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八十一章風雨前的寧靜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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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一路從木葉大街衝向木葉醫院的頂樓,一口氣拉開通往天台的鐵門。
「砰!」金屬製門扉被甩到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宇智波佐助站在鐵門前,轉頭打量著天台四周,卻沒有看到其它人在。
「可惡,我之前明明看到那個傢伙走進木葉醫院的。」對於漩渦鳴人具有和某種動物一樣喜歡高處的習性,宇智波佐助也略知一二。
(不可能啊!這棟大樓,是木葉醫院所屬的幾棟建築物中最高的一棟,除了…………)宇智波佐助心中靈光一現,轉頭望向自己身後。
「漩渦鳴人!」宇智波佐助牙齒縫中蹦出這幾個字。
一名金髮少年正從頂樓樓梯口的上方跳到宇智波佐助面前。
「漩渦鳴人?」宇智波佐助微微地皺起眉頭,同樣的四個字,這次的感覺卻充滿了疑惑的意味。
對方內裡穿著木葉忍者常見的勁裝,只是有別於大多數的黑色或墨綠,而是暗沉的深灰,只是,比較特別的是,他還另外披了一件醫生用的白大掛在身上,看上去有些矛盾的衣著,卻又有種詭異的合適感。
但是,真正令宇智波佐助感覺猶疑的,那是那名金髮少年的神情,那是不同於過去宇智波佐助記憶裡那總是帶著傻氣的鮮明,而是一種令宇智波佐助感到不太舒服的內斂和漠然。
宇智波佐助看著漩渦鳴人走到自己面前,以目光將自己從頭到腳審視了好幾回,這才緩慢地說道:「宇智波,你好,宇智波,再見。」
在說完這極為精簡的招呼用語,宇智波佐助就看著漩渦鳴人就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去,剛才的招呼彷彿只是用在敷衍自己一樣。
(區區一個吊車尾,憑什麼這樣無視我!)宇智波佐助心中的怒火,好似被淋上一盆熱油般,再次猛燃起來。
「吊車尾的,沒有聽到我叫你嗎?」宇智波佐助怒吼道,同時快步地整個人攔在金髮少年的去向。
「有聽見。」若殘將視線和宇智波佐助的雙眼對上,這才點了點頭,很是平靜地回道:「所以,我不是已經和你打了招呼嗎?」
金髮少年的表情明明沒有出現變化,但是,宇智波佐助就是感覺對方的目光好像看著自己如同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
「你…………哼!算了,總之,我要和你決鬥!」宇智波佐助對於自己不能控制的他人行為,有著相當豐富經驗能夠直接無視之。
看著一臉「能和我決鬥是你的榮幸」的宇智波佐助,若殘的心裡有些微妙,而面對眼前黑髮黑眼少年的宣告,若殘想了很多種的回覆。
不過,很快地過濾一下各種變因,再想想對方和自己的交情程度,和漩渦鳴人的交情程度,若殘倒是很爽快地給出以下三個字:「我拒絕。」
「為什麼!」宇智波佐助聽到不合自己心意的回答,立即不甘心地吼道。
為什麼呢?若殘在「不想理會」和「給出回覆」兩個選項之間考慮。
「我只剩一隻手。」要找出一個足夠敷衍宇智波佐助,又不沒有說謊的理由若殘也真不容易。
宇智波佐助冷著臉看向漩渦鳴人右手扯開左邊的衣擺,出現到他面前的是綁了兩塊夾板、潔白紗布和藥用繃帶的左臂。
「………你左手的傷不是中忍考試時候受的嗎?都過了這麼久,怎麼可能還沒好?」宇智波佐助的口氣裡滿是懷疑,要知道在中忍考試過後,他的右臂手骨也曾被宇智波鼬給捏斷,可是在他還沒有從幻術中清醒過來前,手上的骨折都早已治癒好,所以,他覺得沒有理由比他更早受了同樣傷勢的漩渦鳴人會比他晚痊癒。
「因為又受傷了啊。」說到這個,若殘倒是差點沒忍住搔臉的衝動。
第一次是因為屍鬼封印的死神、第二次是因為曉組織內部那個自稱阿飛的宇智波、第三次則是因為目前作為五代火影的千手綱手…………這麼一想,應該說是五花八門?多災多難?還是流年不利呢?
不會知道若殘腦中所想,宇智波佐助惡狠狠地瞪著若殘的左臂,似乎這樣的動作可以發現什麼破綻,但是,很遺憾,他的姓氏是宇智波,不是日向,他只有寫輪眼,沒有可以透視的白眼,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只是,這點問題完全不在宇智波佐助的考慮之列,「………這我不管,總之,現在就跟我決鬥!大不了我也只用一隻右手!」
若殘無言地看著理直氣壯的宇智波佐助,他不太明白在使用雷切這個單手技能的時候,使用單手和使用雙手會有什麼差異,除非宇智波佐助已經會雙手各自使用一道雷切了?
不過,就算宇智波佐助全身都可以發出雷切也不關若殘的事,雷的速度是很快,但是,再快也不會比飛雷神之術更快。
決鬥,那是要雙方實力差距不大的情況下,才會有效成立的。
要跟現在的宇智波佐助對打,若殘至少可以讓個雙手雙腳…………或許還要蒙上眼睛?
「沒興趣!」雖然若殘不是什麼和平主義者,但是,這也不代表若殘有興致去和一個與自己完全不同層次的對手玩決鬥,更別說,宇智波佐助可是宇智波一族的人,說實話,如果可能,若殘連搭理都不想搭理。
話說,若殘以前曾經聽過玖玥這麼抱怨過,他說只要是和宇智波扯上的關係,幾乎都不是什麼好關係,就算一開始是好關係,九成九也不會有好結局!
最噁心人的是,只要是和宇智波扯上的關係,都像是沾到了被嚼過的口香糖一樣,因此而黏到什麼髒東西另外說,光是要去掉口香糖的存在,就已經不是普通的麻煩了,更不用說,要完全除乾淨被口香糖污染到的痕跡的可能性有多低了。
…………姑且不論玖玥是從哪知道口香糖及相關處理流程的,除此之外,若殘濾過有關偏見的部份,這個理論的貼切度還是相當高的,同時也側面加深了若殘下令決心遠離和宇智波一族接觸的任何可能性。
於是,若殘毫不猶豫地再次轉身,雖然被宇智波佐助擋在了樓梯口,但是,從天台邊緣跳到另外一棟大樓樓頂再找樓梯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從金髮少年的反應,宇智波佐助也立刻發現對方的意圖,氣急敗壞地往前衝去。
只不過,彷彿背後有雙眼睛似的,若殘此時正好微微側身,宇智波佐助就從若殘面前不足十公分處撲身而過。
待宇智波佐助緩過衝勢站穩身形,若殘早已繞過他,人已鄰近天台的邊緣。
「喂!吊車尾的,你是沒聽到我要你站住嗎?」
「聽到了又怎樣?」宇智波佐助的喝止完全沒有對若殘起出任何影響。
「漩渦鳴人!在沒有跟我決鬥之前!你不准給我走!」看到對方即將離開,宇智波佐助忍不住大吼制止道。
「你?不?准?」似乎是這三個字令若殘的步伐停止了下來,他嘴裡對三個字不住地玩味,甚至因此而回頭正面迎上了宇智波佐助。
「我很好奇,你………憑什麼不准我走?」
「憑你作為宇智波一族的威名?憑你木葉六十年次木葉忍校畢業生的首席成績?」咄咄逼人的字句,搭配上金髮少年毫無起伏的音調,以及宛如戴了面具般的平靜神情,形成一種詭譎的平衡。
「還是說,憑你連白或君麻呂也打不贏的實力?不,我說的太過份了,現在的你,就連日向寧次都打不贏吧?開五門的李洛克?或許奈良鹿丸和油女志乃你也不一定是對手!」
「沒有了那雙寫輪眼,你還剩下多少實力?沒有宇智波這個姓氏,你這個人還剩下什麼?沒有了鼬,是不是連佐助這個存在都會消失?」
就像是在質問一樣,不,應該說更像是在逼問什麼,只是,這個對象究竟是宇智波佐助?不是宇智波佐助?亦或者,不只是宇智波佐助?
這一霎那,突如其來的衝擊甚至令宇智波佐助沒能去深思為什麼漩渦鳴人會知道鼬這個名字。
宇智波佐助感覺到一股窒灼的刺燙湧上自己的雙眼,視野裡的所有,全部被淋上了鮮血,呈現一片腥紅。
但是,在這之前,宇智波佐助他發誓自己看到了漩渦鳴人左邊的眼睛似乎更快了一步變成猙獰的赤紅?
直覺地,宇智波佐助知道那是自己一族的寫輪眼,與寫輪眼所不同,是另外一種不詳意味的血色。
但是,卻同樣地讓自己回想到某個人…………
───現在的你,甚至沒有讓我殺死的價值!
這幾天在自己午夜夢醒的時分,迴盪在自己腦海中的,就是這麼一雙眼睛…………
───為什麼你這麼弱?因為你的憎恨…………還不夠深!
那個人的嗓音還是和以往相同的溫和低沉,但是,對於宇智波佐助而言,卻與於來自地獄的呢喃無異!
(沒有變小的實力差距!自己難道只能在那個男人面前落荒而逃嗎?)
(不,自己甚至沒有實力能在那個男人面前落荒而逃!)
(不然,四年前的自己,在那個血腥之夜裡,是那麼地無力,那麼地無能為力!)
(一個月前的自己,就在木葉村口,依然是那麼地無力,同樣地無能為力!)
「啊~~~~~~!」當宇智波佐助半失控地發出了毫無意義的叫喊,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朝著若殘直直衝了過去。
不曾錯過宇智波佐助臉上閃過的一絲掙扎,但是,若殘看著宇智波佐助眼底所充斥著的負面情緒很快地將這股猶豫給淹滅掉,嘴角勾起了一抹帶著惡意的瞭然。
(即使擁有寫輪眼,也不代表能對幻術的絕對免疫…………)
至始至終,金髮少年眼中的漠然沒有消減一分一毫過,就像是以人中為界,戴上了兩張不同表情的面具一樣,看上去格外給人一種詭譎的寒意。
只不過,此時此刻,宇智波佐助的腦海中全在不停地閃爍著若殘的眼神和宇智波鼬的眼神,就在兩者重合到一起時,宇智波佐助已經不由自主地使出了雷切。
他目前認知中最強大的攻擊性忍術。
而他右手上則是環繞著不住閃爍的藍白光束,伴隨著宛若千鳥齊鳴般的刺耳嘶嘯-正是旗木卡卡西所傳,木葉拷貝忍者的唯一獨創忍術【雷切】!
眼前所見,除去場景和目標,一切就像那天宇智波佐助看到宇智波鼬時所做的舉動一模一樣!
僅管,宇智波佐助心裡並沒有真正要致漩渦鳴人於死的念頭,但是,現在的宇智波佐助對於雷切的殺傷力還沒有實質且正確的認知和瞭解。
他第一次施展這招忍術在其它人身上時,那個對象卻是擁有絕對防禦的砂瀑我愛羅,那是普通上忍都無法破開的防禦。
而這個對象挨了這招的結果,也僅僅是受了勉強稱之為輕傷的傷勢,所以,宇智波佐助其實不清楚自己將這個忍術打在一名下忍身上會產生什麼結果,或者說是後果。
就算是上忍,正面完整地挨上一招雷切,不死也會重傷,更不用說區區的下忍。
或許「漩渦鳴人」停留在木葉大多數人的印象依然是如此。
但是,若殘是嗎?
對於宇智波佐助的逼近,若殘不退反前。
他上半身朝左側開始傾斜到直接倒地也不足為奇的極限,右手肘鎚則是對準宇智波佐助右臂內裡的軟肉快速一頂。
宇智波佐助揮出雷切的右臂軟了下來,立刻毫無威脅性可言。
與此同時,金髮少年瞬間反手抓住宇智波佐助的右手腕,一把扯起宇智波佐助,將他整個人凌空抬起,然後,朝著天台上的某個建築物體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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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旗木卡卡西趕到木葉醫院天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天台上的兩個巨型儲水桶,其中之一出現了一個不規則的撕裂狀大洞,裡頭原先存放的用水正不住地往外傾瀉。
一個渾身濕透的黑髮少年半癱在缺口的位置附近。
不過,旗木卡卡西有注意到身體還有微微的起伏,看起來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
(………那是………佐助?)
還有在天台的另外一角,有個人逆著光站在那,金髮、白袍、勁裝!
被光所造成的陰影模糊了他的五官,似乎還令他人看到他的身形,比實際地更加修長。
(…………老………老老老老師!?)
一瞬間,旗木卡卡西瞪大了雙眼,心神也出現了不小的波動,竟然沒有發現到北側的角落,有另外一人也在這時候出現了。
出於心中莫名的浮動,白沒有直接現身,隱蔽在建體的後方,悄悄凝結出一面冰鏡,鏡面則是對準天台中央二人的對峙。
若殘不動聲色地瞥了白所躲藏的位置,然後,這才將視線看向似乎有些恍神的旗木卡卡西。
「……………日安,旗木上忍。」
(咦咦咦?這個聲音是……………鳴人?)旗木卡卡西終於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旗木卡卡西看著那個金髮的身影朝向了自己所在的方向,臉上那無可抹滅的左右六道印痕,不正是當代九尾人柱力的顯著特徵嗎?
歷代以來,也只有不是由漩渦一族進行封印九尾尾獸的人柱力-漩渦鳴人,臉上才留有這個與烙印無異的印記。
「鳴鳴鳴…………鳴人?你你…………是你對佐助做了什麼啊?」旗木卡卡西看了看滿是狼狽的宇智波佐助,然後是眼前一身清爽,除了右手掌週遭有著碎散電流環繞的金髮少年,很自然地脫口問道。
不知怎麼地,旗木卡卡西問話讓若殘回想到他與綱手打賭的那一晚,自來也也是用這種語氣,這種口吻回覆他。
質問我?憑什麼?若殘雙眼微微瞇起,他不太喜歡他們說這句話的語氣。
但是,他還在木葉!
「…………是這樣的,旗木上忍,我只是判斷現在的宇智波佐助可能需要大量的水來冷卻他的情緒,所以,稍微助他一臂之力而已。」
若殘從抓住宇智波佐助的右手腕到甩向儲水桶為止,只用了一條手臂,本身並沒有額外出力,頂多就是進了一股牽引的勁道去勢,如果不是宇智波佐助的衝勁十足,絕對不會撞得這麼狼狽。
多少從以前就感覺到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之間有些不對頭的旗木卡卡西,總覺得現場氣氛有些怪異。
「但是,你的出手應該可以更輕一點吧?鳴人。」
「我的出手嗎?旗木上忍請您不用說出這種會讓我懷疑您上忍資格的問話,我並不覺得您所知道的部份,會只有您所親眼看到的內容,至少以您作為雷切研發者的身份而言。」金髮少年的神情已經回覆到初始的平靜,但是,旗木卡卡西卻不由得感覺到一股微微的熱意往臉上湧現。
旗木卡卡西有些慶幸自己戴了面罩,他倒也不是真的偏心,只是由於過往的隊友,總是下意識地會多關注宇智波一族的人,而如今的漩渦鳴人又是不冷不熱的個性,自然更容易有所忽略。
「呃…………好歹,我也是第十組小隊的指導上忍,你稱呼我老師應該也不為過吧?」打算顧左右而言他的旗木卡卡西,一面抓了抓自己的銀色亂髮,一面說道。
本來只是隨口開個話題,不過,經自己這麼一提,旗木卡卡西突然發現自己的記憶裡似乎真的從來沒有聽過漩渦鳴人叫過自己老師?
旗木卡卡西的思緒還沒有理出個結論,試探的對象也還沒有響應,就給在場的另外一人給搶答了。
「旗木卡卡西,這裡不需要你多事,我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宇智波佐助一手扶著額頭,勉力撐起因為水流導電而全身發麻的雙腿,面容不善地對著旗木卡卡西吼道。
「………………」旗木卡卡西看著喊自己「旗木上忍」的金髮少年將視線在自己和喊自己「旗木卡卡西」的宇智波佐助兩方不斷游移著,臉上差點忍不住一僵。
出於莫名的顧忌,呼吸急促的宇智波佐助、眼神遊移的旗木卡卡西似乎都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詭譎的死寂便在這個天台上瀰漫開來。
心情被完全打擾到的若殘,終於將僅存的耐性消耗而盡,默默地走了幾步,人站到了天台的邊緣,距離離開當場只有一步之遙時,看著對方的背影,旗木卡卡西不知道心裡想到了什麼,突然脫口而出:「鳴人!別忘了,你是木葉的忍者!」
若殘聽到旗木卡卡西這句話時,突然一轉頭看向旗木卡卡西。
金髮少年此時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很是糝人。
嘴角所拉出來的弧度與旗木卡卡西記憶中的某人是如此相似。
湛藍的雙眸卻是透著一股旗木卡卡西無法形容的深沉。
這種感覺令旗木卡卡西不是很舒服。
明明就沒有絲毫惡意,就是硬生生地讓旗木卡卡西感受到一股譏諷的味道。
旗木卡卡西頓時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但是,當旗木卡卡西用力地眨了下眼,再次睜開看向若殘時,卻僅僅看到仰望著天空的金髮少年,那面無表情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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