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袁尚傳 作者:暗黑狙击手(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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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qzsl410122 2009-7-9 01:46: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9 129855
aqzsl410122 發表於 2009-7-10 19:42
第一四六章撤離

漢,建安元年九月(公元一九五年) 。

彭城通往下邳的官道上擠滿了車馬和人丁,其中有身披鎧甲手持兵器的徐州兵卒,更多的是攜家帶口推著獨輪車的平民。傷者的呻吟聲,小兒的哭啼聲,兵卒的叫喊聲都匯集在一起。本來還算開闊的官道一時間擁堵不堪,這支兵民混雜的隊伍,行進速度漸漸滯緩下來。

“快讓讓! ”簡雍聲嘶力竭地叫喊: “給馬車先走,那邊的人開出一條道,讓人走左邊車走右面! ”

簡雍十分頭痛,這劉備軍不過一萬多人馬,卻要護衛不下八萬的平民撤退。本來那些百姓還算有序,可是被曹操軍小股斥候襲擾後,他們立即混亂開來,各自拼著命往前擠。殊不知越是這樣搶路,他們越是走不快。

“大人,咱們不先撤到下邳,給曹操軍殺上的話,來難免一場苦戰啊! ”旁邊一個牙門將說道。

“玄德將軍說什麼也不肯拋下這一幹百姓啊,我等還有什麼好說的?你這話要是給將軍聽到了非治個重罪不可! ”簡雍無奈道,他不是不想保護這些百姓,只是這代價十分之大。

“大人,我也是彭城本地人啊!哪能不領玄德公體恤鄉里百姓的恩情,只是如此拖沓下去不僅救不了這些鄉民,還會將那麼多軍士也拖累了! ”那個牙門將說道。

“屁話!俺大哥咋說,你就咋做。敢說半個不字,看俺擰了你的腦袋! ”一個大嗓門吼道,正是在一旁領兵的張飛。

“他也是一片憂心,三將軍勿怪他。 ”簡雍勸說道。

張飛悶悶地哼了聲,他不滿劉備讓他帶兵護衛百姓先行撤離,而不是派給他斷後的任務。

“都給老子聽好! ”張飛騎在一匹黑色戰馬上大喊, “人左邊,車子右邊。不聽軍令者看你家張爺爺咋收拾! ”

他這一吼還當真管用。這一段地軍民被鎮住。立即按張飛說地去做。這一會功夫間。後頭又抬來一副副擔架。傷兵地呻吟聲和慘狀嚇得那些平民驚恐非常。

“三將軍。玄德將軍讓您派一千兵馬馳援。 ”跟隨傷兵下來地傳令兵禀報導。

張飛吩咐個副將繼續護衛百姓。他大喊一聲帶上一千多親兵向後趕去。半個時辰。張飛在官道旁一個隘口看到劉備,關羽兩人。還有兩千多兵卒。

“兄長。俺來啦! ”張飛大聲道。 “曹操那廝在哪?待俺取來他首級! ”

“翼德你怎麼親自上來了。百姓撤離得怎樣了? ”劉備問道。

“唉。曹操地幾個斥候襲擾了一陣。給俺殺了!後頭有簡先生在出不了錯。俺來助大哥殺敵! ”

劉備拿張飛沒辦法,只能讓他留下。一會後,狹隘外頭又湧上一大股兗州兵。並且是曹操親自帶隊。

“曹操真是善戰之宿將,現時本想在此地設伏,不料給他識破。 ”劉備說道。

“兄長莫急。有某這口刀和三弟那桿矛在,曹操就別想輕易通過此處。 ”關羽傲然道。

劉備心中寬慰,不論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這兩個兄弟都會牢牢跟在他身邊,給他阻擋刀槍。

“劉玄德可在? ”曹操大聲喊道。旁邊夏侯淵,樂進兩將緊緊護在他左右。

“劉備在此,曹將軍你有何話說? ”劉備在關羽,張飛護衛下也出來答話。

“某素來敬重玄德你這樣的英雄。當年討伐董卓,你我並肩作戰,那是何等讓人激奮。不想今日咱們倒成為仇家敵手。 ”曹操感嘆道。

“在下也有此感,只是曹將軍你侵犯我徐州。屠戮我治下百姓,我不得不舉兵抗拒! ”劉備反駁道。

“玄德你可知那陶謙縱容手下殺害我父親,此仇不報我曹操有何顏面在世為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出兵攻打徐州合情合理,玄德你何必為了陶謙而死命抗拒。只要你帶著那些百姓返回彭城,不再過問我與陶謙之事,待平了徐州後我向陛下舉薦玄德你為徐州牧。 “

劉備眉頭一挑, “曹將軍當我是何樣之人?陶使君對我有知遇之恩,備縱然粉身碎骨也難以償還。試問在下怎能為了那個州牧之位捨棄陶使君! ”

曹操冷笑一聲。 “玄德,我敬你乃當世英傑,本想誠心相待,不料你不分是非,死命維護陶謙那表裡不一地小人! ”

夏侯淵在一旁打了個眼色。曹操會意,說道: “玄德,你不為自個想想,也該替那些平民想想。你那點人馬就想將他們帶到下邳去麼? ”

劉備神情一緊, “劉備無德無能。卻蒙彭城如此多百姓擁戴。縱然一死也要擋在這道途之上! ”

“玄德你英勇可嘉,但可知你無力阻止我數万大軍! ”曹操大笑道。

劉備剛想說什麼。突然間狹隘後面傳來廝殺聲。

“將軍,兗州軍從山澗爬上來,有不下千人! ”一個兵卒禀報導。

劉備三兄弟都吃了一驚,原來曹操在識破他們在此處埋伏之後,立即派遣千多精兵繞過山澗從背後突襲。其實這種迂迴包抄的戰術曹操經常使用,小股斥候也多是繞道過去襲擾劉備軍兵民的。

兗州軍千多精兵將劉備軍拖住,在正面的曹操一聲令下,弓弩手齊齊出列,箭雨漫射一陣。接著持盾拿刀的步卒湧進狹隘,跟劉備軍廝殺在一起。

劉備冷汗冒出,他在這裡設了防,山坡上也堆砌起不少石塊,本想依賴這處險地固守一段時間,不想瞬時被曹操破去地勢上的優勢。張飛,關羽兩人十分武勇,但時間一長也支撐不住源源不斷地曹操軍兵卒。

劉備抽出雙股劍,大喝道: “有進無退,家小還在前頭,咱們要是退卻了,父母妻小必遭屠戮! ”

“嗚呼! ”劉備的那些徐州兵齊聲呼喝,他們一來敬仰劉備願意為他廝殺。二來他們很多人都是本地子弟兵,為了保護家小他們也要奮戰到底。

殘陽西下,不大的戰場上遍布殘肢斷臂。一部分兗州軍繼續追擊,另一部分兵卒則留下清掃戰場。

曹操騎在心愛戰馬“爪黃飛電”上穿過狹隘, “劉備真一英傑也,否則為何如此多人肯替他死戰。 ”

戲志才拍馬跟在曹操身後。 “素聞劉備在彭城時,將一郡之地治理得有聲有色,士民官兵無不擁戴。看來還真是一善於籠絡人心之英傑。不過在謀斷決策上過於拖沓,如此行事焉能立足於亂世。 “

“志才你是說劉備乃仁人君子,其行事多有顧忌,缺乏立身於亂世的實力? ”另一旁的荀攸問道。

“彭城之所以能被我軍迅速攻克,很大原因是他不顧自身實力,過多接納流民。放棄彭城退回下邳無可厚非,但他被數万平民牽扯著。如何能保全那些兵馬?到頭來恐怕兵馬平民一樣也顧全不了。 “戲志才說道,他推崇的是曹操那樣殺伐決斷的梟雄。

“正是如此,但弱點何嘗不是長處?只要他籠絡住人心。不論失敗多少次,都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曹操不無嫉妒地說道。

“主公說地是。劉備出身微末實力弱小,他以仁義之名招攬豪傑壯大勢力。仁義是他地拖累,但也是他跟豪強爭逐的依靠。他的處世為人倒是頗有幾分高祖地模樣。 “荀攸說道。

曹操心中沉吟,從這時起劉備在他心中分量更重了。

七日後,下邳城外。

陶謙得到劉備率部退回下邳的消息後,派陳登,糜竺兩人帶兵出城十里相迎。遠遠地,百姓推著車神情疲憊地艱難前行。劉備軍兵卒也稀稀拉拉地行走著,倖存地兵卒半數以上都負傷掛彩。

劉備親自牽著馬。馬上坐著一個六旬老婦和一個孩童。前面,一個中年腳步踉蹌倒了下去。劉備搶上去,扶起了他。

“玄德公,我沒事。是咱們拖累將軍了。 ”那個中年說道。

“你這是何話?備不能護佑彭城一郡百姓,已是心中愧疚不安。 ”劉備低下頭去抽泣起來。

旁邊的百姓也都圍上來, “玄德公,您開城接納咱們才逃離曹賊屠刀,還是您拼死殺敵,咱們才得以活著逃到下邳來。 ”

“可是劉備無能。那萬多鄉里百姓被曹操... ... ”劉備泣不成聲。

“曹操那廝喪盡天良,竟然殺戮平民百姓。 ”

陳登,糜竺讓兵卒收容那些百姓,他們兩人趕到劉備身旁。

“劉備辜負大夥的期望了。 ”劉備用衣袖擦拭著眼淚。

“玄德,怎麼一回事? ”糜竺問道。

“唉!還是不曹操那廝,撤回下邳時被他追上,後頭有百姓堵著官道,曹操為了追上咱們,竟然縱兵殺戮落在後頭的百姓。 ”張飛悶聲道,他身上鎧甲多處破損。受傷不輕。

接著劉備跟陳登,糜竺說了一路上逃亡的詳情。

陳登眉頭緊鎖。 “彭城淪陷,瑯琊淪陷。只剩下東海郯城以東。作為下邳的屏障。 ”

“什麼!其他地方皆淪陷? ”劉備震驚地問道。

“只剩下幾個堅城,但也是被兗州軍困住。 ”糜竺說道。 “不是說已向孫堅,袁尚求援了麼? ”劉備問道。

糜竺直嘆氣, “孫堅顧著跟袁術對恃,推託說無力率兵北上。袁尚答應出兵,但要經袁本初允諾。青州兵已經集結,可是現今還未出兵。 ”

陳登臉色佈滿憂慮,他心中隱隱有不詳之感。
aqzsl410122 發表於 2009-7-10 19:46
第一四五章渡海

東海,郯城。

自上次青州軍攻東海之戰後,歷經刀兵的郯縣漸漸恢復了昔日的繁華。兵災一起,關於曹操軍擄掠殺戮的說法傳遍徐州。對上次大戰的慘烈記憶猶新的鄉民百姓,紛紛舉家南遷避難。加上守將執行堅壁清野的策略,現今郯城一帶可謂極其荒涼。

擊破彭城後曹操並沒有急於直撲下邳,而是率所部五萬兵馬進攻東海。只要佔據東海,不僅能合圍下邳,更重要是連通了瑯琊,使曹操軍各部連成一片。

兗州軍將郯城圍了起來,曹操帶著部屬視察營寨和城防。

“主公,這方圓數十裡別說人,就是活物也難見到一個,至於糧食財貨那半點也沒。 ”樂進策馬上前禀報導。

一同巡視的於禁也抱怨道: “他們又在井中下了毒,咱們只能到很遠的溪流取水,每天派去取水的兵卒就要好幾千人。 ”

曹操笑了笑, “愈是如此,就愈是說徐州人怕了咱們。攻破徐州全境指日可待啊! ”

“子和,元讓那邊傳來消息,青州軍在齊國,北海均有大動作。他們不能南下跟我等匯合了。 ”荀攸也說道。

曹操臉色嚴肅起來, “傳令他們兩人加緊戒備,不能放一個青州兵過來。 ”

“主公,上次青州軍就試過從海路運送錢糧,那麼這次保不准也從海路運兵南下。 ”戲志才提醒道。

“徐州何處可以供海船登岸的? ”曹操問道。

“東海,廣陵均有可登岸之地。但最大一處還是朐縣。朐縣離郯城相距四百裡。最好能遣一支偏師先行攻占。 ”戲志才答道。

“秒才,曼成。你二人不必理會其他。領兵兩萬困住朐縣。務必不能使青州兵登岸! ”曹操立即下令。

“喏! ”夏侯淵,李典兩人領命道。

這時。曹操等人來到郯城南門外。

部將李通趕上前來。氣惱道: “主公。那些徐州人實在狡詐。接連兩晚都出城夜襲。兄弟們損失不大。但弄得人心惶惶。對我軍攻城十分不利! “

“怎麼回事!行軍宿營最要防備偷襲。你等怎會如此大意! ”曹操慍怒道。

李通滿臉羞愧憤恨, “實在是末將無能,只是那些徐州兵分成小伙,又熟悉地勢。他們一擊便退。逃遁得賊快,咱們追也追不上。 ”

曹操看向城樓上,遠遠地那裡站著一員大將,他也觀望著曹操這夥人。

“守將是何人? ”曹操問道。

“據說是泰山人臧霸。他上次抵擋青州軍有功,被提拔為校尉,奉命鎮守郯城。臧霸倒是和劉備不同,他拒絕接受一個流民,甚至將郯城的平民也趕去下邳和廣陵。看來是要同我軍頑抗到底。 “荀攸答道。

“可是以勇壯聞名的泰山臧霸?還真是一員將才! ”曹操瞇了瞇眼。

城牆上,臧霸指揮著兵卒加固城防。孫觀,吳敦,尹禮三個部將也都圍在他身旁商量著布防事宜。

“將軍,兗州軍少說也有五六萬人吧,咱們這五千人恐怕只能堅守三月。三個月過後該何去何從? ”孫觀不無憂慮道。

臧霸神情一冷。 “孫觀你這話是何用意!咱們受陶使君恩惠,奉命鎮守郯城,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兒! ”

“將軍您誤會了,我只是在設想該如何保全郯城而已。 ”孫觀解釋道。

“三個月已是很可觀了。曹操軍糧食不多,我等又堅壁清野,依我估摸他最多不過能支持兩月。 ”臧霸嚴肅道, “這前頭十來天兗州軍攻勢必然凌厲,要守住郯城,就看能否挺過這十幾日。 “

城下。曹操也在跟手下眾人指指點點,討論著如何攻城。

一會後,傳令官禀報導: “將軍,來了一隊人,說是袁紹袁車騎的使者,在營中就見將

“袁本初? ”曹操喃喃道。必是想出面調停咱們跟陶謙。 “戲志才說道。

“那他還真是空跑一趟了! ”曹操冷笑道。

話雖如此,但曹操還是十分客氣地接待了袁紹的使者。

“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曹操問道。

袁紹的使者是個二十多歲的文士,他答道: “在下陳留人高柔,見過曹將軍! ”

“我聽說過先生。你莫不是本初兄外甥? ”曹操說道。他對袁紹十分了解,聽說過袁紹兩個外甥高幹,高柔。

底下幾個武將看高柔如此年輕,又是袁紹外甥,以為是個托關係謀差使的紈絝子弟,均起了輕視之心。

高柔看出曹操手下眾人的態度,但他並不惱火,而是恭敬道: “袁車騎正是在下舅父。此次奉袁車騎之命,想規勸曹將軍跟陶謙兩家罷兵。 “

“先生若僅以袁家親屬地身份前來,曹某必定盡心款待。但先生要是來勸阻我不報滔天大仇。那曹某就將先生視作陶謙一夥了! ”曹操冷然道。

高柔心裡知道袁紹的所謂勸阻。對曹操根本沒有作用,但他還是盡力道: “曹將軍。令尊被害一事,到底是誰人指使,這尚無定論。令尊在徐州定居之時陶謙多加照料,即便是你們兵戎相交,他也未曾對令尊有任何不敬。試問又怎麼會在途中謀害令尊呢? “

高柔不容曹操辯駁,接著道: “將軍一直說復仇復仇,可謀害令尊的兇手遠遁他處。將軍你不去追查,反而未經皇帝陛下允許,私自發兵攻打一州長官,此乃大逆不道之舉!我在路上聽聞將軍縱兵搶掠錢糧,殺害平民,此乃不仁無義之舉!若是不趁早收兵,將軍的英名即將毀於一旦,還請您三思! “

“大膽!此處豈是容你撒野之所! ”樂進大聲叱喝道。

李典,李通等將都站起身,手按在刀柄處,要給高柔一個威嚇。

“諸位難道說在下所言有偏頗之處! ”高柔倒是毫無懼色。

“先生倒是個巧舌如簧之士。但陶謙卻是我殺父仇人無疑。先生恐怕白來一趟了,請轉告本初兄,此乃我家仇,絕無迴旋之餘地! ”曹操冷冷道。

高柔知道曹操鐵定心吞併徐州,不論以怎樣的理由都是無法勸阻,他只能提醒道: “既然曹將軍全然不顧聲名。那在下也無話可說。只是天災連連,各方豪強的變數也很大,若是一個不慎,兗州全軍都將陷入極其危險地境地。 “

“還請先生轉達本初兄,他的好意我心領了。待我報了家仇後再與他舉杯敘舊! ”

天地間一片漆黑,只有遠近點點起伏不定的燈火能辨別方位。

嘩哄!嘩啦!海水拍擊著船板,將大大小小的海船拋上拋下。船上的人均感到兩眼發黑,天旋地轉。

“嘔!咳咳! ”一個個兵卒趴到走道上嘔吐起來,腥臭味遍布船艙。

“你那個誰?要吐就吐到外頭去! ”滿臉濃密絡腮鬍的將官喊道。

被罵地兵卒跌跌撞撞地走出去。那個將官哼了聲,但他立即用手摀住嘴巴,自己也乾嘔起來。

在船艙中有自己一個單間的郭嘉也好不到哪去。他吐得臉色青白。臉色黝黑身體還算結實的賈詡狀況好一些,但也緊緊扶住艙間木柱。

“子明,快去端些薑湯來給兩位先生。 ”一旁地袁尚吩咐道。

典韋咧嘴笑了下,答應一聲就出了去,他從沒有見過郭嘉這麼狼狽。雖然他們都是北方人,但習武之人身子硬朗,抵抗力適應力強了不少。平時經常騎馬的騎兵,其抗顛簸的能力也比尋常步卒好一些。

“這該死地海船,我平生從未如此難受過。簡直比重病一場更加要命! ”郭嘉一邊擦著嘴一邊抱怨道。

“雖然說南船北馬,但即便是南人到了海上,恐怕也是受不住這風浪吧。 ”賈詡接過典韋送來的薑湯。 “這只是近海而已,要是遠離了陸路,到更遠的滄海中去,那風浪將更高。恐怕咱們乘坐的這種海船也經受不住。 “袁尚說道。

“從青州出海,一直向東就是傳說中的仙境蓬萊了。當年秦始皇為求仙藥就派遣徐福東渡。然能長生者古往今來有幾人?徐福莫不是被這風浪吞沒,葬身魚腹之中,秦帝國也不過二世就敗亡。 “袁尚若有深意道。受這時社會風氣影響。郭嘉一直來都信神仙方術,袁尚也多次勸說過他。

“我倒沒有見過能活百歲之人,彭祖,劉安之事多是以訛傳訛,千秋萬載更是笑話。我等策士當如張良,陳平諸位先賢,輔佐明主立不世基業,如此也不枉此生。 “賈詡說道。受此時情景影響,他的話不自覺多起來。

“看來反倒是在下拘束了,不如文和先生瀟灑。 ”郭嘉苦笑道。

趙雲走下船艙來,說道: “少將軍。再有半個時辰就到朐縣。先行的船隻已經去探查情況。可是突起風浪,兵卒們多有不適。要是出現戰況,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能立即參戰。 “

“多熬薑湯給兵卒喝,將能戰的兵卒集中起來。要是兗州軍出現在朐縣,不必顧及其他,趁著夜色立即搶占岸口。 ”袁尚吩咐道。

趙雲稱諾,退下去準備。

郭嘉眉頭緊皺, “不想我軍兵卒竟然有半數以上喪失戰力,看來北人還當真不適宜水戰,無怪武帝時征戰南越多是徵用南人。 ”

“此時中原戰局尚未明了,等戰勝曹操之後就該著手籌辦水軍了。 ”袁尚喃喃道。

“謀天下者就當縱觀全局,公子通過此次出海,而想到今後江水作戰,這難能可貴。 ”賈詡說道。

袁尚握緊劍柄,各方勢力錯綜複雜,他也不知道幾時能平定北方。至於一統江南更是未知之數。
aqzsl410122 發表於 2009-7-10 19:51
第一四六章夜襲

天地幽黑一片不見半點星光,細雨淅瀝淅瀝灑落。時值夏末秋初,天氣本該燥熱炎悶,但在海風吹拂下,陣陣淡淡的寒意撲面而來。

“老哥,老楊他們咋還不來輪值啊!俺這肚子餓得荒。 ”一個身披青色徵袍的年輕兵卒問道。

“他娘個巴子的,肯定是又睡過頭,這次絕對不給他們隱瞞了,看上頭咋整他們。 ”身穿札甲的什長惱怒道。

旁邊的兵卒也叫罵起來,在這麼個糟糕的夜裡守港岸可不是個好差事。特別是除了幾個小帳篷,周圍都沒有什麼遮掩。

兗州軍重兵圍困朐縣,在夏侯淵,李典兩人本想徹底破壞港口,杜絕青州軍乘海船登岸。但在糜家經營下,朐縣的海港成為這時整個大漢最好的岸口。這裡不僅有上佳的防浪堤岸,連停靠海船的泊位也是上好石料壘砌。戰事較為吃緊,兗州軍只能沿岸設哨,要是有敵情則調集朐縣的兵馬前來作戰。

遠遠地走過一隊軍士,前頭一個舉著昏黃的火把,後頭人影斑斑看得不真切。

“他娘的才來! ”那個什長罵了聲,他扯起嗓門喊道: “前面的人停住了! ”

“鍋頭!鍋頭! ”那隊兵士前頭舉火把的人也喊道。這是在詢問夜間巡邏的口號。

什長聽口號正確,於是吩咐部下都集合起來準備換防。他正想責問對方為何遲了,就這麼空擋間十幾道黑影從背後撲向他們。寒光閃動,片刻間這些兗州兵甚至來不及叫喊,就都被割斷咽喉或擰斷頸骨。偷襲之人各個身手敏捷且狠毒。

那隊冒充的兗州兵自然是袁尚的精銳“狼衛” ,為首舉著火把的那個頭目,看到那十幾個持劍黑袍人的身手後也不禁嘆服。他們這些狼衛也是經過殘酷操練和實戰的精銳,但論到方才那一手突襲刺殺的功夫,對方的身手更在他們之上。

“前頭兩百步還有三批哨卡! ”一個黑袍漢子冷冷道。

這些青州軍中地精兵沒有說什麼。比劃幾個手勢後撲向下一個獵物。

一刻鐘後。岸邊泊位點起篝火。海上漸漸出現了模糊地船影。在百多狼衛和幾十黑袍漢子地引導下。兩艘最大地海船停靠到岸邊。木板梯子放下。六百多青州兵井然有序地下了船。而後大海船慢慢地離開。將泊位讓給下一批船隻。

滿臉絡腮鬍地周倉搶著跑下船。踏到地上後他狠狠地乾嘔了一陣。然後咒罵道: “該死地風浪。就是要一個人殺出十幾萬兗州兵地圍困。老子也不乘船了。 “

“周倉你也不怕在部下面前丟臉! ”跟在他後頭地管亥笑罵道。

周倉抹抹嘴後提起長刀。 “哪個敢笑老子。剁了他! ”

“哈哈。周倉你這話可夠豪氣。 ”一個清朗地笑聲從背後傳來。

“哪個龜兒... ... ”周倉沒有罵完就停住了,結巴道: “少將軍!你,你咋也下來啦! ”

袁尚一身披掛整齊,後面跟著許褚,典韋一眾親衛還有整天都神色拘謹的賈詡。

“周倉你搶著要第一個下船,我就不能跟著下來嗎? ”

周倉張張嘴低下頭去。暈的嘔吐不止可不是件光彩的事。管亥則建議道: “少將軍,過不多久兗州人就會發現俺們,不如先突襲他們大營。打他個屁滾尿流! “

袁尚點點頭, “我跟文和先生正是如此打算。與其在此阻截兗州軍保護後頭船隻登岸,不如主動出擊襲擊兗州軍大營。一來能阻止他們反攻口岸,二來能接應朐縣的徐州軍。 “

“俺去! ”管亥請命道: “讓俺帶人去打兗州崽子,前頭他們可是沒少夜襲俺們。 ”

“我也去! ”周倉也請命道。

袁尚點點頭, “後頭的戰馬就要卸下來了,集合起一千騎就襲擊兗州軍大營。朐縣里已經聯絡好,他們會趁機突圍夾擊。 ”

“好在公子的消息靈通。不然咱們就不能在朐縣登岸了。只是照消息上說敵軍有萬多人的話,咱們要做好迅速南撤下邳的準備。 ”賈詡說道。

“怕他作什?咱們不是也有上萬人麼! ”周倉不服氣道。

“將軍有所不知,咱們上萬人在船上,要登岸可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地。郭奉孝,張俊義他們率一部海船到廣陵登岸,咱們這批兵馬只有四五千登岸。依照先前謀劃,將朐縣的徐州兵民護送到下邳即可,不需戀戰。 “賈詡答道。

袁尚心中也是暗自慶幸,在徐州東海郡的暗衛“承影”將兗州軍圍困朐縣地消息傳回了青州,恰好袁尚率部在東萊集結。要是不能在朐縣登岸。還有廣陵可供選擇。但朐縣是糜家的根基,雖然上次徐州之戰後,糜竺將家眷和大部家產搬到下邳,但糜家家業龐大,在朐縣還是有不少產業。經袁尚等人商量下,決定解兗州軍之圍,將這個人情賣給糜竺。

第一批千匹戰馬登了岸,袁尚召集起五百的狼衛虎衛,還有五百多近衛驍騎。隨行的將領除了管亥周倉。還有太史慈,張遼。至於另一部分海船由郭嘉,張,趙雲三人率領。載著兵卒南下廣陵。黃忠與田豫,呂曠,呂翔等人協助田豐防備兗州軍襲擊青州。

一千多青州軍精兵很快集結起來,休息了一小會。匆匆吃了點食物後,他們恢復了體力。趁著夜色,他們包裹住馬蹄,朝十里外的朐縣趕去。

兗州軍大營。

因為天下細雨,天氣涼爽宜人,兗州軍兵卒都早早去休息,值夜的兵卒也都因疲憊而鬆懈下來。行軍宿營,除了在營地柵欄傍派兵卒望,一般還會於營壘前百步的地方設暗哨。這些哨兵攜帶戰鼓號角,一旦有敵情立即擊鼓吹號示警。

宿營的陣型也有講究,開闊地一般是扎圓形營壘,周邊小營呈環形護住中間的中軍大營。要是有河流或高地,則會扎月形營壘,中軍大營背靠險要之地,小營呈半弧形護住中軍。

因為要圍困朐縣,兗州軍要圍著城牆紮營,如此營壘間不免會相對鬆散。朐縣里地徐州軍不多,他們突圍逆襲的話,兗州軍完全有集結反撲的時間。因為兵糧始終缺乏,夏侯淵也心急地要盡快拿下朐縣,這樣防備港口方向的兵卒少了,給青州軍的偷襲有了可乘之機。

十幾個“承影”暗衛在朐縣活動了一段時間,熟悉這裡的地形。幾十個狼衛也配合著他們獵殺兗州軍營地周邊的暗哨。這段時間內又一批值夜的兵卒開赴港口,留給袁尚軍的時間已經不多。哨兵清理完畢柵欄被移開,袁尚一聲令下千餘精騎開始衝擊兗州軍營地。周倉,管亥兩人因為跟兗州軍結仇很深,他們一馬當先如矛頭一樣奮力衝刺。張遼,太史慈兩人各自帶著兵卒做兩翼,迅速撕開兗州軍營地。

錐形陣是最適宜衝擊突刺地陣型,它講究錐形前曲要尖銳厚實,能突破敵方防線。兩翼則如刀鋒一樣鋒利,能將敵方割開兩半。此軍陣是孫臏在前人基礎上,總結出的“十陣”之一。本是步卒作戰陣列,漢代騎兵得到長足發展後,軍陣陣列也被用到騎戰中。

後世學者研究表明,能運用作戰陣列的正規騎兵,其戰力遠在游牧民族的非正規騎兵之上。騎兵一旦運用戰陣協同配合作戰,就將發揮出更強大的戰力。這也是漢匈戰爭中,雖然漢軍騎兵單兵作戰能力處於劣勢,但大集團整體作戰上,漢軍往往能佔據優勢戰勝匈奴騎兵。

一千多騎並不多,但這千騎皆是青州軍精銳中的精銳,他們弓馬嫻熟,身手矯捷凶悍。這次偷襲也十分突然,饒是訓練有素的兗州軍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好在此時天降細雨,不能點火焚燒營帳,不然夜襲的效果更好。但也正是陰雨天氣,兗州軍根本看不清有多少敵人襲擊。恐懼源於未知,兗州軍兵卒耳中都是廝殺聲,他們面對突然奔馳衝刺出來騎兵,根本就沒有了抵抗的勇氣。千餘騎縱橫馳騁,踐踏著兗州軍一個個營地。被衝擊地兵卒立即被沖散,衝亂。

其實千餘騎地殺傷並不多,他們依仗戰馬的衝擊力跟機動性,起到攪亂兗州軍地目的。如果沒有命令,一個營壘中的兵卒是不能隨便走動的,他們要等待將領的調令。而此時夜色漆黑,將領們不敢擅自出擊,只是下令固守營地,這也給千餘精騎逐個擊破的機會。

朐縣城牆上一時間燃起眾多的火把,急促的戰鼓聲和號角聲響起,給予兗州軍更大的驚嚇。守將讓兵卒打開城門,三千多徐州兵衝殺向兗州軍營地。

夏侯淵,李典奮力組織兵卒集結列陣。但所謂兵敗如山倒,在看不清敵情的狀況下,各個營壘的將領紛紛帶著兵卒撤出營地,在西邊的開闊地集結。

天色放亮,兗州軍營地一片狼藉。夏侯淵。李典憤恨懊惱地看著匯合在一起的徐州軍和青州軍。昨晚一戰,他們的兵卒逃散了不少,但更嚴重的是大部分糧食被敵軍搶奪到朐縣中。

短時間內強攻下朐縣已經不可能,擺在夏侯淵面前的只有退回郯城一條路。而且他們還要面臨敵軍半路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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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南撤

朐縣城外,黎明。

朐縣縣尉派出三部人馬,共三千多人。將領是個軍司馬,兗州軍撤出營地後,他立即找到袁尚。

“小人見過少將軍,想不到少將軍能親自率兵前來救援。還請少將軍指示是否追擊兗州軍。 ”軍司馬說道。

“兗州軍人多,等天亮他們回過神來,知道咱們兵少就不好辦了。你立即讓兵卒將營中糧食統統搬進城去,搬不動的立即燒掉。 ”袁尚吩咐道。

那個軍司馬領命而去,而旁邊徐州軍兵卒中,還有一個身披精甲的將領引起袁尚注意。在袁尚看來,那個將領和他旁邊兵卒的裝束稍稍不同其他徐州兵,卻又說不出有什麼不對。

“你是何人? ”袁尚走過去問道。

“少將軍忘了嗎,在下糜家糜維。 ”那個身披精甲的將領淡淡說道。他二十多歲,身形健碩長得頗為堅毅。

袁尚恍然想起他就是上次攻打朐縣時,那個死命保護糜浣跟韋氏的糜家族兵頭目。也難怪他看向袁尚的眼神有些異樣。

袁尚笑了笑, “我想起你來了,你忠心護主,死戰不退,是條漢子。 ”

糜維心思複雜,袁尚年紀輕輕就立下赫赫戰功,已然是這時有志青年推崇的對象,在早時糜維也打心裡嘆服這位少年英雄。可是上次徐州之戰,袁尚統領青州軍大肆搶掠,連主母和少主人也被擄去,這使糜維有種深深的恥辱感。

“少將軍謬讚了,在下不過謹守使命而已。 ”糜維不冷不熱道。

袁尚也不在意,問道: “朐縣的守軍跟糜家的族兵各有多少? ”

“朐縣縣尉是黃運大人,有兩千兵卒。我們糜家連同其他幾家徵集了三千多族兵。其中我們糜家出兵兩千。 ”糜維已然不冷不熱地答道。

袁尚暗暗吃驚,他知道徐州門閥勢力很大,但想不到大到這種程度。僅是糜家的族兵就已經跟當地州郡駐軍相當。而豪族門閥在那些州郡兵中的影響力也一定不小。

袁尚沒有再問什麼。而是讓部下幫著馱運糧食。此時登岸的另外三千青州兵也趕到朐縣城外。天一亮。夏侯淵,李典看清敵方虛實後悔得腸子也青了。但為時已晚,青州軍,徐州軍已經退回朐縣。他們只能搶救些還未燒盡地糧食。

那個軍司馬帶青州軍到城南處屯駐,袁尚和一眾親衛則被帶到府衙。朐縣的縣尉黃運。帶著十幾個本地豪強鄉紳出到門外迎接袁尚。說來尷尬,上次袁尚帶青州軍寇略徐州,那些豪強鄉紳也損失不少。可時過境遷,昔日的仇家敵人今日反而成了盟友,這讓士族鄉紳們態度尷尬。

黃運是糜家提拔地一個縣尉,他對糜家地這位女婿自然是極為客氣。在他的引導帶領下,其他鄉紳對袁尚等人的態度也還算可以。畢竟要靠青州軍保住身家性命。因為此時有傳言兗州軍不僅搶掠錢帛糧食,如果遇到抵抗就大肆殺人。十分明顯,會奮起抵抗地只有手中掌握武裝的士族豪強,如此兗州軍屠戮的對象也包括他們。

縣尉黃運設下筵席款待袁尚等人,酒酣耳熱之際。那些士族鄉紳也恢復平日裡奢侈放浪的本性,他們頻頻扯談和拍馬起來。

“袁少將軍當真是少年英雄啊,把糧食都燒了,看兗州蠻子如何圍困我朐縣。 ”一個六十多歲滿臉油光的鄉紳笑道。

“來來來!咱們再向少將軍敬酒,感謝救命之恩。 ”黃運舉起酒爵。

袁尚跟眾人對飲了一爵,然後說道: “今年糧食歉收,兗州軍又封鎖住瑯琊。我只能率萬餘人馬前來徐州,但僅是城外的兗州兵就有兩萬以上。 ”說道這袁尚頓住了話語。

因為海船的問題,其實袁尚帶來地只有八千多人馬,雖然都是青州軍中精兵。但跟兗州軍相比人數上實在處於劣勢。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袁尚也得防備屯駐泰山的那夥兗州軍,如此能否達成預設目標對袁尚等人來說是個不小的考驗。

“這。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袁車騎沒有能阻止曹操嗎? ”旁邊一個中年鄉紳問道。

“家父已經派人勸阻曹操,但曹操並不領情。 ”袁尚說道。

“陶使君有沒有說如何應對?孫堅呢,他有沒有來徐州? ”眾鄉紳紛紛問道。

“這個,孫堅正跟袁公路對恃於丹陽,並沒有出兵徐州的意向。 ”黃運也有些洩氣地說道。

“諸位,朐縣畢竟城小兵少,要是兗州軍籌集了糧食再次來攻,咱們這些人馬是抵擋不住多長時間的。依在下之見不如遷全縣兵民退守下邳。 ”袁尚適時提議道。

“這怎麼行!這萬萬不可啊! ”那些豪強鄉紳紛紛反對道。除了財帛糧食,他們地家業多是土地跟佃戶。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怎麼肯放棄土地家宅。

袁尚,賈詡早就料到他們的反應,賈詡也已經跟袁尚說過應對的法子,那就是領兵前往下邳。如此那些豪強鄉紳必定因為害怕兗州軍來報復,而舉家遷徙到下邳。

袁尚也不跟他們多說什麼。以他的影響,要糜家將最後的產業遷到下邳不成問題。而其他士族門閥的死活不在他計較範圍內。

三日後,郯城曹操軍大營。

曹操心情十分煩悶,郯城本來就是個堅城,守軍連同鄉勇族兵有七千多人。臧霸又是個將才,在他的部署下,徐州軍將郯城守得滴水不漏。饒是兗州軍多準備了攻城器械,打起來也是十分費力。

曹操騎在“爪黃飛電”上,他下令讓攻城的兵卒撤退歇息。

“臧霸真是個對手,要是換做徐州其他地方的守將,不是城池陷落就是棄城投降了。 ”於禁說道。

樂進讓兵卒給他卸下鎧甲,他惱怒道: “下次再給我一千刀盾手和更多地弓弩手。 ”

曹操瞇瞇眼。要不是糧食緊缺,他才不會為了急於攻城,而用消耗兵卒地蛾傅之法。

“父親。秒才叔父回來了。他... ... ”曹昂策馬上前支支吾吾道。

曹操心中一驚,問道: “秒才曼成吃了敗仗?難道青州軍當真在朐縣登岸了? ”

曹昂點點頭,隨後夏侯淵耷拉著腦袋。提著兜鍪跪在曹操面前。

“秒才,這是怎麼回事,曼成呢? ”曹操急問道。

夏侯淵神情悲憤羞怒, “屬下無能,讓青州兵在朐縣登岸,還夜襲了我軍大營。糧草被青州軍焚燒殆盡,末將不得不退回郯城來。曼成將軍為了阻截青州騎兵的追擊親自帶兵斷後。結果死戰之下身負重傷。 “

“曼成他在哪? ”曹操追問道。

“送到營地裡讓隨軍郎中治療了,性命是保住了,可沒有幾個月是站不起來地。 ”曹昂答道。

“秒才將軍,青州軍有多少人? ”戲志才問道。

夏侯淵將戰況說了一遍, “因是青州軍夜襲。先時未曾看清。而後天亮才知道前後僅有四五千人。 ”

荀攸點點頭, “這就對了,子孝,元讓將軍他們未曾傳來消息說青州軍南下,如此青州軍就是從海路來了。若如此他們至多不過七八千人馬。 ”

曹操沉默不語,他緊緊握住腰刀刀柄。

“主公,下令子孝襲擊齊國吧,給那些青州人一點厲害瞧瞧! ”樂進惱怒道。

“主公不可! ”荀攸急勸道, “青州軍兵馬不下六千萬數,他派遣幾千兵馬出擊,然主力還在青州。他們肯定早有防備。若是貿然出擊只會中了圈套。 “

“袁尚顯然是想憑著幾千兵馬在徐州跟咱們周旋。有元讓將軍他們封鎖住瑯琊即可。可讓子孝將軍前來跟中軍匯合。 ”戲志才建議道。

“傳令子孝撤出泰山。 ”曹操下令道。他現在急需集中力量迅速擊破徐州

“只要袁尚不傾力南下就好辦,咱們可放棄郯城直撲下邳。幾千青州軍並不能幫助陶謙守住多久。 ”荀攸建議道。

“青州連年征戰錢糧匱乏。往年軍糧都要冀州供給。今年又是大旱,袁紹在冀州自顧不暇,袁尚就是有心傾力南下,也籌集不出那麼多糧草,除非像我軍這般取糧於敵。 “戲志才說道。

“志才,公達,你們說朐縣的那些青州兵是固守城池還是會去下邳。 ”曹操問道。

“青州軍已然登岸,朐縣不過偏東的一小縣城,那裡已經不能影響戰局。只要防備我軍南下後,他們跟郯城地徐州軍合流。 ”荀攸分析道。

“讓呂虔率一萬兵卒留下監視郯城,秒才你重新整編好所部兵馬,明日立即直撲下邳! ”曹操決絕道。

三日後,袁尚率部撤出了朐縣。

夏侯淵所部退敗後,張遼,太史慈兩將率一千精騎尾隨襲擊。他們一度取得殲敵兩千地戰果。但殿後的李典選了一處險要死守,張遼他們強攻不下給袁尚召了回去。

四千多青州軍開出城外,糜家兩千族兵也護著在朐縣的家丁佃戶還有錢糧家產南下。其他士族鄉紳既急又怒,糜家多將家業轉變成商業,即便沒有了田產他們也傷不著筋骨。而在糜家帶頭下,其他幾家家業小地豪強士族不得不跟著舉家南去廣陵避禍。

不過一日功夫就發展成朐縣全縣兵民都一齊南遷。

“公子,第一步謀劃已經達成,這麼多人南遷廣陵避禍,必然給陶謙他們更大的壓力。咱們只要在一旁煽風點火,不難勸說陶謙將剩下的人丁錢糧遷到青州避難。 “賈詡說道。

“話雖如此,但要帶著那麼十萬數的人丁,突破兗州軍包圍北上青州,這可不是一件易事。 ”袁尚擔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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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兩難

廣陵鹽瀆。

大大小小的海船陸續停靠在泊位上,青州兵紛紛下船登岸。他們多是暈船的兵卒,此時戰力大打折扣,好在廣陵遠離交戰前線,他們不需要立即投入作戰。但弊端就是此處距離下邳,比之朐縣到下邳足足遠了一倍的路程。

糜家的大海船很好認,當地官吏和守軍得到消息後,開始給青州軍供應糧食和一些輜重。

郭嘉在幾個狼衛的攙扶下也下船登岸。

“先生,要不要找頂軟轎來? ”負責保護郭嘉的狼衛問道。

郭嘉擺擺手, “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好啊!我就這麼走著就好。 ”

這時兩個青州軍將領走過來。濃眉大目,神色嚴謹的徐晃禀報導: “郭軍師,守軍答應供給糧食,咱們也讓兵卒在北面按扎營帳。不過可能要兩三天他們才能恢復過來。 “

“有公明將軍你們主持駐紮,我還能不放心麼?讓張將軍派出斥候到下邳聯絡少將軍,他們可能已經到那了。 ”郭嘉說道。

“軍師,您儘管安心歇息,帶兵的事由我們去做就好。 ”一同前來的趙雲說道。

“曹操他們十萬大軍圍徐州啊,咱們只有這八千兵馬,哪能容得半點疏忽。你們要多派斥候探聽消息。 ”郭嘉頓了頓, “還有一事要子龍你派人去做,你選出幾個機靈的親兵,扮成平民到揚州送封信函。 “

趙雲也不多問,立即答應下來。

同一時刻。冀州鄴城。

袁紹正在跟幾個幕僚一起商議籌辦糧食地事。陳琳快步走上前遞上一份信函。 “是少將軍遣人送來地。 ”

袁紹拆開火漆默念起來。因為他派出高柔去調停曹操陶謙之間地戰事。在這時袁尚來信說明徐州地戰況有變。果然。袁紹看了信件後臉色陰晴不定。

“主公。三公子怎麼說? ”逢紀關切地問道。

“顯甫說曹操在徐州連戰連捷。已經打到東海郡地郯城。再有幾日地話恐怕會佔領東海全境。陶謙多次向他求援。此時顯甫已經率兵一萬乘海船至東海郡了。 “袁紹說道。

“啊!這怎麼行。曹操還是咱們地盟友。三公子這麼冒失地摻和進去。等於跟曹操開戰了啊! ”郭圖不無惡意地說道。

“起碼也要等主公派的使者傳回消息後。再決定是否出兵。 ”辛評也附和道。他特意強調袁紹派出地使者,意在說明袁尚不服袁紹的號令,在關乎袁家走向的大事上私自做主。

“曹操氣勢洶洶,言復仇是假,圖謀徐州是真。要是他故意拖住高柔,那麼等兗州軍佔據了整個徐州,高柔也談不攏什麼。 ”逢紀反駁道。

“那麼為了親近袁公路的陶謙,咱們就跟幫主公抗拒袁公路的曹操翻臉麼? ”郭圖譏諷道。他強調袁術陶謙是一方盟友,袁紹曹操是另一方盟友。

“此一時彼一時。陶謙已經向主公示好,他必然不會再為了袁術開罪咱們。而曹操在中原發展極快,其實力已然能抗拒我冀州!不趁機削弱他的實力。遏制他擴張地念頭,等徐州淪為他囊中之物後,下一個州郡就會是冀州了! “審配也加進辯論中。

“友若,公與,你們都說說該幫曹操,還是該幫陶謙。 ”袁紹問道。

“其實主公跟曹操相識已久,應當更熟知他品性。此君是忠是姦,是敵是友,主公心中應該早有定奪。 ”荀諶還是模棱兩可地將問題拋回去。

袁紹沉默好一陣,然後說道: “曹孟德看似忠心清高。實則心中奸詐狡獪。他小時候為了躲避長輩管教竟然使詐欺瞞。在洛陽時相處的那些時日,他也是行事奸詐異常,坑害他人是常有的事。 “

年輕時跟曹操一起,袁紹顯然吃了不少虧。更重要的是,一直以來曹操都表現得比袁紹出色,袁紹雖然表面不說,但心中充滿嫉妒怨恨。曹操對袁紹還算客氣,比如奉袁紹為盟主,又助袁紹抗拒袁術。但曹操骨子裡那種不屑是袁紹能察覺的。就像關東豪傑會盟時。曹操屢次反駁袁紹的決定,甚至大罵恥於跟關東諸侯為伍,這讓袁紹這個盟主大丟面子。

“這說明曹操此人做事好行詭道” 。沮授答道, “曹操雖是我冀州盟友,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袁術龜縮揚州,河北又已平定。環顧四周,兗州才是最大勁敵,故此我軍已不需再依仗曹操什麼。 “

“並州全境未平,黑山賊飄忽不定。河內有張揚盤踞。眼前我冀州的對手此二方也。 ”許攸也摻和道, “然張揚乃曹操私黨。其搶占上黨,太原,矛頭不言而喻地對準了咱們。如此咱們還需客氣麼? “

沮授難得贊同道: “然也,環視天下態勢。我冀州佔據河北,青州。董卓一脈西涼軍幾乎敗亡殆盡,關中現乃荒蕪之地。袁公路自上次失利,雖還有一定實力,卻被孫堅拖在丹陽。袁術,孫堅兩家一時半會不能決出勝負,對中原格局影響不大。劉表空有十餘萬帶甲兵士,卻是個守成之主,其也還有孫堅牽扯,不能北上逐鹿中原。剩下諸如張濟不過一郡之實力,益州偏居一隅。能對主公的大業構成威脅的只有盤踞兗,豫二州,妄圖挾持皇帝陛下,今又要吞併徐州地曹操! “

郭圖辛評沒有再反駁,畢竟局勢明擺在那裡,對冀州構成最大威脅的只有曹操一家。

“曹操從未將我放在眼中,他明面恭敬謙卑,我也知道他心底恨不能將我扯下去。他在徐州,並州做挑釁,咱們就該狠狠地回應他! ”袁紹激怒道。其實他說這話很大原因是個人對曹操厭惡的積深。

“報!高柔大人在外頭求見! ”傳令官禀報導。

“啊!快快讓他進來! ”袁紹急忙道。

進到議事大堂後,高柔向眾人行了個晚輩禮, “在下無能,辜負袁車騎重托,未曾調解得了曹操陶謙雙方休戰。 ”

沮授,逢紀等人並不吃驚,因為曹操要吞併徐州地意圖十分明顯。斷然不會因為給袁紹面子而放棄。高柔將在曹操軍營中發生的事訴說了一遍,還說了自己在徐州的所見所聞。

“豈有此理!曹阿瞞欺我太甚! ”袁紹惱怒道。

“曹操殘殺郡縣吏民,此乃攻心之策。現今徐州上下對兗州軍懼若虎狼。那些小縣城自然是不敢反抗而立即歸降。徐州只剩下幾個大城了! ”逢紀急道。

“看來三公子沒有做錯,反而是提前反制了曹操。 ”審配附和道。

袁紹臉色陰晴不定,他握緊拳頭, “但願顯甫能遏制住曹操的野心。但咱們也不能閒著,傳令冀州幽州全部吏民皆打井挖渠,確保今冬麥種!再給我傳令顯甫。讓他隨機決斷,不必有所顧忌。 “

朐縣的豪族跟平民大都遷去廣陵避難,只有糜家的族兵和家丁跟袁尚軍前往下邳。從朐縣到下邳,比從郯城到下邳遠了兩天多的路程。加上糜家錢糧產業眾多運輸不便,袁尚軍到達下邳地界時,曹操軍主力已經屯駐下邳城北。

糜維已經派人先去通知糜竺,等青州軍開赴下邳城東時,城門立即敞開,裡面湧出四千多兵卒掩護青州軍入城。兗州軍發現情況後蠢蠢欲動。但徐州軍,青州軍戒備森嚴,始終不給他們可趁之機。

一隊徐州兵接近了袁尚的中軍,為首地是個紅臉大將。袁尚對他自然熟悉。正是關羽。

“三公子有禮了!在下奉陶使君之命接公子進城。 ”關羽說道。話雖客氣,但他心底那股傲氣卻不減。

“有勞關將軍了,只是我這幾千兵馬就屯駐城東吧,也好跟下邳互為依仗。 ”袁尚說道。

“那是再好不過了,下邳城收容了不少兵民,空閒地地方實在不多。 ”關羽答道。

袁尚讓張遼,太史慈等人一邊戒備,一邊指揮兵卒扎下營壘。等他們布下防備後,袁尚才帶著幾百近衛進下邳城。

一進城門,袁尚就看到站在那裡的劉備三兄弟。

“三公子。劉備奉陶使君之命,在此等候已久了! ”劉備施禮道。

袁尚微微一笑, “玄德公客氣了,有勞你在此等候。 ”

“哼!你倒知俺大哥在這站了多久,可你磨磨蹭蹭才進來! ”黑臉的張飛悶聲道。

“你是何人,竟敢辱罵我家公子,可要嚐嚐俺的刀口麼? ”跟在袁尚後面的許褚立即罵道。

“翼德你且住口! ”劉備大聲呵斥,接著他對袁尚道: “我這兄弟是個渾人,他不懂禮數。請三公子勿要見怪。 ”

“我讓部下在城外駐紮,如此慢了進城。 ”袁尚解釋道。

“公子果然是行軍嚴謹,還請跟我一同去見陶使君吧! ”劉備說道。他將袁尚帶到了州牧府。

袁尚跟劉備短短地會面中,相處得並不融洽,雙方的積怨從冀州界橋之戰一直到青州之戰,他們在戰場上面對面死拼過,自然不會輕易化解敵意。

陶謙在兩個兒子攙扶下帶著幾個部下接見了袁尚,並設下筵席款待袁尚,賈詡。雖然馳援的青州軍不多,但這表明袁紹,袁尚父子是站在自己一邊的。有了這麼個靠山。陶謙安心不少。兩人見面,陶謙自然是極力稱讚了袁尚一番。上次雙方是仇家敵手。這次能同坐一起把酒言歡,這也是世事無常了。

“少將軍,廣陵已經傳來消息,說你部五千多人馬在那登岸。只是那麼些兵馬,還遠遠少於曹操啊! ”陳登說道。

“元龍先生,兗州軍重兵屯駐泰山,又佔據瑯琊全境,已然遏制住我軍南下通道,兗州軍顯然在瑯琊設防,戒備著我軍南下。要是從陸路發兵南下,必要強攻瑯琊。如此不僅費時費力,屯駐泰山地兗州軍對我青州也是個威脅。 “賈詡解釋道。有些事袁尚不好開口,只能他這個隨從來說。

陶謙等人沉默不語。賈詡的解釋合情合理,但青州軍兵少,很難左右戰局。

“袁車騎怎麼說? ”陶謙突然問道。

“父親對曹操的暴行也十分憤慨,他已經派人去勸阻曹操,但曹操的險惡用心昭然若揭,恐怕會是無功而返。 ”袁尚長長嘆了一口氣。 “恰逢今年大旱,冀州因糧食不足,已裁撤了部分兵卒,否則大軍南渡河水就能逼退曹操。 “

“那少將軍看我等能否擊退曹操? ”陳登問道。

“這個,恕我直言,下邳,郯城等地都成了孤城。曹操兵多,可以一面圍城,一面集中起兵馬逐個擊破。固守下邳實在是勝算很小。 ”袁尚說道。

“非也,少將軍恐怕說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兗州軍也缺糧。他們能圍城多久? ”陳登反駁道。

“請問元龍先生,下邳有多少兵馬? ”賈詡問道。

陳登猶豫了一下,說道: “連同朐縣等地來地兵卒。約有三萬兩千多兵馬。城外的曹操軍不過五萬數,即便有後續援軍也不過六萬數。所謂十則圍之,倍則戰之。他們不過多我軍一半,必不能輕易拿下下

“依在下看來攻破下邳不費吹灰之力! ”賈詡放言道。

“啊! ”陶謙一眾下屬紛紛驚呼,或是驚訝,或是不屑。

“你這老兒莫要口出狂言,俺們好幾萬人,任憑他曹操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輕易攻破下邳! ”張飛大聲呵斥道。

“哈哈,諸位大禍臨頭還不知道麼。在下所言並非有虛! ”賈詡朗聲道, “徐州可謂得天獨厚,今年江水以北皆大旱,而徐州因江河湖泊眾多,受災最小。 ”

“啊! ”陳登驚呼一聲,顫聲道: “水攻! ”

眾人不明所以,而賈詡解釋道: “今年雖然大旱,然下邳北面有微山湖,泗水等水泊。要是曹操大肆引湖水進泗水,再以大水灌城。諸位想即便城中有六千萬大軍,又當作何抵擋? “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驚恐不安,下邳的繁榮得益於水流。此處水源充足,農業發達,又處於交通要道,於是成了徐州治所。但有利地一面自然有弊地一面。水源充足也給了敵方運用水攻地機會。如果徐州軍實力佔優勢,他們大可以跟敵方進行野戰,阻止對方利用水攻。但現在這種戰況下,他們只能龜縮下邳城固守。只能眼睜睜看著曹操積水灌城。

袁尚心中暗自點頭。他隱隱記得歷史上曹操攻徐州時,陶謙是退守郯城的。為什麼不堅守下邳這個治所。這其中也有顧及敵方水攻地因素吧。所以說下邳並不是一個理想的堅城。

陶謙沉默不語,但他的手微微顫抖。糜竺,曹豹,曹宏,陳登等人都是眉頭緊鎖。劉備也是低頭苦思應對之策。

“怕他個鳥! ”張飛站在劉備身後大聲道: “如此甚好,俺們倒不如衝出去殺個痛快,總比窩在城裡做王八強。 ”

“翼德你住口! ”劉備大聲呵斥, “此處哪輪到你說話! ”

“唉!玄德公不要責怪張將軍,他說得沒錯。要是老守在城裡,等曹操囤積夠大水後,咱們都被淹成王八! ”袁尚說道。

張飛撇撇嘴,沒再說什麼。劉備則問道: “三公子您地意思也是跟曹操決戰? ”

袁尚搖搖頭, “兗州軍人多勢眾,又是百戰精兵,要是出城野戰咱們恐非對手。在下的意思是退守廣陵。 ”

“也只能如此,下邳是守不住了。 ”陶謙感嘆道。

“其實退守廣陵也非上佳之策。下邳一破,各地必定望風而歸降曹操。兗州軍取得了糧秣,那他們再攻破廣陵實在易如反掌。 ”賈詡陰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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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名門



因為大敵當前,筵席上眾人都沒有什麼興致。而袁尚賈詡提出不敵兗州軍時,陶謙那些幕僚們更是心情複雜。

“諸位大禍臨頭還不知道麼,在下所言並非有虛! ”賈詡朗聲道, “徐州可謂得天獨厚,今年江水以北皆大旱,而徐州因江河湖泊眾多,受災最小。 ”

“啊! ”陳登驚呼一聲,顫聲道: “水攻! ”

眾人不明所以,而賈詡解釋道: “今年雖然大旱,然下邳北面有微山湖,泗水等水泊。要是曹操大肆引湖水進泗水,再以大水灌城,諸位想即便城中有六千萬大軍,又當作何抵擋? “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驚恐不安,下邳的繁榮得益於水流。此處水源充足,農業發達,又處於交通要道,於是成了徐州治所。但有利的一面自然有弊的一面。水源充足也給了敵方運用水攻的機會。如果徐州軍實力佔優勢,他們大可以跟敵方進行野戰,阻止對方利用水攻。但現在這種戰況下,他們只能龜縮下邳城固守,只能眼睜睜看著曹操積水灌城。

袁尚心中暗自點頭,他隱隱記得歷史上曹操攻徐州時,陶謙是退守郯城的。為什麼不堅守下邳這個治所,這其中也有顧及敵方水攻的因素吧。所以說下邳並不是一個理想的堅城。

陶謙沉默不語,但他的手微微顫抖。糜竺,曹豹,曹宏,陳登等人都是眉頭緊鎖。劉備也是低頭苦思應對之策。

“怕他個鳥! ”張飛站在劉備身後大聲道: “如此甚好,俺們倒不如衝出去殺個痛快,總比窩在城裡做王八強。 ”

“翼德你住口! ”劉備大聲呵斥, “此處哪輪到你說話! ”

“唉!玄德公不要責怪張將軍,他說得沒錯。要是老守在城裡,等曹操囤積夠大水後,咱們都被淹成王八! ”袁尚說道。

張飛撇撇嘴,沒再說什麼。劉備則問道: “三公子您的意思也是跟曹操決戰? ”

袁尚搖搖頭。 “兗州軍人多勢眾。又是百戰精兵。要是出城野戰咱們恐非對手。在下地意思是退守廣陵。 ”

“也只能如此。下邳是守不住了。 ”陶謙感嘆道。

“其實退守廣陵也非上佳之策。下邳一破。各地必定望風而歸降曹操。兗州軍取得了糧秣。那他們再攻破廣陵實在易如反掌。 ”賈詡陰沉道。

陳登一改往日放浪。皺眉問道: “既然我徐州不論如何都難逃敗亡。那袁少將軍還出兵到此作什? ”

賈詡長嘆一聲。 “曹操乃袁公至交好友。前番又助袁公抗擊袁公路。兩家交情自然匪淺。然。我家公子與陶使君,糜先生有過相護相助地誓約。二來曹操之暴行天人共憤。試問我家公子怎能坐視鄰里遭受屠戮?故此縱然不敵。也要盡一份伸張正義之心。 “

袁尚心中苦笑。這個時代地文士說起話來往往離不開大義。縱然行地是喪盡天良地勾當。也要打起大義地旗號。

其實陶謙等人都明白,袁尚最大目的是遏制曹操的擴張,畢竟身旁有一個雄心勃勃地強鄰。那睡覺也不安穩。

“咳咳!那,少將軍... ... ”陶謙不斷咳嗽,他臉色變的潮紅, “少將軍認為我該如何保全... ... ”

袁尚猶豫道: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哪愁沒柴燒。曹操兵鋒強勁,陶使君不妨先行避讓,待冀州安穩下來父親必聲討曹操,還陶使君一個公道。如果陶使君不棄,我青州還是可以容您安身的。 “

“啊!少將軍你這話是說。讓咱們將徐州拱手相讓麼! ”曹豹驚呼道。其他人也是驚怒惶恐。

“拼了一條性命又如何,怎能將大好基業拱手送給曹賊! ”張飛怒聲道。

這回劉備沒有呵斥張飛,他心中也是焦慮異常,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塊基業,要他突然放棄,心中還真不是滋味。

糜竺這個別駕從事始終沒有開口,自從跟袁尚聯姻後,他跟青州的糾葛越來越深,糜家在青州購置不少產業。而他們也幫了袁尚不少忙,諸位年初時購買糧食,招募工匠之類。要站在糜家家主的立場看,只要袁尚開出足夠豐厚地好處,糜竺是樂於舉家遷徙青州的。經營家業需要個安定的環境和強大的靠山,青州兵勢強盛袁尚又是姻親,那裡無疑比徐州更加安全可靠。但正是因為跟袁尚結親,糜竺為了避嫌,凡是涉及袁尚,青州的事,他都少開口。

“行軍這許久想必公子也累了。子仲你帶三公子到別館去歇息。容我再想想。 ”陶謙虛弱道。

袁尚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他只需製造個緊張的態勢。陶謙就不得不為自家的安危考慮。於是袁尚跟賈詡辭別眾人,在糜竺的帶領下去陶謙安排的別館休息。

出了州牧府,糜竺讓袁尚上了自己地馬車。

“公子你早就有讓陶使君放棄徐州的打算,是否? ”糜竺問道。

“為將者,當知攻守。兵法有雲: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小敵之堅,大敵之擒。曹操此次出兵其實是經過縝密謀劃的,乃是必勝之局。 “袁尚說道。

“必勝?那倒不見得吧。 ”

袁尚搖頭嘆息, “曹操為何選這個旱災地當口寇略徐州?其一是掠奪錢糧,其二是算準因為缺糧,冀州青州不能出兵相救。要是沒有外援,曹操又採用取糧於敵的戰法,徐州的破滅不可避免。 “

糜竺搖搖頭, “陶使君恐怕當真老了,已不能護佑徐州。但公子開罪了徐州豪門士族,他們是不可能接納你的。 ”

“曹操同樣也開罪了徐州的豪門士族,只要他們不接納曹操我就無憂。 ”袁尚輕笑道。

“說實話,公子你出兵徐州有何圖謀? ”糜竺嚴肅地盯著袁尚。

袁尚知道應該跟糜竺交一些底,於是說道: “我不能便宜了曹操,徐州更不能讓他輕易拿去。只要能給曹操增添麻煩,就有出兵徐州的必要。 ”

糜竺思緒複雜,他無奈道: “公子你勸說我等避禍青州。其實已經說動陶使君了。 ”

“但是陶使君並未答應啊! ”

糜竺搖搖頭, “我跟陶使君多年,深知其為人處事。他面上是說考慮,其實已然有避禍他處,保全鄉里家小的想法。所顧忌乃其他豪族門閥爾。 ”

袁尚心中一動,說道: “只要糜先生能遷徙青州。其他豪族門閥關我何事? ”

“唉!要不是兵災頻繁,誰願背井離鄉? ”糜竺無奈道: “在下願意遷移青州,還可幫公子說服一些跟糜家親近的豪族鄉紳,不過公子可要許諾扶助他們在青州立足。 ”

袁尚倒不在乎那些士族鄉紳,雖然他們手中有不少人丁,這時的當權者也以接納豪傑為榮,但袁尚更樂於接納獨立地平民。

“在下說過,只要糜家能來青州就好。其實還有一事請糜先生幫忙。 ”袁尚說道。

聽袁尚這麼說,糜竺心中微微一動,這說明袁尚是十分重視糜家的。如此他對舉家遷徙沒有了顧忌。

“公子且說來,只要在下能幫得上。 ”

“早年間青州的人丁多流亡他處,今缺乏各類工匠。我想讓糜先生說服那些工匠一同遷徙青州。 ”袁尚慢慢地說道。

糜竺愣了一會,明白袁尚地意思,答道: “徐州工匠多為官家和門閥大家所有。要是陶使君避難青州的話,那些官家的工匠自然一同去了,其他家族的工匠就難辦了,不過在下會留意的。 “

“我聽聞陶使君手下有一支丹陽精兵,不知歸誰統轄? ”袁尚試探道。

“丹陽兵共四千多人。皆是陶使君在老家丹陽招募的親兵。現由舍弟糜芳統轄。 ”糜竺一聽這話,就知道袁尚想將徐州地根基都撈取過去。如此,糜芳統領的這支丹陽兵,也將是糜家抬高身價的重要砝碼。

袁尚點點頭,再跟糜竺討論了一些遷徙青州的具體事宜。

五天後,張,郭嘉等人也率領四千多青州兵來到下邳駐紮,在袁尚的示意下,青州軍將營壘安在下邳城外地勢高處。這段時間裡,兗州軍並沒有大動作。但斥候卻傳來兗州軍在下邳水源上游頻繁活動的消息。

陶謙所謂的別館,平常是招待貴賓之所。但這時除了袁尚等人,還入住了一些避難下邳的徐州豪族門閥。

郭嘉在趙雲護衛下,也進到下邳,袁尚將郭嘉接到別館。

“入住的人多了點,奉孝你將就著些。 ”袁尚說道。

“經過海上那麼顛簸,只要不是海船船艙,就是草廬我也住得舒坦啊! ”郭嘉笑道。雖然消瘦了許多,但他地精神終於恢復了些。

其實袁尚是十分在意郭嘉地身體的。除了禁止他迷戀神仙方術外。還規勸他禁慾禁酒。雖然郭嘉地身體還是較為孱弱,但好歹不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了。

就在幾人進到別館大門後的庭院時。恰好看到劉備三兄弟也在。其中關羽張飛侍立劉備後頭,劉備則對一個三十出頭的白衣文士說著什麼。

白衣文士面帶歉意之色, “勞煩劉將軍來探望家父,不過出仕一事恕在下不能答應,家父久病纏身需要照料,我實在抽不出身來。 ”

劉備深深一揖,說道: “還請先生保重,在下會留意尋找那些名醫為陳老先生治病的。 ”

白衣文士也拱手作別,這時劉備三兄弟看到袁尚等人。劉備顯得心事重重,他跟袁尚打了聲招呼後就匆匆離去。

那個白衣文士對袁尚拱手致意後也走進庭院過道。

“先生且等等! ”袁尚喊道。

那個白衣文士停下腳步,問道: “不知袁公子叫喚在下所為何事? ”

“先生也認得在下?還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袁尚也問道。

“袁三公子的大名誰人不知。 ”白衣文士微微一笑, “在下潁川人陳群,陳長文。 ”

“原來是長文先生,昔日在京之時在下跟令尊有過一面之緣,不知陳侍中現在何處? ”袁尚說道。他心中暗暗驚呼,想不到陳群這個歷史上魏國的輔政大臣竟然在下邳,在同住一個別館。

“勞煩公子惦記,前些年西涼軍寇略潁川。在下跟家父正避難徐州東海。如今兗州軍寇略徐州,蒙陶使君照料,在下跟家父暫避在此。 ”陳群答道。

袁尚點點頭, “想不到因一場兵禍在下跟陳侍中在此重遇,還請先生帶我去探望陳侍中” 。袁尚心中默默想起,歷史上陳群確實舉家到徐州避難。劉備賞識他的才幹多次徵闢,但陳群這個士族名門子弟並不領情。

陳群答應一聲,帶著袁尚等人來到別館內一個院落。等陳群去通報後,袁尚被請了進去。

陳紀已經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雖然鬚髮花白,但並沒有陳群對劉備說地那樣染病已久的樣子。

“陳侍中,晚輩袁尚有禮了! ”袁尚施禮道。

“哎呀,三公子快來坐! ”陳紀趕緊讓陳群招呼袁尚,郭嘉,賈詡三人坐下。

“陳侍中還記得在下? ”袁尚問道。

陳紀撫了把長須,笑道: “是老夫辭官那年吧。公子跟令尊來送的老夫。當時你才十一二歲,但已經是洛陽有名的小才子了。 ”

回憶起京中舊事,袁尚也笑了笑。 “難得陳侍中還記得在下,想不到一別好幾年,在這徐州他鄉能再次見到您。 ”

“老咯,老咯! ”陳紀長長嘆息道, “也不知這把老骨頭是否要葬在這異鄉。 ”

“方才聽令公子說您抱病在身,不知是否嚴重?我青州倒是有幾個名醫,陳侍中要是不棄可來治病修養。 ”袁尚說道。

“唉,是腿腳的老毛病了,也不太礙事。只不過風雨天走不得路而已。長文他是誇大了。 ”陳紀說著皺眉道: “公子老是稱老夫地官職,豈不分生了?我與你父親算是同朝為官的舊交好友,不妨叫我一聲叔伯。 “

“那容在下稱您一聲陳世伯! ”能跟陳紀攀上關係,袁尚自然是求之不得。

陳紀笑了笑,問道: “公子帶兵來幫陶恭祖退敵的吧,不知外頭戰況怎樣了? ”

袁尚嘆息著搖頭, “曹操算準在此天災之際侵犯徐州,我帶來的兵馬不多,不足以扭轉戰局。而曹操兵勢兇猛凌厲。下邳怕是守不住了,陶使君不日就會下令撤離。 “

“啊!這可如何是好? ”陳紀驚呼道。

“陳世伯寬心,撤離下邳時不妨來我軍中,如此可確保您一家周全。 ”袁尚建議道。

“啊,顯甫你費心了,只是不知撤離下邳後你跟陶使君要去何處? ”陳紀再問道。

袁尚猶豫了一會,說道: “曹操氣勢洶洶,擺出一副勢必吞併徐州,謀害掉陶使君地態勢。在下已建議陶使君暫避青州。等他日我父親騰出功夫來。再打回徐州。 “

“想不到才過上幾年安穩日子,徐州又要變成交戰的兇地了。 ”陳紀不住感嘆。

“陳世伯。如今河北被我父親平定,青州,冀州還算安穩之所,您不妨到那裡定居。 ”袁尚邀請道。

“這個,只怕勞煩公子了。 ”

“陳世伯哪兒地話,您能到我青州定居,在下也能時常登門拜訪請教。 ”袁尚說道。

陳紀想了想,徐州兵禍連連,還真呆不下去。如今稍為安穩的地方,除了偏居一隅的荊益,就只有河北了。

“那有勞三公子你為我家安排了,在下感激不盡。 ”陳紀客氣道。

“哪兒的話,陳世伯只管安心,待撤離下邳之時,我會讓一隊兵卒護送您一家先行離開。屆時安排世伯你乘海船先回青州。 ”袁尚說道。

“海船!這個使得麼? ”陳紀驚疑道。

陳群湊到父親身邊,說道: “如今徐州遍布曹操軍,海路相對安全一些,只怕陶使君也會走海路去青州避禍,三公子如此安排乃甚為照料咱們家。 ”

“噢!那有勞公子你安排了。 ”陳紀感激道。

袁尚微微一笑,只要陳紀一家也到青州避禍,那陳群就跑不掉。歷史上,陳群曾為曹魏的禦史中丞,後又任吏部尚書,尚書令,鎮軍大將軍,領中護軍,並錄尚書事總攬朝政。曹丕死後,陳群還受遺詔輔政。其可謂三朝元老,為曹魏制定禮制及官制,能竭忠盡職,是個治世之才。

頓了頓,袁尚又問道: “方才劉玄德也來探望陳世伯嗎?您跟他是何時有的交情? ”

“唉,哪有交情。 ”陳紀擺擺手,露出不屑的表情, “他因為我們家地名望,三番五次來招攬長文。 ”

“陳家乃是潁川望族,他來招攬長文兄長也不奇怪。 ”袁尚答道。

“哼,就那個販屨小兒? ”陳紀不屑地神情更加明顯了, “小地方出來地鄉民村夫,打出個漢室宗親地名號就四處招搖,也不知是真是假。 ”

對陳紀如此抵觸的反應袁尚見怪不怪,這個年代出身名門望族地這些人,大都清高自傲。他們當中很多人瞧不起名門士族以外的一切人,彷彿天生高人一等。
aqzsl410122 發表於 2009-7-10 20:09
第一五零章逃離

袁尚想起了方才來別館的劉備,於是向陳紀詢問此事。

“哼,就那個販屨小兒? ”陳紀不屑的神情更加明顯了, “小地方出來的鄉民村夫,打出個漢室宗親的名號就四處招搖,也不知是真是假。 ”

對陳紀如此抵觸的反應袁尚見怪不怪,這個年代出身名門望族的這些人,大都清高自傲。他們當中很多人瞧不起名門士族以外的一切人,彷彿天生高人一等。

時人也都以士族門閥為尊榮,士族中人自視甚高,家族間的聯姻也要講究門當戶對。像袁家這種四世三公的大士族門閥,家中出來的子弟哪怕再不濟,他人也會給三分面子。這也是陳紀對劉備傲慢敷衍,而對袁尚禮遇有加的原因。

而曹操雖是官宦之家,但乃宦官之後,聲譽上是遠遠不及袁家的。正是曹操的出身,使他體味到寒門子弟的辛酸,如此就有了唯才是舉令的出現。另一方面,曹家畢竟是朝廷冊封的世代官吏,其政治資本比不上袁紹,但比劉備卻是豐厚許多。這也是歷史上陳群拒絕劉備的徵召,而後又投到曹操帳下的原因。

說起來袁尚對自己的父親袁紹還是有幾分信服的,袁紹雖然也是出身名門望族,但因是庶出,所以袁紹也能折節下士。雖然他骨子裡是門閥士族那股傲氣,至少也能做做表面文章。諸如沮授,田豐,審配等士大夫文人對他死心塌地,這不是沒有原因的。

“說起來在下也聽過令公子的才名,潁川果然多才子。 ”袁尚笑道。

“唉,跟公子比起來,小犬算得了什麼。如果他是大雁,那公子就是鳳雛。 ”陳紀笑道。

“青州尚缺文吏,不知長文兄可願來任職? ”袁尚試探道。

“這個,青州才俊何其多,而家父年事已高... ... ”陳群婉言道。

“唉,長文年紀也不在小。是該某個任職了。蒙公子不棄,待去青州後老夫就讓他給公子做個小書佐。 ”陳紀說道。

“長文兄大才。在下怎敢讓他做個書佐。最少也是個郡守。亦或是從事。 ”袁尚高興道。只要陳紀答應下來。陳群只有服從地份。

陳紀笑著直撫長須。陳紀也是望族名士。但他在朝中地官職不高。他自然想給兒子謀個好前程。而此時袁家。袁紹地聲望一時無二。陳紀自然想讓兒子搭上袁尚這條大船。以便日後再攀附上袁紹。

袁尚再跟陳紀嘮叨一陣就辭別了他們父子。陳紀讓陳群將袁尚等人送出去。

一出到院落。陳群向袁尚等人拱拱手。 “三公子。蒙您照料。在下感激不盡。 ”

不等袁尚答話。郭嘉就笑道: “不久之後就要跟長文兄一起共事了。想不到啊! ”

袁尚不明就裡。但他能聽出郭嘉語氣裡淡淡地譏諷。

“幾年不見,奉孝兄你倒跟了三公子,如今也當上一州之重臣了。只是愈是身處要位。就愈要身正為範! ”陳群硬邦邦地答道。

陳群為人雖然清尚有儀,雅好結友,卻也不苟言笑,公正直言。其實他們兩人早就認識。在潁川時,兩人都是潁川書院學子。但陳群出身名門望族,跟郭嘉相交不深,又見郭嘉平日裡放浪形骸,自然而然地產生嫌棄厭惡之感。郭嘉又年輕,也是狂放不羈,除了荀幾個好友,他也不屑於跟那些名門子弟為伍。一來二去陳群,郭嘉兩人因幾次衝突產生芥蒂。那時有荀這個和事老在,他們鬧將不起來。可是分別多年後再次相遇,兩人不自覺想起先時舊事。

“長文兄,你跟奉孝是舊識? ”袁尚問道。

“昔日跟奉孝兄,文若兄他們同在潁川學院求學,倒是認識。 ”陳群答道。

“他鄉遇舊識,此乃值得慶賀之事,不如今晚過我這來共飲一杯。 ”袁尚建議道。他隱隱察覺兩人又矛盾,也想趁此機會化解掉,畢竟兩人今後是要一起共事的。

“公子好意在下心領。只是大戰在即,不當再宴飲,要是耽擱了軍務,在下吃罪不起。 ”陳群拒絕道。

袁尚語塞,他想不到陳群竟然跟田豐那個老頑固有些像。

等回到房間裡,袁尚才向郭嘉詢問事情的緣由。

郭嘉委婉地訴說一遍,並解釋道: “我跟他雖然牽扯個人私事,卻不會因私廢公。 ”

“想不到奉孝你這般瀟灑之人也會記仇。 ”袁尚笑道。

郭嘉搖頭苦笑, “倒不是我記仇。每次鬧事之後我都是一笑而過。只是長文刻板得緊。每次都揪我的不是。 ”

袁尚也不知如何處理兩人地事。郭嘉是懶散放浪慣了,不是曹操,袁尚這樣的君主是不能容忍他這般不治行檢的臣子的。陳群清尚耿直。要是這樣的人在手下任職,一定是三天兩頭檢控郭嘉的。其實田豐,王修等人也是多次檢控過郭嘉,但都被袁尚壓下來。再則郭嘉雖然放浪懶散,大事上卻是表現出色,田豐等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恐怕今後奉孝不得清靜了。 ”賈詡難得地笑道。

在袁尚心裡,他更喜歡賈詡這樣地臣子。不但才智高深,還懂得為人處事。不但善解上意,還懂得保全身家。雖然是個老狐狸,卻也是仕途上的不倒翁。而郭嘉雖然才智非凡,卻過於光芒四射,要是投在袁紹之類君主手下,恐怕命不長。

郭嘉搖搖頭,說道: “長文有時雖然刻板,卻是個難得的政才。他精通古今禮法吏制,擅長執法說理。要是在朝中,必是尚書之才。 ”

袁尚笑了笑, “看來奉孝還是他知己,不若我為你們兩人勸說和解。 ”

“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就是我願意和解。但長文還是會秉公執法,如我觸犯禮制,他還是會檢舉於我。 ”郭嘉直搖頭, “我是不會因私而廢公的。公子寬心。 “

袁尚籲出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兗州軍大營。

曹操帶著一眾親隨視察下邳城外操練忙碌的兵卒。

“水源囤積得怎麼樣了? ”曹操問道。

“秒才將軍親自在督促,再有一天就能積夠了。 ”趕回曹操中軍的程昱答道。

曹操用馬鞭遙指下邳城, “父親您等著,不久之後我就會取下陶謙小兒的頭顱祭奠您! ”

“主公,袁尚趕來跟陶謙匯合。他手下不乏才高之士,水攻之策恐怕會被識破。 ”荀攸提醒道。 “識破又如何? ”曹操冷笑一聲, “他們棄了下邳城更好,至少不用將此地變成一片湖沼。不過沒了下邳,陶謙只能龜縮廣陵,如此徐州指日可破。 “

“只怕陶謙會尋求袁家的庇護,隨青州軍回青州或冀州。 ”荀攸再提醒道。

曹操沉默下來,其實幾人之間心照不宣,復仇始終是個幌子。曹操地真正仇人不知所踪,吞併徐州才是曹操本質目的。

“袁尚幾千人馬,還想折騰出什麼花樣! ”樂進不禁惱怒道。

“袁尚雖然區區幾千人馬。不能影響大局。我猜他出兵徐州,一來為了做出結交陶謙地姿態,二來是奔著糜家跟徐州地錢糧。 ”荀攸分析道。

“結交陶謙? ”樂進不解道: “陶謙敗亡在即,袁尚當真是盤算錯了。 ”

“非也,樂將軍只看到面層,卻不知徐州之事。 ”荀攸搖頭道, “徐州皆由豪族門閥把持,他們勢力深厚,像陶謙也要看他們臉色行事。 ”

“如此又關袁尚什麼事? ”樂進不解道。

“咱們取糧於敵。但這並非長久之計,待拿下徐州全境後還要安民修養,或是從兗州遷徙平民過來。但陶謙在徐州畢竟影響深厚,要是他日咱們跟袁家決戰,而陶謙突然重歸徐州招攬舊部,那我軍背後就會空門大開。 “荀攸解釋道。

“此乃未知之數,咱們眼前是要攻破下邳城。 ”曹操堅決道。

荀攸心思複雜,先時是程昱,戲志才等人出的這個,趁著天災攻略徐州的計策。此舉使青州軍,冀州軍只能觀望不能救援。眼睜睜看著徐州被曹操吞併掉。但以戰養戰的負面後果也十分明顯,兗州軍在徐州積怨太深,打下徐州全境後平民的安置,生產地恢復是個大難題。經過此次慘烈的絞殺戰,徐州人丁一定程度上的凋零不可避免。昔日殷實繁華之地恐怕要花上三年五載才能恢復元氣。要不是袁家的勢力發展太快,荀攸是不贊成這個策略地。

“主公,在下有一事相求。 ”荀攸說道。

“公達你儘管說來就是。 ”曹操爽快地答應。他對荀家兩叔侄是十分倚重的。

荀攸猶豫了一下,還是勸道: “如若城破,主公只殺陶謙一人即可。請放過下邳滿城平民。 ”

曹操臉色陰沉下來。 “他們不幫陶謙抗拒我軍,那我自然不會為難他們。但他們要是隨陶謙死抗。我也不會手軟留情! ”

“鄉民皆是蒙昧之輩,他們只是受了陶謙蠱惑罷了。主公要是真想穩據徐州,達成大業,那就要有容忍之量。畢竟民生才是霸業之根本。 ”荀攸勸道。

曹操冷哼一聲,所謂父子君臣。這個時代父子,子父的關係十分特殊。父叫子死,子不敢不死,否則就是大逆不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個是針對此時以孝道治天下而言。而妻子則是從屬地位,劉備說的妻子如衣服,就包括妻和子。像歷史上曹操的父親被殺,他可以大肆屠殺徐州平民洩憤。但兒子曹昂被殺,他則能容忍張繡第二次歸降,至少表面上如此。

戲志才,程昱了解曹操地為人,他們沒有出聲,或是他們為達到成就曹操大業的目的,可以犧牲掉徐州這些被擄掠殺害地無辜平民。

曹操策馬而去,沒有再理會荀攸。其實他心中也有苦楚,父親不明不白地被殺害,兇手逃得了無踪跡,他滿腔憤恨無處發洩。只能找陶謙做洩憤對象。上次徐州之戰失利後,曹操冷靜下來,轉而依從荀攸之策向豫州發展,結果短短一年多他地實力大漲。但是被壓抑住的仇恨心中醞釀發酵,此時爆發起來更加凶狠暴虐。不然依照曹操的才幹和見識也不會做出大肆寇略殺害平民的事。

有些事一旦走出第一步很難再回頭,就像曹操認定陶謙為殺父仇人。那他就要不計後果地復仇,不然他就會被天下人恥笑,亦或是鄙棄他不孝。但一口吞下徐州的惡果十分明顯,他得到塊荒蕪地領地,還必須派遣大量兵力來防守。而不吞併徐州,一來無以圓復仇這個藉口,二來在兗州東邊的徐州始終是個不定因素,跟袁家決戰時冷不丁是決勝關鍵。

天色灰濛,下邳城東門南門同時敞開。兩個城門各自湧出一萬多徐州軍兵卒。他們列陣戒備,監視著對面兗州軍動向。一會後,大量的車馬和平民也跟著湧出下邳。他們在另外約一萬多兵卒組織下向南逃離。

戰鼓聲,號角聲四起,一會後兗州軍也開出營壘列陣。

“主公,攻擊哪一部分? ”樂進急問道。

撤到徐州地曹仁也來到中軍請命,將兩千多虎豹騎集結完畢地曹純更是躍躍欲試。

曹操看著那些徐州兵,又看看湧向南去地平民,他問道: “公達,仲德,志才,你們看該如何作戰? ”

“徐州軍雖然撤離,隊形卻並未混亂。他們必定組織嚴謹,防備我軍進攻。其兵卒為了逃命必定拼死奮戰,此時強行廝殺我軍討不到好處。 ”荀攸說道。

“就如此放他們走了? ”樂進不忿地問道。

“公達說地不錯,此時不能強攻。 ”曹操點頭贊同道, “我軍只需緊緊尾隨,一日後他們地兵卒就會懈怠,而自顧逃命。那時再進攻必定事半功倍! ”

樂進,曹仁等人覺得有道理,都表示贊同。

“子和,你率所部虎豹騎緊緊跟著他們。隨時向中軍匯報戰況! ”曹操命令道。

“諾! ”

另一邊,袁尚在五百近衛的簇擁下,指揮著八千青州兵有序地撤退。曹操軍沒有立即進攻,這給了徐州軍和六萬多的平民撤退時間。先前陶謙就已經疏散了很多平民。那六萬多平民中,起碼有一半是豪族門閥的佃戶家丁。六萬平民,加上三萬的徐州軍,這麼龐大地隊伍行動十分遲緩。幸好陶謙等人事先有準備,將殿後的兵馬,組織平民的人馬都分配好。如此雖然行動遲緩。卻還算有序。

傍晚,近十萬數地徐州軍民就在官道旁夜宿。長長的隊伍四處燃起篝火。遠遠看去如點點繁星,又如一條盤踞著的火龍。

袁尚帶著一眾部屬策馬巡視,他們越看越是眉頭緊鎖。此次撤離徐州軍多帶錢糧,能帶走地東西一併帶走,剩下不能拿走的也都燒毀,下邳已然是座空城。但是所帶錢糧輜重多了,不但影響行軍速度,還要很大一部分兵卒組織搬運。

很快袁尚等人找到了陶謙和他幾個幕僚。

經過一天趕路,陶謙顯得更加憔悴了,兩個兒子他餵著湯藥。

看到袁尚趕來,陶謙問道: “三公子,你看曹操並未追擊,這是為何? ”

“咱們防備得嚴謹,曹操沒有可乘之機。 ”曹宏說道。

袁尚搖搖頭, “這只是其一。咱們撤離一段路程後,兵卒就會懈怠下來,那就是曹操發動進攻之時。 ”

“我看未必,只要咱們防備得嚴謹,怎麼會給曹操可趁之機! ”糜芳反駁道。他對自己手下的“丹陽兵”十分自信,正想建立戰功。可是“丹陽兵”是陶謙地親兵,自然是要護衛陶謙左右。

“少將軍說地是,逃亡一段路程後兵卒必會懈怠,即便防的再嚴謹,也洩了銳氣。一旦戰事不順,很可能是潰敗地結果。 ”陳登擔憂道。

“這逃又不是,守又不是,還不如衝上去拼殺! ”站在劉備身後的張飛又抱怨道。

“舍弟胡言亂語,諸位莫要見怪。 ”劉備歉意道。

跟在袁尚身後的郭嘉則眼前一亮,說道: “這位張將軍說地是,一味撤退只會給兗州軍可趁之機。不如主動出擊,不但可打他個措手不及,還能拖住他們主力,給運送輜重的隊伍爭取機會。 “

“倒是個好法子。 ”糜竺說道。糜家的錢糧家產多用馬車押運,已經朝廣陵而去,依照他們糜家馬車的速度,曹操軍是追不上的。一旦家小資產沒有後顧之憂,糜竺就安心下來。

“誰人可領兵突襲曹操軍? ”陶謙問道。

曹豹沒有吱聲,這個苦差事他不願做,也做不來。袁尚更是沒有做聲,他犯不著為了徐州和陶謙而去拼命。

劉備看看眾人,再看看陶謙,一咬牙請命道: “陶使君,如蒙不棄,在下願率兵突襲曹操

“好,好!玄德果然是值得託付之人。 ”陶謙咳嗽一陣,然後將調動一萬卒的兵符遞給劉備。

劉備鄭重地接過調兵兵符, “在下定當竭盡全力阻截曹操

袁尚趁機問道: “陶使君考慮得怎麼樣了,是退守廣陵拼死抵抗,還是到我河北避難? ”

此言一出眾人都肅靜下來,等待陶謙的決定。

陶謙不住地咳嗽,他搖搖頭,又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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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一章北上


因為陶謙的倚重,劉備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突襲曹操軍的任務。

“好,好!玄德果然是值得託付之人。 ”陶謙咳嗽一陣,然後取出調動一萬卒的兵符遞給劉備。

“在下定當竭盡全力阻截曹操軍! ” ,劉備鄭重地接過調兵兵符。

袁尚趁機問道: “陶使君考慮得怎麼樣了,是退守廣陵拼死抵抗,還是到我河北避難? ”

此言一出眾人都肅靜下來,等待陶謙的決定。陶謙不住地咳嗽,他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這一走,徐州的百姓怎麼辦? ”陶謙虛弱地反問道。

“可是我軍非曹操對手,如此下去百姓還不是跟著受累? ”曹宏勸道: “大人並非自顧逃命,此番遠走乃暫且退避,是更好地保全徐州的百姓啊! ”

“曹宏,你這是蠱惑陶使君將徐州拱手相讓給曹操麼! ”糜芳喝問道。

“在下只是就事論事,如今戰局對我軍十分不利。連下邳都失守,廣陵也並非可守之地啊!不如暫且退卻,不僅可避免死傷,還能保全實力。 ”曹宏狡辯道。他本是陶謙心腹,投靠袁尚後受命在陶謙身旁敲邊鼓。

“大人,如此交戰下去對咱們十分不利,不若退去青州。 ”糜竺終於開口勸道。

陶謙一邊咳嗽一邊嘆氣, “並非我願棄徐州而去,實乃無能為力啊! ”

“大人不要傷心。只要保全實力。他日自有東山再起之時。 ”曹宏勸道。

陶謙猶豫了一陣。問道: “兗州軍追得緊。該如何退去青州?這些百姓和輜重又該如何處理? ”

陳登見陶謙已經決定。只得說道: “還是要讓玄德將軍去突襲曹操軍。給我等爭取時機。至於百姓。讓願跟大人去青州地。隨袁少將軍和玄德將軍從陸路北上。其餘百姓先護送到廣陵。之後向曹操遞上一份文書。說陶使君退出徐州。讓曹操不再添加殺戮。而陶使君和諸位大人押運輜重從海路北上。 “

陶謙點點頭。 “就按元龍說地辦。不知袁少將軍認為可好? ”

“十分妥當。 ”袁尚自然不能挑剔什麼。

陶謙深深閉上眼睛。一會後他向劉備招手。劉備走上前伏下身去。他以為陶謙放心不下。還有什麼吩咐。

陶謙虛弱道: “我年事已高。又染病在身,已不能再有什麼作為。此次離開徐州,必無重歸之日。玄德你乃漢室皇族室之後,德廣才高,只是困於淺水不得舒展抱負。今將徐州牧的印信傳與你。盼日後玄德你能在袁車騎護翼下重掌徐州。 “

眾人都驚訝異常,雖然先時陶謙有將徐州相讓的意向。但他們想不到陶謙竟然在這個時候將印信傳給劉備。雖然此時徐州幾乎淪陷殆盡,但此舉無疑是將剩下三萬徐州兵交給劉備。

“備何德何能,請大人收回成命! ”劉備上前扶住陶謙,他眼中溢出熱淚, “備守不住彭城,使下邳遭受兵禍,此已是辜負使君重托。今使君又將徐州地前程託付,備如何敢再讓這幾萬吏民的前途斷送! “

陶謙緊緊握住劉備的雙手, “玄德,值此危難之際你就莫要再推辭。等袁車騎發兵征討曹操。你就以這印信收復徐州。 ”

“大哥。使君一片真心託付,你就收下吧。 ”張飛在一旁勸說道。

劉備擺手示意張飛禁聲。 “兩位公子皆是一時俊才,使君為何不託付之。 ”

陶謙看看身旁兩個兒子陶商,陶應,搖頭道: “他二人自小在我庇護下研習經文學問,對於軍務政務是陌生得緊,遠不如玄德你履歷深厚。 ”

“玄德,陶使君這於危難之際託付如此大事,分明是對你的信賴。如再推辭,豈不是說不願領這份誠心? ”陳登勸道。

劉備又是猶豫一陣,見推辭不過只得對陶謙深深一拜, “備定傾力而為,不讓使君失望。 ”陶謙欣慰地笑了笑,再對兩個兒子說道: “你們兩兄弟不宜出仕為官,但守得幾分家業,安心做學問去吧。 “

陶商,陶應是慈孝之人,對陶謙向來是惟命是從,他們齊齊點頭答應。

陶謙再伸手召來袁尚, “三公子,兩個不成器地犬子就託付給你了,我讓他們在青州安置下家業,但還要公子多加照料。 ”

袁尚聽著不是滋味,陶謙像是在交代後事。那三萬徐州兵袁尚養不起,但將他們送給劉備,這使袁尚心中不快。不過轉念想想,近期內還可以利用劉備對抗曹操,也不算平白便宜了劉備。

“陶使君且寬心,在下會照料好兩位公子的。 ”袁尚說道。

陶謙長長吁了一口氣, “多謝公子了... ... ”說著說著他閉上一雙已經渾濁黯淡的眼睛。

“使君! ” “大人! ” “父親! ” , “陶使君! ”眾人紛紛急聲呼喚道。

可是任憑他們怎麼呼喚,陶謙仍然是沉沉地閉目不醒。劉備和陶商,陶應三人扶著陶謙的遺體悲聲痛哭起來。

“公子,要封住消息,否則軍心必亂! ”賈詡在袁尚身旁提醒道。

袁尚點點頭,說道: “諸位,陶使君過世的消息還要保密,否則軍心動亂必然潰敗。 ”

陶商,陶應點頭答應後繼續悲泣,糜竺則張羅起陶謙的身後事來。包括保存遺體,給陶謙找替身,安撫將士兵卒等事宜。

而郭嘉眼中閃過狡黠,在袁尚耳邊輕聲道: “公子,這倒不失為一個可以利用的轉機。 ”

第二天中午徐州軍民才再次動身出發。這中間袁尚通過糜竺,曹宏做了些安排。經幾個高層決定,劉備帶兩萬兵卒,攜兩萬百姓隨青州軍北上。一來攻擊曹操軍。給剩下的兵民爭取時間。二來劉備就隨袁尚從陸路突圍北上青州。剩下近萬徐州兵護衛者錢糧輜重,還有剩下地平民南下廣陵。

南下地隊伍自然是糜竺主持統領,袁尚讓他將那些工匠挑選出來,待到廣陵時隨海船一齊遷徙青州。在曹宏,糜竺兩家地帶領下。另外幾家徐州士族也遷徙青州,其中包括了徐州高層官吏,包括陳登一家。

劉備率領兩萬兵卒,還有兩萬多百姓隨袁尚軍動身北上。經袁尚示意,這兩萬多百姓都是劉備那些徐州軍兵卒家眷。這些平民不僅是逃難,還要負責押運糧草的任務。

動身不到一個時辰,徐州軍小股騎兵斥候就跟曹純的虎豹騎交戰上,他們的行踪顯然隱瞞不過對方。而劉備,袁尚軍北上地路線是走東面。經下邳曲陽到東海郡朐縣。再穿過瑯琊到達青州。

曹操率領的中軍距離徐州軍大隊只有半天路程,一到廣陵凌縣地界,一個斥候頭目就傳來急報。

“將軍,本部斥候多次查探,發現徐州軍尾部多有兵民裹帶素白。 ”

“什麼!你們可看得真切! ”曹操急問道。

“千真萬確。是從今早開始地,而他們的中曲,前曲似乎加快了行軍速度。 ”斥候頭目禀報導。

曹操環視周圍幾個謀士: “諸位看會不會是陶謙那廝身亡了? ”

“如所見不假。必是徐州軍中的大人物身亡,而能使兵民皆帶素白的,只有陶謙一人。 ”程昱答道。

“那會不會是徐州軍那邊使詐? ”曹操不無疑惑地問道。

“有可能是徐州那邊引我等上當的詭計,但也不排除陶謙身亡的可能。因為陶謙本就年紀大了,戰事不順使他憂心,又在路途上顛簸流離,一命嗚呼倒不是沒有可能。 “程昱說道。

“可這如何辨別陶謙是真死,還是假亡? ”曹操皺眉問道。他為人多疑,凡事都會多留個心眼。

“實在難以辨別。 ”戲志才搖頭說道, “不過戰機不可失。如不加緊追擊。就錯過全殲徐州軍地機會。 ” “前面何處,可有關隘險要? ”曹操再問道。

“廣陵凌縣。再往南就是凌水,泗水,淮水。如不能阻止徐州軍渡河,那他們可以據岸而守。我軍要再追擊就費力了,只能放任他們到廣陵。 ”荀攸答道。

曹操猶豫不決,疑惑道: “要是陶謙當真身亡,劉備,糜竺,袁尚那些人怎麼會大肆宣揚,這不會擾亂軍心麼? ”

“虛虛實實,除了上前試探,誰能知道是真是假。 ”樂進答道。

“不論是真是假,我軍都不敢快速地冒進追擊。好高明地一招,恐怕是青州那些人出的計策。 ”戲志才說道。

“孟德,反正都要南下追擊,只要小心試探,還怕他作什! ”曹仁頗為自信道。這兩年內他在豫州連戰連捷,不僅能力提升不少,信心也大肆增長。

“不然,凌縣水網交錯,地勢複雜,不能貿然進軍! ”曹操決定道: “傳令曹純擴大偵察距離,勢必探明徐州軍有無埋伏。再讓中軍停下整頓,派出幾部人馬上前搶占險要。 “

兩千“虎豹騎”分成五百騎一曲的小隊分多路游擊。好在陵縣附近地勢複雜,不利於騎兵展開,否則就兩千虎豹精騎就會讓徐州軍手忙腳亂。

劉備地嫡系親兵中也有近兩千地騎兵,他們多是袁尚攻青州之戰中,田楷殘部幽州精騎,而後劉備在彭城屯駐時又擴大了編制,拼湊成兩千騎。

劉備地兩千騎兵擔負起阻截虎豹騎地任務,要只是那兩千騎當然對抗不了兩千虎豹騎,好在他們有張飛,關羽兩員萬人敵地猛將,還有袁尚的六百多近衛騎做策應。

面臨大戰,張飛興奮起來,他揮舞著長矛,率領著那些騎兵不斷衝擊拼刺。若非虎豹騎皆是擅長騎射的精銳。還真抵擋不住由張飛帶頭的猛烈衝擊。

此次南下青州軍都乘船走海路,所以不能多帶馬匹。加上袁尚五百虎衛狼衛,總共一千兩百多騎。六百多近衛驍騎則由趙雲,太史慈帶領,他們地戰力完全不亞於虎豹騎。拼刺對射起來毫不吃虧。

結果雙方的騎兵膠著混戰起來,對抗中虎豹騎雖然佔據上風,卻突破不了劉備軍騎兵阻截。

袁尚騎著“絕影”在一塊高地上望遠處移動著的旌旗,廝殺的雙方騎兵。郭嘉,賈詡還有許褚典韋帶著五百多虎衛狼衛跟在他身後。劉備和關羽也騎著戰馬在一旁,他們身後是一千名為“白耳”地精兵,多是在幽州涿縣就跟隨劉備起事的子弟兵。

“三公子,看來曹操當真是不敢再急進了。 ”劉備說道。

袁尚微微一笑, “曹操擅長把握戰機。臨機決斷。卻也有多疑地一面。我軍故意放出陶使君身亡地風聲,他反而不敢急迫地追擊。 ”

郭嘉也淡然地在一旁觀望,這個主意是他出的,就是牢牢抓住曹操這個多疑地心理。

“也不盡然,此計只能拖住曹操一天。我方越是奮力抵抗,他就越會識破咱們的疑兵之計。 ”郭嘉說道。

“到那時糜竺先生他們已經率部渡過泗水了吧。咱們的使命也完成一半了。 ”劉備說道。

“天色一暗就讓糧秣和百姓轉移到曲陽,屆時咱們撤退起來也沒了顧忌。 ”郭嘉建議道。

劉備點頭答應,不無羨慕地對袁尚說道: “公子手下當真英才齊集,不僅有趙子龍,張文遠之類地陷陣勇士,更有郭先生這樣地才智高士。 ”

袁尚淡淡一笑, “玄德公兩位兄弟就是萬人敵的英才,何須羨慕在下。 ”

關羽聽來頗為受用,因為立場問題他對青州軍不抱好感,但對有學問的士人他還是敬重的。除去一方刺史這個身份,袁尚還是大漢有名的才子。能得到名士“萬人敵“地稱讚。關羽不自覺地將胸脯挺得更高了。

“一旦入夜,就是咱們行動之時。玄德將軍對在下的佈置可有疑惑? ”郭嘉問道。經過磋商,阻截曹操軍地計謀都是郭嘉在佈置。

“先生的佈置十分妥當,在下會讓他們執行。 ”劉備答應道。

天色一黑,徐州軍就開始擂起戰鼓,聲勢遠遠傳到曹操軍營地。並且一部部的兵卒不斷襲擾兗州軍營地周邊。而兗州兵一出擊,他們又立即撤退。兗州兵一進營,他們又去而復返。

曹操是又驚又怒,他惱火道: “徐州賊子當真欺我太甚,此分明是疲兵之計,想攪亂我軍

“會不會是引誘我軍傾巢出擊? ”大帳中的夏侯淵問道。

“秒才將軍說得不錯,要么是誘敵之計,要么是疑兵之計。 ”戲志才答道, “不論是哪個計謀,都讓咱們不敢輕易出擊,出計之人當真十分刁鑽,可能是郭奉孝。 “

“文若所說的那個鬼才郭奉孝? ”曹操問道。

“是也,舊識我,文若還有他都在潁川書院求學,因為志趣相投,算是至交好友。 ”戲志才說起舊時往事, “那時水鏡先生來講學,說文若有王佐之才,而郭奉孝則是個刁鑽的鬼才。兩人一正一奇,若是共同輔佐一位明主,必能成就一番不世功業。 “

回想起當初荀舉薦時的情景,曹操也覺得十分可惜, “當初文若極力舉薦郭嘉,讓我向袁本初索要。可是當時我軍要依仗袁紹,索要一時了然無果。當再見之時,他已是袁尚幕僚,當真天不從人願啊! “

“郭嘉雖然為人機智,擅出奇謀,卻也放浪形骸,自視甚高,一般人恐怕是不能容忍他的為人處事。 ”荀攸說道,雖然相交不深,他也認得郭嘉。

“恨不能將天下英才都集結我手中啊! ”曹操嘆息道。

“主公已然發布招賢令,如再能奉天子之命,天下英傑必將爭相歸附,何須嘆息。 ”荀攸說道。

“唉,天下高才之士為之不少,然袁紹,袁術之流依仗家世便輕易收羅一批賢才,而我則要想盡法子去招攬。 ”

“主公用人是袁紹之流萬萬及不上的,您能不論門第,廣招寒門俊才。而袁本初雖然折節下士,卻看低寒門子弟。 ”戲志才不無譏笑地說道: “豈不知寒門子弟並非沒有才俊,平原侯,冠軍侯不也是地位低賤之人,武帝能不以門第出身用人,故麾下俊才齊集。如今主公也能做到這點,還怕賢才不歸附麼? “

曹操笑了笑,他目光看向大營外。一會後,樂進被抬進大帳。

“怎麼回事! ”曹操驚怒道。

“樂將軍帶兵出擊,結果被敵將傷到。 ”一個兵卒說道。

“是何人傷他的? ”曹操驚問。在曹操軍中,樂進地武藝可是數一數二地,不弱於夏侯兄弟。

“是個紅臉的大將,像是劉備兄弟關羽。 ”

“啊!是他! ”曹操心情複雜,自從諸侯會盟討伐董卓那時起,他就對關羽印象深刻,可惜關羽對劉備忠心耿耿,並不好招攬。

“孟德,如此貿然出擊恐怕會中埋伏,還是固守營地,待天亮後再做查探。 ”曹仁建議道。

夜戰對兵卒要求極高,而且誤傷中伏地概率大大增加,不是萬不得已,一半將領都會避免在不熟悉的地方進行夜戰。

其實徐州軍敗勢不可挽回,即使給他們逃到廣陵,也守不住多久。反而是曹操軍中了埋伏詭計的話,會給對方反敗為勝的機會。如此曹操自然希望穩妥一些,於是他下令兵卒輪番歇息,嚴防敵軍夜襲。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虎豹騎斥候傳來最新探查來的消息。

“將軍,徐州軍的營地已經空了,他們連夜拔營向北逃去。 ”

曹操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程昱則嘆息道: “原來徐州軍打定了分路逃竄的主意,他們所作不過疑兵之計。想必昨夜是虛張聲勢,掩護他們主力撤退。 ”那是分兵兩路追擊,還是集中兵馬一路追擊? “夏侯淵問道。

“向北去的恐怕還有青州軍吧,他們是想流竄回青州。而剩下一部則是想逃到廣陵去。 ”荀攸說道。

“派虎豹騎跟曹仁將軍所部尾追而去,雖然不求圍殲他們,但也要嚴防他們使出什麼詭計。其餘兵馬則南下廣陵,勢必迅速佔據徐州全境。 ”程昱建議道。

曹操沉吟一陣,取出調令。

另一面,袁尚卻在跟郭嘉道別。

“子龍你保護奉孝。 ”袁尚吩咐道。

趙雲一抱拳,臉色堅毅。

“公子放心,我權當去遊山玩水,拜師訪友。 ”郭嘉騎在戰馬上笑道。

“其實吩咐底下的人去辦就可以了,奉孝你不必親去。 ”

郭嘉搖搖頭, “此事只有我可以辦到,待回青州後,定能給公子一個驚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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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大婚

並州,上黨長子縣。

城外屯兵營裡,呂布身披堅甲,手持鐵戟,騎著赤菟巡營。他身後跟著一個百人隊的親兵。

遠遠地走過來一個身披精甲的中年漢子,那名中年將領抱拳道: “溫侯,到我帳中小酌一番如何?今早獵來一頭小鹿,鮮嫩得緊。 ”

呂布答應道: “郝萌,就且去你帳中一敘。 ”

郝萌高興地牽過赤菟的韁繩親自將呂布引到自己大帳中。

呂布坐在上首,讓個親兵持畫戟侍立一旁。郝萌則讓人端上酒水鮮果,他陪坐在右下手。

“近來糧草吃緊,你部籌糧的進展如何? ”呂布問道。

“這上黨實在是塊苦寒之地,啥子油水都少,兄弟們過得苦啊! ”郝萌抱怨道。

“暫且忍耐,等來年就有大動作了。 ”呂布說道。

郝萌似是緬懷,又似是不忿, “當初跟溫侯在關中馳騁時,那是何等威風?要啥樣的財貨沒有,要啥樣的女人沒有?可是來到張揚這,兄弟們快窮死! “

呂布被他這麼一說,拿起酒爵狠狠地一飲而盡。

郝萌再說道: “溫侯。咱們跟著張揚值嗎?我看他實力不過二流。連糧草也不給咱們供給夠用。其他賞賜更是少得很。又不許兄弟們自個去取來。就拿上次救駕來說吧。分明咱們立功最多。可是封賞全到張揚他一人身上。除了幾個需銜。兄弟們啥都沒撈上嘛! “

呂布喝了幾爵悶酒。抬起頭說道: “正如你所說。張揚並非成大事地人。咱們兵不多。並不足以獨占一州之地。那依你所見。何人才值得託付? “

郝萌做出思考地樣子。說道: “先時咱們投靠聲勢鼎盛地袁術。可惜他也是一個徒有虛名地小人。暗中多次束縛咱們地手腳。如此氣度怎麼能成大事?而縱觀當今豪強。勢力最盛者不過獨占河北地袁本初。他兵多地廣。冀州,幽州又是富庶殷實之地。比之先前地關中也不逞多讓。袁本初乃關東軍盟主。又出身名門。他氣度自是非凡。況且冀州軍佔據河北後。必然向南征戰。如此他不需要溫侯這樣地大將麼? “

呂布先是點頭表示贊同。但郝萌說道後面時。他臉色陰晴不定。呂布自然想到心中那難以言明地痛楚。要跟仇人同在一處效力。並且最終還可能歸屬袁尚。這讓呂布如何也不能接受。

“此事莫要再提!袁紹對西涼軍恨之入骨。咱們去投靠豈不是送上門去給他屠戮! ”呂布態度堅決道。

郝萌不知其中緣由。他想不到呂布反應如此之強烈。看著呂布桀驁中隱隱帶著地冷冽殺氣。雖然猜到呂布這怒意是針對袁紹那方地。但郝萌還是心裡狂跳。連連點頭稱是。

過了一會。郝萌站起身說道: “溫侯,我去瞧瞧廚子將鹿弄好沒有。 ”說完他留下呂布一個人獨自在飲酒。

郝萌出到帳外,他徑直來到不遠處一個小帳,裡面坐著幾個中年漢子。

“郝萌將軍,呂布怎麼說? ”一個中年漢子問道。

郝萌搖搖頭, “在下盡力了,不過呂布意向十分堅決,他似乎很惱恨你們冀州軍。 ”

“那就不怪咱們了!郝萌將軍,你悄悄地召集起人馬。勢必將呂布留下! ”

“啊! ”郝萌驚呼道, “呂布那廝武勇至極,要是給他逃出去豈不是... ... ”

那個中年頭目冷笑一聲: “郝萌將軍,呂布再勇也只是一人,你這上千兵馬還敵不過他麼? ”

郝萌臉色慘白,他十分猶豫。

“郝萌將軍,你莫要忘記袁公答應你的好處,那麼豐厚的獎賞,你不立一件大功怎麼領取? ”

郝萌一咬牙。點頭答應。

那個中年頭面遞上一個小布包, “這是烈藥,你讓廚子混在菜餚中,呂布吃了後必會手腳無力。 ”

郝萌結果布包立即退了出去。又過了一會,他才帶著親兵將幾盤菜餚端到大帳中。

“溫侯,您嚐嚐這鹿肉! ”郝萌說道。

呂布看了看幾盤菜餚,有蒸的,炒的,悶地,烤的四種,都是色澤鮮明香味飄溢。

突然地,呂布眉頭一跳。感到一絲微弱的殺意。這是多年來他本能的警覺。聯想起郝萌有些不尋常的舉動,呂布暗自留了心。他拿筷子夾起一塊油燜鹿肉淺嘗一口。

看著呂布有些不自然的神情。郝萌心中一跳,賠笑道: “這鹿肉還鮮嫩吧?是新找來的一個兗州名廚弄的,說是當地獨特口味。 ”

呂布狠狠地將肉吐出,神色不善道: “怎麼有股腥味! ”

“啊! ”郝萌嚇得臉色煞白,解釋道: “可能是... ...廚子弄得不乾淨... ... ”

呂布冷笑一聲, “還是名廚,這麼一點鹿肉都做不好麼!你且過來嘗一口! ”

郝萌心裡終究承受不住呂布給他的強烈壓力,他向後急退一步,大喊一聲。隨著郝萌地叫喊,兵卒將大帳團團圍住,並湧進帳中用刀槍指向呂布。

郝萌叫道: “溫侯,你還是投靠袁公吧,否者莫怪我不客氣了。 ”

呂布大笑一聲,從親兵手中取過畫戟, “你是投靠了袁本初了吧,想要我腦袋去邀功麼?有本事儘管來取! ”

郝萌一咬牙,讓兵卒湧上去。而呂布桀驁冷冽的眼中殺意盛極,鐵戟奔騰地揮向前,帶起一股股血花。

袁尚等人渡河後一直向西,經清河到魏郡,一直到達鄴城。袁尚和賈詡,田豐帶著兩百多虎衛進城。趙雲率領剩下一千騎在城外冀州軍大營駐紮。

出城迎接袁尚的是許攸,審配兩人,他們帶著大隊地人馬,熱情地將袁尚迎回州牧府中。

“三公子,迎親的隊伍已經出發,估摸半月後到達鄴城,屆時將如期舉行納娶儀式。 ”審配說道。

“有勞正南先生了,不知到時會請來哪些客人? ”袁尚問道。

許攸騎在馬上笑了笑, “半年前皇帝就將公子大婚的消息昭告天下。您納娶的又是皇室公主,恐怕天下有頭臉的豪強都會派使者前來道賀。說到賓客,確定的是代表皇帝陛下的送婚使董承,益州劉璋的使者也已經到達鄴城,此外還有荊州劉表地使者。 “

袁尚點點頭,一旦納娶皇家公主是一家大事。此舉勢必牽動天下諸侯地神經,想到這他心中一跳,問道: “父親派出何人前去迎親? ”

許攸神色有些古怪,說道: “郭圖,逢紀,鞠義,顏良,韓猛五人,另外還有八千多兵馬。 ”

袁尚十分驚訝,雖然說要嚴防有心人從中作梗,但除去劉協派的送親隊伍,袁紹在這軍糧緊缺的關頭居然派出八千多兵馬,而其還有鞠義,顏良,韓猛三員大將。這不能不讓袁尚等人心疑。

審配看出袁尚幾人的疑惑。於是解釋道: “事關機密,我等不能透露太多,不過咱們對外是說派一千多人馬前去迎親的。具體地公子還是親自問袁公吧。 “

袁尚,田豐,賈詡三人各自思索著,他們一行人就這麼穿越街巷,鄴城的百姓則對他們指指點點。對此袁尚見怪不怪,好歹他聲名不小,又是這次大婚的主角。而袁紹故意讓許攸審配兩人,大張旗鼓地帶著大隊人馬迎接袁尚,這讓街巷中的百姓都知道誰是袁尚。

袁尚看著周邊熟悉又陌生地道路和店鋪,疑惑道: “怎麼每戶人家都張燈結彩的? ”

許攸笑了笑, “這都是袁公的意思。說是要彰顯我冀州的聲勢。 ”

審配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而袁尚等人自然猜出這是袁紹強制命令百姓做的事。田豐一下子將臉板起來,袁尚則默默無語。

一會地功夫就到了州牧府,袁尚等人很快見到在大堂等候著的袁紹。分別不過大半年的功夫,袁紹看起來更加威嚴了,他眉梢間也隱隱透露出得意地喜色。

拜見父母,袁尚不得不進行一套繁瑣地禮節,袁紹哈哈一笑,將兒子扶起來。

“顯甫你就要成家了。之後為父就可以寬心不少啊。 ”袁紹說道。

袁尚心思複雜地笑了笑,問道: “甄家那邊準備得怎樣了? ”

袁紹樂呵呵地笑道: “已經準備妥當,就等半月後地吉日了,我也派了人去迎接公主。總之這一切都不用你操心,你儘管去陪陪你母親吧,她可老惦記著你。 “

“元皓先生,這幾年來多虧你輔佐著顯甫啊,否則他也不會取得今日之成就。 ”袁紹頗為感激道。

田豐連忙拱手施禮, “為人臣屬。就當解君主之憂。三公子能取得今日之成就,全憑他的才幹與奮發。臣下不過在一旁稍作指點而已。 ”

接著田豐和袁尚將青州和徐州地一些大小事務匯報給袁紹。

當說到曹操佔據了整個徐州時,袁紹不禁冷笑起來: “曹阿瞞好大野心,他這是要跟我一南一北分庭抗衡麼? ”

“曹操已佔據徐,兗,豫三州之地,治下土地,城郭,人丁皆不在少數,已有跟我冀州抗衡之勢。主公當施行伐交之計,聯合其他豪傑共同遏制曹操的勢頭。 “田豐建議道。

袁紹冷笑不止: “曹阿瞞當真可惡,年初時他讓張揚北上並州,否則今年內我就可以盡收河北之地。不過我不會讓他得逞的,估摸著當顯甫你成親之時就有捷報傳來。 “

袁尚跟賈詡對視一眼,兩人在袁紹的話中聽出苗頭,他果然對河內的張揚動手了。

袁紹頓了頓,說道: “不久就是顯甫你大喜地日子了,咱們不說這些兵家兇事。 ”

田豐問道: “主公,聽正南他們說,鄴城百姓家家都張燈結彩,這是您的命令? ”

“噢,迎娶公主可是大事,各地豪傑也會派遣使者來道賀。咱們不能丟了冀州的臉面,故此就讓他們掛上錦彩了。 ”袁紹解釋道。

“納娶公主雖然是關乎我冀州和皇家的大事,但時值大旱,不少百姓無以為食,如此鋪張豈不有失人和? ”田豐勸諫道。

袁紹臉色不善,說道: “各地是有不少人受災。但鄴城在我治理下百姓衣食豐足,此一城百姓每家僅拿出一點彩緞,又有何干系? ”

田豐還要再勸諫,但袁尚怕他激怒袁紹,趕緊說道: “父親,雖然是為了彰顯我冀州聲勢,但此乃我的私事,要動用他們的資財實在說不過去。甄家送來的嫁妝已經送來了吧?那筆財帛恐怕不在少數。不如將那些財帛取出部分償還鄴城百姓,剩下地換成麻布糧食。分發給魏郡受災的難民。如此可以彰顯父親地仁義之心,各地豪傑的使臣也不會不稱道的。 “

袁紹聽著舒心,可是口上說道: “可是如此一來。顯甫你平白沒有了這麼一大筆家資,婚後怎麼安置家業? ”

袁尚笑了笑, “我那些俸祿雖然不甚豐厚,卻足夠養活妻子,再說如果沒有父親的大業,我有再多地錢帛又能作何? ”

袁紹也知道收攏人心的重要,但讓他拿出一大筆私人的財帛,那還是很心痛的。

表彰了幾句後,袁紹安排兒子住下。讓袁尚去劉夫人那。賈詡,孫幹等人作為袁尚隨從,也被安置下來。田豐則回到鄴城的家中跟家人團聚。

不知不覺,袁尚到鄴城已經七天,這七天裡除了陪劉夫人外,袁尚帶著孫幹賈詡走訪一些親友,並打探冀州內部諸多動向。而袁尚等人來得最多地,當數甄家在鄴城地和順酒肆。

雖然袁尚跟甄家小姐的婚事橫生變故,但店主還是一如既往,甚至更加熱情地招呼袁尚等人。袁尚也隔三岔五地在此宴請親友和審配等人。

這一天袁尚就在和順酒肆請來了審配,許攸,陳琳,牽招這四個頗有交情地舊識。陪坐地當然還有賈詡,孫幹,還有緊緊護衛一旁的典韋,許褚。

店家親自侍候,將上好的酒菜端上眾人地案幾。雖然此時大旱,不少災民缺衣少食,但這並不影響上層士族權貴的奢靡生活。破產挨餓的只是一般的平民,但士族權貴可是囤積了豐厚的糧食錢帛,就是旱上個三五年,他們也不用擔心。所以即便外頭餓殍遍地,權貴們還是一樣的宴飲遊樂。

酒菜用得差不多時。袁尚讓近衛把守好雅間周邊。他就和幾人談起冀州的大小事務來。

許攸呷了一口美酒,笑道: “袁公已經告訴公子河內的事了吧? ”

袁尚點點頭。 “父親說已經有了策應,如不能招降張揚,呂布,就會順手除去他們。 ”

許攸瞇瞇眼,說道: “此計本是我先說出的,不過郭圖那廝也想到了,於是就有了打著迎親地幌子,從魏郡出兵佔據河內的行動。 ”

原來年初從並州罷兵後,許攸,郭圖他們就有了除去張揚的謀劃,袁紹依照他們的計策,通過細作秘密收買一些對張揚,呂布兩人不滿的將領。經過幾個月的準備,終於趁著袁尚大婚的時機行動開來。因為從魏郡去的迎親隊伍,必然要到河內附近等待送親隊伍渡河北上。張揚也因為是皇家公主出嫁而沒有防備冀州軍偷襲,結果郭圖等人策劃裡應外合,吞併張揚在河內的勢力,並策反呂布手下地郝萌反叛。

牽招顯然是初次聽到這機密,他問道: “雖然借迎親的時機秘密出兵河內,但要真交戰起來,會不會驚動朝廷? ”

許攸嘿嘿一笑, “即便送親的董承他們知道又如何?只要吞下河內,他們只能更加敬畏咱們。 ”

袁尚並不期望郭圖等人能除去呂布,但依照郭圖,逢紀,還有鞠義,韓猛,顏良幾人的才幹,打敗張揚不是問題。

“袁公等著公子大婚吉日還有河內的捷報,屆時可是雙喜臨門吶! ”陳琳笑道。

袁尚不置可否,他跟賈詡都對此事抱有遲疑。

“幾位先生,不知大公子可有回來? ”孫幹問道。

審配皺了皺眉, “袁公讓大公子回來,就這兩天會到鄴城。 ”

“正南先生,你可知公子在平原渡河前遇刺。 ”孫幹說道。

“啊! ”幾人都非常震驚。因為袁尚沒有跟他們提過此事。

“當真有此事嗎?公子為何不對袁公說? ”審配驚疑地問道。

袁尚點點頭, “卻有此事,但刺客身份不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我就沒有說出來。 ”

“此事十分惡劣,竟敢有刺客行刺公子。這幕後主使其心可誅! ”許攸說道。 “值此公子大婚的當口,此非小事。可告知袁公,讓袁公派人徹查此事,公子的護衛也要加強。 “陳琳建議道。

“是否要先請示袁公,然後我從軍中調集一批精銳來做公子衛護? ”牽招問道。

“我已查過刺客的屍首,一點表示身份地東西都沒有,要追查幕後主使地身份已不可能。禀報給父親也無濟於事,反而增加危急氣氛,弄得人心惶惶。 ”袁尚說道。這是他跟賈詡商量後的決定。

許攸拈鬚思索了一陣。說道: “公子說地沒錯,幕後主使肯定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要真有什麼標識反倒會是栽贓嫁禍。而且沒有證據只會讓有心人利用。 ”

“那就如此算了? ”陳琳問道。

許攸瞇瞇眼。意味深長道: “其實是誰派來的刺客大夥都清楚。是外人的話無非就是不想讓公子迎娶公主殿下。是他的話,就更有理由了。 ”許攸雖然沒有說出“他”是誰,但在座幾人都心中了然。

審配則說道: “此事不能不說,但不能由公子說出。只要袁公知道發生了這麼一件事即可。就交由在下去辦吧! ”

袁尚點頭答應,再向幾人探聽了一些事情。

大婚的吉日很快就到來,前三天董承就帶著一千多人馬,隨著逢紀來到鄴城。他們被安置到了鄴城的一處別館,諸如劉璋,劉表,甚至張濟都派來了使臣。

袁尚也要為成親做準備。一些婚娶地禮儀他要熟悉。袁紹和劉夫人更是十分忙碌,他們要張羅婚宴還有納娶儀式。袁紹派去的人也到甄家將甄宓迎到甄家在鄴城的一處府宅中。

雖然因為旱災,袁尚婚娶的儀式已經從簡,但相對一般人家,甚至一般官宦人家來說還是擺足了場面。

身為當事人,袁尚要做的事不多,但即將成家立業,他心中那隱隱的焦慮還是十分明顯的。

依照禮俗,前一日首先是在袁紹帶領下祭拜先祖。接下來大婚當日。萬年公主和甄宓就被接進袁家州牧府中。因為萬年公主的身份,此次迎娶比之尋常官宦權貴又繁雜了許多,有劉協的賜婚詔書,又有袁紹,袁尚地答謝。

在漢代,同時迎娶兩房妻室,享受齊人之福的例子並非沒有,但那大都是姐妹同嫁一夫。像袁尚這樣迎娶兩房妻室的還是很少見地。甄家在河北再顯貴,也及不上皇家公主,所以甄家的人比之董承等皇帝的使臣自然氣勢矮了三分。在眾人的目光中。他們也多了幾分尷尬。

董承這個皇帝使臣因為身份顯赫。自然成了主婚人。儀式正式開始,袁尚跟萬年公主,甄宓在州牧府大堂一同向袁紹夫婦行拜禮。然後袁紹再次禱告先祖,匯報後世某某子孫於今日納娶,請祖先庇護袁家開枝散葉,世代繁榮顯赫。

之後劉妍和甄宓被送進新房,但袁尚並不能立即洞房,而是隨著袁紹招待賓客。而袁家的酒宴擺滿了州牧府可以利用的空地,往來的賓客也盡是冀州顯貴。

逢紀,審配,田豐等人自然是誠心為袁尚感到欣喜,因為有了漢室姻親這個身份,對袁尚今後的發展極為有利。心情不悅的人也有,袁譚回到鄴城,他雖然面上一派高興,但此時他跟辛評一黨坐在一邊,跟逢紀,審配一黨界線分明。

漢代也有鬧洞房地習俗,不過鬧洞房前對新郎還有一個考驗,親朋好友會用木棒竹竿敲打新郎。雖然不知道這是對新人的祝福還是漢人出於娛樂喜慶,但有過婚禮上打死新郎的先例。
aqzsl410122 發表於 2009-7-10 20:29
第一五四章大婚(下)

鬧洞房是中華傳統婚俗,早在漢代起就有鬧洞房的習俗,而且內容也十分豐富。特別是到了漢末魏晉,此時風氣開化,多放浪之士,親友趁著婚嫁這喜慶也大肆遊樂,其中就有一項是棒打新郎。

參加婚宴的親友除了敬酒外,還會用木棒竹棍敲打新郎,這可能有驅邪的成分,還有就是玩樂。但也有過打死新郎的惡性先例,所以到魏晉後漸漸廢止了這一習俗。

因為有過遇刺的先例,許褚,典韋兩人奉命寸步不離地護衛著袁尚。面對這兩個鐵塔般的凶悍金剛,賓客們雖然舉起竹棒,卻遲遲不敢下手。

袁尚淡笑著,往常他也幹過棒打新郎的事,但換做自個,還是不挨打的好。

許攸站出來笑道: “三公子非比常人,要是你們打得他進不了新房,公主殿下怪罪下來,哪個來承擔呀? ”

眾人見鬧不起來,不免覺得掃興,於是都改為敬酒。因為以前在冀州的時間不長,袁尚也趁著這個機會結識那些賓客,特別是冀州一些士族門閥的族長,審配,逢紀兩人自然陪在一旁幫袁尚引薦。

漢代極重婚宴的排場,就是一般百姓也都會極盡所能地張羅婚禮的宴席。而一場婚宴持續一日,所費甚巨,所以不少平民就因為婚宴而背負債務,或在這一日間將家資揮霍一空。袁紹自然不會在這種場合丟面子,所以此次婚宴的排場也極為可觀。袁尚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執拗不過袁紹跟劉夫人,或是說這時的觀念習俗。

這時審配將袁尚帶到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身旁, “公子,這位是劉益州手下張肅,張大人。他不辭路途的艱辛,代表劉益州前來道賀。 ”

袁尚定眼看去,見張肅長得頗為高大,樣貌也是端正威儀。

“三公子。在下恭賀你大喜。 ”張肅說道。

袁尚笑著跟他嘮叨著,一會後問道: “張大人可是有一胞弟名張松? ”

“三公子遠在冀州也知道舍弟? ”張肅驚疑道。

袁尚笑了笑。 “雖然久在河北。但益州張家地名號在下還是聽說過地。 ”

張肅神色間有喜悅之色。他們家是益州大門閥。但聲名傳到河北是他意想不到地。張肅召喚一聲。不遠處角落走過一個樣貌甚為粗鄙醜陋地人。

袁尚等人這才注意到張肅喚來地那人。只見他身短不滿五尺。額塌頭尖。鼻偃齒露。跟張肅簡直不像同胞父母所生。袁尚看到這個歷史名人張松。果然長得有夠醜陋。正因為樣貌奇特。袁尚也看不出他地年紀。

“原來這位就是張永年。在下幸會了。 ”袁尚拱手說道。

張松此時不過二十年紀。跟隨兄長張肅做了個小吏。這次張肅奉命出使冀州。他為了長見識也一同前來。因為樣貌不堪。先前會面時冀州一眾官吏都對他極為輕視鄙棄。而袁尚這麼個人物對他恭敬客氣。這使張松驚疑間帶有幾分感激。

“三公子有禮了,在下益州張松。 ”張松的聲音也極為難聽,猶如銅鐘般銳利而大聲。

袁尚笑著說道: “昔日一位好友遊歷蜀地後同我說蜀中名士,其中就說有位張永年博聞強記,有過目不忘之能。 ”

“啊!只是記得快一些,擔當不上過目不忘。 ”張松心中喜悅,嘴上卻謙遜道。

又嘮叨幾句,袁尚說道: “兩位張先生要多住幾日。好讓在下登門求教。 ”

張肅,張松兄的不虞有他,答應了下來。

接著審配,逢紀又給袁尚引薦了另外一個使臣,也就是劉表派來的蒯越。在袁尚看來,蒯越也算個人物,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模樣。

“三公子,在下奉劉荊州之名前來道賀,公子好福氣啊,竟然能跟皇家攀上姻親。如此您跟劉荊州也算是遠親了。 ”蒯越說道。

袁尚也笑了笑, “請先生代我謝過劉荊州! ”對於蒯越。袁尚知道他可利用的地方不大,於是說了幾句就跟審配等人走開。

過了會,袁尚見到送親來地甄儼,甄堯。袁尚不得不上前招呼道: “兩位兄長! ”

相對另一個送親使董承,甄儼,甄堯兩人可是被冷落了不少。但好歹是甄夫人教養出來的子弟,兩人看起來神態自若,並不在意。

“三公子! ”甄儼施禮道。

“兩位兄長請自便,因為賓客多而家中人手不足,如有招呼不周的地方也請海涵。 ”袁尚說道。

甄儼點點頭, “已經照料周到了。我們也沒有別的需要。只是請公子不要辜負我那妹子。 ”

“兄長寬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袁尚知道甄家的擔憂,於是保證道。

甄儼還是放不下心來。但他也不能改變什麼。袁尚讓孫幹這個近臣陪著甄家兩兄弟,順便商量一些合作事宜。

接著袁尚等人來到州牧府寬敞的大堂,袁紹,董承,田豐等人在這裡宴飲。

董承挪了挪顯得雍胖的身軀,笑道: “三公子,如今咱們也是遠親了吧,快過來共飲一尊。 ”

袁尚行過禮後跪坐下首,問道: “董大人,陛下可有什麼囑託。 ”

董承坐正身軀,說道: “陛下讓你照料好公主殿下,自從洛陽之亂來殿下受了不少苦,不過陛下說總算成就了一對有情人。 ”

袁尚啞然,他對劉妍的印象不差。在洛陽那時明知萬年公主對自己有意,但出於顧忌袁尚故意疏遠了她。想不到歷盡周折劉協還是給他們賜婚。

“陛下在許縣可好? ”袁尚扯開話題問道。

董承眼珠一轉,訴苦道: “啊!今年大旱,許縣也是歉收,陛下跟大臣們商議後裁撤了不少兵卒,大臣們過得也是節衣縮食。不過曹孟德倒是資助了一批糧草。 “

袁紹,袁尚等人哪聽不出董承話中之意,這是埋怨袁家不對朝廷上供。

袁紹神情有些尷尬,辯解道: “唉,河北地旱情更加嚴重,幾乎是顆粒無收啊!期望能度過這個當口。來年秋收後我必然給陛下送去朝貢。 ”

董承笑了笑, “袁公能有這份心意那真是太好了,什麼時候您可以來許縣覲見?陛下可是十分惦記著袁車騎您吶。 ”

袁紹也乾笑了聲, “我也無時不惦記著朝廷,只是河北軍政要務繁多,實在脫不開身。 ”

漢室衰微。各地諸侯相互攻伐,這是天下共知的事。對於袁紹等豪強的野心,朝中大臣怎麼會不明了。只是豪強們明面上還遵從皇帝,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不撕破臉面。董承知道要重振皇帝地威信,那必須掌控強大的實力。但此時朝廷龜縮潁川的許縣,掌控的地盤不過幾縣之地。甚至要看曹操,袁紹等豪強們臉色辦事。要消滅不臣的豪強談何容易,朝廷也只能一步步來,所以大臣們都同意跟袁家聯姻。好尋求一個強力地依靠。

因為嘆道政務,席間氣氛都有些沉悶,眾人只是舉爵飲酒。

宴飲間還有“百戲”表演。陸博,酒令,彈棋,射覆,俳優等遊樂活動也是熱鬧紛呈,整個婚宴一直持續到掌燈。

袁尚一直陪在袁紹左右,冀州高層跟那些賓客也都聚集大堂中,眾人沒有邊際地清談著。僕從點上燈不久,陳琳就急匆匆地將袁紹請到旁邊隔間。一會後袁紹走出來,臉色有些不自然。

袁紹乾咳了一聲,說道: “顯甫,時候也差不多了,你快去新房吧。 ”

袁尚答應一聲。拱手跟眾人道別。而那些賓客也是會意地大笑,說什麼齊人之福之類。

袁紹繼續神情自若地跟眾賓客宴飲。袁譚跟辛評交換一個眼神,各自點頭。這時田豐跟沮授兩人也出到院落外,時隔三年多兩個好友再次共聚一堂,都不禁生出感慨。

“元皓,你回到冀州也不來我府上走訪。 ”沮授埋怨道。

田豐笑著嘆了聲氣, “如今我是青州刺史幕僚,你是冀州牧幕僚,況且正值此微妙關口。我不想被人說將你拉到三公子一黨來。 ”

沮授搖搖頭, “我不會摻和進三位公子間的爭鬥中。主公的大計為重,首要是內部的安定,否則與強敵交戰,我方不戰自潰。 ”

田豐看向不遠處燈火通明地大堂, “你不想摻和進公子間的奪權爭鬥,但人家未必會理解你地苦心。 ”

說到這,沮授神情帶有些憤然: “主公不過佔據四州之地,外頭還有強敵環視。曹操,劉表,袁術,孫堅豈是好相與之輩?可嘆袁公大業未成。他們就爭權奪利起來。殊不知一旦冀州因內亂而敗亡,他們所爭的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虛! “

“三公子是個識大體的人。 ”田豐說道。

沮授搖頭苦笑。 “三公子確有幹才,但是嫡庶之分豈可顛倒?有時我想,要是三公子跟大公子倒掉身份,那該多好! ”

“三公子是三公子,大公子是大公子,郭圖,審配他們都選了一方下注,公與你只能兩邊不討好。 ”田豐嘆息道。

聽到田豐這麼說,沮授不無驚訝問道: “難道元皓你決定相助三公子? ”田豐不住苦笑: “自從隨三公子去青州後,大公子他們就將我看成青州黨,即便是嚴守中立又如何,到頭來大公子會領情嗎? “

沮授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 “元皓你變了,只要三公子不放棄奪權,冀州內部必有一場明爭暗鬥。要是從前的你,應當顧全大局的。 ”

田豐神情嚴肅,他將袁尚遇刺的事說出來,並說道: “所以身為三公子的幕僚,我不能陷主人於不義!再則我相信三公子比大公子更適合繼承袁公地位子! “

“難道你不怕冀州內鬥自損實力,給南邊的曹操可趁之機麼? ”沮授問道。

田豐長長呼出一口氣,堅定道: “公與你還是不清楚三公子地才幹。不瞞你說,即便脫離了冀州,三公子憑著青州也能雄霸一方,進而成就大業! ”

“這怎麼可能,青州之地怎可跟河北相比? ”沮授驚訝非常,他知道這位好友不會吹噓,所以震驚於青州的實力。

田豐笑了笑, “青州上下經過三年的勵精圖治,已然恢復了元氣。黃巾家眷和各地遷徙來地平民充實了戶籍人丁。鹽鐵,紡織,釀酒使庫府積累了錢帛。只要再有三年的囤積糧食,可徵調的青州精兵不下二十萬!三公子的幕僚中,郭嘉,鐘繇等人之謀略更在我之上。張,張遼等人武勇也不下顏良,韓猛之輩。 “

即便是去年,袁尚還向冀州索要糧秣錢帛,沮授吃驚於袁尚實力發展之快。

田豐說道: “公與你放心吧,三公子是大度之人,只要他得勢定然不會為難你地。 ”

袁尚進到州牧府中自己地那個院落,許褚典韋和那些近衛就牢牢把守住院落外。一進到庭院,劉夫人跟幾個婢女就圍了上來。

“顯甫,你先去沐浴更衣,待會再進新房。 ”劉夫人吩咐道。

袁尚點頭答應,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跟婢女去香湯沐浴。一會後換上新衣,劉夫人親自給袁尚大量把關,然後笑著將一塊布帛交給他。

袁尚低頭一看,神情尷尬,原來是一副春宮圖。說起來他並不是初哥,還習過從左慈那裡搶來地“導引術” ,到青州後此類春宮圖也有收集,但劉夫人親自給他這個東西卻是首次。袁紹十分寵溺劉夫人,同樣的也有些懼內,劉夫人掌管家事,稍有姿色地婢女都會被辭退。所以袁尚並沒有像其他士族子弟那樣從小接觸女色。

“顯甫你今晚到公主那裡去吧。 ”劉夫人笑著吩咐道。

袁尚知道對甄宓顯得不公平,但也只能這樣去做。他跟著婢女來到院落裡的一間主室,門外還侍立著兩名陪嫁的宮女,她們施禮後給袁尚敞開門。

袁尚看到端坐床邊的萬年公主,雖然她蒙住臉,但還是可以看出曼妙的身軀,洛陽,長安時的少女終於長大了。

袁尚揮揮手,讓幾個婢女退下去,一時間主室內只剩下他和萬年公主兩人。

一身紅色錦緞的萬年公主身體微微顫抖,她胸口起伏不定,雙手緊張地交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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