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世界 作者:深淵惡魔 (連載中)

zx99900 2009-5-19 18:34:2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45133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46
第一卷 降臨 13、幻獸二

  丁克沒有去觀看上午的比賽,呆在寢室裡睡覺。奸商和釀酒師因為再無牽掛,只等著領取千葉草,也和他貓在了寢室裡。

  大個子則一早就出去了,據說是受那位女騎士之邀。對於大個子的好運,三人口中雖然極其鄙視,但心中是充滿了祝福的。

  當然,這樣的八卦題材絕不容錯過,於是就成了薩隆和羅納多的談資。到後來,兩人竟然開始打賭大個子和那個女騎士是否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因為沒有聽見丁克大呼,他們還以為這傢伙在假寐,後來叫了兩聲,發現的確是睡著了。胖子不打呼了,這個發現才是最讓人震撼,至於他身上發生那些怪異的事既然與他們無關,就懶得去探求了。

  就在丁克呼呼大睡的時候,朱麗葉的寢室裡卻來了一位神秘的冒險者。

  「哦,公主殿下,聽到您的召喚,我就從遙遠的日出之城馬不停蹄地趕來。」一見朱麗葉,來人趕緊躬身施禮,他的動作雖然不免做作,但是不失優雅。

  「快馬?能從幾千里外趕來,那一定是傳說中的飛馬!哦,親愛的肖恩子爵,恭喜您得到了獨角獸。」朱麗葉不無嘲諷地說。

  她本來是希望肖恩的兄長比爾能來,結果被告知這位王國最年輕的將軍正率軍去前線打仗。他的弟弟,眼前這個華而不實的傢伙不知從哪裡知道了這個事情,巴巴地趕來了。

  趕來也就罷了,可明明是通過傳送陣跑來的,非要說什麼騎馬來的,朱麗葉就毫不客氣地擠兌他一下。

  對於朱麗葉的譏諷,肖恩雖然表現出一些尷尬,但是心裡卻毫不在意,他認為公主殿下能和他開玩笑也是一種享受。

  看著肖恩正盯著自己看,朱麗葉故意避開,口裡說道:「子爵,您怎麼啦?是因為旅途的勞頓嗎?」

  「不,我的公主殿下,您美麗的容顏又一次侵蝕了我的心,每次見到,我總是不自覺地被您牽引。您提到了獨角獸,我就想到有朝一日我們騎上它暢遊天際的情景,因此就不免失態了!」肖恩一邊說,一邊欠了欠身。

  「那我就等著您的獨角獸,子爵閣下!」

  「會有那麼一天的!」瞧他自信滿滿的樣子,朱麗葉真想掉頭就走。

  「公主殿下,您這樣說我很難過。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游手好閒的肖恩,公爵家不成器的二兒子。三年的東方冒險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我會讓那個叫丁克的傢伙嘗嘗厲害,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向您道歉!」

  「哦,子爵,真是太讓人感動了!」朱麗葉裝作一副感激的樣子,心中卻在詛咒這個不會說話的傢伙。

  當著所有人的面道歉?為「推倒」自己致歉嗎?那她一定會被當作笑柄的!不過一想到那只自以為是的肥豬,朱麗葉就怒火中燒,真想把丁克一劍砍翻!

  「公主,我看到了您眼中的怒火,像您這樣的人都會發怒,那傢伙一定是可惡之極,您放心,下午他就會後悔了!」

  「但願如此!」

  「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哦,您請講,子爵!」

  「埃米侯爵的宴會上,我想請您做我的舞伴,作為為您效力的賞賜,但願我有這個榮幸。」

  「我沒有意見!」朱麗葉淺淺一笑。

  得到了允諾,肖恩再次躬身施禮,帶著滿意的淺笑離開了公主的客廳。

  目送肖恩離開,朱麗葉心中變得有些矛盾。

  儘管心中厭惡這個公爵家的蠢貨,但是比起記憶中那個肖恩,他真的改變了許多。

  可無論是她自己還是那個刺客,對戰丁克時都帶上了附魔裝備,是仍然逃不了落敗的下場。這個身無長物的傢伙顯然也將重蹈覆轍,無非是不會太狼狽罷了。

  一想起當初丁克將自己壓倒在地的情景,朱麗葉臉上就熱乎乎的,曾經被他抓住的部位就升起一種一樣的感覺。於是趕緊向侍女吩咐一句「準備熱水,我要沐浴」,彷彿這樣能洗去她的恥辱。

  ……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丁克從夢中驚醒。

  「老大,就要輪到你上場了!」是薩隆。

  「呃……我還沒吃飯呢!」丁克摸著肚子,看看天色,已經是下午了。

  「哦,要不我去給大家說一聲,等我們老大吃完飯再來?」薩隆作勢要走。

  「那倒不必!」丁克當然知道這傢伙是在開玩笑,猛地跳下床上來,吩咐道,「你趕緊去準備一下,等著喝慶功酒吧!」

  「不是吧!老大,聽說你那個對手因病不能出席,一位年輕的冒險者代替他上場,據說他是一個很有實戰經驗的五級騎士!你想要輕鬆獲勝,恐怕……」

  「對手缺席,不是應該直接判另一方贏麼?」

  「本來有這個打算,但是據說推薦人是我們國王的好友埃米侯爵,學院不好駁他的面子。」

  「就好駁我的面子啊!」丁克嚷道,「這幫傢伙一定是商量好的,媽的,派出一個刺客贏不了我,就派來更厲害的傢伙!什麼國王的好友?哼!直接派個王室的精英護衛或者聖殿騎士團的高手來吧!稍微亮亮身份,那我直接就投降了!」

  「老大,您也不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據說此人本來是一個五級騎士。剛從遙遠的日出之城旅行到此,正好聽見您的那場戰鬥,於是找到埃米侯爵,表明他和國王陛下的關係,因此獲得與您比試的機會。估計也就是見獵心喜,想試試您的身手罷了。」

  「呵,少安慰我!難道我丁克已經聲名遠播了嗎?」丁克撇撇嘴,咒罵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想成名也不該拿我當墊腳石啊!隨便找個出名的高級戰士挑戰,就能一戰成名。」

  「論名氣嘛!應該差不多了吧!」薩隆小聲地說,「至少桑坦德城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談論丁克這個名字。而這個威名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朝周圍的地區擴散,相信不久之後,整個桑坦德城周邊的地區都遍佈你的崇慕者。當然,前提是你要戰勝魔法師。」

  「媽的,我這次一鳴驚人了。」丁刻苦笑。

  「我覺得,這才剛剛開始,老大您的實力可不止這點。」薩隆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又來了一句,「別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去和哪個女人約會去了。溫柔鄉只能消磨人的意志,可不能讓一個人的實力在短短時間就突飛猛進。」

  「呵!你難道沒聽過愛情的力量能激發出人的潛力和鬥志嗎?」

  「噢?真的嗎?」

  「等你小子遇到了你的另一半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嗯!」薩隆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公主確實有讓一塊木頭長出枝芽的魅力哪!」說完,薩隆趕緊跳開,躲過了丁克揮向他胸口的一拳。又來了一句,「老大,小弟可承受不起您一拳!」

  丁克翻翻白眼,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咕噥一句:「好吧!既然避無可避,就無須躲避,看看到底鹿死誰手!」

  丁克臉上流露出那種自信,完全打消了薩隆的疑慮。他瞭解丁克,這傢伙必定有十分的把握獲勝,否則不會這樣誇下海口。

  丁克來到廣場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黑壓壓的人頭簇擁著,看來上的空擋全部被人佔滿。

  他的出現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46
第一卷 降臨 13、幻獸三

  「看哪!胖子丁克!」一個眼尖的人發現了從通道口出現的丁克。

  「是他,那個即將挑戰魔法師的丁克。」他身邊的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立即叫了起來。

  「真狂妄啊!挑戰魔法師。」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人感歎道。

  「什麼狂妄?」此人想必是丁克的支持著,頗為不屑地說道,「人家明明有這個實力。據說,昨天他在戰鬥中用了風刃術!」

  「對!」另一個支持者立即湊過來附和道,「你看見他腰間那把奇怪的匕首了嗎?嘿,告訴你吧,那是一件高級附魔裝備!能讓他在原地突然消失,然後出現在任何地方,嗯,就像傳說中空間魔法師的瞬移那樣。」

  「哦,這麼厲害?那他豈不是贏定了。」中年人顯然有些動搖了。

  「也難說!」一位商人打扮的人輕輕地說道。

  「噢?這位先生,您有什麼內幕嗎?」中年人趕緊問。

  「您看那位先生。」商人指著主席台方向,「哦,就是那個一身東方冒險者裝束的年輕人。」

  「看見了。」中年人點點頭。

  「他將代替馬修出場!」商人說。

  「這我知道,馬修生病了,哦,雖然不願意這麼講,但是我們確實認為那傢伙嚇破了膽子。」

  「不,他只是將機會讓給了一個比他更優秀的選手。」商人高深莫測地說道。

  「怎麼回事兒?一個五級拳師和五級騎士沒啥區別吧!」丁克的支持者顯然認為丁克的勝率很大。

  「東方拳師擁有更為嚴格的等級劃分。」商人說,「這麼講吧!他們的五級拳師相當於我們的八級戰士,而且這是綜合實力的評定,換句話說,他們某些技能可能達到九級甚至更高!」

  「天哪!這幫該死的**,明擺著訛詐大夥兒的錢哪!自從昨天丁克贏了,大傢伙可是紛紛加大了注碼買他贏。想想吧!連勝四場,一個金幣就變成十個大索爾。我下了一百個,那可是我的全部家當!看來要泡湯了……」丁克的支持者就這樣喋喋不休地說著,有些歇斯底里了。

  「祝您好運。」商人無奈地笑笑,玩味地看著遠處的丁克。

  到裁判那裡報到後,丁克開始準備上場。這回他可算得上輕裝上陣,只拿了那把被他作為幌子的匕首就徑直走上台去。

  他一上場,歡呼聲便席捲了整個廣場,繼而,大家開始有節奏地鼓掌,口中高喊他的名字。

  這有節奏的喊聲讓丁克熱血沸騰,彷彿這一刻他就是站在城樓上檢閱臣民的國王,接受所有人的歡呼,享受他們崇慕的目光。

  他當然不知道,一天的功夫,他已經成了桑坦德人心中的英雄,正是因為這個年輕人勇於挑戰魔法師才引來了如此多的關注——在校方的刻意隱瞞下,他們並不知道這次比試完全是校方一意孤行,並未徵求當事人的意見。

  商人們因此賺取了大量金幣,小貴族們借此攀上了顯貴,晉陞有望了。他們感念丁克帶給他們的好處,同時看到是外來之人挑戰自己人,於是不免同仇敵愾。

  這工夫,他的對手也上來了,正是公主客廳出現的那個冒險者肖恩。

  「出招吧!我還有一個酒局,不好讓朋友久等。」丁克冷冷地說道。

  「想激怒我嗎?我可不是那個易被激怒的肖恩了!」

  「哦,你叫肖恩啊!這個報名的方式倒是不錯!不過激怒你,似乎沒這種必要,我是主場作戰,戰鬥持續地越久,我這種優勢就越大,就怕你受到影響,輸得不服氣。為公平起見……看招!」

  丁克懶得再廢話,用行動說明了他不願佔便宜的行為,一連十個風刃,悉數射向肖恩。

  「就是這個……」冒險者很是不屑,但輕鬆的笑猛地僵直在臉上。他發現,原本一字排開的風刃突然有兩個改變了方向,分別劃過一道弧線,從兩側朝他襲來。

  這是什麼技能?!

  他沒時間多想,大吼一聲,身上的力量爆發出來,風刃在離他身體一寸的地方不是偏離軌道就是被彈了回去。

  「不錯!內勁鎧化!」丁克停下來,抱著雙手等在那裡。

  觀眾們對丁克這種消極的行為頗為不解,於是紛紛催促他趕緊進攻。裁判不得不以誰再影響比賽就清理出去相威脅,才堵住了這些人的嘴。

  「克裡斯汀院長,你們這位學員很有經驗啊!究竟是怎樣培養的呢?據我所知,他連普通的冒險試煉都不曾參加過。看來我們的冒險者要有麻煩了。但願國王不會因此氣惱!」說話人正是冒險者的推薦人,埃米侯爵。

  「哦,侯爵閣下!我們的國王陛下雖然年輕,但卻有一顆公正之心,他絕不會在意此事。我倒是聽學院的老師講,這位年輕的先生經常在圖書館逗留。」

  「圖書館?」侯爵沉吟一下,說道,「嗯,書本確實是最博學的老師。等待正是對付內勁鎧化的好方法之一。不過那把匕首真是讓人很感興趣,料想不是您的傑作吧!哈維波特院長。」

  「我也正納悶?不過絕對是大師級的作品,竟然毫無魔法的先兆,還能七個風刃連發。最可怕的是,那些風刃比我改進的迴旋型風刃更為奇特!」哈維波特院長始終盯著場上。

  「哦,這傢伙要幹什麼?」老侯爵說道。他看見丁克正緩步走了過去,用他的匕首在冒險者的肩膀上狠狠刺了一下。

  出乎他意料的是,匕首真正扎進了冒險者的肩膀。

  怎麼可能?侯爵太瞭解內勁鎧化的防禦力了,那可是比高級土盾還要強的防禦技能。

  「怎麼樣,我有兩種方法擊敗你!」丁克小聲說道,「為了不浪費時間,你就宣佈認輸吧!咱們一起去喝酒。」

  肖恩收回內勁,他知道對方已經手下留情了。

  「那你再試試這招如何,如果你能破解,我就認輸了!」肖恩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那你趕緊!菜要涼了。」丁克無所謂地說道。

  肖恩對丁克這種挑釁的行為似乎不以為意,只是表情變得更為嚴肅,他撤掉上衣,露出畫滿圖騰的上身,雙手合十,飛快地祈禱:

  在神之領域徘徊的神寵,您的信徒以生命和精魂為祭,懇請您放下引以自傲的身份,卑躬屈膝在這圖騰的王位前,綻放神聖之力。

  是圖騰召喚!

  立即,一頭銀色的狼在他跟前出現,紫色的眼睛,長長的毛髮無風自舞!竟然是一頭相當於六級戰士的三階中級魔狼。

  它披著一身錦緞般柔滑厚實的毛髮,顯得豐滿而華麗。頸部長長的鬃毛如雄獅般蓬鬆著,顯示出王者的氣概。那條端正背於背上、向上高傲地捲揚著的尾巴,在背部彎成一道銀色的彩虹。

  它既沒有發出低沉的嗚咽,也沒有高聲地咆哮,倒像是一位睿智的獵手那樣,靜靜地窺視著眼前的獵物。

  如果是對戰六級戰士,丁克倒不會十分在意,但是魔狼這種幻界生物是他第一次面對,從它的眼中還看到那種智慧的光輝,心中就免一驚。

  好在丁克立即就鎮定下來。他心裡清楚,驚恐只能讓他輸得更慘,只有冷靜才有贏的機會。

  「不就是一隻能運用一點魔法的野狼嗎?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丁克自言自語地說道,為自己增加信心。

  台下那些觀眾已經噓聲四起,嚷嚷著不公平。就算他們不瞭解魔狼究竟有多麼厲害,但是看場上的形勢,也能分辨出力量的懸殊。畢竟,現在相當於二對一了。

  丁剋死死盯住眼前這隻銀色魔狼,這只傢伙也在打量著他。

  真是只狡猾的傢伙!

  他注意到那傢伙微微咧開嘴,露了露白森森的獠牙,似乎要尋機發動攻擊了。

  果然,就在丁克眨眼的瞬間,那傢伙發動了。

  它後腿一蹬,箭一般向他撲了過來,毫無先兆。

  儘管丁克有速度的優勢,但是魔狼的速度也不容小覷,猝不及防之下,胸口被鋼刀一樣的利爪狠狠地抓了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傷口像是被火焰灼燒一樣。體內的那兩個氣團從沉睡中甦醒,流出一道清涼的氣流飛快地朝傷口處匯聚,將那種火辣辣的痛楚驅趕了。

  彷彿是轉瞬之間,魔狼又出現在丁克身後,丁克趕緊逃離,那只魔狼卻不斷地追趕著他,而冒險者則學著他先前的樣子好整以暇地抱著雙手在一旁觀戰。

  丁克心中越想越氣,早知道直接讓對手失掉戰鬥力,就不會這樣麻煩了。

  現在倒好,那傢伙竟然學自己,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戰事瞬息萬變,更沒有後悔藥可吃,魔狼猙獰的巨口再次出現在丁克的視線當中,丁克只好寄希望於他的暗系復合魔法,這招果然奏效。

  魔狼在躍起那一刻,突然身形一滯,重重地癱倒在地,爪子不斷地刨動青石地面,發出那種難聽的聲音,喉頭裡傳出淒厲的嗚咽。

  原本還有些嘈雜的看台上突然靜得出奇,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丁克再次扔出七個風刃,這次七個飛速旋轉的風刃發出那種刺耳的破空聲,呼嘯著向因為吃驚而發怔的肖恩襲去,其中兩個照例脫離了陣型,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

  肖恩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他的圖騰獸失去了戰鬥力。

  但他立即收拾起圖騰獸被莫名壓制的驚懼,飛快地召喚出一隻額頭上卻長著紫色長角的豹形幻獸,紫色光弧正在長角的尖端辟啪作響。

  是電系幻獸!

  那傢伙一出現,就向空中劈出一道閃電,空中轟地一聲炸響,閃電立即分崩離析,幻化成電網將冒險者牢牢地護住。

  電網中的肖恩露出一個你奈我何的笑容,不想丁克卻微微一笑。

  這情景不就是當初對戰娘娘腔那個場景嗎?是你自己找難受,怪不得我了!

  丁克不再猶豫,抬手就是兩個水球,不過這兩個水球剛一出手,就被他可以擠壓成了藍色的圓盤,高速旋轉著朝肖恩飛去。

  那些普通觀眾終於看到從丁克手裡釋放出來的魔法了。

  之前扔出的風刃本來也有色彩,可是因為風是透明的,再加上距離的關係,台下的觀眾們根本看不出到種淡淡的綠色。

  這是什麼魔法?

  儘管觀眾們能從顏色上分辨這是水系魔法,但是他們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找出對應的魔法。

  肖恩知道丁克要幹什麼,可惜想要指揮閃電豹撤回魔法顯然已經為時已晚,只好不甘地閉上眼睛,等待電流擊身。

  但願那些負責救治的光系法師救治及時!他在心中祈禱著。

  就在他放棄抵抗,閉目等死的時候,卻發現什麼也沒有發生。

  睜開眼來,只見兩個藍色的圓盤在他頭頂如風刃一樣地旋轉著,彷彿他稍有動靜就會砸下來,然後他將被恐怖的電流活活燒死。

  「我認輸!」肖恩大聲喊道。他瞥見了台下的朱麗葉,此時她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台上,但他立即躲開了。彷彿是要發洩心中的苦悶,他又閉著眼睛艱難地補上一句:「我認輸了!」

  「那你還不趕緊撤回電網!再浪費時間,我可真支持不住了!」丁克裝出一副很吃力的樣子,手中的匕首在微微顫動。

  肖恩聞言,趕緊念動咒文,讓閃電豹撤回了電網。

  就在那一瞬間,丁克的匕首叮地一聲掉在了地上,那兩個「水盤」悉數掉在了肖恩頭上,立即將他淋成了落湯雞。

  丁克聳聳肩,無奈地笑笑,躬身撿起掉落的匕首,小心收好。如他所料,觀眾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他手上的匕首之上,夾雜著貪婪、驚異、羨慕。

  「小心別感冒了!」丁克裝作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肖恩則抹著額頭淌落的水滴:「總比……阿嚏!總比燒焦得好。」

  直到這時,觀眾席上才有人開始鼓掌,繼而掌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所有人都起立,整個廣場都在吶喊著丁克的名字。

  台下的朱麗葉則始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胖子,她似乎想透過他的皮肉看清他的靈魂,以便瞭解這幅平凡的軀體下究竟藏著一個多麼恐怖的幽靈。

  她確信當初和丁克對戰的時候,他還不瞭解魔法,否則那場比試根本不會那麼艱難。

  他是故意讓著我嗎?朱麗葉有些迷惘。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朱麗葉喃喃地說道,「要是那樣,他就該早說。不過說起來,他倒是救了我一命。但是他這樣的壞傢伙,難保不是故意這樣,以便佔人家的便宜。對!他就是這樣齷齪的傢伙!幫人作弊就是不誠實,不誠實就不是好人……」

  沒人聽得見公主的心聲,而主人公欠身致意後,就捂著肚子從特別通道匆匆離開了。唯有正設法收回魔狼的冒險者知道丁克忙著幹什麼去了,但是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魔狼被牢牢束縛在地上,根本沒法將它收回幻界。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46
第一卷 降臨 14、交易一

  丁克推門進入包間的時候,發現薩隆正抓著一根豬蹄準備下嘴。

  他一把奪了過來,狠狠地咬了一口,口齒不清地罵道:「竟敢不等你老大?!看來是皮癢癢了。」

  「老……老大!咳咳,您來得真快!」看見是丁克,薩隆險些被口裡的菜噎住了。

  「媽的!這比賽沒法比了。」丁克一屁股坐下,椅子發出一聲呻吟。

  「怎麼的?你不是認輸了吧?」薩隆問得很隨意,也不知道是在他意料之中,還是完全以為丁克在開玩笑。

  「我本來倒是想來著,結果人家還不給機會。」丁克搶過薩隆面前的酒狠狠灌了一口。

  薩隆無奈,又為他倒了一杯,口裡說道:「哦,這樣說來,危急關頭,你又爆發出未知的潛能,完勝對手了。」

  「也不算,你看我胸前……咦?怎麼回事兒?全好了!」丁克扯著胸前那個被魔狼抓開的窟窿,卻發現連傷疤都沒有。

  難道是錯覺?

  「老大,你的皮膚好白喲!也沒見你買化妝品呀!」薩隆笑道。

  「滾!」丁克不再理會胸前的傷口,抓起酒杯,又灌了一口,抹抹嘴,「連圖騰召喚都來了,不知那兩個魔法師又是什麼怪物。」

  「圖騰召喚?怎麼可能?隨便來個冒險者,就能使用圖騰召喚術那樣神奇的技能?」

  「哎,可惜你沒看見。」丁克歎了口氣。

  「講講吧!講講你是怎麼獲勝的?」薩隆一臉期待地看著丁克。

  丁克剛要張嘴,包間的門被推開了。是奸商和大個子,哦,還有那個女騎士。瞧她跟在大個子身後,完全是一位幸福小女生的模樣,薩隆就知道這次自己看走眼了。

  他和奸商都認為大個子能泡上這個女騎士,但是絕沒有想到這麼快。他認為至少要到畢業考核結束後才能確定關係,而奸商則認為女騎士邀約大個子就是要確立兩人的關係。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奸商更獨具慧眼。

  薩隆並不後悔,相反還樂於接受這個結果,畢竟,大個子能得到一份幸福,打賭輸掉又有什麼關係呢?

  後來的三人都看了丁克的比賽,他們很有默契地將疑惑藏在心中,只講丁克在場上如何英勇。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為薩隆勾畫出不久前那場驚心動魄的比賽,直把丁克這個當事人聽得目瞪口呆,不斷問著諸如「情況是那樣嗎?」「沒那麼恐怖吧?」一類的話。

  這番講述,將丁克本來有些退卻的念頭完全打消了。尤其在酒精的作用下,連他也以為自己真的就像傳說中的英雄那樣,受到命運之神的眷顧,終究要成就大事業的。

  第三天的比賽毫無懸念地聚集了更多人,據說桑坦德城的商會已經決定捐資興建一個格鬥場,以便容納更多的觀眾。有消息靈通人士稱,有關方面已經決定籌備面向全大陸的格鬥大賽。

  對於這些傳言,丁克毫無興趣,因為他打算好了,無論輸贏,他都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那些熱情的支持者本來就已經讓他疲於應付了,還收到了不少貴族或者富商莫名其妙的邀請。

  他當然知道那些「歡迎丁克先生蒞臨某某小姐的冬日舞會」、「恭迎丁克先生光臨某某小姐的生日宴會」之類的請帖意味著什麼,他可不想被人當作優良種馬一樣選來選去。

  丁克照例睡到薩隆來通知他比賽,美其名曰養精蓄銳,其實是因為心中對接下來的比試沒有把握,只好靠睡眠來打發略顯漫長的時間。

  當然,要是換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可能就輾轉反側,虧他還睡得著。

  於是當薩隆看見丁克熟睡的時候,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便完全放下來了。

  「怎麼樣,瞧你慌慌張張的樣子,不會是又換對手了吧!」

  「換對手?不不不!聽說兩位魔法師都渴望和你一戰,他們才不會把這次機會讓給別人。倒是老大你……」

  「我?我怎麼了我?」

  「你要是再不去,就會成為笑柄了!」

  「笑柄?」

  「雖然你的支持著不少,但是還是有不少喜歡唱反調的傢伙料定你上場就會宣佈投降。」

  「我會投降?」丁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後將食指伸到薩隆眼前晃了晃,「不不不!鬼才會投降呢!」

  「那就趕緊,比賽的鑼聲要敲響了。」

  「哦,對對對!得趕緊去!」說完,丁克倒先衝了出去。

  來到廣場,歡呼聲夾雜著噓聲響了起來。不管怎麼講,戰士挑戰有時間進行吟唱的魔法師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丁克跟裁判長打了聲招呼就飛身跳上新劃定的比試場,卻被裁判告知他應該退到黃線以外。

  他這才發現,半徑五十米的比試場被劃出了兩個區域,一個屬於他,對面那個想必屬於他的魔法師對手。

  突然,一陣白光閃過,身穿白袍的法師出現了。彷彿是刻意的,他手中的法杖也是銀白色的,發出那種聖潔的光輝。

  是一位光系法師!

  這時,鑼聲響起,比賽開始了。

  想必是知道丁克也會魔法,魔法師在聽到鑼聲後,立即在身上施加了一個光之祝福,這是中級防禦魔法,無視任何低級魔法攻擊。

  拼了!就在魔法師催動另外一個咒語的同時,丁克便在原地消失了,只見光繭黯淡了一下,魔法師便橫飛到場下。

  丁克也不好受,中級光系魔法的反噬讓他的肌肉開始痙攣,好在丁克奇異的體質讓他保持了神智,而小腹上面那個氣團將殘留的光元素吸收了。他堅持著站了起來,向裁判示意比賽已經結束,卻發現裁判長正目瞪口呆地望著他。

  這傢伙不是被收買了吧?你倒是趕緊宣佈呀!丁克心想。

  「犯規!」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犯規!這是作弊!」

  「吵什麼吵?!我們應該聽裁判的。」丁克吼道,將那個聲音壓了下去。然後媚笑地看著裁判,「先生,這是您的權利,任何人都不能逾越!」

  「這個……」裁判求助地望著主席台上。

  丁克可不不會讓他有機會詢問那幫人,主動權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趕緊說道:「鑼聲響起是不是意味著比賽開始?就像將軍將舉起的長劍揮下,命令士兵們開始衝鋒那樣。」

  「對!」裁判長點點頭。

  「那麼!」丁克故意將嗓門提高,「士兵接到衝鋒的命令是不是就該勇往直前?」

  「對!」

  「同理,對戰雙方聽到開始的鑼聲是不是就可以戰鬥了?」

  「對!」

  「魔法師都已經釋放了一個魔法,我是不是也可以發動攻擊了?」

  「可以……不過,」裁判長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說道,「你也應該……」

  「我應該等他發動攻擊,才動手?」丁克打斷了他。

  「對!至少從道義上!」

  「好吧!您說到了道義。但是您能同即將對你痛下殺手,即將拿走你生命的人講道義嗎?」

  「這個……」裁判長一下子轉不過彎。

  「能還是不能?」丁克的嗓門更高了,他掃視全場。

  「不能!不能……」場下群情湧動。

  丁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是表情極為嚴肅。他伸出雙手,示意安靜。

  他的手彷彿有種魔力,全場頓時就變得鴉雀無聲了。

  「可是,你的對手不會要你的命!對,他不會要你的命,至少我們還準備了那麼多擅長治癒術的光系魔法師。」裁判長質疑道。

  「我把輸贏看得重於生命!」丁克來了一句,然後再次將嗓門兒提高,「把那些支持者的信任看得重於生命!我認為,這是神聖的,於是就極盡全力!」

  裁判長再次愣在那裡。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47
第一卷 降臨 14、交易二

  觀眾席立即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那些下了注碼的人無不希望他們選定的選手盡心盡力地贏得比賽,丁克這種說法正好是他們的心聲。

  丁克似乎絕不給這個裁判長喘息之機,立即又問:

  「我們之所以舉行這樣的比試,是不是為了在不傷人性命的前提下提高戰鬥水平,以便在真正的戰鬥中,比如遇到魔獸啊什麼的能保命?」

  「是!」

  「那麼先生,」丁克又一次將嗓門兒提得老高,並且掃視觀眾,「我先說,我正是秉承這種思想,將每次戰鬥都作為一場生死對決!既然敵人不會等你準備好才發動襲擊,就絕不給對手喘息之機。因此我才能走上這個舞台,為那些支持我的人,為我第二故鄉桑坦德城的親人和朋友們獻上滿意的答卷!」

  他說得抑揚頓挫,彷彿是在做一次演講。

  不出他所料,歡呼聲響起,蓋過了那些質疑的聲音。裁判長無奈,只得宣佈丁克獲勝,而丁克則優雅地向那些支持者致意,完全忽略那些鄙夷的目光。

  唯有戰士系學員中那張熟悉的面孔稍稍吸引了他。是朱麗葉。

  丁克發現,此時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但是絕無仇恨的意味,還頗有幾分讚許。

  是因為我為戰士係爭了氣吧!

  於是他朝他輕輕地揮舞一下拳頭,表示他會繼續努力。不料朱麗葉狠狠一跺腳,揮舞著拳頭,眼中閃動著憤怒的火焰。

  懶得理你!丁克將目光轉向其它地方,不再看她。心想:銀質千葉草已經穩穩收入囊中,要是能挺過下一場,我丁克就要成為桑坦德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了。

  一個紈褲子弟成為優秀畢業生,說出去絕對是一段美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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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謀,完全是陰謀!」

  桑坦德城最富盛名的賭場「夢都」三樓的一間房間裡,一位鬚髮皆白的男人正惡狠狠地用手中的枴杖敲打著桌子破口大罵。

  此人正是畢業考核的贊助者,幕後的**雷歐納德。

  自從聽到丁克輕鬆贏得了與魔法師的比賽,這位先生再也坐不住了。他召集負責此次考核比試投注的手下,詢問如果丁克再次獲勝,他們將損失多少。

  得到的數字遠比他預料的要大。

  因為丁克的勝出為他增添了不少新的支持者,這種支持直接轉化成了投注額,於是數十萬金幣被壓在了丁克身上,儘管賠率回調到一比二十,但是真要賠付起來,就只能立即宣佈破產了。

  至於捲鋪蓋逃跑,雷歐納德想都未想過。據眼線傳來的情報,比賽之初,有一筆一千大索爾的巨額投注是來自一群他萬萬惹不起的人物,買的是丁克四場全勝,賠率為一比一百一十。

  這將是一筆上百萬金幣的債務,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懷疑這幫人能夠把他揪出來。

  「瑪德,你去找我們的丁克先生談談,只要他願意合作,我願意付出五萬……不十萬金幣!記住,想辦法把錢送出去,千萬別壓價!如果對方不同意,你可以隨機應變,盡可能滿足他的胃口。」

  「知道了,老闆!」一個賊眉鼠眼的人點頭哈腰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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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有人找!」薩隆推門進來。

  「吵什麼吵!沒看見我在養神嗎?如果是那些支持者,就說我不在!」丁克從床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是奸商!」薩隆說。

  「羅納多?你老大雖然有點名氣,但是還不至於就開始擺架子,他不需要通報。」丁克沒好氣地說。

  「不是羅納多,是一個奸商!」

  「奸商不就是羅納多嗎?」丁克狐疑地望著薩隆,心想:你小子跟我打什麼啞謎。

  「是扛著一袋子魔法水晶來的奸商,至少看起來是個奸商。」薩隆大聲說道。

  「一袋子魔法水晶?!哦,哦,趕緊抬進來啊!」丁克嚷道。心裡卻想:不是做夢吧!一覺醒來就有人來送禮了。

  「我來了!」那個叫做瑪德的傢伙扛著一個麻袋擠了進來,隨手將門關上。

  「還真是一副奸商的模樣!」丁克笑道。他意識到到說漏嘴了,趕緊捂上嘴巴,尷尬地笑笑。

  不料對方不以為意,笑了笑說道:「一眼就讓人看出是奸商的永遠也不能成為真正的奸商,因為和我這種人做生意,別人總要防上一手,我要耍心眼可不那麼容易。」

  「有道理。」丁克點點頭,表示同意他這種說法。但心裡卻說:你這傢伙這樣說,還不是為了打消我的顧慮?倒要看看你這傢伙究竟有什麼手段。

  「我這人談買賣喜歡開門見山,說得再花裡胡哨,都不如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那你說吧,你的來意是什麼?」丁克懶得和他廢話。

  「這裡大約是價值十萬金幣的魔法水晶。」來人像是看出了丁克有些不耐煩了,就將袋子扔到地上,嘩的一聲,五光十色的寶石就從袋口湧了出來,簡直晃花了眼。

  丁克和薩隆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上品的魔法水晶。

  「你此行的目的是?」丁克盡量讓自己不去看那些魔法水晶,一臉嚴肅地問道。

  「想必您已經猜到了。」瑪德笑笑,兩縷鼠鬚隨著嘴角的牽動微微翹了翹。

  「想讓我輸?」丁克試探著問。

  「如果能平局更好!」

  「那可不容易。」丁克眉頭緊鎖,他顯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我也知道確實有些難辦。但是如果您輸了,估計對那些支持您的人不好交代。儘管您並不畏懼,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您的主子就是那個開出一比一百二十賠率的人吧!」

  「您所料不錯!」

  「好算盤,平局通殺!那我就成那幫賭客眼中的千古罪人了。這買賣可不划算。」丁克搖著頭。

  「那倒不至於!買您勝出的只是以小搏大,下注金額並不大。買您輸的人,自然怪不到你的頭上。況且如果是平局,我們老闆才會有借口將錢如數退還投注者,那樣您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壓力了。」

  「我佩服您老闆的氣魄!也佩服他的謀略。」

  「謝謝您的讚譽!」瑪德躬身施禮,「畢竟,這次是第一次這樣大範圍的開莊,可以說毫無經驗,對全局缺乏掌控,否則也不會搞得如此狼狽。」他指指地上的水晶,又說道,「這些就權當交學費了。」

  丁克彎腰撿起其中一塊比較大藍色魔法水晶,在手裡掂了掂:「這塊為一個即將轉行的朋友留下!其餘的就算我和您老闆交個朋友。」

  瑪德愣在那裡,立即換上一副笑容:「您答應了?」

  「當然,希望您老闆不要食言!買賣要做得長久,信譽是至關重要的。桑坦德城是一塊沃土,善於耕耘的農夫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益。」

  「我會轉告他的。」瑪德立即眉開眼笑起來,將地上散落的水晶裝回了袋子,扛著它們離開了。

  看見瑪德走遠了,薩隆才問道:「老大,為什麼不全部要了。人家都說是交學費的。你這個當老師的,不要白不要。」

  「你以為我不動心哪!」丁克歎了口氣,「但這錢燙手!一不小心會被燒死的。」

  「那……」薩隆盯著丁克手上的魔法水晶。

  丁克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解釋道:「雖說燙手,卻又不得不意思意思!否則人家絕不會放心。就像您帶著禮物去托一個不熟識的人辦事,總要別人收下才會覺得對方會特別用心辦事兒吧!」

  「嗯,換做是我,確實會這樣認為。」

  「同樣的道理!我取其中一枚,用以寬慰對方。不過說實話,像這些人你敬他一尺,他會敬你一丈。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薩隆點點頭,又說道:「你是為那位馬車伕拿的嗎?」

  「對!」

  「老大,我突然覺得你很高大!「

  丁克有些莫名其妙,臉色一變,突然來了一句:「比起墨菲特如何?」

  「當然是……哦,老大,我可不是說你肥,我們都知道你在努力減肥。現在你看起來很協調,一點也不胖。」

  「你小子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丁克罵了一句。

  第四天的比賽,觀眾更是熱情高漲,據說又有不少觀眾從周邊的地區趕來,一股腦兒湧進了桑坦德城,門票竟然被炒到了上百金幣。

  支持丁克的人們紛紛猜測,丁克會用什麼方法擊敗對手;而那些懷疑論者則料定魔法師有了前車之鑒,必定會擬定一整套應對方案。但是無論如何,這場比賽都是極有看點的。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因為有了前三天的精彩表演,上午那些戰鬥全部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觀眾們一門心思等待著丁克上場。

  可有傳言稱,這位主人公照例悶在寢室裡睡大覺。

  但他們並不在意,反倒立即被當成丁克信心的佐證,於是那些支持者認為丁克勝出的機會更大了,手中的下注憑票被他們拽得死死的,生怕不小心弄丟了。

  丁克這次對戰的是法師系最傑出的在校生,火系魔法師托尼,這位先生一上台,便贏得了雷鳴般的掌聲。

  因為是畢業考核最後一場比試,特別挑選了一位極具演講天賦的播音員,觀眾藉著他的介紹瞭解了這位魔法師的來歷。

  這位叫做托尼的魔法師擁有顯赫的家世,是聯盟中以魔法著稱的西斯王國的丞相之子,從小就對火系元素有特別的駕馭能力,三歲時就燒掉過丞相府的藏書樓,六七歲的時候對火元素的凝聚能力已經相當於二級魔法師的水準了。

  這位丞相之子敏而好學,喜歡鑽研,加上他父親的關係,得到了不少高級魔法師的指點,在火系魔法的使用上頗有獨到之處。

  鑼聲響起,戰鬥便正式開始了。

  有了前車之鑒,托尼抬手便是一道火牆,將自己牢牢地圍了起來。看到對方釋放這個三級防禦魔法竟然根本不需要吟唱,丁克便知道不能拖延時間,指不定還有什麼高級貨等著自己呢。

  於是一咬牙,忍著皮肉之苦衝進了火牆之中。

  這傢伙要幹什麼?難道瘋了……

  熊熊燃燒的火牆裡面,一聲淒厲的慘叫傳出,繼而又是一聲慘叫……十來秒鐘後,火牆漸漸退去,地上以奇怪的姿勢躺著兩個人。

  裁判長上去看看,發現兩人都昏迷了。魔法師身上到處都是物理傷害,被打得鼻青臉腫,而丁克雖然沒有看出什麼傷痕,身上的衣服卻被燒出了幾個大窟窿。

  兩敗俱傷!

  裁判長立即舉起旗幟高喊道:「平局!」

  立即,台下就開始嘈雜起來!因為這意味著所有人都輸了,唯有**贏錢。

  「作弊!」

  「不算!」

  「重新打過!」

  「……」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突然,魔法擴音器傳來一個聲音,「鑒於比賽出現未預料到的情況,主辦方決定,所有投注如數返還。」

  「這還差不多!」

  「勉強可以接受!」

  「虛驚一場!」

  「……」

  「另外,為了讓諸位盡興,開春的入學比試將在興建的格鬥場舉行,舉辦方將會繼續開出**,屆時請大家多多捧場!」

  一聽還有機會,賭徒們便忘掉了不快。

  在治癒術的幫助下,魔法師率先醒來,但是劇烈的疼痛讓他只想立即暈過去。這還是丁克手下留情,否則以他的力量,孱弱的魔法師恐怕暫時還不能醒來。

  他看看不遠處尚在昏迷中的丁克,只記得那個傢伙在自己即將發動爆炎術的時候,一下將他按倒在地,然後就是一頓拳頭招呼過來,接著就暈了過去。

  現在看他衣服被燒出那麼多大窟窿,想必全部是火牆的功勞。但他為什麼仍然昏迷不醒呢?他確信自己那個爆炎術尚未準備好。

  丁克當然保持著清醒,只有他知道那些窟窿是怎麼搞出來的。用火球術燒自己的衣服可是一件細緻活兒,要不是他對火球術的控制力不錯,也許還真要受點皮肉之苦。

  負責為丁克治癒的那個光系魔法師折騰一陣後,丁克才幽幽地醒來,揉著太陽穴問了一句:「我輸了嗎?」

  「你沒有輸,」魔法師擦著額頭沁出的汗,又說,「但是也沒有贏。」

  「怎麼回事兒?」丁克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們兩敗俱傷了。」魔法師無奈地一攤手。

  「兩敗俱傷?!那**豈不是賺翻了!」

  「**倒是很地道,歸還了這場比賽的賭金!」

  「哦!」丁克點點頭。

  「不過先生,」魔法師笑道,「您創造了歷史,打破了常規。冒著被灼傷的危險衝破火牆,嗯,確實不失為一個大膽的主意,常人可不敢這樣幹。說真的,我很佩服您的勇氣和速度!不過從今往後,魔法師的地位將受到挑戰了。」

  魔法師眼中出現那種崇慕之色。

  「全是被逼的!」丁克無奈地笑笑。

  「說得坦然!卻富有哲理。因為潛能往往就是這樣被激發出來的。但並非人人都有這種潛能……」

  丁克無語,遇到了一個喜歡耍嘴皮子的對手。他乾脆裝作體力不支,又昏過去,於是魔法師又是一陣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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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5、舌戰一

  埃米侯爵的舞會在畢業考核結束的第二周週一晚上舉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位從桑坦德城走出去的侯爵大人為人低調,每次返鄉都輕車簡從,只有少數特別親近的血親和幾個特別熟識的朋友知道他的行蹤。

  這次不知何故高調舉辦舞會,使得郊外那個略顯陳舊的城堡變得車水馬龍起來。

  侯爵大人沒有子女,侯爵夫人也於幾年前離開了他。

  兩年前,他卸去了官職四處旅行,唯有一個義子長期陪伴左右。正是這樣的遊歷讓埃米侯爵結識了不少達官貴胄。

  這次被桑坦德學院畢業考核吸引來的貴族中就不乏他的知交好友,因此他在所有人中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大家紛紛想通過他認識一些新朋友,以便為自己的仕途謀得便捷。

  於是不少本來打算在比賽結束後就想離開的人在獲知還有這樣一場盛宴的時候,就決心在此多逗留一段時間,以便求得侯爵大人的邀請函。

  當然,有這種想法的人很多,但是那些資格不夠的人在努力一番之後還是沒能看到侯爵府的邀請函,就帶著遺憾悄悄地離開了。

  埃米侯爵的舞會並沒有因為沒有女主人主事就顯得混亂,反倒因為一個小小的建議變得別開生面了。

  起初,侯爵大人還一直拿不定主意,難以決定是將晚宴設在城堡的大廳還是擺到花園的草地上。結果,星光燦爛的晴空做出了決定,花園中的冬日玫瑰勝訴了。

  按照桑坦德人的習俗,花園撤掉了魔法路燈,掛起了漂亮的風燭,一條新鋪設的紅地毯將尊貴的客人們從寬闊的大道引向侯爵的處所。

  那些有幸接受邀請的貴婦人或者戴著漂亮面紗的貴族小姐都成了主人,每人都在巨大的草地上劃得一塊足夠展示才華的舞台。

  她們的丈夫或者家人也樂於為她們的奇思提供物質上的支持,並相互評頭論足。儘管言語間不乏禮節性的讚譽之詞,但更多的是炫耀攀比的意味。

  於是在這些美麗的女人面前,食物便不再是專為填飽肚子所準備,而是為了讓人大飽眼福,增長見識而設。

  來自四面八方的水果被靈巧的手裝在形形色色的果籃中,就成了一件件神奇的藝術品;雕刻精美的銀盤上盛放著烹製好的各種珍禽,佐以裝在水晶瓶裡的香醇美酒,就成了一幅立體的畫。

  埃米侯爵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因為這確實為他省了不少工夫,且又讓賓客們皆大歡喜。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派人仔細檢查來人是否手持請柬,杜絕閒人闖入。

  這不,在入口處已經有好幾輛馬車被阻擋了。

  儘管如此,空曠的花園都顯得熱鬧非凡。來賓們甚至相信,這樣盛大的宴會,在桑坦德城的歷史上恐怕都會留下一筆。

  丁克曾經憧憬這種場合,但是真正置身其中的時候,又不免興趣全無。

  說是為了慶祝畢業考核圓滿完成而設,真正在受邀之列的學生僅有丁克和另外幾位有相當背景的人。

  丁克和這些學生沒有交情,而這些人也同他這個堅持穿著校服來煞風景的傢伙格格不入,於是一下馬車,就和他們分道揚鑣了。

  儘管少了金碧輝煌的大廳,侯爵大人的酒宴仍然稱的上奢靡。那些女主人拿出了自己最慷慨的一面,盡可能吸引賓客在她們的舞台前駐足,享受她們提供的美食。

  在她們看來,誰面前停留的賓客越多,就表明誰更有魅力。這倒不奇怪,畢竟,渴望異性的關注,是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

  那些衣著光鮮的名流,相互招呼著,呼朋喚友,暢談在丁克看來幾乎毫無意義的話題。偏偏那些漏洞百出的觀點要用抑揚頓挫的聲音說來,讓丁克以為自己正在觀摩一場小丑劇的排演。

  丁克突然感覺自己彷彿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但他不願成為因此而被關注的對象,就學著其他人的樣子,踱到一位蒙著面紗的小姐面前。

  丁克心中好笑,認為自己終究不能免俗。

  之所以選擇這位小姐,只因為丁克注意到她負責的餐桌面前顯得很冷清。或許這出於一種近似憐憫的心態,同時也有點潔身自好的固執。

  他微微欠了欠身,指了指桌上的酒杯說道:「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嗎?」

  對方一愣,然後點了點頭表示可以。

  那雙迷人的眼睛讓丁克微微有些觸動。但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感,輕輕地舉起酒杯,晃了晃,淺淺地呷了一口。

  他閉上眼睛,讓美酒在他舌尖穿梭迴環,十幾秒後才睜開眼睛,讚歎地說道:「來自暮色森林的佳釀,我可真有口福。請問,能再來一杯嗎?」

  「貪得無厭!」那小姐咕噥一句,還是為他倒滿一杯。

  「是你?!」她的聲音很低,但是丁克卻聽清楚了。

  他心中一怔,手下意識地一抖,酒灑了一地。

  「是我!」那小姐一下扯下面紗,正是朱麗葉。她用那雙美麗的眼睛打量著他,狡猾地笑笑:「怎麼,知道是朱麗葉,酒就變味了麼?」

  丁克沒有立即回答,因為在少女扯下面紗的那一剎那,如同一道陽光刺痛了他的雙眼,他甚至只能依靠記憶在腦海裡臨摹出她的樣子。可那些畫面,不是怒氣沖沖,就是滿臉鄙夷,根本與眼前之人聯繫不起來。

  也許真像詩人們常說的那樣,當一個女孩兒太美麗的時候,她的容顏就如同耀眼的陽光,你就無法直視她,無法看清她的樣子。

  毫無疑問,此刻的朱麗葉便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

  丁克立即僵在那裡,繼而,他警覺起來。反覆告誡自己:最毒婦人心,可不能著了這小丫頭片子的道。

  朱麗葉看見他的神情有些怪異,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展開一個陽光的笑容。

  「酒始終是美酒……」丁克說道。

  「人呢?」朱麗葉搶口道,一抹紅暈浮上她的臉頰,好在月亮不知何時躲進了雲層,並不怕被人發現。

  見丁克又開始發怔,朱麗葉趕緊補了一句:「問你話呢!」

  「人也是美人!」丁克脫口而出,顯然,他已經適應了朱麗葉那耀眼的光輝。

  「油嘴滑舌!」朱麗葉不勝嬌羞地一笑。

  真美!丁克在心中讚了一句。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朱麗葉笑。

  這時,他才瞥見有很多妒忌的目光射向了這邊,隱隱夾雜著嘲諷的話。他早就料到這些以打擊人為樂趣的傢伙總會找點由頭,顯擺自己如何高尚,於是就不加理會。

  「一個土包子出現在這樣美妙的酒會上,真是大煞風景。」一個二十四五的紅髮軍官故意將嗓門兒提高,對他身邊的朋友說道。瞧他的裝束,應該是王室近衛軍中的軍官。

  「可是親愛的博拉姆子爵,他畢竟是和法師對戰的戰士,還贏了一局,平了一局。」此人是桑坦德城的書記官勞爾,國王親自指派的督管桑坦德城稅務的官員。

  「贏得並不漂亮!」被稱作博拉姆子爵的紅髮軍官不屑地說。

  「這樣的戰士當然不能像高貴的騎士,比如您那樣,等對手準備好了再戰鬥。」書記官勞爾不失時機地恭維一句。

  博拉姆子爵很受用,頷首遜謝道:「我們這種人呀!就是將騎士的信條看得比生命更重,即使吃點虧也絕不動搖。」

  「可人家就未必這樣認為。用不光彩的手段贏得比賽後那番強詞奪理的詭辯,就是最粗鄙的傭兵都不屑為之,但他卻侃侃而談,讓某些不明事理的豬玀奉為至理名言。而現在,他又施展詭計,用花言巧語騙得一位美麗的小姐摘下了面紗!」

  旁邊的一個貴族青年加入了談論,看起來和兩人十分熟絡。他故意掩口說道,讓人看不清他嘴唇翕動,以便使這種背後議論他人的行為顯得盡可能優雅。

  「那倒是,傭兵可沒他那麼好的口才。」又有人湊了過來。

  博拉姆已經注意到,他們的談話已經吸引了不少年輕人的興趣,而根本的原因還是那邊的朱麗葉公主實在是太耀眼了。

  「那麼先生們,為了不讓這傢伙的花言巧語蒙騙了公主,我們應該有所行動。」不知是誰來了一句。

  這話讓這群人立即組成了一個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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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5、舌戰二

  「對,那雙野獸一樣的眼睛已經鎖定了我們。」

  「瞧哪!他正挑釁地看著我們這邊呢!」有人附和道。

  「野蠻人的挑釁,不理也罷!獅子和老鼠戰鬥,無論勝敗,只能讓老鼠聲名遠播。」書記官勞爾擺出了哲人的架勢。

  「不,您錯了!我的朋友!」博拉姆拍拍勞爾的肩膀,然後轉過頭來掃了掃聚在他周圍的年輕人,沉聲說道,「先生們,作為貴族的一份子,如果對於這種挑戰仍然不理不睬,必將被這種人看做怯懦的表現,並助長其囂張氣焰,一旦他獲得進身之階,那將是我們的罪過。」

  說完,他就率先跨出一步,朝丁克這邊走了過來。那些年輕人顯然被他說動了,也跟在了他身後。

  朱麗葉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正吩咐侍女將端出的兩個大銀盤打開,是兩條由用不同方式烹製的長鬚銀魚。

  丁克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按理說,桑坦德城附近的長鬚銀魚不可能長到這樣大的個頭兒。它們的形狀似乎……立即,驚疑就轉成釋然了。

  看到丁克的神情,朱麗葉不免有些奇怪。她淺淺一笑,對丁克說道:「為了答謝您的讚譽,特別請您品嚐兩道還算難得的菜餚。」

  「哦,確實難得!住在東方和西方的親戚在這裡相遇了。」

  「什麼?!」叮地一聲,朱麗葉手上的勺子落在了餐桌上,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丁克。彷彿是要透過他的血肉看清他的靈魂,以便瞭解眼前的丁克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美麗的小姐,打斷一下。」國王的侍衛長博拉姆子爵走了過來,微微欠了欠身說道。

  「哦,閣下,請問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嗎?」朱麗葉這才回過神來,朝對方優雅地施禮,藉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我嘛,」博拉姆淺笑著說道,「是循著美酒佳餚的香味而來。這位先生比我幸福,提前在人群中發現了這種美妙的味道。」

  丁克微微一笑,朝他點頭致意。如果不是預先瞭解了他的目的,沒準兒會被他如此得體的言辭傾倒,然後被他給予致命的一擊。

  博拉姆子爵笑了笑,轉頭對他身後的同伴們說道:「瞧哪!來自暮色森林的佳釀和紅月深澗的長鬚銀魚確實是絕佳的搭配哪!就同我們眼前這位美麗的小姐一樣,難得一見,難得一見。」

  他身後的人紛紛附和。

  丁克則面帶微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拙劣的表演。

  「謝謝您的讚譽!」朱麗葉微微一笑,眼中滿是讚賞。能一口道出這長鬚銀魚的來歷的並不多。當然,她心中還有更多的期待,於是將目光投降了丁克。

  丁克會意,笑了笑說道:「先生,如您所說。暮色森林的佳釀配以長鬚銀魚確實非常令人稱讚。但是,我從這兩條長鬚銀魚的身上嗅到了不同的味道,由此推之,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

  朱麗葉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奇異的目光,繼而就滿是期待了。

  「噢?請恕我孤陋寡聞了!」博拉姆子爵說道,「據我所知,這樣個頭的長鬚銀魚只有紅月深澗才能捕到。」

  他望了望身後那些同伴,立即得到了他們肯定。

  「對,一條是來自紅月深澗,而另一條則產自藍寶石河上游的一條無名小溪!」

  「呵!無名小溪?應該叫做奇跡小溪或者巧合小溪什麼的。」

  這話立即引起一陣笑聲。

  不待丁克說話,他又繼續說道:

  「且不說藍寶石河那條什麼小溪是否出產這麼大個兒的長鬚銀魚,單是這兩個地點就相隔萬里,哦,要讓相隔萬里的兩條魚在一個餐桌上相遇,根本不可能,也沒有這個必要。」

  稍遠的賓客以為這邊發生了爭執,就圍了過來,連舞會的主人侯爵大人也早早湊了過來,一直保持著溫和的笑容。

  這位侯爵的城府頗深,很難看出那張溫和的面容判斷他究竟是慍怒還是焦慮,但他此時面帶笑容,顯然對此生出了不小的興趣。

  丁克當然知道對方無非是想讓自己出醜,冷冷地笑笑,但聲音仍然很平淡。他說:「這正好說明了女主人匠心獨運,變不可能為可能。」

  見所有人都狐疑地看著自己,丁克微微一笑。

  「諸位,」他說道,「想必先生們會同意這樣的觀點:人富有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有必需品,只追求浮華了;同樣,想必在場的夫人們也會同意:人狂熱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會再考慮什麼實際,而只看重理想了。」

  沒有理會賓客的竊竊私語,丁克繼續說道:

  「那麼由此推論,最奇妙的東西該是什麼?正是我們不理解的東西。我們真正渴望的財富又是什麼呢?就是我們得不到的財富。」

  「請問,此話有何憑據?」博拉姆子爵打斷了他,出言反駁道,「須知,您不是我們,並不知道我們心中所想,將您的邏輯強加到我們這些人身上,未必適用。說一句冒犯的話,您和我們這些人未必是同一類人!」

  他的言論立即得到了他朋友們的支持,進而影響到不少其他的賓客。他們也開始興致勃勃地觀看著這場辯論,如同看丁克的決鬥那樣,不願錯過任何細節。

  在他們看來,無論辯論的哪一方獲勝,都值得在往後的談話中轉述,成為他們談資的一部分。

  「軍官閣下,也請您寬恕我的冒犯。」丁克欠了欠身。

  「我始終抱著一顆寬恕之心!」博拉姆子爵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但他盡量讓自己表現的更謙遜。

  不料,丁克接下來的話就讓他的笑容僵直在臉上了。

  「那我就大膽地引用您之前的觀點!您認為,兩條相隔萬里的魚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出現在同一個餐桌上,對嗎?」

  博拉姆子爵遲疑一下,點點說道:「我確實說過這話!」

  「那麼您不是我們美麗的朱麗葉公主殿下,又怎麼知道這位與眾不同的小姐不會讓您認為的不可能變成可能呢?」

  「這個……」

  丁克抓住時機,又說道:

  「也許您認為讓兩位天各一方的親戚見面太艱難而沒有必要,但是我們的公主殿下卻有自己的奇思妙想,將這種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事實,進而呈現在諸位面前,以便為我們侯爵大人這場別開生面的宴會爭光添彩,成為以後宴會的典範!」

  他這話為他贏得了一陣喝彩,而朱麗葉則笑顏如花了。但他並不就此打住,繼續闡述自己的觀點:

  「因而!」丁克提高嗓門兒,同時掃視全場,賓客們則配合地安靜下來,「親眼看到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獲取無法得到的東西,便是我們應該研究的課題。而達到這種目的的手段無外乎兩種:金錢和意志!」

  「倒像暴發戶的觀點!」博拉姆子爵說道,「不過嘛,我們這些人,可不是暴發戶,不會認為金錢萬能,好運氣總伴隨著自己。」

  看到不少賓客朝他投來讚許的目光,博拉姆子爵不禁提高了嗓門兒。他說:

  「我們,是執著的,當然,常常被那些外人,譬如那些仇富的平民,看做固執、刻板,但我們不在乎,因為我們尊重自己的血統,像先輩那樣,習慣了腳踏實地,習慣了兢兢業業,習慣了審時度勢,干該幹的事情,干力所能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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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5、舌戰三

  血統?天知道你的祖先裡都是些什麼東西,才養出你這樣卑劣的傢伙,簡直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畜生。丁克在心中狠狠罵了一句。

  想歸想,他口裡卻說道:

  「哦,先生,您的謙遜讓人折服!您的這種實幹家的言論,以及表露出來的意志發人深省。也許,真如您以為的那樣,我們不是同一類人。但是我以為,人的執著總歸有共通之處。譬如,我自認為在追求某種奇思妙想的時候,所表露出來的執著精神,就不亞於您以及在場的任何一位。」

  賓客們騷動起來,開始竊竊私語,紛紛指責丁克的狂妄。

  朱麗葉比誰都關注這場舌戰,一開始,他認為丁克會輸得很難看,漸漸地她發現丁克能夠應對,甚至佔了上風。可當丁克把自己放到所有人的對立面時,她又不自覺地咬住嘴唇,臉上露出緊張的神情。

  她想說點什麼,幫他一把,但是發覺自己根本插不上嘴。類似這樣用語言交鋒的情景,她只在宮廷的宴會上遇到過。

  就在人們都用不屑或者驚奇的目光打量著他的時候,丁克又說道:

  「正如您,軍官閣下,要全力保障國王安全的時候;正如您,書記官先生,要整理一堆文案的時候;也如您,慷慨的侯爵閣下,在為這次盛會得以進行而費心勞力的時候;又如您,美麗的公主殿下,以及所有美麗的夫人和小姐,為這場盛宴傾注心血、發揮奇思的時候。」

  「我?」

  對於丁克如此機警地表現,朱麗葉心中讚歎,心也就放了下來,淺笑著看著他表演。現在他又提到了自己,這讓朱麗葉有些不知所措。

  「對,正是您,公主殿下!」丁克躬身施禮,然後指著餐桌上賓客說道:

  「諸位看這兩道珍饈,它們看似用同樣的食材——兩條難得的長鬚銀魚。但是它們產地並不相同:一條生活在東邊紅月深澗,另一條則來自西邊藍寶石河上游的一條無名小溪中。現在,我們的公主殿下將它們這對相隔萬里的親戚擺到同一張餐桌上,不是很有趣麼?哦,有趣還不足形容,應該說神奇,對神奇!」

  丁克再次重複他的言論,以便讓後來的賓客可以瞭解這次辯論的主題。

  賓客中當然不乏見多識廣者,況且正如丁克所講,這些人確實都沒有什麼生活的必需品,往往只追求浮華。浮華之中,往往又包括這些新奇事物,瞭解它們的目的就是標榜自己的見識廣博。

  那麼就算沒有品嚐過長鬚銀魚這種稀罕物,至少也該有所耳聞。

  「他說什麼?長鬚銀魚?」這個人顯然就是後來的,但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桌上的銀盤上。很快,疑惑就變成了驚訝。

  「這樣大的個頭兒,不是只有紅月深澗才出產嗎?」他的同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博拉姆子爵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位熟人,眼前一亮,趕忙問道:「卡隆伯爵,您遊歷西方,想必知道這位先生所指的無名小溪中是否出產這種魚。」

  「您是在叫我嗎?」目光被銀盤裡面的兩條魚深深吸引的中年人抬起頭來。

  「對!」博拉姆子爵應道,「我先請您證明一下,藍寶石河上游是否出產這種長鬚銀魚?」

  「哦,我也正在奇怪,是什麼人花了那麼大的心思將它運了過來?據我所知,這東西離開原來的生存環境,能存活的時間可並不長。」卡隆伯爵說道。

  「這麼說……」博拉姆子爵的額頭閃過一絲陰霾。

  卡隆伯爵接口道:「我遊歷西方各地的時候,有幸在一位漁夫家中品嚐過這道美味。當時我還以為是幻覺,但是第二天醒來,我的早餐是它,午餐是它,晚餐還是它。於是我就相信,在西方也生長著這種東方的美味。」

  得到證實,賓客們立即鼓起掌來。

  中年人覺得見識為他增添了光彩,讓他這個並不受人關注的伯爵成了焦點。儘管有心多談論一些他在西方遊歷時候的見聞,但權衡一下,還是認為點到即止更好。畢竟,有了這個契機,展露的機會有的是。

  博拉姆子爵微微皺了皺眉頭,把聲音提高,將掌聲壓了下去。他對丁克說:「但是先生,即便如此,那麼您是如何分辨這兩條魚來自不同的地方呢?它們極可能來自同一個地方,無論是西方,還是東方。」

  「環境的力量不可小覷!」丁克說道,「就像一隻生活在枯井中的青蛙,因為從小只能通過小小的井口看到天空,因此認為天地間再無他物。唯有當它跳出這個狹小的世界,才能知道,世界原來如此廣袤!」

  丁克望了眼被他擠兌地滿臉通紅的博拉姆子爵,繼續說道:

  「紅月深澗中水流平緩,生活在裡面的銀魚游水的時候不需要太費勁,因此顯得體型顯得肥大,長鬚也相對較長;而生活在小溪激流中的則不然,它們沒有足夠的食物,還要面對兇猛的天敵長吻豚,生活的艱辛賦予了它們強健的體魄,因此就長得很修長了。」

  聽到丁克的解釋,博拉姆子爵有些心動,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兩條銀魚身上,並暗自比較起來。

  他似乎有些信服了,但還不甘心失敗,想抓住一切機會將眼前這個傢伙打倒。於是又說道:「哦,先生,剛才您說您是通過味道分辨它們的,現在卻大談體貌特徵。這似乎……」

  丁克知道,這種人只有將他毫不留情地徹底擊倒,才能讓他停止攻擊,哪怕給他留下一點餘地,他也會尋機咬你一口。於是就說道:

  「紅月深澗生產一種稱為水蘭的水草,是極好的香料,哦,我聞見女士之中有兩三位身上就帶著這種美妙的味道。長途運送這種的魚,必須用裝有這種水草的容器。而另一隻,恐怕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為了讓它不至於死去,恐怕會專門做一個攪水的裝置,讓它始終保持活力。」

  丁克侃侃而談,所有的目光都在他身上,那些貴族少女從面紗後面投來那種火辣辣的目光讓他極為受用。

  這工夫,朱麗葉已經招來了負責這兩道菜的廚子,他證實了丁克所講的真實性。也許害怕自己的身份卑微,所說的話份量不夠,於是又叫助手將兩個大木桶抬了上來。

  賓客們看到這種情景,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

  兩隻巨大的木桶裡面,分別有一條長鬚銀魚。漂浮著不少水草的那隻,有一條自由游動的長鬚銀魚;而另一隻木桶裡有一條身體相對修長的長鬚銀魚,顯得無精打采。

  人們紛紛詢問,是什麼讓第二隻木桶裡那條魚能存活下來。那個廚師立即給出了答案。他將一隻長吻豚的模型扔了下去,立即,那條魚就變得「歡實」起來。

  這一次,人們發出由衷的讚歎,為朱麗葉的奇思妙想,也為丁克的淵博學識喝彩。而博拉姆子爵覺得,他和他那群朋友倒成了小丑,是為了顯示別人的與眾不同而來的。

  也許是被怒氣沖毀了頭腦,博拉姆子爵認為這是兩人故意演的一場戲。沒準兒兩人早就商量好,借此出名,而他就成了利用的對象。

  博拉姆子爵越想越氣,好在理智佔據了上風,他告誡自己不能像被逮到現行的小偷那樣提出質疑,顯示出自己的惶恐,於是就委婉地說道:

  「先生,您淵博的學識讓人折服。但是,為什麼要另外準備兩條呢?」

  言外之意,不會是為了讓這場戲演得更精彩吧!

  而他不問朱麗葉,卻問丁克,用心就很良苦了。如果丁克給出答案,就等於這確實是一場陰謀,是兩人商量好的;如果丁克給不出答案,他也可以抓住這個扳回一局。

  還不死心哪!丁克覺得和這樣的人較勁實在沒有意思,乾脆不加理會。

  朱麗葉皺了皺眉頭,很乾脆地回答了他:「因為,路上有可能死掉一條。」

  「死掉一條?嗯,確實很周密。但是!」博拉姆子爵追問,「如果都死了呢?」

  「哦,我們只能歸咎於命運,那是神靈不願讓我們這些人看到一種奇跡,畢竟,神靈中也不乏善妒者。」朱麗葉不無嘲諷地來了一句。

  博拉姆子爵知道對方是在影射自己,不免有些尷尬,但他很好地掩飾了。

  他歎了口氣,又說道:「哦,您真是太神奇了!無論如何,一個有了權力就是不得了,任何心願都有人來完成。」

  「還得有頭腦!」廚師接口道,「比如這傢伙能夠存活下來,就多虧了公主殿下想到這個激發它本能的方法。」

  賓客們再次鼓掌。

  朱麗葉笑笑:「逆境激發潛能的說法,我可是從這位丁克先生的言論中提取出來的。」

  「好哇!」博拉姆子爵拍手道,「好哇!有勇有謀,丁克先生無疑是一顆閃亮的新星,所有桑坦德學院的人都將在您這種強烈的光輝下顯得暗淡!」

  他一邊說,一邊掃了眼旁邊那幾個桑坦德學院的學生。看到他們臉上出現妒忌之色,他滿意地笑笑。

  丁克當然知道他的用心,但他不予理會,因為他在這裡呆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無論怎麼講,」侯爵大人笑吟吟地走了過來,「這場舞會當得上別開生面這個稱謂,全靠公主殿下想出的這個好主意!是她,為諸位提供了一個展示的舞台。」

  「可光彩全被她一個人奪去了!」是一個婦人低低的聲音。

  立即,有人開始議論紛紛了。

  朱麗葉的臉猛地漲紅,顯得非常委屈,求助地望了望侯爵大人。丁克不免有些心疼,但是束手無策,此情此景,連一句寬慰的話都不能說。

  侯爵顯然沒有想到會這樣,投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然後乾咳兩聲,宣佈舞會正式開始。

  這讓那些被朱麗葉奪去了光芒的夫人和小姐立即歡呼起來,舞會必將讓她們奪回不少目光,於是在丈夫和家人的陪同下款款步入舞池。

  丁克渾身一震,他並非不會跳舞,但是卻知道自己的舞技實在是拙劣。萬一有人故意邀請他跳上那麼一曲,那他前面的努力難免功虧一簣。

  就在他失神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人挽上了他的胳膊。

  是朱麗葉!

  丁克想掙脫,不料被對方牢牢地抓住了。

  「怎麼?不賞臉?」

  「我不屬於這種地方!」丁克發現賓客們都離開了,丁克發現賓客們都離開了,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地說。

  他盡量躲避朱麗葉那雙小鹿一樣毛茸茸的眼睛,於是將目光落在盛開的冬日玫瑰之上。可惜連那藍盈盈的花瓣都彷彿成了朱麗葉的臉龐,正盯著他看。

  「但你成為了明星!」朱麗葉說道。

  「是流星吧!一閃而過。」丁克淡淡地笑笑,又說道,「不知還有多少人期待著讓我出醜賣乖呢!」

  「這可不像你!」朱麗葉捋了捋額頭的金髮,看著丁克的眼睛,「你的信心呢?到哪裡去了?」

  「在您的眼中,我就那麼自以為是?」丁克覺得這位公主越來越有意思了。

  「你覺得呢?」

  「唔……」丁克沉吟一下,「也許還有那麼一點!」

  「不過現在看來,你倒是有這個本錢。」

  「承蒙誇獎!」丁克欠了欠身。

  朱麗葉淺淺一笑,說道:「我倒很好奇,是什麼讓你有如此廣博的學識。」

  「哦,是書籍!」丁克說,「學校的圖書館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學者,我把他當作朋友,於是耳濡目染之下,倒不至於顯得一無所知。」

  「丁克,跟你談話真有趣兒!」

  看著朱麗葉笑顏如花,丁克竟有些癡了。但他很快回過神來,說道:

  「那是我的榮幸!殿下!」

  「瞧哪!我叫你丁克,因為我們是同學;剛才我們算是共同禦敵,因此又可以算作戰友。可我仍嫌不足,還想同您成為朋友。」

  「不勝榮幸,殿……哦,朱麗葉!」丁克的心在劇烈地跳動。還是第一次有女孩子主動要求要和他做朋友呢!

  一時間,丁克不禁想入非非了。

  但他頗能自律,很快就讓自己平靜下來,並一再提醒自己,對方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和他這個小領主的兒子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最重要的是,別人根本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和他成為普通朋友。如果他誤會了,因此生出什麼別的想法,難免會步入尷尬的境地。

  在丁克想來,一位天使般耀眼的女孩兒,怎麼會看上他這樣的人呢?

  「那好,我的朋友,挽著我的手吧!我正缺一位舞伴兒呢!」朱麗葉笑著說道,她的臉頰通紅,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羞赧。

  丁克渾身一震,據他所知,女孩子主動舞伴兒,這種情況很少見,而且含義豐富。

  不過,既然有了先前那些想法,丁克只想走得遠遠的,他害怕自己真的跟了去,然後露醜賣乖,讓雙方都尷尬。於是他想到了拒絕。他可不想為這美好而回憶留下一絲遺憾。

  「那麼你很想去跳一曲嗎?」他說。

  丁克第一次發現,拒絕一個女孩子的請求,原來需要如此巨大的勇氣,現在,他就像是一個在泥潭中掙扎的人。

  這也是丁克有生以來,第一次將決定權交到了別人手上。

  「不,我其實並不想去。」朱麗葉輕輕地說。

  聽到這話,丁克猛地鬆了口氣。他靈機一動,勸慰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強迫自己去做不喜歡做的事情呢?我們是俗人,但是並不妨礙我們追慕先賢,學著他們泰然處世,不為別人的意志所左右。你特立獨行,朱麗葉,就該隨心所欲,率性而為。」

  「哦,花園這麼冷清,人們都在隨著美妙的曲子翩翩起舞,我們該做點什麼呢?」朱麗葉左右看看,唯有冬日玫瑰在風燭的光輝下靜靜綻放。

  「比如像這樣隨意地談話!我就覺得是一種奇妙的經歷。」丁克顯得很坦然,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吐露這種心聲。

  「真的嗎?」

  「你不信?」

  朱麗葉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陣,低下頭說道:「我信!」

  她這樣說,丁克一時間倒找不到適合的話題了。

  沉默一陣,丁克說道:「現在我還懷疑,那兩條魚是怎麼回事兒?我可不敢像那位軍官一樣認為,那是專門為此準備的。」

  朱麗葉臉上閃過一絲奇怪的神情,然後擠出一個笑容:「沒什麼,不過是我父王的一場惡作劇。」

  「國王陛下的惡作劇?」

  「沒……沒什麼!他只想看看是否有人能一眼看出這兩條魚的不同之處。他說,這需要廣博的知識和敏銳的洞察力,缺一不可。」朱麗葉紅著臉低下了頭,她當然不能說是國王特意安排,專門為她遴選駙馬來的。

  起初,朱麗葉僅僅是例行公事,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看出背後的用意,更沒想到丁克闖了進來,一口道出了那杯酒的來歷。

  接下來的事情就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但是正是這場精彩絕倫的表演,讓她覺得自己錯看了眼前這位戰士,如同古代那些英雄一樣,他是故意將自己隱藏在一副平凡的軀殼之下,唯有在他們認為適合的時機才顯露出自己的才華。

  少女對英雄都是充滿幻想的,再加上之前的誤會,朱麗葉不自覺地放下了矜持,極力想重新認識眼前這位熟悉的陌生人。

  「湊巧罷了!要不是看出那傢伙故意找碴兒,我心生警覺,哪裡會想那麼多?」丁克笑笑。

  「這樣說來,你是靈機一動,然後說了那番話。」朱麗葉好奇地望著丁克,希望他給出肯定的答案。

  「對!」丁克點點頭。

  「你有急智,又很誠實!」朱麗葉由衷地讚歎道。

  「說我有急智,我欣然接受,這誠實嘛……」丁克笑笑,「公主殿下恐怕就言不由衷了!」

  「小氣鬼!」朱麗葉知道他實在說作弊的那件事,猛地甩開了抓住他胳膊的手,「對了,據我所知,九年來你可都是在桑坦德城度過的。」

  「這倒奇怪了!公主殿下怎麼會對一個卑劣的作弊者生出興趣?」丁克臉上泛起一個狡黠的笑容。

  「跟你說正經的!」

  「難道我現在不正經了?」

  朱麗葉俏臉一紅,一跺腳:「說不過你!」

  丁克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實在有些曖昧,尷尬地笑笑。

  一時間,談話進入了僵局,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丁克(朱麗葉)!」

  突然兩人同時看著對方,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朱麗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丁克也被逗樂了。

  笑了一陣,朱麗葉說:「明天下午六點,圖書館門口,我有話對你說。」

  「現在說不行嗎?」

  「叫你去就去!哪兒來這麼多廢話!」朱麗葉突然板起臉。

  女人真奇怪!丁克在心中說了一句。嘴裡卻說:「沒問題。」

  得到了丁克的允諾,朱麗葉滿意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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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6、歸途一

  丁克沒有自己的馬車,只好徒步走回寢室,儘管這可能花費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倒是並不在意。

  丁克心情愉快,不單是讓那個準備給他難堪的傢伙狠狠地一擊,更重要的是,他有了一個異性朋友。九年的校園生活,他還是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子敞開心扉談論類似的話題。

  侯爵花園中的長談是丁克從未有過經歷,那種感覺無疑是非常奇妙的,他極力地想記住所有談話的細節,可全被朱麗葉那一顰一笑攪亂了。最後,留在丁克心中的,全是朱麗葉的影子。

  突然,一輛漂亮的馬車擋住了他的去路,駕車的正是那個輸了就準備回去當夥計的馬車伕。

  「丁克先生,請問是您嗎?」車伕遠遠就問。

  「哦,您有什麼事兒?」

  「謝謝您的好意,我是特別來向您道謝的。侯爵的舞會這麼快就結束了麼?」那人亮出了一塊藍色的魔法水晶,正是他囑托薩隆給他送去的那塊。

  他立即認出,來人正是那天晚上那位要賣掉那輛豪華馬車賭他贏的車伕。

  丁克笑笑:「不,是我提前離開了。您知道,那裡根本不適合我這樣的人。」

  車伕臉上閃過一絲遺憾,口裡卻說道:「您和那些虛偽的傢伙不一樣,離開了好,離開了好。那麼,就請上車吧!」

  「謝謝!」丁克沒有推辭,上了馬車,卻在車伕身邊坐下,「你換了馬車?」

  車伕微微一愣,但隨即就釋然了。他回答說:「是朋友的。」

  「那麼你的呢?那些傢伙食言了嗎?!」丁克又問。

  「不,**不但返還了本金,還特別賠付了我。哦,應該說,賠付金額大大超過了我當初的期望。」車伕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是怎麼回事兒?」丁克更加驚奇了。

  「我起初也不知道,但是自從您朋友給我送來了這顆寶石後,我就遭遇了一系列奇怪的事情。」

  「說來聽聽。」

  「我拿到這枚寶石的當天晚上,就有一群神秘人叩響了我家的門。當時,我還以為遇到強盜了,結果對方表明來意,說是希望和我簽訂一份合同。」卡洛斯說道。

  「什麼樣的合同?」

  「一份鬧市區酒館的轉讓合同。」

  「那要祝賀你了。」

  「對方開出的價格卻很低!」

  「要你用這枚寶石交換?」

  「哦,您所料不錯。」

  「那他們豈不是吃虧了。」丁克高深莫測地笑笑。

  「我當時也是這麼認為的,因為這不符合邏輯。但是他們說是要將它贖回給他們的朋友,以見證一段特別的交情。於是我有幸獲知了您和那位神秘**的協議。」

  「我懂了。那間酒館包括了本該賠付的部分,也是包括這場交易的封口費。」丁克笑笑。

  「可以這麼講!」

  「那……」丁克望著他手裡的寶石。

  「他們希望由我親手交給您,這個要求並不過分,我欣然受領。於是就來了。這樣避人耳目,想必不會給您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來我交了一群可交之人。你也想得非常周到。」

  「先生,那是他們的榮幸。而我呢,被他們認為是您的朋友,於是得到了我未曾想像過的優待。因此,我比他們還要好運。不過,我深知自己的這種好遠完全歸功於您,但願有機會我能報答一二。」馬車伕說得很誠懇。

  「能和您成為朋友,也是我的榮幸。」丁克笑笑。

  「哦,朋友?」馬車停了下來,車伕凝視一陣丁克,不可置信地說道,「先生,承蒙您看得起,卡洛斯真是三生有幸。」

  「我的朋友,你這樣講就太見外了。就像那些衣著光鮮的貴族一樣,口裡堆積著華麗的辭藻,卻說著不切實際的話。這我可不喜歡!」丁克笑著說。

  「對,真正的朋友應該實實在在,不搞那些虛的。嗯!」車伕卡洛斯沉吟一下,又說道,「實實在在的唯有一頓酒菜。我不想成為食言之人,於是當初那個約定就請您務必不要推辭。明天我在綠妖精酒館略備薄酒,還請您和您的朋友賞臉光臨。」

  「為什麼不去您的酒館?」丁克提議說,「去您的酒館熱鬧熱鬧,提升點人氣兒。」

  「哦,榮幸之至!那這枚寶石……」

  「我收下了。請帶我向那位先生致意!」一邊說,丁克一邊接過了馬車伕手上的寶石。

  「定當效勞!」

  於是,馬車又飛快地朝學校方向趕去。

  ……

  丁克興沖沖地推開寢室的門,發現三人都不在。

  床上放著一封信,湊過去,上面赫然蓋著他父親丁蒙尼男爵的火漆印鑒。

  「老頭子啥時候有閒情逸致給我寫信了?」丁克咕噥著,一邊掏出匕首撬開封泥,取出了裡面信紙。

  丁克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厲害,是激動所致,這是他九年來第一次接到家裡的來信。老頭子當初把他送到學校,就沒有再過問過他的事情。

  目光掃過,丁克臉色變了,空蕩蕩的信紙上面只有一行字:

  老子病危,速歸!

  落款是「你老子」。

  丁克深知父親的脾氣,知道這絕非開玩笑,於是不再猶豫,收拾東西就準備連夜離開。一想到老頭子整天除了喝酒還是喝酒,早已經將身體折磨地不成樣子了,如果說病危,那幾乎是一定的。

  丁克將拆開的信紙平放在床上,然後取出儲物櫃中的那枚蛋就離開了。他瞭解自己的室友,知道他們在看到他的家書就會明白發生了什麼。

  丁克歎了口氣,千葉草是沒法領了,朱麗葉那裡也只好失約了。

  以後再解釋吧!丁克心想。他幾乎能想像這位公主得知他不辭而別時暴跳如雷的樣子。

  在學校門口叫了一輛馬車,直奔離此最近的港口。

  車伕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但他認出了這位壯實的學生就是對戰魔法師的戰士,是他曾支持的人,於是很熱情地接下了這單生意。

  通常情況下,半夜拉活兒,是要收至少雙倍價錢的。但這次僅僅收了白天的價格,這還是丁克堅持要給的。

  丁克不免在心中感歎:這或許就是名人的效應吧!

  ……

  橫貫大陸東西的威爾斯運河似乎對桑坦德城這塊神奇的土地分外留戀,原本歡快的河水已進入桑坦德的土地就停下了舞步,倒像一位美麗的女子在緩緩漫步,欣賞著沿途的風光。

  桑坦德地勢相對平坦,河面因此特別寬闊,航運也還稱得上發達。

  丁克的家在桑坦德城西面的藍天大草原,搭乘魔動機驅動的客船,沿著威爾斯運河逆流而上,大約經過三四天的航程就能到到達凱迪亞郡,轉道去夏爾高地。

  到達港口已經是深夜時分,當天的客船都已經開走了,唯有一隻名叫「薔薇女郎」的大號商船因為遇到了一點小麻煩,被迫停留在此地進行維修。

  船員告知此船正好途徑凱迪亞郡,丁克可以從那裡下船,搭乘去往老家夏爾山地的馬車。這倒正合丁克預定的路徑,可以藉機去探訪一下那位偶然結識的朋友。

  現在他應該長成一個壯實的年輕小伙子了吧!丁克想。

  沒準兒已經有了一個美麗的妻子!然後有一兩個孩子……丁克真想看著一群孩子圍著那傢伙哭鬧的情景,幾乎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過這類大號的商船僅僅在南部海因特那樣的大型港口城市才會停靠,因此在這裡沒有運載新乘客的先例,要想登船倒是有些難辦。

  丁克會意,立即支付給對方一個大索爾,很快被安排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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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6、歸途二

  船上已經人滿為患,而丁克又不挑剔,因此丁克在付出兩個大索爾後被安排進了低等艙。當然,囊中羞澀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丁克所在的那個低等艙裡只有兩個乘客,一個壯實的野蠻人傭兵和一個地精商人。

  丁克上船不到一天,就和地精很熟絡了。

  喋喋不休的地精商人羅馬裡奧,雖然沒受過正統的教育,但是因為此前四處行商的經歷,使他懂得好幾種語言,從東部的矮人語到西北的精靈語,都能一知半解地說上幾句。更別說人類世界這些源自於同一語系的語言。

  他還有過航海旅行的經歷,對海外特產也極為熟悉。好在丁克博覽群書,記憶力又特別好,才憑借這些書本上得來的知識讓這位地精商人刮目相看。

  幾個話題下來,兩人倒成了無所不談的朋友,將丁克淡淡的憂思暫時壓在了心底。

  相對於地精商人羅馬裡奧的健談,野蠻人傭兵辛巴達就顯得沉默寡言了。

  這個壯實的野蠻人傭兵即使在睡覺的時候,都堅持身披半身盔甲,這讓丁克想起了金屬狂人巴蒂先生。他猜想,這也許也是野蠻人修行的一部分。

  野蠻人辛巴達臉上始終掛著那種和藹的笑容,但是偶爾沉思的時候也會爆發出那種源於本性的彪悍之色。他的手臂肌肉糾集,這倒並不奇怪,野蠻人的血脈中流淌的就是力量。手臂上幾道縱橫交錯的傷疤,更為他平添幾分血性。

  只不過丁克發現,這個叫辛巴達的野蠻人傭兵整整一天只吃一頓飯,是最為解飽的烘蕎麥餅,就著一點水吃下去,然後又悶頭大睡。肚子不時傳來咕咕聲表明,那些蕎麥餅並不能滿足這個壯漢飢餓的胃。

  就在丁克去甲板透氣兒的時候,他看到了精彩的一幕。

  六七個伸手不差的人類傭兵不知何故惹怒了辛巴達,卻被他三拳兩腳打倒在地,悉數扔下船。

  這裡的冬天雖然不算太冷,可河水冰冷刺骨,那幾個傢伙想必不會好受。不過這個飢餓狀態下的野蠻人都有如此迅猛的身手,真是難能可貴,一定不能放過了。

  就在丁克盤算如何將眼前這個傢伙拉攏過來的時候,不想被對方發現了。

  「誰?」

  「我!丁克。」丁克走了出來。

  「你呀!你不是他們一夥兒的吧!」野蠻人問道。

  「你看我像嗎?」丁克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俺不知道!但是你想動手,就請快點,俺還要去睡覺呢!」

  真是一根筋!丁克在心中罵了一句。不過他非常高興,這樣的野蠻人拿來當護衛什麼的再合適不過了。

  「我看你剛才力量倒是不錯,就是速度差了點!」丁克深知野蠻人崇尚力量,佩服強者,於是有心折服這位野蠻人,以便多一個死心塌地的幫手來幫助自己建設領地。

  「速度?哼!要是讓俺吃飽飯,閃電豹都別想跑掉!」野蠻人辛巴達當然不服。

  吃飯?!

  丁克立即意識到,機會來了,就笑了笑說:「那好,我們這樣,我請你飽餐一頓,然後我們再來比劃比劃。看看誰的速度更快!」

  「飽餐一頓?你請客?」辛巴達等著那雙大眼睛,不相信地打量著丁克。

  「對,我請客!」丁克點點頭,臉上始終保持微笑。

  「哦,讓我吃頓飽飯,然後讓我打你?你不是發燒了吧?」辛巴達還是不信。

  「是比試!」丁克糾正道。

  「那也是一樣。」辛巴達攤開雙手說道,「你不是俺對手!」

  「野蠻人啥時候這麼自大了?」丁克來了一句。

  「俺實話實說!野蠻人傭兵從不說大話!」辛巴達提高了嗓門兒,震得丁克鼓膜生疼。

  「是不是實話實說,打過了才知道。」丁克說道,「要是你贏了,這頓飯就算我輸給你的。要是你……」

  辛巴達聞言,立即搖搖頭,然後瞇著眼睛打量丁克一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可能輸的!」

  辛巴達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動著自信的光芒。

  丁克想挫一下他的銳氣,就說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魔法師厲害吧?我照樣一拳一個!」

  不料,野蠻人辛巴達卻撇撇嘴:「你就吹吧!不過,俺答應你的請求了。等俺吃飽了,你別後悔就是!」

  「除非你胃口太大,直接讓我破產。不過,比速度,你終歸是贏不了我的。如果你輸了,哦,我是說如果,那怎麼辦?」對自己的速度,丁克有絕對的信心。

  「還能怎麼辦?你打我一頓出出氣就是。就算是為了你白白浪費的金幣。」

  「我不打你!」

  「哦,那你要幹什麼?」

  「我希望你為我工作三年,我呢,保證你每天能吃上飽飯,睡覺前喝上一大桶烈性麥酒!」

  「有這樣的好事兒?你不是故意拿我尋開心吧。我可沒這份閒工夫和你開玩笑。」辛巴達狐疑地望著丁克,將他那身灰褐色的舊衣服看了又看。

  「你看我想喜歡開玩笑的人麼?」

  「像!」辛巴達說道,「不過我不開玩笑,我會讓你贏的!三年飽飯,這買賣做了。如果你讓我餓著了!哼哼……」

  野蠻人辛巴達一邊說著,一邊扭動著關節,發出辟辟啪啪的脆響。

  這回輪到丁克無語了,心想:啥時候野蠻人也變得這樣會算計了。

  於是二人商量著去找地精羅馬裡奧當見證人。

  之前那個修建傳送陣的想法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丁克的腦海中。

  丁克在心下盤算:要發展領地,必須設法搞到錢,他一個人不行,就需要幫手,最好能一個頂兩那種,因為可以減少開支。破產的地精商人羅馬裡奧顯然是非常適合的人選。

  很快,一個想法在他腦海中醞釀。

  但是怎樣將精明的地精商人請到他父親的領地去呢?這倒成了一個難題。

  須知,地精這種生物精於算計,不像野蠻人這樣好糊弄,沒有實質性的好處,幾乎是不可能被打動的。

  如果他直接提出有招納的想法,按照地精的天性,必定會心生警覺,即使暫時看不出破綻,也會讓他的計劃變得困難重重。

  那麼就只能設法讓地精主動提出想去他父親領地碰運氣的想法。

  丁克對父親那個領地的狀況稱的上心知肚明:貧瘠的山地,根本不適合栽種糧食作物,也不適合畜牧業的發展;至於礦石,從來未曾在那塊土地上找到過。

  沒有吸引人才的硬件,該怎麼辦呢?

  許諾!對,不要本錢的許諾是他現在唯一能給予這兩位新朋友的。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0
第一卷 降臨 16、歸途三

  丁克的紈褲生涯告訴他一條理論,就是飯桌上好談事兒,幾杯水酒,往往能讓不可能的事情成為可能,讓人把謊言當成真理。

  回到船艙,羅馬裡奧正在一張破舊的羊皮紙上寫寫畫畫,見是丁克和野蠻人辛巴達,他打了個招呼,又繼續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張羊皮紙上了。

  「羅馬裡奧,我們像請你做個見證……」野蠻人迫不及待地說道。

  「哦,當見證人!你們要決鬥?天哪!這事兒我恐怕幹不來。不會是你的主意吧!我的野蠻人朋友,地精只對如何讓一枚銅幣轉化成金幣感興趣,而這種不能創造價值的打鬥實在是毫無意義,你不如省點力氣。」

  「作為報酬,你可以享用一頓管飽的午餐!」野蠻人嚷道。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比食物更實際,更具有說服力的了。

  羅馬裡奧狐疑地看著丁克,像是在詢問他:野蠻人說的是真的嗎?

  丁克會意,趕緊點點頭:「辛巴達說的不錯,我們這就去餐廳!我請客!」

  「去餐廳?!」羅馬裡奧和辛巴達同時嚷道,然後相互看了看對方。

  「怎麼?吃飯除了去餐廳還能有別的地方可選。現在我們是在一艘客船上,可沒有什麼豪華酒店,你們就算想狠狠地宰我一頓,也只有這一個選擇。」丁克笑著說道。

  「你把酒菜叫道這裡就成!」羅馬裡奧小聲地說道,「那樣會便宜很多,也不必擔心到時候不夠付賬出現尷尬的場面。」

  丁克這才明白二人擔心的是自己沒錢付賬,於是哈哈大笑起來:

  「來吧,我的朋友,雖然我同你們一樣落魄,但是一頓填飽肚子的午餐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就別為我打算了。」

  「你的錢真的夠嗎?」野蠻人傭兵來了一句。

  「哦,辛巴達,我的朋友,我這人幹事兒,量力而為,從不勉強自己干力所不及的事情,免得尷尬。」丁克一邊說,一邊掏出那枚車伕送回來的藍色魔法水晶。

  「哦,這樣高純度的水晶,真是難得一見,黑市價格恐怕能值上千金幣吧。」地精羅馬裡奧立即為藍色魔法水晶估價。

  「品相還算不錯,」丁克隨手拋了拋,無所謂地說道,「自家礦場裡出產的,出行的時候拿了幾塊做紀念,後來才知道沒有錢的時候還能作為防身之用。哎,早些遇到你就好了,當初我可是有個七八百金幣就脫手的。」

  「什麼?自家的礦場!哦,天哪,丁克,你家就有這樣的富礦!」地精兩眼放光地說道。

  「哦,羅馬裡奧,詩人們怎麼說來著?流浪者的行囊裡可能裝著滿滿的寶石,乞丐的懷裡可能揣著寶藏的秘密。瞧哪,眼前這位,可能就是出走的王子。」辛巴達高聲說道。

  丁克看到這種情況,心中滿意極了,但卻表現地若無其事:「那麼遇上財主,狠狠地宰上一頓,是不是就天經地義了呢?」

  「哦,當然,要狠狠地!否則就對不起命運之神的安排了。」辛巴達揮舞著巨大的拳頭說道,像是在表明他要狠宰丁克的決心。

  「那還等什麼,我們去餐廳吧!」丁克提議道。

  「真的去餐廳?」地精羅馬裡奧眉頭緊鎖,似乎有些猶豫,「我看還是讓人送來吧!有錢的時候能省則省,千萬別等到囊中羞澀的時候暗自神傷。」

  「哦,親愛的羅馬裡奧,您想為我省下一筆,這很好,表明您真正將我看成了自己人。但是我呢?總不能為了省下幾個錢,就讓朋友屈居在此地與我分享午餐。走,咱們去餐廳!」

  丁克一邊說,就一邊站起身來,推門出去。

  當他走出房門,赫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去餐廳的該怎麼走,於是就轉過身來,尷尬地笑笑:

  「誰帶路?我可不知道怎麼去餐廳。」

  羅馬裡奧搖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丁克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在了野蠻人身上,儘管這種可能不大。

  不料他笑笑:「哦,我知道,來的時候我看了下客船的分佈圖。」

  「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好的記憶力!」丁克由衷地讚歎道。

  野蠻人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

  「我的傭兵生涯中與地圖打交道的時候多,再加上餐廳代表食物,您知道,我這人彷彿天生就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奔波勞碌的命,因此一下子就記住了。要是換作別的地方,我還真的沒什麼影響。」

  「你說得很坦然!為這,一定要和我喝上一杯!」丁克心中卻感歎,自己是撿到寶了。能看懂地圖的野蠻人可不多見。

  「只要你不心疼,喝上一桶也沒問題!」野蠻人開朗地笑笑。

  丁克側身,讓他在前面帶路。

  這群奇怪的組合便擠過迂迴曲折的通道,朝客船中部的餐廳走去。

  不出丁克所料,在餐廳門口便被工作人員擋住了。暗示他們餐廳的消費不低,他們這樣的人應該掂量一下自己的荷包再決定是否在這裡就餐。

  丁克最討厭這種以貌取人的傢伙,於是輕輕地拍了拍腰間的錢袋子,裡面發出金幣嘩嘩啦啦的聲響讓一連不屑的工作人員立即擺出一種獻媚的姿態。

  丁克沒有說話,逕直朝裡面走去。

  地精羅馬裡奧倒還好,雙眼目視前方,緊緊跟在丁克身後。野蠻人辛巴達侷促不安的同時,兩眼又不斷地掃視著餐桌上那些美食,頻頻惹來就餐的客人們鄙夷的眼光。

  對於這種情況,丁克只能無奈地笑笑,選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招呼服務員點菜。

  丁克拿起桌上的菜單,飛快地掃了眼菜單,隨意點了幾個菜,然後為地精要了一瓶果酒。又依照野蠻人的胃口,特意要了兩瓶高度麥酒。

  地精好酒,但是味蕾對酒精比較敏感,只喜歡低度的果酒。野蠻人則不然,越是濃烈的酒,他們越喜歡。

  這裡的服務態度還算不錯,很快,酒菜就上來了。不等丁克招呼,兩人就動了起來,顯然是餓極了。

  丁克心想正好,省得他勸酒了,於是也不多說,自顧夾菜喝酒。

  等到兩人都喝得臉頰微紅的時候,丁克就開始講述他的童年時光,旁敲側擊地將他心中那個美麗富饒的領地勾勒出來,聽得兩人心馳神往。

  終於,雙頰酡紅的地精羅馬裡奧忍不住試探道:「丁……丁克,你的家族還缺乏經銷商嗎?」

  「當初我離開的時候,似乎不缺吧!」丁克淺淺地呷了口酒,「我記得當時有不少商人來和我父親洽談業務,希望能獨家經銷我們那裡的礦石。」

  那是唯一一次有商人登門拜訪,不過是臨近的一位貴族希望修築新的城堡,需要大量石材,於是希望他父親提供一部分。

  「那麼管家呢?」

  「我父親手下有位特別衷心的管家,對理財很有一手。」丁克在心中加了一句:比地精還會精打細算,十足一個吝嗇鬼。

  「哦!」地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情。

  看到地精露出這種神情,丁克開心極了,認為只要再燒上一把火,羅馬裡奧就會乖乖送上門來。到了他父親的領地,再設法將他留下就是。

  「那你們肯定缺少護衛了!」野蠻人辛巴達在嚥下一塊烤魚後問道。說完這句,他又灌下一整杯麥酒。顯然,他一點也不著急。

  「似乎不缺吧!我父親有一隻私人衛隊。」丁克記得他父親確實有一支私人衛隊,不過全是老弱殘兵,只是不知何故,一直沒有更換。現在恐怕老得連兵器都拿不動了吧。

  「哦!」辛巴達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是卻沒有地精那種失望之色,又補了一句,「只要能吃飽飯,去礦山搬石頭也不錯!」

  辛巴達似乎並不在意丁克會安排什麼工作給他,只在乎他能否吃飽飯。當然,對於丁克管他飽飯的能力,他已經堅信不疑了。

  丁克看到這種情況,認為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但他深深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於是便顧左右而言他,將話題又扯到了別的地方去。

  這時,餐廳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漂亮的少女,一身異族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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