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傷口
河馬寒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使盡了各種手段,終於讓母親臉上重新浮現了笑容了。
而漩渦玖辛奈也終於見識到了河馬寒宇傳說中的耍寶能力了,自己認識河馬寒宇這麼久,今天才算知道什麼叫作厚臉皮。波風水門是見怪不怪了,他和自來也,也算是知道河馬寒宇本性的那極少數的一撮人了。
最吃驚的人還是要算宇智波鼬,河馬寒宇的風趣幽默和厚顏無恥,徹底打破了這個老師以前在他心目中的光輝形象。呃——,想一想,河馬寒宇在當鼬的老師時似乎就沒什麼光輝形象可言,還記得班上的同學,除了他,可是個個都被這個老師玩得團團轉,似乎最慘的就是那個叫海野伊魯卡的吧!
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留心到老師如此惡劣的一面呢?居然還將老師當成自己最信任的人,看來,自己那個時候,還真是有些天真得「可愛」啊!宇智波鼬想到自己遇人不淑,心中為自己哀歎道。可現在已經上了賊船,再想退出來,似乎晚了點了。
其實大家都明白,眼前的輕鬆和愉快是短暫的,是河馬寒宇極力營造出來的,也許是擔心真相太過殘酷,河馬智子會承受不了吧!所以,大家的笑容背後,都帶著些苦澀和淡淡地感動。
他們這些人當中,最難受的人不是已經失去了記憶的棋木凌也,也不是被瞞在鼓裡的河馬智子,而是此刻正努力逗母親開心的河馬寒宇。
即使是波風水門,也無法做到河馬寒宇這個地步。
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悲傷和無奈,此時,鼬才從河馬寒宇的身上找到了共鳴,在某些方面,他們師徒倆真的好像啊!
然而,人總是要面對現實的,河馬智子並不傻,自己被救出來卻一直沒有見到跟自己一起被抓走的棋木凌也,她當然不會若無其事的當什麼也不知道,而她多次追問河馬寒宇,河馬寒宇也總是告訴她凌也沒有事,可有沒有事,總要見過才知道。
河馬寒宇終於還是糾纏不過母親的逼問,決定坦白,但是事情該怎麼說,卻讓河馬寒宇很是頭疼。到目前為止,母親還不知道舅舅已經死了的事情,而這正是河馬寒宇為難的地方。
在猶豫了許久後,河馬寒宇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不過不是由他來說,而是讓鼬出面,畢竟鼬才是他們幾人中最清楚事情始末的人。
從河馬寒宇保持緘默的那一刻,河馬智子就敏感的意識到了接下來,絕對是壞消息。她可是看著河馬寒宇長大了,對兒子的瞭解,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這些天兒子刻意討好,她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只是不想讓兒子一片孝心白白浪費掉。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在聽到弟弟是被棋木凌也殺死的時候,河馬智子在那瞬間完全呆住了。
看到母親那蒼白的臉色,河馬寒宇才記起了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河馬智子根本就不知道研前元佐就是她的親弟弟——棋木朔茂——這件事。沒想到自己自詡天才,也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此時再去掩飾卻是來不及了。
河馬寒宇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解釋著研前元佐的身份,欺騙了母親這麼多年,心中甚是內疚。
鼬這才知道,原來,棋木朔茂的身份在河馬智子她們被抓之前,一直都是個秘密,只有河馬寒宇和棋木卡卡西等極少數人知道。
河馬智子心口堵得慌,她從沒有想過她那個已經死了二十年的弟弟居然沒死,而且一直呆在她們的身邊照顧了她們二十年,難怪她對研前元佐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對他也是無條件的信任。可沒等她來得及高興,緊接著就聽到弟弟死了的消息,而且還是死在棋木凌也得手中,她的心如同被拋到了高空,然後急速地落進無盡地深淵。
「凌也——,被那個赤砂之蠍製成了傀儡?」良久,河馬智子顫抖著問道,滿是期待地望著寒宇,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不完全是。」河馬寒宇見母親從混沌中清醒過來,輕輕地跪坐在她的身邊,道:「舅媽的四肢被改造成了傀儡,但身體和思想還保留著原來的意識。」
感覺到母親的手突然握緊,河馬寒宇身體靠近了一些,繼續道:「舅媽也是身不由己,在舅舅死後,幾乎要崩潰了,所以我用了一些禁術,禁錮了舅媽的部分記憶,並利用幻術添加了一些東西,總之,舅媽不會記得有研前元佐這個人,而舅舅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去了。」
河馬智子另一隻手緊緊地摀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但是眼淚順著臉龐不停的流淌。她並沒有責怪棋木凌也的意思,她只是無法想像這麼殘忍的事情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在弟弟「死後」,她和棋木凌也如同親姐妹一樣,互相依靠著,堅強的生存著。她很清楚,棋木凌也對弟弟的感情,所以在凌也喜歡上研前元佐時,她的心裡一直有一種負罪感,認為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即使在全家人的支持下和研前元佐在一起,她的心裡也一直有一道抹不去的陰影。
河馬智子相信,當凌也知道研前元佐就是自己的丈夫時,心裡是何等的高興,又是何等的擔憂,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人死在自己的手下,心中又該是何等的痛。
母親的悲傷,在整個房間渲染開來,河馬寒宇感同身受,擁抱著母親顫抖的身體,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流淌下來,他是男人,這個時候,他不能哭泣。
鼬在說完一切後,就和波風水門一起退出了房間,這裡已經容納不下除他們母子外的任何一個人了。
「你去看看凌也前輩」,波風水門在妻子耳旁低聲道,看著她離開,才慢慢地走到了鼬的身邊,「這些年,很辛苦吧?」
「呃?」鼬悄悄抹去眼角的眼淚,裝出無謂的樣子,道:「辛苦?我大概是最沒有資格說這話的人吧!」
波風水門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那麼的單薄,那麼的消瘦,卻能夠承受如此重大的壓力,在後輩中,他是自己最為欣賞的一個人。
「當年,跟寒宇君一起抵抗九尾入侵,寒宇君用影分身自爆術將九尾炸傷,而我則利用我的生命同死神交換了將九尾封印的能力。」波風水門眼神飄忽的望向遠去,忽然對鼬講起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的過去。
「當時,我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但寒宇君體內居然隱藏著一個神術師,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神術師,他借助寒宇君的力量,將我的靈魂從死神手中搶回。」想起那個老神棍,波風水門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他們兩人被困在河馬寒宇的意識空間中的那段時間,真的很平靜,很愉快。
「和朔茂前輩一樣,我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我們都知道,什麼才是最可貴最值得珍惜的。我的前半生已經獻給了木葉,但重獲新生,我卻想自私一下,將自己的後半生獻給自己的親人。」
波風水門看到鼬的身軀微微抖動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繼續道:「現在的木葉跟以前不一樣了,那些陳腐地東西被寒宇君非常決絕的挖掉了,雖然留下了傷口會很痛,但長出來的新肉,卻充滿了生機。」
「我知道」,鼬的聲音有些哽咽,上次回木葉就讓他見識到了木葉變化,正是這些變化,讓他看到了希望。也許,他不用再擔心佐助的安全,他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和斑的分歧,只是點燃他心中的叛逆的導火索,真正讓他震撼地是河馬寒宇——準確的說,是河馬寒宇給他的那張卷軸,那張直接將河馬寒宇從遙遠的地方帶到他身邊的卷軸。
這是一份無言的信任,一份沉默的關懷,在宇智波富丘和宇智波美琴死後,他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在孤獨中前行這麼多年的他,驀然發現,在黑暗中還有一個人陪伴著他,支持著他,這突然的發現,在他心中燃起了一盞明燈,給了他新的方向。
更重要的是,這盞燈,確實擁有著對抗黑暗的能力。
鼬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樣的卷軸對於整個忍界而言,意味著什麼!
「但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實力決定一切,要麼成為強者,要麼成為強者的踏腳石。和平安寧的生活,沒有強大的保障,也不過是一紙空談。」鼬道出了自己的心聲,「生為忍者,是沒有辦法逃避這種命運的。」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對吧!」波風水門笑道,湛藍的眼睛洋溢著熱烈的光彩,自信卻不張揚。
鼬彷彿從波風水門眼中看到了曙光,心中的憂慮與哀思似乎也被沖淡了很多,這個傳奇中的男子,和老師一樣,是個神話啊!一個連那個人也不得不顧忌的神話!
在那山崖上,鼬就感覺到了那個人的存在,而他相信,他的老師——河馬寒宇也感覺到了他的存在,因為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那個人所在的地方。
他沒想到,三比三的情況下(漩渦玖辛奈不在一個級別自動過濾掉),那個人沒有出手,甚至連面的沒有露,這無疑證明那個人沒有勝算,而沒有必勝的信心,那個人是不會出手的。
「嗯!」鼬低聲應道,他沒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可以擺脫那個人的陰影,能夠這樣輕鬆地呼吸著空氣,「一切,都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