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298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3:3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五章 立嫡之爭

  “原來是信王爺,小人失敬,失敬。”明白了眼前的身份,賈老賊趕緊給趙孟關行禮,並將趙孟關敬自己的酒一飲而盡。待放下酒杯時,賈老賊立即感覺到有無數道利劍一般的目光向自己刺來,尤其是好幾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處射來的目光更是刺人,就連旁邊正在與百官客套的賈老賊各個走狗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而趙孟關卻仿若不覺,僅是微笑著給賈老賊和自己又斟上一杯酒,“賈少傅好酒量,再干一杯。”

  “干!”賈老賊也和有禮貌,雙手舉杯與趙孟關酒杯一碰,雙雙仰頭喝下,放下酒杯時,賈老賊與趙孟關對視大笑起來,那親熱的模樣,就像是多年不見的好朋友一般。賈老賊的這個動作立即惹來滿場注意,包括公認的傻子王爺趙禥在內,不知多少文武百官有意無意的往這邊靠近,看樣子都是想偷聽賈老賊與趙孟關的談話。而宋理宗姐夫、趙孟關真正的父親郡馬魏峻更是迫不及待的走到賈老賊旁邊,向賈老賊親熱的說道:“難得賈少傅與信王談得投機,信王還年輕,今後還請賈少傅多多關照和指點。”

  “沒問題,包在賈似道身上。”賈老賊拍著胸脯說道。這時,賈似道耳邊響起宋理宗親切的聲音,“賈愛卿,魏愛卿,皇兒,你們何事談得如此開心啊?”賈老賊、趙孟關和魏峻一起回頭,卻見宋理宗不知何時已經與左右丞相吳潛、丁大全向這邊走來。賈老賊等人趕緊行禮,宋理宗笑呵呵的問道:“賈愛卿,剛才你說沒問題,又說包在你身上,什麼事沒問題啊?”

  “皇上,事情是這樣。”賈老賊睜著眼睛說瞎話,信口開河地解釋道:“信王爺說他剛剛開衙建府。身邊缺少適合的幫手,所以詢問微臣。看能不能從軍隊裡挑幾個得用的人去給信王爺幫手。微臣知道皇上冊封信王是希望王爺能多為國家效力,為皇上分憂,所以微臣就一口答應了。”

  “原來是這樣。”宋理宗大有深意向賈老賊一笑,點頭道:“朕賜了信王參奏權,是需要得力的助手,賈愛卿既然答應了,那這事可就要托付在賈愛卿身上了。”賈老賊連忙答應。心中卻在琢磨,“皇帝讓我往趙孟關身邊派人,是什麼意思?是讓我幫著看趙孟關有沒有能力接替皇位?還是就這麼把趙孟關托付給我?”

  “多謝父皇,多謝賈少傅。”趙孟關狂喜過望,又得寸進尺道:“父皇,兒臣聽說父皇將與蒙古使者談判一事交給了賈少傅,兒臣想求一個恩典,到賈少傅手下協助辦理此事。也好向賈少傅學習一二,請父皇恩准。”賈老賊一聽大怒,心說你小子想和我分點功勞沒什麼,可你這不是逼老子站位嗎?不答應你,證明老子是鐵了心擁戴趙禥!答應了你,全玖那個婆娘今天晚上就能衝到老子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找老子算帳!

  仿佛是要逼賈老賊表態一般,宋理宗對趙孟關的請求不置可否,僅是向賈老賊微笑問道:“賈愛卿,信王想到你手下學習,不知你意下如何?”這下子場面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所有人地目光都集中到了手握兵權印把子的賈老賊身上,丁大全更是幸災樂禍,暗喜賈老賊被逼到站位得罪人地位置。而賈老賊臉上微笑,心中卻叫苦不迭,但賈老賊畢竟是賈老賊。稍一遲疑就有了主意。拱手答道:“回萬歲,既然是萬歲欽點。信王理應參與談判——只是忠王爺此次在前線屢立大功,熟悉敵情,這次與韃子談判,也不應該少了忠王參與。”

  “老滑頭。”所有的人都在肚子裡罵了起來。宋理宗閉目也是稍一思索,終於點頭道:“也好,就讓忠王與信王協助賈愛卿,讓兩個年輕人都有參與的機會。”

  “微臣領旨謝恩。”賈老賊松了一口氣,趕緊向宋理宗謝恩。同時賈老賊為了避免再被趙孟關糾纏,又主動的與宋理宗走在一起,連說一些令人惡心的阿諛奉承言語,迅速從趙孟關、魏峻父子身邊溜開。見賈老賊離去,微笑慢慢從趙孟關英俊的臉龐上消失,又低聲向魏峻問道:“父親,賈似道這是什麼意思?把那個傻子也拖進談判中,難道他是鐵了心要保那個傻子?”

  “別急,賈似道是個老滑頭,自然不會輕易表態。”魏峻冷笑,低聲說道:“如果為父沒有猜錯的話,賈似道也是想觀察你和那個傻子,看你們中間誰繼位對他更有利。賈老賊手握兵權,又深得軍隊擁戴,你想繼位,離不開他地支持——所以你在他手下要放機靈點,明白嗎?”趙孟關恭敬點頭,魏峻又低聲說道:“賈老賊素來好色貪財,你自己把握。”

  “孩兒明白。”趙孟關微笑,又偷眼去看了一眼遠處滿臉呆相的趙禥,惡毒冷笑起來……

  ……

  慶功的宴會一直到將近子時方才完結,百官陸續散去,賈老賊也向宋理宗拜別,領著一幫子因為獲得實權而歡天喜地的走狗離開皇宮,啟程回家。可出了皇宮剛准備登車的時候,趙孟關卻領著一群人,不知從那裡冒了出來,郭靖等親兵趕緊攔在賈老賊前面,手按腰刀警戒,生怕趙孟關暴起傷人。賈老賊只得命令道:“郭靖,你們閃開,這位是信王爺,不得無禮。”郭靖等人依言退下。

  “不愧是賈少傅的親兵,果然雄壯非凡,難得的是還對賈少傅忠心耿耿,小王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一定是從各支軍隊精挑細選出來地大宋勇士最精英者吧?”趙孟關口才極佳,一張嘴仿佛塗了蜜。直誇得郭靖等親兵眉開眼笑。賈老賊和他那幫走狗卻都是見過世面地人,靜靜的等待趙孟關自承來意。而趙孟關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向賈老賊拱手道:“賈少傅,小王聽聞少傅為官清廉,家中連僕人丫鬟都買不起幾個。所以小王鬥膽,為少傅送來兩名容貌粗鄙的丫鬟,服侍賈少傅的飲食起居。還望賈少傅千萬不要嫌棄。”

  趙孟關嘴上說他送的女人容貌粗鄙,可是他身後地兩名少女站出來時。賈老賊和他的走狗不由眼睛都是一亮,原來這兩名少女雖然算不上傾城傾國,卻也是花容月貌,楚楚動人,絲毫不比全玖手下那兩個美女間諜遜色。賈老賊盤算片刻,終於點頭道:“如此就多謝信王了,信王厚賜。改日賈似道一定登門拜謝。”

  “賈少傅客氣,區區薄禮,那敢勞動賈少傅大駕。”趙孟關沒想到賈老賊這麼爽快就收下自己送地女人,大喜之下幾乎當場笑出來,不過趙孟關也沒受說廢話,又拱手道:“既如此,賈少傅歸途疲憊,小王不敢打擾少傅休息。告辭。”賈老賊微笑,與趙孟關拱手道別。但趙孟關的身影剛剛消失時,賈老賊地狗頭軍師廖瑩中就低聲說道:“少傅,這兩個女人,小人覺得你不應該收——別忘了忠王那邊。”

  “沒事,本官自有主張。”賈老賊搖搖頭。又命令道:“你們幾個,與本官擠著些同乘一輛車,本官有事要交代。”廖瑩中、韓震、宋京、陳宜中和翁應龍幾個賈老賊走狗不敢違命,果然一起擠著坐上了賈老賊的馬車——不過實在太擠,陳宜中和翁應龍這兩個級別比較低的只能坐在駕車位置。

  “韓震,那天在武陽關,本官為了救高達,打了你兩巴掌,一直沒給你補償。”馬車駛動後,賈老賊首先對大走狗韓震說道:“一會那兩個美女你就領回家去。算是本相補償你受的委屈。”韓震大喜道謝。又假惺惺的客氣不收。賈老賊卻搖頭道:“不用客氣,這是你應得的——不過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別讓這兩個女人接觸到你地機密。”

  “小人明白,一定小心。”韓震連聲答應,宋京和廖瑩中等人卻心中懊悔——那天賈老賊干嘛不是扇他們耳光?安撫了大走狗後,賈老賊又壓低聲音說道:“你們聽好,朝廷裡地立嫡之爭已經開始,但皇上的態度曖昧,在沒有明確誰是太子人選之前,咱們不能表態支持任何一方!否則一步走錯,那就永無翻身之日,明白嗎?”

  “明白。”賈老賊地幾個走狗一起點頭——得罪了未來的皇帝,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廖瑩中又問道:“少傅,話雖如此,但你已經收下趙孟關送的女人,拿人手軟,這話可不好說。”

  “這句話問得對,也是本官要交代你們的。”賈老賊低聲說道:“從現在開始,忠王與信王送咱們的東西,咱們不用拒絕,照收無誤。但為了我們地前途,禮照收可以,具體支持誰繼位,咱們一不能表態,二不能行動,必須得看准了皇上內心默認誰是繼位人、還有看准了誰繼位後對咱們最有利,咱們才能把賭注押在他的身上。”

  “少傅高明,小人們明白。”賈老賊的幾個走狗心領神會,一起點頭奸笑。賈老賊也是奸笑,不過賈老賊心裡很清楚,他手下這幾個心腹走狗也不是百分之百可靠,他說的這些話,遲早會傳到趙禥和趙孟關耳朵裡——但賈老賊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

  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就駛到了賈老賊家大門前,而李妴、張一刀和陸秀夫等人已經先到賈老賊家中落宿,並與心急如焚的賈老賊愛女賈妙在門房中等候已久。見賈老賊平安歸來,素來端莊文靜地賈妙也顧不得那麼許多,直接撲進賈老賊懷裡便是嚶嚀大哭,看到號稱臨安第一美人的賈妙在賈老賊懷中哭得梨花帶雨,韓震和廖瑩中等賈老賊走狗是見慣了賈妙的,僅是稱贊賈老賊父女父慈女孝,第一次見到賈妙的陳宜中卻目眩神搖,更加瞄准了賈老賊女婿的位置。

  因為被許久不見父親的賈妙拉著撒嬌,賈老賊也沒機會去和眾走狗再說什麼,僅是吩咐管家賈薄讓給眾走狗安排房間落宿,賈老賊自己則與哭哭啼啼的賈妙有一搭沒一搭的話家常,互敘別來之情,直至天色微明,賈妙才抵抗不住疲倦,帶著淚水與微笑在慈父在懷中昏昏睡去。撿來個便宜女兒的賈老賊苦笑之余,只好和李妴一起,親自將賈妙送回閨房休息,並細心為女兒蓋上棉被,仿佛真有幾分慈父模樣。

  從女兒房間出來時,賈老賊已經疲倦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但賈老賊還沒來不及去稍作休息,老管家賈薄就捧著一堆請柬來了,“老爺,天還沒全亮,就有十幾位大人派人送來請柬,請你中午或者晚上去他們家赴宴,這些大人都是位高權重,老奴不敢不收。請柬都在這裡,老奴按順序整理好的,請老爺示下。”

  “媽地,簡直不給老子一點點休息時間。”賈老賊打著呵欠問道:“都有誰啊,一個個念來聽聽。”賈薄依令打開第一份請柬,念道:“第一份請柬是九江郡開國公魏峻魏大人與四郡主,他們請老爺中午過府,為老爺接風洗塵。”

  “趙孟關地老爹老娘?他們可真急啊。”賈老賊冷笑,“告訴宋京,讓他代替本官去魏大人府上拜訪,宋京知道該怎麼做。”賈薄點頭,又展開第二份念道:“左丞相吳潛,在自家設下粗茶淡飯,也是在中午請老爺過府。”

  “那個老頑固說是粗茶淡飯,就肯定是粗茶淡飯,但本官不得不去啊。”賈老賊哀嘆,“算了,今天中午就算本官吃素拜佛了——去回吳丞相的家人,中午本官一定到府。”賈薄答應,又念了幾份拜帖請柬,全是朝中達官顯貴請賈老賊去吃飯地,賈老賊從他們平時的牆頭草立場判斷這些人只是看到自己勢力大張而趨炎附勢,全都讓賈薄婉拒謝絕,並不隨意得罪。不過賈薄在念到最後一份請柬時,賈老賊的惺忪睡眼立即睜得渾圓——因為這最後一份請柬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賈老賊在朝上的死敵丁大全。

  “丁大全請我?這可擺明了是鴻門宴。但如果不去,等於就是說本官怕他。”賈老賊皺起眉頭,盤算半晌方才喝道:“回丁丞相,本官今晚一定過府拜訪!本官倒要看看,他丁大全能玩出什麼鬼花活?”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3:33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六章 左右丞相

  吳潛說是用粗茶淡飯招待賈老賊,結果飯菜端上來以後,還真是絕對的粗茶淡飯——素炒青菜,拌香干,雞蛋炒韭菜,糖醋白菜,外加一個香菇豆芽湯和糙米飯,再加上吳潛恪守的食不言、寢不語規矩原則,一頓飯吃下來,直吃得賈老賊全身別扭,大叫阿彌陀佛,發誓這輩子都不再來吳潛家裡做客——那怕吳潛把他漂亮的孫女許配給賈老賊都不來。

  陪著吳潛細嚼慢咽,好不容易把飯吃完,吳潛又命人取來茶水漱口,青鹽擦牙,做完這一切後,吳潛才將賈老賊請到他的書房,擺出賈老賊單獨密談的架勢,而賈老賊敬佩吳潛是一個憂國憂民、清廉如水的清官,也任由吳潛安排。在書房坐定,吳潛正襟危坐,開口道:“賈少傅,今日吳潛請少傅過府,是想向少傅打聽一些事情,望少傅看在同朝為管的份上,實言相告。”

  “吳大人盡管問,你與家父、恩師具是故交好友。大人問話,賈似道一定知無不盡。”賈老賊很恭敬的答道。吳潛滿意的點點頭,徑直問道:“敢問賈少傅,聽聞少傅在前線之時,曾經數次對蒙古韃子言而無信,簽定和議之後又反悔攻敵,可有此事?還有,皇上與忽必烈使者簽定和約後,聽說韃子又再度反悔,殺害我大宋將士,導致少傅又起大軍,將韃子趕盡殺絕。其中真相如何,還望賈少傅如實告知。”

  “你這老頑固煩不煩?怎麼老是糾纏這些事情?”賈老賊心中有氣,但賈老賊深知自己要在朝廷上鬥倒丁大全取而代之,大展拳腳改革軍政民政,必然離不開吳潛的支持,更需要吳潛幫忙壓制那幫滿口之乎者也地清流名士。所以反復盤算後,賈老賊決定如實相告。“回吳丞相,不錯。在前線之時,為了迷惑敵人制造戰機,賈似道確實是兩次對忽必烈言而無信,利用假和約欺騙韃子賊酋忽必烈,使之對我軍不做防范,賈似道乘機率領我軍反攻。”

  “果然是這樣。”出乎賈老賊的預料,吳潛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那麼暴跳如雷。僅是微微點頭。吳潛又問道:“那第三次鄂州和約呢?韃子還沒開始撤軍,賈少傅就密調淮東軍千年赴援,截斷韃子歸路——賈少傅可別告訴老夫,你有後知五百年之能,提前算定韃子要撕毀和約,並且要殺害我軍將士,所以賈少傅才密調的淮東軍?”

  賈老賊皺起了眉頭,密調淮東軍完成包圍蒙古主力的戰術是他和宋理宗共同商議的結果。設計讓蒙古軍背上重新挑起戰火的罪名,也是宋理宗點頭同意的——這件事如果告訴吳潛,等於就是往宋理宗臉上抹黑,吳潛如果在宋理宗面前提起,那賈老賊可就沒臉向宋理宗交代了。所以思來想去,賈老賊最終答道:“吳丞相。賈似道雖然沒有後知五百年之能,卻也知道韃子乃是化為蠻夷,不通王化,而且素來言而無信,為防萬一,賈似道才密調地淮東軍入援鄂州——沒想到最終還是派上了用場。”

  吳潛差點被賈老賊的狡辯把鼻子氣歪,指著賈老賊憤怒道:“好,就算是你事前准備,那我軍與韃子軍隊決裂之前,呂文德已經率軍撤回襄陽。為什麼又會突然出現在九謖山?這你又如何解釋?”吳潛窮追不舍。賈老賊也有些憤怒了,忍不住頂撞道:“吳丞相。不管怎麼說,我軍已經全殲韃子獲得了勝利,難道吳丞相希望我大宋軍隊全軍覆沒,讓韃子軍隊長驅直入,一舉毀滅我華夏文明嗎?”

  “本相當然不希望我軍打敗仗,本相也對韃子橫蠻侵略恨之入骨。”吳潛大怒,厲聲問道:“可你地手段實在太卑鄙了,身為一軍主帥,大宋丞相,竟然三次背信棄義,視三綱五常如無物,置生人的教誨於何地?置朝廷威嚴於何地?倘若我大宋百官都像你這樣,談何治國?談何馭民?”

  “如果韃子打到臨安城下,韃子會和吳丞相講三綱五常嗎?”賈老賊冷笑反問道。吳潛語塞,雖然心裡很清楚賈似道講的是事實,但賈老賊在前線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觸犯了吳潛的理學信仰,更觸犯了吳潛奉若神明的仁義之道,所以吳潛又是大怒,“賈少傅,你可知道?君子治國,仁義為本,以德服人。你如果連最基本的遵守承諾信義一點都做到地話,那你縱然再能打仗,再能打勝仗,到頭來也絕對逃不過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如果賈似道的千古罵名與遺臭萬年能換來大宋江山萬年,漢人百姓不受韃子荼毒,華夏文明萬古流芳,那賈似道認了。”賈老賊實在無法忍受吳潛的迂腐,站起來拱手道:“吳丞相,賈似道告辭。”說罷,賈老賊抬腿就走,並冷哼一句,“宋襄公!”

  “站住!”賈老賊快要出門的時候,吳潛忽然又喝了一句。賈老賊慢慢回過頭來,准備開始與吳潛的第二輪爭吵。但吳潛卻沒有再度指責賈老賊,也沒有對賈老賊把他比做迂腐不化的宋襄公而憤怒,僅是喘息著猶豫了片刻,然後才問道:“聽說皇上賜給你的金銀,你自己並沒有留下,全都分給了軍隊士兵,可有此事?”

  “有這事,戰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比本官更應該受賞,怎麼了?”賈老賊很爽快的承認,此舉雖然是為了籠絡軍心,但賈老賊也沒吃虧——前線大捷,宋軍繳獲地蒙古軍留下的金銀財寶,賈老賊自己才留下了區區二分之一,賈老賊的心腹將領和走狗分了另外的四成半,剩下地半成。賈老賊可是如實上交了大宋國庫。吳潛又有些遲疑,最終還是說道:“你自己注意一些,已經有幾個人用這條參你籠絡軍心,圖謀不軌;雖然他們的奏章被老夫壓下,但難保將來不會有人在這方面做文章。”

  “這麼快?”賈老賊嚇了一跳,自己早上才下令將金銀分給士兵,中午就有奏章送到吳潛這裡參自己。看來自己在朝廷裡地敵人不只一個兩個啊。吳潛又說道:“老夫與你確實是政見不合,但老夫也知道你是大宋長城。為了大宋的黎民百姓,你自己好自為之。”

  “謝吳丞相教導。”直到此刻,賈老賊才算真正的有點欽佩吳潛這個老頑固,雖然迂腐,內心卻有一杆秤,起碼比起丁大全來不知要強上多少倍?

  ……

  從吳潛家裡出來的時候,時間已是接近申時。因為晚上還要去死對頭丁大全家裡赴鴻門宴,賈老賊也沒有心情在街道上鬼混和欣賞臨安美女,直接便下令打轎回府,准備召集眾走狗商量如何對付丁大全。但賈老賊的轎子還沒走出五條街,在經過一條妓院勾欄密集地繁華街道時,他的轎子就被人攔住,“賈少傅,賈少傅。請稍停一停,小人董平高求見。”

  “董太監地侄子,他又想干嘛?”賈老賊心中納悶,但賈老賊眼下正需要還算講義氣的董宋臣幫忙,也不好不給董平高些面子。先是命令落轎,又將已經喝得滿臉紅撲撲的董平高叫到轎前。直接問道:“董大人,你不是已經被封知梅州府了嗎?怎麼又來攔住本官轎子,難道你還不滿意?”

  “賈少傅,我要是滿意,那我就是龜兒子養地!”董平高打著酒嗝,抱怨道:“賈少傅,梅州太偏遠了,又窮又熱,聽說連漂亮小娘們都沒有,過去當知府實在沒什麼意思。那比得是賈少傅門生文天祥封地揚州府?撈錢容易。漂亮姑娘一抓一大把。”

  “封你做知梅州府是皇上的旨意。本官實在愛莫能助。你如果真不願去,可以求你叔叔在皇上面前說幾句好話。給你換一個地方啊?”賈老賊皺起眉頭——如果不是看在董宋臣地面子上,賈老賊肯定一腳就把這個滿身酒味地董平高揣進路旁陰溝裡了。董平高卻毫不知足,又醉醺醺的說道:“賈少傅,我已經找叔叔鬧過了,但他也沒辦法,現在四處都沒有空缺。後來我自己想了一個主意,賈少傅……嗝……你看成不成?”

  “什麼主意?”賈老賊眉頭皺得越緊,董平高又打了幾個嗝,搖頭晃腦的說道:“賈少傅,你能不能給我在禁軍裡謀一個位置?讓我再到你的軍隊裡任職,一來禁軍駐扎臨安,方便我隨時服侍叔父大人,二來少傅你再領兵出征,小人也好跟著沾光是不是?”

  “就你那德行,也想進軍隊當將軍?”賈老賊心中不屑。董平高卻接著說道:“少傅,其實不光是我想進軍隊,我有很多朋友,聽說我在前線立了大功,也想跟著進軍隊裡撈些功勞……少傅請看,那些都是想跟我進軍隊朋友。”董平高指指路旁,賈老賊扭頭看去,發現路邊果然有一大群歪帶帽、披散衫、一看就是紈绔子弟的公子少爺,一個個喝得昏天黑地,連走路都打哆嗦,卻在拼命的向自己點頭微笑。

  “少傅,你看怎麼樣?只要你答應,我們還可以把我們的家丁僕人都帶進軍隊,單獨組織一支軍隊。”董平高重回軍隊的興致益發地高,連聲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的三角眼亂轉幾下,點頭道:“只要你能說服你叔父不反對,那本官可以向禁軍統制范文虎打個招呼,讓他給你一個統領的位置,把你的朋友單獨編為一支軍隊,由你率領。”

  “謝賈少傅,謝賈少傅。”董平高樂得大笑,扭頭叫道:“兔崽子們,我現在是禁軍統領了,你們也是我的兵了。”那伙紈绔子弟公子哥一陣歡呼,亂七八糟的向賈老賊磕頭感謝。董平高又得寸進尺道:“賈少傅,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你地虎銳軍現在已經是臨安城的英雄,連茶館酒樓裡都有人把他們的英雄事跡編成書來說。你能不能也給我這支軍隊取一個名號,將來我們在戰場上打了大勝仗。立下功勞,回到臨安城裡,也好有個名號讓臨安百姓歡呼啊。”

  “成,別人都叫你董衙內,就叫衙內軍吧。”賈老賊順口說道。在宋朝衙內倒不全是貶義,所以董宋臣對衙內軍這個名號欣然接受,並大叫道:“好。謝賈少傅,從今天起。我率領地軍隊就叫衙內軍了!”那伙紈绔子弟又是一陣歡呼,互相擁抱在一起大叫,“我們是衙內軍!衙內軍!”

  “一群蠢貨!”賈老賊心中冷笑。雖說賈老賊的歷史不怎麼好,可賈老賊也知道現在的禁軍統制范文虎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常敗將軍,一輩子沒打過勝仗的超級蠢材,把這支衙內軍交給范文虎,那將來就有得樂子看了。話雖如此。可賈老賊做十八輩子夢都沒想到的是,他在花街柳巷上組建的這支衙內軍,到了宋蒙戰場上不僅沒成為炮灰,反而成了……

  ……

  為了擺脫董平高等一幫衙內地糾纏,賈老賊迅速打轎回府,先是召集眾走狗商議,又准備了在丁大全家中所有突發情況地應對方案。待一切准備完善後,賈老賊這才領著韓震、宋京、廖瑩中、翁應龍和陳宜中等心腹走狗傾巢出動。新被賈老賊提升為心腹地陸秀夫和張世傑兩人本不想去。無奈賈老賊命令放在那裡,他們也不得一起跟上,再加上郭靖率領地親兵,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向丁大全家中開拔——擺出了一副要把死敵丁大全吃窮的架勢。

  “宋京,今天你去魏峻家,情況如何?”路上無聊。賈老賊讓自己的轎子與宋京的轎子並頭齊行,隔著轎窗向宋京問道。宋京一聳肩膀苦笑,“還能怎麼樣?不斷說少傅你的好話,又不斷要小人把他們說地好話轉告給少傅,臨走的時候,魏峻還送了小人一口小箱子——大約值五百兩銀子。”

  “趙孟關沒露面?”賈老賊又問道。宋京點頭,“沒有。”賈老賊心中明了,知道是因為自己沒親自去魏峻家,所以趙孟關才沒有親自露面,免得既自降身份。又給自己看出他急於與趙禥爭奪太子位置的迫切心情。想到這裡。賈老賊在心中自言自語道:“雖然立一個白痴皇帝比較有利,但白痴就是白痴。既容易被我操縱,也容易被別人操縱——何況那個白痴背後還有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看來我有必要多觀察觀察這個趙孟關,先別急著把趙禥推上去,也許立這個趙孟關比趙禥好處還多。”

  “少傅,有一件事小人很奇怪。”宋京想想,又對賈老賊說道:“少傅你回臨安之後,不僅收了趙孟關送的女人,還派小人到趙孟關父親家中赴宴,這麼多信號放出去,忠王和王妃那邊怎麼還沒動靜?難道他們會看不出來,趙孟關正在千方百計的尋求少傅你的支持?”

  “本官也很奇怪,怎麼今天的請柬中沒有忠王地請柬?”賈老賊也一直在奇怪這件事,但賈老賊馬上心頭一緊,“媽的!我這段時間和全玖關系一直不怎麼樣,那個臭婆娘該不會狗急跳牆,打算把那個東西拿出來整我吧?”

  “恩相,丁大全家到了。”賈老賊正為全玖會不會狗急跳牆而緊張時,轎子不知不覺間已經落到了丁大全家大門前,轎簾剛掀開,賈老賊就看到丁大全府門前已是張燈結彩,門前侍從如雲。見賈老賊轎子落定,門前侍從趕緊給來給賈老賊行禮,並飛跑進去報信。不一刻,生著一張藍臉的丁大全便領著一大幫人迎出府來,假惺惺的叫道:“少傅駕到,蓬蓽生輝,丁大全有失遠迎,賈少傅可千萬不要怪罪啊。”

  “那裡,那裡。”賈老賊哈哈大笑,拉著丁大全的手親熱得像是多年不見的知交好友,又像是自幼失散地同胞兄弟——簡直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死對頭。賈老賊又親熱的說道:“丁丞相,今天下官告訴手下,說是丁丞相想請我們吃臨安醉仙樓一百五十兩一桌的頂級宴席,結果這幫小兔崽子一個個都吵著要來,都想嘗嘗臨安丁級宴席的味道,丁丞相可千萬別怪賈似道叨擾噢——人也不多,加上賈似道才四百多人。”

  “四百多人?一百五十兩一桌?”公認的官場鐵公雞丁大全恨不得一腳把賈老賊踹死。不過話已出口,丁大全心裡再恨也只能強笑,“好說,好說,賈少傅放心,下官這就派人去醉仙樓把廚師全請過來,加做飯菜,一定不會賈少傅帶來的人餓著肚子回去。”

  “如此便多謝了。”看著丁大全那張心痛扭曲的藍臉,賈老賊心中一陣大快。這時候,一個蒙古打扮的中年男子從丁大全身後走出,操著熟練的漢語向賈老賊拱手道:“小使弘吉剌仙童,見過大宋賈少傅。”

  “蒙古韃子?”賈老賊臉上變色,馬上猜到丁大全邀請自己赴宴的原因。想到這裡,賈老賊冷起臉,拂袖道:“丁丞相,告辭。”說罷,賈老賊轉身就走,但賈老賊還沒走出三步,一個十二三歲地小姑娘就竄了過來,張臂攔住賈老賊,用略帶生硬地漢語叫道:“站住,你好大的膽子,我父親向你打招呼,你竟然敢不理我父親?”

  “南必,不得對賈少傅無禮。”蒙古侍者弘吉剌仙童叫道。賈老賊聽得一楞,“南必?不就是忽必烈最後地那個皇後嗎?”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4:33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七章 狗咬狗

  雖說賈老賊的歷史不是很好,可也知道南必在歷史上可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美女,她不僅是忽必烈即位後的第一位皇後察必的侄女,又與察必同嫁忽必烈,在察必病勢後成為忽必烈的第二名皇後。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在忽必烈晚年,一度還干預朝政架空了忽必烈,成為元朝的最高統治者,這份野心和能力,可都遠在她的姑姑察必之上了。所以賈老賊在得知眼前這名稚齡少女便是鼎鼎大名的南必時,忍不住也停下腳步,仔細打量這位未來的元朝武則天。

  年紀僅有十二、三歲的南必在身材上自然無法與她正值妙齡的姑姑察必相比,一張粉白潤嫩的小臉卻已生得是瓊姿花貌,明眸皓齒,假以時日定然不在她的姑姑之下。而且還有一點,北方女孩發育得早,小身段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饒是賈老賊一向不喜歡潑辣女孩,也不禁看得暗咽口水,暗暗羨慕忽必烈大小通吃的齊天艷福。而南必也好奇的打量賈老賊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你就是賈似道?就是那個把王爺無敵鐵軍殲滅、把察必姑姑耍得哭兮兮的賈似道?”

  “南必,不得無禮。”弘吉剌仙童眼下正有事要求賈老賊,趕緊喝住南必的無禮舉動。而賈老賊被小美人南必這麼一誇,忍不住得意洋洋起來,“本官就是賈似道,不過你姑姑被耍得哭兮兮是她自找的,你可不要學你姑姑。”

  “我當然不會像姑姑那麼傻——不過我一定要替她報仇。你給我等著。”南必在弘吉剌家族中最受寵愛,說起話來毫無顧忌。賈老賊自然也不會把一個乳臭未干地小女孩放在眼裡,又見南必那白得透明的臉頰實在可愛,情不自禁的伸手在南必臉上一捏,微笑道:“好啊,本官等你,最好你帶著你姑姑一起來找本官報仇。”賈老賊又在心裡補充一句。“這樣我也有機會學學忽必烈,把你們姑姑侄女一鍋端。”

  “原來賈老賊改性子了。現在喜歡嫩的了。”丁大全心下雪亮,自以為找到了賈老賊自前線歸來後性格大變的原因。那邊南必卻又拉住賈老賊衣袍叫道:“等等,你別打岔。剛才我父親向你招呼,你竟然扭頭就走,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父親?看不起我父親就等於是看不起我?”

  “本官可沒看不起你父親,是因為你父親是蒙古使者,本官是奉旨與你父親談判的官員。在私下裡與你父親接觸,會被別人說閑話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賈老賊不免沉下性子,微笑著耐心向粉雕玉琢般可愛地南必解釋道。這時候,丁大全忙上來拱手道:“賈少傅,你避嫌的心情下官理解,但這一次是下官同時宴請賈少傅與弘吉剌仙童大人,光明正大。誰要是敢說閑話,本官第一個饒不了他。”

  “丁丞相,這話可是你說地。”賈老賊轉轉三角眼,心中已有主意,便徑直說道:“既然如此,下官不走也可以。但為了謹慎起見,下官還請丁丞相將同時宴請下官與蒙古使節團一事書於文字,將來皇上如果問起,丁丞相你又不小心忘記的話,下官可就無法交代了。”

  “賈少傅架子果然夠大,丁丞相好意宴請於你,竟然還要丁丞相書於文字,改日賈少傅的飲食起居,是否都要請史官記載下來呢?”丁大全背後的一個黑胖子武官陰陽怪氣的說道。丁大全忙喝道:“胡大昌,不得對賈少傅無禮。賈少傅肩負皇差。一舉一動自然要謹慎小心。”喝退了死黨胡大昌,丁大全又要來紙筆。一邊在心裡臭罵著賈老賊奸猾,一邊寫下證明,簽好名字交於賈老賊。賈老賊這才一揮手,領著一幫竊笑不已的走狗大步走進丁大全府邸,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對視苦笑,也只好賠笑跟上。

  身為掌管官員升遷調遣、國策制訂執行和國庫開支預算等等大權的右丞相,丁大全地府邸自然是華貴得遠超過常人想像,樓台亭閣無不精雕細琢,花草樹木與家具擺設無不名貴罕見,給賈老賊准備的宴席也是山珍海味一應具全。但是最讓賈老賊吃驚的還是他派來丁大全家臥底的黃藥師——那老小子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短短幾天就在丁大全府混到了一個幕僚位置,還在賈老賊鄰桌混到了一個位置——後來賈老賊才知道,原來年近七旬的丁大全在那方面已經嚴重不行,偏巧黃藥師煉制補腎壯陽丹頗有神效,丁大全僅服下兩顆便立杆見影,黃藥師也就順利在丁大全府食客幕僚中站穩了跟腳。

  賓主到齊,各自落座,先是丁大全的三個兒子來給賈老賊見禮,然後丁大全又依次給賈老賊介紹作陪客人,除丁大全外,赫赫有名的朝中三犬另兩犬陳大方和胡大昌也都在場,此外還有丁大全的一干心腹黨羽,卓夢卿、吳衍、周震炎、陳鴻彥和陳立民等走狗一應在場。丁大全這些走狗又以叛出賈黨地周震炎對賈老賊態度最為惡劣,向賈老賊鞠躬行禮又快又淺,還輕蔑冷哼一聲,弄得韓震、廖瑩中和宋京等賈老賊走狗火冒三丈。為了拍賈老賊馬屁,宋京乘周震炎退下經過自己面前時,故意將腳支到周震炎腳下一勾,正擺出一副不畏權貴模樣的周震炎立足不穩,立即摔了一個大馬趴。

  “宋京,狗雜種!”宋京的這個動作等於是在素來不和的賈丁兩黨中間點了一個火藥桶,不等賈老賊和丁大全喝止,周震炎已經咆哮著跳上來,雙手直掐宋京咽喉,宋京毫無懼色,反罵周震炎狗叛徒,也是掐住周震炎咽喉。兩邊賈丁走狗一湧而上,嘴上叫著“不要打了”和“同殿為臣。以和為貴”之類的面子話,互相之間你掐我咽喉,我踹你腰眼,當場上演狗咬狗好戲。其中丁黨中因為有出身武官地陳大方和胡大昌,在狗咬狗中大占上風,一邊推開韓震、陳宜中等人,一邊對宋京下黑腿。但陳大方剛往宋京腿彎上踹第三腳時,旁邊忽然飛來一腳踹在他腳脖子上。陳大方只覺得像是被鐵錘砸了一下,疼得眼淚鼻涕亂飛,抱住腿滿地打滾,殺豬一般嚎叫。旁邊地胡大昌大吃一驚,可他還沒看清楚賈老賊一黨中冒出什麼高手,一個醋壇子大的拳頭已經狠狠砸在他的鼻子上,直砸得胡大昌滿面開花。鼻血飛濺,慘叫之凄厲絲毫不比陳大方差。

  “張世傑,別鬧出人命。”賈老賊趕緊喝道。一拳一腳解決陳大方和胡大昌的張世傑仿若不覺,蒲扇大手又一把抓住周震炎的腦袋,像老鷹提小雞一樣把周震炎提起來。宋京見有便宜可占,馬上揉著喉嚨連下黑腳,連踹周震炎兩腿之間,把周震炎踹得眼冒金星。瘋狂慘叫。而韓震和廖瑩中等人見自方有一流高手張世傑保駕,氣焰更是囂張,不顧賈老賊的喝止,抓起酒壺、菜碟、椅子就往丁大全黨羽頭上身上亂砸——就算打不贏,張世傑也回過來補上一腳。一時間,好好一個宴會大廳徹底變成了賈丁兩黨走狗狗咬狗地場所。叫罵聲和喊殺聲亂起,嚇得旁邊的侍侯丫鬟侍女放聲尖叫,四處亂跑,場面更是混亂。

  “保護少傅!”這時候,賈老賊地親兵隊長郭靖聽到打架聲音,馬上領著四百名賈老賊親兵衝進大廳,一邊保護賈老賊,一邊氣勢洶洶抽出雪亮腰刀。那邊丁大全的親兵也不肯示弱,也是拿著武器衝進大廳,一邊保護丁大全。一邊與賈老賊親兵對峙。氣氛劍拔弩張。直到此刻,丁大全才算有機會大叫道:“別打了。別打了!我地官窯細瓷碗!我地雞杉紅木桌椅啊!啊——我的吳道子真跡和范寬真跡啊!”原來賈老賊地幾個親兵為了搶占有利地形,跳到靠牆桌上,不僅踩爛了丁大全家的十幾個北宋官窯碗碟,還把掛在牆上地幾副畫摔進酒水湯汁裡。

  “住手,退下!”賈老賊的話比丁大全有效果得多,見親兵走狗已經把丁大全府大廳中昂貴的擺設砸得差不多了,賈老賊這才喝令住手。賈老賊的親兵依令停止打砸,張世傑也甩開周震炎,領著大獲全勝的賈老賊走狗得意洋洋走回賈老賊身邊。賈老賊又向丁大全拱手道:“丁丞相,這事雖然是周狀元引起,但也怪下官教導手下不嚴,把你家弄成這樣,真是對不住,下官這向你道歉了。”

  “一個對不起就算了?你知道我這些擺設值多少銀子嗎?”丁大全心中瘋狂嚎叫,嚴重懷疑賈老賊帶這麼多親兵來自己家是故意來打砸的——其實事實也是這樣。怒歸怒,但禍是周震炎闖的,賈老賊也是丁大全請到這裡的——賈老賊有書面證據在手,就算官司打到宋理宗那裡,丁大全也能落得將賈老賊誘到家中圖謀不軌地罪名。想到這裡,丁大全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佯做大方的說道:“賈少傅客氣了,同僚之間有些爭執很平常,少傅不用介意。來人啊,趕快把東廳騰出來,重新准備酒席。”說罷,丁大全又揮手讓親兵出去,賈老賊偷笑,也是命令郭靖等人暫時出去。但不管賈老賊和丁大全如何假惺惺的掩飾,賈老賊帶人怒砸丁大全府的事還是很快傳遍臨安,既震懾了朝中的牆頭草,又讓痛恨丁大全的臨安百姓高呼痛快,對外打韃子內打奸臣地賈老賊益發愛戴——至於宋理宗,他巴不得手下兩個權臣打得不共戴天呢。

  “賈少傅,重新安排酒席需要時間,咱們先到書房裡敘話如何?”丁大全笑眯眯的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借丁大全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他家裡暗害自己,為了弄明白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委屈求全的真正用意,也就欣然同意。不過貪生怕死的賈老賊為了安全著想,還是帶上廖瑩中和張世傑兩人,這才與丁大全趕往書房,蒙古使者弘吉剌仙童自然跟上。

  到得書房,還沒來得及落座,死皮賴臉跟到這裡的南必就睜著好奇的大眼睛向張世傑問道:“你就是張世傑?聽王爺說,你是他錯過的最好猛將,聽說你還有一個同黨叫黃藥師,他人在那裡?我想見見他,看他有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張世傑沉臉不答,心中卻道:“就在大廳裡——老東西,這麼快就混進來了,還真是個天生當內線的材料。”

  “南必,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弘吉剌仙童拉住女兒,向賈老賊拱手道:“賈少傅,今天丁丞相請你來府中赴宴,其實很大原因是小使的意思,這點想必賈少傅也心知肚明。”賈老賊微笑不答,雖說弘吉剌仙童直接承認與丁大全有勾結,但無憑無證,賈老賊也沒法控告丁大全賣國求榮。弘吉剌仙童又說道:“小使之所以在正式談判前與賈少傅見面,其實是有幾句話想對賈少傅說,轉達四王爺對賈少傅地一些話。”

  “說罷。”賈老賊冷笑道。弘吉剌仙童嘆了一口氣,又拱手道:“賈少傅,忽必烈四王爺委托小使對你說地是——四王爺認輸了,希望賈少傅能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不要為難四王爺被俘那些士兵將領,只要賈少傅能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將來不管情勢如何,賈少傅地榮華富貴都只會多,不會少;官位也只會升,不會降。”

  賈老賊聽出忽必烈的弦外之音,只要自己肯幫忽必烈這個忙,將來即便蒙古奪取了南宋,自己在蒙古朝廷中也會位居高位,永享榮華。賈老賊一聳肩膀,淡淡答道:“回去告訴你們的四王爺,賈似道生是大宋人,死是大宋鬼,他的好意賈似道心領。但是在兩軍陣前,兩國交鋒間,賈似道決不相讓。至於你們那些俘虜,只要給的錢夠,贖回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賈少傅,那你打算要多少錢才肯放回王爺的軍隊呢?”弘吉剌仙童怯生生的問道。賈老賊翹起二郎腿,大模大樣的說道:“不是本官要多少,是皇上要多少——皇上頒布聖旨,忽必烈起碼要拿出我軍鄂州之戰開支的一倍,才能放俘虜回去,少一個銅板都不行。”

  “那具體數目是多少呢?”弘吉剌仙童膽戰心驚的問道。賈老賊一努嘴,“這你應該問丁丞相,他管著國庫,最清楚我們大宋為了鄂州之戰,付出了多少銀子銅錢。”弘吉剌仙童看向丁大全,丁大全躊躇半天才慢騰騰的說道:“士兵軍餉、糧草輜重、武器購買加上士兵獎勵和撫恤,共計一萬三千四百六十余萬貫。”(注1)

  “這麼多?”弘吉剌仙童徹底傻了眼睛。賈老賊冷笑道:“還要乘以二,共計是兩萬七千萬貫!”

  “訛詐!這是赤裸裸的訛詐!”弘吉剌仙童紅著眼睛咆哮起來,“兩萬七千萬貫!誰能拿出這麼多錢?我們就算拿得出來也不給,看你怎麼向皇帝交差?”

  注1:南宋每年的軍費開支都在一億貫以上,顛峰時期曾經達到兩億多貫,鄂州之戰支出一億三千多萬貫並為過。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4:34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八章 超級惡客

  “兩萬七千萬貫!你去搶好了!”本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在來之前,弘吉剌仙童已經打定了不得罪賈老賊的主意,可是在聽到賈老賊的獅子大開口後。弘吉剌仙童又忍不住咆哮起來,“兩萬七千萬貫!誰能拿出這麼多錢?我們就算拿得出來也不給,看你怎麼向皇帝交差?”

  “貴使不必動怒,這可不是本官要這麼多錢,這是皇上的意思,丁丞相也點了頭的。”賈老賊笑吟吟的答道:“這件事情本官其實根本不想管,還向皇上舉薦丁丞相親自負責,但丁丞相又舉薦本官擔任與蒙古談判的全權代表,本官才不得不挑起這個擔子。貴使若是不信,大可向丁丞相直接詢問。”

  賈老賊話音未落,弘吉剌仙童憤怒的目光已經轉向丁大全,南必更是叉腰向丁大全吼道:“丁蠻子,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爺給你的好處少嗎?你為什麼要讓賈似道做談判代表?”南必的話弄得丁大全臉紅耳赤,賈老賊卻竊笑不已,假惺惺的說道:“南必小妹妹,你可不能胡說八道,丁丞相為官清廉,品德高古,廉潔奉公,人品高尚,明鏡高懸,正大光明,怎麼可能收受忽必烈的好處?丁丞相,你說是不是?”

  “是,是。”丁大全藍臉又有些發紫,迅速點頭承認。南必卻大不服氣,叉腰又叫道:“他不可能收受王爺的好處?他收了……”還好弘吉剌仙童及時一記耳光扇在女兒臉上,咆哮道:“南必。不得胡說八道。”弘吉剌仙童這一下扇得極重,南必白玉一般地粉頰上立即浮現出一個通紅的五指印,疼得南必眼淚滾滾,險些就當場哭出來。

  “弘吉剌大人,南必小妹妹還小,干嘛打這麼重?”賈老賊乘機做好人,將南必拉進懷中柔聲安慰。心裡卻在琢磨——看來這個小丫頭知道不少丁大全與韃子勾結的內情,如果能從她全部嘴裡掏出來。倒不失為一個扳倒丁大全的機會。而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也乘這個機會密談了幾句,弘吉剌仙童這才向賈老賊拱手道:“賈少傅,你真高明,果然是殺人不用沾血。但你想過沒有?你建議宋國皇帝向王爺索要雙倍賠償,可王爺要是堅決拒絕支付這筆贖金,你一個銅板拿不到,也沒法向皇上交代。同樣要落下辦事不力的評價,這難道是賈少傅所希望看到的?”

  “沒關系,忽必烈不給,本官有的是辦法從這些俘虜身上榨出油水。總之一句話,本官只要弄到比你們開價更多地銀子,自然就可以向皇上交代。”賈老賊笑得益發得意,“比如你們打算出兩千貫贖一個蒙古千戶回去,本官可以把那個蒙古千戶閹了。然後拿到市場上去開價四千貫拍賣,大宋有錢人多的是,但家裡有蒙古千戶做奴僕地有錢人還沒幾個,他們不願買幾個千戶百戶回去當奴僕撐門面?多風光啊?”

  賈老賊這話倒沒吹牛,南宋民間富裕,有的是逞強鬥富的暴發戶。花幾個錢買一個蒙古將軍回家當奴隸,確實是十分風光的事情。也因為明白這點,弘吉剌仙童才又怒又怕,臉色開始發青。賈老賊又掐著指頭算道:“除去蒙古將軍,普通蒙古士兵拿到奴隸市場上一人賣個幾百貫也不成問題,就算供大於求,本官也可以把他們集中起來去挖煤挖礦,一天給兩頓豬食不用發工錢,掙到這筆銀子用不了多少時間,色目俘虜也可以同樣處理。漢人士兵價格便宜。大部分賣給各地的工房作坊不成問題。剩下的可以拿到浙江東路去開采銀礦,照樣能為大宋生財……對了。本官怎麼忘了?還有一個大買主,可以把這些俘虜全部包圓啊!”

  “什麼大買主?”弘吉剌仙童和丁大全心中都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賈老賊一拍大腿說道:“大買主當然是阿裡不哥小王爺了!這些俘虜都是忽必烈主力軍隊地精銳士兵,花些小錢把他們買回去,稍微整編整編就是一支精銳軍隊,附帶著還可以證明小王爺比忽必烈更加珍惜蒙古子民,阿裡不哥小王爺肯定樂意。就算阿裡不哥小王爺一時半會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也可以拿戰馬交換,我們大宋照樣不吃虧。”

  把忽必烈的主力賣給阿裡不哥打忽必烈,附帶著還打擊忽必烈的士氣民心,賈老賊的這個餿主意幾乎把弘吉剌仙童氣昏。而賈老賊卻越說越邪乎,“只要阿裡不哥小王爺樂意出銀子,本官還可以賣一批糧草武器給小王爺,讓小王爺的將領在大宋境內把這些俘虜武裝組織起來,從淮南東路出發,直插忽必烈的腹地山東和河南,讓忽必烈首尾難顧,這麼劃算的買賣,小王爺不可能不答應!就這麼辦,本官明天就把奏折遞上去,請皇上派使者和阿裡不哥小王爺聯系!”

  “賈少傅,你夠毒。”弘吉剌仙童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心中卻著實擔心受怕——假如宋理宗和阿裡不哥都同意了賈老賊這個主意,那忽必烈就真的有得受了。南必也被賈老賊這些話嚇得小臉發白,瞪著賈老賊看了半天,半晌才冒出一句,“我總算明白王爺和姑姑為什麼被你耍得那麼慘了。”

  “丁丞相,宴席還沒重新組織好嗎?本官可餓了。”見弘吉剌仙童和丁大全久久不語,賈老賊便又笑嘻嘻地問道。丁大全先和弘吉剌仙童交換一個眼色,然後才滿面微笑的答道:“想必已經准備好了,要不賈少傅先去大廳,下官更衣後就過來。”賈老賊知道丁大全想和弘吉剌仙童商量對策,也沒言語,僅是微笑告辭。

  賈老賊出門回大廳的路上,一直沒說話地狗頭軍師廖瑩中低聲向賈老賊問道:“少傅。你真打算把俘虜賣給阿裡不哥?先不說阿裡不哥的反應,就算他答應,皇上和朝廷恐怕也不會答應啊。”賈老賊低聲答道:“有丁大全搗亂,朝廷當然不會答應,不過這麼做以後,忽必烈也會逼著丁大方想方設法的勸皇上把賠償金降下來,否則本相上那裡去弄兩萬七千萬貫向皇上交差?”

  “以進為退。少傅高明。”廖瑩中恍然大悟。賈老賊又奸笑道:“丁大全幫蒙古韃子說話地事情,你要組織人手把消息散播出去。讓朝廷裡那幫清流名士找丁大全算帳,然後咱們就可以坐著看好戲了。”廖瑩中一並奸笑,又建議道:“少傅,小人覺得民間那些說書先生也可以利用一下,改名換姓的影射影射,讓老百姓也知道丁大全是什麼貨色。”

  ……

  正如賈老賊所料,他的前腳剛邁出門。弘吉剌仙童後腳就逼丁大全去找宋理宗,勸宋理宗把賠償金額降下來——順便把賈老賊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全權談判代表給換了。丁大全卻考慮得更細,“弘吉剌大人,不是本相不願幫王爺這個忙,只是皇上金口已開,本相再去勸皇上改變主意困難重重不說,那些清流御史也不會放過本相——現在地情況不比以往了,賈老賊靠著鄂州一戰勢力大張。在朝廷裡已經與本相成分庭抗禮之勢,本相沒辦法再把那些清流壓下去。”

  “那你打算讓賈老賊把王爺的主力軍隊賣給阿裡不哥,或者賣給你們南蠻子做奴隸嗎?”弘吉剌仙童對賈老賊說話是低聲下氣,對丁大全說話卻是毫不客氣,“丁丞相,你不要忘了。你向蒙古效忠那些信件書函可還在王爺手裡,王爺如果抖出來……哼!”

  “媽地,早知道賈老賊能把忽必烈打成這樣,老子為什麼要寫那些信?”丁大全可以說是把腸子都後悔青了,當初蒙古三路攻宋,丁大全料定南宋必亡,為了在蒙古占領南宋後保住榮華富貴,丁大全慧眼識珠,看出忽必烈的雄才大略與王霸之像,派出心腹向忽必烈送去密信。願為忽必烈攻宋充當內應——其實丁大全也想直接投靠蒙哥的。只是蒙哥嚴重歧視漢人,投靠他遠沒有投靠敢於重用的漢人地忽必烈有前途。沒想到先是王堅在釣魚城一石炮砸死蒙哥。然後賈老賊在鄂州南擋兀良哈台北擊忽必烈,把忽必烈打得灰頭土臉,全軍覆沒,蒙古三路大軍全部鎩羽而歸,丁大全送給忽必烈那些效忠信不但沒起到作用,反倒成了懸掛在丁大全滿門九族頭上地一把鍘刀,隨時可能落下來把丁大全全家腦袋砍落。

  思來想去,丁大全終於咬牙道:“弘吉剌大人,本相盡量在皇上面前吹吹風,眼下國庫空虛,皇上急於彌補國庫虧空,我們也許還有機會把贖金降下來。但換掉賈老賊顯然已經不可能了,皇上已經欽點他為全權談判代表,無緣無故將他更換,皇上絕對不會答應。”

  “賈老賊比泥鰍還滑,比豺狼還狡詐,比毒蛇更陰險,不換掉他,我們仍然要付出沉重代價。”弘吉剌仙童陰森森的說道:“再想想辦法,無論如何不能讓他插手這件事,否則我們在談判中一定還會吃虧。”

  “可真沒辦法換了他。”丁大全一陣頭疼,猶豫道:“除非是賈老賊自己請辭,或者他忽然間一命嗚呼,要不本相真拿他沒招。”丁大全說到這時,一直縮在旁邊沒說話地南必大眼睛一亮,璇即又低下頭去,在心中反復琢磨。而絞盡腦汁反復盤算的丁大全也是眼睛一亮,“對了,弘吉剌大人你可以去走走忠王和信王的門路,他們倆都是賈老賊與王爺談判的副手,有能力影響到賈老賊的決定,也有辦法在皇上面前說話。”

  “他們會聽本使的嗎?”弘吉剌仙童有些心動的問道。丁大全奸險一笑,附在弘吉剌仙童耳邊低聲嘀咕起來,“大人放心,忠王和信王都盯著空閑已久的太子位置,都已經盯得眼睛發紅,大人只需要……本相再做些配合,就不難說服他們為王爺所用。”

  ……

  宴席擺上,來吃大戶地賈老賊親兵像餓死鬼投胎一樣甩開腮幫子大干起來,因為賈老賊事先的指點,這些親兵們在飯桌上盡撿最昂貴的燕窩魚翅大吃大嚼,還不斷的要求加酒加菜,簡直是把丁大全家的僕人廚子當成了飯店酒樓的小二一般呼喝命令。管家告到丁大全那裡時,正在與丁大全交杯換盞地賈老賊卻連聲道歉,“丁丞相,下官這些親兵都是軍隊裡出來的粗人,沒見過大場面,讓你見笑了,見笑了。”丁大全卻強忍心疼,哈哈大笑道:“賈少傅客氣了,將士們在前線有功,當然應該好好犒勞他們。回去通知廚子,賈少傅的親兵要加什麼菜加什麼菜,一樣都不許少。”

  “等等。”賈老賊叫住丁大全家的管家,又用筷子點了點桌子上的兩個菜盤,“剛才本官出去巡查,發現將士們酒席上缺鹿筋和駝峰這兩個菜,煩勞通知一下廚子,給外面那些酒席上每桌每種上兩道,讓本官的親兵們也嘗嘗鮮。”

  “你不會自己掏錢喂你那些八輩子沒吃過飯的親兵?!”丁大全在心底瘋狂嚎叫起來。賈老賊卻又毫不臉紅的說道:“還有構醬酒(茅台酒前身),給每桌加幾壇,但也不能讓他們喝醉了——每桌不能超過十壇。”

  “少傅,相爺府裡沒這麼多鹿筋、駝峰和構醬酒了。”丁大全府管家為難的答道。賈老賊放下筷子,微怒道:“本官一向與士兵同甘共苦,士兵們吃不到的東西,本官決不再碰。”

  “去買!”丁大全總算找到一個發泄地機會,紅著眼睛衝管家瘋狂咆哮,“趕快去買,賈少傅要地東西少一樣,本相剝了你的皮。”丁大全府地管家還是第一次見到丁大全氣成這樣,嚇得連聲答應,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布置人趕快采購賈老賊所要的東西。賈老賊卻笑眯眯的對丁大全說道:“丁丞相果然好客,下官真是感激莫名,要不這樣,明天晚上本官再來與丁丞相敘敘舊——順便把今天沒機會到這裡赴宴的親兵帶來,讓他們也嘗嘗鮮?”

  “賈少傅事務繁忙,本相怎麼好意思連續兩天占用賈少傅的寶貴時間?”丁大全翻著快要斷氣的金魚眼,有氣無力的答道。賈老賊卻笑得益發開心,“丁丞相不用客氣,就當下官向丁丞相請示公務算了,公事私事都不耽誤。”

  “不敢當,賈少傅,本相明天晚上另有要務,實在沒時間相陪。”丁大全幾乎快要哭出來。賈老賊卻咧著微黃的板牙賤笑道:“既然如此,那後天可以嗎?或者大後天也行——丁丞相如此好客,下官要是不再來拜訪一次,就太不給丁丞相面子了。”

  “賈少傅,本相……醉了。”丁大全一頭扎倒在桌子上……

  是夜,賈老賊的四百多親兵連吃帶拿,一頓飯吃掉了相當於丁大全二十年的俸祿——南宋官員的俸祿可是很高的,賈老賊和丁大全這個級別的官員,不用貪光靠俸祿就可以讓幾百口人過上頓頓有肉有魚的小康生活——這還沒算上打架中造成的損失。帶來後果是,賈老賊帶來的親兵第二天沒一個人能吃下早飯,給賈老賊省下了一筆為數不菲的早飯開支。但是在賈老賊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丁大全府後,丁大全家裡立即傳出劈裡啪啦的瓷器砸碎聲,還有一個足以讓人做噩夢的凄厲慘叫,“我的錢啊!賈老賊!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4:39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章 撲朔迷離

  慶祝大勝而輟朝三日的時間很快過去,二月三十日的早晨,賈老賊領著他那一幫高升入朝的走狗參加了回到臨安後的第一個早朝,但內容的乏味實在讓賈老賊提不起精神,整個早朝差不多都圍繞在大戰後國庫空虛這個話題上。身為管理國家財政的丁大全對此只有一個辦法——廢除舊會子(南宋貨幣),大量發現行新的會子,並以一比三的價格換回老百姓手中的舊會子,從老百姓身上剝削回這筆錢。丁大全的這個招數對官府來說雖然能解燃眉之急,但對長遠的國計民生來說卻傷害巨大,自然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對,丁大全又反駁問,“不怎麼辦,你們去弄錢來彌補國庫虧空?”

  朝廷黨爭和扯皮的本領是無窮無盡的,爭吵了半天,支持發行新會子和反對發行的官員誰也說服不了誰,宋理宗也只好宣布散朝,改日再議。整個早朝都在打呵欠、差不多沒說一句話的賈老賊如蒙大赦,趕緊溜進他的一畝三分地樞密院白虎堂中,大刀闊斧實行他籌謀已久的軍隊改革計劃。首先被賈老賊提溜出來開刀的就是鄂州之戰中表現復雜的中央禁軍,也就是讓賈老賊又愛又恨的中央禁軍。這支軍隊裡不乏猛將悍卒,能打仗也敢打仗;同時也有大批的老弱士卒,這些士兵不要說衝鋒陷陣了,就是用他們來當輜重兵運輸糧草賈老賊都得提心吊膽——幸虧賈老賊在鄂州打的是清一色地內線做戰,糧路位於長江以南。這才沒出什麼岔子。

  鑒於中央軍的情況,賈老賊走馬上任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整編軍隊,將精銳士兵以十六到二十個營為一個軍團,重新編制成六個軍團,全部交與自己的心腹走狗率領。戰鬥力稍弱的二線部隊也編制成六個軍團,專門負責管理後勤,嚴格訓練以做預備。至於那些基本沒有戰鬥力的老弱士兵。賈老賊並沒有像前任改革者那麼選擇把他們淘汰出營——重新編制軍隊賈老賊可以自己做主,但淘汰士兵就等於裁軍。得經過宋理宗批准,賈老賊還不會傻到去自找麻煩的地步。所以鑒於軍餉不是自己掏腰包地原因,賈老賊僅考慮了三分鐘就決定把這些老弱士兵留下,讓他們自生自滅,等到那天宋理宗實在受不了軍費的龐大開支逼賈老賊裁軍了,賈老賊再把他們拖出來抵槍眼。

  整編命令發出,賈老賊也就放心回家去吃午飯了。飯要一口一口吃,改革道路也要一步一步走,領先時代半步者總是混得風生水起,活得精彩滋潤;領先時代一大步地人不是被看成怪物,就像宣揚日心學那些科學家那麼被綁在火刑架上燒死,賈老賊也不會去干那麼蠢的事。在轎子裡想到孝順女兒為自己親手烹飪的宋嫂魚羹那鮮美無比的滋味,賈老賊就垂涎三尺,可賈老賊的轎子剛在自己家大門前落定。大內總管董宋臣的轎子便又出現在旁邊,下轎後,董宋臣立即尖聲尖氣的叫道:“皇上口諭,少傅賈似道跪接。”

  “微臣賈似道聆聽聖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賈老賊跪在自家大門前,旁邊地走狗親兵也一起跪下。只聽董宋臣尖聲叫道:“賈少傅。皇上問你——朕命你為與蒙古談判全權代表,為何三天過去,卿遲遲不與蒙古使節展開談判?欽此。”

  “回皇上,我大宋乃是中華上國,蒙古乃是小國。”賈老賊斟酌著用詞答道:“小國使者主動求見大國官員可以,但大國官員不可自降身份,主動去與小國使者見面。所以在蒙古使者請求展開談判之前,微臣不能主動去尋蒙古小使談判,有損大宋國威,更有損皇上顏面。”

  “知道了。賈少傅請起。咱家一定會如實回稟皇上。”董宋臣尖聲尖氣的答道。賈老賊磕頭謝恩,爬起來滿面堆笑的請董宋臣進家裡用茶。董宋臣卻搖頭答道:“謝賈少傅,茶就不用了,咱家還急著回去交差。”董宋臣又低答道:“賈少傅,這事是丁大全那只老狗搞的鬼,他利用國庫空虛的機會,鼓動皇上逼你與韃子立即談判,你回答得很得體,咱家一定會在皇上面前替你辯解。”

  “多謝董公公,董公公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建議皇上派出使者與阿裡不哥談判,把這些俘虜賣給阿裡不哥,讓忽必烈去找丁大全算帳。”賈老賊陰陰的感謝道。董宋臣獰笑,“這個當然,丁老狗想把咱家的侄子派到鳥不生蛋地廣南東路,這份人情咱家要是不報,還有什麼顏面在皇宮裡混?”兩個老賊對視獰笑,拱手而別。

  在皇帝身邊當差也不輕松,董宋臣與賈老賊在大門口拱手而別,賈老賊剛用完午飯,董宋臣就又捧著一份聖旨來了。賈老賊只得又跪倒在地上聽旨,只聽董宋臣扯著公鴨嗓子念道:“奉天承運,皇上昭曰,少傅賈似道奉旨與蒙古小國談判,舉止得當,大張國威,朕欣慰之至。今蒙古小國苦苦哀求,言詞謙卑,痛改前非,再三懇求降低俘虜贖金。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恩澤廣播,決定將贖金數目適當下調,具體數額由賈似道省勢定奪,次日即率忠王、信王與蒙古小國使者展開談判,早做回復。欽此。”

  “微臣遵旨謝恩。”賈老賊咒罵著發明磕頭接旨這個人十八代祖宗磕頭爬起,雙手接過聖旨。並向董宋臣低聲問道:“董公公,皇上怎麼這麼快就決定下調俘虜贖金了?丁大全啥時候變這麼能干了?”

  “不是丁大全,是閻貴妃。”董宋臣皺著眉頭,咬牙切齒的說道:“咱家建議皇上與阿裡不哥接觸,也被閻貴妃說得皇上拒絕了。看來韃子沒少在閻慶那只老狗一家下功夫。”說到這,董宋臣又低聲說道:“賈少傅,咱家收到線報,蒙古使者弘吉剌仙童此刻就在忠王府裡,晚上又安排了要去信王府中拜訪,看來韃子打算在少傅的兩位王爺助手身上下功夫,少傅可要小心。”

  “謝董公公提醒。下官會小心地。”賈老賊拱手感謝。董宋臣又有意無意的問道:“賈少傅,聽說你打算重新編制禁軍。咱家侄子那支軍隊,你打算怎麼編制啊?”賈老賊心知肚明,董宋臣之所以這麼不顧一切的幫自己,說到底還是為了他唯一地侄子在軍隊裡的前途著想,但董宋臣那支軍隊的戰鬥力只怕比老弱士兵還要弱上三分,賈老賊把他們編入待遇最好、提升機會最多的主力軍隊,只怕惹來將領埋怨不說。搞不好還會帶壞主力軍隊地風氣。所以賈老賊三角眼一轉說道:“董公公放心,正好淮南東路有一批糧草輜重要運到臨安,下官想請令侄辛苦一趟,回來再做打算如何?”

  “如此就多謝賈少傅了。”董宋臣的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到天下最富地淮南東路去運輸糧草,那可是一等一的大肥差,而且淮南東路有李庭芝坐鎮,危險程度比喝水被噎死還要低,但只要把糧草平安運回臨安。稍微做些手腳報告殺退多少多少劫糧亂民,那也是大功一件。在官場皇宮混了幾十年,董宋臣自然明白這些道理,也就心滿意足的向賈老賊感謝離去。賈老賊卻在院子裡轉了半天,盤算許久後,賈老賊決定道:“備轎。本官要去信王府拜訪。”

  “信王府?”住在賈老賊家裡的狗頭軍師廖瑩中驚訝道:“少傅,你怎麼先去信王府呢?從前線回來,你就沒去過忠王府,又收了信王好處,現在還首先去信王府,只怕忠王那邊不好交代。”

  “沒關系,全玖那個婆娘毒歸毒,心裡比誰都清楚。具體怎麼做,本官心中自有主張。”賈老賊搖頭,又命令道:“備官轎。再叫上妙兒一起去。”廖瑩中目瞪口呆。心說賈老賊發瘋了嗎?做官轎大張旗鼓去見信王府就已經惹人注意了,還帶上他那被公認為臨安第一美人地女兒一起去信王府。這不是叫臨安官場瘋狂嗎?

  ……

  和廖瑩中猜測地一樣,因為身份特殊的緣故,賈老賊坐著官轎帶著漂亮女兒拜訪信王府地動作,轎子還沒到信王府,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臨安官場,幾乎所有臨安官員都認為這是賈老賊倒戈傾向忠王的信號,不少正在觀望太子之爭的牆頭草立即下定決心——賭注應該往趙孟關身上押了!而趙孟關的父親魏峻和身為宋理宗親姐姐的四郡主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趕緊吩咐僕人駕車趕往信王府——如果賈老賊打算把漂亮女兒嫁給趙孟關,老兩口也好認親家是不是?

  有樂的就有哭的,至少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都是臉色嚴峻,不約而同的取消了今夜拜訪趙孟關地行程——畢竟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能給趙孟關的好處再多,始終也比不上賈老賊率領軍隊對趙孟關繼位的全力支持——何況賈老賊還附送趙孟關一個千嬌百媚的漂亮女兒。同時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也對賈老賊與趙禥這對鐵杆聯盟忽然破裂大惑不解,丁大全狐疑道:“奇怪?賈老賊和趙禥的關系一向不錯,當初還是賈老賊帶頭擁護皇上選擇趙禥繼位,怎麼回到臨安才三天,賈老賊就徹底舍棄了趙禥呢?”

  “莫非在前線的時候,賈老賊和趙禥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弘吉剌仙童背著手在房間裡打轉,盤算道:“九謖山伏擊戰,完全是賈老賊一手布置和指揮,但功勞卻算在了趙禥身上,難道我們當初地判斷有誤?這個功勞並不是賈老賊害怕功高震主故意讓給趙禥,而是趙禥從賈老賊手中硬搶走的?”

  “有這個可能。”丁大全也只能找出這麼一個原因。這時候,丁大全的副手胡大昌忽然說道:“恩相,這個很有可能,恩相你還記得那個向你獻藥的老頭歐陽鋒嗎?前天恩相府中設宴,我和他坐一張桌子喝酒時談到賈老賊。他對我吹說他比誰都了解賈老賊,還知道賈老賊在前線時被趙禥的王妃全玖整過,故意打了賈老賊幾十軍棍,後來賈老賊又從趙禥手裡搶走了兵權。當時我還以為他在吹牛,現在看來,這事很可能是真地?”

  “有這事?他有沒有說他是怎麼知道的?”丁大全又驚又喜,連聲問道。弘吉剌仙童也將疑惑的目光轉向胡大昌。因為宋軍在鄂州後期對蒙古內奸實施了毀滅性打擊,蒙古軍的情報系統對這些事一無所知。所以趙禥自然對歐陽鋒如此了解賈老賊感到萬分驚訝了。胡大昌為難的答道:“恩相,下官當時以為歐陽鋒是在吹牛,所以就沒多問。”

  “笨。”丁大全笑罵道:“歐陽鋒正在後花園給本相煉丹,去讓他趕快放下丹藥過來,本相親自問他。”胡大昌領命而去。不一刻,已經恢復俗家打扮又化名歐陽鋒地黃藥師便被領進了丁大全書房,因為在路上胡大海已經將找黃藥師來這裡地原因說出。黃藥師已然准備好一套說詞,回答丁大全地詢問道:“啟稟丞相,這事情是這樣地,在小人投靠丞相之前,曾經打過投靠賈老賊心腹宋京地主意,還向他獻出過十顆回春丹。”

  “宋京?怪不得,那頭肥豬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丁大全自作聰明的微笑,對黃藥師的話深信不疑。黃藥師又說道:“誰知道宋京那頭肥豬根本就是條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他收了小人的回春丹,卻不肯讓小人在他幕府混飯吃,像打發叫花子一樣給了小人十貫錢,然後就把小人趕走了。”

  “那你是如何知道賈老賊在前線被忠王和王妃整治的事?”丁大全記得黃藥師是在賈老賊、宋京等人回到臨安之前幾天就已經投靠了自己,期間有一個時間差,丁大全自然得問一個清楚。黃藥師振振有詞地答道:“小人是在賈老賊回到臨安那天晚上知道的。那天晚上丞相和賈老賊、宋京這些人都進宮參加宴會了,小人在街上游蕩,正好遇上宋京的幾個親兵,小人腰裡揣有丞相的賞銀,就和他們去酒樓喝了一次酒,這些事情就是聊天的時候宋京那些親兵告訴小人的。”

  “原來是這樣。”丁大全深信不疑,眼珠子轉轉又問道:“那你有沒有告訴宋京的親兵,你已經投靠了本相?”黃藥師徉做回憶了片刻,搖頭道:“沒有,小人也知道丞相和賈老賊不對付。怕他們對小人起壞心。就沒告訴他們小人是進了丞相的幕府,只是說進了朝廷裡一位官員地家裡當食客。”

  “很好。下去領三十貫賞錢,今後要多和宋京的親兵打好關系,明白嗎?”丁大全笑眯眯的向黃藥師問道。黃藥師連連點頭,“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如果從他們口中知道關於賈老賊的情況,一定會第一時間稟報相爺。”丁大全笑得更加開心,“很聰明,好好去干,本相不會虧待你。”

  ……

  丁大全是先驚後笑,而事件的主要當事人趙禥卻是徹底嚎啕大哭——雖說他因為先天因素智商不怎麼樣,但是在聽到賈老賊帶著女兒去拜訪趙孟關後,他還是馬上明白其中的原因,嚎啕大哭著去找他那厲害無比地老婆全玖,“王妃,怎麼辦?賈似道去見趙孟關了,還帶著他漂亮的女兒,他打算把女兒嫁給趙孟關了!本王怎麼辦啊?”

  “傻瓜,急什麼?”正在喝酸梅湯的全玖瞪了丈夫一眼,微笑道:“不過也不能怪你,賈老賊比鬼還精,這一招不要說你了,就算丁大全、蒙古韃子和趙孟關本人也看不穿他的真實用意。”

  “王妃,你在說什麼?”趙禥飽含熱淚,可憐巴巴的向全玖問道:“本王聽不懂,本王只知道從回臨安後,賈似道先是收了趙孟關那個假皇子的兩個美女,今天賈似道又帶著他的女兒去見趙孟關,恐怕是想把他的女兒許配給沒有王妃的趙孟關,將來可以做國丈。”

  “才認識三天就把女兒許配出去,賈老賊沒那麼蠢。”全玖微笑問道:“假如你是蒙古韃子忽必烈,你知道大宋唯一能打敗蒙古軍隊的賈老賊打算支持趙孟關,你會怎麼辦?”趙禥一臉傻像地搖頭,全玖這才想起自己是問道於盲,便又微笑道:“假如我是忽必烈,我知道了賈老賊打算支持趙孟關當太子,那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設法阻止趙孟關繼位,同時盡一切力量支持你繼承皇位,免得賈老賊支持的皇子繼位之後導致賈老賊權勢加大,對蒙古地威脅更加嚴重——賈老賊表面上支持趙孟關,可實際上是在給你拉助力,把趙孟關推向絕境!明白了嗎?”

  “有一點明白,可又不是很明白。”趙禥絞盡腦汁的理解半天才答道:“可是王妃,賈似道如果真把女兒嫁給了趙孟關怎麼辦?要不,我先去向賈似道求親,把賈似道的女兒娶給來做側王妃?”

  “你敢?你敢去娶賈妙那個狐媚子,我饒不了你!”全玖柳眉倒豎,吼得趙禥連大氣都不敢喘。末了,全玖又端起酸梅湯抿上一口,不知為了什麼,酸酸甜甜的酸梅湯喝著嘴裡,全玖卻感到萬分苦澀,“放心,就算賈老賊真的有心投靠趙孟關,本妃也有十成把握說服賈老賊回頭,率領軍隊全力扶持你繼位。”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4:57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章 賈大忽悠

  “王爺,王爺,好消息!好消息!”趙孟關小時候的玩伴、現任信王府管家趙十三歡呼著,連滾帶爬的衝進趙孟關書房,因為太過興奮的緣故,趙十三在進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當場摔了個狗吃屎。見趙十三那副狼狽相,正在書房裡左摟右抱著兩名美女親熱的趙孟關忍不住冷笑道:“瞧你那副德行!什麼好消息能讓你樂成這樣?是皇上封本王為太子了?還是趙禥還個白痴吃到魚刺卡死了?”

  “賈少傅……賈少傅來了!賈少傅的官轎往這邊來了,剛才賈少傅的親兵還提前送來拜帖,是來拜訪王爺你的。”趙十三捂住磕破皮的下巴,上氣不接下氣的答道。趙孟關大喜,在懷中兩名美女臉上各親一下,微笑道:“是個好消息,美人兒,快侍侯本王更衣,一會再陪本王去見賈少傅,要好好侍侯少傅噢。”

  “王爺,你千萬不能帶女人去見少傅!”趙十三剛才摔得極重,下巴上擦破了一大塊油皮,疼得呲牙咧嘴,“剛才小人沒把說完,賈少傅不是一個人來,少傅還把他的女兒也帶來了,准備一起拜見少傅。”

  “賈少傅帶女兒來了?帶那個臨安第一美人賈妙來見本王?”趙孟關嚴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不過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感覺疼痛後。趙孟關馬上把懷中那兩個剛才還與自己打情罵俏的美女推在地上。跳起來大吼大叫道:“你們倆個滾回房去,沒有本王命令,敢在賈小姐面前出現,本王把你們賣到窯子裡!趙十三,你過來侍侯本王穿衣,本王不能讓賈少傅和賈小姐發現本王身上有香粉味道,再去吩咐下人。准備最好地待客物事,大開中門。本王要親自到大門前迎接賈少傅和賈小姐!”

  “遵命,恭喜王爺了,賈少傅帶女兒來拜見王爺……看來賈少傅很有可能將女兒許配給王爺啊。”趙十三按趙孟關的吩咐取來官服,又笑眯眯的向主子祝賀道。趙孟關咧嘴傻笑,興奮得簡直是語無倫次,“很有可能,否則賈少傅干嘛要帶千金小姐來拜訪。咱們大宋國的女孩子可不比韃子女人,可以隨便見男人……哈哈,臨安第一美人啊……本王真想看看趙禥那個白痴現代的表情……幸虧本王沒像趙禥那麼早早就迎娶王妃……賈少傅,你真是大好人啊。”

  穿好官服,仔細檢查身上沒有女人留下的脂粉味與胭脂口紅,站在大門口迎侯半天,一步三搖的賈老賊官轎仍然沒到,倒是趙孟關地親生父母魏峻和老四郡主先到了。不用說,這老兩口自然是來給有希望迎娶賈老賊愛女的兒子擂鼓助威地。正宗的一家三口又在門前等候了兩柱香還多的時間,賈老賊的官轎總算是出現在街道拐角處。

  “小王趙孟關,拜見岳……賈少傅。”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趙孟關差點就把賈老賊直接叫成岳父大人,還好趙孟關反應得快及時改口。這才沒有當場出醜。這時候,戴著一面純白面紗的賈妙已經在侍女攙扶下走出小轎,向趙孟關、魏峻和老四郡主盈盈一拜,用銀鈴一般清脆動聽的聲音輕輕說道:“小女賈妙,見過信王爺,見過魏大人,見過郡主娘娘。”

  “聲音真好聽。”從沒見過賈妙地趙孟關一陣心癢癢,忍不住偷眼去看賈妙,卻見賈妙俏生生的站在賈老賊身旁,淡然自若。清逸脫俗。雖然臉上戴著面紗無法看到花容月貌,但那秀麗的長發、纖長的身條和迷人的腰段。卻也足以證明她臨安第一美人的稱號並非浮誇。想到賈老賊有可能把這麼一個大美人兒許配給自己,趙孟關簡直就心花怒放,歡喜幾乎手舞足蹈。倒是趙孟關那位郡主母親久經風浪,見過世面,及時暗暗踢了趙孟關一腳,微笑道:“賈小姐快快請起,真是一個乖女孩,賈少傅好福氣。”

  “多謝四郡主誇獎。”賈老賊微笑。那邊魏峻也踢了兒子一腳,被賈妙絕世風情迷得神魂顛倒的趙孟關這才完全清醒過來,趕緊做出邀請姿勢,“賈少傅,賈小姐,外面風大,快請裡面說話。小王已經令人備下酒宴,請賈少傅千萬別嫌寒酸。”賈老賊拉起女兒的小手往裡走,邊走邊微笑道:“酒席就不必了,下官與妙兒剛吃過午飯,不過口有些渴,想要叨擾幾杯清茶。”趙孟關一聽趕緊大叫,“來人啊,趕快備茶,備最好地茶,把皇上賜本王的那斤獅峰龍井拿出來,再把冬天存的黎明雪雪水拿來,給賈少傅和賈小姐泡茶。”

  “有點城府,別讓賈少傅把你看輕了。”魏峻實在看不慣兒子在賈老賊和賈妙面前那副奴顏屈膝模樣,出言低聲提醒道。趙孟關點頭答應,轉身卻又叫道:“趙十三,要用咱們家最好那把茶壺五龍金壺,最好的茶碗——金絲細瓷碗,千萬別拿錯了。”

  趙孟關是一個新封皇子,在此之前僅是靠父母的俸祿收入養活,府邸自然比不上宋理宗親侄子趙禥的忠王府豪華,占地面積也小上許多。但這對從小接受反腐倡廉教育地賈老賊來說,對趙孟關的印像反倒比較好一些,加上老於世故的魏峻夫婦口才頗為了得,一番客套下來,賈老賊和趙孟關一家的關系頓時拉近了許多,言談甚歡。而趙孟關對此並不滿足,因為賈老賊的女兒賈妙進房後都沒解下面紗,僅是撩起少許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與殷紅嘴唇飲茶,但饒是如此。趙孟關仍然被賈妙那仿佛不食人間煙火地冰清氣質所懾服,恨不得撲上去扯下那礙事的面紗,近距離欣賞面紗下傾國傾城的容貌。

  “賈小姐,房間裡沒外人,把面紗遮下來吧。”看穿了兒子的急色相,老四郡主丈著年紀大又是賈妙長輩,開口要求賈妙取下面紗。“說起來咱們還是親戚呢,你地姑母是老身那皇上弟弟地愛妃。論親戚關系,你應該叫老身一句姑姑。”

  賈妙甚是怕羞,先是習慣性的往賈老賊身後一縮,然後又將頭轉向賈老賊征求意見。經賈老賊點頭允許後,賈妙這才羞答答地將面紗解下,面紗脫落、驚世麗容綻露的那一剎那,在場地人無不屏住呼吸。包括年輕時也算是個美人的老四郡主也心弛神搖,心說,“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美人?難怪皇上有一次說不該納賈似道姐姐為妃,應該再等幾年,等賈貴妃的侄女出生。”而趙孟關干脆就口水流出嘴角,他的父親魏峻比他好點,但也是失魂落魄。賈妙卻從沒被這麼多陌生人近距離注視,羞澀得秀眸緊閉。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頰上立時抹上一層嫣紅,更為她增添了許多嬌媚。

  忽然,趙孟關不顧自己的皇子之尊,也不顧眾目睽睽,更不顧禮儀,撲通一下向賈老賊雙膝跪下。嚇得賈老賊趕緊站起。連聲問道:“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王爺,下官可不敢當。”趙孟關卻顫抖著叫道:“賈少傅,小王對賈小姐一見傾心,懇請少傅將愛女許配與小王,小王他日若是一飛衝天,定然不忘少傅大恩!”

  “什麼?”賈老賊很是大吃一驚,賈妙則羞得無地自容,趕緊藏到賈老賊背後,心一下子跳得飛快。趙孟關又大叫道:“賈少傅。小王對令千金一見鐘情。請少傅將千金許配小王為妃,小王一定不忘少傅大恩!”賈老賊這會才算聽清。勃然大怒道:“信王爺,下官這次來府上回訪,是感謝你的贈奴之恩,順便商議與蒙古韃子談判一事。但你貿然提出這個問題,恕下官不能答應,告辭了!”說罷,賈老賊氣呼呼地拉起賈妙就走,“妙兒,走,咱們回家。”

  “賈少傅,切莫動怒,請留步。”雖然惱怒兒子的缺乏城府,但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老四郡主還是厚著臉皮拉住賈妙,魏峻則拉住賈老賊,魏峻抱歉道:“賈少傅,信王爺年輕不懂事,做事冒昧,請少傅切莫動怒。”老四郡主則拉著賈妙的小手說道:“賈少傅,說句不中聽的話,你的反應太過了。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信王未娶,賈小姐未嫁,兩家又門當戶對,什麼都有可能,賈少傅為什麼要氣成這樣呢?”

  “老夫倒不是舍不得把女兒嫁出去。”賈老賊放軟口氣,又惡狠狠的說道:“老夫氣的是信王對政務地態度,眼下皇上命老夫為與蒙古韃子談判的全權代表,忠王和信王都是副使,老夫來與信王商議政事,信王卻絕口不提公務,反而開口就向妙兒提親,信王對政務與皇上聖旨如此藐視,如何值得老夫將妙兒的終身相托?!”

  “原來是這樣。”老四郡主和魏峻都松了口氣,一起對趙孟關訓斥起來,“信王,不是做爹和做娘說你,賈少傅生你的氣也是應該的,皇上交給你的差事你不操心去辦,首先竟然考慮起自己地終身大事,你這態度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不知還要怎麼氣你?”

  “孩兒知錯了。”趙孟關擦了把汗,又向賈老賊作揖鞠躬的說道:“賈少傅教訓得是,小王知錯了,賈少傅放心,小王今後一定銘記少傅教導,將國事政務放在第一位。不是與蒙古韃子使者談判嗎?少傅請指個章程,小王一定照辦。”

  “老夫的章程就是——為皇上盡忠,為大宋爭取利益。”賈老賊板著臉說道:“希望王爺首先把大宋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要為了私人利益而出賣大宋利益。這樣做,皇上會更加欣賞王爺,老夫也會欣慰,於國於民於王爺自己都有利。”

  “是,是,小王銘記,小王一定不會輕饒了蒙古韃子,一定會把國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趙孟關連聲答應。又轉身向管家吼道:“趙十三,馬上把蒙古韃子送本王那些東西退回去!告訴他們,本王今天晚上沒空,沒時間見他們!以後本王與他們也不會私下見面!要想見面,談判桌上見!”

  “遵命,小人這就去辦。”趙十三飛快打個千,飛身出去安排去了。賈老賊地臉色這才稍微有些緩和。哼道:“這還差不多,希望王爺好自為之——眼下王爺的地位並不穩固。希望王爺不要錯過這個為國建功的機會……至於其他的事,等大事定下來以後,當然可以商量。”

  “小王明白,小王一定不會辜負少傅期望。”趙孟關聽出賈老賊的弦外之音——眼下自己還有趙禥這個競爭者,要想當上太子,首先就要建功立業為國建功,在宋理宗面前樹立良好印像。也只有在自己登上太子位後,賈老賊才會把獨生女兒嫁與自己。而眼下與蒙古談判贖買俘虜一事,正是自己的機會之一……

  ……

  在心照不宣地魏峻夫婦和趙孟關千恩萬謝地告別聲中,賈老賊領著女兒又打轎回府,別看賈老賊面色平靜,心裡卻著實樂開了花,有了趙孟關這個炮灰在談判桌上打頭陣,自己既能輕松許多。又不用擔心在談判中被人掣肘,可以說這場談判未開,賈老賊已經是穩操勝算。但賈老賊剛回到家中時,狗頭軍師廖瑩中和陳宜中就拿著一封信過來稟報,“少傅,李庭芝六百裡加急。”

  “淮南東路發生什麼事了?”賈老賊嚇了一跳。趕緊接過信拆開,見李庭芝在信中主要說了兩件事,一是報告與淮南東路隔河對峙的山東東路蒙古軍有異常舉動,鎮守山東東路地蒙古漢軍萬戶、被封為山東淮南等路行省相公的李璮借口軍情緊急,在近日大肆擴充軍隊,有侵犯淮南東路的企圖。但李庭芝同時也向賈老賊稟報說李璮這個人一向野心很大,對忽必烈並不是十分忠心,也許借著忽必烈主力在鄂州全軍覆沒和阿裡不哥即將與忽必烈開戰的機會,在山東半島割地自立也說不准,希望賈老賊做好准備。另一件事則是山東西路的蒙古族守備軍隊也有異常舉動。在向靠近李璮大本營的新城一帶集結。似乎在提防李璮。除了以上兩份報告,李庭芝還在信中提到了蒙古俘虜問題。李庭芝是堅決反對把這批蒙古俘虜賣還忽必烈的,理由是這批蒙古軍俘虜是忽必烈地精銳士兵,一旦交還無異於放虎歸山,對大宋害大於利。

  “李璮?我怎麼把他給忘了?這小子在這幾年要造忽必烈的反啊!”賈老賊猛然想起歷史上李璮在山東的所作所為,又命令道:“廖瑩中,給李庭芝回信,讓他做好兩手准備,一是在楚州和漣水增派兵力,做好應對韃子入侵的防御准備。二是派人和李璮秘密接觸,判斷李璮的真實用意——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代本官答應李璮,只要李璮起兵反叛忽必烈,大宋將向李璮提供一切幫助。”(注1)

  “少傅,李璮這個人反復無常,不可信任,又與你有世仇啊。”廖瑩中對賈老賊的命令大吃一驚,趕緊提醒道:“李璮的父親李全當年在北方叛亂,走投無路時投靠我大宋,又忘恩負義背叛大宋,起兵攻打揚州,險些殺害少傅你地父親賈老太公,賈老太公在從楚州返回氣病交加,逝世途中,完全就是李璮的父親李全所害啊。”

  “在國仇面前,家恨算得了什麼?”賈老賊斬釘截鐵的說道:“就這麼寫,如果李璮害怕本官尋他報仇,還可以讓李庭芝做出保證,本官可指東海為誓,只要李璮起兵歸宋,本官決不加害!”說罷,賈老賊又補充道:“還有告訴李庭芝,蒙古俘虜一事,本官自有主張,本官決不會讓忽必烈的這幫走狗回去繼續做惡,讓他放一百個心。”

  “遵命。”賈老賊都不在乎殺父之仇了,廖瑩中也不好說什麼,只得依令寫信,經賈老賊過目後派快馬送給李庭芝。廖瑩中去辦公務了,與廖瑩中同來的陳宜中卻沒有走,滿臉猶豫的站地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賈老賊奇怪問道:“宜中,你有什麼話要對本官說嗎?”

  “沒什麼。”天氣很涼,但不知為了什麼,陳宜中額頭上卻有汗珠滲出,吞吞吐吐半晌才說道:“少傅,下官僅是想問問少傅領大小姐去與信王見面,不知談得可曾開心。”

  “哦,原來是這事。”賈老賊大笑,走過去拍著陳宜中的肩膀說道:“放心,信王雖然向本官求親,本官一口拒絕了。後宮深似海,本官不會讓天真又缺少機心的妙兒進宮的,別的不說,本官就是想見見自己女兒的面,也沒那麼容易。”說罷,賈老賊又拍了拍陳宜中,意味深長的說道:“好好干,本官不會虧待你的。說不定……呵呵。”

  “謝少傅,謝少傅,下官一定為少傅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陳宜中欣喜若狂的答道。賈老賊又笑道:“記得當年你和五個太學生一起上書參奏丁大全,被稱為太學六君子,其他五君子在那裡?去把他們給本官找來,本官手下正缺人。”

  “遵命,下官這就去辦!”陳宜中連聲答應,趕緊行禮下去辦賈老賊交代地事。看著陳宜中連蹦帶跳離去背影,賈老賊臉上地微笑漸漸變為獰笑,喃喃道:“就你這野心勃勃的家伙,還想娶妙兒?我門下有李庭芝、文天祥和陸秀夫三個愛國愛民地民族英雄,妙兒還會便宜你?”

  注1:李璮,盤踞淮北山東的豪強李全之子,公元1262年,李璮起兵反叛蒙古,獻三城與南宋尋求支持,但因為南宋朝廷和歷史上的賈老賊不肯派兵支援,導致勢單力薄的李璮軍被忽必烈迅速剿滅,李璮兵敗身死,全家被殺。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5:11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一章 人面獸心

  “總之一句話,你們蒙古要想贖回那些俘虜,就必須按賈少傅開的價——在你們出價的基礎上乘以十!”趙孟關拍著桌子,咆哮的聲音連太常寺外街道上過往的路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要是你們少個一個銅錢,那我們大宋寧可把那些俘虜全部宰了喂狗,也絕對不會讓你們領回去!”

  面對趙孟關的咆哮與賈老賊的冷笑,弘吉剌仙童長滿絡腮胡子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既怕又怒,怕的是無法完成使命,回去後無法向忽必烈交差,對他弘吉剌部落的前途造成重大影響;怒的則是趙孟關的態度,竟然蒙古士兵比作狗,如果不是有大量的賈老賊親兵和趙孟關、趙禥親兵守在旁邊,黃金家族的優秀男兒弘吉剌仙童還真想撲上去把趙孟關打趴下。

  無可奈何之下,弘吉剌仙童只好把求救的目光轉向趙禥,心說你收了我兩千兩黃金,怎麼也得幫我說句話吧?弘吉剌仙童說道:“忠王爺,小使覺得賈少傅開出這個價格實在離譜——竟然是我們蒙古出價的十倍,不知忠王爺怎麼看?”趙禥目光呆滯,不知又在想那個美女,逼得弘吉剌仙童只好又問了一遍,趙禥這才反應過來,掏出一張紙照本宣科的念道:“弘吉剌大人,大宋與蒙古兩國是骨肉兄弟,友好鄰居。貴我兩國之間的戰和與否也關系到兩國百姓地生死存亡,古雲上天有好生之德,讓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按,乃是為君第一要務……”

  “全玖的手筆。”賈老賊、趙孟關和弘吉剌仙童三人一聽就知道這張紙上的字出自什麼人之手——趙禥還說不出這麼多廢話。只聽得趙禥又念了許多關於宋蒙兩國應該友好共處的廢話之後,忽然話鋒一轉念道:“但蒙古王子忽必烈,上逆天時。下悖民心,驅使豺狼虎豹侵犯我大宋邊境。天人共怒!我大宋雖將蒙古軍擊潰,但為懲誡妖孽,張我國威,斷不可輕饒蒙古小國!贖金一事,本王緊隨賈少傅腳步,絕不讓步!”

  “忠王爺,你……”弘吉剌仙童算是把鼻子都氣歪了。指著趙禥大吼道:“忠王爺,昨天小使才送了你兩千兩黃金,難道你想學賈似道拿錢不辦事嗎?”趙禥面無表情,又拿出一張紙念道:“蒙古小使聽著,本王收受汝之黃金,不過是權益之計,試探汝之用意,兩千兩黃金。本王已經稟報皇上和交納國庫!汝若再以金錢賄賂腐蝕我大宋官員,本王定然稟明皇上,將汝逐出大宋土地!”

  弘吉剌仙童一屁股坐回板凳上,宋軍談判代表一個正使和兩個副使態度全都這麼強硬,這回他是真的束手無策了,不過此刻弘吉剌仙童心中最恨的人倒不是手段毒辣的賈老賊。而是忽必烈盟友地丁大全——要是這個廢物不被賈老賊嚇倒,把持著談判不放,何至於有今日?不得已,弘吉剌仙童只好拿出最後一招,“賈少傅,你的開價已經超過了一萬五千萬貫,這筆錢我們蒙古實在拿不出來。要不這樣,我們王爺願意用包括汴京在內地南京路(河南)一半的土地交換戰俘——這也是我們的最後底價!汴京是你們大宋的舊都,收復舊都這麼大的功勞,賈少傅總該滿意了吧?”

  弘吉剌仙童提出以一半的河南土地交換戰俘。趙禥和趙孟關一起心動。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汴京(開封)在南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誰能拿到這個功勞。誰基本上就能穩拿太子位置了。動心之下,趙禥和趙孟關一起將目光轉向賈老賊,賈老賊卻雙手交叉抱胸向後一躺,靠著椅子上懶洋洋地說道:“忽必烈打得好算盤,南京路地處平原,我大宋軍隊無險可守,現在讓給我們,將來忽必烈再回來拿也十分容易。加上南京路的漢人基本被你們韃子殺得差不多了,我們大宋就地籌糧和補充兵員也無可能,拿什麼守衛?”

  “我們王爺還可以和大宋簽定和約,永不侵犯大宋。”弘吉剌仙童狡猾的辯解道。弘吉剌仙童的辯解若來包括趙禥在內的大宋官員一陣嗤笑——背信棄義的大行家賈老賊可還坐在這裡,賈老賊冷笑道:“得了,忽必烈簽的和約比茅廁裡的擦腚紙還不如,就不要浪費墨水和磨損毛筆了。錢不夠,可以用戰馬來交換,十匹戰馬交換一個蒙古俘虜,五匹戰馬交換一個色目俘虜,漢人俘虜每人兩匹戰馬,這也是本官地底價!不會再做半點讓步!”

  弘吉剌仙童的臉漲得通紅,一言不發的緊張盤算,十匹戰馬在北方確實不值贖回一個蒙古戰俘所需的兩千貫錢,但這些戰馬到了馬匹極度稀缺的南宋,卻可以價格翻上數倍,遠超過這個價錢,賈老賊表面的讓步其實沒有半點吃虧。而且大批戰馬到了賈老賊已經開始組建騎兵地軍隊裡,也將給蒙古帶來災難性後果。所以反復盤算良久後,弘吉剌仙童最終還是搖頭道:“賈少傅,你開的價格還是太離譜,小使無法答應。”

  “不答應就算了。”賈老賊站起身來,打著呵欠說道:“談判結束。忠王,信王,煩勞二位王爺回稟皇上,忽必烈使者對談判沒有絲毫誠意,不如設法與阿裡不哥小王爺聯系的好,小王爺出手大方,肯定很樂意贖回這些蒙古俘虜——聽說利州東西路(四川)和鳳翔路(陝西)的蒙古將領都擁戴小王爺繼承汗位,咱們就快打通與阿裡不哥小王爺的聯系了。”

  “賈少傅言之有理,小王一定勸皇上與阿裡不哥王爺展開談判。”趙孟關陰笑著答應道。趙禥則又翻出一張全玖事先寫好的紙條。“賈少傅為我大宋爭取利益,乃是利國利民之舉,本王一定鼎力支持。”

  “賈少傅,慢走,請聽小使一言。”弘吉剌仙童滿頭大汗地說道:“賈少傅的開價雖然很高,但這也是賈少傅的一番誠意,小使雖然不能做主。卻可以與四王爺取得聯系,經四王爺指示再做答復。請少傅給小使一點時間。”

  “可以。”賈老賊點頭,“春耕已經開始,那些俘虜留在大宋還可以幫忙搞搞春耕——不過他們在大宋的伙食費得你們出。”

  ……

  先不說弘吉剌仙童如何心急如焚地與忽必烈聯系,單說賈老賊與趙禥、趙孟關離開太常寺後便即分手,賈老賊打轎回府,剛進家門,就遇到陸秀夫、李妴和張一刀等人滿身塵土從城外回來——他們這幾天是被賈老賊派出去考察騎兵訓練營設立地點地。陸秀夫向賈老賊拱手道:“啟稟少傅。下官奉命考察騎兵營訓練地,經反復勘探,發現臨安附近有三個地點適合最飼養馬匹,分別是西湖南面、皋亭山與廟山三地,具體設立地點,請少傅示下。”

  “把報告交來,待本相與樞密院眾官商議後再做決定。”賈老賊從陸秀夫那裡要來厚厚的一疊勘探報告,又笑道:“看你們滿身塵土地。一定累壞了吧?快去沐浴更衣,一會本相與你們共進午飯,順便聽聽你們在勘探中的見聞。”

  “謝少傅。”陸秀夫確實感覺自己身上太過狼藉,答應一聲後便去沐浴更衣。李妴和張一刀兩名少女愛潔,更是迫不及待地回房沐浴。賈老賊則坐到桌旁翻看陸秀夫的考察報告,和廖瑩中一樣。陸秀夫也寫得一筆好字——比賈老賊強上百倍不止,但陸秀夫也愛用高深古樸的文筆書寫內容,直看得文言文不是很好的賈老賊一腦袋糨糊,無奈下只好將報告扔到一邊,准備拿到樞密院後再找人給自己翻譯成白話文。

  “李妴這個小娘們也真是的,考察養馬場讓她的同族舊屬去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自己親自去,弄得我到現在還沒機會碰到她。”無聊下來,賈老賊忍不住想起已經答應委身於自己的李妴,一想到李妴那皎好地身材與嫵媚的臉蛋。賈老賊心直癢癢。仗著這是在自己家裡,賈老賊竟起身悄悄摸向位於自家後院的李妴臥室。到得門外。賈老賊看看左右無人,剛想捅破窗紙考察李妴在這幾天工作是否累瘦或者長胖,卻聽到房中傳出嘩嘩水聲和張一刀的聲音,“妴姐,你的身材真好,不知我什麼時候才能有你這麼好的身材。”

  “小丫頭,再過幾年,你絕對不比我差。”李妴微笑著說道:“你們江南女子的皮膚好,姐姐可永遠比不上你。”

  “妴姐的皮膚也很好啊,又滑又嫩,賈少傅一定喜歡死你了。”張一刀咯咯笑道。然後房間中傳出灑水地聲音和李妴的微笑聲,“得了,這幾天在外面,你那句話離開過那個老東西?別以為姐姐看不出來,是不是那次被那個老東西摸到那兒,就覺得你只能嫁給那個老東西了?放心,等你再長大一些,我叫那個老東西把你也收了房。”

  “妴姐,你又開我玩笑。”張一刀的聲音十分羞澀。李妴則又笑道:“還裝?天天晚上做夢都叫什麼‘丞相,別’、‘少傅,別’,叫他別干什麼?”李妴的話讓張一刀徹底羞得無地自容,耍脾氣道:“你自己洗,我不理你了。”

  說著,張一刀竟然真的放下熱水盆,推開門衝了出來。但剛出門後,張一刀卻猛然看到賈老賊滿臉淫笑站在窗外,張一刀這下子可被羞到了極點,一張清秀的粉臉完全漲成豬肝色,趕緊關上房門捂住滾燙地臉頰衝回不遠處自己的房間。賈老賊則又驚又喜,心說還是南宋的女孩子好,被摸到胸部就決心嫁給自己,看來自己大小通吃李妴和張一刀已經肯定了。想到這裡,賈老賊也懶得冒著被李妴毒打的危險偷窺了,輕手輕腳的追到張一刀門前,伸手一推……

  門沒鎖。僅穿著一套月白小衣張一刀也躲回了床上,用被子蒙著頭,想必還在羞澀難當。賈老賊見有機可乘也不客氣,一邊輕聲叫著張一刀的名字,讓張一刀知道是自己進房,一邊將門好閘上,免得不相干地人進來打擾。而藏在被子下的張一刀全身顫抖。顯然已經羞澀和緊張到了極點。見此情景,人面獸心的賈老賊也不管張一刀是什麼遺孤了。徑直坐到張一刀床邊,將蒙在張一刀頭上的被子硬扯下來。

  張一刀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地,無法被遮掩她那張滾燙通紅地俏臉,一雙星眸緊閉,不敢睜開看賈老賊一眼。賈老賊得寸進尺,先是一把將張一刀摟進懷裡。在她嫩滑的粉頰上不斷輕吻,魔爪順勢探進張一刀薄薄地胸衣中,張一刀的酥胸沒有李妴和全玖那成熟地飽滿柔膩感,還有些軟軟的,胸口上兩團柔嫩像攤開的雞蛋,沒有聳漲感,但是手指捏上去已經給人一種柔軟光滑的肉感,兩粒小小的櫻桃卻和胸膛不相適應地挺立著。再一次被賈老賊摸到敏感部位。少女嘴唇中不禁喃喃呻吟道:“大人,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停對嗎?別怕,上次本官不是踢傷了你那兒嗎?本官要親自給你檢查檢查,看傷得怎麼樣了?”賈老賊淫笑,重重吻到少女噴著香氣的紅潤嘴唇上,舌頭撬開張一刀銀牙。探進其中攪拌。少女先是發出羞澀的嬌吟,但很快就主動獻出小雀舌兒與賈老賊舌頭糾纏,賈老賊見張一刀如此配合更是興奮,終於將這個年齡與自己女兒相仿地少女壓到床上……

  “一刀妹妹,在嗎?”不知纏綿了多久,門外傳來李妴的敲門聲。正依偎在賈老賊懷裡的張一刀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摟緊賈老賊將臉埋進懷裡,賈老賊則肆無忌憚的在張一刀不著一縷的柔軟嬌軀上撫摸,不時挺動腰腿,讓自己更加深入少女體內。只聽得李妴在門外道歉道:“一刀妹妹。你別生氣了。以後姐姐不開那樣的玩笑了,快出來一起去吃飯吧。”

  “睡著了?”久久不見張一刀答應。李妴也只好失望離去。直到李妴的腳步完全消失,張一刀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爬在賈老賊羞答答的說道:“大人,你真壞,妴姐姐就在外面,你還在人家身上亂摸?要是人家叫出聲音被妴姐聽到,人家還怎麼見人?”

  “怕什麼?反正本官已經要了你,肯定會把你收房地,你還怕別人知道?”賈老賊的魔掌在張一刀平滑小腹上摩擦,微笑問道:“還叫我大人,還不改口叫相公?”

  “相……公。”張一刀羞澀的叫了一句,又飛快改口道:“太羞人了,以後我還是叫你老爺可以嗎?”

  “隨便你。”賈老賊一陣淫笑,欣賞張一刀那張紅暈的俏顏與水汪汪的媚眼片刻,賈老賊不禁又翻身將張一刀壓到身下,再一次在她那初承雨露的嬌嫩身軀上肆意撻伐起來……

  ……

  人面獸心地賈老賊在欺負嬌滴滴小姑娘的同時,臨安郊外的禁軍校場上,人頭熙熙,旗幟飄揚,朝廷超級權貴大內總管董宋臣親自降臨,嚇得禁軍統制范文虎趕緊連滾帶爬的跑來迎接,又是點頭哈腰又是噓寒問暖的小心侍侯,但董公公卻懶得理會這個只會拍馬屁到了戰場上一無是處的超級廢物。直接大搖大擺的來到禁軍編制中剛剛組建的衙內軍前,向自己的親侄子、衙內軍統領董平高說道:“平兒,這次你奉命北上揚州運糧,是你第一次帶軍隊,一定要小心保重自己——糧食丟了不要緊,你自己得平安回來,咱家還指望你養老送終呢。”

  “叔父大人放一百個心,侄兒一定小心。”董平高笑道:“淮南東路歸李庭芝管,他又會打仗又會治理地方,路上沒土匪也沒韃子,侄子很安全。”說著,董平高又指著身後的衙內軍隊伍說道:“叔父請看,侄子這次北上准備充分,還從賈少傅那裡借到了一百枚手雷預防萬一,不會有事地。”

  董宋臣順著董平高所指一看,發現董平高地衙內軍准備得確實十分充分——上百輛牛車和馬車上滿載衣服被褥、鍋碗瓢盆、酒肉作料、廚子丫鬟、賭具牌桌、馬桶花盆、耳勺牙簽癢癢撓等等等等,准備還能叫不充分?見此情景,董宋臣不禁大感滿意,點點頭又讓小太監牽來一匹神駿非凡的戰馬,“這匹馬是當初賈少傅進獻給皇上地兩匹汗血寶馬之一,能日行千裡,夜行八百,咱家花了好不力氣才向皇上求得一匹賜你騎乘,以後你就專門騎這匹汗血寶馬——遇到危險也方便跑。”

  “謝叔父大人。”董平高大喜過望,趕緊給董宋臣跪下,磕頭感謝。那些全部由公子哥、家丁、僕人、潑皮無賴和地痞流氓的衙內軍士兵和軍官則個個怪叫,嘴上大叫董公公手段厲害——連皇上的御馬都能討來給侄兒,肚子裡大叫不公平——怎麼不給自己也弄上一匹汗血寶馬,在押糧路上遇到危險也好跑不是?而董平高的直系上司范文虎則先是目瞪口呆董宋臣得宋理宗的寵愛之深,心裡又開始琢磨道:“賈少傅不會是嫌我以前送得太少,故意把董平高這幫廢物派來整我吧?不行,改天得再給賈少傅送一些孝敬,請他趕快把這幫賭錢都要出老千的禍害調走,讓他們去禍害別人去,免得把我部隊裡士兵的軍餉都給騙光了。”

  順便說一句,衙內軍北上揚州後,官復原職的臨安知府馬光祖簡直做夢都是笑的——因為臨安城的治安案和風化案下降了一半都不止!而新任揚州知府的文天祥則如臨大敵,專門向師兄李庭芝借來了一支軍隊充作衙役,用以加強揚州城的治安……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5:11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二章 偷襲計劃

  賈老賊率領著趙禥和趙孟關兩個王爺在談判中對蒙古采取的強硬政策,並沒有遭來太多的朝臣反對,各種各樣的原因很多,不過主要還是因為賈老賊、趙禥和趙孟關三家都是權傾朝野的達官顯貴,賈老賊是一條出了名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不用說,趙禥和趙孟關其中之一還將是未來的皇帝——丁大全都不敢隨便得罪他們,其他南宋官員為了忽必烈送的一點小錢得罪他們那就是徹底傻到家了。加上戰爭結束國庫的開支壓力銳減和董宋臣大說好話,素來得喜歡過且過的宋理宗也不急著催賈老賊結束談判了,所以宋蒙之間關於俘虜贖金的談判便擱置下來,不約而同的一起等待弘吉剌仙童請示忽必烈後做出反應。

  舟船傳遞,快馬飛報,弘吉剌仙童與南宋朝廷談判的詳細經過和臨安城眼下各種情況的情報,僅用了六天時間就從臨安送到已經撤到山東西路任城暫歇的忽必烈面前。眼下忽必烈北有阿裡不哥虎視耽耽,劍拔弩張;東有李璮蠢蠢欲動,違反禁令擅自修善城壁;西面四川、陝西蒙古諸將又與阿裡不哥眉來眼去,只差沒高舉雙手歡呼阿裡不哥稱汗,差不多可以說是四面楚歌。如今又接到賈老賊漫天要價、敲詐勒索的消息,心情極度不爽的忽必烈自然是氣得三屍神暴跳,咆哮得部將幕僚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賈似道。本王若不將你碎屍萬段,本王誓不為人!”忽必烈像一頭受傷的野狼一樣在大廳裡走來走去,眼睛裡噴出來怒火簡直可以把臨時行宮和外面地任城給燒成灰燼。塔察爾、按嗔、子聰和姚樞等忽必烈心腹文武則個個面如死灰,仿佛剛剛死了親娘老子一般。眼下的形勢實在太惡劣了,蒙古主力在鄂州全軍覆沒,忽必烈手中的軍隊雖然七拼八湊還能湊出二三十萬,但這些軍隊南要抵御南宋。東要預防野心勃勃的李璮做亂,西面得抽出兵力防止四川和陝西出亂子。北面得和阿裡不哥決戰,四面環敵,四面布防,忽必烈能拿出來與阿裡不哥決戰的兵力頂天能有五萬。雖說忽必烈控制的中原地區人力物力雄厚,隨時可以擴充軍隊,但這些剛剛招募未經訓練的士兵,如果又能抵擋阿裡不哥麾下那些身經百戰地虎狼之師?所以對忽必烈來說。只有把被俘那些主力軍隊解救回來,才是解決眼下燃眉之急的唯一方法。

  “不行,那些被俘地軍隊足有十萬之眾,本王不能拋棄他們。”思來想去,忽必烈最終還是舍不得丟掉那對自己至關重要的十萬主力,命令道:“你們合計合計,看能不能湊出這筆錢。”

  “王爺,不能啊。”按嗔大驚道:“你用一萬五千多萬貫去贖回軍隊。事情傳揚出去,我們蒙古的顏面何存?”忽必烈臉色灰暗,痛苦道:“不這麼做怎麼辦?賈似道老賊和阿裡不哥暗底下已經結盟,本王如果不把這些俘虜贖回來,賈老賊說不定就真的把這些俘虜賣給阿裡不哥,到時候讓這些軍隊從背後插我們一刀不說。本王也將顏面掃地,軍心盡失。”

  “王爺說得有道理,這些俘虜可以贖回來,但不能全贖。”大蒙古主義者塔察爾說道:“應該優先把咱們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贖回來,他們是軍隊中堅,有他們在,我們重新招募的軍隊訓練起來就比較容易,戰鬥力提升也快得多。至於那些漢人俘虜,就別浪費錢了,據張弘范回報。武陽關之戰中就是那些漢蠻子首先投降撤出戰鬥。否則我們也不至於輸得那麼慘,與其花錢贖回他們。不如讓他們在賈似道那裡做一輩子的苦役,警告我們軍隊裡其他的漢蠻子,看他們還敢叛變王爺不。”

  塔察爾充滿民族歧視地話讓蒙古族和色目族將領大點其頭,忽必烈稍一盤算後也同意了這個建議,“可以,讓弘吉剌仙童借口我們湊錢需要時間,先把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贖回來。”在場的漢人文武官員卻心中百般滋味具全,沒一個人做出表態。惟獨同是漢人的子聰欣賞塔察爾的提議,又陰陰道:“王爺,就算我們只贖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開支仍然巨大,嚴重削弱了王爺的經濟實力,對王爺與阿裡不哥即將開始的戰爭極其不利。小僧覺得,我們應該把價格砍下一部分,再贖回俘虜不遲。”

  “此話怎講?”忽必烈和子聰搭檔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基本上子聰剛翹起屁股忽必烈就知道他准備豎什麼尾巴,忽必烈疑惑道:“宋人皇帝將談判全權委托於賈似道,難道子聰大師有什麼辦法讓賈似道向本王讓步嗎?”

  “賈似道老賊既奸詐又狠毒,讓他向王爺低頭,恕小僧無能為力。”子聰先是搖頭,又奸笑道:“但小僧覺得,王爺可以向宋人皇帝施加壓力,逼他要求賈似道向王爺讓步,讓王爺以最小的損失換回被俘的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

  “向宋人皇帝施壓?如何施加壓力?”忽必烈有些心動,南宋皇帝沒有一個不軟弱,施加壓力確實是一個不錯地辦法。子聰先命人取來淮河流域的地圖,然後指著地圖向忽必烈說道:“王爺請看,宋人在淮南的兵力部署是這樣的,主力軍隊基本布置在漣水、楚州、淮陰和盱眙一線,預備部隊集中在揚州,與這四個城池互為犄角,互相呼應。但是在漣水、楚州和淮陰三個重要防御點與揚州聯系的道路上,有一個名叫寶應的縣城,縣城雖小位置卻十分重要,王爺如果能以一支輕騎南下偷襲,只要拿下寶應縣城。那漣水、楚州和淮陰三地軍隊立即孤立,糧草、輜重和後援無法補充,等同待宰羔羊。到時候王爺再與宋人談判,就不怕宋人皇帝不乖乖讓步了。”

  忽必烈沉默不語,緊張思考,按嗔卻提出疑問道:“寶應位於後方,我軍如果向這個城池發動進攻。必然要經過漣水、楚州、淮陰和盱眙其中一地,宋人隔河而守。我軍不一定一戰成功,再加上戰事一起,位置重要地寶應必然有所准備,我軍又如何能偷襲奪取?”

  “子聰大師,你地意思是走這條路偷襲寶應?”忽必烈比按嗔要精明得多,一眼看出子聰提出的偷襲進軍道路。蒙古眾將順著忽必烈的指頭看去,發現忽必烈的手指指到了洪澤湖南面的洪澤縣位置上。蒙古眾將恍然大悟,紛紛叫道:“對,這條路有可能!洪澤和寶應都位於後方,宋人守備疏松,只要渡過洪澤湖突襲南岸,完全有可能輕易得手!”

  “王爺英明,小僧正是建議王爺從此地進軍。”子聰眉飛色舞的說道:“本來換成平時,小僧也不敢提出這樣的計劃。但根據細作探報,新任淮南東路安撫制置使李庭芝不知吃錯了什麼藥,把大量兵力集中到了一個叫馬鞍山地地方,後方極度空虛,這才給了我們機會。”

  “確實可行。”忽必烈先是點頭,又皺眉道:“但還有兩個問題。一是偷襲寶應的軍隊從那裡調遣?二是如果計劃失敗,未能奪取至關重要地寶應城,反而暴露了我軍行蹤,那宋人皇帝問起來,本王該如何交代?本王總不能與宋人和阿裡不哥同時開戰吧?”

  “王爺放心,小僧已經做好所有應對准備,不敢說萬無一失,但也不至於導致兩線開戰地後果。”子聰又指著地圖說道:“王爺請看,在洪澤湖以北的我軍後方,有一座名叫宿遷地縣城。城中駐扎有三千騎兵。領兵千戶王珂是小僧同鄉兼舊部,此人對王爺忠心耿耿。又精明能干做戰勇猛,是個可造之才。王爺可命令他盡起來宿遷守軍,晝伏夜行到抄小道到洪澤湖旁,乘夜渡過洪澤湖,直插宋人腹地,先是奪取洪澤縣或者切斷洪澤縣與外界的聯系,然後神兵天降,直取寶應!”說到這,子聰又補充道:“只要布置得當,這個計劃至少有八成希望成功。退一萬步說,萬一失手暴露,那小僧可以讓王珂和他的軍隊向宋人招認是自作主張劫掠宋國,與王爺無關,宋人剛經歷大戰,也怕再起戰事,自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深究。”

  不管南宋還是蒙古,邊境軍隊越境劫掠百姓都是常事,所以子聰的這個辦法在理由上倒也說得過去,忽必烈卻還有一個疑問,“等等,子聰大師你說連夜渡過洪澤湖,這船從那裡來?如果大規模調動船只地話,宋人不可能不會察覺吧?”

  “王爺放心,小僧也想好了。”子聰指著地圖上洪澤湖西北面、與宋軍盱眙駐軍隔湖對峙的臨淮說道:“王爺可以命令臨淮駐軍進行為期三天的水軍演習,以之為掩護每天調一支小船隊悄悄駛往東北的蘆葦蕩中潛伏,宋人斥候船最多就是監視我軍演習過程,不會仔細去數我軍出動多少船只和返回水營多少船只,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為偷襲軍隊准備好渡船了。”

  “就這麼辦!”為了少花錢和贖回俘虜,忽必烈斬釘截鐵的命令道:“將計劃通知臨淮駐軍與宿遷王珂,讓他們依計行事,奪取寶應向宋人施壓,逼宋人讓步!告訴王珂,他只要行動成功,本王封他為下萬戶!”

  ……

  忽必烈和子聰等人商量偷襲寶應計劃的同時,新任揚州知府文天祥也愁眉苦臉的迎來了著名地軍中禍害衙內軍,雖然成立沒多久就臭名昭著的衙內軍是乘船走運河北上的揚州,卻並不防礙他們趕著滿載各種各樣生活物資和賭博用具的一百多輛牛車馬車進城。而且在剛進城時,衙內軍還給了揚州守軍一個大大的驚喜——因為衙內軍打的旗號竟然是賈老賊專用地丞相旗和精忠報國旗!讓揚州守軍誤以為是賈老賊親自駕到,嚇得趕緊飛報正在城中的李庭芝和文天祥。又列隊迎接這支連軍衣都穿不齊整地軍隊——當然了,看到李庭芝、文天祥親自出迎和軍隊列隊迎接,以董平高為首的衙內軍自然是大感得意。

  “董將軍,恩師也來了?”剛見到董平高,李庭芝和文天祥就劈頭蓋臉的問道。而董平高花了好大力氣都想不起李、文二人口中的恩師是誰,最後還是在武陽關壯烈殉國的中央軍統領黎尚文之弟、董平高好友兼衙內軍副統領、同是臨安城著名花花公子、靠著大哥戰功遺蔭才進軍隊當官的黎尚武首先明白過來,“董大哥。李大人和文大人的恩師就是賈少傅。”

  “哦,賈少傅啊。”已經喝得醉醺醺地董平高恍然大悟。答道:“李大人,文大人,你們地恩師賈少傅沒來,不過他讓本將軍向你們問好。”

  “既然恩師沒來,那董將軍你為什麼打恩師地旗號?”李庭芝大怒道:“董將軍,你可知道未得將令亂打旗號,在軍隊中是殺頭死罪!要是有人告到皇上那裡。只怕賈少傅和董公公都保不了你!”

  “這麼嚴重?”董平高的醉意清醒了一半,傻眼道:“我只是在鄂州時看到賈少傅地旗號威風,韃子的軍隊看到這兩面旗幟就跑,所以我才仿制了兩面打上威風威風,真不知道這是殺頭的死罪。”

  “快扯下來吧,這次我們就當沒看見,以後別亂打了。”李庭芝嘆了一口氣,心說如果不是恩師來信讓我們遷就著點你。光憑你亂打恩師旗號這點,我就能把你行軍法。董平高如蒙大赦,趕緊讓人把那兩面旗幟放倒收好,這才嬉皮笑臉的向李庭芝和文天祥說道:“李大人,文大人,旗幟已經收好了。現在可以進城了嗎?揚州美女天下聞名,不知二位大人為本將安排了什麼節目呢?”

  “唉。”李庭芝和文天祥同時在心中哀嘆,文天祥無奈答道:“董將軍見諒,我們公務繁忙,僅是給你安排了驛站休息和軍營駐扎,並沒有安排歌女舞女接待,董將軍如果喜歡,可以自己到揚州的勾欄院或者花船裡游玩。”

  “好地,沒關系,勾欄院和花船本將軍太熟了。自己去就自己去。”董平高也不生氣。打個響指叫道:“弟兄們,先把帶來的東西放到軍營裡。然後跟本將軍去把揚州的花船全包圓了!”

  “好啊!”衙內軍中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李庭芝和文天祥卻對視苦笑,心說恩師啊恩師,你這不是給我們找麻煩嗎?

  正如李庭芝和文天祥所料,衙內軍的到來確實給他們帶來許多‘驚喜’,僅在抵達揚州的當天晚上,人數不到一千五百人的衙內軍就制造出五十多起打架鬥毆案和調戲民女案,差點沒把文天祥這個揚州知府和揚州衙役累死。到了第二天就更厲害了,六家賭場和八條花船被砸,整整一條街道菜攤在打群架中被砸翻,訴狀雪花般飛到文天祥面前,偏偏文天祥又因為賈老賊的命令而不能隨便制裁這些背景實力強大地衙內軍,只能將向同時駐扎在揚州的師兄李庭芝求救。而李庭芝也拿這伙無法無天的衙內無計可施,只好在第三早上將董平高請到面前,對他耐心解釋軍紀軍規,董平高則嘴上答應得痛快,承諾的保質期卻不到半個時辰,剛離開李庭芝府就該干什麼干什麼,弄得揚州軍民官員衙役叫苦不迭,對衙內軍恨之入骨。

  “不行,這伙衙內要是再敢胡鬧,我拼著被恩師責罵,也要把他們抓起來治罪!”到了第三天下午,文天祥終於忍受不了衙內軍的胡作非為,咆哮著要讓衙役去把那些鬧得極凶衙內軍抓幾個來開刀。李庭芝則搖頭道:“不行,眼下恩師在臨安正與丁大全鬥得如火如荼,離不開董平高叔叔董宋臣的幫助,你要是做過火了,只能誤了恩師地大事。”

  “那總不能讓這些人再這樣瞎搞下去吧?一味縱容他們,只能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保不住那天就鬧出了人命,我們更沒辦法向恩師交代!”文天祥咆哮道。李庭芝冷笑道:“別慌,我有辦法對付他們,我們兩個是恩師嫡系,動他們只會導致恩師和董宋臣的同盟破裂。但丁大全的黨羽就沒這些顧慮,咱們可以借丁大全死黨的手整治他們。”

  “借刀殺人?具體怎麼做?”文天祥算是恨透這幫衙內了,迫不及待的問道。李庭芝拿出地圖,指著洪澤湖以南的洪澤縣說道:“這個縣的縣令是丁大全的人,平時裡老是和我們不對付,又正好欠我們一批軍需物資和糧草需要運來揚州。我們可以打發這批衙內軍去洪澤縣運糧,到了那裡他們肯定狗改不了吃屎繼續胡鬧,洪澤縣令為了給他的主子丁大全出氣,肯定不會輕饒了這幫衙內……到時候,嘿嘿。”

  “嘿嘿。”文天祥和李庭芝對視奸笑,笑容和他們的老師賈老賊一樣——毒!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5:1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三章 衙內軍出手(上)

  “董將軍,黎將軍,將你們請到這裡,是因為這麼一件事情。”李庭芝和顏悅色的向衙內軍的正副統領董平高和黎尚武說道:“兩位將軍不是奉命到揚州押運糧草南下嗎?眼下正值青黃不接的時候,各地糧草征調困難,需要很多時間,所以你們得在揚州城多等幾天時間。”

  “沒關系,我們可以等,揚州是個好地方,姑娘漂亮飯菜香,我們等多長時間都行。”董平高和黎尚武異口同聲的回答——雖然是黎尚武的親弟弟,黎尚武可沒延續他哥哥的半點勇猛,吃喝嫖賭這套卻比他哥哥玩得精熟得多——自然也就舍不得離開揚州這個天下第一的溫柔鄉和銷金窩了。李庭芝又笑道:“二位將軍說笑了,說到姑娘漂亮,揚州姑娘那比得上洪澤湖的女孩子?難道二位將軍連這個都不知道?”

  “不知道!”董平高和黎尚武一起搖頭,又一起追問道:“洪澤湖的姑娘比揚州姑娘更漂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文天祥插話,表情嚴肅得就像當年他考上狀元進金鑾殿叩謝聖恩一樣,“一方水土一方人,洪澤湖一帶山清水秀,美女如雲,揚州姑娘和那一帶的女孩子相比,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這件事在淮南一帶人所共知,二位將軍怎麼會不知道呢?”

  “沒人跟我們說啊,要是早說的話。我們就直接去洪澤湖了。”董平高和黎尚武一起喊冤,然後董平高猛地一拍腦袋說道:“李大人,剛才你說我們要在揚州城裡多等幾天,不知要等多久?夠不夠我們去洪澤湖玩一趟的時間?”

  “這個就不知道了,地方有遠有近,運輸糧草輜重的時間也有長有短,實在說不准。”李庭芝滿臉的為難。仿佛很舍不得衙內軍離開揚州城一般。這時候,文天祥好心好意的提醒道:“李大人。既然董將軍他們有興趣去洪澤玩玩,洪澤縣不是正好有批糧草和輜重要運到揚州嗎?眼下你的人手大部分去六合縣馬鞍山尋礦去了,手下也正好缺人,你可以請董將軍他們代勞,往洪澤縣跑一趟啊。”



  文天祥不提馬鞍山還好,一提起馬鞍山李庭芝就一個腦袋兩個大,賈老賊一口咬定六合馬鞍山有鐵礦。但李庭芝派出軍隊幾乎把六合馬鞍山翻過來都沒找到什麼鐵礦——惟獨找到二十幾顆鏽鐵釘、五把斷鋤頭外加兩口爛鐵鍋,但李庭芝又不敢違背恩師的為國之舉,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尋找下去——這也是淮南軍隊不斷向馬鞍山集中地原因。所以文天祥提起馬鞍山後,李庭芝立即垂頭喪氣下來,弄得董平高和黎尚武兩人莫名其妙,“李大人,你怎麼了?”

  “二位將軍有所不知,李大人雖然有妻室。但一直沒納妾——所以李大人這次本來是想親自去洪澤縣的。”文天祥搶著說道:“當然了,李大人為官清廉不殉私情,去洪澤只是想順便到旁邊地盱眙和楚州視察防務,並沒有私心。二位將軍,你們理解嗎?”

  “理解,理解。當然理解。”董平高和黎尚武都露出是男人就理解的微笑,末了兩人又異口同聲的向李庭芝懇求道:“李大人,這一趟洪澤之行就讓我們代勞吧,一來在揚州城閑著沒什麼意思,二來我們兩個不怎麼會約束軍隊,手下那幫兔崽子老是闖禍,給文大人找麻煩。讓我們代替你跑一趟洪澤回來,其他地方的糧草也該到了,我們也可以押糧回臨安了。”

  “如此,就有勞二位將軍跑一趟了。”李庭芝說這話時用凶狠的目光瞪了文天祥一眼——當然是因為文天祥拿他出來做靶子——但看在董平高和黎尚武眼裡。卻成了李庭芝舍不得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們的鐵證!一想到洪澤少女的美麗多情。兩個衙內軍地正副頭頭就眉開眼笑,連聲嚷嚷著要立即出發北上洪澤。李庭芝見奸計得逞,趕緊給這兩個禍害准備與洪澤縣令薛躊交涉的公文,又交代道:“二位將軍,這一次你們不光要運糧草回揚州,還得運一些軍隊裡用的砒霜回來,那可是劇毒,你們路上一定得小心。”

  “砒霜?軍隊裡要砒霜干什麼?”董平高一頭的霧水。黎尚武算半個將門之後倒知道用途,便向董平高解釋道:“砒霜在軍隊裡一般用來投毒,比如像在敵人用水的水源裡投毒,可以用很小代價消滅很多敵人。或者放在糞湯裡熬成金汁,守城的時候潑在敵人身上,把敵人燙死毒死。”李庭芝點頭道:“不錯,基本上就是這麼用。這次武陽關之戰我們熬金汁用了大量砒霜,軍隊裡已經所剩不多,恰好洪澤也產砒霜,所以我們得補充一些。”

  “原來是這樣,李大人放一百個心,我也算是用砒霜的大行家了,不會出岔子的。”董平高大笑,不禁想起了他叔叔董宋臣用砒霜毒殺政敵仇人地種種手段——董平高可沒少幫他叔叔做孽,確實也算是個大行家。

  於是乎,在揚州城裡為非作歹、橫行不法的衙內軍就這麼被李庭芝和文天祥打發上了路,當滿載著衙內軍將領士兵和衣服被褥、鍋碗瓢盆、酒肉作料、廚子丫鬟、麻將牌九、馬桶花盆、耳勺牙簽癢癢撓等等等等物資的船隊駛立揚州碼頭後,揚州城中立即響起了鞭炮聲和呼喚聲,“那幫禍害總算是滾了。”

  ……

  去洪澤縣走水路並不能直接到達,董平高率領的衙內軍船隊到了寶應縣便即下船改走陸路北上,雖然因為兵力大量抽調的緣故,寶應縣裡僅有不到五百駐軍。正是衙內軍在縣城裡無法無天地好機會,但因為洪澤縣還有更漂亮地姐兒等待的緣故,這一千五百名衙內軍也不肯浪費時間,竟然馬不停蹄的直接上路,趕往位於寶應縣西北方向的洪澤縣。終於,三月十二這天,衙內軍終於抵達了傳說中的美女之鄉——洪澤!

  “董大哥。黎二哥,洪澤縣的姑娘漂亮地是有。可還沒有揚州多啊,你是不是在騙我們?早知道這樣,打死我們都不來這裡!”在洪澤縣大街上轉悠了半天後,衙內軍裡軍官和士兵終於發現事情不對,紛紛找到董平高和黎尚武抗議。但這兩個衙內軍的老大此刻卻比他們還要郁悶,還要火冒三丈,原因無他。做為大內總管地親侄子和前任判兵部事的次子,身份何等尊貴?可小小地一個洪澤縣令薛躊卻明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接待粗疏自不用說,還借口押糧任務緊急,接連催促他們離開,再加上在洪澤縣沒找到傳說中地如雲美女,兩個衙內更是恨得牙之癢癢,一起向手下咆哮道:“鬧!給我狠狠的鬧。讓這個狗屁縣令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鬧他娘地!”衙內軍爆發出怒吼,三五成群的在洪澤縣大街上胡鬧開了,見姑娘就調戲,見菜攤就踹,見妓院就進,見賭場就出老千。要是遇上反抗馬上就叫成百上千地同伴打群架,直把洪澤縣鬧得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但這伙子衙內很快就發現洪澤縣雖小,衙役和當地駐軍卻遠比揚州凶狠,在丁大全死黨薛躊的唆使下,洪澤衙役和當地駐軍對衙內軍進行堅決打擊,不僅把這些欺負老百姓天下無敵、遇見正規軍卻烏龜軟蛋的衙內打得鬼哭狼嚎,還把上百名衙內軍成員投入了大牢。就連董平高和黎尚武兩人也沒逃過厄運,被用麻袋套住腦袋痛打一頓後提溜進了洪澤縣衙,押到了薛躊面前。

  “薛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抓我?你知道我叔叔是誰嗎?大內總管董公公!”被捆到薛躊面前的董平高叫得好像一只鬥雞,“連你的頂頭上司李庭芝都不敢得罪我們。你信不信,我叔叔一句話,就能要你全家的腦袋!”黎尚武也大叫道:“我爸是兵部主事,我干爹是三司副使,我大哥是皇上親自追封的威武將軍,你得罪我,小心我要你地狗命!”

  “給本官掌嘴。”薛躊抿著茶,淡淡命令道。薛躊那些心腹衙役也不客氣,揪起董平高和黎尚武兩人的頭發就連扇耳光,直扇得兩個衙內滿面開花,鬼哭狼嚎,但他們叫得越凶,衙役就打得越厲害,最後兩個衙內不吃眼前虧不叫了。薛躊才品著茶說道:“我知道你們的後台是誰,也知道李庭芝不敢招惹你們,可本官敢,你們回去之後盡管可以向你們後台告狀——順便告訴你們一句,你們在洪澤縣胡作非為的種種罪狀,本官都已經收集,並已經派出快馬上報丁丞相,請丁丞相為本官轉奏朝廷。”

  “你是丁大全的人?”董平高嚇了一跳,總算明白薛躊為什麼不怕自己的原因。薛躊冷笑點頭,“下官乃是寶祐元年進士及第,丁丞相正是本官座師。怎麼樣?嚇不倒本官了吧?”董平高和黎尚武都傻了眼睛,心說原來洪澤縣令是丁大全地人,李庭芝怎麼沒告訴我們?薛躊又是一陣冷笑,“給你們兩個選擇,一是留下來等朝廷處理你們的公文到,帶你們的人走。二是馬上卷起鋪蓋,押著糧草輜重走人——但那些被抓的人,本官得等丁丞相的指示到了再做處理。”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有一句俗話是兄弟義氣比紙厚一點,總之吃了大虧的董平高和黎尚武是不敢再在洪澤縣呆了,乘著還是下午,趕緊卷起鋪蓋,帶上剩下的人和糧草輜重返回寶應,至於那些還被關在洪澤縣大牢裡的衙內軍成員,董宋臣和黎尚武也管不了他們了。當然,在返回寶應的路上,董平高和黎尚武少不得親熱問候薛躊和丁大全的女性親戚,順便懷疑李庭芝是故意地整治他們,決心回揚州後一定要問個清楚。

  一向在臨安嬌生慣養地衙內軍行軍速度本來就慢,帶上數百車糧草輜重後行軍更是慢得不像話,走了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到第二天清晨時,這伙衙內才勉強走出不到四十裡地。剛走橋梁穿過射陽河的一條支流後,騎在汗血寶馬上打呵欠地董平高忽然驚叫一聲,“糟糕,我忘記一件大事了。”

  “什麼大事?”同樣疲憊不堪的黎尚武打著呵欠問道。董宋臣拍著大腿叫道:“令符!李庭芝交給我的令符,昨天我去妓院裡玩的時候放在一間妓女房裡,後來打架被薛躊那個王八蛋抓走,令符我就忘記了去拿回來,沒有那個玩意,我們在路上進不了城,也沒法過關卡和進驛站!”

  “董大哥,你太不小心了,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竟然放在妓院裡?”黎尚武出身於軍人世家,雖然不學無術卻也知道軍隊令符的重要性,趕緊說道:“那你趕緊回去拿回來啊,那東西丟了,就算李庭芝不找咱們算帳,咱們也沒辦法過關卡回揚州。”

  “是得回去一趟。”董平高擦著冷汗說道:“幸虧我騎的是汗血寶馬,從洪澤打過來回要不了一個時辰,應該還來得及。”

  “那你快去啊。”黎尚武指著前面路旁的樹林說道:“我們在樹林裡休息休息,等你回來。”董平高再不遲疑,答應一聲趕緊掉轉馬頭,向來路飛奔回去。

  與此同時的洪澤縣北面碼頭上,正在揚帆出發的洪澤漁民忽然看到一個恐怖的畫面,數十艘中型戰船打著蒙古軍旗號,滿載著殺氣騰騰的蒙古軍士兵飛速撲向南岸,戰船上箭如飛蝗,鋪天蓋地的籠罩到碼頭上手無寸鐵的南宋漁民頭上……

  “韃子打過來了——!”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5:2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四章 衙內軍出手(下)

  “慢點!慢點!慢點!”眼看著路旁景物從身旁飛速掠過,第一次催動汗血寶馬全速飛奔的董平高差點嚇得尿了褲襠,死命的緊抓著馬韁繩,帶著哭音大喊大叫,“馬大哥,馬大叔,你慢點!慢點!馬爺爺,算我求你了,慢點!馬祖宗——!娘啊,爹啊,叔叔啊,救救我啊!”

  “噅——!”正當董平高無比擔心自己從高速飛奔的汗血寶馬摔下來嗝屁時,賈老賊從戰場上繳獲來那匹無價之寶汗血寶馬忽然長嘶一聲,停住飛奔高舉前蹄人立起來,董平高猝不及防下險些被甩出去,不過這小子也算命大,及時抱住汗血寶馬的脖子,這才避免了當場摔得粉身碎骨的厄運——不過董平高也終於尿了褲子。

  “媽的!你這匹遭瘟的畜生,一會跑一會停,你想害死本衙內啊?”趴在馬背上哭罵半天後,董平高總算是定下神來打量四周環境,並很快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在三柱香時間裡跑到了洪澤縣東面大路的十裡長亭處。咋舌汗血寶馬的速度快捷之余,董平高開始小心翼翼的催促戰馬慢跑,想要小跑回洪澤城去取失落在妓院裡的令符,但那匹剛才還撒蹄狂奔的汗血寶馬卻紋絲不動,僅是打了兩個響鼻,氣得董平高又是一陣大罵,“遭瘟的畜生,現在怎麼又不跑了?前面有鬼嗎?”

  “不對,前面怎麼有古怪聲音?”這時候,董平高忽然發現了汗血寶馬不肯前進的原因——前方隱隱傳來了驚叫聲和喊殺聲。與董平高陪賈老賊出征時在鄂州聽到地宋蒙兩軍戰鬥聲十分相似。直到此刻,董平高才猛的想起馬匹的聽覺要比人類靈敏得多,想必這匹慣於征戰的汗血寶馬就是因為前方聲音不對,才猛然停住馬蹄不動。

  “奇怪?洪澤縣怎麼會有戰場的聲音?”董平高雖然奇怪這位於後方的洪澤縣怎麼有類似戰場的聲音,但為了自己地小命安全起見,董平高還是催馬跑上右面不遠處的山丘,居高臨下遠眺洪澤城。這一次極通靈性地汗血寶馬沒有違背董平高的命令。載著董平高一路小跑就上了不高的山丘,但董平高在山丘上只看得一眼就嚇得從戰馬上摔下來——昨天還平靜祥和的洪澤城外不知何時冒出大量打著蒙古軍旗幟的騎兵。而洪澤縣城城門緊閉,城外還有大量南宋百姓像牲口一樣被蒙古軍騎兵驅趕在一起,揮刀瘋狂屠殺。

  “媽呀,蒙古韃子怎麼出現在洪澤城外了?”幾乎嚇破膽子的董平高顫抖哀嚎,但讓董平高更加心驚膽落的還在後面——馬蹄聲傳來,一個十人隊地蒙古騎兵打著旗幟過來哨探,其中一名蒙古軍騎兵眼尖。遠遠就看到在山丘上偷窺卻不會隱藏身形的董平高,指著身穿宋軍統領衣甲的董平高大叫道:“十夫長,山坡上有人,好像是南人的騎兵!”

  “什麼騎兵,是個統領!”那蒙古斥候明顯更有經驗,一眼看出董平高的價值和代表的危險,大喊道:“四散包圍,小心伏兵。”荒野寂靜。董平高在山丘上將蒙古斥候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乘著蒙古斥候尋找可能存在的伏兵這個機會,董平高趕緊爬上汗血寶馬,催馬就往來路又跑回去,後面蒙古斥候大喊,“南人地統領跑了。沒伏兵!快追,抓住他有重賞!”

  “噢!呼!”蒙古騎兵怪叫著催馬急追,可惜他們之人騎的乃是一匹在蒙古軍隊裡都是萬中挑一的汗血寶馬兼千裡馬,他們胯下那些普通戰馬又如何追得上?追出七八裡路後,他們干脆連董平高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那斥候十夫長當機立斷,命令道:“我軍偷襲計劃已經暴露,你們按原計劃偵察敵情,我先回洪澤向將軍稟報。”

  那斥候十夫長快馬飛奔回屍橫遍野的洪澤縣城外的時候,蒙古千夫長兼忽必烈頭號謀士子聰地老鄉王珂正在瘋狂大笑,不到半個時辰時間裡。他率領的騎兵將來不及逃回城裡的南宋百姓殺得所剩無幾。嚇得洪澤縣連城門都不敢打開,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封鎖洪澤縣與外界聯系的任務——其實以蒙古騎兵的速度。在洪澤縣城門關閉前衝進城去簡直是輕而易舉,但王珂的目標並不是這個無關痛癢的洪澤縣,而是宋軍糧道的中轉點寶應縣。但是在聽到那斥候十夫長的報告後,王珂不由勃然大怒,“你們這幫廢物,十一個個騎兵竟然逮不住一個孤身一人的南人騎兵?你們都是吃干飯地嗎?要是他把我們地偷襲計劃通知寶應,寶應縣有了准備,我們這三千孤軍就要被南人包餃子了!”

  “將軍,小人也沒辦法啊。”那斥候十夫長委屈的答道:“那個南人統領騎地馬也不知道是什麼馬,我們的戰馬根本追不上了。”

  “別說了。”形勢緊急,王珂也沒時間去追究董平高騎的究竟是什麼好馬,立即命令道:“趕快把城外的南人全宰掉,集中隊伍奔襲寶應縣,一定要趕在寶應縣做好准備前殺進城去。”

  ……

  “清一色!自摸!哈哈哈哈哈……!”董平高騎著汗血寶馬衝回射陽河支流南岸的時候,正在路邊打麻將的黎尚武恰好在大笑著推倒面前的牌,而黎尚武的三位牌友、也就是衙內軍的三個正將面如土色,無不哀嘆這回輸大了。見董平高奔回,黎尚武先是楞了一下馬上又叫道:“董大哥,這麼快就回來了?令符拿到沒有?要不要來兩把麻將?”

  “你們還有心情還打麻將?韃子殺過來了!”董平高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叫道。黎尚武和那三個正將又楞了一下,然後一起大笑。“董大哥,你開什麼玩笑?韃子殺過來,那裡來的韃子?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嗎?”

  “我怎麼知道他們那裡來地?總之韃子騎兵已經包圍了洪澤縣,正在縣城外面四處殺人,趕快收拾東西跑吧。”董平高喘著粗氣把自己所見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叫道:“快,快。收拾東西走人,韃子的斥候發現了我。很快就會追來了。”旁邊的衙內軍將領和士兵忙不迭的答應,趕緊手忙腳亂的收拾賭桌酒菜等物。

  “董大哥,我們跑不掉!”黎尚武雖然沒有延續他哥哥的勇猛,卻也知道一些軍隊常識,向董平高說道:“董大哥,我們地隊伍大部分是步兵,又帶著糧草輜重。根本走不快,韃子全是騎兵,很容易就能追上我們,把我們全宰掉。”

  “沒關系,我騎的是汗血寶馬,跑得快……喂,你們敢搶我地馬?你們活膩味了?”董平高大喊大叫,無奈那幫子衙內一湧而上。一下子就把董平高給掀翻在地上,其中一個衙內軍正將手腳最快,搶先爬上汗血寶馬就跑,邊跑邊喊道:“董大哥,小弟先回去報信,咱們是拜把子的兄弟。你一定要保重安全——要是你出意外了,我一定會照顧你的妻小!”

  “王八羔子,你給老子記住!”逃跑坐騎被搶,董平高差點沒把鼻子氣歪。剩下的衙內軍軍官士兵則爭先恐後撲向隊伍中剩下的五十幾匹戰馬,這會黎尚武仿佛被他大哥黎尚文附體,當機立斷抽出刀來接連砍死幾個搶馬的同伴,咆哮道:“誰他娘的再敢搶馬,老子第一個宰了他!”那伙子衙內軍幾時見過真刀真槍地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立即被黎尚武手中那血淋淋的鋼刀嚇得連連後退,董平高則喜道:“黎二弟。干得好!快。我們倆一人一匹馬快跑!”

  “大哥,我們不能走。”黎尚武舉著刀解釋道:“淮南一帶全是平原和矮丘。我們兩條腿怎麼也不可能跑過韃子騎兵的四條腿,剩下的戰馬只有五十多匹,我們要是跑的話,最多也就五十幾個弟兄能夠活命。”

  “跑出一個是一個吧。”董平高也有點怕黎尚武那把刀子,膽戰心驚的說道。黎尚武搖搖頭,“大哥,你有董公公保護,跑回去也許沒什麼,但兄弟的後台沒你那麼強硬,我要是丟下軍隊和押運的糧草輜重獨自逃命,樞密院一定不會放過兄弟。再說大哥你進軍隊不是想立功後放一個肥缺嗎?你要是扔下軍隊和糧草跑了,別說放肥缺了,你以前地功勞也得一筆勾銷。”黎尚武又指著其他的衙內軍軍官和士兵說道:“還有你們,扔下糧草未戰先逃,回去不是殺頭也是蹲大牢的命,同樣討不了好。”

  “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和韃子硬拼吧?”董平高生平最大的願望就是外放為官,帶一個富裕的地方去做土皇帝,自然舍不得隨便拋棄自己的美好前程。其他地衙內軍將領和士兵因為後台不硬,也是紛紛附和質問。黎尚武轉轉眼珠子說道:“硬拼當然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們可以智取啊,也許有辦法堅持到援軍到來。”

  “怎麼智取?”董平高定下心神,向黎尚武問道。黎尚武轉頭看看地形,又看看衙內軍押運那長長的糧草輜重車,心生一計道:“董大哥,咱們可以這樣……”

  ……

  “快,加快速度。”王珂咆哮的聲音比蒙古軍的馬蹄聲還大,不斷催促騎兵加快速度,三千余騎蒙古騎兵仿佛一道黑色的洪流,順著通往寶應的大道蜿蜒奔騰,僅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趕到了衙內軍所在的射陽河支流處。眼看河道在望時,衝鋒在最前面的蒙古騎兵就像是撞到了鐵板一樣生生勒住馬匹,並有人大叫,“賈似道!賈似道!”

  “發生什麼事了?”位於隊伍中段的王珂策馬奔上前去,詢問前鋒停止前進地原因。蒙古騎兵則指著河流對面地樹林大叫道:“將軍,快看!”王珂定睛一看,立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河對岸的樹林中赫然立有兩面大旗,一面是賈似道地杏黃色帥旗,另一面則是那面令蒙古軍聞風喪膽、白底黑字地精忠報國大旗!冷汗。一下子浸濕了王珂的額頭。

  “停止前進,列隊戒備。”命令傳出,三千蒙古騎兵很快便排成三個標准的騎兵縱隊,嚴陣以待。但饒是如此,恐懼念頭還是迅速籠罩到了這三千輕騎頭上——讓二十萬蒙古主力灰飛煙滅的賈似道啊,雖然河對面的樹林裡僅插有他的帥旗,看不到半個人影。可誰能知道那茂密的樹林埋伏有多少宋軍地精銳部隊呢?而且更可怕的是,樹林之後隱隱還有灰塵翻騰。很有可能就是大規模地軍隊正在行進當中。

  天不是很熱,王珂臉上的汗水卻越來越多,顫抖著說道:“賈似道不是在臨安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偏僻的地方?他的軍隊怎麼不露面?不向我們發動進攻?”沒有人能回答王珂的問題,僅有旁邊的一個蒙古百夫長小聲嘀咕道:“可能賈似道就是在等我們過去,然後把我們包圍,如果賈似道手裡的騎兵不夠多,用步兵這麼埋伏我們最保險了。”

  “有這個可能。”王珂也是如是想。再加上那個單身一人突然出現又從斥候面前消失地宋軍統領,更讓王珂懷疑那是賈似道派出來的探子——否則誰有那麼大手筆用一個統領來當斥候。旁邊的副將又問道:“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是繼續前進?還是趕快退回洪澤湖渡口?”

  “該怎麼辦?”王珂緊張思考,繼續前進很有可能遭遇埋伏,後撤的話就前功盡棄,回去不但拿不到忽必烈許諾的下萬戶位置,還很有可能被行軍法丟掉腦袋。猶豫之下,王珂選擇了一個中肯的辦法。“緩步前進,到河岸旁邊再做決定。”

  河的西面盡是麥田,倒也方便蒙古軍隊伍展開。同時三月正是小麥接近成熟的時候,麥田裡地沾著露水的麥穗便成了蒙古軍戰馬的裹腹物,尤其是河面上僅有一道橋梁,王珂更不敢讓軍隊立即過河——過河必須走狹窄的橋梁。宋軍伏兵可以輕而易舉的把自己的隊伍攔腰截斷,又選擇了暫時停留在靠近河岸地麥田中待命,判斷形勢後再做處置,這更給了蒙古戰馬低頭狠啃麥苗的機會,騎兵無不愛馬,自然也不會阻攔愛馬食麥,僅是將注意力集中到對面茂密的樹林中,尋找樹林中那隱含的重重殺機。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氣仿佛凝固,雖然河對面的樹林中仍然是靜悄悄的。僅有賈似道的帥旗和精忠報國大旗隨著春風飄展。但就是這兩面旗幟,還有樹林後那遮天蔽日的翻滾塵土。卻讓籠罩在蒙古軍頭上的恐懼感越來越沉重。沒有一個蒙古軍騎兵敢於提出進攻——畢竟河對面埋伏地軍隊是賈似道親自率領,天知道賈似道設下了什麼陷阱在等著他們。也沒有一個蒙古騎兵對那兩面旗幟地真實性產生懷疑——因為不管什麼樣的軍隊裡,亂打主帥旗幟都是殺頭地死罪,甚至仿造主帥軍旗也是不輕的重罪,所以每一個蒙古軍將領士兵都在心裡肯定,對面的就是那個蒙古克星賈似道!

  “賈似道究竟在搞什麼?”王珂頭上的冷汗滾滾,喃喃道:“他既然發現了我們,為什麼沒有發動進攻?就算他手下的多是步兵追不上我們,起碼也可以把我們趕回洪澤湖北岸啊?如果他是設下埋伏,想要一口吃掉我們,那他為什麼早早就打出帥旗?讓我們不敢向前一步?”

  “將軍,你看有沒有這個可能?”這時候,王珂的副手、一個蒙古漢軍千戶忽然悟到了什麼,提出新的見解道:“賈似道雖然在河對面,但也許他是到淮南東路巡視地方,保護他的軍隊並不是很多,所以賈似道在發現我們後不敢進攻也不敢逃,只好打出他的帥旗,想把我們嚇走。”

  “對,對,有這個可能。”王珂擦了一把冷汗,又大喜道:“這麼說,我們也許能在無意中立下了大功,對面的賈似道沒有帶太多軍隊,我們有可能把賈似道生擒活捉?!不過,樹林後面的塵土怎麼解釋?”那頭腦靈敏的千戶答道:“將軍,那有可能是南人把樹枝拴在馬尾巴上,讓馬匹拖著樹枝來回跑。就有可能制造出這麼大的塵土。”

  “有這可能。”王珂地幾個副手一起點頭,想到生擒活捉到蒙古大仇人賈似道的風光與獎勵,這些人就心潮澎湃。貪功心切的王珂更是扯開喉嚨大叫,“弟兄們,賈似道就在河對面,他沒有多帶軍隊,咱們把他抓回去。頂得上打下南人的臨安!”

  “衝啊!活捉賈似道!”王珂高舉鋼刀,意氣風發的指著前方高聲大喊。並雙腿一夾戰馬,率先衝了出去。但王珂胯下的戰馬還沒衝出十步,就忽然前蹄一軟,長嘶著摔倒在地,王珂也被巨大的慣性甩出老遠——不僅是王珂一個人地戰馬,絕大部分的蒙古騎兵也是如此,奔跑加速途中戰馬突然倒地。馬上地蒙古騎兵或是被摔出或是被倒下的戰馬壓住,驚叫聲、慘叫聲和戰馬臨死時的悲鳴聲充斥曠野,響徹雲霄。

  “發生什麼事了?”王珂搖搖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頭,扭頭去看戰馬忽然摔倒的原因時,王珂不禁目瞪口呆開了——那匹陪伴他多年的愛馬眼睛鼻孔一起出血,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不斷抽搐,悲鳴著漸漸死去。而其他摔倒地蒙古騎兵所騎的戰馬也是如此,仿佛集體中毒一般摔在地上抽搐翻滾。慘嘶悲鳴。王珂驚叫道:“怎麼了?我們的戰馬中毒了嗎?”

  “砒霜!”開始那個王珂副手十分機靈,抓起田地中的麥穗僅聞了一下就驚叫起來,“王將軍,我們上當了,這些麥穗上面被砒霜水淋過,戰馬吃了麥穗。所以中毒了!”

  “殺啊!”王珂那個副手話音未落,河對面的樹林中忽然喊殺聲四起,數十名宋軍士兵從樹林中衝了出來,衝到河岸邊奮力將一枚枚黑黝黝的東西扔到蒙古軍所在的河對岸,不等蒙古軍士兵看清那些黑糊糊冒著青煙的東西是什麼,那些仿佛是鐵疙瘩一般地東西已經轟然炸開,“轟隆!轟隆!轟隆!”硝煙翻滾,彈片四飛,號角嗚鳴,鼓聲震天。雖然手雷爆炸點較遠沒炸到什麼敵人。卻也讓蒙古軍士兵產生了一種身陷重圍的感覺。

  “南人的神秘武器!”王珂魂飛魄散的大叫,鄂州之戰中讓蒙古軍主力聞風喪膽的新式武器突然出現在這裡。不禁讓這支孤軍深入的蒙古軍騎兵感到大難臨頭,死期將近。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快跑啊!”那些被嚇破了膽子地蒙古軍騎兵意志立即崩潰,扔下中毒垂死的戰馬爭先恐後的向來路飛奔,王珂開始還打算約束部隊,不過考慮到大部分戰馬中毒垂死,偷襲寶應計劃已經破產,而前方又有‘大軍’攔路,王珂最終還是命令道:“撤,快往來路撤退!”

  “撤!”那些硬著頭皮堅守戰地的蒙古士兵如蒙大赦,掉轉頭撒腿就跑,至於那些戰馬中毒不深或者沒有中毒的蒙古騎兵更是逃得飛快,轉瞬之間就逃得沒了影子。才一柱香時間過去,剛才還人雄馬壯的蒙古軍陣地便再看不到一個蒙古士兵的影子,僅剩下滿地中毒垂死的蒙古戰馬,還有河對岸捧腹大笑的衙內軍將領士兵……

  狼狽逃回洪澤碼頭,所幸洪澤縣城到現在還沒有開城,渡湖過來的船只還留在碼頭上,王珂不敢怠慢,趕緊組織軍隊登船北逃。但他們地戰船剛剛駛立碼頭,接到洪澤湖漁民消息地盱眙宋軍水軍就已經氣勢洶洶的殺到,這些被李庭芝一手調教出來地淮南水軍戰鬥力可非衙內軍所能相比,在水面上欺負蒙古騎兵那更是得心應手,一場攔截大戰下來,王珂帶過洪澤湖的三千鐵騎僅有兩條小船上的騎兵僥幸逃走,其他的蒙古軍騎兵或是被生擒活捉,或是葬身湖底喂魚,就連領兵大將王珂都被宋軍水軍亂箭射死,腦袋被送到臨安請功,落了一個身首分離的凄慘下場。

  衙內軍在洪澤縣以少勝多,嚇退三千蒙古鐵騎的消息傳開,南宋軍民無不目瞪口呆,對這群禍害刮目相看,大內總管董宋臣則樂得一蹦三尺高,在宋理宗面前很是為侄子吹噓和請功了一通。而蒙古方面了解了戰事經過後也先是目瞪口呆,然後忽必烈氣得全身發抖,足足有半個時辰說不出一個字;子聰就干脆一頭栽倒在地上,爬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會吧?這麼倒霉的事,干嘛偏偏要發生在我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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