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262
alect 發表於 2012-3-22 14:32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七十九章 並不順利的歸途

    “仔細檢查行李,看有沒有遺漏的東西,咱們以後再也不來這裏住了,要是漏了什麼可就再也找不到了。”賈似道 一邊檢查著重要物件有沒有隨身攜帶,一邊向廖瑩中、李和郭靖等親兵叮囑,又吩咐道:“準備好了咱們就走,為了預防萬一,我們不能與忠王府隊伍同行,讓忠王 府和宋京他們走一路,咱們便裝易容後單獨走一路。”

    “遵命。”廖瑩中和郭靖等人分別答應。李卻悄悄走到賈似道旁邊,紅著臉低聲向賈似道說道:“老東西,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不過你可別再占我便宜。”

    “什麼事?”賈似道仔細把最重要那樣東西貼肉藏好,順口問道。李的臉更紅,低聲說道:“聽說你都已經五個多月回家了,你家就你女兒孤零零一個人在家,我們這就要走了,你不抽空去看看你女兒?反正和約已經締結,想必蒙古韃子和丁大全對忠王府的監視也已經撤銷,你就在臨走前抽空去看看你女兒吧。”

    “這麼急著去見你的繼女?”賈似道習慣的賤笑起來,同時在心中盤算是不是回去看看女兒。李卻滿臉通紅,悄悄捏一把賈似道,羞澀道:“好心沒好報,人家不過是提醒你做父親的責任,你又來占人家便宜。”這時候,廖瑩中過來請示道:“恩相,這一次我們從前線帶來的活動軍費,因為計畫順利,連一半都沒用到,剩下的是留在忠王府裏?還是帶回前線?請恩相示下。”

    “不能留在忠王府。”賈似道心說把那麼多金銀珠寶留在這裏,不是老虎借大豬嗎?全玖那個娘們還會還我?稍一盤算後,賈似道命令道:“這麼辦,把活動經費帶上,本相先回家去看看女兒再出城。順便把經費放到本相府中暫時保存——廖瑩中你要把這些珠寶記錄在帳,回去向高達和呂文德公示,不要讓他們以為這些經費被本相貪汙了。”

    廖瑩中領命出去安排,李卻漲紅著臉說道:“我留在忠王府裏等你,就不陪你去了。”賈似道拉住她的小手。壞笑道:“別啊,本相把東西放在家裏就回前線,還回忠王府幹什麼?”李知道陪賈似道回家準沒好 事,掙紮著不肯答應。一直在旁邊偷聽的張一刀卻湊上來,“丞相,我也去你家見見賈小姐好嗎?我早就聽說賈妙小姐是臨安第一美人,只是一直沒機會得見。”

    “一般般吧,張小姐太謙虛了,說到臨安第一美人,應該非你莫屬才對。”賈似道壓根不知道自己女兒長什麼模樣。說的倒是一句大實話。而張一刀被賈似道這句話也說得滿臉緋紅,害羞的躲到李背後。李則心中不服氣,嘀咕道:“臨安第一美人?好大的口氣!我倒要去看看,你這老東西能生出什麼樣的漂亮女兒。”

    不一刻。賈似道一行收拾好行裝,推上剩下的活動經費便即出門,因為和忠王府不久後就要在前線重逢,所以賈似道連告辭都懶得對趙和全玖客套,僅是打了一個招呼 便離開忠王府。直奔位於翠屏坊地自家而去。門外的情況也正如李所料,因為和約已經成功締結的緣故,丁大全和蒙古使節團派來的眼線都已經撤離,倒也給賈似道 等人省去了許多麻煩。不過賈似道和李都不知道的是,暗中監視他們地並不是只有丁大全和蒙古使節團兩家,還有一夥人也在密切注意著賈似道等人的一舉一動……

    距離忠王府不遠處的一座酒樓二樓上,一個家丁打扮的壯漢匆匆跑一間雅間。林雷向穿著一身男子服裝、正在雅間裏胡吃海塞地嚴彤稟報道:“小姐。那夥人離開忠王府了,還帶上了行李。看模樣是要離開臨安城了。”

    正 在狼吞虎嚥的嚴彤立即把手裏的宋嫂魚羹放下,摸著被李打得還有些青腫的臉冷笑道:“很好,那個老東西和那個韃子女人終於出來了,今天本小姐非報仇不可。” 說罷,嚴彤命令道:“去叫人,一會本小姐叫你們揍誰就揍誰,往死裏打,打好了本小姐有賞!記住,都準備好蒙臉的黑布,別讓人認出你們——死老頭這幾天心情 不好,要是被他知道了,本小姐又得被罰跪了。”

    忠王府距離翠屏坊並不很遠,賈似道一行僅走了大半個時辰就來到自家門前,因為賈似 道不在家的緣故,賈似道府的大門緊閉,門前連一個守門地家丁都沒有,顯得是十分冷清。而開始還氣勢洶洶想要看賈似道女兒賈妙是不是如傳說中那麼美麗的李忽 然有些心虛,緊張得連腳步都難以邁動,賈似道看出她的緊張,向她不懷好意的笑笑,拉住她地小手便上前敲門。

    “什麼人敲門?我們老爺不在家,有事請等我們老爺從前線回來再說。”大門打開一條小縫,賈似道的老管家賈簿在門縫裏張望咳嗽著說道。賈似道扯下臉上的假鬍鬚,低聲說道:“賈薄,是本相,快開門。”

    “老 爺,你回來了?”賈薄認出賈似道,立時激動得張口就喊。賈似道忙做一個禁聲的手勢,“唏,小聲些,不要讓別人知道,趕快開門。”宰相門人七品官,賈薄在賈 似道家裏幹得久了也甚有眼色,立即不聲不響的打開大門,讓賈似道一行進來,並在所有人都進來後馬上把大門關上,然後才撲到賈似道面前跪下,痛哭流啼道: “老爺,你不是還在前線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老奴,還有小姐,天天念著你回來啊。”

    “起來吧,這幾個月辛苦你了。”賈似道攙起忠心地老管家,低聲道:“本相已經回來幾天了,只是不方便回家,你趕快讓人騰出幾間房子,本相要放些東西在家裏。還有,小姐在那裏?本相去見見她就得馬上走。”

    “老 奴這就去辦。”賈薄流著眼淚說道:“小姐正在後院佛堂裏為你念經禱告,從老爺你去前線以後。小姐每天都要在佛堂裏為老爺禱告五六個時辰,求佛祖保佑老爺你 從前線平安歸來。”賈似道聽得一楞,心說賈老賊人品不怎麼樣,生個女兒倒是蠻孝順的。說話間,賈似道家中的其他僕人和丫鬟都已經聞信趕來。一起給賈似道見 禮。賈似道寬慰了家人幾句,趕緊領著李和張一刀等人趕往後院,爭取與女兒見面的時間。

    身為朝廷大員,賈似道家的宅院之大很適合他 的身份。他家的佛堂也比得上尋常四口之家地住房,推開近一丈地佛堂大門後,賈似道一眼便看到空曠寒冷地佛堂中,一名披著白毛披風地嬌弱少女正跪在佛像前虔 誠祈禱,儘管寒意刺骨,可佛堂之中竟然連一個最基本取暖的火盆都沒有,凍得那少女幾近僵硬。見此情景。不僅賈似道心中感動,李也忍不住在賈似道耳邊嘀咕 道:“老東西,你女兒還真孝順。”

    “妙兒。”賈似道輕輕喊了一句,那少女僵硬的身體立即一震。並緩緩回過頭來,出現在賈似道等人 面前的,是一張被凍得發青地卻依然傾城傾國的俏顏,清麗脫俗,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的感覺。見到賈似道女兒的容貌。一向自忖美貌地李頓時沒了底氣,賈似道也傻 了眼睛,只在心中大罵,“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她為什麼是我女

    “爹……爹?”賈妙被凍得發白的櫻唇哆嗦著,激動得想要站起來卻身 體僵硬,賈似道忙走上去將她攙起,賈妙就勢撲進賈似道懷裏。哭泣著哽咽道:“爹爹。你終於回來了,妙兒在家裏好孤單。又擔心你……。”也許是良心發現,懷裏摟著一名二八嬌娘,賈似道心裏竟然沒有半點邪念,反而產生一種慈愛感,輕拍著賈妙的秀髮,就象拍著自己的女兒一般,不斷的柔聲安慰,“妙兒乖,爹不是回 來看你了嗎?”

    哭了許久後,賈妙才從賈似道懷裏站直,打量著賈似道哽咽道:“爹,你瘦了,你在前線,一定很辛苦吧?”賈似道溫柔 的點點頭,也隨口說道:“妙兒,你也瘦了。以後不要這麼折磨自己,這麼冷的天,也不叫家裏人生一盆火。”賈妙也是輕輕點頭,又指著佛堂門口地李和張一刀問 道:“父親,她們是?”

    “這位是張小姐,她的祖父是父親帳下一名軍官的助手,父親準備把她帶回前線去,讓她與祖父團聚。”賈似道順手一指張一刀,又指著連使眼色的李,毫不臉紅地介紹道:“這位是你的後母,快去見禮。”

    “你……。” 李又羞又氣,恨不得一腳踹死賈似道。賈妙卻信以為真,竟直接走到李面前盈盈一拜,向僅大她兩歲的李說道:“妙兒見過娘親,請娘親安。”李的臉立即漲成豬肝色,在張一刀的偷笑中扭捏了半天,方才羞答答地說道:“妙……妙兒不必多禮,這次來得匆忙,也沒給你帶什麼東西,這裏有一對耳環……不要嫌棄。”說著,李從懷裏拿出一對早準備好的寶石耳環,並狠狠瞪了賈似道一眼。

    “多謝娘親。”賈妙心思單純,竟然真的接過後媽送的禮物。賈似道卻看得楞了一下,因為賈似道知道那對耳環是李得自西夏皇宮的遺物,平時李自己都捨不得佩帶,賈似道心中不由納悶,心說我不過開一個玩笑,李這只母老虎莫非當真了,真打算嫁給我?不行,我得和她先談好,要嫁給我可以,但必須允許我納妾……

    “丞相,丞相,出事了。”賈似道正胡思亂想間,郭靖忽然從前面飛速跑來,大叫道:“有不少人正在砸你府邸的大門,全都拿著傢夥,看模樣來者不善。”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丞相府邸?”賈似道大怒道:“是什麼人?是蒙古韃子派來地?還是丁大全地走狗?”

    “不 知道,他們全都蒙著臉。”郭靖搖頭答道。賈似道更是憤怒,“叫你的人全沖出去,把這些太歲頭上動土地傢夥全幹掉。”郭靖抱拳答應,正要轉身賈似道卻叫住 他,“等等。”賈似道皺著眉頭說道:“本相仔細一想,還是不能沖出去打,否則驚動了臨安城裏的禁軍,事情可就不好辦了。這樣吧,打開門放他們進來,再關上大門在院子裏解決他們。”

    “我也去。”李收起羞澀站出來,“如果對方有厲害的高手,郭靖們幾個只怕對付不了他們。”賈似道同意, 一拉賈妙說道:“妙兒,我們也出去看看,順便讓你見識一下你後媽的武藝?”賈妙奇道:“娘親會武藝?爹你不是一向討厭舞刀弄槍的女孩子嗎?”賈妙的話讓李心虛了片刻,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奔了出去,同樣身有武藝的張一刀也追了上去。

    “到底是誰吃了豹子膽?竟然敢明火執仗的到我家來搗亂?就是丁大全也沒這麼大膽子啊?”賈似道心裏納悶著,拉著女兒直奔前院。到得前院時,院子裏已經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團,不過李和張一刀兩女卻沒有參與進 去,僅是大廳門前背手觀戰。賈妙不禁更是納悶,向李問道:“娘親,你不是說幫父親的親兵嗎?怎麼站在這裏不動?”

    “沒事,這些人身手都很弱,你父親的親兵對付得了。”李順口回答,又紅著臉說道:“妙小姐,你不要叫我娘好嗎?”賈妙天真無邪,沒做多想就答道:“不行,爹除了不喜歡女孩子舞刀弄槍,更不喜歡女孩子沒禮貌沒教養,我如果不叫你娘親,爹會生氣的。”

    “乖女兒。”聽到賈妙與李對答的賈似道壞笑一聲,轉頭去看院子裏的戰況。也不怪李偷懶不肯下場,在院子裏,郭靖帶著賈似道的親兵已經把那群蒙面人打得哭爹喊娘,一個個被打飛手裏的木棍鐵叉按在地上狠揍,直揍得那夥人是鬼哭狼嚎,求饒不迭,看得賈似道又是一陣納悶——那來的肉腳雞自己跑來找揍?稍一思索後,賈似道命令道:“別打出人命,先全部拿下問口供。”

    “遵命。”眾親兵紛紛答應,大門那邊一個身材矮小的蒙面人卻提著一支大木棍子沖 了過來,罵罵咧咧道:“老東西,原來你剃了鬍子,怪不得看著你有些面熟。”郭靖等親兵正要阻攔間,賈似道卻聽出她的聲音有些耳熟,命令道:“放他過來。” 眾親兵讓出道路,李則站到賈似道側面,預防敵人對賈似道下手。誰知那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身手之弱簡直到了極點,剛踏上大廳臺階兩步就被冰雪滑倒,一個狗吃屎摔倒在賈似道面前,手裏的棍子飛出老遠,人也驚叫著跪跌在地上,揮舞的雙手更是在前撲間抓住賈似道的褲帶,把賈似道的褲子給扒了下來——更糟糕的是,由於慣性,那蒙面人的臉也貼了上去……

    “不會吧?”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睛,性格恬靜淡雅的賈妙更是羞得趕緊把頭扭過去,賈似道則飛快把褲子拉起,紅著老臉大吼道:“把這小賊拖下去打,竟然敢扒本相的褲子,傳出去叫本相怎麼見人?”誰知不等笑破了肚皮的李等人把那蒙面人拉開,那蒙面人先扯去臉上黑布,雙手捂臉大哭起來,“嗚……天哪,我怎麼這麼倒楣?竟然碰到……我沒辦法嫁人了……。”

    “嚴彤?怎麼是你?!”李和張一刀又是一起驚叫,賈妙紅著臉偷偷看了嚴彤一眼後,則湊到賈似道耳邊低聲問道:“爹,你該不會打算讓我也叫她後娘吧?她好象比妙兒還小啊?”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重返前線》
alect 發表於 2012-3-22 14:32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章 重返前線(上)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白雪皚皚的原野上空,兩隻象雪一樣白的信鴿劃過長空,帶著風霜雪雨,穿過草地、樹林、山丘、河流和湖泊,甚至穿過長江,分別降落到隔江對峙的兩軍大營中,將臨安城中最新發生的消息帶到正在劍拔弩張的宋蒙兩軍軍隊中……

    “好,賈丞相成功了!”代替賈似道掌管全軍的高達一掌拍在桌子上,興奮的向旁邊的韓震和呂文德叫道:“賈丞相說服了皇上,讓皇上也配合我軍戰術,與蒙古韃子假意締結了和約,給我們爭取了軍隊部署的時間。”

    “高將軍,先別這麼高興。”韓震皺著眉頭說道:“賈丞相這一計雖然有很強的欺騙性,可這一計也是一柄雙刃劍,稍有不慎,只怕會對我軍士氣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末將認為,在賈丞相返回前線之前,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對外透露。”

    “我 們當然不會對外洩露,怕就怕忽必烈會對外公佈。”呂文德的表情比韓震輕鬆不了多少,沉聲說道:“我擔心以忽必烈之奸詐,只怕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會決 定把消息通過各種手段散佈出來,我軍下級官兵中肯定存在有蒙古細作。到時候不管我們怎麼封堵,這些動搖軍心地消息都會在軍隊中傳播開來。”

    “別 擔心。你們忘了賈丞相在臨走前就考慮到了這點?他還特地給我們留下了一個錦囊。讓我們在收到行動成功地消息之後打開,按錦囊裏的計策行事,就可以克制忽必 烈惑亂我軍軍心的毒計。”高達對賈似道詭計倒是蠻有信心,不過高達奇怪的是——賈似道幹嘛不用蠟丸藏書之類的手法留下計策,偏偏選擇了女人才用地錦囊? (賈似道:糟。我忘記《三國演義》是元代小說了……)

    “對,我差點都忘記了。”韓震一拍腦門,趕緊從他負責保管的絕密書劄中翻出 那個錦囊打開,從錦囊中取出一張不大的紙條攤開,高達和呂文德忙湊上來一同觀看賈似道有什麼妙計,只見那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以毒攻毒,搶先散佈我軍援 軍即將趕到的消息。另:通知黃藥師,忽必烈很有可能帶領小股部隊先行北上大都,主持與阿裏不哥的戰事。如果真發生那樣的情況,讓他無論如何替解誠爭取到率 領蒙古主力撤退的指揮權。

    “忽必烈拋下主力不管?率領小股部隊先行北上?這可能嗎?”韓震有些擔心賈似道過於樂觀,狐疑的問道。 為人精細地呂文德稍一思索後,便斬釘截鐵指出,“有可能!不要忘了。忽必烈可是知道阿裏不哥已經向賈丞相派出請求聯盟的使者,他與阿裏不哥的戰事已經迫在 眉睫,忽必烈如果再不趕快北上主持大局的話,他連準備糧草軍需和組織預備隊的時間都沒有了。加上皇上假意答應了忽必烈地求和請求,忽必烈肯定認為皇上是一 國之君不會失信。便很有可能先行北上。”

    “如果真是那樣的就好了。”高達大喜道:“本來接替忽必烈指揮蒙古主力撤退的將領不少, 但塔察爾、按嗔這些人都是蒙古王爺,必須要跟著忽必烈回北方安撫和收買蒙古各個部落的人心,再往下數,黃藥師那個神棍的乾兒子解誠,很有可能真象賈丞相所 說地那樣,代替忽必烈指揮蒙古主力撤退——即便他擔任不了主指揮。一個副指揮怎麼也跑不掉的。”

    說到這裏。高達、韓震和呂文德三人一起奸笑起來,“真是那樣的話。林雷那蒙古主力就……哈哈哈哈哈……!”三人的笑容和賈似道得意忘形時一模一樣——一樣的賤!

    “哈 哈哈哈哈……!”高達和呂文德等人狂笑的同時,蒙古軍大營裏的忽必烈和子聰、按嗔、塔察爾等蒙古軍隊地高官權貴也是在瘋狂大笑,不同地他們是為宋理宗派忠 王趙來接替賈似道掌管軍隊而笑。已經白鬍子一大把的蒙古老王塔察爾幾乎笑得斷氣,扶住桌子大笑道:“南蠻子皇帝地腦袋一定是壞了,撤掉賈似道也就算了,竟 然還派一個傻子王爺來接替賈似道——他是不是覺得他的軍隊太多了,想白送十幾萬軍隊給我們宰嗎?”

    “人在甜言蜜語前栽跟隨頭,馬在柔軟草地上打前失。”按嗔那顏在蒙古諸王中算是比較冷靜的一個,提醒道:“賈似道雖然即將被換掉,但我們也不能太過輕敵,畢竟賈似道現在還坐在南蠻子軍 隊的指揮仗裏,如果他聽到風聲,也許會狗急跳牆,趕在趙那個白癡抵達前線之前向我軍發動進攻,因南蠻子軍隊目前計程車氣,很有可能對我軍造成重創。”

    “按嗔王爺所言有理,在宋人皇帝的聖旨送到前線之前,我軍是不能掉以輕心。”子聰怕黃藥師又搶在他前面說出正確意見,按嗔剛說完他就搶著說道:“小僧建議,立即利用各種渠道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借這個消息來動搖宋人軍隊的軍心,可以收到奇效。”

    “子 聰大師此言正合本王之意,這事就交給子聰大師負責了。”忽必烈鼓掌叫好,同時下意識的去看這段時間表現比子聰更出色的新任謀士黃藥師,見黃藥師表情沉重 後,忽必烈不由奇道:“黃叔父,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覺得子聰大師這條計策有什麼遺漏嗎?

“回四王子,子聰大師這個計策雖然神妙。”黃藥師也不知道賈似道 是在和宋理宗聯手算計蒙古大軍。還在心裏大叫賈似道許諾給自己地金銀美女已經泡湯——所以表情才那麼痛苦。不過忽必烈既然點名叫到自己。黃藥師也只能硬著 頭皮搪塞道:“貧道只是覺得以賈似道之能,這條亂軍之計只怕沒那麼容易實行,又要空費軍力而已。”

    “黃道長既然認為小僧地計策不 行,那請黃道長拿出一條更好的計策出來,請四王爺參詳比較。”子聰陰陰的說道。黃藥師知道子聰是在針對自己。索性將計就計道:“既然子聰大師點名要貧道獻 計,那貧道建議四王子差遣貧道以停戰之後如何交換俘虜為藉口再過一次長江,到南人大營裏與賈似道交涉,探聽賈似道對南人皇帝旨意的態度與對策。”

    黃 藥師的算盤打得極好,既然賈似道要被換掉了,那自己就趕快得逃回長江以南——否則趙那個白癡指不定就在與蒙古軍地接觸中把自己的身份給賣了,那可就大事去 矣。可惜忽必烈卻被賈似道那些層出不窮的反間計和離間計弄得一個腦袋三個大,已經不願再和賈似道扯上任何關係,拍板定案道:“黃叔父渡江就不必了。交換俘 虜的談判,可以等到趙接替了賈似道之後再遣使過去。子聰大師,我軍的內線細作由你管理,散播消息的事情就交給你全權處理,本王要你在三天之內。讓南人軍隊 每一個人都知道他們的皇帝已經答應和約!還有賈似道即將被撤換,接替賈似道的人將是一個傻子王爺!”

    “小僧遵命!”算上建議忽必 烈直接向宋理宗求和,子聰已經是連勝黃藥師兩場,這些天來一直被黃藥師搶光風頭的子聰那個得意勁就甭提了,以至於走過黃藥師身邊時。得意忘形地子聰忍不住 故意撞了黃藥師一下。惹得蒙古軍水軍萬戶解誠勃然大怒,出列攔到子聰面前緊握雙拳吼道:“子聰,你是故意撞我義父的吧?”

    “解誠 ——!”忽必烈長喝道:“子聰大師是無意的,別耽誤大師去執行本王的軍令,退下。”解誠不敢和忽必烈頂撞,只得恨恨退下,怒目圓睜瞪著子聰得意離去。這 時。忽必烈揮手道:“好了。散帳吧。”蒙古眾將依令散去,黃藥師本想和解誠一起出去。忽必烈卻忽然叫住他,“黃叔父,請你留下。”

    “四 王子,你有什麼事向貧道交代嗎?”黃藥師已經不只一次被忽必烈留下,對此倒也不以為奇。不想忽必烈卻凝視著黃藥師的雙眼說道:“黃叔父,本王有一件事很是 奇怪,本王秘密向宋人皇帝派出使者求和,可賈似道也在同時向臨安派出使者,兩隊人馬竟然在同一天進到臨安,險些壞了本王地釜底抽薪之計——天下有這麼巧的 事嗎?”

    “忽必烈在懷疑他的幕僚裏有內奸了!”黃藥師心中狂震,不過多年的神棍經驗卻讓他臉上不動聲色,平靜的說道:“四王子, 其實這件事貧道早就有所懷疑,反復思考之後,貧道覺得這件事有兩種解釋。”黃藥師連眼珠子都不敢轉,繼續硬著頭皮說道:“第一,事情確實是巧合,因為賈似 道派去地使者是向宋人皇帝請求援軍,正好趕上這件事情。第二……。”說到這,黃藥師遲疑了一下,索性說出忽必烈心中的懷疑,“我軍高層之中有內奸!向賈似 道洩露了這個計畫!”

    忽必烈長滿絡腮胡的臉上毫不表情,淡淡問道:“有內奸?那黃叔父認為誰的嫌疑最大呢?”黃藥師心知忽必烈是在試探和考驗自己,強壓下心中恐懼,硬著頭皮答道:“貧道覺得如果真有內奸的話,有一個人的嫌疑最大!”

    “誰?”忽必烈雙眼中閃過寒光,盯著黃藥師的雙眼像是要把黃藥師內心深處地所有秘密全部挖出來一樣。而忽必烈身後地兩個怯薛像是得了什麼暗號,不聲不響的從忽必烈身後站出,站到黃藥師左右。黃藥師閉上雙眼,然後又迅速睜開,聲音毫無顫抖地答道:“貧道,我。”

    “黃 叔父真會開玩笑,你是先王好友,小王叔父,你怎麼會嫌疑最大呢?”忽必烈笑了起來,可他的笑容中不僅沒有半點歡娛。反而帶著一種說不出地東西。事到如今。 黃藥師也知道自己那怕說錯一個字就可能帶來殺身之禍,只能斟酌著逐字逐句地說道:“四王子不必笑,貧道的嫌疑確實最大,在四王子的幕僚中,數貧道資歷最 淺。不象子聰他們那樣跟隨四王子時間長;況且貧道自西域一行後就隱居在嶺南,最近才突然出現在四王子面前,當然嫌疑最大。”

    “那麼,黃叔父你能用什麼證明你是清白的呢?”忽必烈也是放慢了說話節奏,一字一句的向黃藥師問道。黃藥師搖頭,“沒有。”黃藥師地回答讓忽必烈楞了一下,然後才用手指敲著桌子問道:“這麼說來,黃叔父是放棄為自己辯白的機會了?”

    “不是放棄,實在是辯無可辯。”黃藥師苦笑道:“因為真正洩露情報那個人已經事先找好了貧道這個替罪羊。既向賈似道出賣了軍情,又可以借四王爺的手除掉貧道,計畫滴水不漏,貧道實在找不出洗刷冤屈的辦法。”

    “有人故意陷害?”忽必烈被黃藥師的話打動,立即聯想起賈似道那些用得出神入化的反間計把自己坑得有多慘。那邊黃藥師卻又長歎了一口氣。苦笑著說道:“四王 子,動手吧,老道活了八十多歲,也想到九泉之下去和老四王子重聚了。不過在臨死之前,貧道還想最後提醒四王子一句。你的幕僚將領中要麼真的存在宋人奸細, 要麼就有人在容不得別人比他強,堵死別人的上進之路,四王子要奪得天下,對這樣地人得更加小心。”說罷,黃藥師轉身就往帳外走,平靜說道:“四王子。告辭 了。別忘了把那本《長春真人西遊記》刻印刊行,以遂貧道遺願。”

    “黃叔父。請等一等。”忽必烈決心不再鹵莽行事,喝住黃藥師與那兩名怯薛,淡淡說道:“黃叔父,請給小王一點時間,如果真有人故意陷害於你,小王一定還你一個清白。”說罷,忽必烈向那兩名怯薛吩咐道:“送黃叔父回帳休息,衣食住行不得有半點慢怠。”

    大 紅人黃藥師突然被忽必烈軟禁的消息,不到半天時間就在蒙古軍高層中悄悄傳開,急得解誠是四處求爺爺告奶奶,托人給黃藥師說情,不過蒙古眾將卻害怕引火燒 身,除了欠黃藥師人情的張柔到忽必烈面前說了幾句公道話以外,其他的蒙古將領則是避之惟恐不及。不過張柔與解誠為黃藥師辯解的理由也很充分——黃藥師剛來蒙古軍地時候,是向忽必烈獻書和獻火藥配方,並沒有懇求高官厚祿,是忽必烈自己把黃藥師象坐火箭一樣提拔到高層的,如果黃藥師真是宋軍派來的奸細的話,事前誰能預料到這點——那他真的就是神仙了。

    理由充分歸充分,有黃藥師地大仇人子聰在忽必烈耳邊下爛藥,忽必烈對黃藥師還是不肯盡信,不肯立即還黃藥師一個清白。不過子聰也沒高興多久,在賈似道的以毒攻毒之計下,子聰散佈謠言帶來的副作用剛到晚上就顯露出來——子聰命令潛伏在宋軍之中的細作散佈宋理宗已經締結和約的消息,正趕上高達、韓震等人散佈宋理宗已經派出援軍的消息,兩條自相矛盾的謠言撞在一起,蒙古潛伏在宋軍中地十幾個細作立即暴露無遺,包括蒙古在宋軍陣長級別地最後一個內線都被高達和呂文德等人揪了出來砍了腦袋。而且宋軍散播的謠言還鑽進了蒙古軍營中,弄得蒙古軍士兵人心 惶惶,士氣大挫。氣得忽必烈指著子聰鼻子大罵,“你是不是故意地?黃藥師已經料定了你的計策會失敗,你為什麼還故意堅持實行?害得我們的內線被一網打盡, 你知道為了發展那些內線,本王花了多少錢嗎?”

    “四王子,小僧那敢是故意的?小僧只是沒想到賈老賊會那麼毒,用謠言來反制小僧散佈的實情。”子聰哭喪著臉答道。忽必烈卻氣得一揮手,“傳令下去,立即釋放黃藥師自由,從現在開始,每次軍情會議都要叫上他。”

    “王爺,黃藥師那個牛鼻子很可能是宋人的奸細啊。”子聰慘叫著提醒道。忽必烈獰笑道:“夠了,本王算是看透你了,難怪黃藥師指責你疾賢妒能,專門堵人上進之路——黃藥師向本王的每一條建議都正中要害,恰好料定敵人動向,這樣的奸細,你去給本王找幾個出來?”

    於 是乎,被懷疑為宋軍奸細的黃藥師在蒙古眾將對子聰的牆倒眾人推聲中重獲自由,不過黃藥師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堅決拒絕了忽必烈要他重進帥帳議事的好意,再 三聲明只願在解誠帳下做事,間接為忽必烈效力——當然了,心胸開闊的黃仙長也對好幾個忽必烈親信說,他實在不願再與某個疾賢妒能的禿驢共事,免得又橫遭陷 害。至於黃仙長肩負著的另一項任務、也就是替宋軍刺探蒙古軍情的工作也沒耽擱,有一個當萬戶長的乾兒子,黃藥師想要什麼情報還不是手到擒來?
alect 發表於 2012-3-22 14:33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一章 重返前線(中)

    宋理宗同意與蒙古議和的消息送到前線的第三天早晨,也就是宋開慶元年臘月初十的早晨,忽必烈攜一批蒙古軍的 文臣武將登上淪水河入江口的最高峰戲孤山,遙睹長江南岸的宋軍營盤。而宋軍水陸大營在高達、呂文德等沙場宿將的組織下,已非賈似道那個半桶水的佈置可比, 水陸兩營互為犄角,可攻可守,陸營巧妙利用到營區內的山丘、河流和道路,各支軍隊之間環環相扣,彼此掩護支援,既能照顧到部隊集結和運動,又能兼顧到軍需 物資運輸、給水、排水和糧草補給等各種細節;水營以大船為城郭,小船居內,布有水道可來回進退自如,外層大船船舷還盡塗防火灰泥,懸掛防撞木桶,不過敵人 火船沖陣機會。雖不至於完美無缺,卻也讓敵人有狗啃刺蝟難下口的感覺——當然了,這些情況看在蒙古軍高層眼裏,必然鬱悶在忽必烈心裏,“本王咋這麼倒楣? 偏偏遇到這個既能帶兵佈陣打硬仗、還最喜歡搞陰謀詭計的賈似道?”

    “很平靜,太平靜了。”忽必烈麾下資歷最老的謀士姚樞注視宋軍陣營良久,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忽必烈知道姚樞是看出了什麼,回頭問道:“姚老先生,你說什麼太平靜了?”

    “我 是說賈似道太平靜了。”姚樞枯瘦的老手直指宋軍大營,皺著眉頭說道:“賈似道是個很擅長鼓舞士氣地主帥。但這些天他除了隔幾天派小股部隊騷擾我軍、保持士 氣不衰之外,再沒有其他異常之舉。而且賈似道明知道宋人皇帝已經派趙來取代他,他竟然還不採取動作,這太不符合他對王爺死纏爛打的性格,所以老朽才說他賈 似道太平靜了。”

    “難道說,賈似道在積蓄力量,準備再次發動偷襲?”忽必烈也皺起眉頭,開始後悔拒絕了黃藥師自告奮勇進宋軍大營 探聽情況的提議。忽必烈板著指頭算道:“從臨安到這裏,日夜兼程的話需要走七天時間。趙是臘月初六從臨安出發,算時間應該在臘月十三或者臘月十四這兩天內 抵達前線,今天是臘月初十——也就是說,賈似道已經只剩下三到四天的時間,看來在這三到四天裏。我軍得嚴密戒備方可。”

    “王爺,老朽覺得賈似道沉寂的可能有兩個,一個就是王爺說的賈似道在準備與我軍的全力決戰。”姚樞回過頭來,渾濁的老眼中精光四射。沉聲說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賈似道根本不在軍營中!”

    “賈似道不在軍營裏?”蒙古眾軍一起驚呼,同時一起眼珠亂轉盤算這事地可能性,其中又與子聰頭腦轉得最快,第一個說道:“有可能!當初兀良哈台攻打潭州。賈似 道不也是連夜增援潭州嗎?如果賈似道派去的使者與王爺的使節同一天抵達臨安不是巧合的話,那就證明賈似道確實收到了我軍奸細報告,所以悄悄返回臨安,破壞 王爺的釜底抽薪之計!”

    姚樞和郝經等忽必烈謀士聽出子聰又是暗指黃藥師,趕緊一起住口,免得惹火燒身。測試文字浮水印5。忽必烈則 是既覺得子聰地分析有道理,又覺得子聰又是在疾賢妒能打壓黃藥師。稍一盤算後。忽必烈問道:“諸位。既然賈似道有可能不在軍中,那本帥打算派一個人過江。 以商量交換戰俘為由求見賈似道,看看賈似道有沒有在軍隊裏?不知諸位有誰願為本王走這一趟?”

    忽必烈的謀士大臣噤若寒蟬,沒一個 敢搭訕——開玩笑,誰不知道賈老賊是條不講禮義廉恥的白眼狼,如今賈老賊即將被撤換肯定正在氣頭上,過江去見賈老賊,賈老賊如果真在軍營裏,指不定就被火 冒三丈的賈老賊一刀給砍了。眼見忽必烈怒色沖起,解誠站了出來,雙手抱拳道:“王爺,既然沒有人敢去,不讓讓末將義父黃道長跑一趟,這個計策是義父提出, 他一定有膽量過江。”

    忽必烈沈著臉不置可否,姚樞卻走了過來,在忽必烈耳邊低聲說道:“王爺,老朽覺得解將軍地建議不錯,但不能讓黃藥師一個人過去,得派一個人隨行,這樣既可以探察賈似道是否真在軍營,又可以辨別黃藥師是不是宋人奸細,方便王爺如何處置於他。”

    仍然對黃藥師抱著一絲懷疑地忽必烈終於點頭,向解誠命令道:“解將軍,你帶四名怯薛去把黃仙長請來。”又向身後的怯薛命令道:“告訴黃仙長,這是本王軍令, 他如果再耍脾氣不來,你們就把他捆著抬來。”一直希望義父重獲重用方便跟著占光的解誠大喜答應,趕緊領著四個怯薛回營去請黃藥師。

    忽必烈還真是個烏鴉嘴,黃藥師還真是被四個怯薛用粗麻繩綁來的——而且是和他地親兵隊張世傑捆在一起抬來的,剛被抬到忽必烈面前,黃藥師就大喊大叫道:“貧道不去,不去!免得又有狗禿驢在背後說貧道是奸細!”罵禿驢就算了,禿驢前面還加一個狗字倒十分新鮮,氣得子聰滿臉青紫,忽必烈的其他謀士暗中偷笑。不過忽必烈卻沒理會黃藥師的叫喊,僅是向已經鼻青臉腫的解誠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被打了?還捆著一個親兵一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回王爺,這親兵是末將義父的親兵隊長張世傑。”解誠摸著被打腫的眼角直呲牙,“末將依令去請義父,義父說有人肯定又要陷害他,所以堅決拒絕。王爺地怯薛就上前去綁義父,誰知這小子跳出來反抗,把末將和四位怯薛大人給打成了這樣……後來這小子又背著義父要跑。我們沒辦法,只好把他們一起捆來了……哎喲,幸虧這 小子當時沒帶傢夥,否則我們幾個還真拿不住他。”

    忽必烈一楞,再去看那四個怯薛時,發現那四個怯薛臉上身上也帶了不少傷,其中一個怯薛地鼻粱歪了,嘴角還在流著鮮血,顯然牙齒已經被張世傑打飛了。忽必烈不由大驚道:“這親兵一個人赤手空拳。竟然能打把本王地一名大將和四名怯薛打成 這樣,我軍中竟然還有如此人才?本王為何從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怎麼到現在還是一名親兵?”

    “回王爺,張世傑是末將地侄子。”張柔硬著頭皮站出來,將張世傑被黃藥師營救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張柔說道:“王爺見諒。末將私心,想要保下大哥的唯一骨血,就沒向你稟報,沒想到孽畜又闖下如此滔天大禍。竟敢毆打王爺的怯薛。末將有教導不嚴之罪,請王爺處罰。”

    “他是忠心護主,本王如何能處罰你?”忽必烈搖搖頭,又面露喜色道:“想不到黃叔父不僅智謀過人。更兼有伯樂之能,能為本王保下如此人才,難得!張世傑,本王 提拔你為百夫長……不,提拔你為千夫長!你可願意?”子聰則臉上變色,心知死對頭黃藥師又多了一個心腹臂助。

    “謝王爺美意,末將不喜與同僚相處。只願當一個小小親兵輕鬆自在。”一直沒有說話的張世傑終於開口。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忽必烈的好意。旁邊張柔大怒,大罵著又踢了張世傑幾腳。

忽必烈卻不以為逆,喜道:“不貪高官厚祿,只為回報救命之恩,好!本王就喜歡你這樣的人!既然你想留在黃叔父身邊,本王也不勉強,本王仍然給你一個千夫長頭銜,方便黃叔父在戰場上給你建功立業地機會。”

    “孽畜,還不謝恩?”張柔大喝道。張世傑對二叔的養育之恩還是掛念的,只得沈著聲音答道:“謝王爺封賞。”忽必烈知道張世傑這種人是點滴之恩必然湧泉相報,只要假以時日,自己麾下必然又添一員猛將,不由開心大笑,“好,還不快給黃叔父和張將軍鬆綁。”

    捆 在身上的麻繩鬆開,張世傑倒上站起來了,黃藥師卻四肢攤開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不斷大叫道:“四王子,你讓人一刀把貧道砍了吧!反正貧道不過江——貧道只 要一過江,不管帶來什麼消息,有個禿驢肯定又要冤枉貧道是奸細,貧道與其背著奸細地駡名而死,不如違抗軍令被四王子處死,這樣名聲還要好聽些。”

    子 聰的臉色越發難看,忽必烈卻有些惱怒,喝道:“黃叔父,本王因你是先王故交,所以一直對你禮敬有加,但本王言出法隨,你要是敢違抗軍令,本王一樣饒不得 你!”黃藥師閉著眼睛答道:“四王子,那你就讓人動手吧,反正貧道只要過江,有人肯定又要在背後下爛藥使絆子,貧道半生忠於蒙古,不願背上背叛王爺的駡名而死——否則貧道到了九泉之下,也沒臉去見老四王子與鐵木真大汗了。”

    黃藥師叫一句,子聰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在場蒙古諸將也全都 看向子聰,不少將領本就不喜歡性格陰沈地子聰,此刻更是哼出聲來,讓子聰表情益發難看。而忽必烈騎虎難下,臉色也比子聰好不到那裏,最後忽必烈乾脆從牙縫 裏擠出聲音,“黃固,本王最後問你一句,你究竟聽不聽本王軍令?”

    黃藥師甚是精乖,聽出忽必烈想要下手立即住口,張世傑卻向忽必 烈單膝跪下,雙手抱拳道:“王爺,請不要為難黃仙長,黃仙長也是被小人誣陷,被逼成如今這個樣子。小人願用性命代黃仙長向王爺賠罪,請王爺放黃仙長出營, 否則黃仙長留在軍營裏,只怕遲早為奸人所害。”解誠和張柔也跪了下來,一起說道:“王爺,請放過黃仙長吧,黃仙長也是被逼無奈,他一旦過江,無論是否打探 到賈似道情況,都將身背嫌疑,他也是被逼無奈。”

    儘管雖也沒說出那個陷害黃藥師地奸人是誰,但子聰則羞惱得連光禿禿的頭皮都在泛 紅,而其他與子聰不對付的蒙古將領看出現在給黃藥師求情就是煽子聰耳刮子,紛紛跪下給黃藥師求情,不少人還把小人奸人等詞語說得非常響亮。一時間,忽必烈 面前就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群,弄得忽必烈都心中生疑,“難道黃藥師真是被子聰陷害——子聰故意向賈似道洩露軍情,讓本王懷疑黃藥師?”

    “四王子。”這時候,黃藥師忽然抬起頭顱,綠豆眼中閃過天真無邪地光芒,大聲說道:“貧道想好了,貧道可以過江為王爺探察敵情,但貧道有一個請求,請王爺一定答應。”

    “說來聽聽。”忽必烈心中暗喜,故作憤怒的冷哼著答道。黃藥師大聲說道:“這次過江,貧道不能一個人過去,請王爺派子聰大師與貧道一同過江,一同探察敵情,免得貧道回來之後,又有人在王爺面前說貧道的閒話。”

    “這 老牛鼻子叫我和他一起過江,難道他真的是被冤枉?”這下連子聰都懷疑黃藥師真是被冤枉的了,而忽必烈那些謀士幕僚馬上一起起哄,“不錯,子聰大師聰慧過 人,與黃仙長一起過江,正是珠聯壁合,定能探明敵情。”“子聰大師有勇有謀,黃仙長明察秋毫,賈似道那怕再有什麼詭計,也定然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解誠和 張柔等將領則一起大喊,“不錯,子聰大師與黃仙長一起過江最好,省得黃仙長回來以後,又有人要說怪話。”

    “王爺,小將願陪黃仙長一起過江,深入敵營查探敵情。”張世傑豪氣萬千,單膝跪下向忽必烈請命。忽必烈本有些擔心心腹子聰的安全,但考慮到賈似道一向也很遵守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地規矩,終於點頭道:“也好,就讓子聰大師與黃叔父共同渡江,替本相探察敵情。”

    “哈 哈,最好賈老賊惱羞成怒把這兩個賊和尚臭道士全宰了,省得他們老是搶我們風頭。”姚樞和郝經、竇默等忽必烈謀士心中大樂,連呼痛快。黃藥師則在心底笑得更 開心,“哈哈,終於可以回家了。這回把忽必烈首席謀士誆過江給賈丞相砍頭,也是大功一件,賈丞相怎麼也不會為難我了吧?”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二章 重返前線(下)

     “不要放箭,我們是談和使者!使者——明白嗎?!”儘管已經活了四十幾歲,但子聰還是第一次被忽必烈派出來充當危險係數相當高的使者(至於使者為什麼那麼危險,請參考張騫的經歷),所以在看到兩條滿載荷槍持劍宋軍戰士的斥候船靠近時,子聰便嚇得半跪到船首,張 牙舞爪的大叫道:“別放箭!我們是和談使者——千萬別放箭啊!”

    “子聰大師,別丟臉了。”背手肅立在黃藥師旁邊的張世傑沒好氣的說道:“我們的船早進入了敵船射程,如果宋人斥候船對我們懷有敵意,早就開始放箭了。”坐在船上抿熱酒取暖的黃藥師也放下酒杯,歎氣道:“世傑,你原諒著些子聰大師——按嗔王爺有一句話說得對,沒有接近過磨石的刀刃不快;沒有接近過草場的羊不肥。子聰大師向來只喜歡在背後捅人刀子,真正到了面對敵人的時候,子聰大師就會變得象黃花閨女面對剛從牢裏逃出來的采花大盜一樣了。”

    “黃仙長教訓得是,張世傑記住了。”張世傑陰沈的臉難得露出笑容,恭敬答道。子聰則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洩,上前向黃藥師吼道:“黃道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僧至於……。”子聰的話還沒說話,張世傑就一聲不吭 地站到子聰和黃藥師之間。舉起一個醋罎子大的拳頭搖晃,子聰剩餘的話也馬上全憋回肚子裏——子聰也沒辦法啊,張世傑一個能打四個從三歲就開始接受殺人訓練的怯薛,揍一個子聰,那不和捏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嗎?

    “放下武器,你們是什麼人?”子聰與黃藥師正爭吵間,宋軍斥候船已經搭上他們乘座的小船,至少十名手提鋼刀的宋軍士兵跳上船來舉刀大喝,嚇得子聰高舉雙手。汗出如漿。黃藥師和張世傑兩人卻毫無懼色,黃藥師又端起炭火爐上的酒 杯,抿了一口滾燙的黃酒,然後才淡淡的向宋軍士兵說道:“別慌,我們都沒帶武器。我們是奉忽必烈王爺之命,過江與賈似道丞相商量交換戰俘事宜——各位宋軍 勇士,請帶路吧。”

    “給他們帶路。”一名宋軍火長見黃藥師等人確實沒攜帶武器,這才點頭答應領黃藥師等人過江。見到黃藥師在敵人刀槍加身間仍然從容不迫地神態。子聰心中既是慚愧又是嫉妒更是警覺。“不管花多少代價都得除掉這個牛鼻子,否則這牛鼻子遲早會搶去王爺對我的恩寵!”

    因 為完全控制著江面的緣故,宋軍在長江之上的斥候船數量極多,所以黃藥師等人的座船還沒靠近宋軍水營。至少十條宋軍斥候船就把他們地小船圍得是水泄不通,嚇 得子聰忍不住又是一陣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黃藥師卻毫無懼色,只是一盅接一盅的飲酒,那從容不迫的氣勢不僅讓子聰妒忌萬分,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張世傑也暗暗佩服不已。登岸之後,黃藥師更是風頭出盡。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面。大搖大擺地走到戒備森嚴的宋軍大營門前,弄得看守營門的宋軍士兵都十分納悶。 “這老牛鼻子是那路神仙?看這氣勢,該不會是忽必烈親自來了吧?”

    “煩勞各位勇士稟報賈似道丞相一聲,蒙古中書平章政事黃固與蒙古中書省事子聰求見,商議交換戰俘事宜,請賈丞相接見。”黃藥師很有風度把忽必烈致賈似道的書信遞上——當然了,黃藥師少不得把自己此行地意圖寫在紙上, 一併裝在那信封裏送到賈似道面前。看守營門那宋軍陣長被黃藥師氣度所攝,竟然雙手接過那封信,禮貌道:“仙長與大師稍等,末將去去就來。”

    “黃道長,你說賈似道會不會見我們?”別看子聰在忽必烈大帳裏威風八面,可真正到了敵人營前,子聰的膽子就開始發虛了,忍不住悄悄的向黃藥師問道。測試文字水 印9。黃藥師白了他一眼,淡淡答道:“賈似道見不見我們,貧道怎麼知道?等吧,大不了被賈似道一刀砍了。”因為是在自己人的大營前,黃藥師也敢耍些面子 了,又轉向張世傑說道:“世傑,一會賈似道如果下令殺頭的話,你自己先去逃命,不用管貧道。”張世傑面無表情不答,心中卻著實感動。子聰可沒黃藥師那氣 度,賠笑著向張世傑說道:“世傑,你的身手真是不錯,一個能打四個怯薛,小僧還真是聞所未聞——呆會要是有危險,不知道你能不能保護一下小僧……?”

    “張將軍,你說句話啊?”子聰第一百零八次向默不作聲的張世傑懇求保護地時候,宋軍營前終於走來一名身著宋軍高級軍官服裝地將軍,向黃藥師和子聰等人沈著臉說 道:“本將乃是京湖安撫制置使呂文德,你們中間誰是黃固?誰是子聰?”黃藥師和子聰分別向呂文德表明了自己身份,呂文德這才陰沈著臉說道:“隨我來吧,本 將領你們去見賈丞相。”

    穿過士氣高昂的一座座宋軍營盤,呂文德將子聰和黃藥師領到了一座位置極為隱蔽地營盤前,這座營盤雖然規模 極小,但護衛營盤的宋軍士兵數量卻遠超過正常標準,而且這些士兵全都是身著鮮明盔甲的精銳士兵,決非其他營地上的普通士兵可比。子聰沒來過宋營沒敢多說什 麼,黃藥師卻向呂文德問道:“呂將軍,這裏不是中軍大營啊?你領我們來這裏來做什麼?”

    “這裏是賈丞相的寢帳,賈丞相在寢帳裏接 見你們。”呂文德的心情似乎異常不好,說話也沒什麼好聲氣。黃藥師再不說什麼。大步入營,張世傑緊步跟在黃藥師左側,子聰則小心翼翼地跟在張世傑背後,做 好隨時跳到張世傑脊背的準備。隨著呂文德進到一頂極大的帳篷中後,黃藥師和子聰等人立即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和脂粉味道,再仔細看時,發現帳篷中竟然有十幾 二十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姬舞女,而帳篷正中的位置上,一個身著朝服的中年男子散亂著衣發。左摟右抱著兩名歌女,正在口齒不清的大叫,“酒!再拿酒來!”

    “丞 相,你不能喝了。”呂文德奔上前去,搶起歌女手中的酒壺勸道。旁邊地兩名宋軍高級將領也是苦口婆心的勸道:“丞相,身子要緊,不能再喝了。”賈似道卻咆哮 如雷,“少廢話!本相現在還是全軍主帥。你們想管我。等趙那個草包來了再說!快拿酒來,本相就把你們通通砍頭!”呂文德無奈,只得把酒壺交還賈似道,賈似 道一把搶過。顫抖著把酒壺口湊到嘴邊痛飲,黃酒從他嘴角溢出,立時灑滿了胸前衣衫。

    “奇怪?這人是韓震,不是賈似道啊?”黃藥師 認出那個賈似道是假的,只是生性機靈沒有拆穿。子聰卻沒見過賈似道,見到賈似道沉溺於酒色心中不由大喜,心知賈似道必然是知道他即將被撤換。意志消沉才有 此舉。這時候。賈似道已經發現了子聰等人,轉向旁邊的一名宋軍將領問道:“高達。這些是什麼人?”

    “丞相,你忘了?剛才是你叫呂 文德去領他們進來的,他們是忽必烈派來地使者,與你商談交換俘虜事宜的。”高達低聲答道。賈似道翻翻醉眼,一把將酒壺摔在地上,掙紮著站起來,呂文德忙攙 扶著他說道:“丞相,請小心些。”賈似道卻順手抽出呂文德腰挎的鋼刀,嚇得那些歌姬放聲尖叫,呂文德和高達等人心驚膽戰,“丞相,你想做什麼?我們是你的 部下。”

    “放心,本相懶得殺你們。”賈似道揮揮手,跌跌撞撞向黃藥師和子聰等人走來,口齒不清地獰笑道:“本相要殺地,是這些狗韃子,給我們漢人報仇。”

    “媽 呀!”子聰殺豬般慘叫著蹭的一下就竄到張世傑脊背上,帶著哭音大叫道:“張將軍,快帶小僧逃走,回去以後小僧一定保你做萬夫長!”張世傑卻一把摔開子聰, 攔到賈似道與黃藥師之間嚴加戒備。那邊呂文德和高達忙拉住賈似道的手,高達大叫道:“丞相,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你不能殺他們,否則回到了臨安,禦史言官 肯定不會放過你。”呂文德也按住賈似道的手說道:“丞相,末將們知道你很傷心,可你不能這麼自暴自棄啊。這一次殺不光蒙古韃子,還有下次!留得青山在,不 怕沒柴燒,我們軍隊地將領永遠支持你!”

    “是呀,是呀。”雖然天氣寒冷,但子聰的光頭上已經儘是汗珠,本著跪忽必烈是跪,跪賈似 道也是跪的道理,連連磕頭說道:“賈丞相,對於你被撤換一事,我們王爺也十分傷心,歎息少了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請你一定保重身體——更別殺小僧啊。”說 著,子聰竟指著黃藥師說道:“賈丞相,你如果一定要殺人出氣的話,你就殺這個牛鼻子吧,他是忽必烈王爺的叔父,殺他比殺小僧更解氣,小僧可以把他的人頭帶 回去報信。”

    “本相看你不爽,就是要殺你!”賈似道咆哮一聲沖上來,提刀就往子聰頭上奮力砍下。誰知旁邊地張世傑忽然一掌拍在賈 似道刀背上,將鋼刀拍得遠遠飛出,帳篷中地賈似道親兵大怒,各自拔刀沖了上來,要把張世傑亂刀砍死。賈似道卻喝道:“住手!”喝住親兵後,賈似道又翻著醉 眼向張世傑問道:“你是什麼人?竟然能空手拍飛本相的刀,有兩下子。”

    “無量壽福。”黃藥師打個稽,向假扮成賈似道地韓震說道: “賈丞相,此乃貧道的親兵隊長,頗有勇謀,請丞相念在他對貧道忠心一片的份上,饒他一次。”韓震早從情報中知道黃藥師營救張世傑的事情,聽到眼前此人就是可以爭取的物件後,韓震便醉醺醺地說道:“不錯。讓本相想起了在戰場上替本相而死的親兵宋玉龍,看在你也是個忠心的親兵份上,饒你不死。”

    “說吧,你們來這裏做什麼?”被張世傑的武勇一嚇,賈似道似乎清醒了許多,終於開口問黃藥師等人的來意。黃藥師將交換戰俘的來意一說,賈似道立即揮手道:“這 事情本相不想管了,你們等忠王來了,直接和他交涉吧。”說罷。賈似道回頭就往酒桌跌跌撞撞走去,邊走邊懶洋洋的說道:“滾吧,回去告訴忽必烈,別再派什麼 使者來了,本相不想再管軍務。有什麼事,讓他等趙來了再說。”

    “完了,賈丞相肯定不在軍隊裏,韓震他們還不想讓我回來。”黃藥師心中叫苦。旁邊子聰卻壯著膽子問道:“賈丞相。那不知道忠王爺何時才能抵達前線?”

    “趙什麼時候來?你問本相。本相問誰去……?”賈似道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撲在一名歌姬的懷裏,眨眼間就鼾聲大作。呂文德這才走上來,板著臉向子聰和黃藥師喝道:“回去吧。等忠王爺到了前線,你們再來商量停戰事宜。”

    “呂 將軍,能不能請賈丞相給四王爺回一封信?貧道們也好回去交差?”黃藥師擠眉弄眼的對呂文德使眼色,想問呂文德接下來他該怎麼辦。呂文德卻不耐煩地推他轉 身,喝道:“賈丞相都醉成這樣了,還怎麼回信?快滾,否則本將就要叫人把你們亂棍打出去!”說話時。呂文德用身體擋在子聰與黃藥師之間。順手把一個小紙團 塞進黃藥師手裏。

    “賈丞相既然沒在軍營,那事情就一定還有轉機——他許諾給我的金子銀子和女人也還有希望。”黃藥師何等精乖。見呂文德繼續給他指令就猜到事情沒那麼簡單,也就安心的與子聰出營離開,渡江返回江北。途中,黃藥師尋到無人機會打開紙團,見紙上果然寫道:別急著回來,忽必烈很可能在近期內提前離開軍隊,務必幫助解誠爭取到率領蒙古主力撤離戰場的指揮權,事成之後,賈丞相給你的賞賜加三成。

    “賈似道老賊那副垂喪可憐象啊,真是看上去就連小僧也為他傷心。”回到了蒙古軍大營,子聰又開始擺出他地蒙古第一謀士架子,在中軍大帳中眉飛色舞的描述賈似道借酒澆愁的頹廢模樣,那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賈似道跪在面前抱住他雙腿痛哭失去主帥位置一般。而黃藥師和張世傑兩人卻不知聲色,共坐在一張酒案前不斷舉杯。

    “這麼說來,賈似道確實是還在軍中,只是已經意志消沉,徹底失去鬥志了?”忽必烈摸著鬍子笑道。子聰點頭哈腰地笑道:“王爺明鑒,付出那麼多心血卻被一個傻瓜前功盡棄,不管是什麼人恐怕都會意志消沉,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黃叔父,你怎麼看呢?”忽必烈轉向黃藥師問道。黃藥師知道自己只要堅持什麼,子聰就肯定反對什麼,便直接說道:“四王子,依貧道看賈似道意志消沉也許是真,但賈似道素來詭計多端,四王子還是多做提防地好。”

    果不其然,黃藥師剛說完,子聰就冷哼一聲準備反駁。不想這次忽必烈卻不肯聽子聰的了,先揮手制止子聰說話,又從懷裏拿出一封信,沉重說道:“今天本王的王妃 又從大都送來了一封信,阿裏不哥已經準備二月份在大翰耳朵稱汗,本王決定先率小部隊北上大都,搶在阿裏不哥前面稱汗,並佈置與阿裏不哥的戰事——但黃叔父說得對,賈似道此人詭詐無比,本王對賈似道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在趙沒有接替賈似道掌管軍隊之前,本王絕不先走!”

“麻煩了,忽必烈這次幹嘛要聽我地?”黃 藥師心中叫苦,旁邊的解誠卻馬上湊到黃藥師耳邊,低聲說道:“恭喜義父,王爺越來越重視你的意見了,這次王爺如果先行北上,你可一定要給孩兒爭取到指揮主 力部隊撤退的機會啊。孩兒的功勞大了,你老人家臉上也有光彩不是嗎?”

    “爭取吧。”黃藥師順口回答一句,心中卻在鬱悶,“該死的臭禿驢子聰,你這次幹嘛不和道爺對著幹了?要是讓賈丞相知道忽必烈是聽了道爺的意見才留下,道爺地金子銀子和漂亮姑娘可就危險了。”

    平靜地日子裏,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三天過去,到了臘月十三那天的傍晚,忽必烈地中軍大帳中突然沖進來一名傳令兵,歡天喜地的向忽必烈稟報道:“王爺,大喜!長江南岸的南蠻子軍營裏忽然響起一大片哭聲,賈似道的帥旗也降下去了!”

    “趙 終於來了!”忽必烈大喜過望,忙領著一批蒙古文武出營,趕到碼頭上親自查看敵情,還沒走到江邊,忽必烈等人就聽到長江對面傳來驚天動地的痛哭聲音,沖到碼 頭上遙望時,宋軍大營上空飄蕩的賈字大旗果然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明黃色的趙字龍旗。忽必烈視力極好,隔著寬闊的江面,忽必烈甚至能看到宋軍 大船上有無數的宋兵在抱頭痛哭,瘋狂的錘打甲板船舷,個別宋軍將士甚至大哭著跳進了冰冷的長江裏,仿佛要用滔滔江水來洗刷錯失戰機的遺憾……

    “再見了,賈似道!”忽必烈意氣風發,對著長江高聲叫道。他身後的蒙古軍文武無不是喜形於色,紛紛單膝跪下,抱拳異口同聲高贊:“王爺洪福齊天,勁敵不戰而滅!天佑王爺!天佑蒙古!”

    “我回來了。”與此同時的青石磯南岸一塊礁石上,便裝打扮的賈似道手按寶劍肅立,同樣意氣風發的向著長江北面大喊道:“再見了,忽必烈!你的主力軍隊,就交給本相替你處理吧!天佑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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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三章 千里來援

    文天祥其實很不服氣李庭芝的,同為賈似道門生,李庭芝僅比文天祥大七歲,又是寒門出身沒經歷過會試,僅是靠著孟珙和賈似道兩大南宋棟樑的提攜才做到今天的位置——那比得上文天祥的書香世家和狀元頭銜?但是在與李庭芝短短接觸幾天後,文天祥就把對李庭芝的輕視完 全拋在腦後,開始對李庭芝心服口服。

    “大人,我軍前部薑才將軍部隊已然抵達光州週邊,下面改如何行動,請將軍示下。”陸秀夫輕言細語的向李庭芝稟報道。李庭芝果斷命令道:“傳令薑才,天黑前搶佔城池,封鎖光州,不許任何人出入,為後續主力提供集結地點,切勿讓蒙古斥候發現我軍動 向。另派斥候假扮成光州商人與信陽、武勝關兩地蒙古軍隊接觸,迷惑敵人並偵察敵情。”

    “遵命。”生得眉目清秀、仿若處子的陸秀夫 細聲細氣的答應,下筆如飛,眨眼之間便將李庭芝命令草就用章,並綁在信鴿腿上放飛,信鴿展翅劃過藍天,由東向西劃出一條筆直的飛行軌跡,在飛行軌跡下方的 被冰雪覆蓋的大地上,成千上萬的宋軍正裝戎甲,沿著已經被踏得泥濘不堪的道路飛速前進,目標指直蒙古軍撤離必經之路武陽關的週邊屏障——光州!

    “李 大人,姜才將軍僅有兩千人。但光州有蒙古守軍三千五百餘人,短時間內能奪下光州嗎?”雖然對李庭芝地文韜武略已經是在肚子裏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文天祥還是 對李庭芝命令先鋒薑才在天黑前搶佔光州抱有十二分的懷疑,忍不住說道:“要是薑才將軍——我可不是不相信薑將軍,只是薑將軍要是失手、被忽必烈察覺的話, 我們揚州大軍在這冰天雪地裏潛行上千里的辛苦可就要前功盡棄了。”

    “放心,薑才辦得到。”李庭芝從馬上回頭看了一眼坐在馬車上的文天祥,平靜答道:“現在是早上巳時,信鴿飛到光州週邊需要兩個時辰。城門關閉一般是在酉時二刻,薑才有一個半時辰搶佔城池。只要他佈置得當,行動謹慎隱蔽,對付那些蒙古二線軍隊不成問題。”

    信鴿劃過長空,直接落到正集結在光州週邊肇忻驛的薑才軍隊伍中。姜才的副將施忠從信鴿腿上取下李庭芝將令展開一看,立即向薑才稟報道:“將軍,李大人讓我們在天黑以前拿下光州城,控制光州與忽必烈的聯繫。為李大人的主力準備集結地。”

    “現在是什麼時候?”薑才頭也不回。盯著沙盤問道。施忠看了一眼銅壺滴漏,立即答道:“馬上就到未時。”薑才點點頭,抬起頭來向另一員副將朱煥問道:“派去探察光州情況地斥候回來沒有?回來了就趕快介紹詳細情況,我們只剩下一個半時辰了。”

    “回 稟將軍。光州佈防情況是這樣的。”朱煥用竹支指著沙盤介紹道:“光州共有守軍三千五百餘人,三千人駐紮在城裏,守將是韃子的漢千戶謝宇龍;另有五百人駐紮 在光州與武陽關之間的光州西驛,由謝宇龍副將夏建仁率領,專門負責光州與武陽關之間的聯繫。這兩支軍隊都是漢人新降軍,戰鬥力不強,士氣很差。而且因為從 開戰以來從沒有我大宋軍隊踏足光州。守軍十分鬆懈,每天按時開閉城門。對入城並不是很嚴格。總地來說,以我軍戰力與士氣,突擊拿下光州不難。”

    “不能輕敵啊。”薑才捏著下巴說道:“拿下光州也許很容易,麻煩的是城外這支部隊,如果不能全部殲滅擒獲,隨便跑掉一個,就有可能導致我軍截斷韃子主力退路的計畫前功盡棄。測試文字浮水印7。”

    “將軍,要不我們分兵吧?”施忠建議道:“由末將率一支軍隊繞過光州城,約定時間同時動手,同時突襲光州和光州西驛的敵人。”

    “不 行,突襲容易全殲難,你地兵力如果不足地話,很可能造成光州西驛的敵人逃脫。”薑才用手指量了量沙盤上光州與光州西驛之間的距離,判斷出兩者之間的距離應 該在二十裏左右,便命令道:“不分兵,在光州西驛敵軍察覺前快速拿下光州,再利用降軍做餌,吃掉光州西驛!施忠,你帶一百人改扮成商人,打著商人旗號先行 入城,申時正搶佔光州東門;抽出六百人分為三隊,申時正同時封鎖光州西、北、南三門,防止敵人逃出光州;剩下地部隊,時間一到,隨本將由東門殺入城中,拿 下光州!”

    大約小半個時辰後,快到申時的時候,一隊改扮成商人的宋兵在施忠率領下推著二十幾輛貨車出現在光州城東門下,看守東門的蒙古漢軍士兵攔住他們,城門官喝道:“站住,你們是做什麼的?進城做什麼?”

    “軍爺,我們是販鹽的商人。”施忠迎上去,操著純正的揚州口音滿臉堆笑地說道:“聽說四川在打仗,井鹽地路斷了,京湖路一帶鹽價飛漲,我們就從揚州販來一批鹽,準備到京湖路換口飯吃。”說著,施忠轉過頭向後面喊道:“把麻袋都打開,讓軍爺們檢查。”

    “知 道。”宋軍士兵紛紛答應,各自打開車上麻袋,露出滿袋白花花的鹽巴。那城門官本來想派人仔細檢查一下,施忠搶先把一份鹽引和一個錢袋遞到那城門官面前,賠 笑道:“軍爺,這是揚州府開出地鹽引,我們都是正經商人,沒敢幹走私鹽的事。還有一點小意思。請弟兄們喝杯茶。”那城門官瞟了一眼鹽引,發現並不象偽造 ——廢話,李庭芝就管著揚州,鹽引還用偽造嗎?不過那城門官並不肯鬆口,接過那錢袋掂著笑道:“才五貫?你們販鹽地個個家裏金山銀海,就拿這點小錢打發我 們這些窮當兵的?”

    “軍爺,世道不太平,販鹽的也沒多少利潤啊。”施忠苦笑著,又把一個錢袋遞到那城門官手裏。那城門官這才鬆口放行。“進去吧,光州也正缺鹽,你這些鹽估計在城裏就能全賣光——發了財,回去的時候別忘了請客。”

    “一定,一定。”施忠點頭哈腰的笑著。指揮改扮後的宋兵將那些鹽車推進城,可是鹽車還沒完全進城,一輛鹽車便在門洞中哢嚓一聲斷了軸。施忠大罵道:“一個二個全瞎眼了,要死不死在城門洞裏斷軸。快換根軸。免得把車壓散架了。”

    “先進城再換軸吧,別堵著城門。”開始那城門官皺著眉頭說道。施忠賠笑道:“軍爺見諒,這車裝得又滿又重,斷了軸還硬推。車就算全毀了。很快,很快。”看在兩袋銅錢的份上,那城門官沒再計較下去,只是哼道:“快點,將軍責怪下來,我也吃罪不起。”

    “快, 一定快。”施忠嘴上說著快。那些換軸的宋兵卻折騰半天還沒有把軸換好。氣得那城門官破口大駡,“娘的。你們當城門是茶館啊?堵住城門這麼久,要是……。” 話音未落,那城門官已經看到遠處地雪地上突然雪塵翻騰,大量的人影從雪地裏冒出來,向東門這邊飛奔,同時城門樓上有人大喊,“敵襲!是大宋軍隊的旗幟!”

    “快 關城門!”那城門官下意識喊出一句才想起他負責的東門已經被一夥商人堵塞,不等那城門官做出反應,改扮成商人的宋兵已經從鹽袋之間地夾縫和車底抽出武器, 眨眼間就砍倒不少門前的蒙古兵,同時施忠也抽出一把短刀架在那城門官脖子上,冷笑道:“兄弟,識趣的話就按我的吩咐做,否則我地刀子可不管你是漢人、金人 還是蒙古人。”

    “這位爺,你們是賈丞相地軍隊嗎?”那城門官膽戰心驚的說道。施忠點點頭,“算是吧,反正我們也歸賈丞相調遣。” 那城門官哭喪著臉說道:“那我聽將軍的,其實當初在武陽關,我和很多兄弟也不想投降蒙古韃子,只是上面的將軍要喊投降,我沒辦法才跟著將軍投降,你們來了 就好了,我媳婦和孩子還在鄂州啊。”

    “想要見你地媳婦和孩子,就叫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施忠喝道。那城門官馬上叫道:“弟兄 們,放下武器,是賈丞相的軍隊,咱們反正回家的機會來了。”光州軍隊全是宋軍新降軍,既士氣低落又思鄉心切,聽到來的敵人是在前方連打勝仗的賈似道軍隊, 馬上紛紛放下武器,向昔日的同伴投降。待姜才領著宋軍前鋒軍沖到東門前時,東門地蒙古守軍已經全部解除武裝,就地投降,其順利程度連薑才都感到萬分吃驚。

    “將軍,我投降,我反正,我要和你們回鄂州。”開始那城門官抱頭跪在地上大喊道。薑才一把揪他站起,喝道:“要反正可以,先帶我們去找到謝宇龍,本將就給你反正地機會。”那城門官大喜道:“好的,謝宇龍一般都在府衙裏,我給將軍帶路。”

    “大 宋軍隊到了,光州百姓各自歸家,戒嚴解除前不許出門。蒙古漢兵投降不殺!反抗者死!”宋軍大隊一邊大喊著,一邊直沖上光州街道。而聽到宋軍收復光州地消 息,光州百姓早逃回家去等待夾道迎接大宋軍隊了,蒙古漢兵則很乾脆的拋去武器,跪在街道兩旁等待受降,免得失去回家與家人團聚的機會。當然也有不少漢兵擔 心反正後被殺,開始往城外逃竄,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光州四門都已經被突然出現的宋兵控制封鎖,也只好拋去武器抱頭投降。使得姜才率領的宋軍幾乎沒遇到什麼 抵抗,便直接沖到光州府衙門前。

    “大宋天軍收復光州,識趣的趕快投降,頑抗的一律處死!”薑才用刀指著府衙門前地謝宇龍親兵喝 道。那些嚇得臉青嘴白的親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疑著既不敢投降也不敢反抗。薑才大怒上前,一刀砍翻一個在這最前面的親兵,吼道:“再不投降,他就是下 場!”那些親兵再不敢猶豫,紛紛拋下武器向同胞投降。薑才也懶得理會他們,用腳踢出一條道路直沖進門去。

    “謝宇龍,出來!出 來!”薑才揮刀沖在最前面,所到之處謝宇龍親兵無不繳械跪地,但薑才一直沖到了謝宇龍的臥室都沒有找到謝宇龍的身影。氣得薑才一把抓起一個親兵喝道:“謝 宇龍在那裏?再不說,老子一刀砍了你!”那親兵顫抖著指指床下,薑才一把拋開他,掀起床單往下一看,果然看到口吐白沫的光州守將謝宇龍光著屁股。摟著一個 同樣光屁股的女人藏在床下。

    “原來是淮南東路的兄弟,我投降,我反正,別殺我。”謝宇龍從薑才穿著的盔甲認出薑才來路。顫抖著叫道。薑才一把將他揪出來。冷笑道:“當初你在武陽關,也是這麼向蒙古韃子投降地吧?天下九關之一的武陽關,就是這麼被你獻給蒙古韃子的?”

    “將 軍,冤枉啊。在武勝關率眾投降的是陳繼善,我也是被迫的。”謝宇龍殺豬一般地嚎啕起來,薑才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上,用刀指著他兩腿之間那活兒,喝道:“聽 好,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去做,我就可以饒你不死。但你如果敢耍花招。老子一刀讓你進宮!”要黑下來的時候。光州西面二十裏地光州西驛驛站裏,謝宇龍地副將夏 建仁躺在炭火邊,懶洋洋的打著呵欠詛咒道:“操他娘的,謝宇龍那個王八蛋倒是在光州城裏享受著美酒美人,把老子扔在這裏吃雪喝風,我祝他在女人肚皮上得馬 上風。”

    “是很冷。”夏建仁的好幾個助手都是裹緊棉衣,緊可能讓自己多靠近一些炭火。夏建仁又嘀咕了一通,忽然問道:“斥候回來沒有?武陽關地蒙古將軍要我們每天兩報光州情況,是不是該派人去武陽關通知平安無事了?”

    “去光州聯絡的斥候還沒回來,估計是雪太大,路不好走,來得晚些。”一個助手縮頭縮腦的答道。夏建仁又詛咒了一句,正要再說些什麼時,門外忽然進來一名傳令兵,“將軍,光州方向來了一支隊伍,打著謝將軍的旗號,似乎是咱們的隊伍。”

    “謝 宇龍?天這麼冷,他跑驛站來做什麼?”夏建仁嘀咕著從躺椅上爬起來,喝道:“都跟老子出去看看,看解宇龍那個王八蛋跑到這裏來幹什麼。”驛站裏的蒙古漢軍 幾個百夫長雖然捨不得離開溫暖的炭火,無奈頂頭上司到來不得不去迎接,只好罵罵咧咧地跟在同樣罵罵咧咧地夏建仁背後走出驛站,頂著風雪在道路旁迎接謝宇 龍。

    遠處的隊伍逐漸走近,策馬走在最前面地人果然是光州守將謝亞龍,跟在後面的還有一隊蒙古漢軍和一些手推車,再走近些時,夏建 仁等人便驚喜的發現手推車上裝的全是酒壇,光州西驛的蒙古漢軍不由個個眉開眼笑,心知謝宇龍也許是過來犒勞軍隊了。上天還真眷顧這支在冰天雪地裏堅守的軍 隊,謝宇龍策馬到得驛站後,直接就喊道:“把所有人的召集起來,一個不許少,老子帶酒來犒勞你們了。”

    “嗚呼!有酒喝了!”西驛 中響起各種各樣的歡呼怪叫聲,只在片刻之間,五百餘名蒙古軍士兵便全數集中到驛站前的荒野中。但謝宇龍本著恩澤廣施、雨露均沾的原則,又不放心的向夏建仁 問道:“弟兄們都到場了嗎?有沒有漏掉的?”“放心,包括我五百一十二個,一個沒少,連伙夫和馬夫都來了。”夏建仁搓著手叫道:“謝將軍,快分酒吧,弟兄 們都快被這鬼天氣凍死了……謝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直到此刻,夏建仁等人才發現事情不對——謝宇龍帶來那些蒙古軍士兵已經不聲不響的把他們包圍,並舉 起刀槍擺出做戰架勢。

    “沒什麼意思。”謝宇龍身後閃出一人,沉聲向夏建仁等蒙古漢軍說道:“我乃大宋淮南東路軍統制薑才,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免你們不死!頑抗者,殺無赦!”

    “淮 南軍?他們是飛來的嗎?”蒙古漢軍士兵從沒聽說過李庭芝部隊逼近的消息,全都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四散逃跑,但很快被嚴陣以待的宋軍士兵攔回,沒一個人能逃 出包圍圈。謝宇龍也顫抖著叫道:“弟兄們,都放下武器吧,大家都是漢人,不要自相殘殺,淮南軍的弟兄們是來收復光州,咱們都反正吧,你們的家人,還在長江 以南等你們回去。”

    宋開慶元年臘月十三,也就是趙抵達青石磯前線的同時,秘密從揚州出發的淮南東路李庭芝軍潛行抵達光州週邊,前 鋒薑才部隊神兵天降突襲光州城,士氣低落的蒙古新降漢軍在守將謝宇龍率領下,未做任何抵抗便盡數投降,拱手將光州交與李庭芝至此,蒙古軍北撤必經之路、天 下九關之一的武陽關側翼完全暴露在李庭芝部刀鋒下,只需奪取武陽關,宋軍便可對蒙古軍主力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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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四章 最毒婦人心加強版

    “軍隊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士氣一定重挫了吧?”賈老賊返回前線後並沒有進中軍大營,直接就躲進了韓震等人接 見子聰時所在那個隱秘營盤,並在那個曾經美酒和美人的帳篷裏接見了韓震、高達和呂文德等心腹——並非賈似道心腹的全玖也死賴白賴的跟著來了。眾人剛剛坐 定,賈似道就劈頭蓋臉的問道:“軍隊有沒有徹底崩潰的苗頭?會不會影響我們將來的反攻計畫?”

    “士氣重挫的程度比想像中嚴重。” 高達和呂文德都是從最基層士兵一步步走上來的,對軍隊各階層的情況基本上都能做到瞭若指掌,分別向賈似道介紹道:“昨天晚上王爺將聖旨當眾宣讀後,軍隊裏 哭聲震天,幾乎每一名將士都對皇上答應與蒙古韃子締結和約十分失望,還有就是反對王爺接管軍隊,士氣萬分低落,僅在昨天夜裏,軍營裏就發生了六十多次打架 鬥嘔,全都是因為士氣低落導致的情緒不滿。”“軍隊徹底崩潰不是沒有可能,關鍵是發起反擊時間一定要抓緊,否則等軍隊計程車氣泄光了,咱們再想重新鼓舞起軍 隊的鬥志就難了。”

    “要想發起反擊,就一定得先讓忽必烈離開前線,否則以忽必烈統兵的能力,我軍很難一口吃掉他們。”賈似道敲打 著桌子問道:“咱們在韃子軍隊裏地內線有什麼消息?忽必烈到底什麼時候滾蛋?”說這話時。賈老賊對高達、韓震等心腹連使眼色,並向全玖連連努嘴,示意他們 別說出內線的名字。賈老賊那點小動作並沒有逃還心細如發的全玖眼睛,全玖不禁有氣道:“賈丞相,你就那麼不相信本妃?同為大宋臣民,本妃難道會把你的內線 出賣給蒙古韃子?”

    “王妃誤會了,小相不是不相信王妃。只是為了保密起見。即便是小相也不隨便說出他的名字。”賈似道皮笑肉不笑的搪塞——對賈老賊來說,天才間諜黃藥師就是一塊無價瑰寶,將來說不定賈老賊還要拿黃藥師對付丁大全等政敵和全玖這個危險到極點的女人,自然不會隨便把黃 藥師地身份告訴全玖。全玖多少猜到一些賈老賊地居心。冷哼一聲將頭扭過去,懶得理會賈老賊那令人噁心的虛偽假笑。弄得高達、呂文德和韓震等賈似道心腹走狗 莫名其妙。心說這位既漂亮又精明的忠王妃究竟與賈丞相是敵是友?到底可不可靠?

    “內線來報說,忽必烈是打算提前回北方,不過得等到忠王爺接替了賈丞相你,忽必烈才肯離開。”韓震向賈似道答道。賈似道捏了捏下巴,微笑道:“忽必烈既多疑又狡詐無比,不會那麼容易就放下主力離開。看來本相還得想辦法再往忽必烈背後推上一把,把他送回北方才行。”

    “瞧你那沒志氣的模樣!”一心想讓丈夫多立戰功在朝中奠定太子地位地全玖冷哼,沒好氣的向賈似道問道:“你幹嘛要讓忽必烈離開前線?你就不能努一把力,把忽必烈也一起幹掉嗎?這樣功勞還能更大一些。”

    “奸婆娘,功勞再大到時候還不是被你搶走?”賈似道先在心底嘀咕一句,然後才慢騰騰地說道:“王妃太高估本相和低估忽必烈了,以他的才能。在野戰中本相未必能贏得了他。何況就算能殺了忽必烈。那北方的阿裏不哥也就沒了對手,我們大宋馬上又得面臨阿裏不哥的壓力。不如讓忽必烈回去和阿裏不哥打個你死我活,既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又給我們爭取整軍備戰的時間。測試文字浮水印2。”

    臘月十三地夜晚,蒙古軍高層完全是在美酒歡歌中度過,直到天色 大明時,已經喝得微醉醺醺的忽必烈才命令人將中軍大帳的酒席撤去,向眾將宣佈道:“賈似道老賊已被革職,傻子趙正式接管宋人軍隊,阿合馬、察必、廉希憲和 張弘范也平安歸來,和約正式生效,本王得趕緊北上了。今天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本王走了以後,應該讓誰率領軍隊撤離?”

    “咳, 咳。”蒙古眾將中響起一陣低低的咳嗽聲,有資格接替忽必烈的蒙古王爺按嗔、塔察爾和漢軍萬戶張柔、解誠四人更是坐直了身板,期盼忽必烈能點到他們頭上—— 開玩笑,指揮已經與敵人議和的軍隊撤離不僅容易,也更容易拿下功勞。不料忽必烈卻指著按嗔和塔察爾兩名蒙古王爺說道:“按嗔,塔察爾,你們倆不能留下,必 須隨本王北上,聯絡蒙古各部落的事情,本王還需要你們多多幫忙。”

    按嗔和塔察爾兩人一陣失望,無奈地靠回座椅,而本來關係不錯地解誠和張柔兩人卻忽然變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敵,彼此向鬥雞一樣瞪著對方,仿佛都在說,“小子,別和我搶這功勞,否則那天我在戰場上砍你黑刀子!”這時候,子聰卻忽然說道:“王爺,依小僧看來,你還不能立即離開前線。”

    “為什麼?”忽必烈問道。子聰合掌答道:“原因還在那個賈似道老賊身上,昨日趙替換賈似道老賊之時,宋軍營中哭聲震天,聲傳十裏,可見賈老賊在宋軍心目中地位仍然崇高,假若賈老賊不顧一切地鋌而走險,背著趙或者囚禁趙之後組織軍隊追擊,仍可對我軍造成重大損失。”

    “有道理,以賈似道的性格與對本王的仇恨,不是沒有可能這麼做。”忽必烈皺起眉頭,沉吟著說道:“況且賈老賊年方四旬,正值身強力壯之壯年期。若不將他早早除去,有朝一日他東山再起,必然又是本王的心腹大患!”

    “既 然王爺仍然如此忌諱賈似道老賊,何不借趙之手將其除之?”郝經陰險地說道。旁邊剛從臨安回來的阿合馬搖頭道:“郝大人,賈似道與忠王趙的關係非同一般,我 也說過這次王爺議和,所遭到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趙夫婦——王爺的大計還險些被他們破壞。如此親密無間的聯盟。如何能借趙之手除掉賈似道?”

    “賈似道與趙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如何能談得上親密無間?”郝經冷笑起來,“天下沒有絕對的盟友,只有絕對地利益。為了登上皇位,趙夫婦可以全力支持賈似道;為了登上皇位。趙夫婦也可以徹底拋棄賈似道。”

    “言 之有理,但應該怎麼做才能讓趙夫婦與賈似道翻臉呢?”忽必烈盤算著問道。郝經笑得更陰,“很簡單,只要讓那對想當皇帝和當皇后想瘋地夫婦覺得他們只要除掉 賈似道,就有希望當上皇帝和皇后——比如讓那對夫婦立下比賈似道更大的功勞,給他們一個積累戰功的機會。難保他們就不會心動。”

大約兩個多時辰後……

    “恩 相,江北那邊來人了,正在與忠王夫婦密談。”廖瑩中匆匆跑進賈似道寢帳,湊到正在讀《握奇經續圖》的賈似道耳邊,壓低聲稟報道:“來地人是忽必烈的心腹郝經,表面上是在談交換戰俘事宜,可據我們監視忠王夫婦地人報告。郝經正在勸王爺和王妃對付恩相。說是王爺和王妃如果願意為忽必烈報恩相兩度欺騙之仇,忽必 烈願意把蔡、唐、隨三州和信陽割讓給大宋。並且對外宣稱是王爺與忽必烈談判所得,把功勞算到王爺頭上。”

    “別理他,他翻不起多大 風浪。”賈似道的眼珠仍然盯在那本《握奇經續圖》書上,並不時參考標誌宋蒙兩軍部署的軍隊沙盤,參悟行軍佈陣之間的道理。廖瑩中大急,跺腳道:“恩相,你 可不能輕敵,郝經還暗示王妃,只要王爺夫婦替忽必烈報仇,忽必烈還可以讓朝廷中親蒙古的大臣全力支持王爺當上太子!還要獻給王爺美女二十名,獻給王妃奇珍 異寶十箱,王爺聽說有美女,馬上就鼓掌答應了。”

    “那個白癡,難怪他老婆會那麼……。”賈似道險些說走漏嘴,趕緊改口道:“沒 事,全玖那個女人比鬼還精,不會上忽必烈的當。”廖瑩中並不清楚賈似道胸有成竹地原因,只是焦急道:“恩相,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盟友, 只有永遠的利益,還是小心為好!屬下建議恩相馬上去見王爺和王妃,別讓他們給算計了。”

    “別急了,等本相先弄明白高達為什麼會把 這支軍隊安置的原因——這地方取水可不方便,高達這麼佈置是為了什麼?”賈似道隨口答著,竹杆不斷在沙盤上指點指點,全然不管心腹走狗廖瑩中正為他急得跺 腳。還好賈似道的悟性甚高,不一刻就鼓掌道:“明白了,這個位置是附近的至高點,部署一支軍隊在這裏,雖然取水困難一些,但可以防止敵人搶山而守,遏制我 軍三支部隊與主力的交通線。”

    “恩相,現在可以去了吧?”廖瑩中焦急地話音未落,帳外就有人高叫道:“賈丞相在嗎?忠王請你到後 帳議事。”廖瑩中臉上變色,失聲道:“不好,王爺王妃十有**是和蒙古韃子達成協定了。”賈似道卻一聳肩膀,大聲答道:“本相馬上就去。”廖瑩中更急,又 拉住賈似道地衣角說道:“恩相,你不能一個人去,最好叫上韓將軍、高將軍和呂將軍,有他們在,王爺夫婦才不敢隨便對你下手。”

    “可 以,你去通知三位將軍,本相先去後帳與他們虛與委蛇。”賈似道稍一沉吟,終於答應了廖瑩中的請求。廖瑩中大喜,趕緊快步趕往中軍大帳,將掌握地情況對高 達、韓震和呂文德等人做了介紹,並請他們立即去支援賈似道,高達等人聞訊也是大驚失色,二話不說就一起沖往趙夫婦所在的後帳。但進得後帳時,賈似道已經當 著蒙古使者郝經地面和趙夫婦吵得是天翻地覆。

    “賈丞相。這麼說來,你是承認了屠殺蒙古戰俘的事了?”趙聽了全玖的一陣耳語後,鸚 鵡學舌一般對賈似道喝道:“青石磯阻擊戰之後,賈丞相你抓獲了上萬名蒙古軍俘虜,可你不僅沒有依聖人之道善待俘虜,反而將其中的蒙古族俘虜挑選出來全數屠 殺,又將色目人俘虜全部罰做苦役。在冰天雪地中凍死凍傷無數。有這事嗎?”

    “有。”賈似道昂首挺胸的說道:“王爺你還說漏了一點,本相對漢兵俘虜可一個沒殺,還給傷兵提供藥物治療。”全玖又附到趙耳邊嘀咕了幾句,趙這才說道:“大膽。本王現在是問你為何屠殺虐待蒙古俘虜與色目人俘虜,沒問你漢軍俘虜。”

    “王爺。難道漢軍俘虜就不是人嗎?”脾氣暴躁的高達在帳門前吼了起來,“雖然當初賈丞相決定殺死所有蒙古俘虜時,末將也曾反對,但賈丞相善待漢人俘虜,又有什麼不對?王爺為什麼不問漢軍俘虜的情況,反而再三糾纏蒙古俘虜與色目人俘虜地狀況?”

    趙沒有全玖指點壓根就說不出什麼有主見地話。面對高達的質問自然是無言可對,全玖卻冷哼道:“賈丞相,你帶得好軍隊,區區一個安撫使也敢對王爺呼三喝四——本妃知道軍隊裏很多將領對王爺接替你的位置十分不滿,這件事情,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啊?”

    “王 妃,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高達大怒。沖進帳篷大聲道:“末將自己說的話自己負責,無須任何人指使!”全玖連聲冷笑。又湊到趙耳邊嘀咕了幾句,趙馬 上說道:“高達,韓震,呂文德,誰給你們地權利私闖本王寢帳?這頂帳篷不僅是本王寢帳,也是王妃寢帳,你們私自闖入,該當何罪?”

    “糟 糕,我們怎麼進了帳篷了?”高達、韓震和呂文德三人一起心中叫苦,原來他們在憤怒焦急中竟然未經許可直接進了趙夫婦的寢帳——追究起來可是一項不大不小地 罪名。

賈似道當然不會讓愛將為自己被趙治罪,站出來大聲說道:“王爺,高達他們是本相派人去叫他們來的,本相聽說王爺與王妃正在寢帳裏接見蒙古使者,還說 了一些對本相不利的話,本相就派人把他們叫來,想一起向王爺王妃問一個究竟。如果王爺要罰,罰賈似道一人足以

“好啊,原來賈丞相還有人在暗中監視王爺與本 妃。”全玖俏麗嫵媚的臉龐上閃過獰笑,一雙杏核眼惡狠狠掃過寢帳中的宋兵與專門給她配備的侍女,又飛快湊到趙耳邊嘀咕起來。片刻後,趙說道:“賈似道私自召集軍隊將領闖入本王寢帳,並指使眼線監視本王動向,圖謀不軌,罪當處死……。”高達和呂文德等人一聽大怒,一起怒吼起來,郝經則心中暗喜,誰知趙又接著 說道:“但賈似道身為丞相,是否判他死罪須當本王請示父皇之後再做決定。”

    “死罪可暫不追究,活罪難逃。”趙大聲命令道:“來人 啊,將賈似道拖出去,重責三十軍棍!”賈似道面色鐵青,呂文德和高達等人則齊聲怒吼反對,趙卻又威脅道:“再有為賈似道辯解者,與賈似道同罪!還有,立即 將本王寢帳之親兵與侍女盡數調換,由本王愛妃親自挑選補充。”高達等人再憤怒也不敢公然違抗王爺兼軍隊主帥地命令,只能眼睜睜看著賈似道被趙從臨安帶來的 親兵扒去朝服拖出帳去,只在眨眼之間,帳外就響起木棍撞擊皮肉聲與賈似道殺豬般的慘叫聲。

    “哎喲喲!媽呀——!”賈似道慘叫聲本來就十分難聽,到了最後幾棍的時候,賈似道的慘叫乾脆就變成了鬼哭狼嚎,聽得高達和呂文德等人心如刀絞,全玖狠毒微笑,趙卻不知所措,僅有一個郝經不動聲 色——心裏當然是樂開花。好不容易等三十軍棍打完,趙的親兵將賈似道再拖進來時,賈似道白色裏衣上已經儘是斑斑血跡,屁股與褲子更是被血肉徹底粘下去,疼得賈似道慘叫呻吟不絕,瞪著全玖的雙眼仿佛在噴火,“臭三八!不是說好假打嗎?最後十下你怎麼給我來真地?”

    “老奸賊,知道本妃厲害了吧?誰叫你在本妃地帳篷地下挖了地道,專門派人偷聽監視本妃動靜?”全玖臉上和心裏一樣得意,盯著被打得死去活來的賈似道嫵媚嬌笑一陣後,全玖這才 讓趙命令道:“將賈似道帶回他地帳篷,沒有本王命令,不許他出帳一步!待本王上本稟明父皇,再做處置!”

paul5592 發表於 2015-5-6 20:48
alect 發表於 2012-3-22 14:34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四章 最毒婦人心加強版

    “軍隊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士氣一定重挫了吧?”賈老賊 ...

貼文有點慢
大大要加油喔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2-10 14:51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五章 忽必烈走了

  「哎喲,哎喲,疼死我了哎……哎喲……媽呀!」賈似道趴在自己的床上慘叫得嗓子都啞了,雙眼無神,頭髮散亂,臉色灰白得像死人一般,模樣比起當初被他公報私仇痛打的李妴還要淒慘上數十倍,還不斷的給全玖送去最美好的詛咒,「臭娘們!臭婊子!臭女人!遲早我要宰了你!奸了你!用小刀一刀刀剮了你……哎喲!疼死我了,李妴你輕點!」

  「得了,別鬼哭鬼嚎了。」李妴一邊小心翼翼的在賈似道臀上輕輕抹藥,一邊沒好氣的說道:「你的傷和你打我的傷比起來,輕了不知道多少倍,當初我都沒你叫得這麼慘這麼大聲……討厭,別亂動,你沒穿褲子,一刀妹妹還在旁邊。」說著,李妴轉向旁邊已經羞得臉紅到脖子根的張一刀說道:「妹妹,你先出去吧,這老東西受傷的地方不雅,別髒了你的眼睛。」

  「是,謝謝妴姐,我去給你打水。」張一刀如蒙大赦,趕緊把金瘡藥放在床邊,紅著臉快步跑出帳篷。賈似道憤怒道:「李妴,你這話甚麼意思?我的屁股有甚麼不雅?甚麼叫髒了眼睛?」李妴湊到賈似道耳邊低聲厲喝道:「老東西,你那裡露出來了?你們宋人最講禮法,要是讓別人知道一刀妹妹看到你那裡,她還怎麼嫁人?」

  「嫁不出去可以住進半閒堂,那地方還很寬敞——本相吃點虧上點當。在半閒堂裡加雙筷子加個碗。」賈似道在心裡嘀咕。這時候,帳篷門口傳來一個千嬌百媚的聲音,「哎喲,真親熱啊,本妃來得真不是時候。」賈似道和李妴一起扭頭,卻見那位風華絕代卻又心如蛇蠍地忠王妃全玖領著兩名美得讓人心癢癢的侍女,不知何時已經悄悄走進了賈似道的寢帳。

  「你來幹什麼?嫌賈丞相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李妴拉下臉。咬著銀牙問道。全玖一陣嬌笑,嫵媚道:「想不到賈丞相越老越風流。還有李姑娘這麼一位紅顏知己——比得上前朝宰相王安石八十納妾十八了。」說著,全玖往她帶來的兩名丫鬟一指,抿嘴笑道:「本來本妃還想讓這兩個小姑娘留下服侍丞相,看來不需要了。本妃把她們留下,李姑娘還不吃了本妃啊?」

  「得了,就算沒有李妴,你送來的女人本相也絕對不要——本相可不想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賈似道趴在地上。沒好氣的頂一句全玖,又吩咐道:「李妴,去拿一張椅子給王妃。」李妴恨恨道:「她把你打成這樣,還拿椅子給她坐,你吃錯藥了?」

  全玖又是一陣媚笑,先揮手讓那兩名丫鬟出去,這才坐到賈似道床邊向李妴笑道:「李姑娘,這你可冤枉好人了。不是本妃捨得打你的賈丞相,是你地賈丞相叫本妃這麼打他的。」李妴楞了一下,見賈似道沒有憤怒反擊,不由狐疑道:「他叫你打他?為甚麼?」

  「王妃,這件事你不要亂說好不好?本相不是警告過你嗎?」賈似道有些惱怒。全玖一笑,接過李妴手裡地傷藥。一邊給替賈似道敷藥一邊說道:「繼續瞞著李姑娘,你倒可以享受美人疼愛服侍,本妃可就危險了——你的這位李姑娘和張姑娘已經背後商量,怎麼冒充蒙古刺客來刺殺本妃給你報仇了。」

  「你怎麼知道?」李妴這下子嚇得不輕。賈似道則皺眉向全玖說道:「你能不能收斂一些?軍隊裡需要的是團結,不是互不信任互相監視,你連本相身邊的一名少女都派人監視,這事要是傳出去,軍心還不大亂啊?」

  「別生氣,以後本妃不這麼做了。」全玖微笑答道。旁邊的李妴卻越聽越糊塗,忍不住向賈似道低聲問道:「賈丞相。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真是你叫這個女人故意打你?」賈似道也不想再瞞李妴,便點點頭承認。又咬牙切齒的說道:「本來我是叫她假打給蒙古使者看,誰知道這個歹毒女人乘機整我,後面十棒全是真打……疼死我了。」

  「賈丞相,你可別冤枉好人。」全玖抿嘴,吃吃笑道:「如果不給你來幾下真的,郝經那隻老狐狸會上當?如果被他看出破綻,咱們先前地努力可就白白浪費了。」賈似道一陣氣結,明知全玖是故意報仇卻無言可對。而全玖將藥替賈似道敷好後,又取來煮過乾淨紗布替賈似道輕輕包裹傷口,柔聲問道:「下面該怎麼辦?高達和呂文德他們都是怨氣沖天,本妃該讓王爺如何對待他們?」

  「高達性格焦躁,容易衝動,讓王爺當眾羞辱激怒他,引他發怒頂撞王爺,然後將他官降三級,原職留用。」賈似道吩咐道:「再讓王爺借口戰事已停,讓呂文德率領荊襄軍撤軍返回襄陽。」

  「讓呂文德撤軍?那我們的力量不是被削弱了嗎?」全玖吃驚問道。賈似道轉轉眼珠子,拉一把李妴指指帳篷門,已經多少猜到一些全玖和賈似道關係的李妴會意,立即起身出帳避開,不敢干涉和偷聽賈似道的軍隊調動。待李妴出去後,賈似道這才一把將全玖拉得半躺下,一邊伸手進全玖小衣裡亂捏亂揉報仇,一邊在全玖耳邊輕聲嘀咕起來……

  ……

  第二天,也就是宋開慶元年臘月十五那天上午,接替賈似道掌管軍隊的忠王趙祺在中軍大帳中召開例行軍事會議,因為宋軍將領全都對趙祺棍打賈似道一事萬分不滿,導致會議氣氛十分緊張,不少將領都對趙祺夫婦言詞激烈,發洩不滿。惹得忠王趙祺暴跳如雷,當眾責罵了反對他的領頭人江西路安撫使高達,並將高達官降三級原職留用。又以和約締結戰事已歇為借口,勒令京湖路安撫使呂文德撤軍返回襄陽,呂文德與韓震、高達等將堅決反對毫無效果,呂文德只得服從命令佈置荊襄軍拔營,準備撤回襄陽。趙祺夫婦倒行逆施、陷害主戰將領地消息很快傳開。宋軍上下無不是義憤填膺,對趙祺這位未來的皇太子恨之入骨。怨氣沖天,導致士氣再受重挫。

  宋軍內部地分裂和激烈衝突對蒙古軍隊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既可以放心撤退,也是一個乘勢反擊的好機會——無奈蒙古軍軍糧即將告罄,也沒有足夠的船隻發起渡江反擊戰,加上北方阿里不哥虎視耽耽。種種不利條件阻礙。忽必烈歡慶終於解決死敵賈老賊威脅之餘,不得不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反擊戰機,召集蒙古眾將討論撤軍事宜——本已揚言不再參加軍事會議地黃藥師知道今天這個會議地重要性,也是厚著臉皮來到中軍大帳,準備與死敵子聰展開最後地決戰。

  下午申時正,蒙古軍大帳中氣氛既充滿歡慶又萬分緊張,忽必烈先是列出了隨他先行撤離的將領名單,按嗔父女、塔察爾、阿合馬、伯顏、子聰和姚樞等忽必烈一干心腹幕僚都榜上有名——讓黃藥師鬆了一口氣的是。忽必烈並沒有把他和解誠列在先行撤離的名單上。安排撤離的將領謀士做好準備後,忽必烈咳嗽一聲說道:「明天清晨,本王將率兩千騎兵輕車從簡,先行返回信陽。主力軍隊則由一員上將率領,逐步依次撤離,今天大家就議議該誰率領主力軍隊撤退吧。」

  誰都知道率領主力大軍撤退是大功一件。大帳中頓時安靜得掉落一根針都能聽到,而最有希望擔當如此大任的兩個萬戶解誠和張柔都挺直了胸膛,同時向自己親近的將領和文官連使眼色,示意他們出來舉薦自己。不想本應該隨忽必烈一起先行撤離地子聰卻第一個開口道:「王爺,小僧覺得率領主力撤退這個任務,應該交給張柔將軍最為妥當。張將軍在軍隊不僅德高望重,又有單獨領軍出征的經驗,閱歷豐富,正是不二人選。」

  「謝子聰大師舉薦,末將若能擔當此職。一定不負王爺之托。大師所望。」張柔沒想到在忽必烈面前說話最有份量地子聰會第一個保薦自己,高興得抱拳致謝。張柔地兒子張弘范與親近將領也是各自面帶喜色。解誠和他的部屬則個個面色陰鬱,瞪著子聰地眼睛裡快要噴出火來。而黃藥師為了完成任務也不客氣,馬上站出來說道:「四王子,貧道不反對張柔將軍接管軍隊,但子聰大師舉薦全出私心,望四王子三思。」

  「黃道長,小僧為王爺舉賢,談何私心?」子聰有些心虛,硬著頭皮問道。黃藥師句句誅心,直接說道:「你之所以舉薦張柔將軍,全因軍中能與張柔將軍競爭這個位置的人僅有水軍萬戶解誠將軍,而你因為蠢笨如豬中了賈老賊的離間計,曾經要求過四王子殺害解誠將軍,擔心解將軍對你心存怨恨,建立功勳後威脅到你,所以你今天不僅要反對解將軍接替四王爺,將來你還要繼續陷害掣肘解將軍對不對?」

  黃藥師地話字字中的,子聰羞得連如來佛都為他痛心——其實子聰的這點小心思包括忽必烈在內的人都一清二楚,只是其他人不願象黃藥師那麼坦白說出來而已,也正因為如此,蒙古眾將才對子聰更加鄙視——對黃藥師竟然也更加尊敬。而黃藥師又接著問道:「子聰大師,貧道就不明白了,在你心目中,究竟是四王子一統天下的大業要緊?還是你的私人恩怨要緊?不要忘了,因為你地愚蠢,四王子的水軍已經全軍覆沒,你還想讓四王子的精銳陸軍也步水軍後塵嗎?」

  「黃道長,你誤會了,小僧並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其實小僧……」子聰紅著臉,本想說舉薦張柔確實是因為張柔有這個能力。不想黃藥師說話的速度比他快多了,接口道:「子聰大師其實是想試探解將軍是否還對你記仇是嗎?那貧道可以代表解將軍告訴你,他對你其實沒有半點怨恨。他對你仍然十分尊敬,只要你說的話對四王子地大業有利,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進油鍋都在所不惜。」說罷,黃藥師又飛快轉向解誠問道:「解將軍,貧道說的話,你贊同嗎?」

  「義父之話,句句都是孩兒心中所想。」解誠一邊在心底感謝老天爺賜給自己這麼一個『好』乾爹。一邊出列向忽必烈抱拳道:「王爺明鑒,子聰大師雖然因為誤中賈似道詭計。向王爺建議砍末將之頭,但末將知道子聰大師的本意還是為了王爺著想,所以末將對子聰大師毫無怨恨,也絕對不會對子聰大師施展報復。解誠願為王爺一統華夏的大業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子聰大師,聽到了嗎?」忽必烈對子聰地小肚雞腸也早有些不滿,藉著這個機會便乘機教訓子聰道:「聽聽。解將軍地話多麼誠懇?多有君子風度?再看看你自己,不臉紅嗎?以後你要和解誠將軍要友好相處,別再搞那些花花腸子,明白嗎?」

  「王爺教訓得是,小僧謹記。」子聰滿頭大汗的回答了忽必烈地隱晦警告,又當眾剖白心跡道:「王爺,其實和張柔將軍比起來,解將軍也不錯。況且王爺還需要解將軍重建水軍,是應該給解將軍一個機會——不過這只是小僧的建議,一切還需要王爺乾綱獨斷。」

  「媽地!臭禿驢!」子聰無恥倒戈的話讓張柔和張弘范等人差點氣爆肚皮,在心中大罵不已。黃藥師卻在解誠感激和懇求的眼神中再度開口,向忽必烈抱拳道:「四王子,貧道覺得張柔將軍確實是率領全軍主力撤退的上佳人選之一。但相比之下,解將軍卻比張將軍更為適合,因為張柔將軍年已七旬,來日無多……」說到這,黃藥師抱歉的向張柔拱手道:「張將軍,貧道這話可不是詛咒你,主要是你老年齡實在太大,精力怕是不夠,應該把鍛煉的機會讓給年輕人,你老德高望重又心懷若谷。肯定不會和貧道計較是不是?」

  「媽的!你比子聰臭禿驢奸猾一萬倍!」張柔肚中大罵。臉上苦笑著連連點頭——也不知道他是承認黃藥師並非出自惡意,還是承認他願意把機會讓過年齡比較輕地解誠。黃藥師向張柔點頭一笑。又口沫橫飛的說道:「所以說,讓年富力強的解將軍接替四王子主持軍隊好處頗多,既可以讓四王子放心,又可以給解將軍鍛煉機會,為解將軍將來組建戰無不勝的蒙古水軍積累寶貴經驗!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解將軍對四王子絕對忠誠——否則賈似道也不會處心積慮的用反間計陷害解將軍——當然了,張柔老將軍對四王子的忠誠也是經過了時間考驗,只是解將軍對險些害他喪命的宋人恨之入骨,要更適合一些。」

  「四王子,貧道地話已經說完,借子聰大師的一句話,一切還請四王子乾綱獨斷,貧道這些話只是給四王子做一個參考。」黃藥師的話總算口沫橫飛說完,解誠的臉已經笑成了一朵花。而忽必烈卻搶在眾將之前點頭說道:「黃叔父的話句句有理,正中本王之意。但黃叔父你還說漏了一點——最重要的一點!」

  「四王子,不知貧道說漏了那一點?」黃藥師滿頭霧水地說道。忽必烈微笑道:「說漏了叔父自己,這些天來,黃叔父已經證明了你不僅目光敏銳,頭腦清醒,還深謀遠慮,具有獨到的識人之能!本王之所以沒把你列在第一批撤退名單上,就是希望黃叔父你能輔助解誠指揮我軍撤退,這樣本王才能夠真正放心。」

  「四王子過獎了,那些都是貧道的運氣好而已。」黃藥師長這麼大了,第一次紅著臉說了一句大實話。張柔和張弘范等人卻大失所望,心說我們還爭個甚麼勁?王爺早就看好解誠了——幸虧我們和解誠的關係一向不錯,和黃藥師也有張世傑那層關係,在撤退路上肯定不會吃虧。

  「就這麼定了。」忽必烈站起來——做出了一個讓他後悔終生的決定,「本王走後,由解誠指揮全軍撤退,張柔副之,而黃叔父你,要多多給解誠出謀劃策,勿負本王之托。」

  「謝王爺交付重托,末將等一定不負王爺之望,將主力大軍一根毫毛不少的帶回北方。」解誠、張柔和黃藥師一起跪下,大聲回答忽必烈的囑托。黃藥師又在肚子裡補充一句,「我只保證一根毫毛,其他的我可不保證。」

  公元一二五九年,南宋開慶元年,蒙哥汗八年臘月十五,蒙古軍主帥忽必烈在與南宋締結停戰和約並解決最大威脅賈似道之後,率領兩千輕騎與塔察爾、按嗔、子聰和姚樞等一干蒙古軍高級文武軍官先行北上,到北方去組織和準備即將與阿里不哥展開的戰役。而剩下的十五萬蒙古主力部隊,則被忽必烈交給水軍萬戶解誠指揮,逐次撤退,並專門點名讓黃藥師做為解誠參謀,並同指揮蒙古軍隊撤退行動——對於忽必烈這個決定,後世蒙古族學者在讀到這段歷史時無不哀歎痛哭,悔恨難當。甚至在一段時間內,不少蒙古部落還喊出一個口號——姓黃地人入內者死!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2-10 14:52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六章 反目(上)

  「恩相,那邊送來消息了,按你的命令,小人還沒看就直接送來給你。」臘月十六上午辰時過後,負責情報的狗頭軍師廖瑩中進到賈似道寢帳,將一張道士用的淡黃符紙雙手遞到賈似道面前。正在哼哼唧唧騙取李妴小手按摩的賈似道隱約猜到黃藥師這份情報將要報告的事,趕緊在李妴攙扶下支撐著爬起,並向同在帳篷裡服侍自己的張一刀連聲命令道:「張姑娘,快去打一碗水來,隨便叫郭靖他們在外面嚴格戒備,不許任何人靠近本相的寢帳。」

  「明白。」張一刀在賈似道身邊呆了幾天,也清楚了賈似道不喜歡女人干涉他公務軍務的習慣,二話不說就去給郭靖傳令,並給賈似道打來一碗水,然後又和識趣的李妴一起走到帳篷門口戒備,不敢看賈似道手中那張符紙一眼。賈似道則將那張淡黃符紙放進水碗裡,符紙遇水立即浮現出幾行歪歪扭扭、丑裡吧唧的小字,而賈似道和一同觀看的廖瑩中兩人卻毫不介意黃藥師的醜陋字跡,反而一起在臉上露出得意獰笑……

  「去把高達、韓震和呂文德叫來,小心些,別驚動全玖那個臭婆娘。」賈似道獰笑著向廖瑩中吩咐,廖瑩中獰笑點頭答應,可不等廖瑩中做下一步行動,帳外就傳來全玖嬌媚但帶著怒氣的聲音,「閃開。本妃是來探望賈似道傷勢,你們沒資格阻攔本妃。」

  「臭婆娘,鼻子真靈。」賈似道飛快把那張符紙撈起,裹成一團扔進旁邊燒得正旺地炭火裡。符紙剛剛燃盡,全玖就推開攔在門口的李妴和張一刀硬闖進來,一雙美麗但銳利的杏核眼在賈似道帳中亂轉,沒有發現異常情況後。全玖俏麗的臉龐立即拉了下來。賈似道按著抽疼的臀部強笑道:「小相有傷在身,不能起來迎接王妃。還請王妃恕罪。廖瑩中,出去辦你的事吧。李妴,張姑娘,你們也出去。」

  「遵命。」廖瑩中向全玖行一個禮,與李妴等人一起出帳。他們前腳剛出帳,全玖就向賈似道厲聲喝問道:「廖瑩中急著來見你,是有甚麼緊急軍情?聰明的話不要和本妃耍花招。本妃知道廖瑩中在你幕府裡專門負責情報,你在各處地眼線、細作都是和他直接聯繫,他這麼焦急的來見你,究竟是發生了甚麼大事?」

  「王妃誤會了,廖瑩中只是探望本相地傷勢,沒發生甚麼大事。」賈似道口是心非的微笑回答。全玖那肯相信賈似道的鬼話,冷笑道:「本妃已經警告過你別耍花招,不要忘了。你滿門九族的性命可是捏在本妃手裡!你如果再不說實話,可別怪本妃下手無情!」

  「王妃,廖瑩中真的是來探望本相,你如果不信的話,可以直接去問廖瑩中啊。」賈似道堅決否認。全玖氣極反笑,左右帳中再無旁人。毫無顧忌的全玖也不客氣,上來就直接對賈似道搜身。賈似道心中有氣,忍不住哼道:「王妃,你這麼一個有夫之婦在一個大男人身上亂摸,要是被別人看到了傳出去,不知道忠王爺該如何想?」

  「得了吧,我和你之間地事要是被忠王知道了,他能親自提刀把你剁了你信不信?」全玖沒好氣的頂賈似道一句,繼續手不停歇的在賈似道身上搜索,直到搜遍全身一無所獲後。全玖才停下手凝視賈似道雙眼。彷彿想從賈似道眼中找出這老賊說謊的證據。弄得賈老賊哭笑不得,也只好反盯著全玖雙眼。順便回憶某個晚上的美妙情景,嘴角漸漸流露出不易察覺的下賤淫笑。

  僵持良久,最後毫無收穫的全玖做出妥協,拉起賈似道的手柔聲道:「別生氣,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太急著想讓你和王爺立功,所以有時候脾氣有些急噪,原諒我好嗎?」賈似道聳聳肩膀,他可是太瞭解全玖了。全玖又湊到賈似道臉頰上輕輕一吻,低聲說道:「放心,我拿著那東西,也不是想讓你一生一世當我地奴隸,這樣吧,只要這次你能幫忠王立下全殲蒙古主力的戰功,我就把那東西還給你。」

  「王妃,你當我也是白癡啊?」賈似道再也忍受不住全玖的霸道與橫蠻,順口頂撞了全玖一句。全玖大怒,索性也撕下臉皮,冷笑道:「既然你認為自己不是白癡,那你就繼續聰明去吧。我知道你是想獨吞功勞,在軍隊中建立說一不二的絕對威信,為你回朝後打下基礎!可你不要忘了,軍隊的指揮權目前還在我和王爺手裡,沒有我點頭,你休想調動一兵一卒。」

  「總之一句話,這次功勞本妃搶定了!」談判無果,全玖也坦白心跡道:「本妃要讓趙祺在軍隊裡說一不二,不會讓你獨霸軍隊,你要是有點腦子的話,就乖乖做王爺與本妃地臣子,要是你不聽話——甚至想學史彌遠那樣能夠廢立皇帝,那你就是本妃的敵人!」說罷,全玖抬腿就往走,最後扔下一句話道:「做本妃的敵人有甚麼後果,我想你很清楚,放聰明些。」

  「滾吧,臭婆娘。」賈似道在心底冷哼一聲,又放聲大叫道:「李妴,來扶本相趴下,一會本相要見客。」李妴應聲而進,小心翼翼將賈似道扶了趴在床上,並狐疑問道:「丞相,王妃這些天怎麼老是和你單獨談話?雖然這是為了軍國大事,可她一個有夫之婦,不怕別人說閒話嗎?」賈似道站到沙盤前,哼唧道:「那個婆娘心狠手辣,她手下的人那個敢多嘴?不過你們也別亂說,免得惹火燒身。」

  「我是那種喜歡嚼舌根的人嗎?」李妴白了賈似道一眼。又用手帕擦去賈似道臉上那淡淡地口紅印,心情複雜之至。這時候,廖瑩中已經將賈似道的三大走狗高達、韓震和呂文德領到了寢帳,本來滿腹疑問的李妴只得又退出帳去,賈似道則揮手免過眾人行禮,微笑道:「各位將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忽必烈已經在今天凌晨離開了蒙古軍營,提前返回了北方。」

  「好啊。」高達和韓震等人一起大喜。低聲歡呼。賈似道又笑道:「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忽必烈走後,蒙古韃子主力的指揮權落到瞭解誠手裡——給解誠當軍師地人,竟然是我們地內線黃藥師。呵呵呵……本相也想不到派一個神棍騙子過去,居然會有這麼大地收穫。」

  「呵呵呵……」高達等人隨著賈似道一起奸笑起來。笑了片刻後,呂文德地臉哭喪下來,「丞相。事情好是好,可趙祺那個白癡已經在逼著我撤軍回襄陽,他手裡有聖旨,我不敢不聽啊。」

  「沒關係,讓你撤軍回襄陽,還有趙祺當面呵斥高達,其實都是本相地主意,目的是迷惑蒙古韃子。讓忽必烈徹底輕視我軍而提前撤離,這個目標已經達到了。」賈似道總算對心腹走狗吐露實情,又遙指著沙盤說道:「除此之外,本相還要把你的荊襄軍當著奇兵使用。看到沒有,在你撤往襄陽的路上,必須要經過安陸府。安陸府的東面有一條小路經過紫石村,可以直接通往蒙古韃子撤軍的必經之路——九謖山!你在撤到安陸府的時候,就可以轉走小路到九謖山設下埋伏,然後……」

  「明白。」呂文德大喜答應。不過呂文德還有一個疑問,向賈似道問道:「丞相,現在軍隊指揮權在趙祺夫婦手裡,就算趙祺夫婦其實是站在我們一邊,可是軍令經過他們地手發出,到時候就算成功全殲了韃子,功勞也全部是算趙祺的。丞相你仍然是白辛苦一場啊。」

  「是啊。我們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出生入死,恩相你耗盡心血內外奔走佈置。甚至連苦肉計都用上了,再把這場大功讓給趙祺夫婦,那就太不值得了。」高達和韓震也對趙祺夫婦十分不滿,不肯讓他們撿這個天大的便宜。賈似道卻微笑道:「沒關係,你們只要照本相的安排去部署就行,到時候,本相只有辦法把兵權從趙祺夫婦手裡收回來——要本相做冤大頭,趙祺和全玖未免想得太美了一些!」

  ……

  當天傍晚,京湖路安撫使呂文德率領他的兩萬荊襄軍拔營起程,自鄂州渡口渡江,走漢陽路經雲夢、安陸、隨州返回襄陽,不明真相的絕大部分宋軍將士對趙祺這個自斷臂膀的決定無不唾罵,隸屬於荊襄軍的宋軍統制范天勝和牛富等將更是流下熱淚,當著前來送別地邛應、伍隆起和凌震等諸將的面對趙祺夫婦破口大罵,郁恨難平。同樣不知道真相的邛應等猛將雖然也是恨怒難消,卻也無可奈何,僅能與昔日並肩做戰的戰友灑淚而別。

  呂文德被迫撤軍的消息很快就被斥候送到蒙古軍大營中,接替忽必烈掌管軍隊解誠和其他蒙古將領歡呼雀躍,要立即派人快馬稟報正在路上的忽必烈,讓忽必烈放心。黃藥師卻提出反對意見,「不要慌,為了謹慎起見,先探明撤退地呂文德部隊詳細情況再說,尤其是探明呂文德軍有沒有虛打旗幟,以少充多,小心別讓宋人給耍了。」解誠和張柔一起稱是,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張弘范都暗暗佩服黃藥師的謹慎態度,忙又派出大量經驗豐富的斥候再去打探。

  兩個多時辰後,經驗豐富的老斥候們紛紛帶來準確消息,從呂文德軍的旗幟、隊伍長度、經過路面的破壞程度、夜晚行軍必須的火把數量、輜重車數量乃至軍隊行軍途中遺留的人體排泄物數量綜合判斷,呂文德軍絕對是千真萬確的兩萬荊襄軍,並沒有半點虛假。解誠等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之餘,忙將這個消息派專人送給忽必烈,並一起坐下來討論主力軍隊撤退地步驟。

  「王爺給我們地時間是臘月三十以前撤回信陽,讓漢軍士兵和蒙古士兵在信陽城裡過漢人年。」解誠向眾將介紹道:「明天我們要與趙祺交換部分戰俘。還要在青石磯耽擱一天時間,後天臘月十八拔營起程。本將的意思是,步兵、騎兵和輜重車隊混雜撤退,這樣速度雖然慢一些,但勝在穩妥,如果出現意外,各兵種之間可以迅速互救。不知各位將軍有甚麼建議。儘管說來。」

  「我贊成。」經驗老到地張柔點頭道:「各兵種混雜撤退,速度雖慢。但十二天內從青石磯回到信陽,時間倒是勉強還夠。如果過於分兵的話,只會造成各部隊之間嚴重脫節,這可是兵家大忌。」在場的蒙古眾將除黃藥師外一起點頭,都認為不應違反兵法常理,分兵撤離。惟有黃藥師眉頭緊皺,似乎在擔心甚麼。

  「義父。你對這個計劃有甚麼意見嗎?」解誠見『老謀深算』的黃藥師臉色不對,趕緊向黃藥師問道。黃藥師抱胸沉吟,盤算半天才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諸位將軍,漢人地一年之中甚麼節日最重要?」

  「當然是春節。」解誠等將紛紛微笑答道:「其實現在不光是漢人,蒙古入主中原以來,蒙古人和色目人也逐漸把春節當成了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所以王爺才要求我們必須在春節之前趕回信陽,讓各族士兵在既安全又糧草充足地信陽城裡過除夕。這也是王爺愛兵如子的表現,對鼓舞我軍士氣十分重要。」

  「不錯,是這個道理。也正因為如此,貧道才萬分擔心。」黃藥師點頭道:「張柔將軍剛才已經說了,各兵種混雜一起撤退的話,路程就算十分順利。也只能是勉強在臘月三十前撤回信陽,可路程要是不順利呢?如果在路上稍有耽擱,大軍還能按時返回信陽嗎?十五萬大軍一同撤退啊,道路和橋樑損毀、用水和取暖木材的供給,各方面的情況只要隨便出一點意外,就會對我們的撤退造成重大影響。何況現在大雪封山,這些情況出現可能性更大。如果不能按時撤回信陽,違反王爺軍令不說,對軍隊士氣也是沉重打擊。」

  「義父言之有理,這些情況我們不能不考慮。」解誠點頭——現在指揮軍隊的人可是他。出了意外鐵定招致忽必烈不滿不說。蒙古軍各級將領和士兵也會懷疑他地指揮能了,對他光輝前程可大大不妙。而張柔行軍經驗豐富。也很清楚黃藥師說這些話並非誇張,便也點頭問道:「那依黃道長所看,我軍該如何調整呢?」

  「分兵!」黃藥師斬釘截鐵的說道:「把軍隊分為三隊,第一隊全部安排騎兵,為前鋒軍先行前進,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整理道路供後續部隊通行;第二隊為輜重隊,以擅長運輸和防守的步兵為主,將我們所剩不多的糧草及各種軍需物資保護在中間,防止軍隊的命根子糧草出現意外;第三隊貧道建議由解誠將軍親自率領,騎步兵混雜,親自為全軍將士殿後,既可鼓舞士氣,又可以預防萬一宋人反悔追擊我軍的突發情況。」

  黃藥師提出的這個撤退計劃,其實就是賈似道、高達、呂文德和韓震等宋軍高層替他精心研究出來的,既符合兵家常理又極具偽裝性,即便是老於軍事地張柔等人都看不出其中破綻。而急於建立功勳的解誠見這個計劃對他在軍隊中樹立威信有利,更是迫不及待的說道:「義父考慮周全,算無遺策,就這麼辦。」

  「解將軍且慢,請容我再問黃道長一個問題。」張柔及時阻止住解誠,向黃藥師問道:「黃道長,你的計劃真的不錯,但張柔有一個疑問——把最精銳的騎兵放到最前方開路,中隊和後隊要是出現意外地話,騎兵要想折回頭救援,那可就要花費很多時間,這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張柔將軍問得好,這點貧道也早想好了。」黃藥師耐心解釋道:「其實想要彌補這個漏洞也不難,只要嚴格規定三支隊伍之間的距離在三十里到五十里之間,那一旦發生意外,以我蒙古鐵騎的速度,即便是臨時折回頭救援也來得及了。」

  「黃道長果然算無遺策,張柔佩服之至,請解將軍下達命令吧。」張柔再無疑問,點頭承認黃藥師的計劃可行。張柔的兒子張弘范也站出來請令道:「解將軍,張弘范請為前鋒,為大軍開道。」

  前鋒開路十分辛苦,但同樣的功勞也很大,解誠考慮到張柔家族的蒙古漢軍中勢力樹大根深,立即便點頭答應,把這個功勞讓過張弘范。又與黃藥師稍微商量後,解誠當即調兵遣將,「張弘范將軍,本將分兩萬騎兵與你為前鋒軍,為大軍開道;張柔將軍,你為第二隊統帥,領七萬步兵與五千騎兵保護輜重隊居中而行;剩下的軍隊由本將親自率領,為全軍殿後。切記,三隊彼此之間的距離最遠不得超過五十里!不得有誤!」

  ……

  因為解誠有一個『好乾爹』地緣故,蒙古軍地軍隊部署與撤退計劃,一個多時辰後便直接放到了老賊賈似道面前,見解誠果然聽從黃藥師的建議分兵撤退,賈似道不由樂得哈哈大笑,並將竹竿重重敲在沙盤上九謖山地位置上,獰笑道:「忽必烈,這裡,就是你糧草輜重隊的墳墓!」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1:14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七章 反目(下)

  用來交換戰俘的大型車船滿載著蒙古軍俘虜,即將駛離碼頭,這已經是最後一船願意回到蒙古軍隊的戰俘,因為賈似道對蒙古族戰俘采取的屠殺政策,所以在除了被賈似道當做奴隸和苦役使用的色目人俘虜和部分徹底蒙古化從內心敵視南宋的漢兵外,大部分在戰場上和俘虜營中幸存下來的漢軍俘虜都擔心回到蒙古軍隊中會遭遇不測,所以在趙禥夫婦挑選俘虜時,甚至找不出足夠交換數量的三千名俘虜。最後缺少領導軍隊經驗的趙禥夫婦迫於無奈,只得向宋軍將領中對待他們夫婦態度比較溫和的韓震求教,這才湊齊這三千俘虜——韓震告訴趙禥夫婦,只需要派人直接到俘虜營硬抓了六百多人,就可以湊齊這個數字了……

  “多謝王爺、王妃盛情款待,小使告辭了。”蒙古軍使者、張柔另一個兒子張弘時躬身行禮,感謝趙禥和全玖對他的熱烈招待,又恭恭敬敬的說道:“願我宋蒙兩國永結盟好,永不相反。”趙禥傻笑,只能請他老婆全玖出面答謝,全玖還禮道:“貴使客氣,貴使回去後請轉達小妃與王爺對四王爺的問候,願四王爺身體安康,長命百歲。”

  “一定,一定,也祝貴國皇帝萬壽無疆,更祝王爺和王妃……”張弘時暗笑著趙禥那副傻像。客氣的回答了全玖地問候。政客之間的客套永遠都是那麼無趣和虛偽,聽得包括當事人趙禥自己都連打呵欠,直想問張弘時究竟是什麼居心——宋理宗要是真的萬壽無疆了,那他趙禥還怎麼當皇帝?終於,張弘範好不容易結束他虛偽的鬼話,一只腳踏上了船只跳板,但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一個威嚴的喝聲,“且慢!”

  “賈丞相!賈丞相來了。”伴隨在宋軍士兵此起彼伏、難以抑制的低沉歡呼聲。許久沒有在宋軍將士面前出現的賈似道,在兩名親兵地攙扶下自遠處慢慢走來。張弘時雖然也沒有見過賈似道,但是光看到宋軍士兵那些敬仰的眼神就猜到來人身份,趕緊收回已經踏在跳板地右腳,向賈似道鞠躬道:“小使張弘時,見過大宋賈丞相,不知丞相叫住小使。所為何事?”

  “本相問你。”賈似道指指車船上那些表情迥異的蒙古漢軍俘虜,又指著張弘時的鼻子問道:“這樣漢人俘虜,你帶回去以後,忽必烈打算怎麼處置他們?尤其是本相聽說有一些俘虜不願過江,是被你們硬抓回去的,他們又將有什麼命運?”

  “當然是……賈丞相,這些是我們蒙古軍隊的內部事務,自有王爺做主。旁人無權干涉。”張弘時本想說把這些俘虜回去以後當然是重新編入軍隊,但考慮到不能對賈似道太過軟弱,所以臨時改口答道。張弘時的話對兩國官員之間的交流詞彙來說無懈可擊,賈似道卻放聲大吼道:“本相當然要權利,我身為大宋宰相,只要是漢人。本相就有權利為他們地安全負責!回去告訴忽必烈,如果他敢隨意殺害一名漢人,本相就絕饒不了他!”

  “好!”聽到賈似道這擲地有聲的宣言,周圍的宋軍將士中一片叫好,掌聲雷動,就連那些已經登上車船的蒙古漢軍俘虜也有些後悔——賈老賊人品雖然不怎麼樣,也曾干過屠殺蒙古俘虜的不義之事,但對待漢人俘虜還是相當不錯的。而張弘時早就聽說過賈似道一直在致力於離間蒙古軍各族士兵之間的團結,立即拉下臉來,“賈丞相。你就不要再用離間計了。還是那句話,如何對待我軍俘虜。只有王爺做主,告辭!”說罷,張弘時飛快一拱手,轉身就上了車船,車船運輪如飛,轉眼間就駛離了碼頭。

  “賈丞相,你這離間計也太粗陋露骨了吧?”全玖踮到賈似道身邊,微笑著問道:“難道說,你除了離間計之外,還另有打算?”賈似道看了全玖一眼,馬上捂著屁股哼哼起來,“哎喲,疼死本相了,快,快攙本相去換藥。”話音未落,旁邊已經衝來上百名宋兵,七手八腳的賈似道抬起奔往大營——就像晚了賈老賊真要疼死一般。

  “老滑頭,又想瞞著本妃悄悄行事。”當著這麼多人地面,全玖自然不方便上去揪住賈似道問個究竟,只能在心底嘀咕道:“反正沒有趙禥的調兵符和本妃點頭,你休想調動一兵一卒!只要你通過趙禥調遣軍隊,戰功就還是要算在王爺身上。”

  ……

  張弘時乘座的最後一條車船渡過長江,直接停靠到了淪水碼頭。碼頭上,解誠和黃藥師領著一幫子蒙古將領等候已久,見張弘時一行平安歸來,一直擔心在與宋軍最後交涉中出現意外的解誠等人終於松了口氣,解誠向下船的張弘時問道:“怎麼樣?沒出問題吧?那個傻王爺有沒有耍花招?”

  “那個傻王爺倒沒說什麼,就是賈老賊出來說了幾句關於俘虜的事。”張弘時把剛才發生地事說了一遍,解誠不由冷哼道:“他賈老賊真是登鼻子上臉,連我們蒙古軍隊自己的事也想管!甭理他,讓這些俘虜換衣服,打散了編入各支軍隊。”

  “且慢。”黃藥師站出來,“孩子,這些俘虜暫時還不能分散整編。剛才張弘時將軍已經說了,這些俘虜中有不少本不願回來,是被趙禥硬抓來湊數的,把這些已經變節的俘虜分散編入軍隊,只怕有些心懷不軌的俘虜會鬧出事端,不如把這些俘虜獨立編制,由熟悉他們情況的張弘時將軍統一率領監管。就算有人存心想鬧事也好控制。”

  “義父思慮周全,是這個道理。”解誠對黃藥師是百分之百地言聽計從,毫不猶豫的便采納了黃藥師的建議,命令道:“張弘時將軍,這三千俘虜就交給你監管了,把他們看嚴些,別給他們鬧事的機會。等撤回信陽再做處置。”戰亂地年頭,有刀子有兵就是實力。解誠白送三千兵力給自己,張弘時自是歡喜接受——不過張弘時剛到了第二天早上就開始後悔了……

  第二天,腊月十八,也就是蒙古軍主力拔營啟程地日子,張弘範率領的開道騎兵第一批出發,隸屬於張柔部地張弘時部隊剛准備隨大部隊保護糧草輜重出發,全部由戰俘編成那支軍隊就傳來噩耗——有兩百多名戰俘在昨夜神秘死亡。全都是七竅流血而死,似乎是死於中毒。張弘時不敢怠慢,趕緊帶著手下的幾個百夫長趕去查看死者情況,另又招來幾名軍醫檢查俘虜死因。

  “稟報將軍,這些戰俘身上沒有新地傷口,應該是全部死於飲食中毒。”仔細檢查後,一名軍醫向張弘時稟報道。張弘時勃然大怒,“是誰干的?這不是坑我嗎?來人啊。今天早上管理伙食的人是誰?把他叫來,本將要問話!查出來是誰干的,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那軍醫忙解釋道:“將軍,據小人觀察,這種毒應該是用夾竹桃花粉、一品紅樹汁和少量砒霜配置成的慢性毒藥,基本上從中毒到毒發身亡需要七到八個時辰。甚至需要更從時間,所以說,死者應該不是今天早上中的毒。”

  “七八個時辰,也就是說,他們有可能是在宋軍戰俘營裡中地毒。”張弘時打了一個冷戰,猛然想起昨天賈似道對他說了那些話,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這時,解誠、張柔和黃藥師等人也已經聞訊趕到,張弘時忙將具體情況和自己的懷疑向上稟報,並擔心道:“俘虜突然死亡這些事。讓末將不禁聯想起賈似道昨天說那些話。末將擔心,這很可能是賈似道老賊的詭計。故意栽贓到我們頭上。”

  “有道理,但現在已經開始撤軍了,時間不容耽擱,究竟該怎麼辦呢?”解誠和張柔也很懷疑這又是賈似道的詭計,黃藥師也說道:“有可能,也許賈似道是想利用這件事逼我們再派使者過江交涉,從而拖延我們撤軍的腳步。時間來不及了,這件事我們暫時不能聲張,先把這些死者埋了,撤回信陽再慢慢交涉這事。”

  “黃道長所言極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先吃一個啞巴虧,不能讓賈似道拖延我軍的毒計得逞。”張柔也附和黃藥師的意見。解誠比張柔和黃藥師更擔心撤軍出現意外,立即點頭同意,並命令張弘時組織人手掩埋死者。大慈大悲具有菩薩心腸地仙長黃藥師還抽出寶貴時間給這些死者做了一場簡短的法事,在這些不幸死者合葬的墳頭留下了香蠟紙錢,很是讓人感動了一把。不過也因為蒙古軍高層對這事不做處理的態度,使得那些歸來的戰俘中悄悄流傳出一條謠言,這些中毒而死的戰俘,其實是因為不願回來,被蒙古軍自己人給毒死地——雖然一些蒙古俘虜知道那些死者都是極度仇恨南宋自願回來的戰俘,但至少有一個叫伍隆起的蒙古軍戰俘領著一幫同伴是這麼說的……

  ……

  十五萬蒙古軍隊拔營出發,足足用了將近一個白天的時間,到了傍晚時候,曾經的蒙古軍營地上已經只剩下到處可見埋鍋做飯留下的灰燼土坑,到處可見搭建帳篷廢棄的木材、斷折刀槍與各種雜物,一片瘡痍狼藉。而長江南岸的宋軍很快渡過長江,占據這塊曾經落入蒙古軍之手的土地,忠王趙禥夫婦和老賊賈似道也渡江過來,親自查看蒙古軍撤退地情況。

  “韃子都撤干淨了嗎?”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地賈似道陰沉著臉,向負責探聽敵情的斥候營正將問道。那斥候正將拱手答道:“回丞相,韃子後隊最遠已走出三十裡以外,撤得干干淨淨,連重傷員都沒有拉下。”賈似道點點頭,再不說話。旁邊全玖有些沉不住氣,低聲向賈似道問道:“賈丞相,下面該怎麼辦?韃子已經撤軍了,咱們是不是該派軍隊追擊?”

  “派軍隊追擊?王妃你說得太容易了。”賈似道抬高聲音,攤手說道:“理由呢?皇上已經和蒙古締結和約,出兵無名,無緣無故向蒙古宣戰。那就是抗旨,罪名誰來擔當?”全玖被賈似道呵斥得俏顏微紅。無言可對,旁邊地宋軍將士則用鄙夷地目光注視全玖,低低的冷嘲熱諷聲此起彼落。弄得全玖十分難堪,忍不住生氣道:“既然如此,那本妃和王爺就先回營了,這裡的事情就交給賈丞相吧。”

  “王爺,王妃。賈丞相,各位將軍,這裡有異常情況。”全玖話音未落,遠處就傳來宋軍斥候的高呼聲。賈似道陰陰一笑,大步衝往聲音傳來的方向,那邊全玖也收回自己的話,拉起趙禥跟了過去,後面高達、韓震、宋京和陳宜中等宋軍文武官員緊緊跟上。到得現場時。打掃戰場的宋軍士兵已經從地下挖出上百具屍體,密密麻麻地橫列在地面上。

  因為宋朝有給士兵、配軍、罪犯和俘虜臉上刺字的習慣(注1),宋軍將士立即認出這些屍體全都來自昨天才釋放地蒙古軍漢人俘虜,罵聲馬上四起,“狗韃子,真是拿我們漢人不當人。”“狗韃子。殺了我們那麼多南方的漢人,連北方的漢人都不放過。”賈似道更是勃然大怒,向趙禥叫道:“王爺,蒙古韃子隨意屠殺我們漢人,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下官建議立即派出侍者,追上蒙古韃子進行交涉,譴責他們這種滅絕人性的行為!並且要求他們把那些不願留在蒙古軍隊裡的漢兵釋放!”

  “王妃,本王該不該聽賈丞相的?”趙禥傻呵呵的向全玖問道。全玖隱約猜出些什麼,立即冷笑著向趙禥點頭,示意他同意。素來以膽小怕死著稱地宋京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一股勇氣。站出來拱手道:“王爺。宋京願為使者,再度出使蒙古。”全玖又點了點頭。趙禥這才跟著點頭,讓宋京帶上一隊輕騎去追趕蒙古軍隊交涉。

  “賈丞相,終於動手了?下面該怎麼辦?”宋京一行離去後,全玖尋到機會走近賈似道,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賈似道面無表情,半晌才低聲吩咐道:“讓全軍渡江,在江北扎營。”全玖嫵媚一笑,馬上把賈似道的吩咐轉變成主帥趙禥的命令,讓長江南岸的宋軍主力渡江登岸。

  和蒙古軍撤退一樣,十幾萬宋軍渡江也不是鬧著玩的,光是輪流登船渡江就花了一個晚上還多的時間,直到腊月十九的上午巳時過後,十幾萬宋軍才算盡數登上北岸,開始搭建臨時行營。也就在這時候,出使蒙古地宋軍使者宋京滿身是血的回來了,還帶來了七八具全身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宋軍士兵屍體,宋京讓人把屍體一直抬到臨時搭建帥台的面前,當著全軍將士的面向帥台上的賈似道和趙禥、全玖夫婦嚎啕大哭道:“王爺,王妃,恩相,下官回來了,那些狗韃子背棄了和約,殺死了下官帶去地好幾個隨從。”

  “兩國相爭,不斬來使,狗韃子為什麼要殺害你的隨從?”賈似道憤怒得像是鬥牛場上的公牛,咆哮著向宋京問道。宋京大哭答道:“那些狗韃子說,漢人的一條命就值一條瘸腿驢,他們愛殺就殺,不關賈丞相什麼事。還說他們的韃子王爺忽必烈和皇上之所以締結和約,不過是想騙皇上撤掉賈丞相你的主帥位置,擺脫你的糾纏,現在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就不用管什麼狗屁和約了。還故意殺了下官的幾個隨從,向我們大宋再度宣戰!”

  “狗韃子!”宋軍將士中爆發出陣陣咆哮怒罵,同時宋京地人也通過有心人努力,一傳十,十傳百,迅速傳遍宋軍全軍,只在片刻之間,宋軍各支部隊便罵聲四起,不少本就不願錯過戰機地宋軍將士更是喊出了向蒙古重新開戰的口號。恍然大悟地全玖白了賈似道一眼,馬上湊到趙禥耳邊說道:“王爺,機不可失,馬上以主帥身份宣布向蒙古重開戰事,以後的功勞就是你的了……”全玖的速度快,那邊賈老賊的動作比她還快,在懷裡面掏出一樣東西高喊道:“大宋皇帝聖旨,宋軍將士接旨!”

  “皇上的聖旨?”全玖吃驚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趕緊扭頭去看賈似道時,卻發現賈似道手裡的竟然是一份寫滿血字的白絹。全玖如遭雷擊,失聲叫道:“血詔?你那來的血詔?”

  “當然是皇上交給本相的。”賈似道將那血詔上的印章向全玖一亮,陰陰說道:“這上面蓋著皇上的隨身小印,王妃如果不信的話,可以親自查驗真偽。”全玖見過宋理宗用隨身小印發出的聖旨,知道絕非偽造,便下意識的搖了搖頭,賈老賊微笑道:“既然如此,王妃還不和王爺跪下接旨?”全玖無奈,只得拉著趙禥一起跪到賈似道面前,與跪在帥台下的宋軍將士一起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賈老賊展開血詔,大聲念道:“朕聞忠義誠信,綱常之先;化外蠻夷,不讀孔孟之書,不識倫理綱常,宋蒙和議,前途實為難測;為防蠻夷毀約,戰事重開,朕令右丞相賈似道在必要之時重掌帥印,統率全軍迎戰,保我大宋疆土!全軍各級官兵之生殺與奪,全由賈似道代朕行使!原主帥忠王趙禥,見詔轉任監軍,聽憑賈似道調遣。欽此!”

  “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帥台下響起宋軍將士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聲,驚天動地,聲震雲霄,個個喜笑顏開,慶幸賈似道重掌帥印。而帥台上功敗垂成的全玖美目噴火,瞪著賈老賊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把賈老賊剝皮抽筋,剁成狗肉之醬……

  “王妃,你還沒謝恩呢。”賈似道笑眯眯的向全玖提醒道。全玖恨恨磕頭謝恩,手腳顫抖著攙扶趙禥站起,咬著銀牙,在心底一字一句說道:“賈老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本妃的敵人!”

  注1:宋朝采取募兵制,為防止士兵逃跑,有在士兵臉上刺字標明身份的傳統,民間罪犯被發配時也必需刺字。這一點在《水滸傳》中有很詳細的描寫,宋江、林衝和武松等人都有被刺字。相傳北宋大將狄青臉上也有刺字,所以狄青在戰場上需要佩戴面具遮掩。所以賈似道故意在俘虜臉上刺字,並不為過。
本帖最後由 arthurhoh 於 2017-3-10 11:26 編輯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1:29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八十八章 調兵遣將

  其實讓全玖恨得牙齒直癢癢的事情不只賈老賊背著她從宋理宗那裡討到一道聖旨一樁,還有就是宋軍將士的士氣和精神面貌——剛從長江南岸渡江過來的時候,全玖通過趙禥命令宋軍士兵搭建中軍大帳,花了一個多晚上都沒有搭好,賈似道重掌帥印後下達同樣的命令,宋軍士兵只用了半個時辰就把中軍大帳建了起來。還有就是宋軍將領集結的速度,趙禥召集統領以上的軍官訓話,沒有一個時辰時間休想點卯,而賈似道讓士兵吹響集結號後就在桌案上點燃一支香,香還沒燒完一半,統領以上級別的宋軍將領就已經在大帳裡站得滿滿當當——氣得全玖直想揪著這些將領的耳朵問,“前幾天你們沒吃飽飯?都沒力氣走路嗎?”

  “各位將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仿佛是故意氣全玖一樣,賈似道召集眾將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宋軍在武器開發上取得進展,“還記得我軍在戰船是使用的床子弩雷箭嗎?我軍天才工匠陳廣昊(七指工匠)將床子弩進行了改進,使床子弩不僅可以靠人力推動前進後退,而且在行進過程中可以借助齒輪轉換力量自動上弦,從今以後,我軍不僅可以在水面上使用雷箭,在陸地上也可以發揮雷箭的威力了。”

  “好啊!”宋軍將領中掌聲雷動,老實說宋軍在陸地上面對蒙古鐵騎還是十分忌憚的。但有了陸地上也可以使用地雷箭,宋軍眾將的畏懼情緒雖沒有全部消除,卻也多了幾分必勝信心——全玖自然是在肚子裡把那個七指工匠給罵得狗血淋頭。賈似道雙手平抬向下虛按幾下,示意眾將停止住喧嘩,然後才命令道:“各位將軍,本相現在就要下令了,請你們一定要聽好聽清。按令行事,否則本相決不輕饒。”

  “謹遵丞相號令。”宋軍一起單膝跪下。抱拳整齊回答。賈似道點頭,命令道:“眾將聽令,散帳之後立即整肅士兵,組織隊伍,下午申時拔營起軍,追擊蒙古軍隊。曹世雄領騎兵一萬為第一隊,邛應領步兵兩萬為第二隊。韓震令軍四萬為後應,接應糧草輜重,為第四隊。其余將領各領本部人馬充做中軍,由本相率領,依次追擊敵軍,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宋軍眾將又是朗聲答應。賈似道又補充命令道:“曹世雄,邛應,你們率領的前鋒軍追擊蒙古韃子。只可緊咬不放,在蒙古中軍抵達九謖山之前,不得與其任何一支部隊交戰,可聽明白?”對賈似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命令,素來以穩重見長的曹世雄倒還好些,默默點頭遵命。邛應卻是個火暴脾氣,立即問道:“丞相,追擊又不准交戰,這是為什麼?”

  “軍機大事,不得多問!”賈似道抬高聲音,厲聲喝道:“總之一句話,蒙古韃子中軍第二隊抵達九謖山之前,你率領的軍隊一旦與蒙古韃子交戰,不管勝負如何,本相都算你違抗軍令。定斬不饒!”邛應見賈似道臉色嚴厲。再不敢說什麼,只得也是抱拳接令。喝退了邛應之後。賈似道又拿起一支令箭,大聲問道:“凌震何在?”

  “末將在!”由賈似道直接率領的虎銳軍統領凌震出列,准備接受賈似道地命令。但賈似道並沒有直接下令,而是先問道:“凌震,本相要交給你一個十分光榮但也十分危險的任務,執行這個命令——說老實話,去地人將九死一生,你可敢去?”

  “回丞相,末將敢!”凌震毫不猶豫的答應道。賈似道卻還不肯松口,搖頭道:“就算你敢,你率領的虎銳軍士兵也未必敢,你還是不要答應得太干脆。”說罷,賈似道向凌震招手道:“附耳過來,待本相告訴你命令的內容,你再回答本相。”凌震依言上前,湊到賈似道嘴邊聆聽命令,待賈似道說完之後,凌震臉上果然露出難色,再沒有剛才的豪氣。

  “算了,這個命令確實很強人所難,本相估計你和虎銳軍都不敢接。”賈老賊瞟了凌震一眼,嘆氣道:“不過也沒關系,本相把這個命令交給邛應吧,江西軍吃苦耐勞,打仗悍不畏死,他們應該敢接。”說罷,賈似道抬頭看向邛應,“邛將軍……”

  “丞相,且慢。”凌震漲紅了臉,向賈似道高聲說道:“凌震不是不敢接這個命令,只是擔心弟兄們有顧慮!請丞相給凌震半個時辰時間,再借給凌震兩樣東西,凌震就有把握說服弟兄們執行命令!”

  “借你那兩樣東西?”賈似道淡淡的問道。凌震高聲說道:“十名會寫字的人,還有丞相那面精忠報國大旗!”賈似道點頭,高聲道:“來人啊,速去把本相那面精忠報國旗取來,再給本相找十個會寫字地人來。”不一刻,賈似道那面精忠報國旗被郭靖來,另有十個專門給士兵寫信的塾師和落第秀才也被傳進帳中,到賈似道面前侯命。經賈似道點頭同意後,凌震領著那十名塾師和落第秀才就往外走。“丞相,請給末將半個時辰時間。”

  凌震出帳其實也沒用滿半個時辰便即回帳——只是那十個塾師和落第秀才並沒有回來,凌震將一把書信放在賈似道面前,拱手道:“回丞相,末將已經將你的命令轉達虎銳軍,虎銳軍兩千將士,無一臨陣退縮,全都願意執行丞相命令!”賈似道點頭,又指著那些書信說道:“那這些書信,又是怎麼回事?”

  “回丞相,這些書信都是弟兄們留給家裡的人遺書,如果我們回不來。請丞相人人轉交給弟兄們地家屬。”凌震朗聲答道:“弟兄們人多,那些識字的先生一時寫不完,他們一致同意隨我們軍隊開拔,邊走邊替弟兄們書寫家信,在臨戰前將其他書信帶回丞相這裡!”

  “凌震,本相沒看錯你。”賈似道欣賞的誇獎凌震一句,又喝令道:“去執行命令吧。本相那面精忠報國大旗以前就是虎銳軍的軍旗,你一起帶去。不過在戰鬥勝利之後,本相要你把那面軍旗帶回來!”

  ……

  下午申時,宋軍剛剛組建地騎兵在曹世雄率領下第一波出擊,沿著信陽路追擊蒙古主力,邛應率領的兩萬擅長山嶺行軍的江西軍第二波出發,然後是賈似道親自率領地八萬宋軍主力,像三頭猛虎一般。緊咬著蒙古軍隊尾巴直追過去。而凌震率領的兩千虎銳軍早在主力軍隊開拔之前就已經出發,走淮西路至黃陂,避開蒙古斥候監視,從黃陂抄小道轉入大別山山脈,就像一記漂亮地右鉤拳一樣,狠狠打向九謖山之北……

  因為已經向北撤退走了一天一夜地緣故,蒙古軍接到宋軍開始北上的消息已經上腊月二十的下午,而蒙古軍走得最遠的張弘範部隊已經走出了淮南西路。踏入了京湖路的德安府地界。接到消息後,解誠不敢怠慢,連忙找來黃藥師,向他請教對策,“義父請看,斥候剛才送來消息。宋人剛剛組建的騎兵已經在北上,後面還跟有大量步兵,我們剛撤軍宋人就追上來,這會不會是宋人反悔了,想要追擊我軍?”

  “不太可能吧?”黃藥師皺著眉頭說道:“這一次地和約可是宋人皇帝親自和四王子締結,趙禥想當太子,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應該不敢違抗宋人皇帝聖旨。”

  因為距離遙遠,加上宋軍之中的蒙古軍細作已經被子聰全部送給了高達、韓震砍頭,所以賈似道重掌帥印的消息還沒有被蒙古軍掌握。導致解誠對敵情了解嚴重不足。對黃藥師的話也將信將疑。“既然如此,那宋人為什麼要追上來呢?他們有什麼目地?”

  “傻孩子。你忘了四王子和宋人皇帝締結地和約中約定,我們蒙古軍隊要退回戰前邊界,就連信陽城都要最終交還給宋人?”黃藥師策馬緩行,很輕松的說道:“這樣軍隊大概就是去接管信陽地吧,只要他們不向我們發動進攻,我們就不用管他們,按計劃先撤回信陽過年,然後再撤回確山,就可以把信陽城還給宋人了。”

  解誠仔細一想,覺得南宋派出大量軍隊接管軍事重鎮信陽確實是理所當然,道理上說得過去。不過解誠還是十分地擔心,咬牙道:“不行,為了預防萬一,這件事不能等閑視之,我們得采取一些對策才行。”黃藥師點點頭,附和解誠的意見道:“不錯,為父覺得應該采取三個步驟預防萬一,第一就是讓軍隊嚴加戒備,第二是通知前面的張柔和張弘範,讓他們放慢些速度,三波隊伍之間的距離一定要三十裡左右,出了事情方便援救。”

  “好主意。”黃藥師提出這兩個建議十分穩妥謹慎,解誠當然接受。解誠又問道:“義父,那第三個步驟呢?該怎麼辦?”

  “派出一支隊伍折頭向南,去試探宋人對我們是否敵意。”黃藥師建議道:“如果宋人對我們折頭南下的軍隊展開攻擊,那證明他們就是反悔了,想要追擊我軍。如果宋人避免而不戰,那就證明宋人北上是為了接管失地,我們就不用太過擔心他們了。”

  “義父果然妙計,乘著我軍三支隊伍現在都還在開闊地帶,越早探明宋人動向越好,免得到了狹窄的地方,我軍地騎兵威力就很難發揮了。”解誠大喜,向身邊的部將朱國寶命令道:“朱國寶,你帶兩千輕騎依計而行,試探宋人軍隊對我軍的敵意。記住,除非宋人向你發動攻擊,否則絕對不許對宋人放第一箭,不能給宋人向我們重新開戰的借口。”

  “遵命。”朱國寶抱拳領命,領上兩千輕騎立即折頭南下,去試探宋軍追軍的敵意。出乎朱國寶的預料,他地隊伍剛離開大隊不二十裡。前方斥候就傳來消息,說是宋軍騎兵已經調頭撤退,與他這支騎兵隊的距離保持在四十裡左右。朱國寶心中不由疑惑,“難道宋人北上真是為了接管失地?否則干嘛要無緣無故後退?”

  “將軍,還追不追宋人?”朱國寶的副手問道。朱國寶沉吟片刻,命令道:“再往前十裡,看宋人還有什麼反應。”馬匹揚塵。朱國寶部隊又向前突進了十裡,但是在路上朱國寶就不斷接到斥候來報。“宋人騎兵又開始後撤了。”“宋人後隊步兵已經停止前進,就地休息。”當十裡路走完時,很快又有斥候來報,“宋人騎兵在距離我軍四十裡處停下,原地休息,大量宋人斥候在向他們的騎兵隊伍傳遞消息,但沒有與我們地斥候發生摸哨戰。”

  “騎兵隊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嚴格戒備。”朱國寶對宋軍地尾隨和主動撤退仍然抱有戒心,又命令道:“傳令各隊斥候,宋人斥候沒向你們發動襲擊前,嚴禁主動攻擊。如果宋人先動手,堅決反擊!”斥候再度領命離去,將朱國寶的命令傳遞各隊。但宋軍追擊隊伍仿佛在和朱國寶比耐心一般,朱國寶地隊伍休息,宋軍隊伍也是原地不動。就是咬死在蒙古軍後隊四十裡的位置。朱國寶被逼無奈,只得命人將消息送到解誠處,請示解誠該如何處理。

  ……

  朱國寶地消息送到解誠面前時,蒙古軍第二隊統帥張柔也已經聞信返回後隊,和解誠一樣,張柔也是對宋軍北上的意圖摸不著頭腦。稍做商量後,由黃藥師提出建議,解誠、張柔一致決定放慢撤軍速度,將蒙古軍三隊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三十裡左右,做好緊張情況下互相救援的准備,並命令朱國寶部隊返回後隊,不給宋軍分而擊之的機會。還好出了淮南西路一直到九謖山這段路程都是以平原為主,正是蒙古鐵騎發揮優勢的地方,解誠和張柔等人倒不算太過擔心。

  就這樣,蒙古軍三支隊伍在前面小心翼翼的開路前進。後面宋軍緊追不舍。卻始終與蒙古軍後隊四十裡地距離,既能隨時威脅到蒙古軍後隊。又隨時可以南下撤退,就像一塊牛皮糖一樣死死粘住蒙古軍。期間解誠和張柔等蒙古軍將領是越走越感覺不妙,黃藥師卻再三安慰蒙古軍眾將,“宋人軍隊肯定是接管失地了,否則的話他們早就發動攻擊,那還會等到現在?”當然期間也有蒙古軍將領提出主動向宋軍展開進攻,打退這幾路追兵,無奈卻被黃藥師連哄帶嚇的壓了下去,“主動進攻?別忘了四王子臨行前的囑托,只要宋人沒有向我們攻擊,就絕對不能挑起戰事!你是想被四王子砍腦袋嗎?就算你不要腦袋,貧道和解將軍還要留著人頭吃飯。”

  就這麼走了四天時間,到了腊月二十四那天正午,蒙古軍先鋒張弘範部隊已經到達了地勢險要的九謖山外圍,蒙古軍即將失去在平原上鐵騎衝鋒的優勢,張柔又一次從第二隊折回後隊,與解誠、黃藥師商量道:“解將軍,黃道長,情況不太妙啊。宋人的騎兵仍然追著我們不放,雖然沒有任何跡像表明宋人將要展開進攻,但前面就是九謖山山區,道路狹窄,不利於騎兵和大部隊行動。如果宋人在那一帶向我們發動突襲,我們只怕就會傷亡慘重,我們得想一個辦法,阻止宋人繼續追擊,解除這個可能的威脅。”

  “那怎麼辦?宋人一直沒主動攻擊,我們發起攻擊地話,那可就違反王爺的命令了。”解誠無奈的反問道。張柔咬牙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依本將看來,為了主力的安全著想,我們不能再拘束於不許主動進攻的命令。這樣吧,將來出了事情,責任我和解將軍你共同承擔——我們派出騎兵,先擊潰宋人追兵再過九謖山。”

  “不可,不可。”黃藥師把碩大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連聲反對道:“四王子以儒學治國,最講究禮義誠信,何況這次是和宋人皇帝締結地和約,如果背信棄義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黃道長,兵不厭詐,形勢危急,這已經不是講仁義的時候了。王爺如果在這裡,他肯定也會這麼做。”張柔焦急道:“解將軍,要不我立下文書,主動向宋人開戰後,出了事情責任由我張柔一人承擔,這總可以了吧?”

  “張柔將軍,責任那能由你一人承擔?”解誠很清楚張柔是在為蒙古軍主力安全著想,下意識的想要答應張柔的請求。黃藥師卻搶著說道:“張柔將軍,依貧道看來,我軍如果主動向宋軍發動進攻,那才是讓我軍陷入險境。你想一想,宋人為什麼只咬在我們後隊四十裡的位置?如果我們派出軍隊去追擊,宋人肯定會往後撤退調虎離山,我們一旦追擊會導致孤軍深入外,主力部隊也會陷入分兵困境,宋人再派出大軍襲擊你的中軍輜重隊,那我們豈不是十分危險?”

  黃藥師這話雖然有些胡攪蠻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張柔和解誠都聽得暗暗點頭,心說也有可能這是宋人的調虎離山之計。黃藥師又說道:“別忘了,因為子聰那個蠢豬頭腦發昏,賈似道老賊可是從四王子手裡騙走了三萬五千匹戰馬,加上宋人以前繳獲的戰馬,宋人很可能已經擁有兩萬騎兵。而追在我們背後的宋人騎兵僅有一萬,另一萬騎兵那裡去了?會不會是宋人調虎離山後用來偷襲我們地利器?”

  “有道理。”解誠點頭,苦著臉說道:“可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究竟該是如何是好呢?”

  “依貧道看來,只能這麼辦。”黃藥師眨動著綠豆眼,陰陰地說道:“張弘範將軍的第一隊和張柔將軍地第二隊加快速度,連夜通過最危險的九謖山山區,第三隊在九謖山山區外圍就地布置防御,防止宋人突襲,待到我們的命根子糧草輜重隊通過了九謖山,第三隊再往前開拔通過九謖山,這樣才可以保證萬無一失。”

  張柔和解誠對視一眼,仔細盤算黃藥師這個計劃的可行性,但思來想去,張柔和解誠都想不出比這更安全的辦法——畢竟宋軍還在後方,最要後隊擋住宋軍可能發動襲擊,糧草輜重隊就能平安通過最可能出意外的九穆山山區。所以解誠和張柔又稍微商量後,立即同意了黃藥師的這個建議。但黃藥師又說道:“為了安全起見,貧道覺得還應該通知一下九謖山以北的武陽關守軍,讓他們分出軍隊接應我軍,預防出現萬一。”

  “沒必要了吧?”解誠一聳肩膀說道:“武陽關守將烏蘭手下才四千人馬,他就算分軍來援,又來分出多少?”

  “小心為好。”黃藥師堅持道:“就算我們不需要他們分兵來援,也要用信鴿通知他們,做好迎接我軍的准備,從前線到信陽一路上都沒有城池,士兵們都十分辛苦了,讓他們准備好熱騰騰的飯菜和熱水這些,也可以補償一下士兵們的辛苦。”

  “這個好說,也是他們應該做的。”解誠點頭同意,“我這就放出信鴿,讓他們做好迎接我軍的准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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