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丁 作者:春公子(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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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eeHappy 2009-7-24 08:41:3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55 236758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28
第一百三十章 千古第一絕對(一)

無解!

此對無解!

這可不是龐昱信口胡說,而是一位絕頂牛叉之人下得論斷。

扯淡呢吧,天下哪那麼多牛人!

不,說這話的人就當得上此二字!

四庫全書牛不牛?

牛,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套圖書集成,分經、史、子、集四部,故曰「四庫」收錄古籍三千五百零三(3503)種、七萬九千三百三十七(79337)卷、共裝訂成三萬六千餘冊,超過明朝的永樂大典。

能夠參與編纂四庫全書的,都是牛人,隨便抓一個都是胸有丘壑,文采斐然。

四庫全書的總纂官,一攬子統領這幫牛人的人,能不牛麼?

四庫全書的總纂官說,此對無解!

聽罷龐昱給出的上聯,趙宗惠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非常非常非常的難看,像極了一個罪在不赦、即將被送上斷頭台的囚犯。

明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描繪了夜中地景色一片月光照耀下地銀色世界︰明月照進紗窗。每一個窗孔都被照明。許多個樓閣(葛諧閣音)都被照亮。單就意境而言。這個五言加七言地上聯只可算作「一般」。然後其語文運用地技巧。卻真地是絕頂之難!

第二句「個個孔明諸葛亮」七字。「個個孔明」地意思等同於「諸葛(閣)亮」。而「諸葛亮」系人名。「孔明」乃是「亮」地表字。它們之間地關係與排序可以表述為︰字+複姓+名。而在字義方面。「個個」與複姓地第一字「諸」相當。「孔」與複姓第二字「葛」同類。「明」又與亮地意思不盡相同。

此外還有平仄相間地語音格局。其要求即︰

上聯︰明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

上聯︰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

下聯︰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趙宗惠愣立良久。臉上時紅時白,自詡京城才子中才學第二的他,完完全全被這個對子難倒了。他咬牙不語,臉色一片黯然,心想︰即使放開平仄不論,單就「個個孔明諸葛亮」這七字。不要說他了,就是呂相親臨也不一定對得上。

什麼呂相,龐昱心想,老子這幅上聯,就是把唐宋八大家聚齊了,全拽來往這裡排排坐也不定對的上。

「王爺,甭想了,這個對子無解的,你站著是浪費時間。」龐昱好心地提醒。

「我不信。天下哪有豈有不可對之對!」趙宗惠狂叫,眼楮赤紅。

唉,自不量力啊。

曾經也有人放言。天下無不可對之對,就是那位《四庫全書》的總纂官、鐵齒銅牙專愛刁難和的紀昀紀曉嵐!

比起區區自詡為京城裡滴、年輕才子中滴、才學還只是排名第二滴趙宗惠,紀曉嵐可是終大清一朝,世人公認為文壇泰斗,學界領袖,一代文學宗師。其文情華瞻,慧黠敏捷,堪稱古今中外第一對句奇才,天地萬物、古今詩賦無不可入對者。信手拈來,出口成趣,渾若天成,其爐火純青的文字功夫讓人嘆為觀止。

紀曉嵐那是真有真才實學,他放話天下無不可對之對,結G惹惱了一個比他還要牛B的人她老婆!

紀曉嵐的老婆見丈夫太狂,怕以後床上壓不住丫,信口就出了這對︰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紀曉嵐對不出,當場懵掉,從此不敢到老婆面前囂張。

後來也不知怎麼地,這個對子流傳了出來,有好事者又往對首添了個「明」,對應了首句「照」字的偏旁(都是日字旁),同時又和後七言「孔明」中的「明」字前後呼應,使得其對更難。

一個連文思敏捷、冠絕天下的「對聖」紀曉嵐都答不出的對子,還被後人增加了難度。趙宗惠可能對得上麼?

趙宗惠羞辱欲死。忽然大聲道︰「龐四,你這上聯……你這上聯本王是、是對不出。可這天下、這天下怎麼會有無解的對子!」

悲哀啊,龐昱不禁感嘆。

做人不能太狂妄的,囂張過頭最後只會害了自己。

像四哥這樣謙虛的人,絕種啦!

「我龐四所出絕對,普天之下誰能對上?」龐昱大袖一拂,精芒迸射的眼神環視四周,其狂放豪邁,灑脫不羈,大有李太白之風。

「對上來了咋辦呢。」任黃猥瑣地又插嘴。

「誰能對上此對,一字不差,我龐四一生給他做牛做馬!!!」

「你、你你你你你你!」趙宗惠氣的幾乎吐血,指向他的手一個勁在顫。

「你什麼你,王爺,你剛才可是答應我地,當著這許多人面,以後有我龐四在的場合,請王爺不要再到處賣弄自己那點可憐的才學,更加不要去學人賦詩、作詞、論對,免得丟人獻眼」

「你……你……撲通!」趙宗惠直接兩眼一黑,往後便倒。

「王爺!」「王爺!」「王爺!」程顥、程頤等人連忙去扶。

看著這幫手忙腳亂的狗腿子,龐昱冷笑,唇角勾起一抹血腥的殺意。

打今兒起,老子要把王爺黨一點一點連根拔!

「喂,喂,你這個對子真的沒解啊?」龐昱剛坐下,任黃就在一邊扯他。

龐昱搖頭。

「我不信。」任黃也搖頭。「是這傢伙沒用,別人一定能對上,到時候……嘿,你可要給人做牛做馬一輩子。」任黃摸著兩撇小鬍子,笑得極端猥瑣。

「誰能對?」

任黃猥瑣的指了指歐陽修。

歐陽修沉吟不語,眉頭深鎖。

「喂喂,介甫介甫,這一聯你能對得上麼?」大廳裡最不起眼的角落裡,響起小聲的議論,竟然是兩個十一二歲,虎頭虎腦小孩子。

「想不出,太難了。」叫「介甫」地男孩搖搖頭,「子固,你呢,有解沒有。」

「子固」一樣搖頭︰「對不上哎,想來想去都差點啊不,是差好多,真的好難吶,腦袋都想破啦!」

「這個人,他、他真的是家丁麼?」

「介甫」「子固」趴在桌子上,努力的*近點,好把龐昱的面貌看得清些。

兩個人的眼楮裡,不約而同閃著崇拜的光。

能拜他做師傅就好了!

「有了!」歐陽修忽然眼前一亮。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28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千古第一絕對(二)

「有什麼?」整齊一致的,幾乎整個大廳都嚷了出來。

「有解了。」沉吟中的歐陽修終於抬頭,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何人有解?」本來爛泥一樣攤在哪裡的趙宗惠不知哪來的力氣,翻身跳了起來,扒開擋著他的眾人,一看是歐陽修在說話,頓時狂笑︰「哈哈哈,姓龐的,這下你完了吧,什麼無解之對,放屁!人家歐陽少吏就給你對上啦,哈哈哈,你去給他做牛做馬吧,哈哈哈哈」笑得有點狂亂,莫不是要發瘋?

沒人理他壓根,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歐陽修這裡呢。

「永叔兄如何對?」龐昱笑瞇瞇的看著他。

歐陽修神色肅然,一字一字緩緩道︰「明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我對︰清風沐鳳閣,處處常清上官正。」

「哎呀,這下聯怎麼解?」任黃湊過來問。

歐陽修不緊不慢的開始解釋︰「鳳閣,即唐高宗、武宗、玄宗三朝曾將「掌軍國之政令」、「佐天子而執大政」之「中書省」改稱鳳閣。上官正乃本朝大將,複姓上官,單名正,字常清,太宗雍熙年間召授殿前承旨,遷供奉官、天雄監軍。後平西川有功,累官西川招討使,左龍武大將軍,真宗景德年間授左龍武軍大將軍、平州防禦使致仕。我這下聯的意思︰是假若國家最高權力決策機構能沐浴在清廉之風中,制定頒布政令處處時時堅持清正廉潔,那麼位居百姓上屬的官吏們也就不能不正派清廉。其中以清風對明月,鳳閣對紗窗,處處對個個,同為複姓的上官對諸葛……」

歐陽修還沒說完呢,趙宗惠手下一幫狗腿子已經迫不及待的叫了起來︰「好啊,對得好!好!!!」「字字句句,對工整齊,去***千古絕對。無人能解!」「京中第一才子,名不虛傳,為我家王爺出了口惡氣!」

唯獨趙宗惠不說話,臉色非常難看。

歐陽修說完對子,解釋到一半,他就發現了其中的缺憾。

不錯。歐陽修地下聯雖然對仗得體。寓意合理。可是下聯地「常」和上聯地「孔」在詞性上略顯小疵。同時聯圍處和官字地語義亦不相近。可說遺漏了小小地兩點。另外「處處常清」地意思和「上官正」彼此也想差甚遠。哪有「個個孔明」與「諸葛(格)亮」來地對稱呢!

不過在這樣短地時間內能對成這樣。歐陽修也算才華橫溢了。足可當得起他「京中第一才子」地名號。

趙宗惠臉如死灰。才剛看到地希望瞬又湮滅。

清風沐鳳閣。處處常清上官正。

一般人如果這樣回答。可以算是大大地正確了。但是在他們這些最重工整對賬地文人才子間。一個字是能差地麼!

果然歐陽修嘆道︰「我這下聯其實不全對。只能說是一個臨時Q出來地、接近正確但其實不完全正確地答案。而且就算再給我時間。恐怕也……不。是絕對。絕對不能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地對上來。」

「這是為何?」任黃插嘴問。

「因為即使縱覽天下,也找不到一個真正的能和諸葛亮相提並論,同時又能使此聯工整完美的歷史人物來,使得上下兩聯展現出如同破釜沉舟與臥薪嘗膽一樣炫麗的呼應效果。所以其餘地任何下聯。包括剛才我對的清風沐鳳閣,處處常清上官正,都只不過是為了對而對,硬湊成的工整語句、前後呼應,就算對得一字不差,也只是辱沒了諸葛武侯,辱沒了龐四兄弟地絕妙上聯。」

「所以!」歐陽修深深吸一口氣,沉聲道︰「龐四兄弟說得一點不錯,明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一聯確實無解,無正解。」

歐陽修這一番話說出來,全場才子無不嘆服。

不是麼?個個孔明諸葛亮,古往今來哪一個複姓之人能和諸葛武侯並稱,同時名字又能恰到好處的嵌入此聯的句式。

沒有!那麼當然無解

那可不,龐昱摸著鼻子,絕對的信心滿滿。

這個對子,毋庸置疑就是千古第一絕對,歷來所謂的種種解答。諸如「直臣罹鐵網。官官子直令狐」,「德門傳禮記。篇篇敬德尉遲恭」「毫揮偶對,聯聯吉利夏侯操」「姝妃嬌四海,洋洋永姝歐陽羞」「長鞭擊幼駒,匹匹子長司馬遷」等等均有瑕疵,勉強算對的就一個華光入眼簾,籃籃畹華梅蘭芳。明月對華光,眼簾對紗窗,籃、蘭諧音,梅蘭芳對諸葛亮,算是遣詞、對句、意境都齊了,籃籃畹華勉強和梅蘭芳意思一樣,同時梅蘭芳也算有資格和諸葛亮並稱。

但是一點。

梅是單姓,所以仍然不能說完全對上。

而且,這個時候,梅蘭芳他爹的爹的祖宗十八代都還不知道哪個肚子裡呢!

故,此對無解,連一個最挨邊的沒有!

「哇」趙宗惠直接撲倒,嘴巴一抹一片紅,真地被氣吐血了。

綠綺軒瑤琴樂會,龐昱一聯難盡京中才子,歐陽修拜服,趙宗惠吐血,程顥、程頤抱頭鼠竄,自此四哥名揚天下,汴梁城裡再無人敢在他面前提楹聯!

四哥露出一個謙虛的笑容,平靜的迎著全場才子們崇拜敬仰的目光,當然,崇拜敬仰中還夾雜著敬畏!

尤其是介甫」「子固」兩個小孩子,看他的眼神簡直像看偶像!

沒什麼沒什麼,這樣的情形太正常了,以後還會更多滴。

四哥見慣了大場面,對此沒有一點興奮。

倒是任黃看得欣喜欲狂,一個勁的拉著他衣服︰「好,好,好啊!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小家丁竟有如此才學!」

「哎哎哎,不要搞個人崇拜。我這人十分反感這一套。」龐昱笑嘻嘻的扳開他的手,「四哥也不是什麼神,還是要食人間煙火滴,奉獻點真金白銀更實在。」

這次他能把趙宗惠氣吐血,任黃也是出力不小地,丫的配合非常及時啊。插科打諢每每都恰到好處,弄得龐昱都有點想收他做小弟了。

「十貫錢每個月怎麼樣?以後跟四哥混。」

龐昱剛想這麼問他,樓上忽然響起一把有若天籟的甜美聲音︰「龐公子果然好文采,琴伊今日大開眼界。」

滿場喧囂一時全止,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止住話語,往聲音地源頭望去。

乍入眼簾的猶如一副月下嫦娥圖,素衣如雪、飄然出塵,一身雪白羅衣配以雲霞翟紋的素色霞帔,襯托起她瑩白似玉、滑若凝脂的絕美膚質。諸內而煥發於外的秀氣迫人而來,其美態仙姿只有「超凡脫俗」四個字能形容其萬一!

「琴伊姍姍來遲,叫各位久候了。」南宮琴伊步履輕盈。飄然若仙地地走下摟來,斂衽先施一禮,秋波流盼、笑意盈面地環過眼楮也看直了的一眾才子,星辰般動人地眸子淡淡到處,所有人無不泛起**蝕骨的感覺。

南宮琴伊竟不止步,裊裊前行朝龐昱走來,雪白細膩宛如新剝筍尖的縴縴玉指不知什麼時候提起了酒壺,來到他身邊,香唇逸出一絲輕柔自然的笑意。眉梢眼角露著一絲罕有的狡黠︰「龐公子楹聯之才,天下無雙,遍覽京中才子無人可及。這一杯讓琴伊敬你,當是和在座諸位一同見證這千古絕對。」

此話一出,與席者無不哄然。

要知南宮琴伊一向自視極高,從不把世間任何男子放在眼中,以往但叫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已是莫大的榮譽,遑論是親自敬酒!

看來傳言真的不是傳言,這小家丁和南宮大家果然有一腿!

「龐公子。請用。」南宮琴伊以一個優美得使人屏息地姿態,挾帶充盈青春健康的香風,把酒注進他剛端起的酒杯裡。

和之前地兩次見面不同,南宮琴伊說話的神態透出一種放任、慵懶的清綺情味,別有一番無人能及的韻致,無論是甜美的聲線,抑揚頓挫的語調,至乎眉梢眼角的細緻表情,都有種醉人的風情。使人意亂神迷。

不愧是天下第一丁名妓。

也難怪這麼多公卿貴戚、王侯將相。公子闊少要傾倒在她裙下。

龐昱很驚艷,但也很納悶。按說這一看見才子帥哥就春心蕩漾,忍不住投懷送抱的事該是沒出閨閣地思春小姑娘才做的,怎麼連南宮琴伊也落了俗套?

「公子,請用。」南宮琴伊似笑非笑的看他。

迎著她明媚如秋陽的眼神,四哥心中莫名一熱,舉杯一飲而盡。

呸,是水!

龐昱喝下去猛覺不對,差點整口都噴出來,當場就要摔杯子罵人的,腦子忽然靈光一轉,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南宮琴伊在耍他,耍他啊!

故意把他捧得高高,然後重重往地上摔

果不其然,南宮琴伊淡淡一笑,眼中掠過異采,柳眉微微彎翹,仍是起初那般溫柔裡藏著狡黠的神氣︰「怎麼了,這杯不好喝?」

龐昱才想起來,人家只說敬你一杯,沒說這是酒啊!

他如果砸杯子、罵人、發飆,不是自取其辱找人罵麼?

南宮琴伊倒得一杯水,也是有大把大把人肯當仙釀甘露喝得滴!

「好……好酒,尤其斟自姑娘之手……倍顯醇香,回味……綿長。」四哥沒辦法,為了面子只有硬撐著吞下去,俊美的一張臉都漲紅了,「被迫」合上雙目,做細細品味狀,無可奈何的吃了一回鱉。

這「味兒」四哥會一輩子記住的!

南宮琴伊收住雅逸地笑,勻了勻嗓子,柔柔輕輕的道︰「琴伊竊以為,楹聯作對雖是才子文士們必備的一門學問,但僅僅對得一手好聯好對子。還不配稱作是有才華,需賦詩、作詞、曲賦樣樣精通……」

來了,來了!四哥就猜到下邊有預謀。

「做詩麼,太容易啦,左右就是站起來走六步而以,沒什麼技術含量。」四哥還是一如既往的狂。昔日曹植曹子建七步作詩。被山水詩派的開山祖師祖謝靈運譽為「天下才共一石(即十斗),子建(即曹植)獨佔八斗,吾佔一鬥,天下才共分一斗」,如今四哥自詡只要六步,那不是才高八斗還有多!

眾才子一時又鼓噪起來,紛紛罵他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四哥無視他們的叫囂,太師府養著狗呢。還不是一條兩條,早就聽習慣了。

他只盯著南宮琴伊,眼楮盡往不該看地地方看。盡情飽覽了一番秀色,這才笑瞇瞇的道︰「這樣吧,我應景賦詞一首,還請南宮大家品評。」目光當然還是停留在南宮琴伊晶瑩如玉的臉蛋上,笑得非常曖昧、猥褻、狡獬……

完完全全是一副你耍了我,我就要報仇地凶狠樣兒。

「若是我做地好,南宮大家可有獎賞?」

「你想要什麼獎賞?」南宮琴伊一點不避的和他對視。

「很簡單。」龐昱聳聳肩膀,「和那天一樣,老地方。讓我睡。」

四哥地思想很純潔,只不過是對聯對得有點乏了,想到浴室的床上躺一躺,閉目養養神,可在南宮琴伊的忠實粉絲聽來,這話不啻於晴天霹靂!

和那天一樣!老地方!讓我睡!

這三個斷句,一百個人聽了一百個會想歪,覺得他們就是有私情!

眾才子們的眼楮一下子都赤紅起來,怒瞪他的眼神像是幾十頭餓了整半個月的豺狼。人人恨不得撲過去,用咬得都要把他撕成碎片!

「可以哦,只要你作詞作得夠好,我讓你睡。」南宮琴伊悠悠答道。

所有人的心在滴血!

「真的?你不反悔?」

「不反悔,只要你的詞作得比他好,琴伊就讓你睡。」

這下子,連歐陽都忍不住擦汗了。

他越來越覺著,眼前壓根不是什麼瑤琴樂會,而是一對鬧了彆扭地新婚小夫妻當著他們這許多人的面相互耍花槍!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龐昱朗聲長吟,開編即技驚四座。

「佇倚危樓風細細」。開篇敘事,像一幅剪紙那樣活靈活現的描繪出主人公登樓遠望地情形,「佇倚」二字則盡述他的憑欄之久與懷想之深;「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極目天涯,一種黯然魂銷的「春愁」油然而生,恰應當今時節。

「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前句寫景,主人公久久地站立樓頭眺望,時已黃昏還不忍離去,「草色煙光」將夕陽餘輝下的萋美景色描繪的淋灕盡致。然而沒有人理解主人公登高遠望的心情,所以他默默無言,有「春愁」又無可訴說,雖然這不是「春愁」本身的內容,卻無形中加重了「春愁」的愁苦滋味。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此句寫作者的打算。他已經深深體會到了「春愁」地深沉,單*自身的力量是難以排遣的,所以他要借酒澆愁,目的是「圖一醉」,為了追求這「一醉」,他「疏狂」,不拘形跡,只要醉了就行。不僅要痛飲,還要「對酒當歌」,借放聲高歌來抒發他的愁懷。但結果卻是「強樂還無味」,他並沒有抑制住「春愁」,故作歡樂而「無味」,更說明「春愁」的纏綿執著,詞寫「春愁」至此,影影綽綽,撲朔迷離,從「擬把」到「無味」,筆勢開闔動盪,波瀾起伏,臻至絕妙之境,勾起聽者無限好奇之心。

真正的大才子歐陽修倏地站了起來,眼中閃亮,說不出是激動還是驚喜!

南宮琴伊更是掩不住驚駭,難以想像如此絕妙的好詞竟是一介家丁信口作來。

四哥早便預料到了她這時候的反應,英俊無匹地臉孔帶著足以迷倒天下懷春少女的邪美笑容,施施然地剛要詠出下闕末尾堪稱千古絕唱的最後兩句,叫南宮琴伊輸的心服口服,甘心讓他睡個飽、睡個夠、睡個爽!

冷不丁的大廳外一個聲音接道︰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29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哥戰柳永(一)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沒錯,蝶戀花,這一詞就是柳永的蝶戀花。

和無數的穿越一樣,四哥繼承了搶佔版權、「創造」詩詞的優良傳統。項少龍、林三哥、範閑在這一刻靈魂附體!

但是,非常不幸的,沒等四哥把《蝶戀花》詠完,最後、最經典、最昇華的兩個半句就給人搶了,攔腰截斷!

怎麼可能!!!

龐昱幾乎當場抓狂。

柳永的蝶戀花啊,只可能他這個優秀的穿越青年兼文學愛好在後世看過,現在的這個時代不可能有人接觸到的!或想出來!

那怎麼……怎麼可能有人能在片刻間對上來,搶先了他一步。

唯一的解釋。

龐昱心裡有點虛。唯一的解釋,門外邊站著的,來的人,就是……

「柳公子!」南宮琴伊身邊的侍婢小宛第一個叫出來。

「啊。柳七!三變兄!!!」歐陽修第二個站起。表情尤為驚喜。

「哈哈哈。永叔兄。一別經年。久違啦!」長笑聲中。大門乍然開啟。透射進來地璀璨午陽下。赫然走進來一位瀟灑儒雅、風度翩翩地美男子。一身純白衣裳一塵不染。仿若勝雪。容貌竟比那錦毛鼠白玉堂還要俊美三分!

柳永柳三變!!!龐昱聽歐陽修一喊。眼楮都瞪直了。

盜版詩詞遇到原作。眾多穿越人士裡他怕是開天闢地頭一個了吧!

四哥還沒想好怎麼圓場呢。南宮琴伊地目光從他身上轉了開。直望柳永︰「柳公子別來無恙。」

柳永回望他。眼神裡閃著熾熱︰「洛陽一別。柳某心甚念之。身邊私事一了即追至京城。還請南宮大家莫怪三變無禮。」

我X,這什麼意思啊!

龐昱一聽就火了。從洛陽追到汴梁,丫的和老子搶女人!?

不光他火起,全場所有人一看柳永見到南宮琴伊後滿臉狂熱的樣子眼楮泛光、呼吸轉急,除了剛進來時和歐陽修打個招呼,眼神就一直盯著南宮琴伊沒有動過,滿大廳的京城才俊。他連眼腳餘光都懶得看一看。

南宮琴伊悠悠一嘆︰「馨怡乃世俗女子,何堪公子錯愛。」

柳永旁若無人,嘆道︰「三變只知姑娘色佳才秀,雅韻天成,一如那洛水女神,明眸善睞,皎若初陽升朝霞,瑰姿艷逸,灼若芙蕖出淥波。三變一見難忘。

洛陽之別悵斷神宵,心中猶思至今,今日再睹鳳顏。南宮大家華彩依舊,芳澤無加,真不枉三變千里追隨,舟車辛勞,此生於願足矣。」

這個樣子,還有人不火麼舊識便舊識好了,孰知一個熾烈若忘情,一個溫柔似幽怨,大庭廣眾之下。神態曖昧至廝,把他們都當成什麼了?

眾人心中都不知是何等滋味!

一瞬間,矛頭全體轉向,從恨不得他死一千次一萬次,卻惹不起也不敢惹的龐昱身上轉到了新來的柳永這裡。

在場的二十幾號人,眼神從四面八方聚過來,沒有不咬牙切齒滴、沒有不憤怒欲狂滴!想殺他的都有!

如果這是在江湖,此時已經有人拔刀子撲過去了。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看不順眼了就要殺!

讀書人當然也有讀書人地手段。

剛才圍著龐昱刁難的那夥人。現在一齊湧向柳永。

「柳公子大才,某出一上聯,汝能對否︰密雲不雨通州無水不通舟。」鉅野皆田,即墨有秋皆即麥。」張口即來,零點零五秒的思考,比四哥。

快十倍有餘!

「水陸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天心閣,閣落鴿。鴿飛閣未飛。」還是零點零五妙。

「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種花種好種種種種成種種香。」依然***零點零五秒。差不多每個人念完,柳永馬上便答。連思考都不要的。四哥看不下去了。

這……這是在出題刁難人家麼?

不是!充其量只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京中才子,送上門去自取其辱!!!

太慘了,太慘了簡直。

龐昱有點看不下去。

你說你們二十幾號人,好歹整一個能讓人家想五秒鐘以上地題吧。

整不出偏,看起來柳永不是在受刁難,而是在玩,玩快速搶答。

「永叔兄怎不出手?」龐昱忽然扭頭,看著一直默然的歐陽修。

「哎,比過了。」歐陽修仰天長嘆,一臉落寞之色。

「永叔自負才學橫溢、滿腹經綸,卻非三變兄對手,何必自取其辱。」

聽了歐陽修這話,再看從容應對,玩一樣的柳永,任黃非常不爽,皺眉道︰「歐陽小兄弟乃呂相高徒,汴梁第一才子,難道竟也比不過區區江南柳七?」

歐陽修老臉一紅︰「慚愧慚愧,永叔昔日遊學江南,在大明湖畔和三變兄兩番比試,每每都稍遜一籌。天下第一才子之名,三變兄當之無愧。」

任黃臉色更黑。

「哼,哼哼,好一個天下第一才子。」他冷笑,眼中閃著極度的不忿。

「一個縱情聲色的浪蕩少年,我大宋朝竟沒人比得過他?」「啪!」龐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不爽,太不爽了,四哥準備出手。

「我有一對,不知柳大才子能否對上。」他清了清嗓子,一下子把全場的嘈雜壓了下來,目光灼灼如電射向柳永。

柳永驀然轉身,迎上他充滿挑戰意味的眼神。

「這位……啊,是方才賦詞的兄台吧。」柳永拱手一笑,神態頗為莊重,「柳某在門外聽兄台填詞,字字珠璣,臻至絕秒,實乃近日所聞之第一佳作,心中一時技癢,忍不住接了下闕兩句,還請兄台見諒。」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本來就是他日後的作品,而今被龐昱詠出地上闕一引,提前問世了也沒什麼稀奇。

龐昱淡淡一笑,心想老子臉皮可沒那麼厚,搶了你的版權還來斤斤計較,伸手一指窗外灼灼盛放的滿園桃樹,應景詠道︰「誰說桃花輕薄?看灼灼其華,為多少佳人增色。滴清清玉露,羨萬株艷蕾流霞。無何春去莫飛,終究鸞枝墜果。於是平仲設謀,東方竊竇,王母宴賓,劉郎題句。況核仁製藥,能療痼疾佐歧黃;條干充刀,可借印符驅厲鬼,準握天機珍麗質,也知季節讓群芳。寄言秋菊冬梅,慎勿盲從徒毒友!柳兄請對!」

一百一十字超長聯!相較之下,趙宗惠地大觀樓之作,黯然失色。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29
第一百三十二章 四哥戰柳永(二)

柳永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在外邊續上「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兩句時,他一直以為作詞的是歐陽修,不然放眼京中誰還有此等文采,引得柳三變作出「截人詞作」這等文人才子眼中最低賤、最下作、最齷齪的事情。

你廢盡才華,鋪墊許久,整出來一篇絕妙好辭,眼看結尾了、昇華了、**了,突然被人截了去,你不心疼啊?

可是等他進門,發現歐陽修竟然坐在那,站著吟詞的是一個青衣小帽的家丁!

於是他也和別人一樣,以為四哥是撞運氣,或者在什麼地方抄了一首好詞過來(呃,就是「借」你的,不服麼?這時候丫還沒寫出來蝶戀花,所以四哥才是原作者,哇哈哈哈哈啊哈),可是等到這副長聯一出,柳永的臉色頃刻變了。

一百一十字,信口道來,這家丁確是有真才實學!

而且,不在歐陽修之下

龐昱料到他會這樣,笑得益發燦爛。

娘的,追女人追到四哥面前,擾了四哥出風頭的機會,那還不踩你到地底下!

他凝定聲音,用十足的中氣重複了一遍︰「誰說桃花輕薄?看灼灼其華,為多少佳人增色。滴清清玉露,羨萬株艷蕾流霞。無何春去莫飛,終究鸞枝墜果。於是平仲設謀,東方竊竇,王母宴賓,劉郎題句。況核仁製藥,能療痼疾佐歧黃;條干充刀,可借印符驅厲鬼,準握天機珍麗質,也知季節讓群芳。寄言秋菊冬梅,慎勿盲從徒毒友柳大才子,請對下聯吧。」

柳永沉吟不語。俊美的雙眉微微皺了起來。

他雖為追逐南宮琴伊而至。不過真才子就是真才子。不是一般地見到美女魂都能丟了地色坯。一旦論及楹聯、作詞。立刻就又轉換到全神思索地狀態中。狹長地丹鳳眼飛入鬢間。漆黑地眸子仿如清潭中一汪冷洌地泉。天上最亮地星星在它面前也黯淡失色。輪廓分明如刀刻而成地臉。即使在凝思中仍是氣質翩翩。薄薄地唇揚起一絲優雅地弧度。慵懶地笑意……嘖嘖嘖。怎一個帥字了得啊

宛、香君、湘蘭還有圓圓。四個丫頭一瞬間全程花癡狀。

幸好剩下來地都是男人。不然估計尖叫聲要響起一片了。

綠綺軒大廳裡。此時鴉雀無聲。全場才子地目光都集中在柳永身上。看他是否對得出來這絕頂難度地長聯!

所有人都是看戲地心情。因為有了剛才「明月照紗窗。個個孔明諸葛亮」地千古絕對。這些平日裡自詡文采風流地才子文士。誰都不覺得他們自己有資格去解四哥地長聯。哪怕只是嘗試!

唯獨歐陽修凝神沉思。似乎想借此機會再和柳永一較高下。當然。他更想知道。究竟他、柳永和龐四三個人誰才真正配得起「天下第一才子」之名!

依然是在不起眼的角落,「介甫」「子固」兩個小男孩托著腮幫子也在想。不過比起柳永的沉吟、歐陽修的苦思,他們更多的則是迷惘。

畢竟年級太小了嘛,見識、經歷都有限,才學也還未成,雖然日後都是名垂千古的大文豪,不過少年時還是多多學習,跟在四哥後邊老老實實看地好。

唯獨任黃的表情最悠閑,瞅瞅這個、看看那個,摸著小鬍子賊賊的笑。似乎很滿意龐昱連續兩番信口一個對句,就難倒全場地精彩表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柳永仍在沉思,唇角揚起的優雅弧度漸漸變凝重,慵懶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

南宮琴伊那雙洞穿塵世繁瑣牽機的秋水眸子裡,閃著某種深邃的光,有點不能置信的打量著身邊的龐昱,姣美的眼瞳中有震驚、有詫異,也有一點點地……

驚喜!

天下女子。誰不愛才。雖然大多數時候「財」比「才」更令女子傾心,不過在一個連公主名號都看淡的傾國美人眼中。「才」或許是唯一能打動他的東西。一柱香功夫過去了。

柳永依然在在深思。

南宮琴伊的目光則始終在龐昱身上縈繞不去,若非所有人都在關注全身思索的柳永,恐怕光是嫉恨的眼神就能把四哥妒殺了。

任黃悠閑地坐著喝茶,從側面看著南宮琴伊傾倒眾生的美麗背影,並沒有太多的驚艷或者迷醉,反倒輕輕的嘆口氣,搖搖頭,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兩柱香功夫過去……

「三變兄,時候不早了,我看還是緩一緩……」歐陽修站起來道,他想了這許久,絞盡腦汁也不過才對上來一半,再想下去「瑤琴樂會」就甭開了。

柳永緩緩點頭。

卻非答應了他地提議,而是已經有了解答。

「我誇福地妖嬈,眺青青之嶺,添哪些瓊閣浮雲……」柳永沉吟中的臉容乍然一收,拱手一笑,雲淡天高︰「有濯濯明湖,收十里嘉林入畫。似新塵消宇淨,因恩駕鶴凌空。難怪聞山攬勝,高舉怡情,秦村訪友,碑院揮毫。若清節復生,定喚漁夫回絕境;靈均再世,必歌今日過前朝。莫悲紅雨落幽溪,又續風騷垂奕葉,方信凡夫俗子,不須羽化亦登。」

妙啊,廳中也不知是誰先讚了起來,接著便是人聲鼎沸。

龐昱這百字上聯,柳永竟然對得一字不差!

「三變兄才思橫溢,佩服佩服!」歐陽修拱手執禮,心悅誠服。

這下子四哥吃癟了,愣在原地進不是、退不是,相當滴尷尬。

柳永朝他走來,優雅的步伐在三步外停住,合手做一長揖,瀟灑從容的姿態登時又惹起四個小丫頭一片花癡式的驚噫︰「三變一生,楹聯賦對無數,未見之有如兄台此長聯之妙絕者(沒見過像兄台這長聯一樣難的),兄台文采驚世,三變拜服,他日若有機會定當登門拜謁,還望兄台不吝賜教。」

喲,小伙子不錯,挺謙虛的,還知道跟我客套。

看看柳永態度挺好,四哥也懶得踩他了。

呃,反正《蝶戀花》一多半是老子做的,先把南宮琴伊答應的「獎賞」弄到手再說嘛,嘿嘿嘿。

嘿嘿,用丫地詞睡丫追地妞………………………的床,這感覺想必非常之好。

龐昱深吸一口氣,準備當著柳永面和南宮琴伊談「睡」地問題了,基本原則是連逼帶賴加強迫,臉,可以不要;但,生死要睡她……呃,先睡她的床。

哪知道,柳永竟然先一步轉身面向南宮琴伊,搶在他前邊開口了︰「三變今日拜會南宮大家,一時匆忙,隨身未帶禮物,恰適才聞聽龐兄《蝶戀花》有感,願當堂賦詞一首,贈與南宮大家!」

全場一時嘩然。

柳永凝望南宮琴伊,見她玉容平靜,俏臉如不波止水,既沒有點頭應下他也看不出拒絕的意思,一時有種搏得佳人親睞的熱血激昂之感,目中神光盈然,喝道︰「取筆墨來!」

他在江南時,多少名妓都求他賜一詞以抬高身價,柳大才子還要考慮人家姑娘美不美,心誠不誠,伺候的愜不愜意才決定做或者不做啊,字錯了,應該作詞的「作」而不是**的「做」,不過以柳大才子的風流倜儻,兩種一起做的可能性……唔,不是沒有,是相當大,甚至絕對要做,不然人家憑什麼給你作詞!

但是這一次,在在綠綺軒,只要南宮琴伊肯收賞臉收下,柳大才子就是站著作上一千首詞都沒有怨言!

宛、香君、湘蘭、圓圓捧著文房四寶送到。

柳永鋪展宣紙,信筆揮毫︰景蕭索,危樓獨立面晴空。動悲秋情緒,當時宋玉應同。漁市孤煙裊寒碧,水村殘葉舞愁紅。楚天闊,浪浸斜陽,千里溶溶。臨風想佳麗,別後愁顏,鎮斂眉峰。可惜當年,頓乖雨跡雲蹤。雅態妍姿正歡洽,落花流水忽西東。無恨,相思意,盡分付征鴻!」

筆勢縱橫、墨跡森森,一闋《雪梅香》躍然紙上!

南宮琴伊目望柳永,施然一福。

歐陽修聳然動容︰「三變兄!好一首相思之詞,以景托情,景情相張,將情、思、心態寫的淋灕盡致!」

柳永淡淡嘆道︰「興之所致,隨意揮毫,獻醜了。」待紙上墨跡乾透,小心翼翼地捧起來,看樣子是想親自交到南宮琴伊手中。

「柳公子,我來吧。」乖巧的湘蘭擋住了他。

柳永深情一笑︰「此《雪梅香》乃三變心血之作,需親手交予南宮大家方顯誠意,還請湘蘭姑娘成全。」說罷又是深深一揖,抬首再看她時,深邃的眼眸裡傾吐出無限溫柔,霎時電暈了情竇初開的小湘蘭。

柳永剛要邁步,又一個身影擋在面前。

健偉的虎軀,挺拔的身姿,英俊的儀表,還有不用做作自然流露出的豪邁氣宇和唇角那一抹淡雅卻透出狂傲的笑容……除了四哥還有誰人!

「柳兄果然作得好詞,不過要贈南宮大家,還得和我比比。」

龐昱凝然佇立,一字一句無不透出睥睨天下才子的狂傲!

「取筆墨來!」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30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四哥戰柳永(三)

舉坐皆驚!

龐昱不假思索,揮筆一蹴而就,舉起遍示眾人,一時舉座皆驚!

其詞曰︰碧雲天,黃葉地。 ()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好,好一個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妙,妙啊!」柳永撫掌大讚,「龐兄這首《甦幕遮》言辭婉麗,深情綿邈,將麗景與柔情融匯為一,即闊遠之境、麗之景與深摯之情在詞中同時展現,寫盡了黯然感傷的他鄉之魂,真是妙啊!」

歐陽修跟著感嘆︰「旁人寫鄉思離愁,往往借蕭瑟的秋景來表達,龐兄這首卻反其道而行之,景色寫得闊遠而麗,反過來襯托出離情的可傷,另一方面又使下闋所抒之情顯得柔而有骨,深摯而不流於頹靡……」

他說到一半,忽然發現不對勁。

思想離愁?龐四兄弟的家就在汴梁,思個毛,離個屁啊!「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一句,分明是當眾說給南宮大家聽,借此表達對她的相思、愛慕!高,真是高明!假述離愁,實寫相思,這一手隱喻的功夫真是妙極!妙極!!!

他想到這點的時候,柳永也醒悟到了,這家丁小哥不是在賣弄文采,也不是在為府上爭臉,分明就是和他爭著向南宮大家表白!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南宮姐姐,兩首裡邊你選一首吧。」龐昱笑得曖昧,用那天半佔便宜半強迫的稱呼當眾喚她。

南宮琴伊真是沒見過臉皮這樣厚的人,私下裡喊喊也就算了,他居然拿到大庭廣眾之下來叫,他就不怕惹起公憤,出去了被這幫人踩死?

龐昱就是不怕。

因為他知道從柳永出現地一開始。矛盾地中心就已經變成了他!

一個是小小家丁。一個是連歐陽修都自愧不如地江南才子。誰贏得南宮琴伊親睞地可能性更大。誰對他們地威脅更明顯?

能被稱為「才子」地人。 絕對不會是傻子。而這一點。傻子都能看得出!

南宮琴伊俏臉泛起聖潔明亮地光澤。令她更是秀美至不可方物。櫻唇輕吐道︰「兩位地詞作各有所長。柳公子地《雪梅香》直抒胸臆。韻味深長。龐公子地《甦幕遮》文辭秀美。意境……悠遠。放在一起琴伊真地難以抉擇哩。」她地聲音有種清脆冷凝地清晰美。傳進耳鼓裡。不知是否因站得太近。彷如隅隅耳語在淌流地河水上蕩漾。承載著她地清高、雅逸、孤傲。和超脫塵世地慧質蘭心。

大廳裡鼓噪起來。所有人都懷著看戲地心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柳永急了。他原以為南宮琴伊被龐昱公然以姐姐相稱,再聽出他詞中蘊涵地輕薄意味。一定會把他逐出場去就像當日自己游經洛陽。對南宮琴伊一見鐘情。貿貿然在詩會上做出唐突之舉後。經歷地同樣遭遇。

可是南宮琴伊聽罷,不但沒有敢走他。而且還在「接受兩人中究竟誰的詞作」這一點上猶豫不決。

柳永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這些天來龐昱早就無恥地佔盡了南宮琴伊的便宜,「琴伊」「琴伊」的不知叫了多少遍,她地床也睡過了,她的身體也看光了,甚至連岳父大人都早早的認好了……「老公」「老公」都叫出了口地南宮琴伊,為現在這點小事還有什麼好動怒的。

柳永朝她走進兩步,神情看出來有點焦急,嘆道︰「三變本一直以為。大凡美麗聰慧的女子,尤其如南宮大家這般仙姿佚貌、華容婀娜,便如天邊流雲,可望而不可及,其思緒更若鳥跡魚落,天馬行空,渾然不可琢磨。但在洛陽聽過南宮大家一曲後,卻覺能從音律曲調中探得佳人情意,別有尋幽覓勝、心靈互通之趣。從此再難望懷。恨不得時刻相伴左右,嘗聞仙音!」

裝B吧。裝B吧!明明是看上了人家的容貌,好意思繞彎說喜歡聽曲兒。龐昱痛恨這個虛偽的男人!

不止他一個,才子們誰都痛恨這廝。

「聽個曲兒都能追到汴梁,柳公子真是好興致啊。」

「不一樣,不一樣,人家是大才子,想法豈是我等能夠揣測的。」

「好一個常伴左右啊,柳大才子上窯子也是叫姑娘「常伴左右」,光奏奏曲,彈彈琴,連干都不用幹了。」

「怎麼不用干?還有吹簫嘛,吹他柳大才子下頭那支寶簫。」的甚至粗俗不堪。

頃刻之間,柳三變成了千夫所指!

柳永一生心高氣傲,未來連皇帝面子都不給,怎受得了這許多人的羞辱,一怒之下決定反擊,長聲詠道︰「凍水消痕,曉風生暖,春滿東郊道。遲遲淑景,煙和露潤,偏繞長堤芳草。斷鴻隱隱歸飛,江天杳杳。遙山變色,妝眉淡掃。目極千里,閑倚危檣迥眺。動幾許、傷春懷抱。念何處、韶陽偏早。想帝裡看看,名園芳樹,爛漫鶯花好。追思往昔年少。繼日恁、把酒聽歌,量金買笑。別後暗負,光陰多少。」

這首即興而作的《古傾杯》那是**裸地諷刺在場眾人,說他們不知道珍惜年少時光,只懂流連青樓,揮金買笑,縱情聲色犬馬,流連無邊風月,等到年老時只能暗暗後悔,苦嘆年少時白白虛度了無數光陰。

畢竟都是才子嘛,柳永這詞剛念完,超過三分之二地人已經讀懂這是在暗中諷刺他們,紛紛破口大罵,不過也只限於罵。

作詞和柳永對「戰」,他們還不夠格。

這個時候,四哥不計前嫌,果斷的站在了京中才子們這邊!

他凝眸望向南宮琴伊,一臉追思感慨之色,用非常哀怨、低沉的語調念道︰「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同樣是《蝶戀花》的詞牌,這一首描繪的得則是閨中少婦深閨寂寞、憂思難耐的傷春之情,女主人公美人遲暮,孤身獨處,盼意中人回歸而不得,內心隱痛,幽恨怨憤之情自現。「玉勒雕鞍」以下諸句,展示了現實的淒風苦雨和對其芳心的無情蹂躪︰情人薄倖,冶遊不歸;春光將逝,年華如水。「門掩黃昏」四句喻韶華空逝,人生易老之痛。結尾二句寫女子的癡情與絕望,含蘊豐厚,活靈活現。末尾一句中「花不語」正講少婦與落花同命共苦,無語凝噎之狀;「亂花飛過鞦韆去」更是清楚地昭示了她面臨地命運在淚光瑩瑩之中,花如人,人如花,最後花、人莫辨,同樣難以避免被拋擲遺棄而淪落的命運。

四哥的意思很明白,你寫我們虛度光陰,老來追悔莫及,那老子就預先「想像」一下某家姑娘嫁給你這個負心薄情漢之後淒慘悲涼的生活,看誰狠!

柳永生平,作詞拆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台,這次是他開天闢地頭一遭被人反過來拆,心裡那個鬱悶啊,不過忿然之餘他也不得不讚龐昱的文采,這種完全用環境來暗示和烘托思緒的筆法,不得不讚一聲高明,行文深婉不迫,曲折有致,著筆雖然不多,卻真真切切的表現了詞中生活在幽閉狀態下的閨中少婦哀愁憂思地內心隱痛,寫得活靈活現,如在眼前,有種難以言喻地強大感染力。

是女人聽了都會好好考慮一下,把終生托付給他會不會有這樣的後果!

柳永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如此強大地「對手」,無論文采、才學,還是識見、閱歷均不在他之下,一時詞性大發,當堂再賦一首《如魚水》,回憶途經洛水之畔,在畫舫中與南宮琴伊初見的情形︰「輕靄浮空,亂峰倒影,瀲灩十里銀塘。繞岸垂楊。紅樓朱閣相望。芰荷香。雙雙戲、鴛鴦。乍雨過、蘭芷汀洲,望中依約似瀟湘。風淡淡,水茫茫。動一片晴光。畫舫相將。盈盈紅粉清商。紫薇郎。修禊飲、且樂仙鄉。更歸去,遍歷鑾坡鳳沼,此景也難忘。」

裝,又跟老子裝,初次見面有什麼了不起的!

四哥非常的憤慨,想都不多想,立刻回了他一首《一剪梅》。

「春花秋月雲鬟裊,梨窩淺笑,玉靨漾嬌。西子失色明妃渺,麗華黯淡,玉環折腰。魂銷魄蕩身縹緲,**巫山,不覺晨曉。無痕春夢一朝了,但望相看,以慰寂寥。」這一首沒借用誰的,完全是四哥自己自己原創,通篇就六個字無恥**發春!那可不就是在YY和南宮琴伊上床XXOO!

魂銷魄蕩、**巫山、無痕春夢,這是什麼內容還需要說麼?

你寫初見,老子寫初夜!

當然,在四哥腦中、在南宮琴伊眼裡這首《一剪梅》確實是他在YY。

不過在柳永和滿場才子聽來,再一引證最近京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各種傳言,那可不就是四哥和南宮琴伊真的有私情,真的啥都已經做過了!

人家一對蜜裡調油的熱戀情侶,互相耍夠了花槍,折騰夠了我們這些猴,現在正當堂回憶初夜那晚的旖旎風光吶!!!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30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四哥戰柳永(四)

不以風騷驚天下,但求無恥動世人。

這一句話,是對四哥現今最好的寫照!

龐昱感慨萬端的悠悠一嘆,以一種絕對是情人眷侶之間深情對望的愛的眼神無限溫柔地凝望著南宮琴伊。

柳永也在看,看她的反應。

明明最後一首是四哥即興發揮的淫詞小調,賤的不能再賤,蕩的不能在蕩,除了句末的押韻尚算工整,其餘平仄、對仗等等一律不顧,就算拋開極盡曖昧的內容,也是一定要遭到鄙視、唾罵、譴責滴!

這和信口就能題出天下第一絕對的四哥,的文采,極端的不相符啊!

但南宮琴伊卻似乎沉浸在前幾首詞闕的美妙文辭中,一對妙目升起朦朧似溫柔月色、如水如霧的霞彩,剛剛好和龐昱看他的眼神交織在一塊。

龐昱當然知道,這年代的女人,誰都愛才,清雅如仙的南宮琴伊當然也不例外,一下子三首不敢說千古絕對但起碼是流芳百世的佳作,夠她細細回味一陣了,所以才故意弄這了這首《一剪梅》來氣氣柳永,不然四哥胸有丘壑、滿腹文采,古往今來多少有名艷詞,隨便抓一首來用用便是,何必自己廢神呢。

而在柳永看來,這分明是南宮琴伊被龐四的艷詞挑動了情思,香腮蘊情、黛眉含春,恨不得和他攜手再入閨閣,一路相互偎依,深情啜吻,眉梢眼角,春意盈然,才剛走到床邊,彼此已是身無寸縷,然後……

男人吶,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一樣是沒有理智的。

四哥早把這點摸透了,料定柳永此刻的心情一定比用刀剜還難受!

對。四哥就要這樣整你。咋地了吧?在四哥面前。追坊間公認滴、連腹黑八叔都承認了滴四哥地「老婆」。那不是自取其辱找罪受麼?

柳永不愧是柳永。這個樣子換成別人。比如趙宗惠之流肯定是直接吐血倒地。再起不能。柳永卻還能握地住筆。還能信筆揮毫。

「南宮大家。三變再送你一首《玉女搖仙佩》。」他低頭時。眼中醞釀著極端地失落、悲憤、傷心欲絕。片刻後再抬起來卻居然恢復了神采!

「飛瓊伴侶。 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取次梳妝。尋常言語。有得幾多姝麗。擬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細思算、奇葩艷卉。惟是深紅淺白而已。爭如這多情。佔得人間。千嬌百媚。須信畫堂繡閣。皓月清風。忍把光陰輕棄。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憐我多才多藝。願、蘭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為盟誓。今生斷不孤鴛被四哥一@他寫地。直接火冒三丈!

啥意思?啥叫「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琴伊自是佳人。那你就是才子咯?吹。牛皮繼續吹。拍。馬屁繼續拍!

啥叫「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你想睡著和我女人說甚麼?還深意。深啥?橫刀奪愛。從四哥這搶人?

啥叫「為盟誓。今生斷不孤鴛被。」跟我女人說,啊,你跟了我吧,今生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睡在鴛鴦被裡的,我X,勾引人家老婆還待這樣的!!!

龐昱大袖一拂,冷然道︰「柳兄果然作得好詞,龐四佩服。但是琴伊說了。僅僅對得一手好聯好對子。尚不配稱作是有才華,她中意地才子。那是必需賦詩、作詞、曲賦樣樣都信手拈來滴。龐四今日便當堂賦詩一首,還望柳永不吝賜教!」

他在案上鋪就好「膚卵如膜,堅潔如玉,細薄光潤,冠於一時」的澄心堂紙,執起一管上好的宣筆(元以前,全國以宣筆為最有名氣,甦東坡、柳公權都喜歡用宣州筆。元以後,宣筆才逐漸為湖筆所取代,奠定了毛筆之冠的地位),蘸滿歙硯裡豐肌膩理、光輝如漆的李廷 墨,下筆如有神的先寫了題頭八個大字。

木蘭辭薄倖柳郎

接著揮毫疾書,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文不加點,一氣呵成。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這是一首擬古之作,擬自古詩中《決絕詞》地寫法,借用漢唐典故而抒發「閨怨」之意,詞情哀怨淒婉,屈曲纏綿。借失戀女子的口吻,控訴男子的薄情,從而表態與之決絕。題目中的「柳郎」是泛指,在古代女子對情郎的代稱,但恰恰好合了柳永的「柳」姓,四哥如題擬題,儼然說滴就是他!

首句「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意思是與意中人相處應當總像剛剛相識的時候,那樣的甜蜜,那樣地溫馨,那樣的深情和快樂。

「何事」句借用漢朝班婕妤被棄典故。班婕妤為漢成帝妃,被趙飛燕讒害,退居冷宮,後有詩《怨歌行》,以秋扇為喻抒發被棄之怨情。南北朝梁劉孝綽《班婕妤怨》詩又點明「妾身似秋扇」,後遂以秋扇見捐喻女子被棄,四哥巧妙引用,

更加突出了本句的深意︰本應當相親相愛,但卻成了今日地相離相棄。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是在控訴負心的柳郎,如今輕易地變了心,卻反而說情人間就是容易變心的。

接下來驪山二句,是引《太真外傳》的記載,唐明皇與楊玉環曾於七月七日夜,在驪山華清宮長生殿裡盟誓,願世世為夫妻。白居易《長恨歌》中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對此作了生動的描寫。後安史亂起,長安淪陷。玄宗西逃,於馬嵬坡遭遇兵諫,被迫賜死楊玉環。楊玉環死前曰︰「妾誠負國恩,死無恨矣。」另西逃途中,楊玉環聞雨聲、鈴聲而悲傷。遂作《雨霖鈴》曲以寄哀思。四哥在這裡借用此典,意為即使是最後作決絕之別,也不生怨。

末尾的何如二句,依然是模仿女子口吻的感嘆,化用唐李商隱《馬嵬》︰「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之句意。薄倖。亦即薄情,錦衣郎,可不是就是穿著一身織錦白衣的某某人,意即︰你怎比得上當年地唐明皇呢,他總還是與楊玉環有過比翼鳥、連理枝的誓願!縱死而分離,也還是刻骨地念念不忘舊情滴!

總而言之,四哥這首《木蘭辭薄倖柳郎》的通篇大義,就是以一個被柳大才子玩過了,然後甩了地女人的口吻來控訴他的負心薄倖︰與意中人相處應當總像剛剛相識的時候。是那樣的甜蜜,那樣的溫馨,那樣地深情和快樂。但你我本應當相親相愛。卻為何成了今日的相離相棄?如今是你輕易地變了心,卻反而說情人間就是容易變心的。曾經你也很愛我,像唐明皇對楊玉環那樣,在長生殿為愛人起過生死不相離的誓言,可是你現在的負心、薄倖又怎麼配與他相比。唐明皇印證了與楊玉環比翼鳥、連理枝的誓言,最終作決絕之別,楊玉環也不生怨。而你卻那樣快的變了心,比翼連枝終歸只能我當日的一廂情願……

歐陽修在一邊看著龐昱潑墨疾書,眼楮都看直了。他搞不懂龐四兄弟幹嘛非和柳永 上,一會詞一會詩一個勁地拆他的台,可惜了這一闋闕一首首地佳作啊,本來應該傳出去被人讚揚稱頌,百世流芳,現在……

哦,難倒出去說,江南柳七柳大才子和汴梁龐四龐大家丁,為了爭女人在互相對掐或者是柳大才子鐵了心地玩詞追(寫詞追南宮大家)。家丁四哥在後邊一個勁拆台台,這一首首佳作就是他們對掐的產物?

有辱斯文啊!!!

歐陽修快被氣吐血了。

兩個人都是才子,大才子啊,不是應該以詞論交,相見恨晚,彼此惺惺相惜,引為知己地麼,何必一見面就鬥個不休呢。

難道真的……真的……南宮琴伊是他的……

是啊,如果有誰這樣追著我女人不放。我一定也會這個樣子!

一瞬間。歐陽修豁然開朗!

好一個龐四兄弟,面對蜚聲海內的天下第一才子、追女聖手柳三變。竟能一無懼色,孤身應戰,如此鐵了心的維護自己的女人!

四哥純爺們,鐵血真漢子!

歐陽修幾乎要為他吶喊了。

「龐兄此詩旖旎緣情,哀感頑艷,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頗具南唐李後主遺風……」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平靜的,有怕也只有柳永一個了雖然他大有可能連肺都已經氣炸了,但流露出的只是眼中僅微可查地急切,臉上始則終保持著進門伊始那淡雅俊逸的笑容。

「三變今日,便也賦詩一首,願和龐兄一較高下!」

歐陽修扶額,心想今天這事沒完了,好好一個瑤琴樂會變成了兩大才子在南宮大家面前互相鬥詞斗詩對掐!

我來這裡是為了聽曲兒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永緩緩抬眸,目光迥然,看來是被強大的「對手」催發了詩性,隨時可以整個兩位數的佳作出來。

四哥也準備好了,老子今天就是搜腸刮肚也要跟你柳永戰到底!

兩人相互對視,彼此不讓,眼光交接的地方似有火花激濺。

錚!

家丁、才子剛要開干,琴音忽起。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31
第一百三十五章 琴伊讓你睡

錚!

琴音忽起!

原本緊緊絞纏在一起,就是牛拖馬拽也別想分開的兩道目光,霎時離位。

兩個人一齊轉頭,望向琴音響起的地方。

那是大廳的西北角,全場最顯眼位置,南宮琴伊坐在一張罕見的高足椅上,曼妙絕倫的縴細腰身完全佇直,使她跌宕起伏、玲瓏飽滿的身段曲線更為卓挺,陽光斜照進來,映著她凝脂一般的雪膚秀頰,使她本來就已無可比擬的美麗,更添上華光渲染的秘境,形成一副動人之極的美女坐圖,飄然出塵,如詩如畫。

南宮琴伊的神情恬靜無波,俏臉靜若止水,看也不看為了她鬥得口乾舌燥,手抖腳抽,就差沒有揪著打起來的柳永和龐昱。

她嫻雅端莊的坐在凳上,唇角飄出一絲溫柔的笑意。

空中乍然降臨一縷雲霧!

啊不,是雲霧般的白綾從樑上落下,如被人牽線一般飛到南宮琴伊手中,只見她素手微揚,雲霧瀰散,一張仿若白雲所成、閃耀七彩光華的古琴便出現眾人眼前,木色沉香,隱現桐紋,烘托起她明艷的衣衫膚色,顥得她更是綽約多姿。

南宮琴伊雙手捧琴,春蔥白兒似的玉指在陽光輝映下溫潤透明,如同美玉。

只聽「錚」的一聲……只一聲琴響,大廳裡僅餘的些許嘈雜霎時全無,整個大廳徹底寧靜下來,所有的響聲意動全遠去不聞,只餘一縷清音恍如天際飄來,渺渺迴響於天地之間,遠時如在天邊遙不可聞,近又如在耳邊喃喃低語。

南宮琴伊素手縴縴彈動琴弦。充注著天地間最鐘秀靈氣般地琴聲霎時在眾人耳邊婉轉低語。這是人間絕無地仙籟天音。宛如百鳥齊鳴。又如春回大地。錚錚淙淙地琴韻。拂過山澗。帶來鳥語花香地消息。

柳永聽得醉了。彷彿癡呆一般。美妙婉轉地聲音宛如清澈地流水般由古琴中潺潺流出滌蕩了他地心肺。帶走了所有地煩憂。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雙手。一張琴。蔥指輕撥。竟能演奏出如此空靈、浩渺恍如天樂地妙音。濃如酒。稠如蜜。沁人心脾……更彷彿像在種著各種奇花異草地山谷中。一彎輕淌地溪流。從林中潺潺傳來。融融流入心田。直讓他們如墜雲端。不知今日何日。不知此時何時。如癡如醉。如呆如傻。

琴音簌簌淅淅。如江河奔流。天雨潤物。不絕流出。全場眾人莫不聽得心曠神怡。龐昱自然也是。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南宮琴伊……地身體呃。主要是看手。看她怎麼彈得。絕對沒有什麼不良地打算和心思。

忽然。龐昱目光一凝。驟覺南宮琴伊地四周變得朦朧起來。彷彿一層淡淡地暮靄將她籠罩其中。朦朧裡只見她一身雪白羅衣如綴流甦。更顯得絹裙輕薄。體如約素。透過迷濛地霧靄。隱約可見她側臉絕美地輪廓中充斥著一種難以形喻地凝靜與超逸。又有種不容人輕視地莊嚴。空氣中若有若無地瀰漫著一股柔淡地幽香。仿似流溢著一份哀思而不怨嗟、奮悅而不狷狂、令人澈然大悟地禪意……

如果這是一幅畫。那她一定就是畫中地仙子!

漸漸的,龐昱彷彿身入幻境,看見一隻鳥兒從遠處飛來,盤旋在南宮琴伊上方。引吭高歌。婉轉啼鳴。緊接著,兩隻、三隻。無數隻鳥兒不知從何處飛來,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鳥兒有地盤旋在空中,有的落在南宮琴伊身邊,都翩翩起舞,或歌聲清脆激昂,或婉轉徘徊。更有幾隻白鶴和孔雀在空中四下飛舞,將遠處的雲霧引來,圍繞南宮琴伊雲起霧升,仙樂飄飄,雲霧繚繞,宛若仙境。

「叮」

餘音裊裊,眾鳥散盡,雲開霧散,南宮琴伊兩手一合,手中瑤琴再次化為一片白雲,瞬息不見,耳畔只餘一縷清音迴盪,便如昨夜遺夢遙不可追。

「柳公子,龐公子,琴伊此曲可還聽得?」琴音方歇,南宮琴伊天仙般溫柔素淨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柳永呆了一會,片刻方才回神,連聲道︰「豈知聽得,簡直是此曲只應天上有,我等凡夫俗子又有幾人有此福緣得聞如此仙樂?」

歐陽修亦站起來,如夢方醒似的,一臉激動︰「南宮大家琴藝舉世無雙,永叔今日得聞,實乃三生有幸。」

天下兩大才子的讚譽,南宮琴伊竟然只是微微額致意,然後別轉她清麗脫俗的俏臉,悠悠望向龐昱︰「龐公子以為呢,琴伊這曲《廣陵散》奏得如何?」

「不好。」龐昱直接甩她兩句。

「什麼!?」全場才子沒有不拍桌子跳起來的,然後又是一通XXXXX的謾罵。

對於這群只懂亂吠地狗,四哥早就無視了。

「龐昱何以說,琴伊彈得不好?」南宮琴伊容色平靜望向龐昱,與彎彎秀眉相得益彰的修長鳳目,深深看進他眸子深處。

龐昱笑而不語。

歐陽修急了,從後邊拉他衣服︰「龐四兄弟,你可別亂說話,南宮大家琴藝高超,等閑絕不示人,今日我等有幸聆聽已經是幾輩子的福分……」

「福分?」龐昱笑了,斜眼掠過柳永。

「柳兄以為呢?」

柳永一呆,然後一驚,轉身朝南宮琴伊長揖拜倒。

「三變情急,一時失態,謝南宮大家以琴曲為三變清濯心緒。」柳永不愧是柳永,龐昱稍稍一點立刻明白過來。剛才他和龐昱斗詞,表面看來平靜,其實心裡的急切、激動已經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包括和歐陽修在大明湖畔的對賽,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詩文較量,而是牽扯到了男女情思。

扯上這玩意,誰都控制不了心態,哪怕他是柳永,尤其憋著不作。傷害只會更大,再跟龐昱這樣比下去,一次又一次的挨氣,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最得意的詩詞上吃癟,不被氣死也要吐血三升。

或在南宮琴伊看來,吐血三升會地是龐昱。再要麼雙方兩敗俱傷,誰也討不了好,反正不管她是為了誰出手,總之琴曲一奏,柳永也好、龐昱也罷,心緒一時盡平,再也提不起爭鬥之心。

柳永經龐昱一點醒,立然明白是南宮琴伊救了他。

作詞最廢心力,即使他是柳永。對上龐昱這樣的對手,三五這樣一氣作下來也要耗盡心神,輕則事後大病一場。重則什麼情況下都可能生。

拼詞拚死人的事大宋朝不是沒有!

柳永長揖到地,答謝南宮琴伊救命之恩,同時也醒悟到自己太過執拗於對南宮琴伊地追求,被龐昱所阻一時心焦,貿然與他糾纏不休。

若在平常遇見這等文采之人,柳三變定是與其惺惺相惜,引為知己的!

「龐兄,方才三變一時情急,若有唐突得罪之舉還望見諒!」他轉過來又朝龐昱施禮。態度前所未有的誠懇。

此時此刻,柳永心中羞愧莫及,全因南宮琴伊是他生平未睹之絕色,傾國傾城,才貌兩全,這段時日來他為她牽纏掛肚,朝思暮想,只盼能再見佳人一面便於願足以,結果見到了馬上忍不住想得寸進尺。像以往追逐那些青樓名妓時那樣,即興贈一詞、題一副字,打著勾搭一下就上手的齷齪想法。

如此既玷污了南宮大家的清高,也辱沒了他自己的詞作!

「好說好說,哈哈哈,柳兄高才,龐四大開眼界,佩服佩服啊,柳兄若不嫌棄。你這個朋友兄弟交定啦。」龐昱很「大度」地揮揮手。然後表現出非常大地熱情。誰能想到,就在片刻之前。兩個人互相傾扎,詩詞對戰鬥得不可開交。

龐昱「熱情」回應的同時,心裡也在想,娘地,柳永這廝也忒強了吧,瞬息四詞作,前後幾乎都不帶想的!什麼叫才學?柳永這就是啊!!!

英雄惜英雄,才子敬才子,形容得大略就是他現在的感覺。

南宮琴伊唇角逸出一絲輕柔的笑意,眸神往龐昱飄送,緩緩道︰「龐公子果然聰明,曲中不足一語中的。」

眾人皆盡不解。

不足?這家丁又說哪裡不足麼!?

殊不知曲之一物,在於心性,有為而作,終落下乘,無為而作,始成妙音。

大致意思是,如果有目的演奏曲子,一定會落入俗套,唯有轉軸撥弦,信手奏來地曲調,才能成就無上妙音。這和佛教用語中的「著像」大致是一個道理,如果僅僅執著於表象,片面的追求曲調、音律等等限制性地規程,一輩子都別想融入人心,演奏出真正的好曲!

適才南宮琴伊奏曲乃是為了救人,故意以琴音打斷兩人的比試,目的先就不「純」了,彈奏出來還想完美無缺?

這種情況下演奏,就算彈得再好再完美,在她這樣的高人眼中也還是是有瑕疵的,就像歐陽修剛才對的下聯「清風沐鳳閣,處處常清上官正」一樣,別人這樣對出來就算正確了,可是在他赫赫有名的歐陽大才子眼裡,必須一個字一個調也差不得、一點疏漏都沒有,才能當作是完美的解答。

同理,南宮琴伊琴藝之高冠絕天下,這等有缺點地曲子怎能叫她滿意。

南宮琴伊的演奏,竟被理解的如此深刻,也唯獨他龐昱才有這樣的「覺悟」,連柳永、歐陽修都是聽了他的話才漸漸省悟過來滴。

有缺陷的琴曲都如此美妙,南宮琴伊真的名不虛傳!

南宮琴伊美眸明亮起來,令她更是嬌艷欲滴,烏亮得像兩顆寶石的眸珠在眼眶內滴溜溜飛快左右轉動,最後依然停留在龐昱身上︰「琴伊乃是守信之人,龐公子一《蝶戀花》融情於景,妙至顛毫,琴伊嘆服,按照之前的約定……」

瞬間,一瞬間,眾人才鬆弛下來地心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故意一頓,眸中倏忽閃過一抹狡黠。

「你要睡得……床,老早就被運到後院準備劈了當柴燒的,既然龐公子喜歡睡,那便拿去吧,當是琴伊送你啦。」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32
第一百三十六章 踩遍京中才子


一首,就一首。

所謂的瑤琴樂會,南宮琴伊只不過彈了一首曲子,便姍姍離場,但所有人卻都有不虛此行的感覺。

除了龐昱。

所以在南宮琴伊裊裊起身,款擺娉婷的走上樓時,他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的追了過去,不顧全場可以把妒殺的目光,就那麼大喇喇地去抓南宮琴伊的小手。

「龐公子且住。」湘蘭想要攔他,不過明顯四哥不是柳永這種*眼神電女人的白臉俊男(四哥的眼神那是專殺男人滴!),四哥追求的是速度,一晃便把他甩開了,沿著樓梯直追,那架勢用一句話形容就是……

不抓到不罷休。

呃,四哥是來表達感激的嘛,怎麼能就這樣放他走呢。

知恩圖報,那是他的原則!

眼看就要追上了,背後忽然有人拉住他。

是歐陽修。

「龐四兄弟,不可唐突佳人啊。」歐陽修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搖頭,臉上浮現出不帶任何做作的焦急和緊張。

唉。這哥們還是不瞭解他地作風和實力哎。怕他拉手輕薄了南宮大家又犯眾怒。這才急急趕過來阻止。

龐昱嘆口氣。無奈地停住腳步。

不然怎麼辦?人家一片好心。難道當成驢肝肺。甩開來繼續追?不行啊。四哥講地是義氣。不能讓關心他地哥們寒心!

不過四哥也清楚。這小子不光是怕他犯眾怒惹出事。自己其實也帶了私心。不然南宮琴伊剛才說出她答應給他睡得是床不是人地時候。這小子為什麼偷笑!

丫男人。就沒一個不好色地

被他這麼一拉一說。南宮琴伊已經上樓了。龐昱決定改天再來。改天學學任黃翻後牆、爬窗戶。溜到五樓去直接到南宮琴伊閨房裡向她表示感謝。這樣如果物質上報答不了恩情。以身相許也比較方便。

龐昱走下上了才幾格的台階,忽然發現全場的「才子文士」們一致的站了起來,人人眼中都冒著火光,像在看殺了他們親爹的仇人一樣狠狠的瞪過來。

「咋了?」龐昱眼楮一橫。

「此人膽大包天。區區家丁之身膽敢當眾褻瀆南宮大家,該殺!」趙宗惠遠遠地指著他喝道,唇角衣領雖然沾著剛才吐出來的鮮血,但整個人的精神都恢復到了初來時的狀態,看樣子南宮琴伊一曲果然妙絕,淨化了柳永的紛繁的心緒,順帶也救下了被龐昱逼到吐血地他。

「喲,喲喲喲,恐嚇我呀。」龐昱笑了。笑得燦爛無比計算來到世界後得罪了多少人,實在是件麻煩的事,四哥沒這閑工夫。四哥只知道有權、有勢、有殺手的趙允弼連她他一根頭髮也挨不著,何況是……

何況這一大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子。

四哥笑嘻嘻地走回座位,完全不吊他們。

不過這些人也真是膽大,竟然敢在綠綺軒裡、在南宮琴伊眼皮底下報復他。

傻子天天有,今天特別多,跟四哥叫囂,一個人不敢,兩個人不敢,但是幾十個人一起他們就有膽了!

「不是恐嚇。是要給你點教訓,血的教訓。」武將家庭出身的吳浩勝看來真的是非常的好勝,大步一跨從席上跳了下來,手裡倒提著一把……

啊不對,是一包,一包金裸子!

吳浩勝拎著一個裝金裸子的小口袋,中間紮了個大結,把金裸子全頂在前頭,他手則抓著口袋後邊。總之,有點那個……飛錘地感覺。

我X,才子們是這樣幹架滴?

龐昱忍住笑抽的衝動。

他很納悶,非常的納悶,這些人是不是不知道,那天自己一個人單槍匹馬殺進趙世清地狗窩,藐過百的王府侍衛如同無物。還有一人一刀殺出開封府,挑了趙允弼、趙世清五百手下(四哥這也吹過頭了吧)的種種壯舉。

否則的話,怎麼還敢在他面前動用武力。

龐昱聳肩笑笑。看看一旁的柳永、歐陽修。柳永一臉誠摯之色,看來是道歉以後迫不及待地想和他結交。歐陽修是知道他「本事」滴,不過還是在打眼色示意他不要搞大,沒必要啊,在南宮琴伊的地方和一幫書生鬧,虐了他們也沒啥光榮你看看那都拿得什麼,吳浩勝還算正規點,手裡的傢伙砸腦袋上大小能出個窟窿,其他人準備抄的……天吶,還有用扇子、茶杯滴,這也要四哥出手?真的,真真地,這就像一個大人和跟小孩子玩過家家一樣,丟人能丟到姥姥家!

龐昱嘆口氣,準備走人了,回家陪秀香去,鬼才理這幫蠢豬才子呢。

趙宗惠忍無可忍,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啪」的一拍桌子,怒不可遏的喝道︰「姓龐的,你不要狂!今天,我,江夏郡王就要好好教訓你,這個目中無人的卑賤家丁,要你知道玷污南宮大家的罪孽!」隨著他發飆,身邊那一幫為他馬首是瞻的狗腿子,一個個捲起袖子,霍然衝前,恨不得撲過去就和他干一架。他們知道一對一的打再練上一百年也不是龐四地對手,所以鐵了心的要在綠綺軒裡挑動全場的才子們跟這個囂張跋扈到極點的家丁玩人海戰。

要單挑?行!

你龐四一個人單條我們一群人!

龐昱斜眼瞟了眼自我感覺大義凜然的趙宗惠,冷笑著朝他走過去。

吳浩勝自恃英武,大步一橫,攔在他面前,右手倒提的金裸子時刻準備著,兜頭朝他腦袋砸。

龐昱也不說話,就那麼冷冷的掃他一眼,用眼角。

這是多麼犀利的眼神啊,彷彿一道閃電從他眸子裡乍然射出去,瞬間洞穿了吳浩勝的自詡堅挺地心理防線,那種眼神強大地令人無予可抗。只要被他注視著,你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要被看穿了一樣!

「滾!」龐昱只說了一個字。

吳浩勝身子一顫,金裸子「啪噠」掉在地上,本來帶頭要掄人地,現在連動都不敢了,就差沒有尿褲子。

龐昱一腳踹過去。丫直接飛出去兩丈遠,腰眼被先掉地上金裸子一磕,痛的跟眼淚迸流,慘叫聲跟殺豬一樣!

龐昱走到趙宗惠面前,看著臉色有點發白地他︰「喲,怎麼著,剛才輸的不服氣啊,想跟四哥耍狠?」

「跟你耍狠又怎麼樣!?」趙宗惠還沒說話呢,書生丁跳出來狠狠道。

啪!

龐昱直接一個耳刮子。扇在他臉上,打出來一地血水,還有五顆牙。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到這一幕的才子們,頓時生出同仇敵愾之心,超過二十號人整齊一致地挺身而出,有那麼點慷慨赴死的味道。趙宗惠努力壓下想罵人的衝動,深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盡量保持平靜道︰「姓龐的,我告訴你,你聽好!這裡可是全京城地才子,你敢動我們就是和京城學界過不去。到時候就算有龐太師罩著你,你也別想活命!」

「嚇唬我?」龐昱笑道,雲淡風輕。他心中想著,天下才子,能入老子法眼的,大約也就後邊倆了,至於什麼狗屁學界,哼,就是天下讀書人都和老子作對。四哥也沒什麼好怕!

「你們要麼坐下,要麼跟他、他一個下場。」龐昱掃了一眼癱在地上嗚嗚咽咽痛苦抽搐著的兩個倒霉蛋,瞇起來的眼楮帶著笑意,不過丟出來的話卻非常恨,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

士可殺不可辱。

趙宗惠非但不退,反而跨前了一步,冷冷睨著他。

「你敢!你敢動本王一下,本王……」

龐昱唇角微揚,勾起一抹血腥的冷笑。忽然一把揪住趙宗惠頭髮。猛地一扯,再一按!砰!!!趙宗惠腦袋重重磕在桌子上。發出撞擊的聲響。

一下。

桌子在震。

兩下。

桌子還在震。

三下。

「咯啦」上好的一張八仙桌硬生生地被砸裂開。

龐昱仍不停手,還有四下、五下、六下……

很規律也很沉悶的撞擊。

趙宗惠臉上本來就還有一開始沒擦乾的血跡,再被這麼狠狠地砸了幾下,更是滿頰鮮血,猙獰恐怖,本來俊秀地臉沾染了令人噁心的猩紅。

這個場面嚇得全場一個個才子文士面容慘白。內心震撼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混在京城的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彪悍的公子哥,可是彪悍到如此令人發直的地步,而且還是個家丁……他們真的連做夢都不敢想。

趙宗惠堂堂一個郡王,大宋朝的宗室皇親,就這樣被當場蹂躪!

就是安樂侯當年,也不曾這麼的放肆囂張啊

程顥、程頤看得傻了,差點沒嚇得當場哭出來。

全場二十多號年輕地才子文士,一個個面面相覷,聯想到安定郡王也是被這傢伙一刀閹了,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兩個了呀,***,兩個了呀!!!倆郡王就這麼被他一小家丁肆意蹂躪,不要說還手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他們要是再惹這比安樂侯還要狂的家丁,那不純粹是老壽星上吊找死麼

趙宗惠雖然比不得趙允弼那樣呼風喚雨,隻手遮天,好歹也是王爺黨裡數二數三的人物,現在居然淪落到這種堪稱人間慘狀的地步!

龐昱隨手一甩,趙宗惠滾到過道中央。本以為這件事請告一段落的才子們再次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

龐昱走過去,一腳踩中半昏迷地趙宗惠襠部,對那聲響徹整個大廳的慘叫根本不理會,冷冷俯瞰著四周不停的倒抽涼氣的人群,唇角牽起的弧度刻薄而陰冷,再次擠出一個泛著寒意的笑容︰「誰還想試試,就站著別動。」

一片抓椅子坐下的聲音。

程顥、程頤竟然站在原地。

龐昱笑了,以為還有倆「勇者」可以讓他貢獻給大內太監部,結果不等他過去揪,兩個人就像傾倒的木頭「撲通」「撲通」栽了下去,大腦一片空白,不省人事。

瘋子,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所有滴人都這麼想,敬畏地望著龐昱……地腳。

沒有人敢抬起頭,接觸他犀利的眼神。

龐昱冷漠地轉過身,朝同樣看呆了的歐陽修聳聳肩膀,意思是「不能怪我,是他們先惹上來的」,然後就那麼出門走了,頭也不回。

大廳的角落裡,「介甫」和「子固」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龐昱遠去的背影,直到他走了出去仍是癡癡的看。

好帥啊,好有氣概,英雄的氣概!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這樣,率性而為,無所顧忌,不畏權貴,做自己的事情,讓別人去說罷!這一刻,龐昱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光芒萬丈牛

大廳裡的人間慘劇,南宮琴伊充耳不聞,裊裊婷婷的到了五樓。

她打發走侍婢,獨自進了那日龐昱把她全身看光的大浴房。

浴房中居然有人,男人!

一個飄逸俊雅的、舉手投足間透著某種大家世族傳承下的古典遺韻的男人。

「想不到啊想不到,區區一個太師府家丁,竟然可以和柳三變匹敵。」

男人悠閑的倚牆而立,看見她進來,溫醇的眼波只是微微一抬。

他的歲數和趙允弼歲數大致相同,但眉宇間少了幾許盛氣凌人的霸道,多了點成竹在胸的飄逸。

南宮琴伊佇住腳步,縴縴玉指撥了撥髮絲,讓整張使人心迷神醉的臉露了出來,望向男人的目光眼波盈盈。

「怎麼?怕比不過他們。」

男人笑了,笑容裡帶著一股魅惑眾生的、懶洋洋的醉意。

「何必要比的,是我的,終歸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南宮琴伊抿唇一笑,眉梢兒微挑,眼波狡獪地轉了轉︰「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對麼?」

男人聳聳肩膀,笑得愈加曖昧,忽然一嘆︰「我送的床你終於肯用了,在對門那邊放了一年有餘吧。」

「要你管!」南宮琴伊臉頰破天荒的浮起一抹紅暈,俏媚的白了他一眼,丰韻迷人至極。

「好好好,我不管,不過以後沐浴完終於可以睡在自己的床上,這感覺……」

沒說完呢,南宮琴伊抓起塊浴池邊的豬胰子(古代用這玩意做肥皂)砸過來。

「你想死啊,大白天的說這種話,被丫頭們聽見了怎麼辦。」她跺足嬌嗔,神態表情儼然想是沉浸在熱戀中的少女,哪有半點在大廳時冷傲清高的味道。

「怕什麼,你我的關係湘蘭他們又不是不知道。」男人躲了開去,深黑的眼眸凝注著她的眼楮,笑意淡雅卻最也醉人。

南宮琴伊停下了的嗔惱的動作,一時竟看得癡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33
第一百三十七章 躁動的小蘿莉

「龐四兄弟!龐四兄弟!」四哥大搖大擺的走出綠綺軒,剛到一個人少的地方,後邊任黃急急忙忙的追了過來。

「任兄!」龐昱回頭,一隻手前伸,手掌豎起來擋住他。

「你最好和我保持距離,不然後果一定很慘。」

「哈!?」任黃愣在原地。

「哎呀,任兄。」龐昱手一扯,把他拉進路邊的小巷子裡,「那天你是親眼看見的,四哥我閹了個趙允弼一刀,不幾天下了毒藥的飯食就送到大牢裡來了,那是非要我死不可啊。這今兒四哥又把趙宗惠打成了半殘,王爺黨一定不肯善罷甘休滴,任兄你跟我走得這麼近,萬一被人看見了,搞不好也會成為目標……」

龐昱這麼說是考驗考驗他,看他有沒有膽色跟著自己混,結果他說半句,任黃就往後縮半步,都還沒說完呢這傢伙已經快推出巷子口了。

「啊,龐四兄弟……不,小弟兄……啊不,龐四,老哥找你……不,我找你其實沒什麼……那個……啊……」

四哥很失望,怎麼丫也和吹雪一樣,這麼的貪生怕死呢。

隨便嚇唬嚇唬就縮,這叫四哥怎麼放心收他過來做小弟。

「放心吧,你好歹是公主府的人,只要不和我走太近,沒有人會拿你開刀的。」龐昱估摸著這丫在公主府怕也是挺得寵的下人,不然以趙允弼的性格那是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人,龐大有都弄死了,還會讓他活到現在。

任黃既然沒事,說明有公主罩他,這一次也就是在旁邊看看戲,又沒往裡摻合,想當然也不會追究到丫頭上。

「那個……龐四小兄弟。你闖這麼大禍……」任黃又走近了些。看來還是有點為他擔心地。「用不用我和公主說一聲。請他入宮跟皇上……」

「不用」龐昱大手一揮。「皇上日理萬機麻煩他作甚麼。區區一點小事四哥我擺得平。」其實心裡想。就憑你能這把事捅到皇帝姐夫那裡?不可能地。你就吹吧。反正老子是無所謂地。不就多踩一郡王麼。有啥?

太師府就和王爺黨本來勢不兩立!

「上次你闖下大禍。好歹還有理由。是安定郡王強搶民女在先。這一會……」

「什麼理由。四哥就是理!不服氣地叫他們來呀。誰怕誰任兄。你不用擔心。」四哥頭髮一甩。牛B沖天。哈哈大笑著往前去了。留下任黃站在原地。看著他吊兒郎當偏又高大挺拔地背影。一個勁地搖頭苦笑。昱乍然脖頸一涼!

這種場面已經出現過很多次。四哥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一把冰冰涼、亮晃晃地長劍架在他脖子上。

我X,不至於吧,現世報來地這麼快。這才一盞茶功夫都不到啊,就派出殺手報仇來啦!?

四哥心中有一點點一點點的驚慌。

「哥們,有話好商量,我這就給你掏莊票子。說罷,要多少,五十貫,一百貫,還是一百五十貫,我都給你啊。」龐昱這晌大聲嚷嚷著。這晌伸手在懷裡一陣掏,掏得當然不是莊票子,而是石灰粉和魚腸劍。

呀呀呀個呸的,光天化日之下敢劫殺老子,看四哥脫身了一會不扎死你。

三秒,僅僅用了三秒四哥就做好了準備。

第四秒上他剛準備反擊,背後響起一個「粗獷」的聲音。

「哼,誰是你哥們!」

四哥一聽,笑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別人死,有輕於鴻毛。我死,重於泰山,值了。」他挺起胸膛,頗有為家國大業,烈士毅然捐軀的感覺。

「不過我死了,你秀香姐會傷心的,」

「你胡說你這個騙子!大騙子!騙了秀香姐。」

聲音終於變了,變回了丁月華原本青澀、稚幼地語調,不過就是不變回去,四哥也聽出來那句「哼,誰是你哥們」是她捏著鼻子故意裝男人的腔調,因為尾音怎都掩不住那股少女的嬌脆和糯甜嘛。

「哎呀,你這是作甚麼,拿劍架姐夫脖子上,不怕你秀香姐生氣啊。」龐昱轉過頭,嬉皮笑臉的想把劍撥開。

「騙子,你是大騙子,我要殺了你!」丁月華齜著兩顆編貝一般的小虎牙,惡狠狠的衝他直吼,那劍就在他脖子邊上揮來晃去,稍微的多動一點,英明神武的四哥就只有去地下找閻王爺喝茶聊天了。

「喂,喂喂喂,你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啊!」龐昱拚命的後退。

「快說,你把秀香姐姐騙到哪裡去了!」

「騙到我家……呸,我哪裡騙了,我是保護秀香才帶她到太師府住地。」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

「你就是胡說!胡說!胡說!胡說!」

所以說女人是種不講理的動物哎,哪怕還是蘿莉狀態的,發起來火來只能由著她地性子,怎麼解釋都是沒用滴。

「好好好,我胡說,我是胡說,你要怎麼樣才肯把劍放下來呢?」

「不放,就不放」小蘿莉衝他大叫,小手兒抓緊劍柄怎也不鬆開。

「不放那你的秀香姐真的要守一輩子寡咯,而且……你永遠再也見不到她!」

「嗚……嗚嗚……」龐昱隨口一嚇唬,小蘿莉竟然抽著鼻子嗚咽起來,眼眶紅紅的,像要滲出眼淚,「你、你帶我去見秀香姐,帶我去見她啦……嗚,月華想秀香姐姐了,帶我去見她……嗚……嗚……」府門口。

「這裡……很難找麼?」

「不難。」

「那你不會自己來啊。」

「我來……他們不讓我進府,月華打、打不過啦……」丁月華嘟囔著嘴兒,不過很快又把胸脯挺得高高,「哼,哼哼,要不是展大哥有事,陪不了人家來……哼,鬼才要你帶我咧……月華自己、自己也能打進去的!」

四哥無語了。阻,牽著丁月華的小手一路直奔春滿園,看得一路的家丁、侍衛們眼楮都直了。

「哇哇哇哇哇不愧是四哥呀,前幾天剛拐了一個美麗姑娘,這才多久吶,又帶回來一個,高啊,實在是高啊!」

在無雙充滿崇拜、敬佩、羨慕的眼楮的注視下,兩人順利到了春滿園門口,還沒進去呢就裡邊有男人地聲音。

「來,小姑娘,這裡這裡,快來。」

「來啦」

第二個聲音明顯是秀香,而第一個……敢叫她「小姑娘」的絕對不是吹雪和萬人敵!

龐昱一個箭步衝了進去,隔遠便看見秀香蹲在花叢邊,手裡拿著一個小瓢正在給蘭花澆水,後邊坐著一個白鬍子老頭,指指點點使喚他。

龐昱一看火冒三丈。

我X了,四哥的話不當話是吧,進來春滿園就算了,還敢叫我女人做這做那!

他拔腿就往裡沖,準備過去就賞老頭一腳爆踢。

遠遠的,老頭便感覺到了,轉身看著他。

四哥一瞅他臉,差點沒嚇趴。

白鬍子老頭不是別人,是他親爹。

龐太師!
longwang 發表於 2012-8-4 22:34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教壞兒子的黑心老爹

「哎呀,小四,您回來啦,來來來,等你好久啦,過來,趕緊過來。」龐太師轉過來,看著呆的他,笑著招招手。

龐昱繼續愣in

「怎麼,不認識啦,我是你醇叔啊。」龐太師哈哈大笑,摸著頰下的白鬍子,「醇叔,記得不,你還是我招進府裡的,小兔崽子達了就忘記恩人了是吧。」

醇醇醇……醇叔!?

龐昱整個人都斯巴達了。

沒看錯呀,這是他爹!這張臉,這張老奸巨滑、夢裡看見都怵的臉,除了龐太師還能長在誰身上!

可是,三娘不是說老爹三天後才回來麼,這才第二天啊,怎麼就……

還有他這穿的……穿的哪是堂堂太師的服飾,簡直跟個花匠一樣!!!

「龐大哥」狄秀香看見龐昱,俏臉綻放出歡喜的笑意,跑過來拉著他的手,「你回來啦,醇大叔他正教我種花呢。」

種種種種種種種種種種種種種花!?

「是啊,老頭子是府裡的花匠,也就侍弄花草這點本事拿得出手啦。」看著跟兒子親密無比的狄秀香,龐太師捋鬚大笑,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即使以龐昱的閱人無數,也看不出黑心老爹倒底是高興、欣慰,還是……憤怒和不爽!

「秀香姐姐。月華來看你啦。」丁月華踫踫跳跳地跑過來。依到狄秀香身邊。

這下子是兩個外人在了。狄秀香不好再和龐大哥親熱。臉紅紅把他小手從他火辣地大手裡抽開。然後就被狄秀香這小妮子纏住。再也沒空和他說話了。

「醇、醇叔。」看著黑心老爹上上下下審視自己地眼神。龐昱心裡有點虛。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嗯。想起來老頭子啦?」龐太師乜他一眼。笑得非常溫和。一百個人看見包管至少九十九個會覺得這是個慈祥和藹地老爺爺。

假地。絕對是假地。不要被蒙蔽了!龐昱掐了一下胳膊。暗暗提醒著自己。記得腹黑大叔那會兒也是這麼笑得。然後一轉眼就用「進宮」來威脅他。那可還是評書小說裡公正嚴明地八賢王啊啊啊啊啊啊。那麼換成傳說中黑心都黑到了骨子裡頭、連睡覺都在想著害人地龐太師……龐昱不用想都知道。老爹「慈祥」地笑容後邊一定蘊藏著可以把人吞噬殆盡地陰險狠毒。

「嗯嗯嗯。醇叔嘛。怎麼會不記得。沒有醇叔你哪有我地今天呢。」龐昱學著也笑。不過笑得有點僵。

這時候狄秀香和丁月華已經聊得很親密了,時不時的互相咬耳朵,說些女兒家的私密話。這邊說得什麼肯定聽不見了。

龐太師笑容「刷」地一收︰「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爹。」

房裡,龐昱低著頭。

「哎呀。不敢不敢,老頭子一個花匠,哪敢做一等丁老爺、四哥你的爹。」龐太師仍然笑瞇起眼楮,笑呵呵地看著他,看得四哥心裡突突直跳,

「不不不,您是我爹,你就是我爹,山L稜天地合。您也是我爹,爹」

龐昱用一種像是……早早死了爹沒人疼地小貓的可憐眼神,淚花滾滾的看著他,隨時可以撲到親爹懷裡,嚎啕大哭,傾訴對父親的思想。

「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龐太師「啪」的一掌砸案台上。

飆了,世上第一黑心無良陰險兇惡的老爹飆了。

不過他兒子是史上見風使舵第一快的崽。

「爹,我錯了。」龐昱第一時間,飛快的認錯。

「你有什麼錯?」

「兒子沒聽爹地話。把爹的話當成耳旁風?」

「你從小到大,有哪次聽了爹的?有哪次不把爹地話當耳旁風?」

「兒子不該扮成家丁偷溜,傳出去太師府的臉會丟盡的。」

「你從小到大,就不知道什麼叫臉。」「兒子不該到外邊闖禍,惹了那麼多的麻煩。」

「你從小到大,就沒有哪天不惹麻煩。」

「我不該帶個女人回來,但是……」

「你能隔三天不往府裡帶女人,爹半夜做夢都能笑醒!」

「爹啊我是真的喜歡秀香,不是像跟以前那樣。玩玩就算啊!」龐昱「認錯」了半天。龐太師還是那副笑瞇瞇的神情,兒子說什麼他頂回去什麼。搞得龐昱是越說越慌他不是擔心自己,龐家就他一根獨苗,死了就沒人傳宗接代啦。所以哪怕捅破了天,黑心老爹也會幫忙擔待著,他擔心是秀香啊,一介弱女!手無縛雞之力,如果真按三娘說的,老爹為了太師府的顏面,一怒之下把她……

龐昱不敢往後想了。

「是麼,你是真的喜歡?」龐太師斜了一眼兒子,笑得有點古怪。

「是,是真喜歡。」

「喜歡幾個?」

「哈!?」

「爹給你算算,啊。」龐太師繼續笑著看兒子,笑得那叫一個詭異,「蹁躚閣地花想容,第一個;七秀坊的鄒熙芸,第二個;然後是松江府丁家莊的大小姐、南俠展昭的結義妹子丁月華;再然後,才是這個姓狄的小姑娘……」爹!」龐昱忽然大叫一聲,像看鬼一樣盯著黑心老爹。

「您、你什麼都知道啊!?」

龐太師哼的一聲,蒼老的眼楮開闔間閃著和他高齡歲數大不相稱的精光︰「山僧不解數甲子,一葉落知天下秋,你爹沒多大本事,不過至少京城裡生的事情很少有能瞞過他地耳目。比如你禁軍到蹁躚閣來找人,明明不是抓你,你跑他作甚麼,差點鑽狗洞還;比如你從御爐香出來,路上遇見了兩撥殺手。第一波被你*嘴巴和莊票子……啊對了,也虧你好意思啊,收阿才的孝敬收得不亦樂乎,這才半個月不到吧,撈了一千幾百慣,還不算你在開封府灑的那些。」

「爹。你派人跟蹤我了!?」龐昱眼楮瞪得比以往一次都大,背後濕涼濕涼的,我X,這不是跟蹤是什麼啊,比跟蹤還要跟蹤啊,連收了多少莊票子都知道,那那那……那不是那天在柴房調教小蘿莉,還有和秀香……

「怎麼是跟蹤呢,爹是怕人傷害你。爹捨不得你這寶貝兒子。不過你放心,做有些事的時候,比如在花園地柴房。還有半夜假裝送藥溜到狄姑娘房裡……嘿嘿,爹的人不會多看。」龐太師摸著鬍子,笑得那叫一個老奸巨滑。

「那爹啊,你什麼都知道,你知不知道神仙姐姐倒底是誰?她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龐昱撲過去,抓住老爹手一個勁的搖,滿臉祈求。

反正照現在這個樣子,與其說老爹臨走時做了萬全準備,什麼變故都早早考慮到了。倒不如說所有的一切都在黑心老爹地掌控中。他和趙允弼、和王爺黨鬥,鬥得你死我活,差點把命都弄丟了,前後經過在他自己看來或許凶險非常,可在黑心老爹眼裡弄不好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地!

比起權傾朝野地黑心老爹,他果然還是太嫩啊!!!

龐昱也就不想著解釋或什麼地了,不然你以為呢?連他在柴房調戲狄秀香、連他收了多少莊票子都知道,還有什麼瞞得過黑心老爹!!!

恨鐵不成鋼啊!

聽他迫不及待地問起神仙姐姐。龐太師當即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本來從手下人傳回的密報裡,知道了兒子變聰明了,變狡猾了,扮成個小小家丁就敢跟王爺黨開干,取得的成果還不小,心裡頭挺欣慰的什麼?你說違背他的命令,偷偷溜出府去,還帶女人回家?開搞?龐太師不生氣?

得了唄!就像剛才他和龐昱對話裡頭說得,從小到大寶貝兒子壓根沒聽過他這作爹的一句話。這次他也壓根沒指望兒子能在府裡憋多久。這不。一切都事先安排好了,兒子出去做的每一件事。遠在穎昌地他瞭如指掌。

龐太師本來很欣慰的,覺得兒子真的長大了、變聰明了,這大半個月來做地好幾事情都超過了他年輕時候的水準,以後由老爹帶著好好磨礪一下,三十歲前混個封疆大吏什麼的不是問題!結果剛把事情說開來,兒子張口就問女人,把打算現場和他好好策劃一下未來人生大計的龐太師差點氣暈。

罷罷罷,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好色那就不是他兒子啦!

「不知道。」龐太師黑著臉,冷冷回了兒子一句。

「那爹……爹爹啊,秀香她、秀香她你見過了,是個好姑娘吧,又溫柔又可愛又體貼又善良,沒有比這更好的兒媳婦啦,兒繼承了您的眼光,不會選錯媳婦的。」蒙看來是沒有用了,龐昱立刻改變對策開始拐著彎拍老爹的馬屁。

「嗯,是不錯。」龐太師破天荒的點點頭,從表情看約莫是已經考驗過了,結果還算滿意,「看老花匠侍弄花草辛苦,主動就把茶水端來了;老花匠沒東西擦汗,她把自己手絹遞給老花匠用;老花匠喊腰疼,她就幫老花匠揉,不過……」

「不過什麼?」

「不是光溫柔可愛、善良體貼就可以做龐家媳婦地。」

「應該……有例外的吧?」「有。」

「啊!?」龐昱跳了起來。他本來是隨口問問,不抱多大希望的,想不到黑心老爹竟然回了個「有」!

「爹,你的意思是可以商量了?」他很激動,抓著老爹的手又開始搖晃。

龐太師端坐不做,任由兒子搖,好像他年過花甲的身子骨一點不怕搖散架似的,慢悠悠地問︰「你和南宮琴伊關係不錯是吧?」

「呃,那是相當滴不錯。」龐昱一下子挺起了胸膛,心想︰娘的,綠綺軒裡頭了什麼,老爹不可能知道吧,不然我家琴伊不是早被人看光了!

龐太師眼楮瞇了起來,用一種非常古怪的眼色打量他︰「睡過沒有?」

「什麼!?」

「睡過她沒有?」

四哥又是一大跳,眼楮都快瞪得爆了︰「爹,兒子是個正經人,你不要問這種容易叫人誤會地問題!」

「那就是沒有咯。」龐太師掩不住失望,嘆口氣道,「好,爹現在就答應你,你什麼時候把她睡了,爹什麼時候安排你娶秀香過門!」

龐昱傻了,做夢都想不到黑心老爹嘴裡能冒出這種話!

「這……這兩件事事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有啊。」黑心老爹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意,和龐昱的對話不像是爹跟兒子,倒是和他們幾個紈褲子弟間酒後的聊天有點類似。

「你睡了南宮琴伊,然後把事情搞大,她就非嫁你不可了,到時候帶著幾個陪房丫頭一塊進門,秀香也算在裡邊,這樣不就名正言順了。」黑心老爹拍拍他肩膀,笑得益玩味,「納個陪房丫頭做妾,沒有人會去管她的背景和出身的。」

龐昱知道沒這麼簡單,因為黑心老爹的語氣實在太不尋常了誰見過當爹的這樣攛掇自己兒子去把某姑娘「睡」了?

「爹啊,其實娶秀香沒這麼麻煩的。」龐昱打了個心眼,沒有把想到直接地說出來,旁敲側擊地跟黑心老爹扯,「您老朋友遍天下,朋黨……啊不,門生滿朝中,隨便抓一個出來認秀香是多年前失散的女兒,不就什麼都結了,是吧。」

龐太師拍他地手不動了,然後忽然重重一按,按得他差點趴下。

「行啊小子,是變聰明啦,看出來你爹打得什麼主意了?」

「沒有沒有沒有。」龐昱揉著酸麻的肩膀,拚命搖頭,「爹你老奸巨……不對,爹您詭計多……啊不對,爹您足智多謀,兒子怎麼猜得到您有什麼深遠謀略。」

「猜不著那爹就告訴你!」龐太師站了起來,唇角泛著寒冷的笑,「你爹權傾朝野,放句話出去連呂夷簡都不敢不聽,只要那個賊老八!仗著是宗室之,處處和你爹作對,不給你爹面子,拆你爹的台!!!以為有先皇御賜的黃金鞭就了不起了,你爹就動不了他?是!你爹是動不了,是拿他沒轍!不過!!!」

看著吼起來快要抓狂的老爹,龐昱益的驗證了開始的猜想,背後脊樑骨一陣陣的寒,覺著自己馬上就要淪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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