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大陸] 異界鐵血狂潮 作者:馬上將軍 (已完成)

cdthree3 2009-5-17 17:08:4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36996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44
第二十一章 基切沃的鮮血【3】


  並不是所有的角鬥士都是奴隸或者囚犯,像普羅比來的這位卡塞爾,他其實是塞爾維亞的一位傭兵,從他身上的紋身來看,他的信念是追求像烈火一樣激烈。左臉頰的一個向下箭頭,表明他在戰鬥的時候,是一個對火元素無比虔誠的戰士。

  卡塞爾並非是無名小卒,他是來自塞爾維亞的普裡什蒂納。那是南方傭兵聯合會的總部,而卡塞爾,則是在普裡什蒂納城中,是數一數二的單挑高手。或許卡塞爾永遠都不會明白一個道理,殺人者的厲害程度,和他們的身材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而這位來自普裡什蒂納的塞爾維亞傭兵,肯定在死的一瞬間,才明白為什麼基切沃的守衛要給馬力銬上手銬。這個野蠻人,分明是一頭暴怒的魔獸,隨時要噬人。

  滋滋……

  看守們用燒紅的火鉗燙著馬力的皮膚,讓他鬆開卡塞爾,但是當一言不發,連冷哼都沒有一聲的馬力鬆開鏈條的時候,身材巨大的卡塞爾哄然倒塌,雙眼泛白,死的不能再死。

  他的對手,來自克拉托沃的斯澤比亞克嚇的渾身大小便失禁,整個休息區內一陣哄臭,看守們用鞭子和咒罵聲詛咒著這個白癡。但是更多的人則是用驚訝的眼神打量著這個沉默寡言的野蠻人,馬力身上的血腥氣,濃重的連最老道的劊子手都要後退兩步。幾乎所有的基切沃馬其頓衛兵都吞了一下口水,他們很清楚,這種野獸一般的人物,如果被放出去,是多麼的可怕。

  「啐!」

  馬力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他剛剛被一個菜鳥看守砸了一記臉頰,口水中夾雜著血絲,儘管這個看守在那裡大呼小叫,但是沒人覺得他是英勇無比,而是色厲內荏。

  「雜碎。」

  馬老大狠狠地咒罵了一聲,心中卻不斷地思考道:這樣下去根本不行啊……

  ……

  「桑切斯你這個混蛋,你的角鬥士不遵守規矩,他殺了我的人!」

  貴族們一旦開始吵架,其實和市井的潑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甚至,比起那些痞氣十足的小無賴,還要差上許多。和一個只信仰金幣的肥豬討論公平?上帝會發笑的。

  老桑切斯直接無視了那個破口大罵的普羅比鄉下貴族,豎了一根中指,然後看著前方不無平靜地說道:「真是的,不過是一個塞爾維亞普通傭兵而已,死了就死了嘛。」

  說著,德巴爾的魔鬼從懷裡摩挲了一下,掏出兩枚金幣,拋向了那個普羅比的貴族,用傲慢的語氣說道:「滾蛋吧,這裡可不是你這種鄉下貴族可以玩耍的地方。」

  金幣叮叮噹噹地落在地上,嘩啦嘩啦地滾動,彷彿整個貴賓席都聽到了金幣滾動的聲音。不論是伯爵還是卡佩羅,很多人都是伸著脖子或者探著腦袋,最矜持的,也是斜眼打探著金幣的聲響。

  那個落魄的小貴族羞愧無比,但是他並沒有保持貴族的驕傲,而是摸走了地上的兩個金幣,灰溜溜地逃走了。

  席位上的人立刻爆發出一陣嘲笑聲,充斥在整個基切沃的角鬥場中,前方的普通民眾彷彿是熱血沸騰一般,高吼了起來。原本要出場的卡塞爾和斯澤比亞克一個死了,一個嚇瘋了,根本就輪不到他們出場。

  「哈哈哈哈,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這個野蠻人的野性可真是令人激動。」老桑切斯頗為得意,抖動著渾身的肥肉,挑釁者一旁的卡佩羅。

  這位代爾切沃國家圖書館的館長大人,鄙夷地瞟了老桑切斯一眼,然後冷冷地吐了兩個字,「粗俗。」

  監獄長大人冷哼一聲,眼睛盯著前方,說道:「按照規矩,伯爵大人,此時應該讓我的人出場了吧?」

  基切沃伯爵尷尬地點點頭,然後揮了揮手,說道:「挑戰賽,德巴爾的血腥馬力!」

  小丑立刻再度在場地上跑動,天空中金燦燦的一片,馬其頓的銅幣滿天飛揚,無數民眾興奮地拋灑著銅板,他們喜歡看到如此暴力野蠻並且難以馴服的傢伙。來吧,血腥馬力,讓我們看看你有多麼血腥!

  嘩啦嘩啦的鏈條聲拖動著鐵球,地面堅硬的岩石隨著摩擦而變得印跡斑斑,剛才的人獸斗表演賽,大多數的角鬥士都是花費了極大的氣力才戰勝了巴拉頓的巨型獅子,而血腥馬力,才十秒鐘。

  這種恐怖的實力,早就讓在座的民眾激動不已,這些馬其頓帝國的後裔,最後的榮光,也僅僅是停留在過去數百年的幻想中,而現在,他們甚至還不能降服一個弱小的鄰國阿爾巴尼亞。

  彷彿是臨刑前的沉悶,伴隨著黃沙的泥土氣味,低頭緩步前進的馬力身旁至少有二十名全副武裝的馬其頓士兵,有的手執短劍,有的手執長矛,他們身披盔甲,威武十足。只是民眾們卻覺得有點兒奇怪,為什麼衣衫襤褸的那個野蠻人看上去更加驕傲呢?

  他就像是一個將軍,陰沉的表情被長髮掩蓋,那原本黑色的頭髮,因為沙塵和土灰,此時看上去像是白毛一般。背影健碩的肌肉一條一條聳起,胳膊和軀幹上的傷疤和紋身,同樣深深地震撼了在座的人。

  「伯爵閣下!你的衛兵對我的人用了刑!」老桑切斯帶著幾分怒意,站起來用質問的語氣說道。

  卡佩羅冷眼瞄了一眼,然後看著前方,平靜地說道:「用刑?哈,誰都知道德巴爾那個罪惡之地誰最喜歡用刑。」老傢伙們的針鋒相對使得德巴爾的魔鬼沉寂了一下,隨後一言不發,怒氣沖沖地坐了下去。而基切沃的伯爵,連一句話都沒有說,他只是微微一笑,左右看了一下老桑切斯和卡佩羅,神秘的得意。

  兩個巨大的鐵球因為拖拽而產生了沉悶的擊鼓聲,回聲在角鬥場內呼嚕呼嚕地想著,周圍安靜了一會兒,隨後爆發出巨大的吼叫聲,那個跳來跳去的矮人小丑驚叫一般地喊道,「血腥~~~~馬力!!」

  「卡嚓卡嚓!」手銬腳銬被鑰匙打開,馬力轉動了一下關節,一旁的衛兵們低聲命令道:「請挑選兵器!」

  一排武器被送了上來,有長矛,有雙手劍,有戰斧……

  馬力緩緩地在兵器之間走動,走到第一個士兵那裡,然後突然抬頭,露出森然的白牙,陰惻惻地說道:「夥計……借你的長矛來用用。」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44
第二十二章 野獸對野獸【1】


 「我的朋友,請別生氣,我們不能對那些徘徊在圈子外的傢伙們太刻薄,再說,這只不過是一個囚犯,不是嗎?」基切沃的伯爵有一頭很漂亮的金髮,波浪狀的捲曲髮梢,垂在肩頭,中間分開,形成了十分醒目的一條溝壑。梳理十分整齊,又用了一些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發油,金髮在陽光下,也就更加的閃閃發光,宛若是被神明眷顧一般。

  老桑切斯肥碩的身軀扭動了一下,然後望著前方平靜說道:「伯爵大人不需要和我說這些,我們還是看比賽吧。來人!我要壓血腥馬力五百金幣,這一場是誰和我對決?」

  司儀官手中的鈴鐺搖了一下,毫無感情地說道:「德巴爾監獄長桑切斯子爵閣下下注五百金幣,血腥馬力勝。」

  「才五百金幣,德巴爾人不會都是窮鬼吧?!!」這暴發戶十足的聲音響了起來,老桑切斯微怒,抬起頭來尋找聲音的出處,在他的身後左上角,一個大鬍子貴族正摟著一個極品美女,挑釁地看著老桑切斯。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克裡瓦帕蘭卡的暴發戶!」老桑切斯不屑地撇撇嘴,「有錢有怎樣?還不是乖乖地輸給我?」

  「一千金幣。桑切斯,你有勇氣跟注嗎?」

  這位來自克裡瓦帕蘭卡的傢伙,原先只是一個商人的兒子,而他的老爹在死之前,終於為自己弄了一個男爵的稱號,隨後在父親的蔭蔽下,這個傢伙雖然沒有男爵稱號,卻還是一個爵士。傲慢和貪婪,是這個名叫高德的大鬍子特別突出的陰暗個性。

  但是他手指上的十個寶石戒指,卻也讓周圍的人羨慕的看了一眼。即便是基切沃的伯爵,也只能暗暗驚歎:高德這個傢伙還真是有錢。

  有些寶石甚至是魔法師用來製作魔杖,收集元素用的,但是他卻用來做戒指,簡直是一種罪惡,一種褻瀆。

  「再加五百!」

  老桑切斯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不屑地說道:「隨你準備了什麼樣的渣滓,都不是我的血腥馬力對手。」

  說著,老桑切斯伸出大拇指,狠狠朝下。

  當——

  一聲巨大的金鑼響聲,民眾的歡呼聲立刻蓋過了金鑼聲,那小丑舉著喇叭,用盡了氣力在那裡高喊:「女士們先生們,來自德巴爾的血腥馬力,是讓巨型雄獅也要膽寒也要逃竄的強悍武士。誰能阻擋他,誰能阻擋這位蠻族勇士?」

  「撒塔羅!撒塔羅!撒塔羅!」

  一些來自克裡瓦帕蘭卡的商人們開始大聲地尖叫,他們的僕從不停地在過道上向角鬥場拋灑錢幣。和基切沃的普通居民不同,這些來自克裡瓦帕蘭卡的暴發戶們,拋灑的都是銀幣,純正的馬其頓銀鎊。

  「你有馬力!我有撒塔羅!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戰士!」

  克裡瓦帕蘭卡的商人們彷彿看到了什麼重大的英雄似的,得得得得的聲音傳來,馬力的耳朵抖動了一下,疑惑地想道:馬蹄聲?難道還有騎手嗎?

  很快,馬老大就明白這些傢伙嘴中的撒塔羅是誰了。

  「阻擋蠻族勇士的人終於出現,他就是來自海對岸的半人馬鬥士,撒塔羅——」

  小丑激情澎湃的聲調引導著整個角鬥場,歡呼聲幾乎都要講看台都震塌了。那些在休息區的等待角鬥士們,聽到了挑戰者居然是半人馬,立刻臉色鐵青,有人甚至想道:那個野蠻人死定了。

  半人馬是一種超級強悍的種族,他們的基本力量是人類的三到五倍,土系專一信仰,所以這些戰士在戰鬥的時候,土元素的信念支持使得他們彷彿力大無窮。

  映入眼簾的,是胸膛十分明顯的一個正三角,那正是戰士們對土元素信仰的印記。

  在馬老大的對面過道裡,一個半人半馬的傢伙正挎著弓箭,手執長矛衝了出來。

  「這是什麼鬼東西?」馬老大訥訥地看著前面奔跑的傢伙發呆,而兩側的士兵們已經退場,小丑也已經離開了場地。金鑼再度響徹,那半人馬將長矛豎在地上,弓箭握在手中,一次就搭上了五支箭。

  馬老大冷冽一笑,殘忍的嘎嘎磨牙,低聲說道:「啊呀啊呀,這隻小動物實在是太衝動了呀。」

  馬老大倒提著長矛,這是一支長達三米八的長矛,緩慢的小碎步,隨時出現的假動作,還有鎮定自若的眼神。儘管馬力表現的讓人驚詫,可是老桑切斯則是沒有繼續大喊大叫,他臉色抑鬱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很清楚半人馬的單挑能力,這些種族雖說未必群戰多強,但是單挑的話,確實讓人頭大。

  「去死吧,傲慢的傢伙——」

  撒塔羅的弓箭比普通的人族弓箭還要粗大,彎弓拉成滿月,彭的一聲,震的周圍空氣都是嗡嗡作響,如此近的距離,別說是普通人,就是極為敏捷的矮人,也未必能夠閃開這種弓箭。

  可是,幾乎是弓弦聲音響徹的一瞬間,馬力做出了一個讓全體觀眾大為驚訝的動作。他像一隻龍蝦一樣向後彎曲,腰部肌肉緊湊地連在一起,身體靈活地扭動,弓箭擦著髮絲而過,有驚無險的刺激感覺,頓時讓民眾們大呼過癮。幾乎人們都有那種感覺,在千鈞一髮暗暗著急的那一刻,弱者扭轉乾坤,大難不死。

  爽利地舒了一口氣,老桑切斯甚至覺得額頭上冒冷汗了。

  心跳的好快……

  馬老大直起身來,依然是緩緩向前,甚至他還打了一個呵欠。

  長矛也懶得拖在地上了,直接抗在了肩後,雙手掛在長矛上,敞開了胸懷向前,一副要送死的模樣。

  懶散的馬老大這份氣度頓時讓民眾們大呼過癮,狂吼著血腥馬力的名字,爽快的感覺使得民眾們不停地拋灑著銅幣,甚至有些小孩子還靠在看台上,狠狠地朝地上丟了十幾個銅板。

  而柵欄內,那些身經百戰的角鬥士們冷眼旁觀,一些老手冷冷地說了一句:「撒塔羅死定了。」

  角鬥士的眼光何等敏銳,那一瞬間的閃避,又怎麼可能是簡單的躲閃,它集合了對弓箭的預判,對腰腹力量的苛刻要求,還有身體的極端靈活。

  缺一不可的能力啊!

  「喂。」

  撒塔羅再次搭上五支箭的時候,馬老大忽然朝撒塔羅喊了一聲。

  撒塔羅絲毫沒有懈怠,繼續五支箭射了出去,馬老大冷笑了一下,連續兩個後空翻,身體在半空中做著令人難以理解的動作,彷彿是脫離了地心引力,觀眾們都站了起來。

  「他快如閃電——」

  噗噗噗!箭羽在沙地上顫巍巍地抖動,馬老大冷眼掃視,森然露出白牙,朝著撒塔羅陰惻惻地說道:「玩了一兩分鐘,你也該好好睡上一覺了。」

  雙手的指關節發白,長矛驟然一提,擺出一個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架勢,氣勢超然地對準了撒塔羅。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45
第二十三章 野獸對野獸【2】


 撒塔羅也很緊張,他最得意的技能就是滿弓十連發,即便是在海對岸,也很少有人能夠這麼輕鬆地閃躲。這種人,大多數都已經是某個小國的知名英雄或者遊俠,又怎麼可能屈尊到這個地方來參加角鬥賽?但是半人馬鬥士卻不明白人類世界的複雜性,一個為了某種理由而活著的勇士,他在強大實力的基礎上加上那麼一點點偏執,後果……真是太可怕了。

  「哈呀——」

  半人馬衝鋒起來,他已經知道弓箭對於這個野蠻人是沒有絲毫用處的。所以,撒塔羅認為是該用長矛的時候了。衝鋒的速度極快,讓人覺得像是一陣風飄過,長矛死死地朝前,絲毫沒有退縮的意味。而馬力依然一臉的獰笑,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鎮定,確實讓人讚歎。

  「他終究只是一個囚犯啊。」

  代爾切沃的國家圖書館館長大人難得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有些慵懶地提了提上身,左右的學生們給他不停地拿著零食和飲料,這讓卡佩羅看上去十分的愜意。

  咚咚咚咚……

  不知何時,急促的戰鼓聲已經響了起來,彷彿是踩著鼓點一般,撒塔羅用盡全力,奮力砸了下去,他整個身體彷彿是戰馬揚蹄,原本一米九的身高,此時看上去起碼有兩米五十。

  「嘿嘿……」

  交鋒就在一瞬間展開,半人馬鬥士的勢大力沉讓人讚歎,接二連三的暴力攻擊使得克裡瓦帕蘭卡的商人們嗷嗷直叫,彷彿這是他們的榮譽之戰。更是有人誇張地抓了一把金幣,唰的一聲扔到了下面。整個角鬥場那吼聲排山倒海,比起亞得裡亞海的巨浪,絲毫沒有顯得弱小。

  「看吧,看啊!如此的勇猛,如此的犀利,他就是來自海對岸的半人馬鬥士,撒塔羅——」小丑在看台上不停地做著誇張的動作,胳膊揮舞的十分激烈,人潮湧動,人們都站了起來,興奮地直叫喚,那是多麼令人舒服的一場視覺盛宴啊!

  「傳說殺死十幾頭巨型獅子的血腥馬力不行了嗎?蠻族的勇士在幹什麼?他苦苦支撐,難以抵擋,啊,他看上去隨時要被撒塔羅刺死,這是多麼快速迅捷的長矛術啊。」小丑的聲音讓座位上的老桑切斯大怒,從懷裡抓了一樣東西要砸出去,卻看到是幾枚金幣,又扁了扁嘴,將金幣收了回去。

  噹啷一聲,不遠處的高德則是傲慢地將金幣扔給了小丑,輕蔑地說道:「打賞……」

  拖著長長地調子,這個暴發戶讓老桑切斯恨的牙癢癢,但是他只能怒氣沖沖地坐在位置上,死死地盯著血腥馬力,這事關他一千五百個金幣。

  馬力此時在撒塔羅的進攻中彷彿是風雨飄搖一般,半人馬每一次的刺出,都能從血腥馬力的髮絲旁邊擦過,那種膽顫心驚,彷彿是在刀鋒上跳舞,如此之刺激。

  「太爽了!」

  「幹掉他!撒脫落幹掉他!」

  「殺了他——」

  群眾歡呼,所有人的激情都被調動起來,他們渴望看到血腥馬力被血濺三尺,這無關乎他們對半人馬和野蠻人的偏愛,他們只是想要看到單方面的虐殺。他們只是想要看到暴力的血腥,他們只是想要看到有人倒下……

  馬力的表情被他的長髮遮擋住,誰也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但是那森森的白牙,卻刺激的撒塔羅渾身不舒服,他很清楚,表面上他的進攻流暢華麗,如行雲流水一般爽快,但是,卻始終連馬力的一根毛都沒有傷到。

  「嘿……」

  馬力森然嚴酷的雙眼驟然一緊,心中戲謔道:調戲這些白癡們的時間,差不多也到了。

  馬老大驟然雙腳停住,撒塔羅的長矛高高舉起,向下砸去。馬老大雙手握緊,雙臂舉起,噹的一聲,雙方的力量驟然拼了一個勢均力敵!

  而有心人則是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撒塔羅擁有土系信仰,而馬力……他什麼都沒有。

  「小馬兒,你也該回去吃奶了。滾回你老媽的肚子裡去吧——」

  馬老大哈哈一笑,雙臂發力,那巨擘力道驟然漲了數倍,整個身軀一個極度恐怖的扭身,長矛彷彿是螺旋槳,旋轉起來,盪開了撒塔羅的野蠻進攻,馬力的後背已經轉到了撒塔羅的前方,冷笑一聲,馬力居然彷彿逃跑一般向前跑去,但是他的長矛,還拖在地上。

  半人馬鬥士感覺自己的勇氣似乎一下子爆棚,對面的敵人終於逃跑了,「哈哈哈哈!弱者下地獄,勝者得永生——」

  撒塔羅全力奮進,雙方的距離似乎很近,但是撒塔羅總是追不到。

  「他逃跑啦——」

  「可憐的血腥馬力,他注定會成為撒塔羅的墊腳石。」

  而老桑切斯顯然也沒有想到馬力會轉身就跑,於是動容地站了起來,吼道:「你這個白癡!野蠻人!給我進攻!進攻——」

  「哈哈哈哈……可憐的德巴爾人,終究是不行啊。」高德得意洋洋,大手在懷中尤物的乳房上揉捏了一下,那美人兒立刻嚶嚀一聲,將一顆葡萄咬在嘴裡,然後送到高德的嘴邊。

  絡腮鬍子的暴發戶貪婪裡在尤物的嘴上舔舐啃咬,但是此時整個角鬥場氣勢驟然一邊,滿場驚呼,而老桑切斯則是哈哈大笑,渾身的肥肉抖動不止。

  半人馬鬥士低估了敵人的狡猾,當他準備奮力殺死前方的獵物時候,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柄長矛將他的胸膛紮了一個對穿,而前方的獵物,篤然回首,臉上帶著戲謔和嘲笑,單手握著長矛,笑道:「白癡,知道什麼叫做回馬槍嗎?這就是!」

  馬老大彈了一下顫微微的長矛柄,撒塔羅簡直不敢相信,嘴角流血,張口訥訥,「我、我……怎麼、怎麼會……」

  馬老大囂張至極,緩緩地走到撒塔羅的跟前,一巴掌按在撒塔羅的臉上,「死吧,可憐蟲,勝利者得永生,這是你說的。」

  「下地獄的時候,記得說是我殺了你。」

  「哈啊——」馬老大頭髮向後一甩,朝天咆哮,雙拳不停地捶打著胸膛,何等的狂暴。

  死寂一般的角鬥場,只有場地的黃沙還偶爾抖動,強大的野蠻人仰天長嘯,這一幕,成為經典。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46
第二十四章 野獸對野獸【3】


 上帝也不會眷顧一個只會向天咆哮的監下囚,馬老大此時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他的行為狂暴到了極致,但是冷靜的廝殺又和他的行動形成鮮明的對比,使得無數觀眾在強烈的對比中,複雜地瞠目結舌,最後彷彿喝到了一口最令人迷醉的興奮藥劑,將全身的氣力都迸發出來。

  歡呼吧。

  「血腥~~~馬力!!!!!」

  小丑帶著長長地調子,一群士兵穿著皮甲,不停地在圍場裡彎腰,拾取那些金燦燦的錢幣。這裡有數也數不清的銅幣,還有銀幣,還有金幣。貴族們彷彿是原始的人類,揮舞著手裡的物件,有女人,有小孩,甚至老人也激動不已。這種最慘無人道的對決,反而激發了這群變態心理的蛀蟲大呼過癮。

  被蠱惑的人,不僅僅是貴族,還有圍觀的普通群眾。

  他們有的人帶著僅有的幾個銀幣參加賭博,不停地下注。荷官在那裡記錄著一筆筆交易,在過道中間揮舞著下注單子的侍從多不勝數,激動的臉色通紅,這一場比賽誕生的賭注何等的繁多。

  呼……

  馬老大握緊了拳頭,濕漉漉的頭髮垂了下來,他停止了吼叫,只是看著地面,黃沙不時地晃動了一下。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許多,那些萬眾歡呼的嘈雜,似乎遠離了他十萬光年。

  我是個監下囚呵……

  馬力忽然想到了事實,彷彿是回到了現實一般,他的手掌緩緩地握在了長矛上,撒塔羅的屍體剛才還是血熱,此時卻早已不再動彈,或許剛才就已經死了。

  這是一個注定不會瞑目的鬥士。

  但是,正像半人馬說的那樣,勝者得生存。

  馬力拔出了長矛,一副疲憊的樣子。但是事實上,他此時精力旺盛,他甚至覺得可以將看台上的那些雜碎全部殺死。但是他不會那麼做,他很清楚,那是幻覺。

  「野蠻人馬力,交出長矛。放下長矛,抱頭蹲下。」

  衛兵們再次全副武裝走了出來,那些短劍長矛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都死死地對準了馬力。如果剛才死去的是馬力,它們會不會全部對準了撒塔羅?馬老大宛如學者一般思考著這個問題,眼睛瞄了一眼已經被拖的老遠的撒塔羅。那冰冷的屍體彷彿是自己的未來,但是馬老大卻在內心狠狠地咒罵了一聲:我可不是弱者,更加不是雜碎。

  緊握的拳頭鬆開,馬力選擇了蹲下。低沉的面龐下面,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更加不知道他的內心。

  「看見了沒有?!!看見了沒有?!!德巴爾的野蠻人絕對是最強的,哈哈哈哈,半人馬也不是他的對手。該死的,太解氣了。哈哈哈,幹的漂亮,嘿,馬力,你滾去庫克斯的時候,我會獎賞你更好的一套防具。」老桑切斯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使勁地揮舞著拳頭,這種有失體統的形象,使得小桑切斯維克多目瞪口呆,他喚了一聲老桑切斯,「叔叔,叔叔,該下一場比賽了。」

  老桑切斯這時才彷彿聽到了一樣,悻悻然地坐了下來,坐下去的時候,肥碩的身軀還頗為困難地轉了過來,朝著暴發戶高德狠狠地比劃了一根中指。這讓心情鬱悶的高德手掌不由得用力一抓,將懷裡美人兒的乳房抓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痛的美人兒立刻嬌呼,眼淚都擠了出來。

  而高德因為被老桑切斯羞辱,反手就是給美人兒一個耳光,不無厭惡地喝罵道:「給老子滾開。」

  粗俗的正是體現出了他的市井出身,和貴族的平和氣質遠遠不搭界。

  而那些商人們則是頹唐地低著腦袋,忍受著周圍一些低級貴族們的嘲笑。

  但是這種嘲笑卻帶著幾分變態的自豪,低級貴族們其實除了一個爵位,其餘什麼都沒有。他們的財產微薄的可憐,甚至請一個僕人都要思考上一個月,最後再花一個月的時間來決定。然後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中,他們會斤斤計較僕人們是否剋扣了本來就不多的伙食費。

  相對於這些慘淡的低檔貴族,暴發戶的商人們則顯得生活安康了許多,他們有美酒,有寬敞的房屋,甚至有用不完的金幣。這使得低級貴族們的嘲笑聲,除了有一種別樣的譏諷,還有幾分嫉妒。

  馬力蹲在地上,司儀官們的鈴鐺聲再度響起,安靜的觀眾們都在期待著會有什麼樣的情況發生。因為半人馬鬥士已經屬於很高級別的角鬥士,所以再派遣普通的人類戰士,根本就不會激發觀眾們的期待。所以,角鬥場必須出場更加強悍的戰鬥成員。

  儘管對於馬力來說,這很不公平,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些在休息區的人類角鬥士們,都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樣,他們又能有驚無險地多活一天。沒錯,遇上這位德巴爾的彪悍蠻族,他們絕無勝算。

  有了這樣一個底氣和覺悟,他們也開始期待,會是什麼樣的人物,或者會是比撒塔羅更加強大的角色來幹掉馬力?這種疑問不僅僅困擾著角鬥士們,同樣吸引著觀眾席上的貴族還有普通民眾們。

  人們都在期待著下一大筆錢在血腥馬力身上,如果對手讓他們覺得沒有前途的話。

  隨著第二個柵欄被打開,士兵們先是將盾牌豎在門口前,然後在馬力周圍的士兵們將戰鬥的場地打掃完畢之後,衛士長再度走了過來,朝著抱頭蹲著的馬力朗聲說道:「血腥馬力,請挑選兵器。」

  傲慢的軍官覺得自己的驕傲是這個囚犯永遠也無法企及的,匍匐在腳下的角鬥士根本就不敢反抗於他。他覺得整個場地之內,其實最強悍的武士,是他,而不是剛剛殺死撒塔羅的血腥馬力。

  馬老大冷笑一聲,動作緩慢地站了起來,眼神祇是瞟了一眼傲慢的軍官,冷冽的殺氣頓時讓這位看似馬其頓精銳的傢伙嚇的後退了兩步,右手不自覺地按在了左邊腰間的劍柄上。嗆的一聲,劍鋒出來半截,整個觀眾席嘩然,雜物驟然扔了下來,觀眾們咆哮著吼道:「快點兒給我滾開!讓野蠻人挑選武器!」

  「那個白癡軍官是誰?!!拖他下地獄!」

  老桑切斯也惡狠狠地吼道:「那個白癡他媽的是哪個雜種?給我滾開,要是馬力傷了一根汗毛,我讓他去德巴爾的塔樓裡嘗嘗滋味——」

  周圍的貴族們都是露出鄙夷的眼神,彷彿老桑切斯是個恥辱,而維克多也是羞愧地低下了頭。

  只有基切沃的伯爵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桑切斯,低聲罵了一句:「老狐狸。」


  PS:實在是慚愧,前日看中一隻昆明犬,甚為愛惜。遂搶購回家,昨日為其注射疫苗,奈何反咬老子一口,遂同打疫苗。羞於見人矣……末了,召喚一下推薦票,砸死那條小狗子……當然,狗子不是偶。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46
第二十五章 獅鷲獸斯芬克斯【1】


 柵欄後面一陣野獸的嘶吼聲音,整個喧鬧的角鬥場驟然因為這種嘶吼而變得死寂。彷彿是被這聲音恫嚇到了一般,都屏住呼吸,不敢發出大氣。膽小的女人和孩子已經臉色蒼白,甚至有些小孩兒將腦袋埋在母親的懷裡,嗚咽起來。顯然,來的傢伙不是讓人很舒服的東西。

  馬力站了起來,緩緩地透過層層盔甲,這些矗立在跟前的士兵,就是一堆礙事兒的鋼鐵森林。但是長矛林立的背後,卻有一雙懾人心魄的雙眼,正凝視著這裡。

  馬力手掌微熱,剛才和半人馬鬥士角鬥後的餘熱,使得他渾身躁動,彷彿無處發洩的一剎那,卻看到了絕對可以酣暢淋漓的突破口。

  「哈!」

  馬老大對著自己的雙手重重地吹了一口氣,雙手抓了一把沙子,搓了一下,隨後灑在了半空中,嗆的那個軍官咳嗽了兩聲,那衛士長正要發作,卻聽得柵欄口那裡一陣慘叫,乒乒乓乓的聲音傳來,這位膽小並且色厲內荏的馬其頓雜碎,竟然怪叫兩聲,催促著士兵們乾淨丟下了兵器,然後全副武裝地撤到了另外一邊的門洞裡。

  直到進了休息區,衛士長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得到了救贖一般。

  匡噹一聲!

  鋼鐵柵欄被衝擊飛上了天,嘩嘩嘩嘩高速轉動了無數圈,咚的一聲,重重地落在了沙地裡。

  整個角鬥場一片驚呼。

  而鼓手們再度咚咚咚咚地敲打起羊皮鼓和牛皮鼓,羊皮鼓的瑣碎和牛皮鼓的沉悶,交錯的使得整個氣氛變得怪異起來。那一聲慘叫,更是添了幾分邪魅,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而接著,半個身軀從門洞裡飛了出來,血肉模糊,但是還能依稀分辨出,這是一名馬其頓士兵的屍體。

  馬力低矮了一下身軀,他很清楚,他將面對的,可能是最糟糕的局面。

  地上的兵器他掃視了一下,摸到了兩柄制式戰刀。

  這是一對宛如蝴蝶刀的奇怪短刃,很不安全,但是它足夠的趁手。

  「嘶~~啦~~」

  尖銳的禿鷲聲調,又有幾分鷹隼的長鳴,更有獅吼的那種洪亮。

  使得整個場地為之一滯,眾人臉色大變。

  老桑切斯面如土色,訥訥不得發言,許久之後,才看著基切沃的伯爵,張口問道:「難、難道說……是、是斯芬克斯?」

  伯爵大人彷彿吃到了一顆極為甜美的葡萄,竟然點了一下頭,然後微笑著對老桑切斯說道:「我的朋友,角鬥只有對手強大,才能體現出精彩啊?」

  「這可是斯芬克斯的直系血脈呢。我可是找了很久,才從外海的一個島嶼上,找到了它的巢穴。哈,這種漂亮的魔物,可真是讓人迷戀它的美麗啊。」基切沃的伯爵像是一個詩人在那裡陶醉,而面無人色的老桑切斯則是再也沒有說話,維克多驚訝於叔叔前後的變化,小聲地問了一聲,「叔叔,什麼……什麼是斯芬克斯的直系血脈?」

  後面的暴發戶高德則是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大鬍子,大聲地吼道:「我要下注,我要下注,押斯芬克斯一萬個金幣!」

  相對於那可與而不可求的六萬總獎金,這一萬金幣至少還有點兒希望,因為血腥馬力還足夠強,不是嘛?

  但是老桑切斯卻沒有跟注,他很清楚斯芬克斯意味著什麼。

  很快,眾人就領略到了為何老桑切斯沉默不語。

  但是,維克多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沉著,但是同樣令人討厭。

  血腥馬力的後背肌肉總是那樣的富有野性,古銅色的皮膚,難以理解的傷疤,還有那雙可怕的獸眼……

  「我們跟注,一萬金幣!」

  小桑切斯似乎並沒有明白斯芬克斯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卻盲目地認為,還會有比血腥馬力更加強大的人嗎?

  沒錯兒,理論上,像馬力這樣強大的人類,有一個基本上就是奇跡了。但是,斯芬克斯卻未必是一個人類。

  怪異的吼叫聲,殘忍血腥的雙眼,馬力頭一次彷彿感覺猛虎在後,那種甩不掉的追蹤感覺,讓馬力覺得自己從獵人到獵物,發生了一個改變。

  他看到了一頭怪物。

  它擁有禿鷲的尖銳鳥喙,鷹隼的靈敏雙眼,強勁的白頭鷹脖頸,獅子的軀幹和四肢,還有一雙巨鷹的翅膀,那條彷彿是毒蛇的尾巴,更是添了幾分詭秘的色彩。

  「獅鷲獸——」

  「居然是獅鷲獸!!」

  「天哪!人怎麼可能是獅鷲獸的對手!」

  觀眾們手裡捏著單薄的下注單,荷官同樣震撼了一小會兒,然後飛快地記錄著賭注。

  這一次,還沒有來得及下注血腥馬力的人立刻改變風向,下斯芬克斯直系血脈贏。

  那些少量下馬力贏的人頓時捶胸頓足,他們把先前贏來的賭資,似乎都投入了進去。

  現在,他們只有祈禱上帝,出現奇跡。

  但是,沒人覺得奇跡會隨便降臨。

  「又是怪物啊……」

  馬老大舔了一下乾癟的嘴唇,嗜血的雙眼同樣不輸給斯芬克斯獅鷲獸,相對於真正的野獸來說,血腥馬力更加多了幾分彪悍,骨子裡的彪悍,血性的氣質,血腥的作風,給人以雷霆震撼,直到滅亡。

  「所謂奇跡,只給有實力有準備有堅持之英雄之人。天下除我,誰敢稱英雄焉?」

  馬老大朝天大聲吼叫,誰也聽不懂他在吼些什麼。看台上的卡佩羅子爵白鬍子也有些顫抖,望著斯芬克斯獅鷲獸,心中暗暗歎息:這個野蠻人,終究只有這等命運。

  沒人會覺得馬力會贏。

  維克多此時大為懊喪,但是荷官已經將下注單遞給了他,老桑切斯咆哮了起來:「什麼?!!一萬金幣?!!我的天哪,維克多,你幹了一件蠢事兒!」

  但是此時基切沃的伯爵卻安慰道:「我的朋友,如果你的野蠻人殺死了獅鷲獸,你或許就能拿到整整六萬獎金喲?」伯爵大人的話,卻帶著幾分潛台詞的嘲諷,讓老桑切斯再也沒有說什麼。

  整個貴族看台上,只有高德帶著一群商人和低級貴族在那裡哈哈大笑,嘲笑著桑切斯家族有個愚蠢的年輕人。卡佩羅看了一眼無辜的維克多,也不由得的搖了搖頭。

  整個角鬥場,似乎沒人能夠救贖馬力。

  但是馬老大此時卻面帶獰笑,喃喃自語道:「小怪獸,你是自我救贖呢?還是讓我來超度你?」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47
第二十六章 獅鷲獸斯芬克斯【2】


 斯芬克斯在傳說當中是狡詐和謎語的守護獸,它們是為上帝效力,並且和所羅門的七十二魔王戰鬥的強悍物種。它們力大無窮,能夠隨意地擊穿岩石和鎧甲,普通的刀劍傷不了它們分毫。只是這種魔獸太過貪婪,喜食人類的眼珠和心臟,以至於被上帝流放在了島嶼之間,永遠不能在大路上生存。因為濃郁的土系元素,會逐漸俯視它們的身軀,它們是風元素的信徒,不能沾染任何一點污濁。

  只是,過去的神話已經沒有多少人會記得,而獅鷲獸的強大,卻一直讓貴族們迷醉。格蘭德帝國有能力訓練一批像模像樣的獅鷲騎士,而像馬其頓這種毫無實力可言的小國家,則是根本沒有辦法馴服這種魔物。它們雖然強大的讓人羨慕,可也只能望洋興歎。

  斯芬克斯的野性,毫無保留地遺傳給了它的後代們。

  「小怪鳥,你是想要吃什麼?」馬老大彎著腰,雙刀耍了一個刀花,立刻引起白茫茫的一片,折射出的陽光閃耀的看台上的觀眾們為之錯愕。

  斯芬克斯的雙翅被剪去了羽毛,這是一頭暫時不能飛行的獅鷲獸。

  撲啦啦撲啦啦,獅鷲獸撲騰著巨大的翅膀,鷹隼的腦袋帶著猛禽特有的那種冷漠,雙目中淡綠色的冷血,使得貴族們一陣興奮,又有幾分害怕,這種複雜的感覺,使得他們忽略了馬力的存在。

  「真是巨大啊。」

  不連尾巴就長達五米,高約三米二的獅鷲獸,使得馬老大的冷汗一個勁地落下。

  他殺死過犀牛,也曾經和暴怒的狗熊搏鬥,甚至他還殺死過一頭準備偷襲他的猛虎。這些生物無一不是強悍到了極點的猛獸,但是,和眼前的這個大傢伙比起來,顯然有點兒玩笑。

  基切沃的伯爵彷彿看到了馬力的悲慘命運,他得意洋洋地笑了兩聲,轉動了手裡的戒指,一旁的侍從給他閃著涼風,旁邊的卡佩羅則是半閉著眼睛,絲毫看不出他在想寫什麼。

  嘈雜聲又再度響了起來,民眾們即便沒有看到勝負,只是看到了一頭如此魔物,就足夠他們興奮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在以後的生活當中,這都是令人羨慕的談資。

  茶餘飯後,又有幾人能有這樣的激情去講述一個何等誇張的故事?

  因為,首先發起進攻的,是野蠻人,血腥馬力。

  「干死你個狗娘養的——」

  咆哮起來的馬老大雙刀揮舞,彷彿是螺旋槳一般,誇張和迅速地突進,此時的馬力全神貫注,身體的敏捷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此時的老桑切斯才驟然發現,剛才的半人馬鬥士撒塔羅,真是一個笑話。血腥馬力根本就是在戲耍著對手,撒塔羅根本就是不在一個層次上的對手。

  觀眾們也看到了高速運動的馬力,對於這個野蠻人的悍勇,他們深有感觸,印象深刻。

  如果說憑借人類的自身蠻力殺死一個半人馬鬥士,這還是一種可能,那麼看到獅鷲獸還能發起衝鋒,這種人,如果不是無知,那就是瘋了。

  當然,平凡人之所以是平凡人,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考慮另外一種答案,那就是,這樣的人,或許已經是英雄無敵的人,他們擁有無畏的心,並且擁有凡人所不具有的勇氣。

  力量,技巧,信念,每個層次上的角逐和挑戰,都促使著這樣的英雄人物超脫常規,他們之所以被人傳誦,正是因為他們具有凡人所不具有的能力。

  半人半神之意,幾近如此。

  想那克里特島上的卓婭們,也無法想像,平凡人面對魔物,能有這樣的毫不猶豫吧。

  「我是——」

  「馬力——」

  數年軍旅生涯,千日苦練磨難。這千辛萬苦,不過旦夕之間,彈指間,彷彿看淡一些,馬力的雙眼已經冰冷的連自己都無法相信,或許下一刻他就是魔神轉世。他是多麼地希望,將這幾個月內的憤懣和怒火,傾瀉在一頭強大的畜生身上。

  他可是傳奇人物,怎麼可能死在這個鬼地方?

  他還不能死哩。

  「哇呀呀呀……」雙刀像是魔鬼的手術刀,揮舞的連獅鷲獸都沒有反應過來,快速的走動,身軀在巨大的魔物身下穿梭,當人們的眼睛還在捕捉前一刻的血腥馬力,他的身影就像是殘像一樣留在了原地,整個斯芬克斯的周圍,充滿了血紅的雙眼,還有快速的雙刀,噗嗤噗嗤的入肉聲,還有滋滋的摩擦聲。

  堅硬的獅鷲獸皮膚,很多地方留下了白色的橫條,但是它終歸有脆弱的地方。

  當斯芬克斯還沒有來得及發起進攻,它撲騰的一對翅膀突然卡嚓一聲,在一片驚呼和尖叫聲中,驟然斷落。斷裂之處,鋒銳的刀鋒剛剛劃過,鮮血嗖的一聲宛如弓箭,射了出去,擦著馬力的鼻尖,帶著溫熱和血氣,邪惡的笑臉在這血花當中綻放,馬老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歎道:「日,這真他媽的是個怪物。」

  咚咚!

  連續兩聲重響,膝蓋和腳尖落地,右手的制式戰刀插入沙地,減緩著慣性帶來的力量和速度,馬力低著頭,斯芬克斯還在愕然與自己的翅膀為何不能扇動。

  當它感覺到疼痛的時候,嘶鳴聲彷彿是最為強烈的次聲波,震盪的整個角鬥場一陣眩暈,讓人聽了噁心。

  恐怖沙啞的聲音,彷彿是爛木頭的摩挲,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嗡嗡的聲音響起,基切沃的伯爵一陣驚愕,先是張大了嘴,隨後半起身,又站了起來,最後向後坐下,面色掙扎。

  他忽然覺得,這個野蠻人,比以前遇到的任何一個人物,都要怪異,都要讓人驚訝。

  普通人看到對手是獅鷲獸,或許早就嚇得沒有戰意,不要說揮舞刀槍,連轉身逃跑的氣力恐怕都沒有了吧?面對絕對強大敵人,那種彷彿被催眠的軟弱,正是襯托強者偉大的奠基石。

  但是很不幸,馬力從來不願意為人做墊腳石,因為他只會自己做老大。

  「卡嚓!」一聲脆響,兩柄制式戰刀終究吃不住馬老大這樣的揮舞,在和斯芬克斯堅硬皮膚的對撞中,碎裂成了亮晶晶的碎片,落在了沙地裡,再也無法復原。

  馬力一雙大手將刀柄扔在了地上,朝著斯芬克斯再次加速,一個史無前例的跳躍,驚駭和巧妙,引起眾人再次驚呼,歎為觀止……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48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獅鷲獸斯芬克斯【3】


  人們覺得夏日的陽光照射進來,或許就是為了映襯這個身影。

  一道黑影越過,陰暗的看不到表情,彷彿是搏擊長空的鷹隼,當獅鷲獸回首的那一瞬間,馬力的吼叫聲像是叢林中的怪獸,不帶有任何一種狂暴的色彩,近乎是本能的宣洩,竟然還有幾分激動和興奮。凌空的一記側踢,帶著最為直接的硬碰硬,震撼地讓人嘴唇哆嗦,牙關緊咬。

  「呀哈——幹得漂亮,馬力——」

  肥胖的監獄長大人揮汗如雨,他此時緊張而興奮,激動的彷彿心臟都要跳動出來。後面的維克多緊緊地握著拳頭,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只是因為一場戰鬥?不,每個人的心中,其實都非常期待那種弱小戰勝強大的逆天快感。那種從冰冷的無力到騰飛,大起大落的感覺,絕對是世間少有的衝擊。

  「多麼漂亮的進攻——」

  小丑揮舞著胳膊,矮小的身材在看台上像是活動的木偶,搖動著本就誇張的大屁股,彩色的服裝更是添了幾分怪誕。馬老大他是亡命徒,他不懼生死,更加不會在意對手是否強大。他所要做的,只是一個士兵應該擁有的本能。當然,這種本能,只存在於最血性的男人身上。

  卡嚓!

  彭!

  巨大的撞擊聲傳來,噢……

  齊聲驚呼,遠比那種刀劍相搏還要誇張,這種人和魔物的戰鬥,體現出來的,只是一頭雄性野獸的最野性力量。看吧,何人可以比擬此人?英雄豪傑,不過如此。

  壯烈而犀利,殺氣騰騰的野蠻人,那古銅色的皮膚,絢麗的讓陽光也毫無邊際。

  看客們表情怪異,身姿多樣,那些半坐半站之人,瞠目結舌,前後的反差使得這些人不知道該歡呼還是該破口大罵。而剛剛荷官遞給他的下注單,則是捏在手裡,竟然成為了一團,下意識的行為,立刻體現出了這種落差。

  斯芬克斯的一側彷彿遭到了最為強大的風暴襲擊,宛如隕石撞擊一般的猛烈,獅鷲獸的一邊頭顱,完全被踹的走形。斯芬克斯的眼珠子明顯鼓了出來,但是它似乎還沒有遭受重創。

  馬老大當然很清楚這種大傢伙不可能這麼輕易的掛掉,他的一腳凌空側踹,即便不能讓斯芬克斯腦震盪,起碼會給這頭獅鷲獸造成巨大的眩暈,甚至還會小小地挫傷一下斯芬克斯的臉頰。

  鷹嘴交錯了一下,幾乎要劃到馬力小腿的一霎那,馬老大驟然像一個跳水運動員一般,雙手抱膝,空中翻滾數周,嗖嗖兩身,當身體舒展開的時候,人已經越過斯芬克斯的腦袋,落在了前方。腳下一片剩餘的兵器,馬力一腳剷起一面圓盾,這是傳統的馬其頓步兵方陣巨盾,純青銅打造,厚重而結實。

  前後相差最多只有十幾秒鐘,斯芬克斯搖晃了一下腦袋,整個身軀高高躍起,帶著雙翅斷裂的暴怒,還有被人類羞辱的恥辱,前爪同時重重地拍下,但是馬老大沉著的眼神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深刻。那一面巨盾被鏟飛,像是飛碟一般,射了出去,帶起一片黃沙,儘管斯芬克斯的風元素力量十分明顯,但是破空的聲音像是刺耳的摩擦聲。

  咚咚兩聲,圓盾撞擊在斯芬克斯的膝蓋上,巨大的獅鷲獸吼叫一聲,身軀向前跪下,咚!一片黃沙,分外的詭秘和恐怖。

  此時整個角鬥場一片死寂,連小丑和老桑切斯也不再發出聲音,因為人們隱隱覺得,某個蠻族戰士會創造一個奇跡。儘管這種事情很荒誕,但是,他們似乎正在見證。

  馬力多種多樣的戰鬥方式很快就展現在了人們眼前,他首先抄起一柄闊劍,這是一柄單手劍,馬力的臂力使得這把鐵劍顯得極為渺小,隨意的形成古怪的姿勢,讓看台上的人以為看到了一種雜耍。馬力快速地在獅鷲獸的身軀上劈砍,帶走一片叮叮噹噹的火星,觀眾們歎為觀止,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種繁雜的劍術。

  當闊劍卡嚓一聲斷裂,斯芬克斯此時搖晃了一下頗為迷糊的腦袋,嘶鳴一聲,朝馬力衝去,而馬力已經手中多了一柄流星錘,這是傳統的維京人武器。號稱當年的初代國王哈羅德也曾經使用過這種古怪的兵器,彷彿是在鏈球比賽一般,馬力扭動了身軀,旋轉著,當急速的流星錘朝著斯芬克斯爆射出去的時候,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居然隱隱約約有一種對斯芬克斯的擔憂……

  彭——

  巨大的撞擊聲終於讓強壯的斯芬克斯減緩了它的行動,此時它已經步履蹣跚,渾身是血,或許它怎麼也想不明白,往日裡任由它宰割的人類,何時變得這樣強大了?

  雙翅砍斷,雙膝重創,頭顱昏迷,胸口又被流星錘狠狠地砸了一下。獅鷲獸很明顯有了內傷,從它嘴裡不斷流出來的鮮血,可以篤定它的內臟遭受了重創。

  基切沃的伯爵已經再也發不出聲音了,他只是目瞪口呆地張大了嘴巴,然後「啊、啊、啊……」

  再也沒有任何語言。

  馬老大氣喘吁吁,但是所有人都能夠從這個野蠻人的臉上看到一種表情——酣暢淋漓的笑。

  邪惡、恐怖、猙獰還有狡詐。

  各種負面的情愫都缺一不可,他不是聖人。馬力很清楚自己是個什麼貨色,他殺人如麻,更是一個手段殘忍並且直接的殺人機器,身為士兵,他的選擇永遠只有兩個,從來不會有第三個,更加不會有中間地帶。生或者死,對或者錯。

  正確的時候,他會生存,錯誤的時候,他會死亡。

  「怪物……」

  不論是角鬥場的觀眾,還是角鬥場中的角鬥士,都在喃喃自語,但是這不是對斯芬克斯的評價,而是馬力……

  這個正手執雙手大劍,扭著脖子,緩緩地朝艱難移動的獅鷲獸走過去的男人。

  腳步依然沉穩,眼神依然殘酷,手段依然血腥。德巴爾的血腥馬力,又怎麼可能只是浪得虛名?

  「我……可不是泛泛之輩啊。」

  馬老大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森然的語調帶著冰冷,高高地舉起了雙手重劍,朝著斯芬克斯的腦袋,斬了下去……

  PS:謝謝大家這幾天的寬容,偶確實要跑醫院,不僅僅是因為被狗咬……嗯,星期天可以保持兩更以上的更新量了。多多包涵。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50
第二卷 解脫枷鎖的野獸  第一章 囚犯營【1】


 黑德林河的西岸即是阿爾巴尼亞人的地盤,而東岸,則是馬其頓王國,黑德林邦。又或者說,是黑德林行省。治所在黑德林河和德林河的交匯處,庫克斯城。當然,現在它已經淪陷了,幾個月前阿爾巴尼亞人的重兵集結,拿下了這個非常具有象徵意義的地方。

  黑德林總督最終沒有將軍人和貴族的驕傲堅持下去,他很無奈也很痛恨地將兩萬馬其頓金幣交到了老桑切斯的手裡。而此時的監獄長大人,意氣風發,在基切沃的角鬥場大獲全勝,不僅僅讓代爾切沃的卡佩羅變得顏面無光,還很激情澎湃地從角鬥場帶走了六萬賞金。

  「八萬代納爾,我真是被上帝眷顧啊。」老桑切斯甩著肥胖的身軀,雙手插在金幣堆裡,望著這些金燦燦的馬其頓金代納爾,將這些錢用力地拋灑在了半空中,然後閉著眼睛聽著這些金幣撞擊的叮叮噹噹聲音,快活地笑了起來。維克多驚愕地看著這些錢,有些難以置信,這錢來的可真是太容易了。

  「叔叔,囚犯營的囚犯已經上船了。」維克多此時的傷已經全部好了,周圍的衛兵都不在房間附近,德巴爾這個監獄難得的變得冷清起來,除了那些家屬賄賂過的囚犯留了下來,那些沒錢的倒霉蛋,都得上庫克斯拚命去。

  不過這一次的囚犯營,有些些許的不同,血腥馬力身披盔甲,腰佩長劍,儘管依然被囚禁在牢籠之中,但是準備開往庫克斯的船隊,都覺得有著別樣的信念。

  不論是巴繆還是索隆,亦或是那個想入非非的艾普魯斯,這些人都有著一些希冀。

  一個可以殺死獅鷲獸的戰士?

  這……已經是傳奇了呀。

  毫無疑問,在基切沃或者在德巴爾,甚至在首府斯科普裡,很快有人會聽到傳誦蠻族勇士血腥馬力手刃斯芬克斯的故事。那德巴爾的勇士,怎麼可能就此消亡?

  恐怕馬其頓的大公也會在喝早茶的時候,看到報紙上的最新消息吧。

  「維克多,你是不是還在疑惑,為什麼我們要用船隊,而不是走陸路吧?」老桑切斯笑著抓了一把金幣,這些馬其頓代納爾的質地還不錯,至少看上去有一種富麗堂皇的感覺。不論這是不是錯覺,但是這個德巴爾的魔鬼對於金幣的信仰肯定不會改變,上帝保佑他?上帝在他眼裡,恐怕只是臭狗屎。

  「叔叔,走陸路的話,我們還可以讓科拉比山的魔法師照顧一下,那不過才四十公里的路程。」維克多擔心的是囚犯們可能鬧事兒,當然,他其實不用擔心,當血腥馬力回到德巴爾之後,囚犯們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都聽從血腥馬力的號令。馬老大的話,可比獄卒們的破爛吼叫要好的多。

  而知道馬力越獄計劃的人,巴繆和索隆則是根本不會去漏出風聲。

  儘管在馬力回來的前幾天,黑人大漢巴繆還在懷疑是不是血腥馬力已經死在基切沃了。

  不過隨後獄卒們口中津津樂道的那個手刃斯芬克斯的故事傳來,立刻讓這個波斯尼亞人大為振奮,整個德巴爾監獄的囚犯們都是興奮不已。

  英雄呵……

  「維克多,水路可是要比陸路快上好幾天。」老桑切斯眼睛中閃過一絲精芒,「這些囚犯如果提前死掉一些,那麼黑德林那個傢伙不是又要來求我的嗎?而且,這一批的囚犯……實在是讓人很不放心啊。我倒是很希望他們最好全軍覆沒。不過,那個傢伙肯定死不了。」

  老桑切斯聳聳肩,這個白髮惡魔口中的那個傢伙,毫無疑問是馬力。

  維克多有些擔憂,他總覺得囚犯們最近變得好安靜啊,這種反常的現象,讓他心神不寧,他很不喜歡這種什麼都琢磨不出的感覺。尤其是看到一言不發的血腥馬力,那全身的傷疤和肌肉,給人的駭然印象,讓他毫無快意。

  不過所幸他或許永遠都不會再看到血腥馬力,因為那個傢伙將遠赴庫克斯前線。

  黑德林河的河道上,船隊的速度並不快,這將近八十公里的路程,總是會讓人覺得枯燥起來,原本只是需要一兩天的路程,以馬其頓軍隊的風格,往往會花上一個星期,甚至更長。

  「啐!」

  船頭上正靠著欄杆發呆的獄卒朝河水裡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隨後碎碎念地罵道:「這該死的破船。」

  吱呀吱呀的甲板彷彿年久失修就要斷裂一般,濃郁的臭味從船艙的囚犯層冒了出來,這讓手執長矛的獄卒越發的討厭起來,心情也就越糟糕。只是他待的這艘船,並不能讓他四處發洩,這裡不是德巴爾,少量的馬其頓士兵如果太過粗魯,引起囚犯暴動的話,未必彈壓的住。更何況,在靠近士兵艙的那個小房間內,血腥馬力一直在那裡呆著,這讓士兵們更加緊張起來。

  偶爾有人朝那裡瞄上一眼,都會覺得似乎被那個可怕的傢伙盯上了。

  能夠殺獅鷲獸的野蠻人?

  獄卒哆嗦了一下,然後湊到他的老大跟前,獻慇勤一般地將難得的一小撮煙絲遞了過來,這是獸人部落特產的煙絲,味道純正,濃郁的煙草香味帶著一點點香片的干花香,深得泛格蘭德帝國的上層人士喜歡。以他一個小兵的薪水,能夠獲得二十克的下等煙絲,已經很不容易了。

  一支老舊的玉米管煙斗,小隊長塞上了煙絲,貪婪地湊在甲板上的爐火裡點上。這火本來是不熄滅的,為了晚上能夠讓船隊之間保持距離,此時一群獄卒圍在火盆子旁邊,一陣興奮和期待。

  小隊長享受了兩口,然後有些不捨地將煙斗傳給了手下,身為老大,他也必須照顧到小弟們的感情。輪了一圈,七八個人吸了下來,也就覺得這空氣不是那麼骯髒了。舒服地靠在了船舷上,陽光頗有幾分毒辣,只是又喝了一口涼水,掃視了一眼不遠處的大鎖,那裡關著的傢伙,可真是讓人不敢側目啊。

  「老大,殺了獅鷲獸,這事兒是真的嗎?」

  煙灰似乎也是好東西,幾個手腳靈活的,將煙絲放在刀刃上,在火焰上方烤了一下,竟然有幾縷青煙冒了出來,眾人又是一陣猛吸,彷彿這是什麼珍饈似的。

  那小隊長整理了一下衣袖,將擼起來的袖管放了下去,長槍隨意地靠在肩上,左右橫視了一下,頗有幾分得意地說道:「知道嗎?他在殺了斯芬克斯之前,還殺了一個半人馬鬥士。還有一個普羅比的傢伙,居然被勒死了,還有一個克拉托沃的,被嚇瘋了。」

  小隊長聲音壓的極低,彷彿生怕被小房間內的怪獸聽到似的,心有餘悸地說道:「你們給我聽好了,在從庫克斯回來之前,前往不要激怒他,要是他煽動囚犯暴動,那可真是完蛋了。」

  幾個獄卒們立刻點頭,不時地回望了一下小房間,再也沒有說話。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51
第二卷 解脫枷鎖的野獸  第二章 囚犯營【2】


 在這個人和狗都是同一層次的時代裡,馬力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是什麼。透過狹小的窗戶看著外面,馬老大心中的擔憂和興奮讓他變得有些扭捏,曾幾何時,同樣是這樣的狀況,成千上百的人,將命運繫於一身,繫於一人。這種危難加身,又有幾分嚴苛的考驗,讓個人的自我救贖,成為了一種榮譽。

  莫可名狀的血性啊……

  「不知道會去哪兒啊。」

  濕漉漉的頭髮垂的極長,馬力想了想,頗有無奈地抓住了一把頭髮,然後湊到劍鋒跟前,毅然割斷了這已經長的讓人煩躁的長髮。

  黑德林河的河水總是如此慢吞吞,而帶著夏日的偏南風,懶散的船工和馬其頓士兵居然沒有張帆,他們似乎並不想著要盡快地趕到庫克斯。儘管那些過往的前線斥候已經來了許多次,但是這些士兵依然不想加快速度,心中總是有一點點難受的念想,直到對岸的阿爾巴尼亞軍隊時而出現,時而消失,於是有了危機感的馬其頓水手們開始催促船工加快速度,他們並不想在這個鬼地方船破人亡。

  船隊貼著東岸,時而會有西岸的阿爾巴尼亞軍人射上兩三箭,只是那弓箭的力道明顯很渣,落入河水當中,隨後隨著船隻一路向北。

  在雙方的謾罵和嘲笑聲中,都不是太強大的兩個國家的軍隊在船上岸上互相對罵,儘管都有弓箭手壓陣,但是宛如女人罵街一樣荒唐和無力。

  軟蛋射出來的箭,和不舉的陽痿男一樣沒用。

  透過稀疏的甲板縫隙,囚犯們在私底下也在嘲笑著這群無能的馬其頓士兵,隨後和血腥馬力這個強大的頭領比較起來,立刻有一種自豪感和優越感產生,面對獄卒的苛責,也就不是那麼難受了。

  「亞罕。」

  死靈法師的鐐銬往身上撩了一下,索隆湊了一下身子,靠著一根柱子,兩邊的普通囚犯立刻識相地閃開了一塊空地,而因為空間狹小不得不彎腰的維京人,則是有些眼神漠然地看著前方,雙眼沒有絲毫的焦點,散漫而簡單。

  他抬了抬頭,說道:「頭兒說過了,一切等到庫克斯再說。」

  索隆張了張嘴,該問的問題一個都沒有問,因為毫無疑問,既然維京人都這樣說了,他也不能再多問什麼。

  看了看手上腳上的禁魔鎖鏈,死靈法師沒由來的罵了一聲娘。

  「他媽的,這該死的鎖鏈。」

  週遭的人都對索隆有幾分懼怕,而在另一條船上的巴繆,則是想著另外一個問題:血腥馬力找到逃跑方法之後,逃跑之後,該怎麼辦?

  黑人大漢想的很長遠,他很清楚一旦逃跑,起碼他根本沒辦法單獨在波斯尼亞、阿爾巴尼亞還有馬其頓混。不過……如果不止是一個人呢?巴繆撓了撓頭,身上的劍刃穿透猛獸的紋身越發的猙獰,頭皮上的髒東西蹭了一堆下來,巴繆陷入了沉思,他忽然覺得,如果馬力能夠產生奇跡,那為什麼不一直讓奇跡延續下去呢?

  整個囚犯營的囚犯們,都有著各自的小秘密,他們都是窮凶極惡,被馬其頓等國評定為渣滓、禍害的敗類。儘管他們很多人幹的事情其實和渣滓也相去不遠,但是不管怎麼說,比起那些上位貴族的蛀蟲來說,這些邪惡的敗類反而要可愛的多。

  沒人可以指揮一群野獸戰鬥,除非領頭的,也是一頭野獸。

  不知道出處的野蠻人馬力,他可不僅僅是一頭野獸那麼簡單,基切沃的伯爵在馬力重劍劈斬,將巨大的斯芬克斯頭顱拎起來的時候,大叫了一聲怪物,最後訥訥地一言不發離開了角鬥場,那一場對決之後,角鬥士們寧肯自殘不上場,也不想沒有懸念地被虐殺。

  德巴爾的無敵勇士,這個名聲就足夠讓基切沃那些躍躍欲試的傢伙們老實起來。

  這種小公國小地方,又有幾人真的見識過強悍無匹的猛人?

  任你英雄豪傑站在他們面前,恐怕他們也只是讚歎兩聲,稱呼豪邁之後,再也無法想起那個傢伙是誰。

  但是斯科普裡的吟遊詩人則是很感激德巴爾的囚犯當中出了這麼一個怪物,因為至少他們在未來的幾個月中,有了足夠的素材來創造一些更加漂亮的詩歌,好吧,讚美吧,讚美一個囚犯吧。

  船隊的航速雖然不緊不慢,但是卻越來越讓那些囚犯老大們興奮起來,因為他們知道,血腥馬力似乎有辦法讓他們重獲自由。

  事實上,在船隻上發生暴動,絕對是最佳時機。

  但是馬力更加明白,這個鬼地方離開德巴爾不過是幾十公里,那些誇張神秘的魔法師也僅僅在幾十公里外的科拉比山。以索隆這個敗類魔法師的見聞,血腥馬力不敢妄自嘗試,相對於這種四不靠的水面之上,他更加放心的,是在那種混亂的戰場營地當中。

  那個時侯,或許他能夠尋找機會。

  如此清閒的日子讓囚犯們當成了旅行,這種日子並不多,庫克斯前線也在兩天後就抵達了。前方已經依稀地看到阿爾巴尼亞人在東岸設立的營帳,而在對面,則是黑德林總督的軍隊陣營,幾萬人就在這個鬼地方扎堆,每天試探試探再試探,儘管馬其頓的軍隊被阿爾巴尼亞人趕出了庫克斯城,但是阿爾巴尼亞人也沒有能力分兵將黑德林的殘餘部隊驅逐出黑德林邦。

  當馬其頓的船隊順流抵達下游時候,阿爾巴尼亞的將軍們也微微地皺眉,他們很清楚,如果一直和馬其頓人膠著在一起,對兩國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阿爾巴尼亞人東拼西湊,總算搞了七萬人的軍隊,相對於他們人口不足五十萬的國家來說,這基本上已經到了極限,但是馬其頓更像是一團臭狗屎,亂糟糟的營帳內到處是耀武揚威的白癡軍官。三五成群的貴族武士手執佩劍,各自帶著自己的扈從,然後毫無章法地和阿爾巴尼亞人火拚。

  這兩個愚蠢國度的軍隊,打仗的方式甚至不如高級一點兒的小混混。

  亂糟糟的鬼地方,絲毫沒有軍隊的氣氛,沒有戰場的氣氛。

  所以,當馬老大被士兵們押出牢籠,看到眼前場景的時候,嘴裡不由自主地罵道:「我操!」
cdthree3 發表於 2009-5-18 17:52
第二卷 解脫枷鎖的野獸  第三章 囚犯營【3】


 扎德.裡維斯藍是馬其頓南部的一個小城落魄貴族,儘管他不存在恢復往日家族榮譽的妄想,但是他確確實實需要一份來錢的差事來養活自己和家人。至少他那個總是喜歡賭博的父親,讓他實在是不堪重負,所以,儘管他擁有一個別人並不清楚的爵士頭銜,他依然在德巴爾的監獄內,做著令人厭惡的獄卒小頭目的工作。

  管理著重刑犯的幾個重要人物的鑰匙,所以儘管扎德異常的低調,但是落在馬老大的眼中,這個傢伙就是個重要人物。

  而魔法師的鐐銬鑰匙,則是保管在了中隊長的手裡。

  德巴爾的衛士長大人從來不會幹押運囚犯這個危險的活兒,所以,不論是哪個頭頭,除非真的缺錢花,否則肯定不會來幹這個差事。

  「媽的,這個鬼地方是戰場?」

  馬力的身後兩個衛兵伸手推了他一把,前方一片骯髒和破敗,腐肉的氣味撲來,頓時有幾個馬其頓的士兵開始乾嘔,甚至有幾個誇張的,連苦膽水都嘔了出來。

  隨處可見沒有清理乾淨的屍體部件,禿鷹和烏鴉在遠處的樹林子裡盤旋,時而一個俯衝,使得地面又變得灰濛濛起來。讓人一陣煩躁。

  馬其頓的軍隊開始運動起來,儘管這是一批囚犯營,但是不得不說,庫克斯的前線只要是人,都非常需要,現在這個狀況,是黑德林總督丟失了庫克斯城,他必須奪回來,否則下場如何,恐怕馬其頓大公閣下會好好教導他的。

  幾個老大都被押出了船隻,五百人為一隊,分別由德巴爾的隨行獄卒看管,巴繆和瑪麗雙眼對視了一眼,看到馬老大的鎮定模樣,黑人大漢越發的安靜。而索隆則是跟在馬力的後面,腳步邁的瑣碎,但是極快,靠近馬力的時候,他低聲急切地問道:「馬力頭領,您知道誰掌管禁魔鎖鏈的鑰匙?」

  馬力點點頭,隨後壓著聲音,彷彿沒有看到索隆一般,若無其事地說道:「和我想的一樣,阿爾巴尼亞人同樣有船隻在附近。」

  黑德林河的阿爾巴尼亞木船並不大,但是勝在數量夠多,所以連在一起,組成了浮橋,將黑德林河貫穿。

  這條河並不寬闊,但是兩岸的樹木岩石極多,這也是為什麼弓箭手無法有效射擊的原因。

  在和波斯尼亞人交談的時候,索隆已經指出馬力畫出的文字中,有明顯的浮橋字眼,所以這個念頭一直在三個人的腦海裡盤旋。波斯尼亞大漢他思想早在索隆脫口而出的時候,已經到了黑德林河的西岸。

  比起在馬其頓公國內遊蕩,弱小的阿爾巴尼亞顯然更加適合他們這群暴徒。

  士兵的催促聲響起來,不遠處的阿爾巴尼亞人的軍營門前,一片肅殺,幾個將軍騎著馬走了出來,高大的戰馬轉了一圈,那些阿爾巴尼亞人竊竊私語,彷彿要進攻一般,而這邊的馬其頓士兵,已經組成了方陣,長矛對準了前方,如臨大敵。

  許久之後,一個紅帽青銅盔甲的衛兵騎著黑馬跑了過來,他肩頭上抗著庫克斯的黑德林戰旗。面色從容,不像其餘的渣滓一樣面色無用。

  扎德.裡維斯藍和一群小隊長們跟著他們這次的領隊,朝青銅騎士走了過去,微微行禮之後,那騎士下了馬來。

  將一份手令交到了領隊的手裡,並且高聲說道:「總督大人讓你們自行準備營帳,明天或許會直接發起進攻!」

  那聲音極大,周圍陸續下船的囚犯們都聽到了青銅騎士的話。有些剛剛走到木板上的囚犯聽到後,面色抽搐,立刻怪叫起來:「我不要打仗,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說著竟然掙脫了一旁的看守,噗通一聲跳下了河水,但是那些鎖鏈都是連在一起的,前後的三四個囚犯立刻被帶入了河水當中,原本要救援的士兵此時並不敢下水,只得將長矛倒握,放了下去。

  只是那些傢伙的鏈條都絞在了一起,結果原本很明朗的事情,居然因為恐慌而變得恐怖起來。幾分鐘後,一直沒有露出水面的傢伙已經不再動彈,而握住長矛的那個囚犯,還沒來得及叫喚,也被拽入了水中。隨著河水的流動,冒了一連串急促的氣泡之後,再也沒有動靜。

  囚犯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還躍躍欲試的人立刻收住了腳步,比起現在就死,看上去明天死要好的多。

  「你們都給我聽著,絕對不能逃跑!上戰場,可能死!逃跑,絕對死!」

  青銅騎士的話帶著蔑視和怒意,讓這些底層的囚犯們心中怨恨不已,而只有前方的馬力,不屑地撇撇嘴,一行人自顧自地朝左側的空地而去,阿爾巴尼亞人的軍隊不停地吼叫著,大喊著,甚至還有可惡的長毛大漢對著馬其頓陣營撒尿。那些阿爾巴尼亞人的將軍更是在那裡策馬揚鞭,一次次地在馬其頓方陣的跟前掠過,十分的囂張。

  「這麼弱智的作戰,我第一次看到。」馬力對著索隆輕聲說道。

  死靈法師微微錯愕,心道:難道還有別的作戰方式嗎?

  「弱智?」

  索隆疑惑地問道。

  「那些白癡膽敢在我的面前騎馬奔走,我一箭射死他!」馬力陰冷地笑了起來,「兵不厭詐。」

  馬老大又加了一句。

  死靈法師又驚又喜,臉色複雜地問道:「難道不會影響名聲和公平嗎?」

  馬老大用看弱智的眼神看著死靈法師,「放你娘的屁!這是戰爭!」

  聲音雖然壓的很低,但是不遠處的扎德.裡維斯藍還是聽到了。他有些奇怪地看著馬力,隨後心想:這個野蠻人到底來自哪裡?

  只是他身子靠的比較前,但是卻依然被馬力盯住,馬老大很清楚,這個看上去十分低調的傢伙,身上至少掌握了十二把鑰匙,每把鑰匙可以開二十個人鎖。

  維京人亞罕掃視了一眼前方喧鬧的爭鬥場,宛如鬧劇的戰鬥方式讓維京人也不由得撇撇嘴,這個木訥的維京大漢擦了一下身上的抹香鯨紋身,難得開口說道:「這樣的人,扭斷脖子的聲音很動聽。」

  馬力嘿嘿一笑,拍了拍維京人的胳膊,邪惡地看著索隆,說道:「沒錯兒。」

  PS:我有罪,將近一個星期一天一更,真是太罪惡了。端正態度,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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