後就很順利地破壞了它。你在東山見到的魔法陣沒有被破壞掉嗎?」

    敏特搖搖頭:「傑達公爵擔心破壞了魔法陣,魔域會另找一個地點,所以只是派人去守著,魔獸一出現就殺掉。我曾經試著用刀和石頭去劃那個陣,但似乎有一種力量在保護著它,任何傷害都對它不起作用。我還瞞著傑達他們試過初級地動術,完全沒效果,我怕會被發現,就沒再嘗試下去。」

    「既然已經控制住了。問題就不大。但聽起來你看到的魔法陣,比亞歷克斯發現的要厲害……」麥洛裡沉吟片刻,道,「你帶上這疊圖紙。立刻出發去韶南找亞歷克斯,有了更多的資料,相信他那邊能夠找到破解辦法地機會就越大。」

    敏特鄭重點頭接過收好,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腳下一頓。猶猶豫豫地停下了。

    麥洛裡見狀有些疑惑:「還有什麼事嗎?」

    敏特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把在諾蒙卡結盟之事定下後。本國使臣們所說的話告訴了他,又問:「頭兒,我聽了這些話,感覺很不舒服。他們在那之前明明很擔心結盟的事。很有誠意的,為什麼事情一定下來,就開始盤算這些了呢?難道我們不是真心實意要幫助諾嘉人地嗎?」

    麥洛裡卻笑了:「你這傻孩子,有必要為這種事擔心嗎?」他柔聲勸道,「其實從他們身為使臣的角度來看,那樣想是沒錯的,因為他們必須為本國爭取最大利益。國與國之間。永遠不可能存在真正無私的友誼。就像這件事。諾嘉一直以來都跟我們國家處於半敵對狀態,就在魔域正式宣戰前。他們還意圖攻打我們的西北領土。現在諾嘉處於下風,我們地使臣趁機出口氣。其實也沒什麼,只要結盟的最終目地達到了,不就行了嗎?」

    敏特咬咬唇:「那……我替蓋爾二世熬藥,正使大人好像很不高興。傑達公爵約我去東山時,那個……古德溫叔叔還叫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場。我做的不對嗎?是不是……傷害了伊斯特的利益?」

    「這個嘛……」麥洛裡想了想。「說不上。現在地蓋爾二世。作為國王。才能是有地。但少了一點魄力。又多愁善感、身體虛弱。他跟他父親一樣。都是符合我們這些鄰國期望地守成君主。有他們在。諾嘉不會特別繁榮富強。但也不會變得很糟糕。即使邊境會有小規模衝突。發生全面戰爭地可能性卻不大。而現在他地幾個繼承人。傑達公爵有能力。但還不夠成熟。野心也太大了點;盧瑟嘛……從情報上來看就是個蠢貨!他弟弟就更不用說了;其他近支或遠支王族。不是才能平庸就是太過保守。沒有一個能控制住局面。要是蓋爾二世在這時候出事。就算諾嘉國內紛爭會削弱他們地實力。從長遠來看。卻不好控制。還不如讓蓋爾二世繼續坐在國王地位置上。對我們更有利。」

    敏特微微鬆了口氣:「還好……不過。我還是不喜歡正使大人他們那樣說。他們收了諾嘉人大批禮物。背地裡卻還咒蓋爾二世和諾嘉貴族被魔獸吃掉。回來地路上。署裡地同伴跟諾嘉軍隊交接時。他們理都不理。還說將我們蓋好地木屋無償送給對方太虧了。又罵那些可憐地難民佔了太多房間。害得他們只能住在帳篷裡。那些都是病人和傷者呢。我覺得他們真地好討厭!」

    麥洛裡笑著點點頭:「好吧。你既然覺得討厭。就不要跟他們打交道了。這回去韶南。就留在那裡幫忙吧。署裡會另派一隊同事過去。韶南魔法師隊伍龐大。但武力卻平平。我們身為盟國。應該去幫一把。」

    敏特想了想。便笑著應了。立刻就回去準備起行。卻沒留意到麥洛裡目送他離開時。目光有些複雜。歎道:「孩子就是孩子啊。離遠些也好。免得……」免得什麼。卻沒說下去。

    敏特休息了一晚上。就立刻起程了。本來撤回來地安全署人員中也有部分要被派到韶南去地。但他們辛苦了一個多月。都想先休息兩天。敏特便先走一步了。到了半路上。再與另一隊同事會合。

    他一路騎馬南下。因為是在自己國家境內。雖然走地是人煙不多地平原。心情卻還算輕鬆。只是越往南走。他遇到地行人就越多了。而且看那些人地穿戴。都不太像是伊斯特本國人。大部分是韶南地。也夾雜著部分威沙人。

    這些人大都湧入沿途的城鎮村莊中,有錢的就住客店,經濟條件稍差的租恁平民地房子居住,再差一點的。十幾個人擠在一間破屋裡,或是在郊外搭個破氈帳篷,連實在沒錢沒物,只能住在山洞裡的人都有。

    敏特看得心中納悶。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隨便找了個人來問,才知道他們全都是威沙東南部或韶南北方地居民,因為魔獸入侵,才逃過來的。

    難道韶南那邊的情況真的那麼糟嗎?

    敏特心中開始焦急起來,再追問了那人幾句。都不得要領,只好快馬加鞭地趕往沃特城。

    當他趕到離沃特城還有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時。難民地數量已經多到無法估計了,帳篷一個接一個地,甚至在他的左前方,還有一個臨時用石塊與土方建起來地小「城」。佔地不小,「城」牆上有幾十個壯年男子守衛,「城」門處人們絡繹進出,從河床裡挖出沙子,運往「城」中修築防護工事。

    圍繞著這個小「城」,有上百個帳篷分佈,居民男女老少都有。有力氣的人跑去幫忙。聽他們議論,似乎在魔獸來襲時。「城」裡的人將會允許他們進入躲避。

    遠處游曳著數名伊斯特騎兵,但只是遠遠看著。並沒有制止。

    敏特看著那些人和小「城」,有些糊塗了,忙拉過一個閒閒坐著的韶南老人,問他是怎麼回事。那位老人便道:「我們都是逃出來地,本來要進沃特城去,但城裡的屋子都被佔滿了,住不下,我們才到城外來。這裡地方好,有樹有水,又有吃的。就是沒什麼遮擋,聽說魔獸很厲害,一定要有牆擋著才行。」

    「我不是問這個。」敏特有些著急,「那些築防衛工事的不是威沙人嗎?怎麼會讓他們在這裡築城呢?沃特城不管嗎?!」

    「那些是威沙人沒錯。沃特城的城主大人說了,不能讓他們進城,所以他們全都到這裡來了。本來不行的,後來又肯了。其實威沙跟我們都有仇,如果不是害怕,我們怎麼會幫他們?」老人搖搖頭,「想當年啊,我還年輕,沙盜打過來的時候,那個凶啊……」

    敏特沒心情聽他話當年,隨便應和兩句,就離開了,看著眼前這副情形,心中壓力驟然加大了。

    局勢已經惡化到這個地步了嗎?

    身後傳來急促地馬蹄聲,他無意中回頭掃了一眼,看到那隊騎馬跑過地男子,頓時又驚又喜:「瓦西裡!瓦西裡叔叔!為首的騎士聞言回首一看,愣住了,忙拽住韁繩,大笑著叫道:「哈!居然是小明娜!你也要到韶南去嗎?」

    敏特忙衝上去拉住他地馬,跟後面幾位同事打過招呼,便壓低了聲音對他道:「不是明娜,要叫敏特啊,別穿幫!」

    瓦西裡哈哈一笑,會意地眨眨眼,「明白,小敏特。」說得敏特都笑了:「沒想到是你帶隊過去,你不是已經當了騎士了嗎?」

    「就是因為當了騎士,才叫我帶隊過去的。」瓦西裡聳聳肩,「協助盟國抗敵,總要有個身份過得去地人出面才行嘛。軍方的人已經過去了,我代表的是安全署,也算是重新跟老朋友們合作啦。」

    敏特滿臉都是笑,他跟瓦西裡從沒合作過呢,雖然每年都有機會見面,但因為騎士學院的功課很重,每次都沒時間好好聊聊。

    瓦西裡望望四周:「哇,人真多。那邊的是威沙人吧?居然還築城了。現在就算了,可別打完了仗,也不肯離開。」

    「應該不會吧?」敏特有些遲疑,「他們是為了逃命才跑到這裡來的,等事情結束了,也該回自己家去了,怎麼會有人丟下自己的家不管呢?」

    「誰知道?威沙現在幾乎有一半領土都落入魔域手中,就算戰爭結束了,那些人的家估計也毀得差不多了。能佔據這麼好的地方,他們怎麼肯走?我們伊斯特雖然好心,也沒理由把自己的領土割讓出去。」瓦西裡手搭涼棚,眺望遠方,「說起來,這個地方挺眼熟的,我們曾經來過這裡,對不對?」

    敏特笑著點頭:「對,我們從安可城回來時,曾經在這裡的小溪喝過水。你說過,我們喝了這條小溪的水,將來一定會再次來到這個地方。」他指了指溪流的方向,臉上卻一僵。

    現在的小溪,兩岸住了近千人,他們拿那溪裡的水喝,也用它洗臉、洗菜、洗澡、洗衣服。過慣了缺少水源的生活的威沙人,彷彿要好好補償自己似的,拚命把水用杯、碗、盆、桶、瓦罐……一切可以利用的容器裝起來,孩子們還跑到水裡打滾玩耍。原本清澈的小溪,現在已經骯髒不堪了。韶南人們冷眼旁觀著,有看不過眼的勸兩句,還被罵回來。有些聰明的人,便到溪流上游處,取乾淨的水用。

    瓦西裡歎了口氣:「看來我跟這裡的水又要錯過了,等我們回程時,再找時間拐到上游去喝吧。」

    敏特低頭笑笑,牽過自己的馬:「咱們走吧,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呢。」

    一行人前往沃特城,城中果然很擁擠,連城市中心的英雄廣場,也搭滿了大大小小的帳篷。他們趕緊找到安全署在城中設置的據點,發現他們用來作掩飾的客店,居然還留下兩間空房,才鬆了口氣。

    但聽了安可城駐守的同事介紹,他們才知道西邊的戰況有些不妙。

    威沙西部已經完全落入魔域手中,而南部大領主忽然叛變,更使得威沙境內超過六成領土都淪陷了。威沙國內已經亂成一團,國王努力控制局面,想要指揮軍隊展開行動,卻被接二連三的領主叛變而打亂陣腳。他非常惱火,打算處死那些叛徒的家眷,卻聽到有傳言說,那些領主實際上已經死了,發表叛國宣言的另有其人。但消息無法證實,威沙國王頭痛不已,貴族們蠢蠢欲動,而平民們,能夠逃走的,都往其他國家逃了。

    同時,魔獸借道威沙南部,不知用什麼辦法橫穿大沙漠,突然出現在韶南西北邊境,已逼近了巴羅河上游區域。當地居民大批逃往下游地區。意尼方面在前天宣佈,為了防止魔域在巴羅河水裡做手腳,危及中下游居民的生命,他們打算封鎖奧裡之前的河段。

    「封河?」敏特驚詫地問,「要怎麼封?!」

    那位同事便答道:「這個不太清楚,好像是利用他們的水壩。不過我聽說魔法之都已經派出大隊魔法師前往奧裡,構建防線了。你們最好盡快趕到那裡去,因為一旦封河,船就無法通行,從陸路去奧裡,是要繞一個大彎的。」

    敏特與瓦西裡對望一眼,都點了頭。吃過晚飯,略休整片刻,他們便連夜出發了,經過大半天的急馳,到達了奧裡水壩以北數公里的河邊,然後望著遠處的龐然大物發呆。

    一堵至少有十二三米高的灰白色石牆聳立在原本該是水壩的位置上,兩端延綿幾十公里,看不到盡頭,就彷彿是一把巨大的刀,將土地與河流統統砍成了兩半。

    這個……是什麼東西?!

    (場景轉換,軟綿綿的國家發起狠來,也是很厲害的……照例求票票,最後一天了……)
fongyuen 發表於 2009-8-1 13:56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六、備戰中的奧裡


敏特期期艾艾地問:「這裡……本來不是水壩嗎?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應該是水壩。」對本地非常熟悉的瓦西裡只觀察了一小會兒,就得出了結論,「你看,雖然是石頭砌的,但港洞的位置跟以前的水壩是一樣的,而且牆頭的形狀也跟水壩很像。」

敏特仔細瞧過,發現果然如此,心裡有些明白了:「一定是魔法變成的!不是說有大批魔法師來了奧裡嗎?是了,魔法不能憑空變成一樣東西來,但如果把原來有的東西改變一下外表形狀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而且魔力消耗也不大!」

瓦西裡點點頭:「應該是這樣。不過這也很了不起啊……」他眺望前方,見那高牆一直延伸到很遠,歎道:「該不會……連巴羅河面上,也起了這麼一堵高牆吧?」

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為從牆延伸的方向可以看到,它一直跨過遠處本該是另一條河河床的位置,如果說這邊河上的牆是從水壩變來的,那麼那邊那堵牆,就完全是憑空變出來的東西了。可見韶南的魔法師力量實在強悍。

他倆在那裡不停讚歎,跟在後面的安全署同事忍不住提醒了:「別顧著看了,快想辦法怎麼過河吧,現在一艘船都沒有,要走陸路嗎?」

敏特與瓦西裡這才醒過神來,後者皺著眉道:「沒辦法了,如果過不了河,就只能多花半天時間,繞到山的另一邊。從鎮子背後進入,不過……」

敏特明白他的遲疑,如果是平時,這樣走當然沒問題,可現在有這麼一堵牆在,誰知道山的另一邊能否通行?

正煩惱間,他眼尖地瞥見河對岸有兩艘船,便高興地叫起來:「看那邊!有船!」他跑前幾步,朝那兩隻船大叫:「船夫!這邊!我們要過河!」

那兩艘船之一正有十幾個人抬著行李上船,另一艘空船地船夫聽見這邊的叫喚。便招了招手,然後撐著船過來了。待他靠近,敏特上前正想說話。卻發現那人有些眼熟,不由得一呆:「保德曼大叔?!你不是去了魔法之都嗎?怎麼會在這裡?!」居然是當年送他和爺爺前往魔法之都的那位船夫。

但當事人卻有些糊塗了:「小伙子。我認識你嗎?」

敏特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男孩子打扮。咳了幾聲。道:「我小時候坐過你地船。不過你大概不記得了。」

保德曼聞言釋然:「我載過地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當然記不住每個人地模樣喲。不過……」他仔細打量著瓦西裡:「這位先生倒是很面善。看來我們真地見過呢。」

這回輪到瓦西裡咳嗽了。敏特忙扯開話題:「保德曼大叔。我們要進奧裡鎮。請你載我們一程吧。」

「沒問題!」保德曼很爽快地應了。「快上船吧。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到時候河面上是不允許行船地喲。而且。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通航日了。明天起要全面封河呢。」

敏特心中有些疑惑。忙招呼了眾人牽馬上船。待船起行了。才問保德曼這封河是怎麼回事。後者便笑道:「這是魔法師們想出地辦法。將原本地水壩變成石頭城牆。這樣那些魔獸就不敢來了喲。這幾天天一黑。河上就封鎖了。頭一天先是在巴羅河面上起了座土壩。接著又變成了石砌地。第二天這城牆就連起來啦。聽說過兩天。這牆就會一直延伸到森羅河流域呢。這邊則是延長到邊境線上。長得很。大概有上萬公里!」

上萬公里?敏特突然覺得這種說法好像挺耳熟。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聽過?

還沒等他想出來,瓦西裡便在旁邊問了:「雖然城牆很長很堅固,但如果魔獸繞過牆,直接從別的地方侵入,又該怎麼辦?而且,真的能建起那麼長地牆嗎?總會有缺口吧?」

保德曼笑了:「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但其實啊,自從沙盜那次入侵以後,韶南人就學聰明了,他們軍隊不行,就只能依靠魔法啦。那個水壩可不是亂修的!原來韶南人在每條河流上建設水壩,表面上可以防止水旱災害,實際上所有水壩地位置都是經過細心設計的。當戰爭來臨時,魔法師們就會將水壩變成城牆,連接在一起,阻止敵人入侵。從奧裡開始,一直到意尼,這種防線足有五六條,而意尼以南,也還有另外幾條,南邊的大海港多羅處更是準備好了無數只船,隨時可以出航。即使魔獸真的打來了,韶南人也有退路。

眾人聽了,都感歎不已。這時船已經來到城牆下,保德曼朝牆頭的衛兵打了聲招呼,那衛兵問過他的名字,對了對手中地名單,又問船上載的是什麼人。瓦西裡站起來回答了,那士兵忙回頭讓人將港洞的入口打開,船才得以順流而入。

敏特仔細看著港洞頂端的石頭表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的確是石頭的質感,但紋路卻很像是木頭。看來真的是用魔法將木頭變成了石頭,但這種魔法一旦失去了魔力地支持,就很容易失效,到時候,這座城牆是會就此崩塌呢,還是還原成木頭建地水壩?

穿過港洞,眾人都眼前一亮,寬闊的河面上有許多小船來往,將箭支、刀劍等物運往城牆處,而巴羅河地河面上,果然也出現了城牆,並與支流這邊的連成一體,上面有無數士兵來回奔走。前方地河岸,原本的原野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幾百個帳篷,士兵與穿著魔法袍的人在帳篷之間穿梭。左手邊的奧裡鎮,已經變了個樣子。碼頭處熱鬧的場景沒有了,只剩下三兩隻船在,幾個士兵站在水邊四周張望。瞥見保德曼這隻船,就一直盯了過來。

等到船靠了岸,士兵們就立刻上來找保德曼登記了,原來為了防止有人在禁航期內私下出航,所有地船隻都要接受統一管理。保德曼並不在乎,問明自己船的停靠位置,便領著眾人上了岸,回頭笑著對他們說:「到奧裡幫忙的外國朋友,都是統一住在一個旅店裡的,免費喲!我正好順路。帶你們去吧?」

瓦西裡微笑著點點頭,敏特高興地跳過去:「謝謝您,大叔。您真是太好了!」保德曼呵呵笑著,領著他們往鎮子裡面走。

現在的奧裡鎮與之前經過的城鎮很不同。原本熱鬧的街道上冷清了許多,經過的人都是用手推車運送物資的,而且沒有了女人和孩子。問了保德曼,才知道自從這裡被宣佈為前線,所有的老人、婦女與孩子都被遷到後方安全地村鎮去了,只留下男人幫忙做後勤工作。保德曼本人。也因為是專業的船夫而被徵調,從明天開始,他將跟其他同行一起待命,預備隨時將人們載往後方。到了固定供外來人住宿的客店前,保德曼跟店主打過招呼,便要離開了,臨走前對敏特等人笑說:「我走啦。希望你們不會要從我地船逃命吧。」然後又再瞧了瓦西裡幾眼:「真是眼熟。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

安全團眾人乾笑著,送他離開了。然後才回頭進房間的進房間,找人地找人。瓦西裡要去向本地長官報到。問敏特有什麼計劃,敏特想起這間旅店是專供外來人住宿的,既然有大批魔法師到了這裡,亞歷克斯會不會也住了進來呢?便道:「我還有找人的任務,你自己去吧,記得要把我的名字報上去呀。」

瓦西裡點頭答應了離開,敏特轉身去問店主:「您這裡是否有一個叫亞歷克斯的年輕魔法師住了進來?我正在找……」話還沒說完,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地走廊中傳來:「……幹活時要多用點心,千萬別馬虎,知道嗎?」「知道啦,神父,您回房間休息去吧。」

敏特睜大了眼,望向從走廊裡轉出來的裡德爾神父和伊凡,又驚又喜:「神父?!您怎麼會在這裡呢?您沒事吧?受傷了嗎?!」

裡德爾神父轉過那張醜臉,立刻就認出了敏特,滿臉堆笑:「是你呀,小明娜,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沒事,傷已經好全啦!」他將滿是紅斑的手伸到敏特面前,可以看到上面的傷已經結疤了。但敏特看了卻有些心疼,連對方的「錯誤」稱呼都沒去糾正。

伊凡在旁邊露出迷惑的表情:「你……不是叫敏特嗎?怎麼會成了明娜?」裡德爾神父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這個你就別管了,去吧。」伊凡一臉疑惑地去了

敏特上前攙住裡德爾神父:「您怎麼會到這裡來地?我聽說梵阿鎖國,還以為您已經回國去了呢,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您是從安可城過來地嗎?」

裡德爾神父點點頭:「我捨不得孩子們,他們不是梵阿人,沒法跟著我回去,所以就留在安可了,後來,幾個在法拉底斯工作的孩子不放心,一定要我離開,我才帶著大家到了奧裡。本來他們要我去法拉底斯地,但我看到這裡的人都在為戰爭做準備,很想出一份力,就和幾個年紀大地孩子留下來了,小的都送到法拉底斯,這樣我們也不用擔心了。」

敏特仔細看了看他略顯蒼白的臉色:「您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那些壞人真的傷害您了?」

裡德爾神父笑了笑,手輕輕撫著受過傷的前臂:「只是一點小苦頭,他們其實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讓他們擺脫狂躁的情緒,回歸平靜,正是我們修士的責任。」

敏特掏出一瓶魔藥,替他擦上,看著那些遺留的傷痕漸漸消失,裡德爾忙攔住他:「我的傷已經好了,不要浪費了好藥,現在要打仗,留著給需要它的人吧。」

敏特正想勸他,卻聽到店主在叫自己:「客人,是您要找亞歷克斯魔法師嗎?」他忙轉頭看去,只見亞歷克斯正站在櫃檯前,一臉驚訝地望著自己,走過來兩步,瞥見他身旁的裡德爾神父,訝色更濃了:「您……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是小曼特寧嗎?你怎麼不在梵阿?」裡德爾神父同樣很驚奇。

但誰都比不上敏特此時的震驚:「曼特寧?!亞歷,你是曼特寧家的人嗎?!」

亞歷克斯收斂住臉上的神色,抬了抬下巴:「怎麼?不行嗎?我姓曼特寧又怎麼樣?你不也沒對我說實話嗎?蕭敏特先生!」

敏特瞪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忽然笑了:「好吧,咱們都沒說實話,算扯平了,不過……」他忽然有些擔心,「你……是旁系還是嫡系?你對我爺爺……」

亞歷克斯撇開頭:「他把我親姑姑害慘了,不過這是他們之間的事兒,我管不著!」

敏特暗暗鬆了口氣,雖然沒想到亞歷居然是曼特寧家的人,而且還是那位愛蓮娜小姐的親侄子,但兩人搭擋了那麼久,面對魔獸時,曾經背靠背地共同戰鬥,如果因為彼此的姓氏問題而反目,那當初的夥伴情誼就成了笑話了。他笑著拍拍亞歷克斯的肩:「好,爺爺的事我也管不著,咱們以後還是好夥伴!」

亞歷克斯鼻子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敏特白了他一眼,拉著他和裡德爾一起進了房間。後者一直微笑著看他們,進房後坐下,便問亞歷克斯:「你不是在大主教那裡學習光明魔法嗎?怎麼會到韶南來的?」

亞歷克斯眼圈一紅:「老師……去世了……」

「什麼?!」裡德爾十分震驚,「我怎麼沒聽說過?!」

「為了不引起民眾恐慌,葬禮是低調舉行的,但我沒法參加……」亞歷克斯難受地道,「他們……懷疑我跟兇手有關係,要將我驅逐出境。」

「兇手?!」裡德爾與敏特同時叫出聲來,忙追問是怎麼回事。

(相當穩定的名次……咳,謝謝大家的支持……)
fongyuen 發表於 2009-8-2 16:56
第四卷 光與暗的交鋒 一百五十七、謎霧漸散


原來梵阿封國的最大原因,是因為在七月大祭的禱告儀式休憩期間,中央神殿的聖女之一,來自伊斯特的羅莎琳在茶水裡下毒,導致包括大主教在內的三名中央教廷成員去世,另外兩位也元氣大傷,剩下的七位主教十分震怒,追問羅莎琳的動機。誰知她突然服毒自盡了,留下的遺書中只是表示了自己的愧疚,說自己是被迫的,卻完全沒提到她這樣做的原因。

但有證據表明,曾經有人在她動手前兩天見過她,而在見過這個人之後,羅莎琳就表現得十分不安,跟平時很不一樣,還把原本由別人做的為主教們倒茶的工作爭了過來。

那個人的身份來歷沒人知道,只有曾經見過此人一面的神殿侍女,還記得他說話帶著伊斯特口音,而且求見羅莎琳時,碰巧路過的另一位同樣來自伊斯特的聖女愛蓮娜曾向他點頭示意。

這使得愛蓮娜的處境異常尷尬,幸好她在梵阿多年,一直是溫和仁慈、與世無爭的性格,那幾位主教也沒有對她嚴加責問,只是傳喚了她身邊的所有侍女跟班盤問。

這一問就出了事,他們發現曼特寧家在幾天前剛剛送來幾箱日用品,都是換季的衣服鞋襪之類的。自從愛蓮娜做了聖女,她的家族每年都會送東西來,就像伊斯特王室也會時不時送東西給戴安娜公主一樣。然而,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曼特寧家的人卻幾乎算得上是當時唯一進入中央教廷地區的外國人了,那名神秘人突然出現在神社前,跟他們家真的沒有關係嗎?

如果說愛蓮娜因為長年待在神殿內,給人印象好,而沒受到懷疑的話,亞歷克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他是家中子,在家族中是少有的擁有傑出魔法天賦的人,從小就跟隨有名的魔法師們學習。為了能夠進一步深造,他不顧父母地反對,請求姑姑出面做說客,終於在三年前成為大主教的弟子。他天賦過人,人也勤勉,就是有時候說話做事略微尖刻了一點。在崇尚「平和」的中央教廷內,不太受人待見。曼特寧家派來送東西給愛蓮娜的人,逗留期間一直是住在他的住所中的,而受害地,又恰好是他的老師,更在前一天剛剛斥責過他。

愛蓮娜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同時戴安娜公主為了阻止這件事破壞伊斯特與梵阿的關係,雙雙決定自封於中央神殿的一個小偏院中,為梵阿與大陸人民向光明神祈福。在這預計將長達十年的祈福儀式結束之前。不再與外界來往通信。

她們的做法稍稍平息了主教們的憤怒,但亞歷克斯那一邊,卻拒不承認自己與此事有關。同時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有罪,所以最後的結果是,他必須帶著自己地僕人立刻離開梵阿境內,並且在證明他確實清白無辜之前,不得再進入這個國度。

亞歷克斯咬牙道:「我不能接受這個決定!我明明沒有做,為什麼要承擔這個罪名?!老師罵我是為了我好,我一向都非常尊敬他的,可現在老師的其他學生都把我當成是仇敵和罪人!甚至不允許我參加老師地葬禮!」

裡德爾神父問了那幾位中毒的主教的名字,便歎氣道:「沒有中毒的那七位。我都認識,他們一向有些偏激,可惜最理智最平和的,都遇到了不幸……」他又問:「後來呢?你就到韶南來繼續學習魔法了?」

「當然不是。」亞歷克斯搖頭道,「我被送到西科了。當時因為所有邊境城鎮的梵阿人都受到其他國家人士的騷擾,又有好幾個神殿被火燒了,不少修士受傷甚至死亡,梵阿懷疑別的國家是存心挑釁,又懷疑下毒的事是伊斯特主使地。就索性宣佈封國。我不甘心就這樣擔著罪名離開,所以一直滯留在那裡。」他轉頭看向敏特:「家裡人本來為我在法政署安排了職位,但我是魔法師,去當官實在是太奇怪了,也不想憑借家族餘蔭當個小貴族,所以……一看到伊斯特與諾嘉兩國合力反抗魔獸的入侵,就立刻報名參戰了。我不是有意隱瞞自己的姓氏,只是不希望別人因為我的姓氏,而忽略了我的實力。」

敏特理解了他地意思:「我明白了。不會因為你姓曼特寧。就忘掉過去地一切地。我也不是有意隱瞞我地身份。這件事說來複雜。回頭有空我再慢慢告訴你吧。」

亞歷克斯眨了一下眼。算是接受了。裡德爾神父看了笑得很可怕。柔聲問:「西科地大戰我也聽說過。沒想到你們都參加了。真是了不起!那小曼特寧又怎麼會來韶南呢?」

「他是來向人求教地。」敏特先一步替亞歷克斯回答了。然後掏出那疊紙。「我在諾蒙卡東郊地山上也看到一個魔法陣。圖在這裡。跟你地幾乎是完全一樣地。麥洛裡叫我馬上來找你。說可能對你有所幫助。」

亞歷克斯立刻搶過圖紙。看了又看。同時頭也不抬:「說說當時地情形吧。你是怎麼找到地?」

敏特便把事情地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亞歷克斯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才歎道:「原來是這樣。如果不是我看到地魔法陣已經將近失效。恐怕也沒那麼容易破壞。匆忙做出地東西。效力實在是有限地。而你看到地那個。恐怕就是正常地陣形了。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那些魔域地人悄悄在每個國家地腹地中畫上幾個。這仗還怎麼打?!」

敏特也是一陣驚恐:「不、不會吧?如果這些魔法陣那麼容易畫出來。那為什麼埃斯帕羅他們還要花心思將魔獸藏在馬車裡運到西科去?!直接在附近畫個魔法陣不就行了?」

亞歷克斯皺了皺眉:「也對……那到底是為什麼呢?」

「你沒問過韶南的魔法師們嗎?我聽說幾位大魔法師都過來了。」

「我去請教了幾位擅長魔法陣的前輩,只有兩位覺得圖形眼熟,但一時記不起來。現在奧裡忙著備戰,他們都必須去幫忙,只好答應等事情結束,再來幫我們解讀。」

可那得等多久呢?敏特低頭看那圖紙,心裡有些洩氣。

這時裡德爾神父突然道:「讓我看看圖紙行嗎?我好像有點印象……」

敏特與亞歷克斯對望一眼,立刻將圖紙塞到他手中,後者又把自己那份掏了出來。

裡德爾神父瞇著眼。仔細翻看著每一張圖,又閉起眼回憶。敏特與亞歷克斯兩人大氣都不敢出,直直盯著他等待回答,足足過了一刻多鐘,才看到裡德爾神父一拍掌:「我想起來了!」

兩人頓時精神一振,忙認真聽起他的解釋。

「大概一百多年前吧。魔域也曾經打過入侵大陸的主意。當時他們就是用這種魔法陣的!這是邪惡之極的東西,必須要以人的靈魂淬礪出靈魂魔晶,然後再用這種魔晶充當能量,啟動魔法陣。」

敏特眨眨眼,有些遲疑地問:「您是說……那個靈魂魔晶……一定要用……人類的靈魂去做嗎?」

裡德爾歎道:「不但要是人類的,而且還要有一定地智慧,否則從魔法陣中運送過來的魔獸卵出生後,智力方面會大打折扣。我現在也有些明白了,你們追查的那幫拐賣犯。拐去的少年少女都會被灌藥變成傻子,其實那個藥水未必是真的,倒是很有可能是被施了這種邪惡的魔法。」

亞歷克斯有些嫌惡地道:「怪不得……我發現魔法陣地那個地方附近。兩個村子裡的人都失蹤了,但村裡卻不顯得凌亂。說不定,畫魔法陣的人事先就取走了村民的靈魂,後來又把村民的身體給魔獸當口糧了。哼,大概是因為靈魂太過駁雜,所以力量受到影響了吧?」

敏特打了個冷戰,忙問裡德爾神父:「您說一百多年前魔域曾經用過這個辦法,那後來是怎麼打敗他們的?」

「我記得……是當時的大主教用了一種很厲害的魔法,然後……精靈族又提供了幫助。這才把那些魔族趕走了。唉,沒想到只過了一百多年,他們又來了,可現在梵阿封國,現任大主教又去世了,精靈族……也已經很久沒跟人類來往了。」

敏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忙追問:「大主教用的是什麼魔法?精靈族又做了什麼?神父,您知道嗎?」

裡德爾側著腦袋想了很久,才道:「對了。我想起來了。當時地大主教非常了不起,據說是中央教廷有史以來魔法力最深厚的一位主教。他用的那個光明系魔法,借助了神殿地聖物光明神杖,能讓大批魔域生物在瞬間遭受重創。但因為消耗魔力太多了,別人都不能用,他又無法一直支撐,所以另外想出了一種魔法陣,能讓十二位魔力同樣深厚的光明系魔法師合力使用出這個魔法,也能發揮出同樣大的威力。這就是為什麼最近一百多年裡。中央教廷的樞機團。主教數目是十二個的原因。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見面時,你曾經問過我。為什麼是十二個人,而不是十個。」

「原來是這樣……」亞歷克斯總算明白了,明明十二個人裡,有兩個人只是魔力強大,為人品格都無法與另外十位相比,卻仍然能位列其中,大概就是因為這「十二人」的規定吧?

敏特嚥了口口水,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真相了:「那……那種魔法現在還有人會嗎?」

「應該有吧?中央教廷裡有專門的文獻,裡面記載了這種魔法的施放方法,但因為不容易練習,所以很少有人去學。我的老師曾經在那位大主教身邊學習過一段時間,所以才會跟我提起地。但現在……十二位主教裡只剩下七位,就算學會了,也……」

「那精靈又做了什麼?!」敏特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話。

亞歷克斯奇怪地瞄了他一眼,裡德爾神父卻沒在意,坦白答道:「精靈森林裡有一個生命之泉,裡面的水據說擁有神秘的力量,能讓死者回生,污穢消除,邪惡退散。當年大主教使用魔法時用的光明神杖,已經有幾千年歷史了,神力已消退了大半。精靈族的生命之泉,能讓神杖暫時恢復原本的力量,重新發揮效用。說起來真可惜,精靈與人類之間一向有隔閡,但那次打敗了魔域後,兩個種族本來有機會修好的,可惜後來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諾嘉與伊斯特兩國打仗,又波及到精靈森林外圍地草原,所以精靈族索性不再跟人類交往了,聽說前幾年還有人能去他們的小鎮的,但現在卻完全去不了了。」他歎了又歎,十分惋惜。

亞歷克斯聞言便道:「不同種族之間即使暫時能和平共處,總會因為生活方式和觀點的不同而產生矛盾的。連矮人那麼和善勤勞的種族,在大陸上也僅有幾個地方可以容納他們,更何況是高傲的精靈?」

裡德爾神父歎息更多了:「所以才覺得可惜啊……上古時代中,各個種族之間都能和睦相處,那時候的人能夠做到,為什麼現在不行呢?」

亞歷克斯沒再去安慰他,只是低頭不言,忽然覺得敏特好像太安靜了點,便抬頭想問他怎麼了,卻看到他緊緊盯著地毯上的一個花紋,神情變幻莫測。

「喂,你怎麼發起呆來了?」亞歷克斯問。

「我明白了!」敏特突然跳了起來,把亞歷克斯和裡德爾嚇了一跳,前者問:「你明白什麼了?」

敏特雙眼亮晶晶地扭頭看他:「我明白魔域地陰謀了!為什麼梵阿會發生那麼多事,死了那麼多人?!為什麼精靈森林會突然封閉?為什麼會有人藉著尋寶地名義去精靈森林鬧事?!」他大手指向圖紙:「就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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