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世界 作者:深淵惡魔 (連載中)

zx99900 2009-5-19 18:34:29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9 45134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1
第一卷 降臨 16、歸途四

  原本就安靜的餐廳一時間靜得出奇。所有的男人的目光,幾乎第一時刻就集中在了這位女孩身上,當然,因為這種變故,那些女性的目光也隨之朝她投了過去。

  這是一個大約十六七歲的女孩,長著一頭栗色的披肩長髮,狐媚的臉龐偏偏顯得有些嚴肅,但正是這樣的臉龐對異性具有極大的吸引力,容易讓人生起征服的慾望。

  少女身穿一件貼身的軟皮甲,看不出是什麼製成的,但是無論是色彩還是樣式,都顯示出這件皮甲必定是上等貨。上面還鏤刻了一些古怪的花紋,與淡藍色的色澤交相輝映,將這個原本就魅力四射的女孩子襯托地更加美艷了。

  少女的下身顯得極其惹火,短裙長靴,把原本就雪白豐滿的大腿裸露在外,正是妖精最喜歡的裝束。

  她的靴子上插著一把匕首,但作為裝飾的成分更大。她的腰上掛著一把細劍,劍柄上鑲嵌著幾顆成色絕佳的寶石。丁克迫不及待地為它們估價,結論是任意一顆都足夠讓一家四口過上富足的日子。

  當然,無論寶石如何璀璨奪目,在她那雙美腿的比較下也顯得有些黯淡。女孩修長的美腿立刻成為了男人們眼中的焦點,那些女人們也不說話,因為她們將所有的艷羨和妒忌都投向了它們,並不自覺地將自己的雙腿藏在了餐桌之下。

  有幾個獨身的男人已經站了起來,紛紛想邀請這位美麗的小姐共進午餐。但少女不加理會,向大廳裡掃了一眼,逕直朝丁克這邊走過來。

  少女朝這邊著過來的時候,丁克心跳加速,猶豫著是否要說上點什麼適宜的話。可就在他要站起來的那一刻,他才發現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少女並沒有停下,反倒在他們旁邊的一張餐桌前坐了下來,招來服務員,在菜單上隨意指了兩下,卻沒有說話。

  這被看做一種傲慢,或者說是不耐煩,總之就算是餐廳裡那些高高在上的女性都覺得這種行為近乎無禮了。但是在她的美貌,以及那一身華貴的裝束的支持下,這樣的行為反倒顯得理所當然。

  那些被拒絕的男人都鬆了口氣,這表明這位少女是約了人,因此才拒絕了他們的邀請,並非瞧不起自己,自己還是優秀的,因此自信心得意保存了。

  丁克笑笑,並不在意,又開始張羅著喝酒吃菜,很快便把這個女孩子拋到腦後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丁克這樣藉著美酒佳餚忽略美人的,這不,就有一位英俊的公子哥兒在同伴的慫恿下,藉著酒勁兒走過來和少女搭訕。

  還有兩三個剛要起身,看到這種情況不禁暗暗後悔,因為自己的一點猶豫就讓人捷足先登了。

  於是他們端坐下來,饒有興致地觀察即將上演的一幕。當然,更多的是看笑話的心態,希望那個年輕人無功而返。

  年輕人踱到少女跟前,躬身施禮。他的動作極為優雅,顯然經過嚴格的禮儀訓練。他說道:

  「您好,美麗的小姐,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來自納尼亞公國的大王子希爾頓,希望有幸邀您共進晚餐。」

  少女笑了笑,說了一句奇怪的語言,那個自稱王子的人臉色微變,立即躬身施禮,退了回去。

  「南部凱特林語?!」地精小聲地說了一句。

  「那個只崇拜祖先靈魂的神秘部族?難怪這位王子趕緊離開了。」

  「對!沒人願意同詛咒之地來的人打交道。」

  「那她……」丁克問道。

  「只是喬裝的!」地精羅馬裡奧淺淺地呷了口果酒。

  說這話的時候,丁克明顯看見那少女微微一怔,飛快地瞥了眼這邊,然後又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她跟前的一盤魚湯上。

  「嗯,她身上有月桂的香味。」丁克輕輕地嗅了嗅。

  「沒想到你還知道這個典故。」地精說道,「看來瞭解天下,未必要遠行。嗯,要是等我再次擁有了金錢,我一定在家鄉修建一個免費的圖書館。把這位世界上最博學的老師請到那裡去教授孩子們。」

  「會有那麼一天的,我肯定!」丁克笑著說道,「但是,有時候書本上的東西未必全對,親身經歷一番更有實際意義。譬如這位喬裝的小姐,如果她真的到過凱特林,想必就會注意到身上的香料會露出破綻。」

  「對!理論和實踐要相互印證。」羅馬裡奧歎了口氣,「就像我,本來以為那筆投資穩賺不賠的,結果還不是賠得傾家蕩產。」

  就在丁克和地精說話的工夫,餐廳的門又被推開了。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群身穿白袍的男人闖了進來,個個凶神惡煞,腰間還別著彎刀,像是在搜尋著什麼。

  賓客們立即議論紛紛,求證這群人的來歷。

  領頭的是一個精瘦男人,一進門,他就朝丁克這邊望了一眼。立即,那群人就朝這邊走了過來,手緊緊地按在腰間的刀柄上。

  彷彿是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野蠻人辛巴達立即就站了起來,瞪著牛一般的眼睛死死盯著領頭的那個精瘦男人。

  對方微微一愣,狠狠地回敬了辛巴達一眼,彷彿是在威脅他。

  那種不可一世的眼神讓這個野蠻人傭兵覺得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他也死死地望著對方,用眼神予以還擊。

  兩道眼神如同搏鬥的閃電,一股殺氣便瀰漫開來。

  丁克看出情況不對,趕緊制止了野蠻人接下來的行動,一把將他拽回了座位,並對他搖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看看情況再說。

  連辛巴達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壯實的年輕小伙子除了手勁兒特別大,身上怎麼會出現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勢,讓他將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回去。

  丁克為辛巴達倒上一杯麥酒,遞到他跟前。野蠻人猶豫一下,還是端起來一口灌掉,然後抓起一條魚,狠狠地咬了一口,彷彿是要把心中的不滿化作食慾來發洩。

  精瘦男人冷笑著看了丁克一眼,投給他一個「算你識趣」的眼神。當然,這種眼神就不免夾雜著那種瞧不起或者嘲諷的意味。

  他的手下看丁克的眼神就更為囂張了,有兩三個年輕氣盛的,乾脆將挑釁的目光投向了丁克。

  丁克不願惹事兒,但是絕不怕事,看到對方如此無禮,立即用犀利的目光逐一回敬過去。

  在接觸丁克眼睛的那一刻,精瘦男人渾身一悸,臉上閃過一絲驚疑,將目光轉到了別處。他身後的那群人也稍稍收斂一些,小心地從丁克身邊走了過去,在那個自顧享用美食的少女面前停了下來。

  「你的易容術不賴,但是身上的味道出賣了你!」那個領頭的精瘦男人說道,「否則,還真就讓你躲了過去。」

  「臭娘們兒,知趣的,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你躲在船艙裡兩天了,餓得手腳發軟了吧!」他身旁的一個年輕小伙子有些不耐煩,於是嚷嚷道。

  少女抬起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端起一杯果汁淺淺地沾了一口,然後說道:「你的鼻子真靈!希格!」

  少女一邊說,一邊望了眼丁克,對他展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丁克很紳士地舉起杯向她致敬,然後一飲而盡。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2
第一卷 降臨 16、歸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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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的朋友,看見有人欺負一個小女生,難道你們還能無動於衷嗎?」

  「哦,小姐,如果東西是人家的,就還給人家。您也看到了,這些朋友不好惹!」丁克說道。他知道這個少女打的算盤,無非是想讓他引火燒身,而她自己好趁機溜掉。

  「沒膽鬼!」少女罵了一句。

  丁克無所謂的笑笑,繼續喝他的酒。

  「總比替死鬼好!」地精羅馬裡奧小聲咕噥一句。

  此時,羅馬裡奧已經溜到了野蠻人辛巴達身後,但少女這句「沒膽鬼」無疑搔到了這個地精的痛處,否則膽小的他根本不會在這種危險的情況下發出聲音,引起別人的注意。

  「丁克,看到有人欺負女人你都無動於衷嗎?這可不是男人所為!」野蠻人瞪著他銅鈴一般的大眼睛說道。

  丁克笑笑,心想這個野蠻人還懂得憐香惜玉,但他口裡卻勸道:

  「辛巴達,看看再說吧,你的眼睛會告訴你究竟是誰欺負誰!你眼前的這位美麗的小姐,可不是什麼弱女子。」

  「什麼,她還不是弱女子?」野蠻人瞪大了眼睛,「你看,她的胳膊那麼纖細,身子那麼瘦弱,而且兩天沒有吃飯了,幾個大男人一起上,她肯定經受不住!」

  聽到這話,丁克頓時愣在了那裡,瞥瞥旁邊的少女,對方也是臉頰通紅。他努力憋住笑意,盡可能讓自己不笑出來。

  「丁克,你是不是被什麼噎住了,趕緊喝口酒吧!」辛巴達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酒杯塞給丁克。

  丁克搖搖頭,抓起自己的酒杯淺淺地呷了一口。他不敢猛灌,是害怕真的將自己嗆到。

  就在丁克喝酒的工夫,辛巴達已經站了起來。

  「等等!別惹事兒……」丁克想抓住他,但是為時已晚,野蠻人已經走了過去。

  「你要幹什麼?流氓!」那少女一巴掌就揮了出去,希格趕緊收手,但他的右臂卻被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即染紅了他的白袍。

  丁克看清少女靈巧的身法,讓他想到了盜賊這個不多見的職業,當然他們自稱潛行者。而她刺傷希格的,竟是一把隱形的武器!這可是極其稀有的暗物質裝備。

  「好大的手勁兒!」野蠻人看到這種情況,猛地停下來,喃喃地說道,「嗯,刺殺速度也不錯,拿捏的角度也很到位,看來是用不著我幫忙了!」

  辛巴達說完,就轉身回到座位,繼續喝他的酒。還一邊讚歎丁克的眼光比他高明多了。

  丁克心中讚歎,這個野蠻人不但有趣兒,還遠比他想像的更加優秀。於是他告誡自己,千萬別放過了這樣的好幫手。

  突然,那少女再次尖叫起來:「救命啊!有流氓!」又是啪啪幾聲脆響,好幾個男子都捂著臉,牙齒都被打掉了。而少女呢,始終坐在她的座位上。

  隨著少女的尖叫,就餐的賓客中不少人也跟著叫起來,有的大叫有劫匪,有的則說殺人了。

  辛巴達呢?根本看都不看她,自顧喝酒吃菜。

  船上的負責安保的船員聞訊,立即圍了過來,想要制服這幫突然出現的暴徒,可是對方亮出一面徽章,他們便退開了。

  因為離得遠,丁克並沒有看清徽章上面的圖紋,否則他有信心一口說出對方的身份。他對紋章學和徽章學都有相當的瞭解。

  「別想找幫手,更別想渾水摸魚,我們找了好幫手,這回你插翅難飛了!」叫希格的精瘦男人捂著手臂吼道。他的手臂還在流血,顯然少女的武器還有延續傷害效果的效用。

  「嘴硬可沒什麼用。要拿東西,哼,就亮出本事來!」先前還滿臉驚慌之色,顯得楚楚可憐的少女立即換上一種不屑的眼神。

  「你還是交出來吧!小姐!」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像是從地獄裡傳來的一樣。

  聽到這聲音,少女渾身一震,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她很快恢復了那種無所謂的表情。她說道:「不就是一枚指骨戒指嗎?你們如此勞師動眾,竟然把亡靈法師都請來了。這樣看來,一定是藏著什麼秘密了!不如說來大家分享分享。」

  「什麼?!亡靈法師!」

  一聽見亡靈法師這個常常和災難、厄運、死亡等負面詞彙聯繫在一起的稱謂,原本還有心看戲的客人們再也坐不住了,慌忙起身,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椅子倒了,餐具被帶落在地上,人滑倒了,被碎片刺地慘叫連連……

  一時間,整個餐廳亂作一團。

  餐廳的魔法吊燈突然暗了一下,大廳中間的景象開始扭曲,一團黑色的影子出現了,漸漸地,那個影子變得清晰起來。赫然是一位身披連體黑色法袍,上面遍佈詭異的暗金花紋的亡靈法師。

  亡靈法師渾身散發著黑暗的氣息,這種氣息像是一種實質正侵蝕人的軀體,那雙藏在冒兜裡的眼睛正發出幽藍的光輝,右手則拿著一柄骨制的法杖,上面刻著猙獰的怪獸圖案。

  丁克發現,帽簷下那雙詭異的眼睛正灼灼地打量著自己,這讓他心生警覺。不過他並不躲避這種目光,反倒坦然地迎了上去。

  「一個幸運的人類!」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看到你身上有兩件寶貝,轉讓給我怎麼樣?」

  和亡靈法師做生意?丁克就是有心,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干。再加上野蠻人信仰光明神,雖然不至於看到亡靈法師就會奮不顧身地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但是絕不會希望他與亡靈法師有什麼瓜葛。

  於是他立即拒絕,並表明自己的立場:

  「哦,先生,我的寶貝多得很。這件皮甲,這身衣服,這雙靴子,我都很看重。於是對我來講,它們都是寶貝。當然,最寶貴的莫過於父母留給我的東西——身體,因此我重視我身上的每一根頭髮,每一根汗毛,甚至連剪下指甲我都會小心收藏。」

  「你在挑釁?!」拿自己的身體乃至於靈魂換取力量的亡靈法師當然不喜歡別人這樣諷刺自己,於是咆哮起來。

  亡靈法師舉起法杖,餐廳裡立即捲起了一股帶著腐臭氣味的風,越吹越猛,將那些碎裂的瓷片和玻璃一股腦兒捲了起來,很快在亡靈法師周圍形成一個風口。

  風速越來越快,丁克等人的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餐桌和椅子都開始發出嘩嘩的響動。

  辛巴達一下從身後抽出了戰斧,眉頭緊鎖,擺出應戰的架勢。膽小的羅馬裡奧早在亡靈法師出現的前一刻就躲到了桌子下。

  對於亡靈法師的這種威懾,丁克並不感到害怕,他催動血鬥氣,暗自警戒起來,口中說道:

  「我在談自己的觀點。你覺得不對,可以將它當作謬論,不加理會。但我要我改變這種觀點,卻有些困難!」

  「那麼我就直說了吧!」亡靈法師說道,「我想要你懷中的那枚蛋和你腰間的匕首,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否則……」

  「哦,它們都是非賣品!」丁克打斷了亡靈法師,說道,「我非常看重它們,重逾生命!」

  就在丁克表明自己態度的時候,懷裡的那枚蛋似乎動了一下。他以為是心理作用,就沒有在意。

  就在這時,亡靈法師的雙眼亮了一下,他收回了魔法,說道:

  「別給我說什麼膽量!無論你有多麼堅強的決心,在生命都保護不了的情況下,就不要談什麼別的東西了。這麼好的東西,你恐怕沒有實力保護,到頭來只是增添無盡的煩惱。」

  「至少對於我看重的東西,我會盡力而為!」

  「那我就看看你是否真的有這個實力!」亡靈法師的話音剛落,丁克就感到一股腐臭的氣味襲向自己。

  是屍毒!

  立即,一團墨綠色的霧氣朝這邊襲來,丁克抬起桌子便朝它砸了過去,頃刻間,桌子就被毒氣腐蝕掉了。

  就這工夫,丁克雙腳蹬地,眨眼間便繞到了亡靈法師身後,照準他的腦門兒就是三個火球。

  「咦?」亡靈法師抬手就是一個漩渦,將丁克發出的火球悉數吞噬了。

  「沒想到戰士不需要附魔裝備也能使用魔法?」亡靈法師讚歎地說。

  顯然,他沒有感受到丁克身上的魔法波動,便猜出他是用鬥氣驅動魔法。

  但他似乎並不在意,無所謂地說道:「哦,你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魔法天才,竟然掌握了瞬發!不過光是這樣初級的魔法對我可沒啥用。」

  丁克還是不說話,看準時機,又是好幾個風刃扔出。

  隨著幾個古怪的音節響起,亡靈法師的跟前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圓盾。是暗系中級防禦魔法——黑暗之盾。

  就在即將接觸魔法盾的時候,其中兩個風刃戛然而止,分別來了個急轉彎,繞到了亡靈法師兩側。

  「不錯,竟能想到改造風刃的構造,用精神力控制運行軌跡。嗯,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天才的構想!」亡靈法師一邊說,兩團黑霧便將最後兩個風刃牢牢鎖定,將它們逐一化解了。

  「現在,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魔法!」亡靈法師舉起手中的法杖,兩隻骷髏兵便出現在他的跟前,一隻拿著銹跡斑斑的砍刀,一隻舉著斷掉一截的長槍。

  但並會因為武器殘破就讓人生出輕視之心,相反地,那破舊的武器上流動著黑色的氤氳,顯然是經過詛咒的。

  辛巴達緊握著手中的巨斧,隨時準備衝上去幹掉骷髏兵。

  丁克第一次看到骷髏兵這種黑暗生物,但是對方的資料卻立即在他腦海中浮現。儘管骷髏兵可以用物理攻擊應付,但是對付這種不死系生物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光系魔法。立即,丁克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時,骷髏兵已經衝了上來,辛巴達擋住了那個拿長槍的。

  丁克見狀,飛快地移動起來,躲避另一隻骷髏兵的攻擊。他的速度遠比骷髏兵快,因此到不擔心有危險。

  看到野蠻人傭兵正在和拿長槍的骷髏兵硬抗,他抬手便對著那個長槍骷髏兵釋放了一個重力術加遲緩術。

  「真是可笑,這種低級魔法也想……咦?」亡靈法師渾身震了一下,顯然,他看到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

  果然,行動突然變得遲緩的骷髏兵被野蠻人抓住一個空擋,一腳踢倒,然後砍了個稀巴爛,碎裂的骨骼散落一地,飛快地隱去了。

  丁克故技重施,揮舞著大砍刀追逐他的那只骷髏兵猛地栽倒在地,丁克取出腰間的匕首,一下割下了它的骷髏頭,一腳將它踢向亡靈法師。可惜還沒有沾到亡靈法師的衣服,骷髏兵便消失了。

  「嗯,比我想像的厲害許多!」亡靈法師像是在沉思,「真是奇怪,是誰交給了你這種低級黑魔法疊加的技巧?」他突然抬起頭來,說道,「我倒要試試,究竟厲害到那種程度。」

  「如您所願!」丁克面無表情。

  「小心!丁克。」本來還面有得色的辛巴達聽到亡靈法師的話後變得極其嚴肅,他知道之前能一舉幹掉那只骷髏兵全是丁克的功勞。現在看到丁克要迎戰亡靈法師,就為他擔心起來。

  他的話音未落,兩個暗系魔法已經從丁克手上射出。

  亡靈法師沒有躲避,硬生生地接了下來。

  他身子一晃,法杖咚的一聲拄在地上,勉強站穩了。

  「復合後竟然相當於四倍重力術和四倍遲緩術的疊加,真是不可思議!現在,你也來試試我這個重壓深淵,小心別被壓成一灘肉泥!」

  亡靈巫師艱難地舉起法杖,口中念動咒語,也許是因為遲緩術的作用,他的咒文顯得有些緩慢。

  丁克沒有心思聽他詠唱,扔出兩個光球飛向了亡靈法師的雙眼。

  亡靈法師渾身一震,對於完全投身與黑魔法研究的亡靈法師來說,無論力量多麼強大,光元素都是可怕的。他想運用瞬移術逃開,才驚覺自己被牢牢定在了地上。

  「啊!」亡靈法師發出一聲慘叫,眼眶中彷彿有兩團白熾的火焰在燃燒。

  他口中飛快地念動咒語,立即,一股黑色的氣體在他手上出現,然後裊裊升起,向他雙眼匯聚,將火焰撲滅了,但是丁克感到光元素仍然殘留在他的眼眶附近,並未完全除去。

  「匪夷所思!一個能同時加於光魔法和暗魔法的人。」亡靈巫師一邊說,一邊摘下了頭套,他猙獰的面容便顯露出來。

  兩眼深陷,緊緊地閉著,顯然是剛才的光元素所致。蒼白的長髮披散著,配上那慘白的膚色,恍如地底的幽靈。長長的鷹鉤鼻,牙齒雪白,賽過珍珠,彷彿一頭野獸。

  丁克微微一下,他不知道對方展露容貌是何用意,但是確信這並非繼續戰鬥的信號,就重新拾起了先前的話題:「怎麼樣,我有能力保護我的寶貝了吧!」

  丁克並非不想乘勝追擊,一舉除掉眼前這個亡靈巫師,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對方毫無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自己根本對他造不成任何威脅。

  既然這種死靈生物用物理攻擊根本無法完全消滅,而他的魔法確實也對他造不成實質性的傷害,不如留下餘地,尋求變數。

  「你有這個能力!那麼可否告知,你的老師是誰?別的魔法也就罷了,居然還能讓你同時駕馭光元素和暗元素?!」

  聽到亡靈巫師再次重複這個話題,丁克知道對方很看重這點,腦子便飛速運轉起來。他沉吟片刻,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儘管我很想尊他一聲老師,但卻不准我這樣稱呼他。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於是只能叫他老先生。」

  「這倒是不難理解。也許在他這樣超凡入聖的人眼中,沒有誰能成為他的弟子。」亡靈巫師若有所思地說道。

  「我想也是!這位老先生隱姓埋名,致力於復合魔法研究,因此不願意旁人打擾。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有幸得到他的指點,算是學了點皮毛。」

  丁克開始編起了故事。他認為,給自己找一個神秘的靠山,也許能震懾眼前之人。

  要震懾對手,必須要瞭解對手畏懼什麼,但是在丁克看來,還有比嚇唬更好的方法。

  丁克深知,亡靈法師對魔法極其執著,他們收集魔法物品無非是為了魔法研究。只是因為所走的道路另闢蹊徑,與常人的道德觀念相悖,不免遭到非議。

  再加上黑魔法本身的負面屬性往往使修煉他的人帶有某種邪惡的本質,因此在人們的印象中,就對亡靈法師之類的黑魔法師感到恐懼了。

  但即使是那些先賢也在著作中流露出對黑魔法師執著之心的歎服,因此丁克認為這是一個突破點。

  「學了點皮毛?!」

  「對,我只會一些簡單的魔法。你看,暗系魔法我就只會重力術和遲緩術,但是復合後的力量還算可以。」

  「豈止可以!」亡靈法師顯得有些激動,「我感到了四倍重力術和四倍遲緩術疊加的效果。最可怕的是,這種魔法還帶有反噬性,裡面似乎還夾雜著光系元素。這種現象實在是超乎想像。兩種決然相反的元素同時存在,互不干擾!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丁克看到亡靈法師的反應,覺得投其所好的話題收到了效果,於是他驚訝地說:「夾雜了光元素?!這我可不知道!那你您堅持得住嗎?我沒有給您造成大麻煩吧!」

  「只要我不運用魔法對抗,就沒有關係。現在,我正感到這種負面效應的力量在流失,相信半小時之後就能完全消失。」

  「那就好!我的老師可沒有教我如何解除它。」

  「你的老師一定是一位真正的魔法專家,他對魔法的認知超越了我所知道的任何人。」

  「哎,確實如此。他曾說,如果將黑魔法的高級魔法死亡夜曲稍稍改進,就能達到終極禁咒死亡放縱的效果。當時我還不知道此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後來才知道這種研究是多麼的偉大!」

  丁克想起他在歷史書上看到的兩個暗魔法的名稱,就信口胡謅道。他原本以為亡靈法師會驚訝莫名,或者滿臉狐疑,不料對方的反應很平淡。

  「你一定是沒有完全理解他的魔法思想!」亡靈法師沉聲說道,「我想,他的意思是,當對魔力的運用達到一定得程度時,即使一個小魔法都能展現出更高級的效果。」

  「我還是不太理解。」

  「打個比方吧!」亡靈法師沉吟一下,說道,「你剛才那兩個光球,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按照照明術釋放的,但是對於黑魔法師來說,卻達到了中級光球術的效果。至於你釋放的暗系復合魔法,就超出了我的理解。」

  「嗯,儘管我還是不太理解,但是還是感謝您的教益。」丁克朝他躬身施禮,然後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見到那位老先生,一定要請教下。他說過,等我遇到難題的時候,就會來為我破解的。」

  丁克盡量讓這些信息「自然」地流露出來,從而掩飾他真正的用意。為了杜絕這些傢伙來找麻煩,丁克認為只有這樣說才最安全。

  「哦,要是您見到了那位老先生,請務必把我介紹給他,我也想向他請教一些關於黑魔法的問題。」亡靈法師請求道。

  「我倒是沒有問題,就怕他不想見外人。哎,您有所不知,當初連我父親都不知道這位先生的存在。」

  「這要靠機緣!」亡靈法師沉聲說,「我只是盡人事而已,至於見不見得到,是另一碼事兒。」

  「您心胸開闊,讓人肅然起敬。至少,通過您,我對黑魔法師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

  「你過講了!我叫格裡佛裡諾,是末日聖殿的執事。你將這枚徽章收下,那位老先生看到它的時候,就會決定是否見我了。」亡靈法師從懷裡掏出一枚鑲嵌了混沌之眼的五芒星徽章。

  「那祝你好運!」丁克笑著接了過來。

  可就在接觸它的一剎那,丁克感覺自己像是遭受了電擊,一股強大的氣流從指尖朝他席捲而來,小腹處的兩個氣團立即覺醒,將這股氣流吞噬了。

  這感覺一閃即逝,丁克則若無其事地將那枚徽章納入了懷裡。

  「你沒有說謊!」格裡佛裡諾嘴角浮起一個詭異的笑意,「看來你口中那位老先生確實存在,還在你身上留下了他的印記,並守護著你。否則,你已經命喪當場了。」

  丁克暗道一聲:好險!口裡卻說道:

  「哎,格裡佛裡諾先生,你不相信其實也是人之常情。還好,事實就是事實,怎麼也改變不了。」

  「這也不能怨我!」亡靈法師格裡佛裡諾說道,「我的眼睛沒有恢復,不能用它們來檢驗你話中有多少水分,因此就借助徽章的力量試試你。這枚徽章上有一個洞穿謊言的魔法,不過在你身上根本不起作用。但我相信你之前的話。」

  「無論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問心無愧便是。」丁克聳聳肩。

  「那麼為了彌補我剛才的無禮,以及你傳信的酬勞,這枚徽章就屬於你了。儘管它已經沒有什麼特殊的效用,但是可以讓你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騷擾。須知,你身上潛藏的暗元素可能會遭到黑魔法研究者的興趣,在他們眼中,你可是很好的試驗標本呢!」

  「那麼,擁有這枚徽章後,我不會被認為是你們其中的一員吧!」

  「不會!」亡靈法師說道,「但是早晚會有那麼一天的。」

  「為什麼?」

  「這要問問教授你魔法的那位先生,我幾乎能猜出他的身份了。」亡靈法師高深莫測地說道。

  「他是誰?」

  「你自己問他!」

  「我會的。」丁克在心中加了一句:如果真有此人的話。

  「哦,先生,謝謝您出手相救,那麼就此別過了!」

  就在丁克失神的剎那,一陣月桂的香味從身邊飄過,他被人輕輕地蹭了一下,接著撲通一聲,那少女就跳進了河裡。

  「先生,接下來的事情,你就自己處理了。我只是被他們請來對付這位盜賊的,現在無功而返,我要回去反省一下了。嗯,你給我上了一課,不要輕敵。你也讓我開了眼見,看來我得重新審視魔法這種神奇的力量。」

  「你也給我上了一課!」

  「什麼?」

  「下次接受別人的禮物時,要多一個心眼兒。」

  兩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同時哈哈大笑起來,繼而,亡靈法師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了。

  那群白袍男子沒有離開,反倒虎視眈眈地看著丁克。

  丁克笑笑:「諸位,但願你們能搞清事實的來龍去脈,不要輕易地認為我和那個女子是一夥兒的。我倒不是害怕你們,只是不希望成了她的替罪羊。」

  「的確,我們看見了!」希格點點頭,「但是就算你是無心之過,始終是你給了女盜賊逃跑的機會。如果不是你,我們的幫手根本不會受傷,那個盜賊也就跑不掉了。」

  「那麼你們想較量較量。」丁克眉頭微皺。但是對方的說法不無道理。

  「我們自問沒有那份實力!」希格神色一黯,但他昂起頭來,「但是我們不會就此罷休。」

  「隨時恭候!」丁克微微欠了欠身。

  「對,我們隨時恭候!」辛巴達也大聲說道,然後又側過頭望了望躲在他身後的地精羅馬裡奧。

  這位野蠻人傭兵本來就已經把丁克當成了自己的僱主,而且剛才的戰鬥已經讓他對丁克的實力有了重新的估量。對不能駕馭魔法的野蠻人來講,對使用這種神秘力量的人有種天生的敬畏。

  「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這事兒與我無關!」在那群人從身邊的時候,地精羅馬裡奧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

  地精還真是膽小的生物啊!丁克在心中說了一句。

  「膽小鬼!」野蠻人辛巴達嚷道,「難道你沒有發現我們的丁克老兄是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嗎?他的老師,可是連亡靈法師都敬畏的。雖然剛才我也害怕了,但是只要有我們的丁克老兄在,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說完辛巴達將頭別到一邊,不在看神色尷尬的羅馬裡奧。

  正當那群人要走出餐廳大門的時候,丁克突然想到了什麼,高聲說道:「等等!」

  那個被稱作希格的男人猛地回過頭來:「怎麼,你還想殺人滅口?!」

  「我可是個守法的公民,不會幹出那種事兒!我只是想請你們把這裡的損失賠償了!這事兒可是你們引起的。」

  希格顯然沒有想到丁克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他覺得並不過分,於是從懷裡掏出一顆鑽石幣扔給丁克:「這該夠了吧!」

  透明的鑽石幣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落在丁克手上。他放在手上掂了掂,說道:

  「或許還有點找頭!剩下的部分我就代你打賞給那些受了驚的船員。」

  這還是丁克第一次親手拿到這種一個就價值一百個大索爾的鑽石幣,心中還掠過一絲驚喜。

  看著丁克的神情,希格冷冷地笑笑,帶著他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

  在接受了船長和船員們的謝意後,丁克和他的朋友被特別安排到了客船的頭等艙。乘客中有人認出了丁克就是那個挑戰魔法師的戰士,於是丁克又不得不為如何躲避那些好奇心極強的頭等艙乘客。

  他甚至都不敢去廁所,沒準兒就會遇到一位貴族,抓住他問上整整一小時。

  不過他卻躲不開野蠻人傭兵辛巴達和地精羅馬裡奧的問詢,在花了兩個小時滿足了二人的好奇心後,丁克才將他們送出了房間。

  就在他準備睡下的時候,咚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他懷裡掉到了地板上。

  他撿起來,藉著燈光看了一陣,赫然是一枚慘白的骨制戒指。

  立即,丁克就想到了午飯時那一幕,進而猜測這就是那個跳水的少女留在他身上的。

  不知那位少女究竟是何用意,但是丁克覺得這枚戒指很適合他,於是便笑納了。試著戴在左手尾指上,恰好合適。

  於是丁克在船上度過了最為舒適的一晚。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2
第一卷 降臨 17、酒館一

  船長和船員的慇勤照顧讓丁克在船上過了兩天極其舒適的日子,他的兩位朋友一掃往常那種落魄的愁容,取而代之的是陽光般的笑顏。

  這種歡樂的情緒彷彿真就有陽光般的力量,將冬日的寒意完全驅走了。

  不過,航船並沒有因為這種愜意的日子就放緩航速,如期到達了凱迪亞郡唯一的港口布加爾港。

  暮色中的布加爾港因為推擠如上的補給物和穿梭的背夫顯得異常熱鬧,但是它身後的布加爾鎮就顯得冷冷清清的。彷彿一位垂垂老矣的遲暮之人,孤獨地看著暮色中的落日。

  這艘橫穿大陸的航船在此只作短暫停靠,為航行作必要的補給。但是船長破例為丁克放下了右舷的懸梯,用最豪華的小艇將他和他的兩位朋友送上了岸。

  臨行之前,船長還送給丁克一件特別的禮物,並告訴他,只要帶著這件信物,任何時候都可以登上「薔薇女郎」號。

  丁克接受了船長的好意,並留下自己的地址,希望船長有機會能到他的父親的領地做客,讓他有機會答謝這兩天來的照顧。船長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請。

  那些手裡拿著鞭子,大聲吆喝背夫的監工看到這種情況,以為是來了什麼大人物。等小艇靠近,發現是一個人類帶著一隻地精和一個野蠻人,就越發驚異了。

  小山一樣的野蠻人傭兵,讓他們打消了上前攀談的想法,只在一邊觀看,小聲議論著三人可能的來歷。

  辛巴達以丁克的私人護衛自居,昂首挺胸地跟在丁克身後,將這些人灼灼的目光當作一種享受。地精羅馬裡奧則緊隨其後,生怕一不小心跟丟了。

  自從看到丁克大方地將那枚鑽石幣交到船長手裡,然後拒絕了船長送回的三百金幣,羅馬裡奧就完全相信了丁克給他描述的那塊富饒的領地,並決心在那裡大展拳腳。

  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丁克因為他之前怯懦的表現而趕他走。

  而丁克呢?他回憶起一個只在一起度過了半宿的朋友,並想起了當初的一個約定。正是這個約定指引者他朝那個曾經逗留過的小酒館走去。

  料想侯爵宴會上那位名叫卡隆伯爵的旅遊愛好者在西方旅行的時候,曾在凱迪亞郡所屬的布加爾停留過。如果他還是一位好酒之人,就絕不會錯過在此地最富盛名的「旅行者之家」喝上一杯老闆自釀的酸梅酒,吃上一份當地有名的烤鼠兔。

  這家路邊小酒館同大多數草原上的酒館一樣,門口掛著一塊鐵片,在風中來回晃動,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儘管因為西北風常年的吹打銹蝕了,但上面隱約顯現出「旅行者之家」的字樣。

  這家小酒館也充當了遠行者暫時的棲息地,成為一家沒有客房的客棧,當初丁克的父親送他去桑坦德學院途經此地的時候,就在這家酒館靠近牆角的地方休息了一宿。

  丁克發現,和九年前的記憶一樣,這個臨近港口的城市還是那麼破破爛爛的,街上偶爾出現幾個人,大都行色匆匆。

  丁克循著記憶的腳步往前走,旅行者之家便像一位約定好的見面的朋友出現在那裡,只是它已經等了整整九年。

  越往前走,父親的影子便越發清晰起來。當初,就是在小酒館中逗留一夜之後,宿醉後,一身酒氣的父親帶著他上了駛往桑坦德城客船。

  那時的他滿懷欣喜,一切彷彿都是新鮮的,都那麼有趣兒,他盡情地看著周圍閃現的景致,並試著和它們融為一體。但是當他走進它們的時候,又覺得有些格格不入,難免暗自神傷,開始追思在領地時的美妙時光。

  旅行者之家的側面照樣是一個馬廄,他記得父親那匹棗紅馬就曾寄放在這裡。

  馬棚旁邊的那個窩棚已經不在了,那是小夥計盧克索呆的地方,他是老闆僱傭來專門負責為客人看馬的。

  當初,丁克在父親的囑咐下去察看棗紅馬的時候和這位看馬的年輕夥計結識,並很快被他從冒險者口裡學來的小曲兒吸引,很快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變成了朋友。

  盧克索是丁克出行以來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比他大三歲,但是腦海裡卻有千奇百怪故事,丁克趁父親醉酒的時候溜到他的窩棚聽他講了半晚上的故事,凌晨時分才偷偷溜回父親身旁。

  臨行之前,丁克將一枚精緻的銀帶扣送給了他作為紀念。

  現在想來,恐怕這些故事大都是這位小夥計的臆想,欺騙他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不過那段情誼確實值得回味。

  「汪汪!汪汪!」正當丁克準備推開半掩的門扉時,一陣狗叫從馬廄那邊傳了過來。

  立即,一隻金色的長毛草原獵犬竄了出來,衝著丁克歡快地跑來跑去。

  一定是克拉拉,那只可愛的小狗,老闆女兒貝蒂的玩伴。這傢伙似乎認出了丁克,正在和他打招呼。

  丁克沖它微微一笑,獵犬從喉頭裡發出陣陣嗚咽。

  「來了!來了!閉嘴,克拉拉!」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迎了出來,「別怕,先生們,這畜生光叫,卻不咬人。哦!您看,它正搖著尾巴,向您表達敬意呢!」

  「是一隻可愛的傢伙!」丁克笑笑。

  「奇怪!這傢伙轉性了?」老闆小聲地咕噥一句,又朝丁克說道:「先生們,我想,在這大冷天,來一杯溫酒暖暖身子怎麼樣?」

  這工夫,老闆看清了他所接待的三位旅客的相貌身份,他趕緊說:「請多多原諒,先生!我剛才沒看清我有幸接待的人是誰。您和您的朋友想要點什麼,冒險者先生?我聽候諸位的差遣。」

  丁克用探詢的目光注視了一會兒眼前這個人,他已經認出這就是九年前那個看馬的夥計盧克索。他似乎準備把盧克索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但對方臉上除了露出極端驚訝的神色外,再無其他表情,顯然並沒有認出他就是丁克。

  於是丁克便決定結束這一幕啞劇,操著一口濃烈的桑坦德口音問道:「我想,您便是盧克索先生吧?」

  他的這個問題甚至比之前的沉默更使盧克索驚奇不已,他在極力回憶是否有哪位朋友被他遺忘。於是他再次打量丁克的容貌,確信不是他要等待的人,但他實在想不出有如此年輕的熟人。

  在酒館的生意還沒有這樣凋敝的時候,常常會有客人會問上一句:「西蒙尼老闆在嗎?我們想嘗嘗他釀製的美酒和烤制的鼠兔。」

  而他則回答:「西蒙尼老闆已經過世了,美酒和鼠兔都跟他遠走了。」然後客人便抱著遺憾的情緒離開。

  「先生說得對,」盧克索收拾起思緒,回答說,「我就是盧克索,這裡的店主,願意為您和您身後的同伴效勞。」

  他說完,分別朝丁克,以及他身後野蠻人辛巴達,地精羅馬裡奧深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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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7、酒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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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盧克索!」丁克應聲答道,「這就對了,年齡和名字都同我們要找的那個人對上。那麼,您以前是住在烏木河上游吧?」

  「是的。」盧克索更加驚訝了。

  「您父親過去在那兒牧馬吧?」丁克又問。

  「對!」盧克索滿臉驚疑,凝視著眼前這位陌生的冒險者,口裡說道,「您說得不錯,我父親是一位牧馬好手,後來幹那一行愈來愈不行了,您知道,術士們搞出那些新品種太優良了,而我們這些邊遠地方的人根本接觸不到。哦,到最後,傳統的牧馬人簡直難以餬口了。」

  「確實如此!」丁克記得,這傢伙上次說的是一場瘟疫奪走了他的父親的馬匹,因此破了產,現在卻變成了術士的過錯。也不知究竟哪個才是真的,或者根本就沒有那回事兒。

  而盧克索心中也十分詫異,心想難道是有人慕名來請他幫忙牧馬的。當他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他確實在酒客面前吹噓過父親的馴馬技藝如何高超,自己如何懂得看馬。

  「那麼先生,您需要喝點什麼嗎?哦,您瞧,光顧著說話,都沒有請您和您的同伴進來。」一邊說,盧克索就側身將三人迎了進去。

  他打定主意,如果三人是來找他幫忙馴馬的,就實話實說,免費招待對方一頓,算是彌補他信口胡謅的過失。

  「好吧,把您最好的酒拿來吧,然後我們再繼續談下去。」丁克說完,抬腳走進昏暗的屋裡。

  和當年的情形不同,頂部鍍銀的燭台已經卸下,只有四壁上亮著暗淡的松油燈。壁爐燒著幾根柴火,微微有些嗆鼻。

  「悉聽尊便,冒險者先生。」盧克索說道,「實不相瞞,我手頭還留有幾瓶西蒙尼老闆釀製的酸梅酒,我現在就去為諸位溫酒。」

  「那就有勞了!」丁克衝他笑笑。

  盧克索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輝,倒是讓丁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想必是久無顧客上門的緣故,才讓這位老闆為賣出幾瓶酸梅酒而欣喜。

  等盧克索急忙打開壁爐旁邊酒窖的門,下去取酸梅酒的時候,丁克向他的兩位同伴說了一句:「和我的老朋友開個玩笑,無論我說什麼,你們都別搭訕。」

  兩人已經對丁克特別服從,於是重重地點點頭表示明白。

  盧克索去地下室一趟,來回花了兩分鐘,當他出來的時候,發現丁克正坐在一張長凳上,手指在木桌子上有節奏地彈出聲響。

  他的兩位異族同伴則坐在了靠牆角的一張桌子上,野蠻人托著腦袋在沉思,地精則在一張羊皮紙上寫寫畫畫。

  克拉拉對丁克全然沒有敵意,懶洋洋地趴在壁爐旁邊,時而伸著那毛茸茸的脖子,用它敏銳的目光打量一陣這位年輕的冒險者,發出幾聲討好的嗚咽。

  「真邪門兒!」盧克索在心中說了一句。

  看見盧克索抱著幾瓶酒走了過來,丁克開口問道:「這個酒館,就您一個人張羅嗎?」

  「一個人,現在就一個人,一個人也就夠了!」盧克索回答道,「先生,家裡要添新人了。這本來是好事兒,但是您瞧我這窘況,恐怕養活不了新出生的小崽子。」

  丁克努力憋住笑意,聽他的老朋友嘮叨家常,這倒成了一種意外的收穫。

  「哦,您瞧,不知何故,我一看到您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忍不住向您訴苦了。哎,這些話本該向神靈傾訴的。」

  盧克索一邊說,把一酒瓶和一隻玻璃杯放到了他面前。又拿來一個小烤爐,裡面加了點木炭,正是用來溫酒的。

  「哦,沒關係,分享別人的不幸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我聽出來了,您結婚了!」丁克很感興趣地說道。

  他邊說邊環視室內陳舊的擺設,像是要為它們估價。

  「唉!先生!」盧克索歎了一口氣,「您已經看到了,我不是個有錢人,哦,應該說,我是一個窮困潦倒的人,不幸的人。」

  「據我所知,這間酒館原本是一位名叫西蒙尼的中年老闆所有,是此地最熱鬧的酒館。您擁有了他,應該感到幸運才對。」

  「哦,我的先生,曾經是!但是自從我接手之後,一切就變了,每況愈下。我越掙扎,厄運就來得越兇猛,是神靈在懲罰我!」

  「懲罰你?!」

  「對,您看,那邊,」盧克索指著櫃檯正中的一尊幸運女神的雕像說道,「我這人本來不信命運,但是神靈讓我重歸他的懷抱!我娶了一位朋友的愛人作為妻子,作為懲罰,要讓我先獲得一筆財富,升入雲端,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在自己手中流逝,終於變得一無所有,掉入深淵。」

  「朋友的情人?」

  「對,朋友的情人。」盧克索在懷裡摸索一陣,掏出一枚銀帶扣,「喏,這是我那位朋友送我的。」

  丁克一眼認出,正是他送給盧克索的那枚銀帶扣。他心中不禁動容,但是臉上卻顯得很平靜。心想:看來這位先生把他當初的玩笑話當了真。

  丁克想起了老闆的女兒,那個叫做貝蒂的漂亮女孩兒,他記得自己似乎說過「如果能娶到這樣的女孩兒做妻子就好了」之類的話,而盧克索也說過會幫她守護這個女孩子,直到他回來迎娶她的。

  於是他們便有了九年後再次見面,丁克回來迎娶貝蒂的約定。

  這樣一想,丁克的臉頰不禁有些發燙了,但他還是接過來將銀帶扣仔細地看了看。

  「一個很普通的銀帶扣,但是很亮,想必是常年擦拭的結果。看來您很重視這段情誼。」丁克盡量保持淺笑,將銀帶扣交還給盧克索。

  「對,您說得不錯,我很重視,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送我這樣珍貴的禮物。」

  盧克索珍視地撫摸銀帶扣一陣,又說道:

  「但是,人終歸會犯錯,您瞧,我就娶了這位朋友的情人。哎,我原本想照顧貝蒂,等他來迎娶她的。唔!貝蒂就是西蒙尼老闆的女兒,她是一位漂亮的姑娘,既善良又賢惠,是個好妻子。」

  盧克索說著,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想,這位先生應該叫做丁克!」

  「哦,先生,您認識他!」盧克索渾身一震,驚疑地問道。

  他的目光重又落在丁克身上,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然後又搖搖頭。他無法將眼前這個壯實的冒險者同那個有些吊兒郎當的小胖子聯繫起來。

  儘管內心激動,但丁克顯得很平靜,坦然接受了對方的注視,然後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九年前和丁克先生見面時,您還是一個負責餵馬的小夥計。」

  「對!那時候這裡很熱鬧,馬廄裡有很多馬匹需要打理。」

  「您就睡在馬廄旁邊的一個小窩棚裡。他和您度過了難忘的一晚。」丁克說這話的時候,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難忘的夜晚。

  「對!」盧克索歎了口氣,沉聲說道,「但是現在已經拆掉了,不是因為看馬的小夥計長大了,而是沒有馬兒可看了。」

  「一個牧馬人的兒子離開了馬,正如魚兒離開了水,飛鳥離開了天空。」丁克不無感慨地說道。

  「冒險者先生,唯有您理解我的悲傷。」此時酒已經溫好了,他為丁克倒上一杯,恭敬地遞給他,口裡說道,「先生,請,您請!」

  然後又示意一直沒有說話的野蠻人辛巴達和地精羅馬裡奧可以自行取用。

  二人表示不需要,於是辛巴達繼續趴在桌子上打盹兒,羅馬裡奧則繼續他的演算。

  丁克接過來,淺淺地嘗了一口,還是九年前的味道,只是感覺不一樣了。

  「哦,他說過,快則九年,慢則十年,他就會回來的。可惜,到第六個年頭的時候,西蒙尼先生生了重病,他把我叫道床邊,拉著我和貝蒂的手,讓我們向他叩頭,當著他的面結為夫婦。我沒能拒絕一位老人臨終的遺願,也沒能抗拒貝蒂的容顏……」

  他頓了頓,側過頭擦了擦眼角,又說道:

  「三年來,我內心飽受煎熬,渴望得到寬恕。多少次,我因看到他質問的眼神,從夢中驚醒;多少個夜晚,我在女神面前誠心禱告,直至天明。

  「尤其是這段時間,隨著約期的臨近,我更加心緒不寧,惴惴不安,但又十分期待他前來,向他表達我的歉意。哦,先生,您既然認識他,肯定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丁克想要說點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從未想過有人會這樣看重諾言,但他這個時侯表明身份又不免尷尬。於是他暫時不打算表明身份了,就說道:「恐怕……他要失約了!」

  「失約?」盧克索渾身一怔,高聲尖叫道,「他出了什麼事兒了嗎?他是不是……」

  見丁克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盧克索又繼續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從您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期待但是又恐懼的一天終於來了。您請講吧!您的使命是?」

  丁克掏出車伕送回來的那枚藍色魔法水晶,放在桌上,說道:「丁克從一開始便認為您和貝蒂才是一對兒。於是他特別囑托我將這件禮物送來。他說:如果生下的是一個男孩兒,這就是他娶媳婦的聘禮;如果是女孩兒,這便是她的嫁妝!」

  盧克索霍地站了起來,喃喃地說道:「他預料到了這天?預料到了盧克索會食言?預料到牧馬人的兒子會監守自盜?」他說完,頹然地坐了回去,面如死灰。

  「也許吧!」丁克從未想過有人會如此執著地守護一個兒時的諾言,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了。但他更不願讓這個重諾的人繼續飽受煎熬,又說道,「哦,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他愛上了一個天使般的女孩兒,那女孩兒也愛上了他。他們準備結婚了。」

  「什麼?!」盧克索猛地站起來,凝視了丁克的眼睛一陣,「那麼說,他是特地請您來告知一切,然後就心安理得的娶他的新娘子了?!」

  丁克看到對方臉色不善,但還是點點頭。遇上上這樣的事情,丁克真就感到無奈了。

  「那您可以走了!先生!你可以走了!帶著這東西,趕緊回去轉告丁克,盧克索和他一樣背棄了諾言,卻不需要他的施捨!不過,還請您告訴他,看馬的夥計將那個約定守護了六年,然後食言了,進而飽受了三年內心的痛苦煎熬。

  「但是現在,」盧克索的胸口不斷起伏著,呼吸很沉重,他繼續說道,「就從這一刻起!從牧馬人的兒子得知自己被戲弄的這一刻起,他就問心無愧了。唔!告訴他,我會守護好貝蒂的,他可以安心娶她的新娘子了!」

  盧克索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那個珍藏的銀帶扣,將它和那塊魔法水晶塞到丁克手裡,然後起身送客。

  原本只想開個玩笑,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局,丁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深深地望了眼盧克索,還是決定暫時離開,等以後找個適當的時機來解釋這個誤會。

  見丁克起身,羅馬裡奧趕緊跟了過來,辛巴達也趕緊站起來。

  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在小酒館門前停下。立即,一個老頭子的聲音響起:「嘿,盧克索,貝蒂給你生了個漂亮的女兒!還不趕緊去看看小傢伙兒。」

  「哦,威爾大叔,我這就去,我這就去。」盧克索聞訊,一掃陰鬱之色,轉而喜上眉梢,急匆匆跑了出去,根本不管丁克等人。接過老人手上的韁繩,跨上馬便疾馳而去。

  老人無奈地笑笑,當他跨進大門的時候,這才發現小酒館裡還有人。

  「哦,三位先生。實在抱歉,我沒想到盧克索還有客人。您瞧,主人不在,就由我來招待諸位了。」老人一邊說,一邊挽起袖子準備忙活,看來他沒少幫盧克索照料這個小酒館。

  「丁克,我們還是喝完酒再上路吧!」見盧克索走了,辛巴達小聲地提議。

  「什麼,你叫丁克?!盧克索守候的那個人?!」

  丁克點點頭。

  「你不會怪他吧?」對於冒險者,尤其是帶著兩個異族的冒險者,老人相當的敬畏,因此就不面為盧克索擔心起來。

  「我對他只有歉意,怎麼會怪他。那只是少年時代的一句戲言,沒想到這位朋友卻當成了諾言守護。」

  「盧克索是個好孩子。」老人說道,「我是西蒙尼老闆的堂兄,也是這裡的常客。但是自從三年前盧克索娶了貝蒂後,一切就變了。

  「我心中懷疑,因為西蒙尼病了整整兩年,那兩年盧克索把這裡經營地很好,但是娶了貝蒂後,整個人就變了樣。起初,我以為是這小子覬覦這份家業,後來才知道是因為你們之間的那個約定,讓他無心經營,甘願受貧窮的折磨。您瞧,他都忘記了用食物招待客人,買賣怎麼不一落千丈呢?」

  「他太執著了!」丁克說得很沉重。他倒是想自責,但是卻想不到好的理由,只好為盧克索的不幸哀歎了。

  老人歎了口氣,取了點燻肉和乾酪,送了過來:「但願小傢伙兒的降生,已經您的到來,能改變這一切吧!」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已經解開了心中結。」丁克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有對辛巴達說道,「喝吧!算是喝喜酒,為我的乾女兒,為一位真誠的朋友,還有他妻子的健康。」

  丁克這樣說,辛巴達和地精都不再客氣,將那幾瓶酸梅酒一掃而光。

  酸梅酒後勁兒十足,即使是野蠻人這種海量最終也免不了雙頰酡紅,跌跌撞撞地跑到壁爐邊酣睡過去,再怎麼叫也不醒。

  老人抱出了乾草和氈毯為丁克鋪了床,又在壁爐加上些柴火,小酒館彷彿又回到了九年前那種暖融融的感覺。

  夜是靜謐的,但是丁克卻心緒不寧,久久不能入睡。此刻,他能想像盧克索當初輾轉難眠的情景……

  第二天天濛濛亮的時候,丁克便早早醒來,叫醒了兩個同伴準備上路。老人也醒來,為他們做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早點,算是為他們餞行。

  臨走之前,丁克將銀帶扣和魔法水晶交到了老人手上,並留下一份短信:

  給貝蒂漂亮女兒黛西的禮物,喜酒我已經喝了。牧馬人的兒子,記得把我的女兒養的胖胖的,等她一歲的時候我再來看她。

  盧克索,我知道你是個守信的朋友,你已經給我上了關於誠信與守諾的一課,這次也別讓我失望了。

  ——黛西的乾爹,夏爾山地的丁克。

  在威爾的幫助下,丁克三人從驛站租賃了兩匹駿馬。野蠻人因為體重的緣故不能騎馬,只好徒步上路。這對辛巴達來說,倒不是什麼難題。在他的傭兵生涯中,這樣的事情沒少經歷。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3
第一卷 降臨 18、毒藥一

  起初,因為地精不會騎馬的緣故,只好讓野蠻人牽著他胯下的馬匹緩緩向前走,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丁克因父親的病憂心忡忡,恨不得插翅飛回家中。

  好在地精的學習能力不錯,很快就能駕馭馬匹了。這傢伙因為生意失敗,顛沛流離,現在重新生出希望,長期的壓抑得到了宣洩,大吼著策馬揚鞭,反倒趕到了丁克前頭。

  不過一上了崎嶇的小道,羅馬裡奧還是不免小心翼翼,放緩了坐騎的速度。

  小道上隨處可見枯黃的草,這讓羅馬裡奧生出了幾分懷疑,這表明這裡如果不是人跡罕至,至少也是少有行人。

  但他轉念一想,這恐怕是丁克為了趕時間,故意抄近道。他已經知道丁克是因為父親病危,連桑坦德學院的千葉草徽章都沒來得及領取就急急忙忙往家中趕。

  對於丁克父親的病,羅馬裡奧深表同情,但是一想到前面的這個年輕人即將成為新任領主,他就不禁兩眼放光,那預示著自己有可能成為新領主最信任的助手之一。

  羅馬裡奧甚至覺得丁克就任領主之後,最好把那個出產藍色魔法水晶的礦場交給他管理才好。他覺得自己絕對是不二人選,畢竟比起人類來,地精這種生活在地底城市的生物除了精通貿易,也相當精通採礦這個行當。

  羅馬裡奧有信心,在他的幫助下,丁克家的礦石產量將成倍增長,而他也必定能夠東山再起,重現往日的輝煌。那時候他就能衣錦還鄉,不用擔心沒有面目回去見他的家人和朋友了。

  正當羅馬裡奧在心中規劃著美好藍圖的時候,一縷炊煙便出現在了山谷的盡頭。

  「是到了嗎?」羅馬裡奧興奮地問道。

  話一出口,羅馬裡奧心中卻閃過一絲疑惑。他的經驗告訴他,這片地域就算有礦石,也絕不會出產丁克手中那樣高純度的魔法水晶。

  「剛走了一半!」丁克答道。

  「哦,那麼前面是村莊了。啊哈!我的肚子正好也餓了。」辛巴達摸著肚子說道。

  「我怎麼沒有印象?!」丁克咕噥一句。但他沒有在意,繼續往前走。

  走得近了,才看見是一隊商旅模樣的人正在生火做早飯。他們把負重的馱獸驅趕到營地外圍,用一些輜重圍起來,中間則是他們的帳篷。

  這種商隊在大陸並不少見,屬於那種沒有確定做哪一類買賣的商人,他們旅行到一個地方,就會在當地尋找商機,盡可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一陣冷風拂過,烤羊肉淡淡的香味隨之而來,三人都忍不住嚥了口唾沫,於是不禁加快了腳步。

  對方似乎早已經發現了他們,已經警戒起來,虎視眈眈地盯著這一行三人。

  丁克在離他們營地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表明了意圖:

  「前面的朋友,我和我的同伴沒有惡意!只是途經此地,被諸位烤羊肉的香味吸引,就想同諸位交換點羊肉填肚子。」

  「要食物沒問題,就算我們請客。但是請諸位不要再靠近了。」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皮甲的中年人,瞧他的裝束,以及那些人對他身為恭敬的樣子,像是這個商隊的主事者。

  「好的!」丁克飛身下馬。羅馬裡奧也在辛巴達的幫助下跳下馬來。

  為了表明他們絕無惡意,丁克取下馬鞍上的墊子坐下。

  儘管如此,商旅們似乎還是沒有放鬆警惕,遠遠地打量著丁克三人,似乎想從他們的行為舉止上看出他們的真實身份。

  丁克不以為意,這樣的商隊往往帶著大量的現金,他們無論怎麼小心謹慎都不為過。

  不過對於商隊首領來講,這種經由外貌特徵和行為舉止揣度丁克一行人的嘗試顯然徒勞,只能讓他更加迷惑。

  如果只有戰士裝扮的丁克和野蠻人辛巴達,那麼說這是一個冒險小隊則不為過,但是偏偏加上一個膽小怕事,卻毫無戰鬥力的地精,這種猜測就顯得不切實際了。

  猜測歸猜測,不多久,負責烤制羊肉的伙夫便端著一盤羊肉過來了。那個首領模樣的中年人接過來,親自將烤好的羊肉送到丁克面前,還捎帶了一壺溫酒。丁克一聞那醇美的酒香,就知道這壺酒價值不菲,竟是產自北部洛克拉馬山脈荊棘林的血提酒。

  這樣大方的商旅可不多見,丁克不禁多看了這個中年人兩眼。

  對方注意到了丁克疑惑的眼神,笑笑說:「正好從一位破產的酒館老闆手上購得一車佳釀,算是表達我等對之前失禮之處的歉意。」

  說完,他示意丁克自便,然後就要轉身離開。

  「請問尊姓大名。」丁克問。

  商隊首領遲疑一下,說道:「萍水相逢,似乎沒有這個必要。」

  丁克則搖搖頭:「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現在我們受到您的款待,總該知道主人的尊姓大名,即便不能報答,也當銘記在心。」

  「唔……」商隊首領沉吟一下,說道,「就叫我弗朗西斯吧!」

  說完,他便告辭了。

  丁克目送此人回歸營地,然後才重新坐下。

  「這酒恐怕有問題!」說話的竟然是辛巴達。

  「怎麼講?」雖然丁克也看出了這個商隊首領並非普通商人,但他還是好奇地問道。他的目的很簡單,無非是想看看這個野蠻人傭兵有多少潛力可挖。

  辛巴達認真的說道:「他的右手上長著厚厚的繭子,應該是長期握劍的結果,但是我沒有看見他的佩劍。」

  「那又說明什麼?」

  「至少表明他在掩飾身份。」辛巴達回答說,「至於他想要幹什麼,我不得而知,不過這酒菜恐怕就不能放心食用了。」

  「嗯,你說得對。防人之心不可無。」丁克點點頭,又笑著對辛巴達說道,「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下子。」

  「吃虧多了,久病成醫。」辛巴達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勺。

  「那怎麼處理這些食物?」丁克問了一句,他的目光落在地精羅馬裡奧身上。

  「您是想考校我嗎?」羅馬裡奧笑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對!」丁克也笑笑。

  「哦,太好了!」羅馬裡奧高興地說,「如果我通過了您的考驗了,是不是就意味著可以為您的家族服務了?」

  丁克沉吟一下:「嗯,可以這麼說吧!」

  「這有何難?」地精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面竟然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乳白晶體。

  「哦,是精靈石。這東西可不多見。」丁克在書上看到過這種礦石的介紹,據說是精靈的眼淚所化,對毒藥很敏感。

  「用它驗毒正好!」羅馬裡奧一邊說,一邊就將手中的精靈石靠近那塊烤羊肉。

  有毒!丁克猛地站了起來,這顯然出乎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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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8、毒藥二

  不過事實擺在他的面前,那塊精靈石已經變成了淺淺的綠色,這表明,烤羊肉中含有一種植物提煉的毒劑,但毒性並不強烈,不會直接致人死命。

  當然,如果是礦物毒劑,當精靈色靠近的時候,則會表現出赭色;而動物身上提取的毒劑,就是紅色了。

  丁克霍地站起來,對著營地方向高聲責問道:

  「弗朗西斯先生,您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們素不相識,不過是討點食物,不願意給,不給便是,為何要在食物下料?!」

  「下料?!」弗朗西斯聞言,立即從營地中走了出來,「先生,請您不要胡亂猜測,說這種傷人的話!我們是商旅,可不是謀財害命的強盜。」

  「你們是不是真正的商旅我不願瞭解,但是,事實終歸是事實,這烤羊肉中確實有毒!」丁克高聲說道。

  商人們都探出頭來,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繼而就以懷疑的眼光打量著丁克,不少人已經警戒起來。

  顯然認為丁克一行人別有所圖,沒準兒正是想從他們身上撈點好處。

  「胡說!」弗朗西斯吼道,「我們好心好意拿酒菜與你們分享,竟然要這樣污蔑人。不要算了,拿回來!說是有毒,我吃給你們看看。」

  一邊說,弗朗西斯便走了出來。他的手下阻攔他,唯恐丁克等人對他不利,但他毫不猶豫,堅持要親自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走過,從丁克手上接過那塊烤羊肉,撕下一塊肉塞進嘴裡猛嚼幾口,就著一口酒嚥下,然後說道:「怎麼樣?沒問題吧!」

  說完,他輕蔑地掃了一眼丁克,然後就要拿著酒和羊肉離開。

  「吃一點當然沒有問題。」地精一邊說,一邊揚了揚手中的精靈石。

  「咦?」弗朗西斯愣了愣,顯然他認出了羅馬裡奧手上的寶貝,於是停下了腳步。羅馬裡奧將精靈石湊到他手上的烤羊肉上,立即,精靈石再次變成了淡綠色。

  「怎麼可能?」弗朗西斯顯得極為震驚。

  「劍士先生,這就要問您了。」丁克說道。

  弗朗西斯眉宇間閃過一絲驚疑,顯然是因為丁克認出了他的身份。但他並不特別在意,而是朝著營地方向高聲問了一句:

  「加索爾!說,你在羊肉裡放了什麼!」

  「夢幻果!」那個負責烤羊肉的伙夫低著頭說道,「對不起!弗朗西斯老闆,我沒有經過您的允許就使用了它。不過我已經詢問過那些種植這種植物的人,他們稱這其實就是一種鎮痛的草藥,毒性很小。況且,我們不是見過,南部從林中的那些土著不就是拿它作為調料嗎?也不見有什麼不妥。」

  「我說,你小子的烹飪技術怎麼突飛猛進了,原來是這個原因。不過這玩意兒確實很不錯。」弗朗西斯說完,轉過頭來對丁克說道,「您瞧,真相大白了!據我所知,夢幻果毒性真的很小,反倒是一種很好的藥劑,作為調料並不為過。」

  「但是能成癮!」丁克沉聲說道。他知道這種成癮性藥劑雖然有極其良好的鎮痛、止咳作用,但是長期使用,會慢性中毒,嚴重危害身體,難以戒除。

  「成癮?」

  「對,就是對這種毒藥產生依賴性,再也離不開它。沒有它,就如同掉進了地獄,連活下去的勇氣恐怕都沒有了。」

  「有那麼厲害嗎?」

  「您想必聽說過戰神阿喀琉斯的大名吧!」

  「如雷貫耳!可惜英年早逝。」弗朗西斯說這話的時候,不免歎了口氣。

  「那您知道他為什麼會死得那麼早嗎?」

  「眾所周知,他是死在他的朋友兼情敵伯恩斯坦的劍下!」弗朗西斯說道。

  「但是一位戰神死在一個九級戰士的手上,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伯恩斯坦是一位實實在在的英雄,他為了成全朋友的愛情,甘願犧牲自己的性命。」弗朗西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滿是崇慕之色。

  「您錯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有將朋友間的情誼看得重於生命的人,我並不懷疑,但是要說阿喀琉斯是為了成全朋友間的愛情而甘願犧牲自己的話,就大錯特錯了!」

  「怎麼講!」弗朗西斯顯得神色不善,顯然,如果丁克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恐怕他就會拔刀相向了。

  「伯恩斯坦深知自己並非阿喀琉斯的對手,與他決鬥必敗,但是他們喜歡的美狄雅公主說過,她只屬於他們中最強的那個男人,於是二人之中有一個必須死去。決鬥不可避免,伯恩斯坦絕望之際,偶然間瞭解到有一種東西能讓人上癮,在短短的時間內毀掉人的身體,磨滅人的意志……」

  「哦,您是想說,正是夢幻果毀掉了戰神的身體和意志,讓他死在伯恩斯坦的劍下嗎?」

  「一點不錯!」

  聽到這話,弗朗西斯忍不住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然後對丁克欠了欠身說道:

  「哎,請原諒我的無知!也怪我御下不嚴,這傢伙為了讓大夥兒對他的手藝滿意,居然用那東西作為調料使用。我代他向您賠罪了!」

  「無心之失罷了,再說也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倒不必在意。不過諸位倒要小心了,這東西一旦沾上,恐怕連治癒術都無能為力。因為它除了傷害人體,對精神的侵蝕也很厲害,有不少地方稱它為魔鬼花。」

  「謝謝您的警示。」弗朗西斯再次欠了欠身說道,「那麼三位,你們這是朝哪兒去。」

  「去夏爾山地丁蒙尼男爵的領地。」辛巴達頗為自豪地接口道。

  「哦,不久前我們曾去過丁蒙尼男爵的領地,他似乎病得很重。他可是個好人,他領地的居民都對這位仁慈的領主交口稱頌。哦,我想說,他領地的稅收實在太低了,二十稅一,簡直是聞所未聞。」

  丁克聞言,為父親的仁慈感到自豪,這恐怕也是丁蒙尼男爵唯一值得誇耀的地方。但是,丁蒙尼確實不是一個稱職的領主,只是讓他的人民獲得了很大限度的自由,卻沒有讓他們過上富足的日子。

  不過對於稅收低這點的原因,丁克卻是心知肚明。作為領主,誰都想提高稅收,因為只有那樣才可以為聯盟多提供一些歲貢,以便獲得聯盟的關注。

  或是獲得嘉獎,求得晉陞的機會;或者是獲得聯盟的投資,從而將領地建設的更好,進入那種良性循環中。

  因此,聯盟內的領主們都想方設法地撈錢,壯大自己的領地,以便擁有更大的權力和更多的金錢。

  這倒是從很大程度上促進了整個社會的發展。即使那些最為貪婪的領主,也會想方設法發展自己的領地,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講,民眾倒是受了實惠。

  「那麼,有朝一日,我希望您能再次來我父親的領地做生意。」儘管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但是丁克認為有必要對此人提出邀請,畢竟一個地方的經濟要想得到長足的發展,除了充足的資源,商貿也是必不可少的。

  「哦,您是丁蒙尼男爵的兒子。」弗朗西斯顯得甚為驚訝。

  「是的,我叫丁克,是丁蒙尼男爵的獨子。如果您有興趣的話,一年之後,再來我父親的領地,到時候我還是給您二十稅一的優厚待遇。」丁克說這句話,表明他是領地的唯一繼承人,他之前的邀請代表領主的邀請。

  「有機會的話,一定!」弗朗西斯有些遲疑,因為他瞭解丁克父親的那塊領地,實在是一個貧瘠的地方,但是出於禮貌,他並沒有說破,還是爽快地答應了丁克的邀請。

  對於弗朗西斯的表現,丁克甚為滿意。就在剛才,他還害怕對方將他父親領地的真是狀況吐露出來,使得兩隻到手的千里馬立即跑掉。

  為了表示歉意,弗朗西斯特別吩咐伙夫重新宰殺一隻羊羔,準備招待丁克等人,但是丁克拒絕了,說是等他們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補上。

  弗朗西斯知道丁克是擔心他父親的病情,歸家心切,於是就不再挽留,送丁克上路了。

  臨行之前,弗朗西斯特別送給丁克幾壺酒和幾包種子,叮囑了試種這些種子需要注意的一些細節問題,希望對他有所幫助。

  丁克當然瞭解對方的用心,將酒交給了辛巴達,讓他保管,然後又將種子交給了羅馬裡奧,叫他妥善收藏。

  兩人看到丁克如此看重自己,臉上都閃現出得意的神情。這不免讓弗朗西斯重新審視面前這個壯實的年輕人,想知道是什麼讓他擁有如此的魅力,竟然讓一個精明的地精和一位強壯的野蠻人對他恭敬有加。

  就在弗朗西斯陷入沉思的時候,丁克說道:

  「弗朗西斯先生,您送了我希望的種子,它們必定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下次您和您的人來家父的領地時,必定看到一個瓜果飄香,欣欣向榮的世外桃源。」

  「但願,二十稅一這個商人的福音在您手上開花結果,綿延開去。」

  「定當盡力。到時候,還請您督促,並親自指教。畢竟,商人比一位領主更瞭解如何活絡一個地方的經濟。」

  說完這句,丁克朝弗朗西斯微微欠了欠身,飛身上馬,朝夏爾山地趕去。羅馬裡奧在辛巴達的幫助下,也重新爬上馬背,策馬朝丁克追去。

  弗朗西斯再次陷入了沉思,心中對丁克升起了更為濃厚的興趣。他咕噥一句:「但願您不是在說大話,真的有能力讓一個貧瘠的山地變成瓜果飄香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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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降臨 19、遺囑一

  在一座光禿禿的,被西北風無情侵蝕的小山後面,出現了一個小村莊,這便是夏爾山地唯一的村落,也是丁克一家世代居住的城堡所在。

  很久以前,一群神秘的人從南部密林遷徙而來,到了這塊草原深處的山地安居下來,一直生活到現在。

  這些人便是丁克的祖先以及他們的隨從。

  當時沒有人知道他們從什麼地方來,也沒有人能夠聽懂他們所說的話。好在家族成員中的一位懂草原裡通用的威寧語,就去拜訪當時的大領主,表達了想從這位領地遼闊的大領主手中購買了這片荒蕪貧瘠的山地,成為最低一級的小領主的渴望。

  在幾顆珍貴寶石的誘惑下,領主當即同意了丁克祖先的這個要求,並把領地內的貧民劃給了他們。

  不過在丁克看來,那個領主如此爽快地將領地出手,除了寶石的誘惑,更多的是為了甩掉累贅罷了。

  這片荒蕪的貧瘠之地根本沒有價值可言,每年還要花費相當的糧食施捨這些貧民,否則就可能因為飢餓而出現暴動。即使能很快鎮壓下去,也會花費不菲的軍費。

  半年後,此地就興建了一個不大的村莊。這個村莊的建築風格獨樹一幟,全是由石頭累積而成,在縫隙間加入一層粘性很好的混合物,經歷了上千年風雨的洗禮。

  那時候還沒有結成聯盟,只需要大領主通報各地就被認為是合法的。後來聯盟成立,獲得了認可,授予世襲男爵的稱號,一代代傳承下來。

  只是這個家族人丁單薄,再加上領地貧瘠,因此始終只是勉強維持現狀,沒有什麼太大的建樹。好在丁克家族的人始終奉行寬厚的統治理念,此地的民眾雖然過得比較清苦,倒是稱的上自主,而且人口維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數字上。

  羅馬裡奧第一眼看到這個破舊的村落時,就顯得憂心忡忡。先前被他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的可能重新襲上心頭。

  羅馬裡奧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丁克,見他臉上除了對父親病情的憂慮再無其他,就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辛巴達看到村落的第一反應,就是能飽餐一頓,至於其他,則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在他看來,只要跟著丁克,吃飽飯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來到村落的正門,被兩位負責把守的衛兵擋住了。

  丁克一眼便認出了他們,正是父親親衛的兒子,哈里森和懷特,就是他們身上的這一套行頭也是從父輩那裡繼承來的。兩人衣服單薄,但是在獵獵寒風中昂然矗立,像他們的父親那樣一絲不苟地站崗。

  丁克心中既是感動,又是歉意。他翻身下馬,上前打了個招呼,同時亮出了家族的鷹眼徽章。兩人這才就認出他是丁克少爺,趕忙為他牽馬。

  「洛倫管家呢?」丁克問道。

  這是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凡事都喜歡向那位摳門兒的老管家詢問一番。而這位老頭子似乎瞭解丁蒙尼男爵領地內的任何事情,但有相詢,都能一一解答。

  「他已經過世了。」回話的是哈里森。

  此時,懷特已經匆匆忙忙地去報信了。

  「哦……」丁克眼中閃過一縷哀傷。

  儘管這個老管家很摳門兒,甚至連自己的開銷都會算計,但是丁克深知他完全是為了父親的領地著想。

  須知,聯盟規定,每年各地的領主都必須繳納一定得歲貢,否則就會被剝奪領主的權利。丁克的父親雖說僅僅是一個最低級的一級領主,但是每年至少需要向聯盟繳納三萬金幣,才能勉強保住這個領主的位置。

  丁克父親的這個領地,既沒有足夠的人員維護秩序,又沒有穩定的環境發展經濟,而貧瘠的土地不適合耕種,連填飽肚子都成了問題。因此,要應付高昂的歲貢,實在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兒。

  不過在丁克的記憶裡,即使是在最困難的災荒之年,老管家都能從拮据的金庫中湊齊那筆歲貢。丁克想過,如果是他自己來當這個領主,恐怕此人仍是管家的不二人選。

  至於他是如何辦到的,就不得而知了。因此丁克在孩提時代,就總懷疑自己的父親還有一份灰色收入,也許要等到他成人後才會告訴他。

  他曾經還揣度過,那可能是一個秘密的寶藏,否則他們祖祖輩輩何必守著這個荒蕪之地過著有名無實的領主生活呢?

  過了好一陣,丁克才從思緒中解脫出來,詢問是誰接替了管家這個職務。在領地內,管家掌管著全部的財務,是重中之重。

  聽到丁克談論這個話題,先前還心事重重的羅馬裡奧又生出了幾分希望。他覺得丁克還是十分看重他的,一來就想為他謀求一個職務。

  就在羅馬裡奧滿懷期待的時候,衛兵哈里森卻回答說老管家的孫女兒索蘭妮接替了管家這個職務。

  羅馬裡奧不禁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還是必須從助理一類的事情幹起了。

  聽聞是索蘭妮接替了她爺爺的職務,丁克小小地吃了一驚。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便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那個比他小兩三歲的小丫頭時常追在他身後,大叫「大胖子丁克,等等我」,而他則往往回敬一句「肉乎乎的小胖妞索蘭妮,你該減減肥了,不然,永遠也追不上我」,然後一溜煙跑掉,不理會這個累贅。

  當然,丁克為此沒有少被索蘭妮告狀,每次都會遭到父親一頓極為嚴厲的訓斥,甚至有一次,因為索蘭妮摔傷了,他還是第一次嘗到了父親皮鞭的滋味。

  「索蘭妮不會比以前更胖了吧!」丁克咕噥一句。兒時的情景讓他感到一陣溫暖。

  「哦,丁克少爺,索蘭妮小姐也整天念叨著您呢!」哈里森像是聽清了丁克的話,立即說道,「這不,昨天她還來這裡等待了好一陣。但下午的時候,被告知男爵大人的病情再次加重,她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城堡。」

  聽到這話,丁克一刻也不願等待,吩咐道:「哈里森,給我照看好我這兩位朋友,就在村東頭安德森老爹的酒館招待他們吧。對了,請記在我父親的賬上。」

  向哈里森交代完,丁克又轉過頭來對身後的辛巴達和羅馬裡奧說道:「我的朋友們,我先去看看我可憐的父親,有什麼話咱們回頭再說。」

  說完,丁克深深地看了眼羅馬裡奧,就快步朝父親的城堡趕去。

  羅馬裡奧心中再次閃過一絲疑慮,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丁克會囑托一個衛兵負責招待他和辛巴達,既不是行館,又不是驛站,反倒是一個什麼酒館。

  按理說,一個領主的兒子,至少應該吩咐管家之類的人特別招待一下他們的。

  但是一想到可能是丁克太著急見到他父親的緣故,很多事情就沒有想得那麼周到。而丁克那句記在他父親賬上的話,又讓羅馬裡奧再次升起了信心。

  羅馬裡奧在心中給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也許那裡是一個領主專門用於招待來賓的地方;而這裡的風俗就和它奇特的建築風格一樣,是讓人意想不到的。

  且不說羅馬裡奧和辛巴達如何在哈里森的帶領下去了安德森老爹的酒館,單說丁克飛奔至家中,推開父親的房門,看到形如屍骸,皮包骨頭的父親,心裡如何莫名傷痛。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5
第一卷 降臨 19、遺囑二

  當時,丁蒙尼男爵尚在昏迷之中,也許是因為父子天性,血脈的聯繫,幾分鐘後,父親便醒來了。

  侍女告訴丁克,索蘭妮小姐因為擔憂男爵的病情,害怕侍女們會因為打盹忽略了男爵甦醒後提出的需要,便親自在一旁看護,徹夜未眠。早晨的時候,才由她接替,去男爵的書房睡下了。

  丁克心中滿懷感激,但是父親喉頭淺淺的呻吟將他所有的神經都聚集在了一起。他緊緊地握住父親的手,多麼希望父親能訓斥他一頓,舉起皮鞭狠狠地抽打他一陣。

  「爸爸,我是丁克,混小子丁克。」丁克的淚水止不住的淌落下來。

  丁蒙尼男爵動了動,睜開眼說道:「哦,我知道是你,你小子可算回來了。呵!你的手勁兒可真大,捏疼你老子了。」

  丁克趕緊鬆開手,侷促不安地看著父親,卻看到那張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狡猾的笑意。

  「沒關係,好一段時間,我都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現在又能感到疼痛,其實也是一種享受。當然,能看到你流淚,也算是一件禮物。連我這個做老子的都以為你小子真的是鐵石心腸,從來不哭的。」

  「爸爸,你會好起來的!」丁克含著淚水,盡量憋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惜,越是抑制這種情感,淚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混小子,你哭了。你的眼淚落在我的手了,可真燙。不過作為父親,我還是要說:男子漢寧可流血,也不該流淚水的。」說這話的時候,男爵的淚水也從眼角滑落出來,一直溜到枕頭上。

  丁克伸手拭乾男爵的淚水,男爵卻避開了,擠出一個笑容說道:「扶我坐起來。」

  「好的。」丁克當即照辦。。

  男爵掙扎著坐了起來,揮退了其他人。等他確定再沒有外人的時候,才開始父子間的談話。

  「你還沒有拿到千葉草徽章吧!」男爵問。

  「對!」丁克點點頭,「不過我的朋友們會帶我領取,並設法送來的。您知道嗎,我是桑坦德學院歷史上,第一個挑戰魔法師的戰士。本來還有可能獲得金質千葉草徽章的,可惜因為特別的原因,最後一場不能勝出。」

  「不能勝出?」

  「對,當時有人開出了一賠一百二十的**,結果有人洞察了先機,在我身上下了大注。**賠付不了,就來找我,希望我跟他們一個彌補的機會。要我在戰鬥中設法打成平局。」

  「於是你答應了。」

  「對!他們允諾事成之後將本金原原本本地還給下注者,因此我就答應了。」

  「你答應地倒是簡單,你就那麼有把握。要打成平局,需要對比賽有完全的駕馭能力,那可比贏一場比賽更難。」

  「也是僥倖,我勉強做到了。」

  「那麼在這個事件中,你獲得了什麼好處?」

  「那位**的友誼。哦,以及一塊代表友誼的藍色魔法水晶。」

  「那塊水晶呢?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他究竟多麼璀璨,讓好強的你寧可失去奪得金質千葉草徽章的機會!」男爵的神色不善。

  「我送人了。但是那水晶並不是十分璀璨,相對來說,還算是值錢罷了。」丁克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點,如實回答了。

  「送人了?一位女孩子?」

  「算是吧!」

  「也許把你送出去讀書是一種錯……」男爵沉吟一陣,說道,「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哦,爸爸!」丁克意識到父親似乎在發怒,但他不知何故。

  「一塊水晶就讓你放棄原則,一個女孩子就讓你如此大方。哦,讓我在臨死之前為這塊領地的人們誠心禱告一次吧!」

  丁克這才意識到父親是誤會了自己,於是他把畢業考核期間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又將盧克索如何守護諾言,他是怎樣處理這件事兒一併對父親坦白了。

  「哦,看來是我錯怪你了。」男爵苦澀地笑笑,歎了口氣說道,「看來這就是天意,神靈對我們的懲罰還嫌不夠。」

  「神靈的懲罰?」丁克疑惑地望著父親。

  「剛才你提到了血鬥氣。」說完,他又深深地歎了口氣,微微地咳嗽起來。丁克遞給他一杯熱水,但是被他拒絕了。

  「對,您酒後對我談起的,說是祖先留下的。您用酒水在桌子上畫了一遍,我就記了下來。按照您所講的方法進行修煉,真神了!」丁克放下水杯,如實回答。

  「我知道,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否則,我根本起不來。」男爵再次重重地歎了口氣,「我原本不想讓你繼續修煉它的,現在看來我們家族的夢魘暫時恐怕還不能終結!」

  丁克疑惑地望著父親。

  見到丁克疑惑的神情,男爵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為他解釋道:

  「這是一種與眾不同的鬥氣,是以血脈為傳承的,依靠燃燒血液中的元能獲得爆炸性的力量。你進門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這種氣息,就像你的祖父當年感受到我身上的氣息一樣。哦,瞧哪,我的孩子,歷史又重演了。」

  「那我為什麼感覺不到您身上的這種氣息呢?」丁克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也修煉了血鬥氣。他原本還以為他的父親雖然懂得這門秘技,但是因為身體或者天賦的原因不能修煉它。

  事實上,從丁克的童年時**始,丁蒙尼男爵在他眼中就是一個很無能的小領主,成天就知道喝酒睡覺,從來不關心領地的事務。

  當然,丁克也從那些關於英雄們的故事中找到與父親重疊的影子,他也幻象過父親平凡的面具下其實藏著一顆火熱的心,父親其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現在得知父親真的習練了血鬥氣,兒時的夢想重又襲上心頭。

  「也許是因為你身上的血鬥氣還很弱,因此你感覺不到這種氣息的存在。」男爵說道。

  丁克點點頭,他還沉寂在幻想之中,幻想父親可能的英雄事跡,這一刻他彷彿又回到了十一二歲的時候,那個滿是夢想,滿是憧憬的年代。

  男爵繼續說道:「這種鬥氣在習練初期,能讓人迅速地提高力量。但是卻有一個弊端,隨著力量等級的提高,對自身也有很大的反噬作用,除非能順利地提高自身的力量等級,否則最終難免被血鬥氣的反噬作用拖垮。」

  「那您……」丁克並沒有忽略父親的每一句話。

  「對,你看到了,我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拜它所賜,儘管它曾經為我帶來了無上的風光,但是現在,它卻在日夜侵蝕我的身體。外人以為是酒精的作用,但是我的孩子,你知道嗎?我是在用酒精麻痺自己,讓自己感覺不到那些錐心的痛楚。」

  「爸爸……」

  丁克剛要說點安慰的話,又被男爵制止了,他對兒子說道:

  「或許在你眼中,我不是一個稱職的領主,也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對於您亡故的母親來說,我也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但是要在這三不管的地區站穩腳跟,私下有太多的明爭暗鬥,我過度使用血鬥氣,又沒能突破瓶頸,力量開始枯竭,血鬥氣在體內肆意妄為,恐怕時日無多了。」

  丁克聞言,稍稍思索一下,突然瞪著眼睛說道:

  「爸爸,難道那個在草原上口口相傳,存在了千年的不死英雄,就是您和先輩們共同譜寫的神話?難道那個活躍在魔獸出沒的米索拉山脈的神秘冒險者也是您?嗯,對,這確鑿無疑,否則領地每年的歲貢從何而來呢?!」

  丁克口中的不死英雄是藍天大草原上流傳的一段神話,每當戰火燒到這片廣袤但卻相對貧瘠的大草原,不死英雄就會出現,將那些挑起戰爭的盡數屠戮,進而遏止戰爭。

  因此,千年以來,不管大陸的局勢如何風雲變幻,藍天大草原彷彿都能偏安一隅,而這也正是這片草原得名的原因。因為藍天代表著晴空萬里,而非陰雲密佈,就象徵著戰爭的陰雲難以在這片土地的上空停留。

  就像沒有人知道男爵家族的真正來歷一樣,草原上的居民們都不知道此人的真實身份。但是千年來,這位英雄始終活著,並非只是活在人們的故事裡,而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人們紛紛猜測這是一位愛好和平的精靈所扮,因為個人的力量始終單薄,於是只好以殺止殺,藉以維護藍天大草原的安定。

  但是當和平來臨的時候,這位英雄就隱退,在草原的某一個角落裡蟄伏起來,為他的殺戮懺悔,過著苦行者一樣的生活。

  在不少人的家中,還供奉著這位不死英雄的神像,按照行吟詩人口中的描述打造,據說他每次出現,都帶著蒼鷹的面具,披著長長的的斗篷。

  「真不愧是我丁蒙尼的兒子,心思如此敏捷,唔……就像你老子我一樣。但是這個神話能否繼續譜寫下去,就要看你了。」男爵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不,爸爸,您會好起來的。神秘的不死英雄怎會那麼容易就被病痛擊倒?!」

  男爵搖搖頭:「哦,對了!你瞧,人躺在床上久了,腦子也變得不靈光了。剛才光顧著說我,你的血鬥氣怎麼樣了,要是還在第一階的話,就趕緊停下來,千萬別再練了。不過說來奇怪,雖然能感受到你身上的血鬥氣,卻完全判斷不出它們的力量等級。」

  「爸爸,我不知道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但是我發現,這玩意兒能催動魔法。」

  「什麼?!」男爵瞪著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丁克。

  「嗯,確實是催動魔法。不信您看!」丁克一邊說,一邊釋放出一個照明術,潔白的光輝將整個臥室照得透亮。

  「天哪!我的孩子,你是怎麼辦到的。哦,怎麼可能?剛才你都沒有運氣,就直接使用了!」

  「父親,您再看!」一邊說,丁克手中的光球就像初生的太陽一般冉冉升起,在頭頂繞了一圈,又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猛地消失了。

  「你還能自由控制魔法的運行軌跡?!」男爵顯得更為驚訝了。他知道,即使是大魔法師也不可能像丁克這樣隨心所欲地控制魔法的,他更知道那將意味著什麼。

  「對,不但如此,我能輕鬆地運用七系魔法,只是全都是一級魔法而已。不過這也就夠了,那些六級戰士在我的手上吃虧,當然,還有兩個倒霉的五級魔法師也沒在我手上討好。」

  丁克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頗有得色。他希望這可以讓父親的心得到寬慰,緩解一下他的痛苦。

  「哦,是嗎?你的血鬥氣似乎產生了某種變異,但願那是好事兒。我希望……」

  突然,男爵身體劇烈地顫動起來,牙齒直打顫,渾身冰涼,血液像是一股腦兒湧上了頭部,原本慘白的臉頰頓時漲得赤紅。這種突如其來的痙攣伴隨著一陣斷斷續續的咳嗽,彷彿下一刻他就會因呼吸不暢而昏厥過去。

  丁克趕緊為他順氣,大叫僕人前來幫忙,但是剛喊了一聲,男爵就用眼神制止了他。

  守候在外面的僕人聞訊趕來,又被丁克揮退了。

  半分鐘之後,男爵身上的這種痙攣逐漸消停下去,他才艱難地說道:

  「丁克,我的兒子,我確信自己聽到了你的祖先以及你母親的召喚,我即將與他們重逢,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做必要的交代。你牢牢記住我的話,並將它們看做神聖的。在我敘述的過程中,無論有什麼疑惑都不能打斷我,否則我恐怕說不完全。那你就不孝了!」

  丁克含著熱淚點點頭,表示應允。

  男爵笑笑,伸手為兒子抹去眼淚,握住他的手繼續說道:

  「我的孩子,你練習了血鬥氣,那是宿命的安排,儘管我試圖向你隱瞞它的存在,終結家族的夢魘,讓你過正常人的生活,但還是沒能避免。

  「好在神靈對我們這個惡魔之家的懲罰似乎到了盡頭,準備停歇下來,於是給予你特殊的體質,能駕馭更為神奇的力量。

  「沒有人真正地見過什麼神靈,但是我們聽到的卻很多,那麼就盡量按照故事裡那些事情去看待神靈,並揣度他們的意圖,做一些他們希望的事情,以便讓這種懲罰盡可能地離你遠去。

  「你的力量至少達到了七級戰士的水準,要保護好這塊領地的臣民雖然還嫌不夠,但是你還要成長,只要你用心,一切都會好的。你小子是我們家族第一個經歷過正統教育的人,可不能比我們做得更差啊!

  「你的矮人朋友我已經叫索蘭妮妥善安置,看得出來,這是一位手藝精湛的大師,我第一次見他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身上彷彿藏著什麼巨大的秘密。當然,可能是我多心了。

  「不過,我看過他打造的皮具,質量上乘,但是在一些地方似乎故意留下了空白,而據我所知,那些地方似乎是鑲嵌魔法水晶,篆刻魔法陣的所在。如果他真是一位附魔大師的話,你就要好好把握了。

  「就算你沒有能力留下他,也要將他看做朋友雖然不想這樣詆毀人類,但是我要說,很多時候,矮人朋友往往比人類朋友更值得信任。為了你,你老子我可是把歷年來庫存的魔獸皮悉數交給了這位矮人匠師,今年的歲貢的一部分恐怕就只能靠這些東西應付了。

  「好了,現在我要交代最至關重要的事情了。你確信你不會遺漏哪怕是一個字的話,就點點頭。」

  丁克立即點點頭,表示他能。

  男爵繼續說道:「我的孩子,擦乾你的眼淚,那樣你會看得更加清楚。」

  丁克趕緊照辦。

  男爵滿意地笑笑,指著壁爐的方向說道:「你看到壁爐旁邊的那把椅子了嗎?掀開它後面的第二塊石板,摁下第一個按鈕,然後再拉起第二個按鈕,最後向左旋動第三個按鈕,壁爐就會打開,密道裡有你的祖先留給你的東西。你可別把它們給老子賣了。你老子我可是知道,你小子在手頭不寬裕的時候,總喜歡變賣點東西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丁克含著淚水重重地點點頭。

  男爵滿意地笑笑:「那好,你先去看看裡面的東西,我在這裡看著你進去,就像你的祖父當年看著我那樣,趕緊,趕緊……」

  男爵說到這裡,目光突然變得僵直,手指微微垂了下來,但是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5
第一卷 降臨 20、葬禮一

  丁克感受到父親的心跳已經停止,生命已告終結。那一刻,他反倒不再悲傷了。似乎這樣,父親就徹底解脫了,而他則正式接過了父親肩上沉重的擔子。

  「爸爸,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子民的。」丁克擦乾眼淚,按照父親交代的方法打開密道。

  當他旋動第三個按鈕的時候,壁爐開始緩緩地沉降下去,但奇怪的是,連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很快,一個入口便出現在臥室裡,朝裡面望去,一道花崗岩的石梯通往黑暗幽深的地下。

  丁克釋放一個照明術,拾階而下,進入了一個完全由巨石砌成的通道。

  腳步聲和呼吸聲迴盪在通道裡,丁克感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

  無論是誰,在走進一個未知寶藏的時候,都無不滿懷期待,滿心歡喜。

  這個密道完全由質地堅硬的花崗岩砌成,四壁打磨地極為平整,顯示了當年打造這個密室的匠人高超的手藝。

  丁克手上的光照在石壁上面,粼粼的光輝閃耀著,倒像是走入了一個鑲滿鑽石的洞窟。

  密道裡面的空氣十分清爽乾燥,毫無丁克之前以為可能出現的那種霉味兒。

  下了石梯,向前走了大約二十步,轉過一個拐角,便出現了一間不大的石室。

  突然,本來還黑漆漆的房間亮了起來。

  抬眼望去,原來頭頂的石壁上安放著一排熱曜石。這種奇異的晶體一旦感受到人體的熱量就會發出乳白色亮光,價值也稱得上不菲。

  丁克便撤去了照明術。

  石室裡面供奉著一尊一人高的猙獰神像,尖尖的鼻子吊著一個鼻環,長著鷹隼的臉,背後則伸展著一對肉翼,那眼睛和丁克家族徽章上的鷹眼如出一轍。

  神像的手上掛著一個蒼鷹面具,恐怕正是不死英雄每次出行時佩戴的。丁克將它取下,放在手上小心地撫摸一陣,然後重新放歸原處。

  現在他還不能佩戴它,因為他還不具備那個實力。

  神像右側安放著一尊由各種魔法水晶鑲嵌而成的巨型符文塔,單看那些精純的魔法水晶,就知道需要花費大量的財力才能辦到。

  難道家族守護的正是這個神秘的符文塔嗎?丁克心想。

  他伸手摸了摸那些精美的魔法水晶,手上不自覺地用上了力,直到堅硬的稜角刺痛了他的手指,他才回過神來。

  剛才他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摳下一塊來!想想都覺得好笑。

  很快,丁克又被神像左邊一口特別巨大的箱子所吸引。

  「也許……」丁克口中念叨起人生哲學的最後一個詞彙,朝這口並不十分華麗的胡桃木箱子走了過去。

  它的外面包著一層已經有幾分銹蝕的白鐵皮,上面墜飾著用金線鑲嵌而成的葡萄籐花紋。在箱蓋的中央,鑲著一塊銀色的金屬銘牌。丁克確定那不是銀,而是另外一種更為稀有的金屬——鈦。

  這塊金屬銘牌尚未失去光澤,上面同樣雕刻著一隻鷹眼,但是背景卻是一個用寶石鑲嵌而成的五芒星,正發出七彩的光輝。

  上面刻有一段銘文,但丁克不知道是什麼文字,他認為恐怕見多識廣的地精羅馬裡奧會知道,打算回頭拓印下來去請教他。

  丁克忍不住用手去觸摸它,一接觸,就感覺那銘牌似乎有種奇異的力量,正在促使的血液加快流動,小腹裡面的兩個氣團也被觸動,微微震顫起來。他以為這是幻覺,但是手一拿開,這種感覺便消失了。

  箱子上有一把拳頭大小的金質鎖頭,鑰匙還插在上面;兩端各有一隻提環,上面都有源自古代的雕刻,顯示了古代人追求的風尚,同時也表明它們是屬於另外一個時代的產物。

  或許,那個時代的人遠比現代人更加重視藝術,而在這種神奇力量的作用下,即使最平凡的金屬也能變成寶貝。

  不過,看不見的寶物往往更具有吸引力。丁克已經迫不及待地掀開箱子,以便能看清它裡面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他打開鎖頭,抓住兩個提環,用力把蓋子掀起來。

  箱子被他輕鬆地打開了,但是裡面並非裝滿了想像中金燦燦的金幣或者五光十色的魔法水晶,而是一卷略顯破舊的羊皮卷軸,一本名叫《大陸行記》的筆記,以及六塊奇怪的寶石。

  和普通的魔法水晶不同,這六塊寶石擁有奇特的顏色,兩塊是淡金色的,兩塊是粉紅色的,還有兩塊是乳白色的,分別被打磨成了不同的形狀,倒像是一些特殊的符號。

  丁克攤開羊皮卷軸,上面正是血鬥氣的完整修煉秘技,上面還有歷代習練者的標注,將他們的心得體會悉數記錄在上面,以備後來者參考。

  最後一行上正是父親的筆跡,顯示他已經練到了血鬥氣的第四階,實力遠遠高於九級戰士,而他卻是歷代習練者中最弱的一位。

  一想到父親,淚水再次從丁克的眼中滴落下來。

  過了好一陣,他才抑制住悲傷的情緒,翻開那本《大陸行紀》閱讀起來。

  上面是一位沒有署名的賞金獵人的冒險筆記,非常詳細地記錄著大陸形形色色的魔獸和珍奇事物,倒像是一本冒險者百科全書。

  對於知識,丁克有一種天生的渴求。但是他制止住了這種衝動,小心地將羊皮卷軸和《大陸行紀》納入懷中,然後將箱子重新合上。

  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一個寶庫,裡面的東西遠比丁克以為的更加彌足珍貴。

  臨行之前,丁克朝那尊魔神像曲膝跪拜,表明他決心繼承不死英雄的使命,像先輩們一樣,守護這片草原,延續這段神話。

  他知道自己的力量還很薄弱,難以擔當重任,就打定主意刻苦修煉血鬥氣,渴望有朝一日將不死英雄的光輝播灑到更遙遠的地方。

  丁克離開密室,回到父親的臥室,密室的大門自動關上,臥室裡又恢復了原樣。

  丁克將父親的手放進被子裡,發現父親的遺體已然變得冰涼、僵直,但是看到父親臉上的笑容猶在,丁克又不免感到一陣寬慰。

  「爸爸,您放心,不死英雄的神話仍會續寫下去,您的子民也會過上幸福生活的。」丁克說完這句話,又凝視了父親的遺體好一陣,然後才走出房門,向僕從們告知丁蒙尼男爵辭世的噩耗。

  一時間,整個城堡籠罩在悲慟之中。

  彷彿是感受到了這種哀傷的情緒,新晉的女管家索蘭妮從熟睡中醒來了。一聽男爵過世的噩耗,她便暈厥了過去。

  丁克聞訊,立即趕去父親的書房。

  床上躺著一位美麗的女子,儘管因暈厥臉色顯得有些蒼白,但是仍然掩飾不住那絕美的容顏。丁克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年那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兒,現在竟然已經出落地如此標緻了。

  在侍女們的一陣忙活下,索蘭妮幽幽轉醒,看了看扶著她的侍女,艱難地問道:「丁蒙尼叔叔……哦,男爵先生真的……真的死了?!」

  「是的,他死了。」丁克沉聲說道。

  「你是……」索蘭妮掙扎著站起來,瞪著那雙因熬夜佈滿血絲的眼睛,「哦,你是丁克哥哥!」

  「是的,索蘭妮。」丁克點點頭。

  「您父親……」索蘭妮還未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了。

  「哦,索蘭妮,我父親死得很安詳。」丁克安慰道,「他在兒子的懷裡辭世,並清楚地交代了後事。他再無牽掛,去見我的母親。現在,他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恐怕不希望他的解脫,卻成為他所愛的人哀傷的源泉。所以,要微笑,索蘭妮,要微笑。」

  丁克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以便作為表率,但是他的淚水也從眼角滑落下來了。

  「嗯!」已經哭成淚人兒的索蘭妮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哽咽地說道,「我不哭,丁蒙尼叔叔在天上看著我呢!索蘭妮不哭。」

  於是那掛滿淚珠的臉頰上展現一個特別迷人的微笑,這種微笑難以描摹,只有親眼見到,才知道是多麼淒美絕倫。

  過了好一陣,丁克才抑制住自己的悲傷,正色說道:

  「好吧,我們去向男爵的遺體告別吧!要微笑,父親他不喜歡看到別人流眼淚,所以……」丁克抽泣一下,繼續說道,「請大家不要哭。」

  眾人應允,於是緊隨丁克沉重的腳步朝男爵的臥室緩緩走去。
zx99900 發表於 2009-5-19 18:56
第一卷 降臨 20、葬禮二

  這個故事應該不能算非常YY的書,而是希望大家帶著輕鬆的心情來看,只是想讓故事變得更加豐滿點,

  卻讓不少讀者反感,嗯,只能說我會努力,寫好這個書,希望喜歡的朋友能夠多多支持吧!

  _______

  大家都看到男爵臉上的微笑,知道他確實如丁克所講,了無牽掛,去與男爵夫人相會了。

  按照丁克家族的習俗,家族成員死亡後都被送往城堡背後的墓地中安葬,沒有葬禮,也不做什麼特別的儀式。

  據說,這樣做是避免死者為活著的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徒勞地耗費時間和金錢在死者身上。

  丁克遵從習俗,認為亡者應該的到安寧,於是就立即將父親入殮,親自護送他的棺槨朝墓地走去。

  負責看守墓地的守墓人聽聞男爵過世了,於是敲響了喪鐘。

  領地內的居民聽聞男爵家族墓地塔樓上的鐘聲敲響,紛紛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都放下手中的活兒,朝墓地的方向趕來。

  對這些人來說,丁蒙尼男爵更像家中一位值得尊敬的親人。

  男爵平時不拘小節,常常都喝得醉醺醺的,但是大家心裡都清楚一件事,要是誰家遇到了難事兒,只要向這位和藹可親的領主大人求助,往往都能得到還算滿意的解決,有的甚至超過了他們的預期。

  丁蒙尼男爵的死亡,意味著他們的一位親人去世了。一時間,整個領地上空都像是壓著一團驅之不散的濃雲,空氣也顯得哀愁漠漠。

  在酒館中的地精羅馬裡奧已經通過他的眼睛和耳朵獲知了這塊領地的全部真相。他打定主意,飽餐一頓後就自行離開。

  羅馬裡奧幾乎洞悉了丁克的全部算盤,根本不打算為這個說大話的傢伙效力。現在聽到男爵死亡的消息,雖然還不至於幸災樂禍,但卻想趕緊離開這個晦氣的地方。

  野蠻人辛巴達則不然,他在酒館中結交了幾位上了年紀的酒友,這些人據說全部是男爵的親衛,因為老邁被子侄們替換下來,成天就在這個領地內唯一的酒館裡打發空閒的時間。

  他們在酒館中的消費全部記在男爵的賬上,說是男爵許諾的福利。

  聽到這個消息,辛巴達恨不得馬上就成為其中一員,領主給予的福利顯然要比他兒子的承諾有保障地多。

  羅馬裡奧則小心地打聽這間酒館是否有丁蒙尼男爵參股,或者說背後的真正老闆就是丁蒙尼男爵本人。他認為,這樣的壟斷絕對是暴利,作為領主的男爵大人絕不會輕易放過。

  不過,羅馬裡奧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男爵既沒有參股,也不是酒館的主人,每年反而都會撥發一定的款項給這個酒館作為補償,以便讓它能繼續維持下去。

  按安德森老闆的說法,男爵認為,酒館的酒售價低廉,根本賺不到什麼錢,卻為這塊寂寥的土地增添幾分快樂,因此應該予以支持。不但免去了稅賦,還發行一部分金錢作為補貼之用。

  這讓精於算計的地精商人羅馬裡奧目瞪口呆,他實在不明白這位名叫丁蒙尼的領主究竟是怎麼想的。他甚至想立即就見見這位與眾不同的領主,看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位人物。

  現在,男爵辭世的噩耗傳來,羅馬裡奧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

  然而,先前還談論著男爵如何和藹可親,禮賢下士的親衛們卻沒有顯出任何悲傷的情緒。他們讓酒館老闆安德森將男爵珍藏在此地的精靈蜜酒打開,各自倒上一杯,然後對著男爵城堡的方向一口喝下,剩下的則悉數灑在了地上,以此來告慰亡靈。

  他們稱這種做法完全是遵從男爵的囑托,用痛飲美酒的方式為他送行。而這壺得來不易的精靈蜜酒,是男爵特意留在此地的。

  原因無他,男爵本身是一位極其好酒的人,如果放在家中,成天面對這樣的佳釀,恐怕抑制不住,索性放在了酒館最顯眼的地方,以便讓大家監督。

  辛巴達被男爵這種直面死亡的處事風格深深感染,忍不住流下了熱淚。

  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自己居然還會流淚。須知,野蠻人雖說不像精靈那樣會因悲傷流淚而殞命,但是他們確實是很少流淚的。

  然而,辛巴達的這種行為立即遭到了其中一位老者的呵斥。他告訴辛巴達,男爵生前最不喜歡人哭哭啼啼,曾說有朝一日他離開人世,去了天國的時候,愛他的人應該用微笑為他慶祝。

  不過,老者說這話的時候,雖然強顏歡笑,淚水也從他的臉頰上淌落下來。

  然後幾位老人相互攙扶著,朝男爵城堡的方向走去,準備送他們所敬愛的朋友和親人最後一程。

  就算羅馬裡奧再鐵石心腸,也被深深感動,他實在想不出,有哪一位領主如此豁達,如此受人愛戴。他見過的領主,即使不被人背地裡詛咒,至少也頗有怨懟。

  羅馬裡奧深知人心的力量,在大陸的歷史上,地精因為善於經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商業同盟,一度掌握了大陸的經濟命脈,成為最具實力的種族之一。

  那時候,每個國家,每位領主無不對地精商人恭敬有加。一時間,地精成為了各種勢力爭相拉攏的對象,左右著大陸的格局。

  但後來,地精貪圖便宜,唯利是圖的本性讓他們變得互相猜忌,人心便渙散了,地精主導的商業同盟漸漸被更團結的矮人財團替代。

  意識到危機來臨,地精開始聯合起來,準備重新獲取大陸商業的主導地位,但是為時已晚,再加上還有不少自私自利的傢伙趁火打劫,終於全線崩潰。

  地精的黃金時代便一去不復返了,不久便退出了歷史舞台。儘管地精汲取了教訓,希望團結起來,以圖東山再起,怎奈矮人商隊和人類商業聯盟已經發展起來,並形成了兩個牢不可破的利益體,地精再想插足,已經不可能了。

  羅馬裡奧繼承了祖先血脈中精於算計的天性,但是由於經歷過失敗,受到過沉重的打擊,因此變得極其冷靜,看問題更加深入,目光就要比他那些族人遠大地多了。

  他已經打消了悄悄溜走的念頭,決心看看再說,於是跟上了野蠻人的腳步。

  丁蒙尼男爵領地裡唯一的街道上人頭湧動,大家都神情肅穆,緩緩地朝同一個方向走去。沒有人維持治安,卻沒有哪裡出現擁塞。

  看到這種情況,羅馬裡奧留下來的信念變得越發堅定起來。

  從與丁克相處的這段日子來看,羅馬裡奧覺得這至少是一位值得信賴的朋友。

  儘管在有關領地這件事上,丁克誆騙了他和辛巴達,但是在金錢方面,丁克無疑是極其大方的,這並非故作姿態,而是本性使然。

  羅馬裡奧知道,丁克絕不是傻瓜,因為他該佔便宜的地方絕不放過,比如把他和辛巴達騙來,又或者坦然地在船上享受貴賓的待遇。

  而這位領主的兒子誆人似乎也很有技巧。現在想來,根本就是自己巴巴地跟了來,並非別人死皮賴臉地邀請他。因此他才會有先前偷偷溜走,而不是當面責問然後再憤然離開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他在酒館裡瞥見了一個櫃檯上存放著大量的朗姆酒,這是矮人族最喜歡的酒,因為釀酒的原料是甘蔗,殘留著不少沒有分解的糖分,因此略帶點甜味兒。按理說,這種酒一般不會出現在這裡。

  於是他便問老闆,被告知在村東頭,有一家皮具作坊,那裡被男爵安置著一位矮人工匠,晚上的時候,他總會來喝上幾杯的。

  聽聞居然有矮人工匠在此地開設店舖,羅馬裡奧像是墜入雲裡霧裡。像是看出了地精的疑惑,老闆安德森立即向他解釋說,同他和野蠻人辛巴達一樣,這些矮人是經由男爵的兒子丁克引薦,來到男爵的領地。

  男爵很好地安置了這位叫做傑克的矮人工匠,並讓管家為他在村東頭劃出一塊土地,作為他建立皮具作坊之用。

  矮人同樣擅長經營之道,平心而論,他們的遠見卓識也是讓羅馬裡奧信服的。

  羅馬裡奧認為,既然這位叫做傑克的矮人工匠都認為此地存在著商機,恐怕丁克未被他看到的潛力就比想像的要多上不少了。

  由此為佐證,羅馬裡奧覺得自己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個將自己騙來這塊貧瘠土地的年輕人是有心發展領地的,他甚至準備在這裡大展拳腳,幹一番事業。

  而丁克特別重視人才,目光比普通人看得更長遠;他有頭腦,憑借智慧,能幫助他少走一些彎路;他還有魄力,在他處理守護諾言的酒館老闆盧克索那件事上就可見一斑。

  至於丁克究竟想怎麼幹,甚至心中是否有長遠的規劃,羅馬裡奧暫時並不知曉,但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如果因為眼前的得失就望而卻步,恐怕就有可能悔恨終生了。

  「就算是投資吧!」羅馬裡奧咕噥一句,腳步不禁加快了幾分。

  辛巴達等人趕到墓地時,外面已經聚集了上千人。矮人工匠傑克也來了,羅馬裡奧不禁打量起這位矮人工匠,並未發現什麼奇特之處。

  但正是這種不奇特,讓羅馬裡奧更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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