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296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五章 神秘刺客

  「不是丁大全干的,他沒那麼蠢。」聽完郭靖和張世傑匯報抓捕刺客的經過後,賈老賊也得出和臨安知府馬光祖相同的結論。賈老賊分析道:「不錯,丁大全是與本官勢不兩立,但他如果想暗殺本官,必然佈置得計劃周密,天衣無縫,至少有七八成把握才會動手,即便失敗也不會輕易暴露,更不會留下明顯證據,給自己招來潑天大禍。」

  「你們看這武器。」賈老賊拿起一把與現場發現相同的神臂弓,解釋道:「神臂弓雖然射程遠、殺傷力大,但它發射之後重新裝填箭鏃,需要相對比較長的一段時間,而今天刺殺本官的刺客僅放了一箭,一箭不中就立即拋下帶有標誌的武器逃走,足以證明刺殺本官的刺客乃是孤身一人,一擊不中當即逃脫,除了害怕被擒獲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根本沒有時間重新放第二箭,不得不放棄刺殺而逃走!」

  說到這,賈老賊斬釘截鐵的說道:「所以說,如果是丁大全派出刺客刺殺本官,那他不可能只派一個人來冒這個成功機率極小的險,而是應該派出數名甚至數十名刺客,對著本官的轎子亂箭齊發,這樣的成功希望才大。退一萬步講,丁大全即便找到一個武藝高強的刺客,有把握單獨刺殺本官,那他也不會讓那個刺客攜帶會暴露行跡地武器!」賈老賊並沒有把話說完全,他之所以確定這件事背後的主謀不是丁大全。那是因為賈老賊在回家之後就和埋伏在丁大全家裡的內線取得了聯繫,掌握了丁大全地動向才這麼肯定。

  「照你這麼分析,那麼刺殺你的人應該也不是蒙古韃子了?」旁邊的李狐疑道:「如果是蒙古韃子派人來刺殺你。那他們也不可能做這麼沒把握的事,應該是集中力量對你的轎子亂箭齊發,這樣成功的希望才更大一些?」賈老賊點頭,「不錯,那個刺客是忽必烈派來的可能性也很小,忽必烈比丁大全更狡猾,更擅長隱忍,他不會在阿里不哥已經稱汗的這個敏感時刻冒險觸怒大宋。」

  「那會是誰呢?是不是你地其他仇人?」李又問道。賈老賊一聳肩膀。攤手苦笑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本官的仇人太多,史彌遠黨羽餘孽,已經被罷官的馬天驥死黨,袁、張柔、張傑和閻旺這些敵將或者叛將的親戚朋友,甚至在戰場上死在本官手下的普通敵兵親屬,成千上萬,實在是數不勝數,你叫本官如何知道是那個仇人幹的?」

  「誰叫你到處做孽?活該!」因為張一刀和全玖的事情,李憋在肚子裡的一股無名邪火總算有了發洩的地方。將賈老賊訓斥了一通後,李又命令道:「從今天開始,你去那裡都要帶上我保護你!以後你上下朝不許走相同的路線!在外面不能隨便吃東西!外出攜帶地親兵不能低於一百人!還有,你家裡的僕人丫鬟也要重新篩查一遍,如果不可靠就不能留……。」

  「行了,行了,這事慢慢再說。」賈老賊怕極了李的嘮叨,趕緊轉移話題道:「世傑,郭靖,你們抓捕刺客的過程中。除了那張帶有臨安禁軍標誌的神臂弓外,可還有其他有關刺客情況的收穫?」

  「少傅,這個問題請讓小人來回答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陸秀夫站出來,手捧一疊剛整理好的材料。平靜說道:「下官雖然沒有參與抓捕刺客的行動,但下官先後咨詢了少傅的親兵、殿帥軍、臨安府官員、衙役和當時在場地酒樓客人、老闆、店小二與過往路人,整理出一份比較詳細的材料,並發現幾條有用的線索。」賈老賊早就想給陸秀夫發揮的機會,便點頭道:「很好,你來匯報吧。」

  「謝少傅,那下官說了。」陸秀夫翻開自己整理好地材料,平靜說道:「據少傅的親兵介紹。少傅遇刺的時間是在接近正午的巳時三刻過後。地點位於少傅每天上下朝必須經過的御街中段;而據那家酒樓的老闆和店小二交代,今天巳時正酒樓剛開門時。一個做舉子打扮、略帶北方口音、容貌俊美的青年書生帶著一個包裹就進到酒樓,包下了二樓的一個雅間,也就是發現凶器神臂弓那個房間,叫了一桌價值二十兩銀子地上等酒席,又賞給上菜地小二半貫會子,並借口等朋友共進午餐,一直等到少傅的轎子從酒樓下經過方才動手。放箭之後,那個刺客又留下一錠重約二十二兩地銀錠結帳,趕在少傅的親兵包圍酒樓前從後門迅速溜走。」

  「這麼說來,這個刺客是早就觀察了本官的上下朝路線與時間,選定了刺殺位置和看準了逃跑道路,所以才在那裡埋伏的。」賈老賊分析道。陸秀夫補充道:「少傅,還有一點你遺漏了,這個刺客叫的是二十兩銀子一桌的上等酒席,又用大錠白銀結帳,證明該刺客手頭頗為寬裕,不可能是窮苦人家出身。另據小二交代,該刺客是用盞杯飲酒,並再三交代要求器皿清潔,談吐也十分斯文有禮,證明這名刺客受過良好教養,不太像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反而有可能出身於富貴世家,甚至有可能是一名世家子弟,下官還調查了白銀上的印鑒,發現是臨安富順銀號所鑄造之白銀,富順銀號沒有開設當鋪,顧客都是臨安權貴與富商巨賈,很少有普通百姓交易,也可從側面證明這點。」

  「世家子弟?接著說?」賈老賊習慣性的敲起了桌子,心中不斷回憶自己得罪了那些名門世家。竟然能逼著一個世家子弟鋌而走險來刺殺自己,自己地人緣還真是夠不錯。陸秀夫又說道:「除此之外,下官還調查了那一把凶器神臂弓的來歷,根據神臂弓各個部件上銘刻的工匠姓名核對。下官查到這把武器地主人本應該是臨安一個部將(相當於主力連長)所有,那個叫林家良的部將是在兩天前遺失這把神臂弓的,當時他孤身一人在酒鋪中喝醉,露宿街頭,連同腰刀一起丟失,有酒鋪老闆可以做證。因為這樣的事情在陳大方的軍隊中常有,他便沒做聲張,今天少傅遇刺之時他正在清波門值勤,證人眾多。為了謹慎起見。下官調查了這個林家良的家世背景,發現他是臨安兵戶,父母妻兒都住在禁軍營中,家境平常,近期沒有暴富跡象,所欠之外債也沒有歸還,基本可以排除他被刺客收買的嫌疑。」

  「那他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李插嘴問道。陸秀夫平靜答道:「他和所有人證一同被臨安府羈押,目前被關在大牢裡,估計跑不掉丟失兵器的責任,至少要幾十軍棍。」

  「活該!」李氣呼呼地哼道,刺客那一箭雖然沒能射死賈老賊。卻在賈老賊鼻子上留下一條血口,那刺客也是傻啊,怎麼不會塗毒藥?賈老賊又問道:「那馬光祖怎麼說?他採取了什麼手段捉拿刺客?」

  「馬光祖正在挨個審問人證,尚未做出反應。」陸秀夫淡淡說道:「不過下官估計,馬光祖應該會把主要精力放在捉拿那名容貌俊美的舉子身上,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派出衙役,領著見過那名舉子的酒樓老闆和夥計,挨個盤查客棧、會館等舉子聚集之處,從中尋找刺客。」賈老賊點頭,表示贊同陸秀夫的看法,又微笑道:「君實啊。難怪祥甫當初放你走,不到半天時間就能調查得如此仔細,還整理得有條不紊,果然是內政長才。好好幹,本官不會虧待你的。」

  「謝少傅誇獎。但下官還是想回到揚州,回到李大人身邊。」陸秀夫的語氣異常平靜,堅持想要回到有知遇之恩的李庭芝身邊。旁邊的宋京和廖瑩中等人大怒,一起叫道:「陸秀夫,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賈少傅這是看得起你,像陳宜中那樣,想要留在臨安,賈少傅還不要。」

  「下官知道留在臨安比揚州好。但下官在臨安無事可幹。下官不想做一個吃閒飯的閒人。」陸秀夫地語氣還是沒有半點波動,平靜面對宋軍和廖瑩中等人的指責。賈老賊則一陣頭疼,眼下賈老賊還沒從丁大全那裡把政務處理權搶過來。陸秀夫這樣的民政長才自然沒有用武之地,不過賈老賊又很捨不得放走陸秀夫這麼一個好幫手。琢磨片刻後,賈老賊靈機一動,微笑道:「君實,既然你覺得自己無事可幹,那你以後就常陪本官樞密院去,幫本官料理一下公文軍務,先干一段時間再說。要是你還不喜歡,堅持要走的話,本官決不攔你。」

  「謝少傅,下官遵命。」陸秀夫向賈老賊拱手答謝,英俊的臉上也總算露出些笑容。賈老賊又笑道:「還有一件事要你幫忙,本官忙於公務,很少有時間教妙兒琴棋書畫,本官可不信女子無才便是德那一套,從明天開始,你每天抽一兩個時辰,教妙兒學習琴棋書畫如何?」

  「這個?」陸秀夫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旁邊賈老賊的幾個心腹走狗則馬上聽出賈老賊的弦外之音,一個個妒忌得眼睛都紅了;李也看出賈老賊的良苦用心,便嬌笑道:「陸大人,恭喜你了,據我所知,妙兒不僅性格賢淑文靜,聰敏好學,對你的印象也非常不錯,你們之間,一定會相處得十分愉快的。」賈老賊也微笑道:「怎麼?嫌妙兒太笨?所以怕教不好,不肯答應?」

  「下官不敢,下官遵命。」陸秀夫慌忙下拜答應,抬起頭來時,陸秀夫地表情還是頗為平靜,不過在唯一好友張世傑的低聲恭喜和李的嬌笑聲中,陸秀夫英俊的面孔終於開始泛紅了。這時,賈老賊站起來總結道:「好了,這件事情就到這裡吧。這次事發突然,本官也不處罰誰了。但從今以後,你們得加強安全工作。不要再給刺客機會。」

  「謝大人寬宏大量,小人以後一定用心保護大人,絕不給刺客任何機會。」一直擔心自己要被處罰地郭靖大喜過望,趕緊向賈老賊道謝。賈老賊又奸笑道:「說起來這個刺客也是幫了本官一個忙,竟然用丁大全心腹軍隊武器刺殺本官,你們出去多放放風,一口咬定是丁大全在幕後指使,讓皇上和臨安百姓去找丁大全算帳。」

  和陸秀夫猜測的一樣,臨安知府馬光祖果然把調查刺客案的重點放在那名神秘地舉子身上。只是這次來臨安參加科舉的舉子足有數千之多,僅憑幾個人證尋找無異於大海撈針,查了兩天都沒查到刺客的一根毫毛,對此賈老賊並沒有太在意,畢竟賈老賊的仇家多得自己都數不過來,即便抓到一個背後還有一窩,無關痛癢。倒是丁大全對這事情十分關心,一天三催的逼馬光祖盡快破案,丁大全也是沒辦法,那刺客用地是丁大全心腹軍隊地武器,刺客一天不抓到,丁大全就一天無法真正洗刷嫌疑。而且賈老賊的身份特殊,丁大全不趕快洗清這個嫌疑,不僅視賈老賊為大宋保護神地南宋軍民對丁大全罵不絕口,就連宋理宗也對丁大全沒什麼好臉色,因為民間可是有傳言說是丁大全勾結蒙古人刺殺賈老賊了。

  為了進一步給丁大全施加壓力,賈老賊故意連續三天稱病未上早朝,給人製造一種他遇刺受驚的印象。不出賈老賊所料,到了第三天早朝上,當臨安知府馬光祖又一次向宋理宗匯報仍然沒有抓到刺客時,宋理宗的臉色益發難看,忍不住喝道:「馬光祖。三天了,你竟然還沒有抓到刺殺賈愛卿的刺客?是不是以後有人在大街上刺殺於朕的時候,你也是永遠抓不到刺客?」馬光祖神色黯淡,磕頭答道:「臣萬死。微臣實在無能,無法抓到刺客。」

  「馬大人,你的手段太軟弱了。」丁大全知道宋理宗是在懷疑自己指使馬光祖拖延辦案了,誰叫馬天驥兒子一案中是丁大全保住了馬光祖,已經讓馬光祖打上了丁大全一黨的印記。為了盡快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丁大全建議道:「既然已經明知刺殺賈少傅的刺客藏身於舉子當中,就應該派出衙役把全臨安城內的舉子集中起來,把他們集中在各路會館,讓見過刺客地證人一一辨認。不就可以找到刺客了?」

  「丁丞相。你在開玩笑吧??」馬光祖嚇了一跳,趕緊反駁道:「科舉臨近。臨安城中舉子成千上萬,將他們集中起來一一辨認,需要多少時間?耽誤了舉子的學業不說,要是引起舉子抗議,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宋理宗也覺得丁大全有點小題大作,出言道:「丁愛卿,國家開科取士,是為朝廷選拔人才,無故懷疑城中所有舉子,限制他們自由,只怕會讓舉子心中不安,上了科場也做不出好文章。更有可能招來學子不滿,危及社稷。」

  「皇上明鑒,微臣此舉,其實也是為了舉子安全著想。」丁大全巧舌如簧道:「那名刺客既然是隱藏舉子之中,又無法知道他的身份,倘若那刺客在科舉考場之中突然發難,凶性大發傷及考場舉子,豈不是讓我大宋顏面掃地?各地學子心中更加不安?」

  「有道理。」宋理宗被丁大全的話說得心中一動,如果刺客在考場中突然發難,隨便傷害或者殺死一兩個參加科舉的舉人,天下震動,那宋理宗的面子可就要丟得一乾二淨了。丁大全乘機說道:「皇上,其實集中舉子一一排查也要不了多少時間,微臣可以讓臨安禁軍參與協助,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能把那個刺客找出來。」「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去辦吧。」考慮到科舉考場的安全,宋理宗終於首肯。丁大全大喜,剛散朝就迫不及待的叫來統管臨安禁軍的心腹陳大方,佈置他率領軍隊去協助馬光祖捉拿刺客,又交代道:「記住,如果發現那個刺客,就一定要抓活的,絕對不能殺死他或者讓他自殺,他還有大用。」

  「恩相,不是末將不聽話,只是下官覺得你對賈老賊太忍氣吞聲了。」陳大方揉著身上被張世傑和郭靖等人打出地淤青,恨恨道:「賈老賊遇刺是好事,雖然我們有嫌疑,但沒有證據,那些草民再亂嚼根子又怎麼樣,能動我們一根毫毛嗎?你何苦如此著急的捉拿刺客洗清嫌疑,這只會讓別人以後你已經怕了賈老賊,不如讓那個刺客繼續逍遙法外,也許能替我們除掉賈老賊。」

  「你懂什麼?」丁大全看看左右無人,這才冷笑道:「你以為本相不知道市面上的謠言是賈老賊搞的鬼?你以為本相是真怕背上嫌疑?」

  「恩相,那你還為什麼這麼急著抓刺客?」陳大方狐疑問道。丁大全藍臉上儘是得意,冷笑道:「你知道本相為什麼急著要你去抓刺客嗎?本相是想和這個刺客聯手,除掉賈老賊這個禍害!」

  「和刺客聯手?」陳大方似懂非懂,試探著問道:「我們製造機會,幫他刺殺賈老賊?」

  「不可能了。」丁大全搖頭道:「本相收到情報,賈老賊已經加強了護衛,不僅從軍隊中補充了一批精銳士兵充當親兵,又讓張世傑和一個叫李地高手貼身保護,再想刺殺他很難成功。」

  「不能刺殺賈老賊?那和刺客聯手有什麼用?」陳大方越聽越是糊塗,丁大全冷笑道:「如果你就是那個對賈老賊恨之入骨的刺客,落入本相手中之後,本相讓你一口咬定是受賈老賊指使你假裝刺殺,然後嫁禍本相,藉以扳倒本相獨掌朝政,你會不會答應?」

  「讓刺客反咬賈老賊一口?」陳大方琢磨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大笑道:「末將明白了,恩相果然高明!那個刺客既然敢單獨刺殺賈老賊,肯定對賈老賊恨之入骨,恩相給他一個機會扳倒賈老賊,那怕就是到了公堂上用酷刑逼供,他也會一口咬死賈老賊了!」

  「明白了就趕快去做,記住,一定要活的!」丁大全獰笑道:「賈老賊啊賈老賊,你故意裝病向本相施壓,又散佈謠言中傷本相,你以為本相看不出來?本相將計就計,讓你背上企圖獨霸朝政、架空皇上的罪名,看你還能囂張到多久?!」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六章 弄巧成拙

  「所有舉子,到各自的行路會館集合!回到所在的行路會館去!」一隊隊殺氣騰騰的臨安禁軍吆喝著,提著明晃晃的鋼刀長槍衝上大街,衝進小巷,衝進街道兩旁的酒樓茶肆,青樓瓦子,見到進京赴考的舉人就抓,見到穿著學子衣服的人就趕,直弄得臨安城裡雞飛狗跳,攤灑車翻,混亂不堪。配合禁軍行動的臨安衙役對待學子的態度還好些,還能耐心的解勸,說服學子回到會館配合調查,陳大方手裡那批負責臨安城防的臨安禁軍可沒那麼好說話,仗著背後有丁大全撐腰,對那些舉子動不動就拳打腳踢,破口大罵,「滾!滾回你們的行路會館去!不准在街上閒逛!再不滾老子揍你了!」

  「憑什麼打人?我們都是聖人門徒,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們?我們又沒有觸犯王法,為什麼要捉拿我們?」雖然在後世被閻崇年之流不斷抹黑,但宋朝的書生卻不像清朝的文人那麼軟骨頭,民間習武風氣也極盛,即便面對如狼似虎又全副武裝的臨安禁軍,這些手無寸鐵的學子書生仍然奮起反抗,一邊義正言辭的質問陳大方軍隊為什麼捉拿自己,一邊以柔弱之軀與豺狼之師對抗。不到半個時辰時間,只在臨安城最繁華御街一條街之上,就爆發出上百起流血衝突。將繁華似錦地臨安城化做了一處血腥戰場。

  見此情景,策馬趕來巡視抓捕學子情況的陳大方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道:「一群蠢貨!怎麼在大街上公開打?這不是給我們大宋臨安禁軍臉上抹黑嗎?」陳大方又命令道:「傳令下去。遇到膽敢反抗的人,讓弟兄們要小心動作,不能用刀砍槍刺,用刀柄槍柄砸!注意打人要臉上不見血,身上不見傷,周圍不見人!以超短快捷地連環式動作一次性做完,不留尾巴!不要在百姓面前公開打人。如果無法避開圍觀的百姓,就要以較為緩和的手段進行。最好是幾個士兵抓住一個反抗者,把他帶到沒有人的地方再動手!」

  「得令!」十餘名傳令兵四處奔走,匆匆將陳大方的命令傳達到臨安禁軍當中,「將軍有令,打人要臉上不見血,身上不見傷,周圍不見人!不可當著百姓的面毆打舉子,把膽敢反抗的人帶到沒有人的地方再說。」

  隨著陳大方地命令傳達,有著軍隊訓練經驗的臨安禁軍有了行動章程,動起手來自然是如魚得水。更加無法無天,把那些敢於反抗暴政的舉子拖到暗處打得是嗷嗷亂叫,捆上繩索象押犯人一樣把舉子押往各行路會館。大部分沒有和陳大方部隊動手的進京舉子見勢不妙,只好乖乖的按命令趕回自己所在的行路會館,免得遭受皮肉之苦。但眼看陳大方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賈老賊在臨安城中唯一能調動的部隊、也就是張世傑率領的樞密院直屬衛隊快步衝到了現場。

  和陳大方的軍截然不同,張世傑這支軍隊人數很少,僅有三百餘人,在陳大方率領地四千軍隊面前簡直微不足道,但是在軍隊陣形整齊與軍容軍貌上卻遠勝於陳大方軍隊。三百餘人排出的長隊彼此之間距離異常整齊。即便在快步奔跑中,前後左右的距離就像用尺子量過一般都是標準的一步遠,跟隨著張世傑的腳步就像尖刀一樣直插到陳大方軍隊與舉子之間,將陳大方軍隊與眾舉子隔開。張世傑將手中六十三斤的鋼槍往地上一頓。手指陳大方軍隊士兵沉聲喝道:「住手!再敢傷害大宋百姓,休怪我手下無情!」

  「那來的兔崽子,竟然敢管爺爺的事?」因為樞密院衛隊的士兵服色和其他衙門的守衛士兵服裝一樣,所以被張世傑指到地一個陳大方部隊部將沒認出這是樞密院的守衛隊,不僅破口大罵,那部將還倒提著刀衝上來想打張世傑耳光,「***!給老子滾!」但那部將的手掌還沒挨近張世傑地臉頰,張世傑已然閃電一腳踹在他小腹上。將他踹得凌空飛起。直接摔進後面的陳大方隊伍中還砸翻了三四個士兵,嘴裡鮮血狂噴不止。當場暈厥過去。另一個陳大方部隊副將大怒,「***!竟然敢打我們的弟兄?給我上,砍死這個兔崽子!」

  「將軍,不能打啊。」一個認識張世傑的士兵忙拉住那副將,在他耳邊低聲道:「他就是張世傑!就是上次在長平街瓦子裡一個人打翻我們九個弟兄的那個張世傑!」那副將聽說過張世傑的鼎鼎凶名,嚇得再不敢言語辱罵,只是連聲催促道:「快,快去稟報陳將軍,請他來親自交涉。」士兵依令而去,那邊張世傑則命令屬下士兵取出金瘡藥,為被陳大方軍隊打傷的舉子治傷,兩支軍隊便在御街之上對峙起來。

  不一刻,陳大方率領一軍飛馬趕到,見到張世傑持槍傲立御街之上,有若鬼神一般威武,吃過張世傑苦頭地陳大方不敢靠近,隔著十餘丈就勒住馬頭,向張世傑抱拳賠笑道:「張將軍,別來安好?」張世傑一言不發,微一點頭算是客套。陳大方心中有氣卻不敢發作,只得又賠笑道:「張將軍,本將奉丁丞相之命公幹,召集臨安舉子,不知將軍為何阻攔?還打傷我地部下?」

  「本將奉大宋賈少傅之命,保護遭受欺凌的各路舉子,依令行事。」張世傑面無表情,沉聲說道:「你地部下先動手襲擊本將,本將不得不反擊。」陳大方聽得一楞,吃驚問道:「張將軍,我沒聽錯吧?丁丞相讓本將召集進京舉子。是為了讓證人指證刺殺賈少傅地刺客,這也是賈少傅著想,賈少傅竟然還派你來阻止本將?」

  「丁丞相的好意,賈少傅已經心領。」張世傑沉聲說道:「但你們的手段太粗暴。進京舉子乃是我大宋英傑,豈能被你當做犯人對待?肆意毆打污辱?所以賈少傅命我先來阻止你地暴行,又帶病入宮,向皇上請旨停止此事,賈少傅寧可永遠抓不到那個刺客,也絕不願意大宋學子受到傷害。在這之前,請你們停止殘害大宋學子,否則本將絕不客氣!」說到這,張世傑將手中鋼槍重重一頓。砸得墊路的青石石屑亂飛,生生裂出數條長縫。見張世傑威猛至此,那些被張世傑軍隊救出的舉子個個叫好驚歎,又對賈老賊的廣闊胸襟讚不絕口!而陳大方軍隊的將官和士兵個個面如土色,心說如果陳大方下令動手,自己可千萬不能靠近這個煞星。

  「難道賈老賊已經知道了丁丞相打算從刺客身上下手?所以派張世傑來阻止破壞?」陳大方心念一轉,立即喝道:「大膽,張世傑你一個韃子降將,兩姓家奴,竟然敢對本將口出威脅?你這分明是企圖挑起我大宋軍隊不和。圖謀不軌,想要再次背叛大宋!」

  「你說什麼?」張世傑的幾個副手大怒,紛紛抽出腰刀怒視陳大方。表面粗豪但心思細膩的張世傑卻攔住他們,向陳大方微笑道:「陳將軍,楊繼業楊老令公也是歸降大宋的降將,依你地意思,楊老令公也是兩姓家奴了?」張世傑的幾個副手恍然大悟,忙一起叫道:「好啊!陳大方當街罵楊老令公是兩姓家奴,我們都聽到了,我們一定要上報朝廷!」

  「我們也聽到了!」後面的舉子一起大叫。好幾個舉子還叫道:「五月十八入闈,我們一定要在考卷裡控訴你辱罵楊老令公,讓皇上和朝廷都知道這件事情。」

  「胡說八道!我那有污辱楊老令公?」陳大方臉色有些發白了,宋朝不殺文人。舉子們在文章詩句裡針諷時弊十分常見,當初陳宜中一個太學生就敢上表揭露丁大全的罪行,要是這些舉子真在科舉考卷裡揭露陳大方污辱大名鼎鼎的楊家將,那宋理宗一定會非常高興,高興得找陳大方算帳!這時候,張世傑又開口道:「陳大方,你要是識趣的話,就等賈少傅進宮討下旨意回來,要是你想來硬的……哼!那你就來試試吧!」

  「砰!」張世傑手中鋼槍又一次砸在地面上,槍尾入石近尺。陳大方臉色更加蒼白。雖對張世傑恨之入骨,卻又不敢再說一個字。但張世傑軍隊背後的舉子忽然走出一人。雙手抱拳向陳大方叫道:「陳將軍,你不必害怕,只管拿下這橫蠻霸道的張世傑,即便鬧到皇上那裡,你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相反,你還能得到皇上的獎賞!」

  「你說什麼?」被陳大方軍隊荼毒地舉子一起大怒,紛紛將目光轉向那挺身而出幫陳大方說話的舉子,就連張世傑都忍不住回過頭去,想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忘恩負義。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那舉子並沒有想像中那麼歪瓜裂棗一副奸佞模樣,反而生得頗為秀氣,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只是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讓人產生一種不敢親近的感覺。陳大方則又驚又喜,叫道:「那邊的先生,不知高姓大名?仙居何處?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下酈君玉,浙江東路紹興府翠竹鎮人,也是紹興府舉人。」那酈君玉一拱手,又朗聲說道:「陳將軍,你乃臨安禁軍都統制,歸皇上直接統屬,奉命執行公務,賈似道不過一樞密院使,有何資格命令阻攔將軍?賈似道私派軍隊阻攔於你,這就是在僭越!大不敬!目無君主!所以說,陳將軍你只管大膽將張世傑拿下問罪,再到皇上面前狀告賈似道持功自傲,欺君犯上!並且有收買士子人心之嫌!」

  「對啊,我是臨安都統制,負責臨安城防務,他賈似道有什麼資格阻攔我執行軍令?」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酈君玉一語驚醒夢中人,使得陳大方猛然想起張世傑阻攔自己已是越權犯上,不由樂得大叫。而那酈君玉周圍地舉子們則個個怒目園睜,紛紛罵道:「忘恩負義,剛才如果不是張將軍及時趕到,你還不是要被打得頭破血流。」「馬屁精,肯定是想拍主考官丁大全的馬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張世傑則是暗暗心驚,賈老賊確實是在故意收買人心,所以才故意等陳大方手下那批素來橫行霸道的臨安禁軍鬧出事端才派張世傑來阻止,只是沒想到被這個酈君玉看破。僅有那酈君玉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彷彿周圍舉子並不是在罵他一樣。

  「張世傑,你要是識趣地話,馬上給我滾開!」心花怒放的陳大方學著張世傑的口氣叫道:「要是你想來硬的……哼,怕是你的主子賈似道也保不了你了!」張世傑一陣為難,動手打吧,賈老賊越權犯上的罪名就要坐實,不打吧,又實在看不慣陳大方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更還得失去替賈老賊收買的舉子人心。還好就在這時候,御街上飛奔來一隊人馬,為首一人正是賈老賊地死對頭丁大全,丁大全遠遠就叫道:「陳大方,皇上口諭,命你立刻停止召集舉子地行動,讓這些舉子各自散去,安心備考。」

  「為什麼?難道皇上答應了賈似道的懇求,那我們豈不是又輸了一局?」陳大方驚訝問道。丁大全下馬,低聲陰笑道:「沒輸!賈老賊雖然求得皇上收回了聖旨,又表示寧可抓不到刺客,也不願耽誤到舉子地學業,但他收買人心那套嘴臉做得太明顯了,皇上借口他越權私派軍隊阻攔你的行動,把他狠狠訓了一頓。相信在皇上心裡,已經認準了賈老賊是一條擅作威福、不守為臣之道的白臉狼。」

  「散了,散了。」沒了軍隊阻攔,那些舉子很快就各自散去,張世傑也鐵青著臉領軍離去,聽得陳大方匯報剛才情況的丁大全卻攔住了準備悄悄離去的酈君玉。丁大全滿臉笑容道:「酈先生,多謝你剛才仗義執言,想不到先生年紀輕輕就敢批駁權勢熏天又囂張跋扈的當朝少傅,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本相有意與先生攀談攀談,不知先生可否賞光到本相家中一敘?」

  如果換了其他赴考舉子被主考官邀請,那他肯定會樂得不知東南西北。但這個酈君玉卻低頭盤算了片刻,直到丁大全再一次誠意邀請之時,酈君玉方才拱手答道:「既如此,那小生就多謝丞相抬愛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七章 將計就計

  「不是,不是他。」丁大全府大廳的窗戶外,幾個做店小二打扮的人藉著窗戶的縫隙與窗紙上的小洞,端詳打量坐在大廳中品茶的酈君玉良久,幾個曾經見過刺殺賈老賊刺客的店小二都大搖其頭,賭咒發誓的說道:「絕對不是他,那個刺客年齡看上去比他大幾歲。」「那個刺客的相貌雖然很俊美,但是也很有男子氣概,不像裡面這個娘娘腔。」「那個刺客和裡面坐著這位客官雖然都是瓜子臉,但現在這位客官眉毛要淡得多,不像那天那個刺客的眉毛那麼濃。」「嘴也不同,裡面這位客官的嘴要小一些。」

  「怪事了?」丁大全聽得一陣糊塗,喃喃道:「既然這個酈君玉不是刺殺賈老賊的刺客,那他為什麼那麼恨賈老賊呢?本相開始還斷定他就是刺殺賈老賊的刺客,莫非本相所料有誤?」旁邊的陳大方低聲說道:「相爺,不奇怪,你不是說過賈老賊的仇人遍天下嗎?這個酈君玉肯定是賈老賊的另一個仇人!再說這個酈君玉看上去十分文弱,怎麼也不像是刺客。」

  「既然他不是刺客,又對賈老賊恨之天骨,那他對本相來說,也許還有更大的用處。」丁大全沉吟半晌,覺得這個酈君玉雖然不是刺客,但頭腦靈敏又與自己共同仇視賈老賊。是個可以籠絡地對象。想到這裡,丁大全先是讓人把那幾個叫來辨認刺客的店小二帶回臨安府,又命令道:「擺下宴席款待。叫府裡的幕僚都來參加,順便考驗一下這個酈君玉地才學,看他究竟有多少本事。」說到這,丁大全又命令道:「你再跑一趟禮部,查查酈君玉的來歷和家世,看有沒有可疑之處。」

  不一刻,更換了官服的丁大全也領著一幫子心腹和家裡幕僚食客進到酈君玉所在的客廳,先向酈君玉介紹了眾心腹走狗。丁大全又指著酈君玉得意洋洋的道:「諸位,這位少年英雄,便是在御街之上當眾怒斥賈似道欺君妄上的酈君玉酈先生!酈先生不光是才華出眾,更是膽色過人,一席話駁得氣焰囂張的賈似道走狗張世傑心驚膽裂,嚇得那廝抱頭鼠竄,使得賈似道老賊不守為臣之道的無恥嘴臉暴諸於青天白日!我大宋有酈先生如此人才,真乃是皇上之幸,蒼生之福!」

  「丞相太過獎了,酈君玉不過是仗義執言。那敢當得相爺如此誇獎?」酈君玉謙虛道。丁大全大笑道:「就因為酈先生敢於仗義執言,才能當此評語啊。想那賈似道,仗著鄂州微功專橫跋扈,魚肉百姓,欺凌同僚,就連皇上他都不怎麼放在眼裡。朝廷百官敢怒不敢言,惟有酈先生不畏強暴,以舉人身份當眾怒斥此賊,說出百官想說而不敢說地話,少年英雄,當之無愧!」

  「丞相謬讚。酈君玉愧不敢當。」酈君玉仍然是謙虛無比。而丁大全那伙走狗見丁大全這麼誇獎酈君玉,馬上圍上來大獻慇勤,沒口子的稱讚酈君玉英雄少年、正直勇敢、士林義士、文壇俠客、初生牛犢不畏虎、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大碗大碗的迷魂湯幾乎把酈君玉淹沒。塗蜜抹糖的嘴差不多把酈君玉膩死。其中一個叫歐陽鋒的食客還親熱拉住酈君玉的手連聲感謝,「酈先生,謝謝你替老夫出了這口惡氣,老夫只恨當時沒能身在現場,為先生斥責老賊的義舉鼓掌叫好。有朝一日先生若是高中狀元,效仿包龍圖仗三尺天子之劍,怒斬老賊梟首示眾之時,請一定叫上老夫。老夫願為先生捧劍侍立。」

  「歐陽先生。你也很恨賈似道?」歐陽鋒的話正好打在酈君玉心坎上,讓酈君玉不得不對眼前這個相貌猥瑣的歐陽鋒高看一眼。不等歐陽鋒開口。旁邊的其他丁大全食客先笑了起來,紛紛說道:「酈先生有所不知,這裡地人當中,恐怕就數這位歐陽先生最是痛恨賈老賊了,聽歐陽先生說,他在宿遷的侄子歐陽克就是死在賈老賊手裡,歐陽先生大哭了一場,如果不是丁丞相愛惜歐陽先生的人材極力阻攔,只怕歐陽先生早就找上門去和賈老賊拚命了。」歐陽鋒也咬牙切齒道:「老夫與賈老賊不共戴天,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碎屍萬段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歐陽先生放心,賈老賊多行不義,遲早有一天會遭到報應。先生的大仇,必然能報!」酈君玉與歐陽鋒同病相憐,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語言。這時候,丁大全讓僕人的安排酒席擺上,丁大全忙招呼眾人入席,極給面子的請酈君玉坐了客桌首席,一舉杯共祝賈老賊今日在皇宮遭到皇帝痛斥,二舉杯願賈老賊早日罪行敗露,遭受千刀萬剮之刑,三舉杯則是向酈君玉這位不畏強權的少年英雄致敬。酒過三巡,陳大方拿著一本禮部記檔匆匆回來,翻看那本記檔之後,丁大全向酈君玉笑道:「原來酈先生是前淮南東路統制皇甫敬將軍的外甥,將門之後,今年才高中的浙江東路解元,失敬失敬。不知皇甫老將軍現在身體如何,可還在世?」

  「這麼快就查到了我的來歷,好快,幸虧少華哥提前有準備。」酈君玉大吃一驚,忙答道:「回相爺,舅父大人因為被無故罷官,鬱憤成疾,前年已然不幸病逝了。」丁大全嗟歎一番,又翻翻記檔問道:「皇甫老將軍不是有一位公子叫皇甫少華嗎?怎麼不見他參加行路會試地記載?」

  「回相爺,表哥精於武藝,弓馬嫻熟。在文才上卻稍有欠缺,所以沒有參加文舉,僅是參加了武舉會試。只是今年未開武舉,所以沒能同來臨安。」酈君玉畢恭畢敬地答道。為了讓丁大全相信自己,酈君玉又主動說道:「相爺,小人舅父皇甫敬,曾是賈似道之父賈涉帳下將領,因遭受賈涉排擠陷害,還被賈涉藉故罷官,舅父這才只好回家養老。」其實酈君玉這句話完全多是余。因為丁大全手裡的報告中已經說到了皇甫敬被貶的原因,賈老賊地老爸賈涉懷疑皇甫敬與一名蒙古將領有私底下的書信往來,為了保證軍隊安全這才強迫皇甫敬辭官回家。

  「不錯,這個人可用。」明白了酈君玉與賈老賊之間的仇怨,丁大全再無懷疑,舉杯笑道:「酈先生放心,令舅之事,本相一定設法查明真相,為皇甫老將軍洗清冤屈。」酈君玉慌忙舉杯道謝,與丁大全言談甚為投機,加上極能拍馬屁的歐陽鋒在旁邊插科打諢。大廳中更是笑聲不斷,賓主皆歡。

  「三公子到。」正當歐陽鋒繪聲繪色的提到賈老賊在蒙古人面前被嚇得尿褲子惹得滿堂大笑時,丁大全的小兒子丁壽翁出現在大廳中。十分能察言觀色的丁壽翁得知老爸今天贏了賈老賊一局,知道老爸必然十分高興,立即跑到丁大全舊事重提,與眾人見過禮後,丁壽翁便迫不及待的向丁大全說道:「父親,孩兒上次對你說過地親事問題,不知道父親可有安排。」

  「天還沒冷,被窩也不要捂。這麼就急著討媳婦了?」丁大全心情甚好,一句下流話說得滿堂又是一陣淫笑,然後丁大全才抿著酒說道:「放心,那家人地情況為父已經派人打聽了。那個姑娘確實還沒許配人家,她父親也是與賈老賊不和的李芾舊部,和你正好相配,為父同意你和她地婚事。」

  「多謝父親,不知父親什麼時候派人過去求親?」丁壽翁大喜問道。這時,最近甚討丁大全喜歡的歐陽鋒開口說道:「相爺,依老夫看擇日不如撞日,難得相爺今天心情這麼高興。老夫自告奮勇討一個媒人的差事。這就帶上小公子的生辰八字去求親如何?」難道贏了賈老賊一局,心情極好的丁大全立即同意。「好,就麻煩歐陽先生跑一趟,去給壽翁議定這門親事。」

  「多謝父親,多謝歐陽先生。」丁壽翁大喜過望,一想到意中人那嫵媚嬌俏的容貌,丁壽翁的心跳就跳動得幾乎蹦出胸膛。但丁壽翁並不知道地是,他這門親事所給他帶來的,並不是幸福美滿,而是難以想像的殘酷……

  因為有歐陽鋒這麼一個好幕僚的緣故,丁大全接見酈君玉的前後經過、談話內容和酈君玉的來歷家世,到了晚上就完完整整的送到賈老賊及他的心腹走狗面前。看完情報,白天在皇宮裡挨了宋理宗一頓臭罵的賈老賊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眼珠子亂轉,盤算應對之策。倒是賈老賊地幾個走狗先急了,宋京第一個叫道:「少傅,丁大全太狠了,他竟然想讓那個酈君玉在考卷裡大肆攻擊你居功自傲和專橫跋扈!要是身為主考官的丁大全故意讓這個酈君玉考上貢生,那麼酈君玉就有資格到金鑾殿上參加殿試,到時候這個酈君玉在考卷中捏造罪名污蔑少傅,那少傅就很難招架了。」

  「少傅,宋京此言有理,你不可不防啊。」廖瑩中也擔心道:「這個酈君玉的舅舅皇甫敬和老太醫有仇,加上在御街上他當眾攻擊少傅越權犯上,證明他對少傅你積怨極深,他很有可能按丁大全的吩咐行動,打少傅你一個措手不及。」翁應龍更是直接叫道:「少傅,讓下官帶人去做了這個酈君玉吧,下官按你地吩咐在色目人俘虜中收買了一批殺手,專門用來執行特殊任務,這回可以派上用場了。」

  「不錯,用色目人去做了酈君玉,既不用招來懷疑,又可以一勞永逸。」韓震也贊同翁應龍的意見。賈老賊卻仍然一言不發,不肯點頭答應翁應龍去做掉酈君玉,過了許久後,賈老賊那張還算俊美的臉上終於露出令人噁心的奸笑,緩緩道:「人才難得。酈君玉不能殺,這個人,對本官有很大用處。」賈老賊地幾個走狗目瞪口呆。半晌才一起驚叫道:「少傅,你該不會是想招攬酈君玉吧?這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賈老賊神秘的微笑道:「本官的外甥女瑞國公主趙娥明是皇上唯一地女兒,去年皇上曾經打算選狀元為婿(注1),在是周震炎那個蠢貨自己不爭氣,沒被我地公主外甥女看上,事情就耽擱了下來。今年公主已滿十六,皇上更急著給她找滿意地駙馬,這個酈君玉不是才貌出眾又尚未婚配嗎?他要是考上了狀元。就有可能入了皇上和公主的法眼,到時候本官再幫幫忙讓他迎娶公主成為駙馬,也就成了本官地外甥女婿,本官再籠絡他,不就是輕而易舉了?」

  「少傅,恕屬下冒犯,你想得太容易了,酈君玉與少傅有家仇大恨,即便迎娶公主也未必領少傅的情,反倒只會誤了公主一生。」廖瑩中是賈老賊最得力的參謀,所以敢在賈老賊面前說一些別人不敢說的話。賈老賊也不生氣。微笑道:「瑩中啊,你地話雖然難聽,但確實是為了本官最疼愛的外甥女著想,本官不怪你,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官打算讓這個酈君玉做狀元乃至做駙馬,其實……呵呵,不能說了,天機不可洩露,總之你們就按本官的話去做。到時候本官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謹遵少傅號令。」見賈老賊如此胸有成竹,幾個走狗也只好將信將疑的答應。賈老賊奸笑一陣,忽然又收住臉色,沉聲命令道:「還有一件事。你們得集中力量去查查,酈君玉有一個表哥叫皇甫少華,本官估計他現在就在臨安城裡,找到他,做了他!」

  「遵命。」幾個走狗又是抱拳答應,翁應龍小心翼翼問道:「少傅,不知這個皇甫少華做了什麼,少傅為什麼要向他下手?」

  「笨蛋。」賈老賊獰笑道:「酈君玉不過是一個文弱少……書生,如何能熟練操縱軍隊專用的神臂弓?還能射得那麼準?這個皇甫少華熟習武藝。又是將領之後。還和本官有世仇,種種條件放在這裡。那天在酒樓上刺殺本官的人,除了他還能有誰?」賈老賊的幾個走狗稍一思索,立即醒悟過來,一起大罵道:「搞了半天刺客是這個狗雜種!抓到他,非把他剝皮抽筋不可。」

  「去吧,記住,如果動手的時候酈君玉和皇甫少華在場,不要傷害到酈君玉,要讓他故意逃走,還有就是讓他知道是本官派人去下的手,讓他更恨本官一些,他越是痛恨本官,本官地安排效果就越大!」賈老賊奸笑得益發開心,又命令道:「廖瑩中,和董宋臣聯繫一下,請他讓瑞國公主貼身宮女在公主面前多誇誇酈君玉,最好是攛掇公主和皇上親自去一趟丁大全家,看看酈君玉滿不滿意。」

  「下官明白。」雖然始終猜不透賈老賊的真正用意,但廖瑩中也只能無條件執行命令。看著幾個心腹走狗離去時那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疑惑模樣,賈老賊忍不住在心中笑道:「丁大全啊丁大全,機關算盡太聰明,反倒誤了卿卿性命,等你把酈君玉當做貢生送上殿試,甚至把酈君玉當做駙馬人選推薦給皇帝,我再當眾戳穿酈君玉的真正身份,你就有得樂子了。這個假酈君玉真孟麗君,就是砸你下台的第一塊大磚頭!」

  想到這裡,賈老賊忍不住在空無一人的書房瘋狂大笑起來,不過得意狂笑一陣後,賈老賊又愁眉苦臉下來,心中暗罵道:「媽的!老子的運氣怎麼這麼差,臨安城裡第一美女賈妙是老子的親女兒,第二美女瑞國公主是老子姐姐的女兒!親外甥女!都是看得吃不得!什麼時候老子才能找到命中注定地漂亮老婆李慧娘呢?」的桃花運的背到極點,第二天卻有一個令賈老賊喜出望外的消息傳來,潭州知府李芾因為保衛鄂州有功,已經被調回臨安任職,李芾那個令賈老賊魂牽夢掛地女兒李嬌娘也隨著父母一起回到了臨安。想到李嬌娘那張清秀絕綸又溫柔文靜的俏臉,賈老賊就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的以探望故舊名譽到李芾家中拜訪……

  「少傅,實在抱歉,我家大人路上偶染風寒,臥病在床無法見客。」李芾租住的小院門前,李芾家僕彬彬有禮的向賈老賊說道:「李大人讓小人稟報少傅,多謝少傅好意,李大人改日一定到少傅府上登門道歉。」

  「你家大人好大的架子,賈少傅身份何等尊貴,親自拜訪於他,他竟然還敢閉門不見?」賈老賊的親兵隊長郭靖大怒,惡狠狠喝道:「去告訴李芾,他要是再不出來迎接,我們就進去把他揪出來。」

  「郭靖,不得無禮。」賈老賊喝住郭靖,失望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就改天再來登門拜訪李大人了。」話雖如此,賈老賊心中卻萬分苦澀,李芾對賈老賊的成見太深了。自怨自艾一番,賈老賊正準備離去,兩頂轎子卻從遠處行來,前面地一頂轎子中跳出一名官員,跑到賈老賊面前一躬到底,歡喜叫道:「下官粱茂,見過賈少傅。」

  「粱茂?」賈老賊想了半天才想起眼前這名官員是潭州梁老財地二兒子、梁薇的父親,同時也是李芾地好友,因為梁家在潭州保衛戰中的功勞,賈老賊本來打算舉薦梁茂做官,但是武陽關之戰結束前李芾就把梁家的功勞報到了朝廷,朝廷論功行賞和賈老賊黨羽暗中幫忙,再加上梁家自身的錢財疏通關係,本來只可以封六品翊衛郎的梁茂竟然在戶部混到了一個肥差,算是魚躍龍門。想到這裡,賈老賊忙將梁茂攙起,微笑著與他客套,並詢問他在臨安官場的情況。

  「托少傅與李大人洪福,下官在臨安過得非常之好,只是賈少傅公務繁忙,下官去了府上幾次都沒機會見到少傅。」在官場中左右逢源的梁茂滿臉笑容,笑得十分開心,能在賈老賊和丁老賊的黨爭中同時得到兩邊青睞,梁茂要是還混得差就沒天理了。梁茂又笑瞇瞇的對賈老賊說道:「賈少傅,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下官昨天晚上已經將女兒許配給丁丞相的小公子,年內完婚,到時候少傅一定要來喝一杯喜酒啊。」

  「你的女兒?梁薇許配給了丁大全的小兒子?」賈老賊瞪大了眼睛。而梁茂初到臨安,對賈老賊和丁大全之間那些你死我活的鬥爭還不是十分瞭解,竟然又轉頭向第二頂轎子叫道:「薇兒,還不快出來給賈少傅見禮?」

  轎簾掀開,憔悴清瘦了許多的梁薇雙眼紅腫,緩緩走到賈老賊面前行禮,略帶哽咽聲音說道:「小女梁薇,見過賈少傅。」

  注1:瑞國公主趙娥明是宋理宗獨生女,賈似道姐姐賈貴妃的女兒,也是歷史記載中唯一一個決定挑選狀元做駙馬的公主,見《宋史卷二百四十八列傳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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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八 賈老賊逛窯子

  「小女梁薇,見過賈少傅。」十幾天時間不見,梁薇整個人足足瘦了一圈,昔日裡楚楚動人的清麗臉蛋變得憔悴無比,一雙大眼睛紅通通的儘是血絲,黯淡而又無神,櫻唇卻沒有半點血色,說話的聲音也帶著哽咽哭音,讓人不由心生憐憫。見到梁薇這副黯然神傷的憔悴模樣,一向被公認為狼心狗肺的賈老賊也不免生出同情之心,脫口問道:「梁小姐,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梁薇抿緊蒼白的薄唇不答,旁邊的梁茂見女兒竟敢冒犯當朝少傅,忙向女兒喝道:「薇兒,賈少傅問你話,你怎麼這麼沒禮貌?」賈老賊揮手制止梁茂,很溫柔的問道:「梁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根本不想嫁給丁大全的小兒子,是丁大全強迫你父親答應把你許配給他兒子?如果是那樣不用怕,本官替你做主。」

  「沒有,多謝賈少傅關心。」梁薇很勉強才擠出一句話,又輕輕低下頭去。旁邊的梁茂也趕緊解釋道:「少傅誤會了,丁丞相並沒有強迫下官,下官在答應媒人之前,也曾咨詢過女兒的意思,她同意了下官才答應的,不瞞少傅,下官這個女兒薄有姿色,臨安城裡向她求親的官員子弟不計其數,但下官一直沒答應。就是因為女兒沒有點頭,下官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會讓她嫁給她不滿意地人。」梁茂這話倒是實話。他初入官場就一帆風順,未受挫磨稜角還在,自然不會像其他官場老油條那麼懂得兒女聯姻的重要性。

  「既然她自己願意,那為什麼還這副模樣?上次見她的時候,她地精神非常好啊?」賈老賊有些納悶,忍不住刨根問底追問道。梁茂苦笑道:「這個下官也不知道了,這丫頭前段時間剛到臨安的時候還高高興興,天天帶著丫鬟出去逛街。可有一天回來就再沒上街,天天躲在房間裡哭,問她什麼都不說。今天還是聽說李大人帶著李小姐來臨安了,她才勉強答應來拜訪李大人和李小姐。」

  「莫非在街上被人欺負了?」賈老賊滿肚子壞雜碎,自然馬上想歪。但梁薇又抬起頭來,平靜說道:「爹爹,賈少傅公務繁忙,我們就不要再耽擱賈少傅的寶貴時間了,趕快和賈少傅告辭吧。」梁茂那肯聽女兒的,正要訓斥女兒。臥病在床的李芾卻已經從租住的小院中出來,遠遠就向梁茂大笑道:「梁兄,正打算今天晚上到你府上拜訪,沒想到你先來了,李芾未能遠迎,失敬失敬。」

  「李大人,你這是什麼話,沒有你的舉薦,那有梁茂的今天?」梁茂和李芾交情不錯,也是大笑道。||||那邊李芾快步跑來。一把抓住梁茂地手大笑道:「快,快到蝸居裡小坐,我叫人打酒做飯,咱們哥倆今天一定要大醉一場。聽說你小子在臨安混得不錯。竟然進了管錢管糧的戶部,今天的酒錢得你掏。」李芾對梁茂親熱無比,對旁邊的賈老賊卻視若無睹,賈老賊也不生氣,甚至絲毫沒發現的李芾對自己的故意冷淡,因為讓賈老賊垂涎三尺的李嬌娘也跟著他父親走出了院門。

  潭州一別已經快有半年時間,豆蔻華年的李嬌娘更加亭亭玉立,五官更加嬌媚動人,惟有那淡雅文靜的氣質絲毫沒變。皎皎幾如空谷幽蘭。直看得賈老賊心頭狂跳。口水幾乎流出嘴角。發現賈老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後,李嬌娘立時粉面微紅。害羞地低垂臻首,那含羞帶嗔的嬌俏模樣讓賈老賊心中更是一陣騷癢,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將李嬌娘摟入懷中,大肆輕薄。但賈老賊並不知道的是,他垂涎欲滴的盯著李嬌娘的同時,另一雙淒苦幽怨的目光卻也在偷偷的注視著他……

  「李大人,賈少傅也在這裡,你怎麼不請賈少傅也進去一座?」梁茂的話把賈老賊從失魂落魄中拉回現實世界,但不等賈老賊厚著臉皮提出進李芾家中小坐,其實賈老賊是很想直接向李芾求親的,李芾搶先開口道:「這可不行,賈少傅國事繁忙,時間比黃金還要寶貴,那來的時間與我們兩個芝麻綠豆大地小官一起喝些菜市場買的薄酒?」

  「賈少傅,告辭了。」李芾向賈老賊飛快一拱手,拉起滿頭霧水的梁茂就往家走,又向梁薇招呼道:「薇侄女你也來了,快一起進家裡去,嬌娘在路上就天天念起你,這回你們姐妹總算可以又在一起了。」說著,李芾轉頭看見女兒已然站在門口,又瞟到賈老賊那餓狼一般色瞇瞇的目光緊盯著自己女兒,李芾氣不打一處來,連使目光,硬生生將女兒趕回家中。而賈老賊對李芾地無禮絲毫不覺,只是凝視著李嬌娘嬌俏身影,直到李嬌娘被李芾趕回家中,賈老賊才長歎一聲,黯然道:「回家吧。」

  「李芾太給臉不要臉了,他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如此對待大人?」「就是,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如果不是少傅不准動手,我不打飛他幾顆牙齒才怪。」「少傅也真是的,竟然對那個李芾這麼忍氣吞聲,要是換了我,非大耳刮子抽他不可。」回去的路上,賈老賊的親兵們罵不絕口,都對李芾怒氣滿腹。賈老賊則倚在轎子中長吁短歎,大犯單相思病。$轎子七拐八繞,走過幾條街道後,賈老賊心腹翁應龍的馬車忽然迎來,翁應龍領著一人從馬車上下來,攔住賈老賊轎子求見。賈老賊認出與翁應龍走在一起的人竟然是那完宋軍武器改進屢立功勳地七指工匠陳廣昊。知道他找自己必有大事,忙讓翁應龍與那陳廣昊過來詳問其故。背著一個包裹的陳廣昊當街給賈老賊磕頭道:「少傅,草民是來向你告別地。」

  「告別?你要去那裡?」賈老賊大吃一驚。陳廣昊磕頭答道:「回稟少傅。小人奉你地命試制大炮,但我們大宋的鋼鐵堅韌度一直不過關,小人聽大人說倭國有我大宋失傳地漢刀唐刀冶煉技巧,便經過翁大人同意,以經商為名與倭國商人取得聯繫,東渡倭國學習鋼鐵冶煉。現在去往倭國的船隻已經停靠在碼頭,下午就要出發,所以草民特地來向大人磕頭告別。」翁應龍也解釋道:「少傅。陳廣昊負責的工作已經移交給了他父親,因為你說過允許他和倭國人接觸,所以下官就答應了他去倭國學習。」

  「你去吧。」賈老賊一陣慚愧,自己在這邊享受著錦衣玉食美女相伴,還得隴望蜀想著李嬌娘,無數陳廣昊這樣的工匠卻在為宋軍的武器改良和國家安全默默奉獻,辛勤勞作;為了自己的一個命令,已經衣食無憂地陳廣昊更是頂風破浪,冒著生命危險東渡日本學習鋼鐵冶煉技術,自己和這些工匠比起來,簡直就是渺小得可憐。感動慚愧之下。賈老賊雙手扶起陳廣昊,微笑道:「走,本官的轎子寬敞,咱們共乘一轎,本官親自送你去碼頭。」

  「大人,草民不敢,草民不敢當啊。」陳廣昊那敢上賈老賊的轎子,驚訝得連聲推遲。賈老賊卻那裡肯聽,一直把陳廣昊拉上自己的轎子,吩咐轎子抬往碼頭。也感動得陳廣昊淚流滿面,哽咽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賈老賊則不斷柔聲安慰,又再三叮囑陳廣昊一定要保重好身體,還有就是叮囑陳廣昊不得把新式火藥配方與手雷工藝洩露在日本,又拿出親兵攜帶的所有金銀給陳廣昊做路上盤纏。讓陳廣昊更是感動了一把。

  不一刻,轎子感到碼頭,穿著便衣的賈老賊也不用避嫌,親自將陳廣昊送上了駛往日本的海船,與陳廣昊撒淚而別,目送陳廣昊乘座的海船駛離碼頭,消失在視野之外。看著龐大的海船漸漸變小,逐漸消失。賈老賊一種莫名的惆悵感油然而生。神色黯然。旁邊地翁應龍察言觀色,知道賈老賊心情極度不好。便小心翼翼的說道:「不知何事讓少傅如此心煩?要不要小人給少傅尋一點開心的事?」

  「有什麼開心的事?」賈老賊順口反問道。翁應龍滿臉堆笑道:「據小人所知,長平街牡丹樓裡新來了幾個歌姬,色藝雙全,都是沒開過苞的清倌兒,準備在今天晚上競價招客,不知道少傅有沒有興趣去玩玩?」

  「沒興趣。」怕染花柳病的賈老賊脫口而出。不過賈老賊轉念一想,自己長這麼多還沒逛過窯子,以前是沒錢不敢去,現在手裡有幾個錢不去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再加上在李芾那裡受了氣想要發洩,賈老賊便改口道:「沒興趣才怪!走,牡丹樓!要是有滿意的,本官就買幾個回去擴大半閒堂。」

  宋代娼妓業發達,官員權貴宿妓嫖娼簡直是家常便飯,就連大名鼎鼎的蘇東坡和王安石都不能免俗,更何況臭名遠揚的大奸臣賈老賊?不過賈老賊也不好意思帶著上百親兵浩浩蕩蕩的跑到妓院招搖,只是讓郭靖、張世傑和翁應龍三人換了便裝與自己同行,讓其他親兵先行回家,並讓親兵告訴家裡說自己去辦理公務了,賈老賊可不想惹得李那隻母老虎大發脾氣,乘了兩頂小轎便趕往翁應龍所說地牡丹樓。

  到得牡丹樓時,天已傍晚,牡丹樓內外張燈結綵,數十名青春俏麗的女子在樓前攬客,客來客往,鶯聲燕語,熱鬧非凡。因為賈老賊長著一張很對得起父母姐姐的俊臉,剛到樓下就成了眾女子追逐的重點,腳還沒踏上牡丹樓下地青石台階,十幾個濃妝艷抹、還算漂亮的女子就包圍過來,這個拉住賈老賊的賊手,那個牽住賈老賊的衣角,還有的乾脆就直接依偎進賈老賊的壞裡,摟住賈老賊的脖子在賈老賊臉上亂吻,「這位官人,你生得好俊啊,讓奴家陪你如何?」

  「喂,喂,你們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頭一次進妓院的賈老賊被這些女子弄得老臉通紅,連聲大叫。聽得翁應龍連翻白眼,心說老大你以前基本把妓院花船當家住,現在又來男女授受不親了?那些女子卻嘻嘻嬌笑,「這位官人真會說笑,到了咱們牡丹樓裡還說男女授受不親,官人你還是第一位。」一個胸部十分豐滿地女子貼到賈老賊身上,摩擦著吃吃笑道:「官人,奴家這幾天奶水充足,官人要不要嘗嘗!」

  「不要,我只要喝牛奶!」滿頭大汗地賈老賊一口拒絕,向張世傑喝道:「世傑,快幫我趕開她們。」張世傑一言不發,一把將旁邊的女子推出三四丈遠,又大步上前,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那些抱住賈老賊地柔弱女子一一揪起,摔出五六丈遠,摧花手段毒辣之至,直弄得那些女子花容失色,放聲尖叫。樓外如此吵鬧,早有人飛報老鴇,老鴇出來見翁應龍有些面熟,賈老賊、張世傑和郭靖等人卻是陌生面孔,知道不是善茬,忙過來向賣弄風騷,並向賈老賊賠罪,賈老賊也不計較,手一揮喝道:「賠罪就免了,給我準備一間清靜的雅間,再準備一座上等酒菜就行了。」

  「原來官人喜歡安靜,沒問題,媽媽這就讓人給官人安排。」那尚有幾分姿色的老鴇用帶著香風的錦帕一揮,又拋著媚眼向賈老賊問道:「只是不知官人是想要姑娘們陪酒呢?還是想讓姑娘們給官人唱幾支小曲?媽媽也好給官人安排不是。」

  「都不用,多準備一些米飯,我們幾個人飯量大,中午就沒吃飯,快餓死了。」賈老賊很老實的答道。話音未落,旁邊已是一片摔倒聲,到妓院來不找姑娘就為了吃飯,賈老賊在臨安城絕對是第一個。那老鴇從業幾十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賈老賊這樣的極品顧客,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倒是張世傑喝道:「少囉嗦,叫你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一頓要吃五斤米飯,給我們準備十斤米飯!再囉嗦一句,我砸了你這牡丹樓!」說著,張世傑將拳頭用力一握,手指關節立即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

  就這樣,在眾妓女和眾多嫖客的竊笑聲中,賈老賊領著郭靖和張世傑這兩個兵痞子大搖大擺上到牡丹樓二樓一個沒有女子的妓院雅間,風捲殘雲的將十斤米飯和滿滿一桌酒菜一掃而空,添飯速度之快,簡直讓人懷疑賈老賊等人是餓死鬼投胎。直到酒足飯飽後,賈老賊才想起來到這裡的目的,轉頭向正在旁邊哭笑不得的翁應龍問道:「翁應龍,我們好像是來嫖娼吧?該怎麼嫖?」

  「砰!」翁應龍的額頭砸在狼藉一片的酒桌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賈老賊又向張世傑和郭靖問道:「世傑,郭靖,你們會嫖娼嗎?」張世傑害羞搖頭,承認自己也是第一次。郭靖則苦笑道:「大人,小人以前是個窮當兵的,那來的錢進窯子?跟著你以後手頭寬裕點,但一直當你的親兵,又沒時間進窯子了。」說到這,郭靖長歎一聲說道:「如果岳父在就好了,他可是這方面的大行家。」

  「樓上樓下的漂亮姑娘們,我歐陽大爺又來了。」臨安地面邪,郭靖剛提到他岳父,樓下花廳中就傳來黃藥師熟悉的聲音,「姑娘們,快出來啊,今天歐陽大爺不光給你們帶來了丁丞相家的三位公子,還給你們帶來了英俊帥氣的酈先生,他可是丁丞相面前的大紅人,前途無量!快出來啊,要是來晚了,你們可就要後悔得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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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九章 宵小聚會

  「樓上樓下的姑娘們,我歐陽大爺又來了!還給你們帶來了恩客金主,快出來接客啊!」黃藥師確實是青樓常客,花叢老手,他的聲音剛剛在牡丹樓的花廳中響起,無數或清脆或嬌媚的聲音就回應道:「哎喲,歐陽大爺你怎麼今天才來?快想死奴家了!」「歐陽大爺,奴家學了幾手新功夫,一直在等你來服侍你,你怎麼今天才來?」「歐陽大爺,你總算來了,這幾天你沒來,奴家想你都快想瘦了。」然後是黃藥師的淫笑聲,「瘦了?快過來讓歐陽大爺我摸摸,究竟瘦了那裡?」「討厭了。」

  「禽獸!」賈老賊和郭靖異口同聲的大罵,賈老賊是純粹的妒忌,郭靖則是嫉妒外加羞恥於岳父的為老不尊。不過因為聽到丁大全的三個兒子和那個酈君玉也被黃藥師領來了逛窯子,賈老賊忍不住從探過欄杆,從二樓偷看傳說中的酈君玉究竟長什麼德行?一看之下,卻見黃藥師穿著大紅綢袍,雙手十個指頭都戴滿碧綠翡翠戒指,滿身暴發戶打扮,正被十幾二十個年輕少女重重包圍,這個在黃藥師臉上親一口,那個在黃藥師腰上摸一把,兩個模樣嬌俏、年齡差不多今天做黃藥師孫女的少女依偎在黃藥師雙手臂彎裡撒嬌弄嗔,還不斷拿黃藥師的手在她們胸脯上摩擦,直看得賈老賊雙眼直噴妒火,心說他娘地!老東西比我還會享福!

  除了被少女包圍的黃藥師外。賈老賊很快又認出丁大全的三個兒子,三個丑傢伙顯然也是***老手,身邊簇擁的女子一點不比黃藥師少,動作也不比黃藥師文雅幾分,三兄弟地六隻手可都是直接鑽進了身旁少女的衣服中的。僅有一個容貌十分俊秀地青年書生靜靜立於一旁。妓女稍微靠近就被趕走,在男男女女勾肩搭背的牡丹樓中顯得十分鶴立雞群,賈老賊心中明白,這就是那個酈君玉了。

  大概是天生就能女扮男裝吧。酈君玉雖然是五官清秀皎好不亞於賈老賊身邊的李、張一刀等女,肌膚也白皙如玉,但眉目之間頗有勃勃英氣,很有些男兒風範,如果不是賈老賊早對她的身份心知肚明,只怕也會認為她和自己一樣,只是容貌繼承自父母難以改變。****其實也是男兒之身。不過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賈老賊很快就發現酈君玉除了在不停驅趕試圖靠近自己的樂坊女子外,一雙清秀的大眼睛還在不斷往大門口掃視。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酈公子,既然一同來到牡丹樓,離新來歌女競價折枝還有一個時辰,何不尋兩個女子玩玩?本公子請客!」酈君玉那些不合群地舉動也被丁大全的小兒子丁壽翁發現。正摟著兩個少女左親右親的丁壽翁便忍不住問道。酈君玉臉上一紅,拱手道:「多謝三公子好意,科考臨近,酈君玉只想用心讀書考取功名,尚無心情風花雪月。」

  「既然沒心情風花雪月,那你來牡丹樓幹什麼?」丁大全地二兒子、出名陰險的丁壽賓冷笑問道。酈君玉臉又是一紅,無奈道:「是歐陽先生硬把小生拉來的,本來小生並不想到這種地方。」那邊黃藥師轉過頭來。大笑道:「二公子。酈先生是我硬拉來的,剛才我出門地時候。正巧碰見酈先生上街遊玩,我就把酈先生硬拉來了,酈公子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嘗嘗女人的滋味了。」說著,黃藥師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淫笑道:「酈公子,把這東西吃下兩顆,保管你一夜到天亮,沒人敢笑你是第一次沒經驗。」

  「不要。」酈君玉滿臉通紅,一口拒絕。丁大全的三個兒子卻毫不客氣的從黃藥師手裡一人接過兩顆,並揉弄著旁邊少女的胸脯淫笑道:「小美人兒,就憑這兩顆丹藥,今天晚上就沒你們睡覺的機會。」眾女嬌嗔不依,丁大全的三個兒子與他們帶來家丁親兵瘋狂淫笑,直弄得足以同時容納七八十桌客人地花廳中一片烏煙瘴氣。這時候,賈老賊身邊唯一地妓院老手翁應龍已經回過神來,在賈老賊旁邊低聲笑道:「丁大全家的三個雜碎全來了,看來他們是想把今天晚上競價折枝包圓了。」

  「什麼意思?」妓院雛兒賈老賊問道。翁應龍一聳肩膀答道:「聽說牡丹樓今天晚上競價開苞地清倌色藝雙全,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但總共只有三個清倌,丁大全家的三個雜碎一起來這裡,擺明了是三兄弟想一個分一個,輪不到別人了。」郭靖插話說道:「聽說丁大全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他的三個兒子也好不到那裡,未必出得起高價,要是有人出的價格更高,他們三兄弟未必能遂願。」

  「臨安城裡有幾個人敢跟丁大全的兒子搶?我敢打賭,這三個雜碎一會肯定會放狠話威脅其他客人,不讓其他人抬價。牡丹樓的老闆鐵定躲在後面哭了,有這三個雜碎在,他花大價錢買來的清倌十有八九要虧本。」翁應龍冷笑,一眼看出丁大全三個兒子的險惡用心。賈老賊那會容許死對頭的兒子在自己面前囂張,剛要冷笑卻瞟見酈君玉突然眉眼一展,似乎遇到了什麼開心事。賈老賊趕緊順著酈君玉的目光看去,卻見牡丹樓外又進來了一名青年男子,五官俊秀,劍眉入鬢,身材修長而勻稱,英武非凡,也讓牡丹樓那些少女為之癲狂,左拖右拽的爭搶在那男子身邊的位置。而那男子來者不拒,匆匆與酈君玉交換一個眼色之後,便隨便挑選了一名少女上了二樓,說來也巧,新來這英武男子竟然不偏不倚的選擇了賈老賊所在雅間地隔壁。

  「三位公子。你們在這裡玩耍,我且四處看看,一會再來與你們飲酒。」那英武男子上了樓後,酈君玉立即找借口離開丁大全的幾個雜碎兒子。丁大全的三個兒子因為要霸佔位置便於一會搶佔競價開苞的清倌。直接就在花廳裡叫了酒菜當中座下,又嫌酈君玉不諳***在身邊礙事,自然答應。旁邊地黃藥師則裝作沒看見。不過在酈君玉上樓之後,黃藥師也是找了借口離席,偷偷摸摸的跟上了酈君玉。見此情景,賈老賊對黃藥師的妒恨立即一掃而空,心說這老東西胡鬧歸胡鬧,老子交代地事他還是挺上心辦的。

  和賈老賊估計的一樣,酈君玉果然前腳跟後腳的進了那英武男子所在的雅間。又將雅間的少女支開,兩人便在房間裡密談起來,賈老賊也不客氣。趕緊將耳朵貼到牆壁上偷聽。只聽得那英武男子向酈君玉問道:「君妹,你怎麼到了這裡?我在約好的地方等你許久不見你來,只好跑到丁大全家大門附近找你,看到你留下地記號才跟到這裡。」

  「少華哥。我也沒辦法,我是被丁大全家的一個幕僚硬拉到這裡的。」酈君玉將他被黃藥師硬拉到這裡地經過說了一遍,末了說道:「那個叫歐陽鋒的老頭很得丁大全信任,又和我們一樣對賈似道老賊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能不給他幾分面子,只好跟著他到了這裡。

  「原來是這樣。」那英武男子鬆了一口氣,又連聲問道:「君妹,你男扮女裝化名混入丁大全家。情況怎麼樣?丁大全是不是象傳說中那麼恨賈老賊?有沒有可能幫你父親洗刷冤情?幫我們除掉賈老賊報仇?」末了。那英武男子這才問道:「你的身份有沒有暴露?有沒有知道你是女兒身?」

  「少華哥不必擔心,小妹的身份沒有被識破。你在紹興官府為小妹造地假身份已經瞞過了丁大全。」酈君玉並沒有介意皇甫少華才問到她的安全,飛快答道:「和傳說中一樣,丁大全確實對賈老賊恨之入骨,簡直恨到了食肉寢皮的地步,小妹甚至還沒開口說要借丁大全的力量報仇,丁大全就主動提出要幫小妹雪恨,他已經把今科的考題偷偷交給了小妹,讓小妹順利通過初考,到金鑾殿上參加殿試。」

  「小妹你學富五車,還需要丁大全幫忙作弊?」皇甫少華在酈君玉臉上輕吻一下,微笑道。酈君玉臉一紅,依偎進皇甫少華懷裡,緩緩說道:「丁大全已經掌了賈老賊的一些證據,要小妹在殿試考卷中當場揭露,弄得天下皆知,讓你們宋國的皇帝也無法因為賈老賊的功勳回護。丁大全再聯合朝中御史言官一同彈劾,一舉板倒賈老賊,將賈老賊滿門抄斬。丁大全還答應,只要我板倒賈老賊,他就幫你父親洗刷冤屈,還你父親地清白。」

  「君妹,辛苦你了,只是我父親地案子積年已久,也查不出什麼了。」皇甫少華那敢讓丁大全接著查他父親的案子,賈老賊地老爸賈涉可沒冤枉皇甫敬,要是丁大全真的查出事實真相,那皇甫少華只能更加倒霉。隨便找借口推脫後,皇甫少華又吻了一下酈君玉,柔聲說道:「君妹,你應該借丁大全的力量查出你父親的孟老將軍背叛蒙古的真相,只要拿到證據證明孟伯父沒有背叛蒙古,我們就可以拿著證據遠走高飛,到北方去找忽必烈王爺,有證據加上你扳倒賈老賊的大功,王爺一定為你父親正名,還你家的功名爵位。而我們倆……也可以無牽無掛的在蒙古成親了。」

  「嗯。」酈君玉滿臉緋紅,輕輕的哼了一聲,又輕聲叮囑道:「少華哥,我聽丁大全說,賈老賊加強了對他自己的保護,你不能再冒險刺殺賈老賊了,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都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君妹放心,我一定聽你的話。」皇甫少華嘴上溫柔心中卻有氣,心說如果不是你看到賈老賊防備不嚴有機會下手,逼著我去刺殺賈老賊,我會去冒那麼大的危險?酈君玉又抬頭說道:「少華哥,還有一件事我要詢問你地意見,丁大全讓我修書一封給你。叫你到丁大全麾下任職,不知道你可願意?」

  「不行,我現在不能在丁大全面前露面。」皇甫少華一口拒絕,低聲說道:「君妹。不是哥哥不願和你一起冒險,只是丁大全這人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扳倒賈老賊之後。難保他不起殺人滅口的念頭,我藏在暗處,遇到危險還可以救你,要是我們倆一起暴露了行跡,那天下之大,就沒有我們兄妹倆的容身之地了。」

  「少華哥考慮得周全,小妹全聽你地。」酈君玉媚眼如絲,緩緩的抬起臉龐索吻。皇甫少華一笑。低頭慢慢向酈君玉櫻唇吻去,眼看四唇就要相碰之時,皇甫少華忽然推開酈君玉站起來。低喝道:「有人偷聽!」正在隔壁偷聽的賈老賊和酈君玉都嚇了一跳,但皇甫少華卻撲到了雅間門前一把拉開,將一個來不及逃走地老頭提溜進房間裡,並順手抽出一把匕首架在那老頭咽喉上。待看清那人時。酈君玉不由大吃一驚,「歐陽先生,怎麼是你?」

  「酈先生……哦,應該叫酈姑娘。」黃藥師也算是久經風浪了,被皇甫少華的匕首架在脖子上仍然笑得出來,黃藥師笑道:「真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在大街上嚴詞叱責賈老賊欺君犯上的少年英雄,竟然是個女兒身。還是來自蒙古的巾幗女英雄。失敬失敬。」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對不起了。」皇甫少華目露凶光。匕首一緊準備殺人滅口。酈君玉趕緊說道:「少華哥,且慢。****」酈君玉向黃藥師拱手道:「歐陽先生,既然你已經知道真相,那看在歐陽與小女一樣都是痛恨賈似道老賊的份上,小女能否請歐陽先生一件事?」

  「君妹,不要隨便相信人。」皇甫少華喝道:「我知道你是想請他為我們保密,但是人保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呵呵,皇甫公子,如果你殺了我,只怕你就再沒有機會到四王爺那裡去做將軍了。」黃藥師神秘微笑,讓皇甫少華心中發毛,下意識的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黃藥師也不說話,在懷裡左掏右掏掏出一封信,順手拋給酈君玉道:「酈姑娘,你是蒙古將門之後,這裡面地東西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東西吧?酈君玉狐疑的將信封打開,從中間取出一張紙低聲念道:「蒙古四王爺忽必烈令,文書持有人奉命潛伏宋國,該人出示此文書,蒙古下萬戶以下將軍,行路總管及達魯花赤以下官員一律聽從該人命令,配合該人一切行動。」念到這裡,酈君玉俏臉上露出激動,驚叫道:「中書省平章政事的印章!少華哥,歐陽先生是我們蒙古在宋國地細作!」,順便提醒一句,曾經被忽必烈任命為蒙古中書省平章政事的黃藥師逃出蒙古軍的時候,可是把印章令箭什麼的全當戰利品帶了出來……

  「原來歐陽先生是王爺在宋國地內線,失敬,失敬。」皇甫少華臉上的凶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阿諛,趕緊將架在黃藥師脖子上的匕首收起,又點頭哈腰的賠禮道歉,「歐陽先生,剛才多有得罪,小人死罪。」

  「免了,不知者不為罪。」黃藥師一揮手,大搖大擺的坐到皇甫少華和酈君玉面前,敲起二郎腿向酈君玉問道:「你是孟士元的女兒?」酈君玉低聲答道:「不敢欺瞞歐陽先生,小女正是蒙古千戶孟士元之女,孟麗君。」說到這,孟麗君俊俏地臉上露出悲慼,「也是眼下被蒙古通緝地犯官之女,一個亡命天涯的偷生女子。」

  「聽說你是和你母親一起逃出來地,你母親呢?怎麼又化名到宋國,成了宋國的舉人?你和這個皇甫少華是什麼關係?」黃藥師大模大樣的嚴厲追問,還真有些蒙古高官的架子。孟麗君不敢隱瞞,如實答道:「歐陽先生明鑒,王爺下令捉拿小女母女之前,家父生前的一名舊部為了報恩,秘密向家母洩露了此事,小女才得以與母親逃出大都,只是在逃亡途中。」孟麗君的眼圈一紅,哽咽道:「家母不幸身染重病。於途中去世。」

  黃藥師點點頭,追問道:「後來呢?」孟麗君哽咽道:「小女聽說家父投了宋國,就南下宋國來尋父親,誰知到了宋國打聽一問。這才知道父親已經慘遭賈老賊地毒手。小女當時就懷疑,既然父親是降了宋國,賈老賊為什麼還要殺害家父?為了查明真相,小女便又到紹興府尋找表哥皇甫少華……同時他也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向他求助。」

  「媽的,便宜這小子了。」黃藥師偷眼看到孟麗君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嫵媚模樣,忍不住偷偷嚥下口水並在心中大罵。皇甫少華卻滿臉堆笑地說道:「歐陽先生,小人雖然出身宋國,但小人與父親一樣,都是對蒙古忠心耿耿的忠臣,只是家父皇甫敬與孟老將軍暗通情報一事被賈似道老賊的父親地察覺。當時蒙宋兩國聯手夾擊金國,家不便立即反正歸順蒙古,破壞蒙宋聯盟。只好辭官歸家。但小人和父親雖然身居鄉野,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報效蒙古,小人這次幫表妹除掉賈似道老賊報仇雪恨之後,就要北上蒙古去投王爺。往王爺、也為歐陽先生效犬馬之力。到那時候,小人還要請歐陽先生多多照顧。」

  「如果你把你表妹給我睡幾晚上,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黃藥師心中嘀咕,喝問道:「你是如何讓你表妹取得舉人身份的?說!」皇甫少華躬身答道:「回歐陽先生,紹興新昌縣令是小人的好友,平時裡多有金錢來往,小人請他偽造了戶籍,又上報學政司改名頂替了本縣一個舉人的身份。宋國官員個個貪婪成性。很容易就讓表妹獲得了舉人身份。」孟麗君也說道:「歐陽先生,小女冒名頂替到臨安會考。倒不是為了獲得官職,只是想要爭取有一官半職在身,方便查清家父投降宋國的真相。」

  「你父親是被冤枉的!」黃藥師盤算片刻後,斬釘截鐵的說道:「本官已經查出一些眉目,只是苦於尚無證據,無法向四王爺匯報為孟老將軍挽回名譽。但本官只要掌握證據,立即就會上報王爺,請王爺還孟老將軍清白。」孟麗君大喜過望,趕緊雙膝跪下,給黃藥師磕頭致謝,含淚道:「歐陽先生,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孟麗君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回報歐陽先生地大恩大德。只是家父之事已經被王爺親自定案,再要翻案只怕十分困難。」

  「粉身碎骨就免了,陪我睡幾晚上就行。」別以為黃藥師真那麼好心幫孟麗君為父親翻案,這老小子打的是乘機誘逼孟麗君獻身的主意!為了讓孟麗君相信自己,黃藥師又大模大樣地說道:「放心,本官頗得王爺信任,與王爺最信任的子聰禿驢關係也很好,本官只要聯絡子聰禿驢為你父親說一句話,頂得上別人說一千句一萬句!」

  「原來歐陽先生與子聰大師是至交好友?」孟麗君又驚又喜,心想歐陽鋒既然能直接叫子聰禿驢,那交情一定是好得不能再好,否則子聰還不剝了他的皮啊?(事實上子聰確實很想親手剝了黃藥師的皮)。而皇甫少華更是喜出望外,諂媚道:「原來歐陽先生和子聰大師是知己好友?不知歐陽先生能不能請子聰大師為小人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賞給小人一官半職?讓小人也有機會為王爺建功立業?」

  「只要你忠心於王爺,問題不大,不過也要看你地表現了。」黃藥師一眼看出皇甫少華是個醉心於榮華富貴的小人,為了陞官發財,這小子也許能把表妹兼未婚妻雙手奉送給自己。皇甫少華大喜,也是跪下給黃藥師磕頭致謝。黃藥師搖晃著二郎腿嘴上客氣,讓孟麗君和皇甫少華不用感謝,心裡卻在盤算如何威逼利誘孟麗君陪自己上床。但就在這時候,花廳中一陣喧嘩,不少聲音囂張萬分的大喊道:「滾開!滾開!大爺我們今天晚上把牡丹樓包圓了!那三個漂亮小妞兒的頭彩,也是我們董大爺和黎二爺的了!」

  「那來的傻蛋?竟然敢和丁大全的兒子搶女人?」黃藥師好奇的探出頭去,卻見一群身穿宋軍衣甲地軍官士兵衝進了牡丹樓花廳之中,為首兩人穿著禁軍正副統制服色,背著手一步三搖,氣勢囂張無比,不是新近在淮南東路立下大功地衙內軍正副統制董平高和黎尚武是誰?

  「今晚有好戲好看了!」賈老賊、張世傑、翁應龍和黃藥師等人一起在心裡奸笑,知道今天晚上這個牡丹樓必然將上演一出狗咬狗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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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三十章 命中注定的女人

  「老鴇,老鴇子,給本將軍滾過來!」董平高穿著一身極其嶄新的盔甲,威風八面的大叫,壓根連正眼都沒看一眼花廳裡的人。那邊牡丹樓的老鴇見董平高等人來勢不善,趕緊拋下正在應酬的客人跑過來,親熱的叫道:「哎喲,原來是董衙內和黎衙內啊,你二位可是許久沒來了。要不要把二位衙內原先喜歡那些姑娘們叫來?陪二位衙內好好玩玩?」

  「少廢話!不許叫衙內,要叫我們將軍!」董平高和黎尚武威武的抖抖身上盔甲,異口同聲糾正老鴇的錯誤稱呼。董平高又大模大樣的吩咐道:「老鴇子,你的運氣來了,本將軍與黎將軍在前線立了大功,剛拿出一筆賞錢,決定今天晚上把你的牡丹樓包下來犒勞軍隊,那三個新來的漂亮小妞,本將軍和黎將軍也包圓了。趕快叫這裡的人全滾出去,別妨礙本將軍快活!」

  「二位將軍,這客人都快坐滿了,媽媽怎麼好又把客人請出去?要不……。」那老鴇可是非常清楚這二位衙內將軍的德行,但又不敢拒絕,只得低聲哀求。董平高將眼睛一鼓,怒吼道:「要不什麼?你到底是趕不趕?你要是不趕,本將軍就讓人替你趕,等會本將軍玩完了,不但不給錢,還要把你這婊子窩給砸了!你信不信?」黎尚武也握緊拳頭罵道:「臭婊子,你知道董將軍現在是什麼人嗎?皇上親封的統制!賈少傅麾下的第一愛將!你要是惹了董將軍不高興,你這輩子也別想開婊子窩了!」

  「董將軍,黎將軍,好威風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我好怕啊。董將軍和黎將軍是不是想連我們哥三個也趕出去呢?」

  「誰?誰他娘的亂搭腔?」氣焰囂張不可一世地董平高和黎尚武大怒,一起大罵著尋聲看去,但只是看到丁大全家三個兒子全部陰笑著戰起來後,董平高和黎尚武地氣勢都不免一洩,這三個雜碎的後台可不比他們的後台差。丁大全二兒子丁壽賓陰笑道:「董將軍,黎將軍,幾天不見長本事了,竟然威風成這樣子,是不是我們哥三個不打算出去,董將軍就要叫人來把我們打出去?」

  「你以為我們不敢?」董平高和黎尚武帶來的衙內軍官兵並不是全部認識丁家三兄弟。不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內軍士兵都摩拳擦掌的嚷嚷起來,還有幾個乾脆直接抽出刀子。但他們的腰刀還沒完全出鞘,丁家三兄弟帶來的三十個隨從就已經有二十個撲了上來,左手按住他們的腰刀,右手閃電般在他們臉上左右來回猛抽耳光,打得那些衙內軍士兵滿臉開花,怪叫慘叫不絕。還有四個丁家隨從乾脆同時反抄住董平高和黎尚武兩人地雙臂,將兩人壓得向丁家三兄弟彎腰,其中一個隨從冷笑道:「就這點本事。也還敢在我們家衙內面前放肆?」

  「你們……你們好大膽子,你們不知道本將軍是在淮南大破蒙古韃子的董平高將軍嗎?」董平高拚命卻無法掙扎出丁家兄弟隨從那鐵鉗一般的手,只好搬出他生平最光彩的事跡來,也不知道是想威脅還是想宣揚。那邊董平高帶來的衙內軍軍官士兵也想衝過來幫忙,無奈丁家三兄弟帶來的這些隨從個個都是丁大全花大價錢雇來的江湖高手,其中還有一些丁大全從蒙古軍隊裡借來的好手,衙內軍這幫酒囊飯袋在他們面前簡直就像是羔羊一般無力,幾十個人竟然被十幾個丁家隨從打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知道,當然知道你是在淮南打退蒙古軍隊的董平高董大將軍。」丁壽賓提著一壺酒走到董平高面前,揪著董平高地頭髮讓董平高把臉抬高,丁壽賓一邊將酒淋到董平高臉上,一邊冷笑道:「只是不知道董大將軍這點三腳貓功夫是怎麼打退蒙古軍隊的?是不是董將軍的叔叔脫光了褲子,讓蒙古人看到他沒有男人的那活計,把沒見過太監的蒙古人嚇回去的啊?」

  「丁壽賓,**你媽的十八代祖宗!」被丁壽賓當眾淋酒,又被戳到心頭傷疤。::::董平高幾乎氣瘋過去,瘋狂掙扎著要和丁壽賓拚命,無奈他地身手實在差勁了些,說什麼也摔不開丁家隨從的擒拿。那邊黎尚武突然怒吼一聲,身體一縮從被丁家隨從抓住的盔甲中褪出去,撲上來將丁壽賓壓倒,掐住丁壽賓的咽喉大罵,「狗雜種。老子和你拼了!」董平高大聲叫好。如法炮製也是身體一矮從盔甲中鑽出來,也是撲上去在丁壽賓身上亂打。直打得丁壽賓哇哇大叫,「你們這些廢物,還不拉開他們?」

  「狗雜種,老子叫你侮辱我叔父!」董平高正往丁壽賓臉上身拳打腳踢間,胸前卻有一腳飛到,狠狠踹在董平高胸口,將董平高踹得凌空飛起,接著黎尚武也被人一腳踢開,兩人又雙雙被丁家隨從拉住。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丁壽賓回頭一看,卻見救自己的人竟然是一個不認識的英俊男子,在他身邊還站著酈君玉。酈君玉向丁壽賓問道:「二公子,你沒事吧?這是我表哥皇甫少華,他也到臨安來了,我剛巧碰見他。」

  「你就是皇甫少華?聽說過你,來得正好,幫本公子打架。」酈君玉剛進丁大全家那天丁壽賓也在場,聽說過皇甫少華是個武功好手,所以丁壽賓馬上指著又被隨從按住的董平高和黎尚武大叫大嚷道:「去給本公子狠狠的打,只要別打死,出了事情本公子負責。」衙內之間鬧內訌互相打架在臨安城裡只是常事,眼下丁大全和董宋臣已經反目成仇,丁壽賓倒不在乎與董家仇上加仇。

  「遵命。」已經被蒙古高官黃藥師招攬、準備到丁大全家裡一起臥底地皇甫少華躬身答應,捏著指關節獰笑著走近董平高和黎尚武,獰笑道:「二位將軍。對不起了。這是二公子的吩咐,小的不得不聽。」說著,皇甫少華慢慢舉起拳頭……

  「砰!」正當董平高和黎尚武認命的閉目準備挨一頓毒打時,耳邊卻響起一聲沉悶地拳頭與拳頭碰撞地聲音,然後接著皇甫少華的慘叫聲,「哎喲!媽呀!疼死我了!」董平高和黎尚武一同瞇出一條眼縫偷看動靜,卻驚喜萬分的看到張世傑那魁梧地身影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他們面前,而皇甫少華抱著拳頭慘叫得像殺豬一樣,只差沒疼出眼淚。

  「張將軍!」「張世傑!」叫張將軍地當然是衙內軍的所有人。語氣帶著死裡逃生地歡喜,而直接張世傑名字的則是丁家三兄弟和他們的幾十個隨從,話音裡帶著恐懼和顫抖,賈老賊到丁大全家赴宴地時候,這些人可是見識過張世傑的凶悍程度的。而張世傑也不理會心驚膽戰的丁家三兄弟,慢慢轉過頭來,向丁家的二十個隨從緩緩說道:「是你們自己滾開?還是我送你們滾?」話音未落,那二十個丁家隨從已經連滾帶爬的躲開,而丁家三兄弟雖然心中有氣,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張將軍。幸虧你來了。」董平高和黎尚武得脫自由,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叫著撲上抱住張世傑,簡直就像是在外面被欺負的弟弟回家向哥哥告狀一樣,哭哭啼啼的叫道:「張將軍,快幫我們打架,幫我們揍死這幫狗雜種。」「張將軍,你看我們地身上。()被這些狗雜種都打青了,快幫我們報報仇啊。」

  張世傑一言不發,只是回頭去看丁家三兄弟,那邊丁家三兄弟馬上面如土色,下意識的一起躲到隨從身後,而丁家那些隨從也好不到那裡,全都是畏畏縮縮的不敢和張世傑目光相對。這邊董平高和黎尚武等衙內軍眾人見丁家眾人竟然怕成這樣,氣焰立即又囂張起來,「姓丁的。你不是要打架嗎?來打啊,不敢打的王八羔子!」但就在這時候,牡丹樓外忽然又衝進來一隊宋軍,領頭的人卻是負責臨安防務的禁軍中一個叫蔡司晨地統制,蔡司晨大喊道:「誰敢在這裡打架?拿下!全部拿下!」

  「蔡將軍,快來救我們啊。」見老爸死黨陳大方的軍隊出現,丁家三兄弟馬上又來了精神,上竄下跳的指著張世傑叫道:「蔡將軍。快把張世傑拿下。是他動手打我們。」

  「張世傑?」蔡司晨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怎麼又是這條凶大蟲?他可不好拿下啊。這時候。董平高又站了出來,指著丁家三兄弟叫道:「蔡將軍,帶頭打架的是丁壽群、丁壽賓和丁壽翁這三兄弟,不是張世傑,我可以做證。快把這三兄弟拿下,否則我就要告訴我叔父,請我叔父找你算帳。」

  「董將軍?」蔡司晨認出了董平高,一張臉立即拉得比苦瓜還長,和丁家三兄弟一樣,董平高的後台董宋臣也不是蔡司晨可以隨便招惹的,董宋臣要弄死他簡直跟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正為難間,基本上沒說話的張世傑忽然笑了,「蔡將軍,三位丁衙內和董衙內、黎衙內不過是鬧著玩,平時裡牙齒和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何況是在窯子裡爭姑娘?這都是小事,蔡將軍和本將調解一下算了,沒必要鬧得太大。」

  「對,對,和為貴,沒必要為了一點小事鬧得太大。」蔡司晨兩邊都不敢招惹,自然巴不得打太平拳。這邊董平高和黎尚武不樂意了,一起問張世傑道:「張將軍,咱們為什麼要饒過丁家這三個雜碎?有你在,我們打架還用怕他們?」

  「打出人命怎麼辦?要想打死丁家三兄弟容易,但皇上和朝廷追究下來,賈少傅和董公公都保不了我們。」張世傑低聲回答,又微笑道:「再說二位將軍今天晚上不是來玩姑娘嗎?弄出了人命就得去臨安府蹲號子,還怎麼摟娘們睡覺?依我看事情就到這裡了,一會二位將軍只管放心和那三個雜碎爭姑娘,要是他們再敢亂來,末將一定替二位將軍打發他們。」

  董平高和黎尚武那知道張世傑這是在賈老賊的授意下故意加深丁黨和董黨之間地仇恨。只是覺得張世傑所言有理。又非常想見識那三個在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牡丹樓新歌姬,立即便一起答應。那邊蔡司晨也用不宜中天子腳下把事情鬧大為借口,好不容易把丁家三兄弟勸得不再計較這事,專心等待美女出場。於是,稍微打掃現場後,兩幫人便分兩邊座下,一起催促那已經被嚇得面無人色的牡丹樓老鴇趕快把那三個美女帶出來。順便說一句,曾經聯手在一夜之間把忽必烈地數萬大軍送上西天地張世傑和黃藥師就座在相隔僅有三張桌子的位置,但這對狼狽為奸的無恥之徒卻像不認識一樣。連招呼都不打一個。

  「姑娘們,快出來見客了。」雖說離事先預定的競價折枝時間還差著那麼一點點,但考慮到大廳裡正坐著兩幫劍拔弩張地瘟神,牡丹樓地老鴇還是決定讓那三名清倌提前出來趕緊完事。伴隨著幽揚動聽的絲竹琵琶之聲,三名亭亭玉立地淡裝少女手捧不同樂器,依次走出後堂,走在最前面手捧瑤琴的少女穿著月黃衣裙,面如桃花,肌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正是摟在懷中愛撫地最佳對象。走在中間那名少女穿淡紅紗衣,齒白唇紅,雲鬢如絲,櫻桃小口,手裡拿的卻是一支羊脂玉蕭,擅長什麼就不方便說了。這兩名都是二八年紀,身材容貌具是上佳之選。初一露面就惹得衙內軍和丁家三兄弟淫叫不斷,口哨聲不絕。但是氣氛的最高潮還是出現在第三個手捧琵琶的壓軸少女出現那一刻,花廳之中立即響起炸雷一般的驚呼怪叫聲,這倒不是這名少女有傾城傾國、氣死趙飛燕、羞死楊玉環的絕世容貌,而是因為這名少女還是一個僅有十二三歲的稚齡少女。

  「真沒意思,竟然弄個這麼小的孩子出來,這個牡丹樓簡直是在欺詐顧客。」躲在二樓雅間看戲的賈老賊連打呵欠,對那名還只是個美人胚子地幼齡少女絲毫不感興趣。侍侯著賈老賊旁邊的翁應龍卻兩眼放光,諂媚說道:「少傅,恕下官得罪,你這話就錯了。你看這個小女孩子麗質天生,肌膚勝雪,假以時日定然是一個絕色美女,而且年齡越小的女孩子,買到手裡就越容易調教。下官敢打賭,一會這個小女孩子的競價一定比另兩個都高。」

  「一群籮莉控。」賈老賊又打了一個呵欠,轉眼去看另兩個身材已然基本長成的美貌少女。這時候,樓下的丁大全二兒子丁壽賓怪笑道:「媽媽。你這個小女孩子是打算賣還是打算讓她接客?這麼小。經得起爺們弄幾下?一會爺我把她拍下,怕是要不了一個晚上。爺我就要直接把她弄廢了,那媽媽你就虧大了。」

  說罷,丁壽賓一陣瘋狂淫笑,一雙色瞇瞇的眼睛不斷在那稚齡少女剛開始發育地身段上打轉,看得那少女稚嫩的粉面通紅,害羞的低下頭去。牡丹樓老鴇忙出來說道:「丁二爺見諒,媽媽本來是捨不得讓女兒這麼小就出來接客的,是我這女兒苦苦哀求,媽媽才讓她頂替原先預備的女兒,讓她出來與諸位衙內見面。」

  「這麼小就急著給男人梳弄了,不要急,今天晚上爺我一定讓你嘗個夠。」丁壽賓又是一陣淫笑。這會旁邊的正人君子董平高董大將軍看不下去了,站起來叫道:「小妹妹你不要怕,有哥哥我在,剛才說話那個賊廝欺負不了你。」說到這,董平高原形畢露,「哥哥今晚一定會很疼你,讓你慢慢的享受「哈哈哈哈……。」衙內軍和丁家眾人一起爆發出淫笑,全都不懷好意的釘著年齡尚小卻已經色壓群芳的稚齡少女。這時候,頗有些俠義心腸地酈君玉站了起來,向那稚齡少女問道:「小妹妹,你這麼小,怎麼就急著出來……那個?你有什麼難處嗎?」

  酈君玉的溫柔讓那稚齡少女眼圈一紅,向酈君玉微一鞠躬道:「回公子,奴家的祖母病重,急需銀錢醫治,牡丹樓的規矩是姑娘初夜可提三成。奴家為了給祖母治病。就求媽媽讓奴家提前出來接客了。」

  「真是一個孝順的孩子。」酈君玉心中感動,心裡盤算著如何救這少女脫離苦海,隨口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公子,奴家姓李,小名慧娘,下個月滿十三歲。」李慧娘哽咽著答道。李慧娘地話音未落,二樓上就傳來地一個野獸般的咆哮,「李慧娘?原來李慧娘在這裡!他娘地。誰敢跟我搶李慧娘?老子活剝了他地皮!」

  牡丹樓發出野獸嚎叫的同時,賈老賊地死對頭丁大全卻輕車小轎來到了潭州知府李芾的家中,因為丁大全已經知道賈老賊今天在李芾家門前吃了閉門羹的事情,所以丁大全便打起了籠絡官聲極佳的李芾為黨羽,給自己已經臭名昭著地丁黨充充門面。不曾想李芾不僅痛恨欺男霸女的賈老賊,對比賈老賊名聲更臭的丁大全更是憎惡,賈老賊到了李芾家門前,好歹還有僕人出來以李芾抱病推脫,而丁大全到了李芾家門前,李芾乾脆讓僕人直接告訴丁大全。「我家大人說了,他與丁丞相素無交情,不願在深夜與丞相見面落人口實,有什麼事請丞相在衙門裡直接交代。」

  「好你個李芾,這麼不識抬舉,你給本相記住。」熱臉貼在冷屁股上,丁大全的鼻子差點沒有氣歪。大怒之下。丁大全當即上轎,盤算起如何報復給臉不要臉的李芾。不曾想李芾家的大門忽然又被打開,一男拉著一女從院子中快步跑了出來,那男子大叫道:「相爺,相爺,親家!下官梁茂求見。」

  「親家?」丁大全想了半天才想起梁茂是自己小兒子丁壽翁的未來岳丈,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丁大全很勉強的讓轎夫落轎,並讓梁茂過來。親兵讓開。梁茂趕緊拉著女兒跑到丁大全轎前,雙膝跪下畢恭畢敬地說道:「下官戶部員外郎梁茂,見過丞相大人。」說著,梁茂一拉後面的女兒梁薇,喝道:「薇兒,還不快給你的公公見禮?」梁薇無奈,只得也是跪在父親身後,柔聲說道:「民女梁薇。見過丁丞相。」「都起來吧。都快成一家人了,不用那麼多俗禮。」丁大全打著呵欠。不耐煩的說道。但是在梁薇抬起頭來,燈籠燭光照射在她那清淡朱唇和潤紅臉蛋的那一剎那,丁大全張大的嘴立即合不下來,一雙渾濁老眼只是死死盯住梁薇那朦朧仿若仙子的絕美臉龐與纖細妖嬈地身段上,同時心中升起一個念頭,真是一個美人,太便宜壽翁那小兔崽子了!

  「相爺,相爺……相爺?」梁茂連續叫了數聲,好不容易才把丁大全從驚艷落魄中喚醒回來。丁大全的眼睛仍然不斷在梁薇的嫵媚臉蛋與並不豐滿卻十分堅挺的胸脯上打轉,順口答道:「說吧,什麼事?」

  「是這樣,小人初到臨安,一直沒機會到相爺府上拜訪,失禮之極。」急於與朝中權貴打好關係的梁茂滿臉堆笑道:「現在小人已經與相爺攀上貴戚,斗膽想請相爺到草舍一坐,一來略備家鄉酒菜請相爺品嚐鄉野風味,二來商議薇兒與小公子之婚事,不知相爺可否賞光?」

  「可以,不過今天已經是十五,本相十八要入闈監考,待到省試完了,本相一定到府上拜訪。」丁大全略一思索,便很爽快的答應了梁茂的邀請,又從腰上解下一塊玉珮,順手遞與梁薇,微笑道:「粱小姐,初次見面,本相也未曾準備什麼好的禮物,這塊玉珮粗鄙了些,算是本相贈與你的見面禮,莫要嫌棄。」

  「薇兒,還不謝相爺?」梁茂向女兒喝道。梁薇無奈,只得矮身行禮道謝,又雙手去接玉珮,不料丁大全將玉珮放入梁薇手中之時,竟順手抓住了未來兒媳地小手大力搓揉,心中大讚,「真是又軟又滑!」丁大全的這個舉動自然嚇得梁薇面無人色,梁茂也傻了眼睛,還好身在大街之上丁大全也不敢過於放肆,又捏了梁薇的小手幾下,這才戀戀不捨的放開。梁薇如蒙大赦,趕緊逃回父親背後,不敢再開丁大全一眼。

  「真是個可愛的小美人兒。」丁大全心生邪念,暗暗在心中說道:「不行,這個小美人兒不能便宜別人,老夫得自己留下,先逼壽翁那小子和這小美人兒退親,然後老夫再把她納為第十五房小妾!」

  註:丁大全搶走兒子未婚妻並非虛構,《宋史卷四百七十四列傳第二百三十三》記載,丁大全為子壽翁聘婦,見其艷,自取,為世所丑。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三十一章 真情

  「原來李慧娘在這裡!他娘的,誰敢跟我搶李慧娘?老子活剝了他的皮!」賈老賊野獸一般的咆哮在牡丹樓花廳中上空迴響,只震得花廳裡桌面上的瓷杯酒壺亂跳,人人耳朵發麻,房樑上灰塵簇簇而落,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山崩地裂,黃河倒流……(汗,忘記了這本不是《封魔》)。總之那麼一句話吧,賈老賊的咆哮不光是讓牡丹樓裡的所有人耳膜嗡嗡作響,就連牡丹樓外長平街上的遊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街上的遊人不由心中納悶,「臨安城裡怎麼會有狼嚎?」

  「什麼人?什麼人鬼叫?」恐怖而又瘋狂的嚎叫自然惹得眾人紛紛回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很快的,眾人的目光遍聚焦在了快步從二樓衝下來的賈老賊身上。因為尋到命中注定的老婆的緣故,此刻的賈老賊一雙三角眼瞪得渾圓,眼白完全變成了赤紅色,一張長得還算對得起父母姐姐的臉上儘是猙獰,殺氣騰騰的咆哮,「李慧娘我要定了!誰要是敢和我搶,我就要誰死!」

  「他是誰?」在場的人大部分不認識賈老賊,個別脾氣不好的已經摩拳擦掌的教訓這個口出狂言的糟老頭子,但這些人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打算,因為丁家三兄弟和衙內軍那幫衙內全都站了起來,或是臉色蒼白的驚叫,「賈似道!」或是驚訝歡喜的大叫,「賈少傅?怎麼你也在這裡?原來少傅也是我們的同道中人啊!」而酈君玉和皇甫少華雙雙跳了起來,一個雙目噴火的瞪著賈老賊,恨不得撲上去把賈老賊生掐死!一個眼珠亂轉,時而陰毒注視賈老賊,時而偷眼去看一旁面無表情卻全身戒備的張世傑。

  「張世傑,給本官盯好!誰要是敢和本官搶李慧娘,你就給我往死裡揍他!出了事情,本官負責!」賈老賊聲嘶力竭的咆哮著,直接衝到已經嚇得不知所措的李慧娘面前,一把將嬌小玲瓏的李慧娘攔腰抱起。哈哈大笑道:「我的小慧娘啊。我找了你半年多,總算是找到你了!啥也不說了。跟本官回家享福去吧!」

  「你……你是誰?你認識我嗎?我認識你嗎?」被賈老賊抱在懷裡的李慧娘嚇得花容失色。既不敢掙扎也不敢大叫,只是可憐巴巴的顫抖詢問。賈老賊哈哈大笑,先在李慧娘幼嫩噴香地粉臉上狠狠親兩下,又大笑道:「聲音真好聽,就像出谷黃鶯一樣,我當然認識你!你也不需要認識我,總之你今後就跟著我過好日子了,我地半閒堂要是沒了你李慧娘,那還配叫半閒堂嗎?」

  「你要替我贖身?媽媽要價很高的。」李慧娘見賈老賊似乎沒有惡意。又被賈老賊地和善外貌欺騙,便膽怯地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微笑著又在李慧娘光潔的額頭上一吻,得意洋洋的說道:「放心,要價再高我都出得起。」說罷,賈老賊轉向旁邊的老鴇吼道:「老鴇子,本官要給這個小姑娘贖身,多少錢?」

  「大人,三百兩銀子就行。」老鴇戰戰兢兢的答道。賈老賊剛想答應,卻猛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門時帶的錢全給了東渡日本學習鋼鐵冶煉的七指工匠做盤纏所用。為難間。丁大全那個陰損的二兒子丁壽賓卻跳了起來,「少傅,你也太橫蠻霸道了。這個李慧娘是牡丹樓今天晚上要競價開苞地花魁,依青樓的規矩,必須要在今天晚上拍完首夜之後才能贖身,現在競價還沒開始,你就要強行把這小姑娘帶走,壞人家的規矩,本官雖然不才。可也要上表朝廷。參少傅你擾亂民生之罪。」

  賈老賊目光中閃過一絲陰寒,冷冷的盯著丁壽賓雙眼。那陰毒的氣勢讓丁壽賓心中發毛,鼓起勇氣戰戰兢兢說道:「少傅,你不用嚇我,你也嚇不倒我,臨安城是天子腳下,不是少傅你的軍營,是講王法的地方。」旁邊的酈君玉也站起來搗亂,皇甫少華拉都拉不住,酈君玉朗聲道:「二公子說得對,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賈大人你如果仗勢欺人,強搶民女,小生雖是庶民,卻也要在科場中參奏於你。「對,對,賈少傅要麼就按牡丹樓的規矩,等拍下李慧娘地初夜再贖身,否則我們定然聯本參你。」有給賈老賊添噁心的機會,又看準了賈老賊功高震主害怕被皇帝猜忌,不敢動武,丁大全的大兒子丁壽群和小兒子丁壽翁也跳出來大叫,打定了讓賈老賊吃蒼蠅的主意,賈老賊如果答應,那麼這三兄弟鐵定玩命和賈老賊抬價,讓賈老賊破一大筆財或者奪得李慧娘的第一次,把李慧娘玩殘玩爛再給賈老賊戴綠帽子;賈老賊要是讓張世傑和郭靖動武強搶,那也就落入丁家三兄弟的圈套,落下橫蠻不法的罪名了。

  「媽的,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地兒子會打洞。」明白丁家三兄弟用心地賈老賊心中大罵。不過賈老賊並打算在這麼多人面前丟面子,主動去跳丁家三兄弟的圈套,轉目去看眾人反應時,卻見牡丹樓地老鴇面如土色,體似篩糠,旁邊還有丁大全家的隨從在她耳邊低語,顯然是在鼓動她不要害怕自己的權勢;而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一夥人不斷大叫和丁家三兄弟拼了,大表忠心。不經意間,賈老賊的眼睛瞟到了黃藥師身上,那邊黃藥師對賈老賊使一個眼色,飛快指指皇甫少華,又做了一個痛苦捂腹的動作,賈老賊先是一楞,接著馬上明白黃藥師的暗示,心中不由暗讚「這老小子心思好靈,這麼快就想出辦法。」

  「哎喲!」賈老賊放下李慧娘,左手拉住李慧娘的小手,右手摀住小腹痛苦的慘叫起來。賈老賊這個突然動作讓眾人都是一楞,郭靖、翁應龍、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慌忙問道:「少傅,你怎麼了?怎麼了?」就連李慧娘也膽怯的問道:「官人,你怎麼了?那裡不舒服嗎?」

  「有毒!」賈老賊痛苦叫道:「本官在這裡用的酒菜裡有毒!一定是刺殺本官那個刺客跟蹤到這裡,在牡丹樓的酒菜裡下了毒!本官現在腹疼如絞,快送本官去見郎中,再把這個牡丹樓封了,通知臨安府把這裡所有人都拿下,拷問刺客下落!」

  「抓刺客啊!」翁應龍在賈老賊一黨裡也算是機靈百變的人。  最先反應過來。第一個大叫道:「張將軍,董將軍。黎將軍。還有臨安府的蔡將軍,你們的軍隊馬上包圍牡丹樓,把這裡身份不明的人全部拿下,拷問刺客下落。」說著,翁應龍往皇甫少華一指,大叫道:「這小子有武藝,最值得懷疑,先把他拿下!」

  「媽地!好奸詐地老賊!」皇甫少華總算反應過來。知道賈老賊這是拿他轉移視線,他可是貨真價實的刺殺賈老賊地刺客。想到這裡,又看到張世傑迎面撲來,皇甫少華再不遲疑,一腳將面前桌子踢向張世傑,轉身就跑,張世傑揮掌劈碎木桌,皇甫少華卻已借這個機會逃進了牡丹樓地後院,張世傑緊追不捨。後面臨安禁軍那蔡司晨忙大叫道:「留下一半包圍牡丹樓,把可疑人物全拿下。其他人跟我追!」

  「弟兄們,立功的機會來了。」董平高和黎尚武見有便宜可佔,不約而同的一起大喊道:「動手,把這個牡丹樓裡所有的姑娘都抓起來,帶回去慢慢拷問。」叫喊間,董平高和黎尚武雙雙撲上,各抓住了開始與李慧娘同時出來那兩名絕色少女,衙內軍眾士兵心領神會。怪叫著專挑漂亮少女抓捕。一邊大叫帶回去仔細審問,一邊在那些少女瘋狂揩油。只在片刻之間,牡丹樓裡就是一片雞飛狗跳,男人叫女人哭,衙內軍軍官士兵卻是哈哈大笑。

  「三位公子,酈先生,我們快走。」黃藥師低聲向丁家三兄弟和酈君玉說道:「剛才那個皇甫少華和我們在一起,是所有人都看到的,現在皇甫少華不知道為什麼跑了,我們肯定會被懷疑,再不走的話,只怕臨安府要來拿人了。」酈君玉雖然很想乘亂過去和賈老賊拚命,卻又害怕落入官府之手認出她是女兒身,只得點頭答應。而丁家三兄弟見事已至此,知道無可挽回,也只好同意黃藥師的建議,領著隨從悄悄離去,眼下臨安府的衙役未到,包圍牡丹樓地還是陳大方的部下,自然沒人敢阻攔他們。

  丁家三兄弟離開牡丹樓的時候,張世傑也回到了賈老賊身邊,向賈老賊抱拳道:「少傅,屬下無能,那個皇甫少華會輕身書從房粱上跑了,屬下沒能追到他,請少傅治罪。」賈老賊低聲說道:「沒關係,只要知道是他刺殺的本官就行,讓馬光祖和陳大方頭疼去。」說罷,賈老賊拉起李慧娘就往走,邊走邊叫道:「通知臨安府,請馬知府派人來清理現場,審問嫌犯,這個小姑娘與本案無關,本官先帶她回去了,至於她的贖身錢,等你們牡丹樓洗清了嫌疑到本官家裡來拿吧。」

  「少傅,李慧娘你喜歡就帶走,但請你饒過我們吧。」牡丹樓老鴇聲嘶力竭的大喊起來,但她的聲音很快就淹沒著少女的驚叫聲和衙內軍的淫笑聲中,風韻猶充地老鴇也很快被衙內軍士兵以搜身為名扒得精光,其實賈老賊就算聽到也不會搭理的,用賈老賊的話來說,「敢拍賣我老婆的初夜?不扒掉你們一身皮,難消我心頭之恨!」

  賈老賊在牡丹樓遭遇刺客中毒的假消息同樣傳播得飛快,消息傳到賈老賊家裡的時候,正在家中苦苦等候外出辦公賈老賊的李和張一刀兩女都是嚇得魂飛魄散,但兩女又不敢告訴賈老賊那個嬌柔愛哭的女兒賈妙,只得趕緊集合親兵,兩女親自帶隊去牡丹樓接賈老賊回家。不過全副武裝地兩女剛出門時,卻看到賈老賊地轎子已經停放在家門口,傳說已經中毒的賈老賊滿臉紅光地走進院子,手裡還拉著一個明眸皓齒的稚齡少女……

  「老爺,你不是中毒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好了?這小姑娘又是什麼人啊?」李的聲音帶著絲絲寒氣,也帶著可以酸掉牙齒的醋意,李是最早到賈老賊身邊的少女,也是服侍賈老賊最貼心貼意的人,但賈老賊先是全玖後是張一刀,卻從來沒碰過李一次,更別說給李應該有的名分,現在賈老賊又到了一個麗質天生地稚齡少女回來。李地醋意便終於開始爆發了。而正在喜笑顏開的賈老賊卻絲毫沒察覺李地憤怒。只是笑瞇瞇地將李慧娘拉到李和張一刀面前,「兒。一刀。這個小姑娘就是老爺我找了很久的李慧娘,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你們的小妹妹了。」

  不光是李,張一刀也是陰沉著臉不說話,因為張一刀發現李慧娘年齡雖小,容貌卻已隱隱勝過自己,加上天生媚骨,風姿宛然。那更是張一刀無法比擬的,最近一段時間幾乎獨佔賈老賊的張一刀心裡還能好受那才叫怪了。見兩女如此,賈老賊終於發現事情不妙,趕緊問道:「你們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不喜歡老爺給你們帶回來的小妹妹嗎?」李慧娘也膽怯的退了一步,不敢直接面對臉色的陰沉地李與張一刀。

  李還是不說話,張一刀則酸溜溜的問道:「老爺,這位李姑娘是我們的什麼姐妹啊?是平常生活裡的姐妹?還是老爺後房裡的姐妹?李姑娘這麼小,做後房裡的姐妹合適嗎?」賈老賊老臉一紅,尷尬道:「你們放心。老爺還沒那麼過分,在她十六……十五歲以前,她只是你們平常的姐妹。」賈老賊話音未落,李已是淚流滿面,將手中寶劍往地下一拋,掩面抽泣跑開。

  「兒,你怎麼了?」賈老賊叫問,李卻腳步不停,直接跑回了賈府後院。張一刀憤怒道:「老爺。你太傷姐的心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賈老賊搖頭,張一刀更加憤怒。嚷嚷道:「今天是姐的二十歲生日!她看到那公務繁忙,就一直沒告訴你!姐這麼為你著想,可你呢,姐都已經二十歲了,你還不操心她地終身大事,反而在她生日這天從牡丹樓裡帶一個姑娘回來,你對得起姐嗎?」

  「今天是李的二十歲生日?」賈老賊傻了眼睛,他確實不知道這事。看著被李扔在地上的寶劍,賈老賊心中一陣苦澀,李剛才可是在組織人馬去救自己的。內疚之下,賈老賊趕緊讓丫鬟帶李慧娘下去休息,然後便一路追到傳出壓抑哭泣聲音的李臥室門前,門沒鎖,賈老賊直接推門進去,向藏在被子裡抽泣的李低聲叫道:「兒,是老爺不好,一天到晚忙於公務,對你的關心不夠。」

  「我不要你關心,反正你也看不上我,我明天就走,我現在就走。」李抽泣著掀開被子,起身要走。賈老賊忙拉住她,握住她的小手焦急道:「不,你不能走,我不許你走。」

  「你留下我幹什麼?」李淚眼婆娑,將頭扭到一邊,哽咽道:「我都滿二十了,換成別人早就出嫁好幾年了,難道你要我老死在你家嗎?」

  「以前還嘴硬,現在終於急著嫁人了。」賈老賊心中一笑,將李身體扳過來,凝視著李地淚眼,鄭重說道:「兒,知道我為什麼到現在還沒碰你嗎?按理來說,你是最早到我身邊地人,我卻先要了張一刀,一直沒要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沒一刀妹妹漂亮,也沒她溫柔,所以你嫌棄我。」李聲音中儘是氣苦,仍然不願與賈老賊的目光相對。賈老賊笑了出來,微笑道:「你錯了,是因為你在我心中最重要,是我心裡面最愛地人,所以我到現在還沒和你做夫妻。」

  「騙人!」李哽咽著嘟噥。賈老賊微笑,「是不是騙人,你先聽我說完,看著我。」賈老賊捧起李哭得梨花帶雨的俏顏,凝視著李淚眼,深情說道:「我之所以沒有急著要你,是因為你和張一刀不同,她只是我身邊一個普通的女人,所以我可以隨便把她收房,隨便給她一個名分。但你就不同了,我即便因為你是黨項人,不能娶你做正妻,但我也要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把你從二門娶進家裡,讓你做半閒堂的女主人,為了你,我不會再娶正妻,這樣你才是我事實上的正妻!否則的話,我如何對得起你的溫柔體貼?對得起你的一往情

  「兒,我對你的心,你明白了嗎?」賈老賊凝視著李已經雙頰紅暈的淚顏,柔聲問道。李遲疑的點點頭,將滾燙的臉蛋埋進賈老賊懷裡,低聲答道:「明白。剛才我錯怪你了。」

  賈老賊微笑,愛撫著李的秀髮問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應該送你什麼生日禮物呢?現在還來得及,你說吧,要什麼我都給你。」李抬起頭來,滾燙的櫻唇在賈老賊臉上深情一吻,羞澀道:「要你,要你做我的生日禮物。其他的,你以後再補給我。」賈老賊一笑,將李攔腰抱起,直接放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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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三十二章 科場暗鬥(1)

  牡丹樓發生的事並沒有在臨安城裡掀起太大的風波,被臨安府關押審問了兩天後,所有嫌犯便全部被臨安知府馬光祖下令釋放,並張帖了懸賞捉拿皇甫少華的佈告,事情就算告一段落。這其中有三個原因,一是因為賈老賊對這個案子並不是十分在意;二是事件的主要當事人、有丁大全庇護的酈君玉借口他對皇甫少華的所做所為一無所知,還有考期臨近需要專心備考,推脫了所有詢問,使得馬光祖無法取證;第三就是開慶二年的科舉考試已經進入倒計時階段,全臨安****的目光幾乎都集中到了考場之上,自然再沒人來糾纏這麼一件小事。(牡丹樓老鴇:「對你們來說這是小事,對我來說可是大事,我的那些姑娘們可是被衙內軍那群流氓糟蹋了兩個晚上!連一個同步都沒給!」)

  科舉,封建社會選拔人才和官員的重要制度,打破了世族把持朝廷人事、影響皇帝權力的局面,也打破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壟斷,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社會發展,在特定的環境和背景條件下,算得上是一種優秀制度。但是歷史就是這樣,一個制度再好再完善,到了居心叵測的人手裡,總是會變得比沒有制度還要糟糕,尤其是在這個制度涉及權利分配與金錢交易的時候,制度的公平性就會受到嚴重挑戰……

  宋代的科舉自治平三年後定為每三年一次,不定時加開恩科,最近的科舉是在去年,狀元是周震炎,主考官是丁大全。只因賈老賊率領宋軍在前方打了一個大勝仗,加上戰爭中地方官大量損失,宋理宗才決定在開慶二年加開一場恩科,慶祝前線大捷並選拔補充人才,很不幸,這一次的主考官又落到了丁大全手裡。所以到了開慶二年五月十七下午、恩科考官即將入闈地時候,兩幫居心叵測的人便聚集在丁大全和賈老賊的家裡,聽取各自一黨黨魁對這次恩科交代的佈置安排……

  先說丁大全家中,待眾心腹走狗到齊後,丁大全首先介紹道:「這一次的恩科,本相是主考官。周震炎是副主考,三十六房考官中,有二十六房是本官的人,另外十房有七房是吳潛的人,至於最後那三房,很不幸,是賈老賊的走狗。所以說,我們在這次恩科中既要撈,又要扶持自己的人。就得小心賈老賊利用他在考官中的走狗抓我們地痛腳。在朝廷上參我們一本,讓我們偷雞不著蝕把米。」

  「恩相,能不能把賈老賊那三個走狗收買過來?賈老賊的走狗都是些貪婪無恥之徒,只要給他們的好處夠多,就不怕他們不停話,這些我們做起事來也能少些顧忌。」周震炎試探著問道。周震炎的話惹得丁大全其他走狗一陣嗤笑。戶部尚書胡大昌冷笑問道:「周狀元,你是想坑害恩相嗎?賈老賊安插進考場的那三個考官,分別叫黃鏞、林則祖和曾唯,就是當年的太學六君子其中的三個,和陳宜中一樣是丁丞相的死對頭,收買他們,不過是讓他們有參奏恩相地證據。」

  「胡大人言重了,下官那敢坑害恩相,只是不知道那三個考官地來歷。故而失言。」周震炎嚇了一跳,趕緊辯白自己的無心之失,又罵道:「賈老賊果然奸詐,竟然讓這三個卑劣小人監視恩相,卑鄙之至。」這回換丁大全冷笑了,「蠢貨,不懂就閉嘴!賈老賊又沒管著禮部,他如何能安插這三個人進考場?這是皇上的帝王心術,故意讓賈老賊的走狗到考場中摻沙子。免得本相獨霸學政。壟斷學子晉陞之門。」

  「下官愚笨,多謝恩相指點。」周震炎一開口就說錯話。乾脆自罵一句閉上嘴巴。丁大全又說道:「鑒於有這幾個賈老賊走狗在場,那他們十有**會重點注意搜檢那一關,所以去年我們用暗記放檢那一招已經行不通了。不過也沒關係,他們喜歡搜檢就讓他們檢查去,真有那些夾帶書籍準備作弊的,讓他們替我們抓好了,反正今年本相已經不打算再用這一招,他們抓得越嚴,我們的人就越有機會考上。」

  「恩相,那你打算如何幫我們地人考上呢?」胡大昌試探著問道。丁大全一笑,手指卓夢卿笑道:「這就要靠卓夢卿卓大學子了,卓大人雖然不是考官,但他已經聯絡了一批翰林院翰林,以兩千貫一張考卷的價格請他們替我們的人答卷,到時候我們只要答好的卷子帶進考場,交給我們的人照抄就是了。」

  「各位大人放心,恩相已經做好安排,到時候卓夢卿自然有辦法把答卷送進考場。」卓夢卿微笑道:「而且為了防止事情走露,恩相準備周全,雖然已經掌握了考題卻不洩露,要等舉子盡數入場之後,下官才會把考題告訴那些翰林,讓他們臨時答題再送入場,以防我們收買的翰林走露消息,誤了恩相的大事。」

  「恩相思謀周全,滴水不露,下官佩服。」丁大全的幾個走狗異口同聲大拍馬屁。丁大全撚鬚微笑,又交代了一通如何避開吳潛黨和賈老賊黨考官作弊地手段,末了補充道:「這一次恩科將取進士一百二十八人參加殿試,其中有十餘人最為關鍵,乃是本相板倒賈老賊的馬前卒,絕對不能出意外。為了預防萬一,這十餘人將採取答題暗記的作弊方法,你們在審卷之時,只要見到這個暗記……。」

  「外面有人!」坐在窗戶邊的陳大方忽然驚叫,打斷了丁大全介紹作弊暗記的話,不用丁大全吩咐,房間裡的數名隨從立即竄出大門,不過房間外面並沒有立即傳來喊殺聲和打鬥聲,反而有人驚訝問道:「小公子。歐陽先生,怎麼是你們?」丁大全和陳大方等人一楞,一起出房時,果然看到丁壽翁和歐陽鋒被隨從包圍在窗口旁邊。丁大全惱怒道:「壽翁,你這小兔崽子和歐陽鋒跑這裡來幹什麼?」

  「父親見諒,孩兒只是來略盡孝道。」丁壽翁膽戰心驚的捧起一個食盒,小心翼翼的說道:「聽說父親主持科舉,將入闈三天,孩兒擔心父親在考場中飲食不和,就到街上去買了父親喜愛吃又容易保存地小吃,三不粘、灌腸和蔥油薄脆。獻與父親帶進考場,父親在飢餓時也好充飢。「

  兒子孝順至此,做父親地再生氣也不好發作,丁大全收住怒色,勉強笑道:」難得你一片孝心,點心父親收下了。不過,你怎麼知道父親喜歡吃三不粘?這事父親好像沒對誰說過啊?還有,歐陽先生怎麼也和你在一起?」

  「父親英明。孩兒原先是不知道父親喜歡吃三不粘。是歐陽先生告訴我的。」丁壽翁還算老實,沒有搶這個功勞。見丁大全疑惑地目光轉向自己,歐陽鋒忙點頭哈腰的說道:「回相爺,小人平時常聽到相爺在閒暇時唱唐婉唐才女的《釵頭鳳》,就斗膽猜測相爺愛屋及烏,喜歡唐才女留下的名點三不粘,沒想到小人的胡亂猜測。竟然恰好和了相爺的胃

  「這老小子心思真細,比本相手下那幫廢物強多了。丁大全心中暗暗讚譽,對歐陽鋒欣賞之餘又心生警惕,轉向丁壽翁問道:「既然你送點心來,那你何必又叫上歐陽先生?耽誤歐陽先生的時間?」

  「是歐陽先生買來點心,叫孩兒一起送來……」丁壽翁本來想如實回答,但考慮到如果說老實話,那他地孝行也就不復存在。丁壽翁便順口扯謊道:「事情是這樣,孩兒上街為父親購買點心,正巧碰見歐陽先生外出遊玩,孩兒便請歐陽先生做了參謀,又和歐陽先生一起回家,趕在父親入闈之前將點心送來,不想卻碰見父親召集各位大人議事,孩兒與歐陽先生就只好在門外等待了。」

  「那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丁大全厲聲追問道。丁壽翁向來懼怕父親不敢回答。惹得丁大全藍臉上又是一陣陰沉。倒是歐陽鋒諂媚答道:「相爺。三公子是你的公子,小人是你的食客。我們的耳朵就是屬於相爺的,該聽到的東西,三公子和小人都會準確聽到。不該聽到的東西,三公子和小人就什麼也聽不到了。何況三公子和小人剛走到窗下就被英明神武的陳將軍發現,就更沒辦法聽到不該聽到地東西了。」

  「老小子真會說話。」丁大全陰沉下來地藍臉又露出微笑,點頭道:「算你們聰明,把點心留下,回去吧。」丁壽翁和歐陽鋒一起點頭答應,將點心盒交給丁大全隨從後躬身離去。看著歐陽鋒那畸形的背影,丁大全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低聲向貼身親隨吩咐道:「安排兩個人監視歐陽鋒,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馬上稟報本相。」

  與此同時的賈老賊家中,賈老賊的幾個心腹與黃鏞、林則祖、曾唯三名考官又一應在場,聽取賈老賊對這次恩科地行動策略,和丁大全不同,賈老賊先是大罵了一頓丁大全賣國求榮、引用兇惡、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擾亂朝綱、絕言路、壞人才、竭民力、誤邊防等等罪行,然後才說道:「丁大全此賊不除,大宋永無寧日,本官與你們也無法接觸民政財政!所以本官決定,要利用這次恩科的機會,找出丁大全貪贓納賄、廣結黨羽,任人唯親的證據,此將老賊一舉扳倒,拔亂反正,還大宋****以清正安寧。最起碼的一點,絕不給丁大全借恩科擴大勢力黨羽的機會!」

  「少傅所言極是,丁老賊一日不除,大宋一日不寧,下官等願為少傅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聽得幾乎打瞌睡的賈老賊心腹與三個考官一起答道。喜歡被拍馬屁賈老賊很是滿意,點頭道:「黃大人,林大人,曾大人,你們三位是本官在這次恩科考官中最大的依靠,你們入闈之後。一定要緊盯丁大全一黨在考場中的一舉一動,不可讓他們肆意妄為,還要爭取拿到他們地徇私舞弊的證據,為我們等扳倒丁老賊提供事實依據。」

  「賈少傅放心,我等具與丁賊不共戴天,絕不會坐視老賊在考場中橫行無忌。」黃鏞等人一起抱拳答道。林則祖又補充道:「考場作弊,主要就是槍替夾帶四招,我等三人身為考官,有權參與搜撿,下官等一定會嚴把此關。不讓丁老賊地黨羽故意放縱。」

  「丁大全沒那麼傻,搜撿那一關你們有權參與他也知道,他不會傻到在那一關就讓你們抓到他的證據。」賈老賊搖頭,「如果本官所料不差,丁大全若是想要作弊,十有**會在搜檢一關過後方才動手,本官已經密派人手先赴考場,搜查考場內有沒有丁大全一黨準備事先作弊的可能,又讓董宋臣動用了一部分已經暴露的皇上密探在考場把守。杜絕丁大全事先作弊的可能。所以說。丁大全如果想要作弊,事前準備與搜檢作弊都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入闈開考以後。」

  「少傅,入闈之後考場大門將要帖上封條,嚴禁人員出入、與外界聯繫,丁老賊又怎麼能作弊呢?」林則祖驚訝問道。賈老賊一笑。「貼上封條就有禁止與外界聯繫了?放信鴿行不行?信鴿在天上飛,人在地上怎麼攔?挖地道行不行?傳遞作弊答卷地人在地下走,你們在地面上如何能察覺?不要忘了,丁大全已經當了四年地右丞相,又當過一任主考官,他如果想在考場的地下做手腳,那簡直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地事情。封鎖考場地軍隊也是丁大全的死黨陳大方的軍隊,監守自盜那還不容易?」

  黃鏞、林則祖和曾唯等人不久前還是被丁大全貶黜到地方的低級小官。以前在臨安時也只是無權參與政務決策的太學生,平時裡又為官清廉,光明正大,賈老賊所說這些骯髒伎倆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自然是聽得目瞪口呆。賈老賊則又說道:「三位大人也不用擔心,實不相瞞,本官之所以向皇上舉薦三位大人擔任主考,除了讓三位大人有為國效力的機會外。還有就是要借三位大人的威名威懾丁大全。使他不敢肆無忌憚地做假,據本官所知,丁大全已經通過他在皇宮地內線提前拿到了考題。但是到現在為止,市面上還沒有出現買賣考題的醜惡現象,這就是丁大全懼怕三位大人的清名所致。」

  清官愛名,賈老賊所說的雖然是實話,卻更使黃鏞、林則祖和曾唯三人渾身舒泰,飄飄欲仙,笑得幾乎合不攏嘴,連連謙虛道:「少傅過獎了,如果不是少傅提攜,下官等被丁大全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那有機會重返臨安為官?」賈老賊微笑著虛情假意的謙虛一番,正色說道:「本官舉薦三位大人為官,使丁大全誤以為本官要抓他的痛腳是在場內,但本官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借三位大人在考場之中分散在丁老賊視線,重點卻要放在場外,在場外捉拿丁大全地把柄!」

  「搞了半天,我們只是賈似道轉移視線的虛兵啊?」黃鏞、林則祖和曾唯三人有些洩氣,但三人也知道這事只要做成了,扳倒丁大全之後手下奇缺文官的賈老賊必然要重用他們,所以三人還是打起精神說道:「全憑少傅吩咐,請少傅指點我等行動。」

  「本官送三位大人六個字,雞蛋裡挑骨頭。」賈老賊淡淡說道:「三位大人只要在考場之中不畏強暴秉公而行,嚴明考場紀律,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最大限度的使丁大全一黨將注意力集中到你們身上,那本官在外面就能從容行事。」

  「遵命。」黃鏞、林則祖和曾唯三人一起站起來,向賈老賊鄭重行禮答應。賈老賊又點頭說道:「時間不早了,本官還有今晚還有事情要辦,就讓韓震和宋京送三位大人進考場吧。」待黃鏞等人離去後,賈老賊這才轉向廖瑩中問道:「瑩中,本官讓你和黃藥師聯繫,通知他打探丁大全一黨的行動步驟,可有回音?」

  「回大人,黃藥師答應盡力打探,今天晚上戌時二刻與我們接頭,報知回音。」廖瑩中恭敬答道:「戌時正是考場入闈的時刻,想必黃藥師是借口送丁大全入闈離開丁府,到指定地點與我們接觸,下官會安排人準時去與他接頭,一有消息,下官會立即回報大人。」

  「不用安排人了,叫郭靖、張世傑和你一起換上便衣,隨本官親自去與黃藥師接頭。」賈老賊沉吟道:「有一些事情,本官也想當面與黃藥師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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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三十三章 科場暗鬥(2)

  「相爺,雖說五月天熱,但天有不測風雲,難保不會降雨降溫,相爺在考場之中,可一定要小心穿衣,千萬不要著涼。還有,相爺切不可過度勞累,要注意飲食,人是鐵,飯是鋼……。」夜色微掩的考場門口,黃藥師拉著丁大全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絮絮叨叨得就像即將生離死別一樣,如果光從外表判斷對丁大全的忠心程度,陳大方、胡大昌和卓夢卿等丁大全老牌死黨是遠遠比不上黃藥師了。弄得丁大全都有點不好意思,推開黃藥師說道:「歐陽先生,你的話本相全記住了,多謝你的關心,你下去吧,本相該入闈了。」

  「是,是,小人遵命。」黃藥師狠狠擦了擦眼睛和鼻子,又用沾著眼淚和鼻涕的手拉住丁大全帶進考場的僕人說道:「這位兄弟,相爺在考場裡的飲食起居就全拜託你了,請你一定照顧好相爺,等你和相爺出闈以後,老夫一定請你到城裡最好的醉仙樓吃最好的酒席,喝最好的酒。」那僕人嫌黃藥師髒可又不好當面反感,只好賠笑道:「歐陽先生遵命,小人一定按你的吩咐,照顧好相爺。」

  「如此,老夫終於可以放心了。」黃藥師抹著眼淚退回丁大全黨羽的隊伍,馬上招來丁大全一黨的無數白眼,一個個都在心裡大罵,「老馬屁精!拍起馬屁來簡直連臉都不要了。」恰在這時,賈老賊的兩大親信韓震和宋京也護送著黃鏞等人到得考場之外,兩幫死敵見見面,少不得眼對眼互掐一番。尤其是丁大全黨的在沒叛變賈黨就和宋京是死對頭,兩人互相對視的目光之間,更是有點點火星濺出。還好考場巡檢及時出現,高聲叫道:「吉時已到。請各位考官入場,行祭孔大典。」

  和往常一樣,吳潛黨的考官照樣擔任了賈黨與丁黨之間地緩衝牆,正副主考丁大全和周震炎打頭,三十六名考官列隊入場,先拜孔子像又拜聖旨與今科考題,宣讀了考場紀律,便輪到考生入場了。考生入場搜撿共有兩道,第一道是看守考場大門的禁軍搜檢,這支禁軍部隊屬於臨安禁軍。不歸賈老賊管轄,所以也是最不可相信的一道;第二道便是貢院的院兵搜檢並核對原籍,雖說這些院兵屬於禮部管轄,間接也由丁大全控制,但這道搜檢各房考官都有權在場監督監視,卻是真正地緊要所在,尤其是在考官中有人充心雞蛋裡挑骨頭的情況下……

  「慢著,再看看他的硯台。( )」黃鏞叫住一個剛通過二檢的考生。親自將他的硯台拿起翻看扭轉,只轉得兩下,那圓硯台的底部便即脫落,從中掉出一本兩寸長、一寸寬的小冊子。黃鏞也不說話,僅是撿起冊子呈交給主考官丁大全。丁大全更不多說一句,直接一揮手,那名面如土色的考生便被拖了下去,拉到貢院門口戴枷示眾,檢查他的幾名貢院院兵則被押到一邊各賞二十大板,換上另外幾名貢兵繼續搜檢。

  有了前車之鑒,接下來搜檢立即嚴格了許多,不光是賈老賊派進考場地三個考官雞蛋裡面挑骨頭,吳潛一黨的考官也瞪大了眼睛,緊盯著那些接受搜檢的考生。生怕漏掉一個夾帶作弊的,考生們不要說夾帶作弊書籍了,就連在身上搜出一張當票都要質問半天。直搜得那些妄圖夾帶書籍矇混過關的考生叫苦連天,抱怨不斷,「今年這是怎麼了?去年兩道搜檢都沒這麼嚴。」「是啊,去年連筆管和硯台都沒人檢查,今年乾脆連鞋墊都要檢查了,還讓不讓人考了?」不過也有誠實的考生接口道:「查得越嚴越好。反正我沒夾帶。查得越嚴格越公平。」

  「押下去!戴枷示眾一個月!」又一個在帽子裡暗藏紙條的考生被揪了出來,連上這個。已經有超過二十個妄圖夾帶入場地倒霉蛋被揪出來。戰果豐碩,黃鏞、林則祖和曾唯等人忍不住將得意的目光轉向正副主考丁大全與周震炎,卻愕然發現丁大全藍臉上看不到半點沮喪與擔憂,目光中反而全是笑意,就像很是滿意黃鏞等人的表現一般。黃鏞等人心中不由大奇,「難道這些夾帶的考生不是丁大全故意放過第一關的?」

  就在這時候,檢查關口處卻傳來一個清脆地叫喊聲,「放開我,放開我!」所有考官的目光都轉向發出吵鬧的地方,見大吵大鬧的的人是一名生得十分俊秀的考生,左掙右扎說什麼都不讓搜檢的士兵碰到他的身體。黃鏞過去問道:「出什麼事了?」搜檢的士兵無可奈何的答道:「大人,這個考生不讓我們搜身,還大喊大叫。」

  「你叫什麼名字?搜檢乃是考場規矩,你為什麼不讓搜身?」黃鏞向那考生問道。而丁大全也離座而起,驚訝道:「酈君玉,你為什麼不讓搜身?」

  「回丞相,小生乃是聖人門徒,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讓人隨意碰觸?」酈君玉硬著頭皮找借口解釋,心中卻在叫苦,宋國地科考怎麼還要搜身,在蒙古就不用搜。x丁大全微笑道:「話雖有理,但考場搜身乃是規矩,也是防止作弊,讓你們這些有真才實學的舉子能公平公正的考上,也是為了你們好。」

  「原來這就個娘娘腔就是酈君玉。」黃鏞等人都聽說過酈君玉當街揭露賈老賊罪行的事情,同時心中暗喜,心說如果要在考場裡抓丁大全的痛腳,最可能的突破點就在這個酈君玉身上。想到這裡,黃鏞板著臉說道:「不管你願不願意,只要你參加省試,就得接受搜身,否則絕不容許入場。」

  「那學生不考了。」酈君玉借坡下驢,佯裝憤怒道:「如此羞辱聖人門徒。學生寧可不要功名,也絕不容許汝等羞辱學生。」說罷,酈君玉轉身就走,考生臨場罷考十分罕見。也無立法規定如何處理,黃鏞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倒是一心想利用酈君玉玩自殺攻擊扳倒賈老賊的丁大全急了,趕緊叫道:「酈君玉,你不能走,你這一走,就沒辦法參加殿試和考中狀元了。」

  「倘若考中狀元要受如此羞辱,我寧願不當這狀元。」酈君玉氣呼呼的說道。話音剛落,馬上有一個悠揚地笑聲傳來,「考生中還有不想當狀元地。這可是千古奇聞。」雖然還沒看到說話的人是誰,但聽到這熟悉地聲音,丁大全馬上條件反射的跪倒,高聲叫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平身。」微笑聲中,被一群御前侍衛簇擁著的宋理宗拉著一名戴著面紗的少女,緩步從前門處走來,嚇得在場地考官、學子與士兵趕緊跪倒。一起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酈君玉稍一躊躇,也只好跟著跪地高呼。所幸宋理宗的脾氣一向甚好,對酈君玉最後跪倒一事並不上心,僅是走到酈君玉面前微笑問道:「你就是酈君玉?你雖然是個小小舉子。但你的大名朕卻早有耳聞了,把頭抬起來,朕要看看敢在虎將張世傑面前直言頂撞的人是什麼模樣?」

  「草民遵旨。」酈君玉依言抬起頭來,讓宋理宗看清她俊美的面龐。同時酈君玉也偷偷打量面前這個宋國皇帝,卻見宋理宗臉上雖有不少皺紋,卻也生得甚是俊雅,還滿面微笑的連連點頭,似乎對酈君玉十分滿意,頗有帝王風範。宋理宗又轉向拉著那名戴著面紗的女子微笑道:「蛾兒,朕很滿意。你呢?」那少女戴著的面紗一陣顫抖,飛快縮到了宋理宗背後,那羞怯的模樣惹得宋理宗又是一陣大笑。也弄得酈君玉一陣莫名其妙,「這女地是誰?宋國皇帝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還有,周震炎幹嘛用要吃人的眼神瞪著我?」

  「酈君玉,朕問你,你為什麼罷考?」宋理宗微笑問道。酈君玉用同樣的借口回答,宋理宗卻又笑道:「話很有理。朕也可以給你特旨。讓你不必搜身直接會考。只是考場搜檢乃是國家法度,朕若破例。只怕其他考生不服,這又該如何是好「皇上,既然酈舉人不願被粗人碰觸,那老奴請旨代為搜身,以示公正。」宋理宗背後閃出一個老太監,扯著公鴨嗓子向酈君玉笑道:「酈先生,咱家董宋臣乃是廢人,為你搜身,你總不用擔心咱家見你貌美,借搜身之機有斷袖分桃之意吧?」酈君玉知道如果再堅決拒絕搜身,那她的身份只怕會立即暴露,又見董平高是一個七老八十的太監,酈君玉只得紅著臉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既然酈舉人同意了,那董宋臣你就搜吧。」宋理宗微笑。董宋臣躬身答應,酈君玉也滿面通紅的站起身來,讓董宋臣在自己身上搜索有無夾帶,還好,董宋臣搜得看似仔細,卻始終沒有碰到酈君玉地身體肌膚,只是隨便走走過場就向宋理宗躬身道:「回萬歲,老奴已經仔細搜過,酈舉人身上並無半點夾帶。」

  「既然如此,就讓酈舉人入場吧。」宋理宗微笑下旨。已經出了一身冷汗的酈君玉如蒙大赦,趕緊磕頭謝恩。那邊宋理宗又笑道:「諸位愛卿繼續搜檢,朕只是一時興起,進考場來看看國家人才大典,諸位愛卿不必介懷。」宋理宗的話也只能騙騙那些不明就裡的人,丁大全等宋理宗心腹卻對這話嗤之以鼻,只是丁大全心中奇怪,「看這模樣,皇上應該是帶著瑞國公主專門來看酈君玉的,難道皇上有心將酈君玉招為駙馬?如果真是這樣,那可是件麻煩事,瑞國公主是賈老賊地親外甥女,美色與高官厚祿當前,酈君玉還能為本相所用嗎?」

  時間回到丁大全剛入闈之後,丁大全前腳剛邁進考場大門,他的那幫黨羽走狗便很沒義氣的一轟而散,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因為在丁大全一黨中人緣還算不錯,有幾個丁大全的外圍黨羽還邀請黃藥師去家中或者酒樓小敘,黃藥師卻拒絕道:「多謝諸位的好意了,老夫今晚與人有約,急著去花船上約會佳人,就不能奉陪了。改日再敘,改日再敘。」熱臉貼在了冷屁股上,邀請黃藥師那些丁大全黨羽也不勉強,便與黃藥師拱手告別,擺脫了糾纏的黃藥師則單身一人往與賈老賊接頭的街道趕去。

  「伸手摸姐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嘴上哼著著名的下流小調《十八摸》,眼中看著夜幕垂臨下臨安街頭來往的江南少女,黃藥師地心情極度舒爽,如果不是還有接頭的要事纏身,黃藥師還真想像往常一樣溜到勾欄花船中風流快活一番。但是身為天才間諜的黃藥師很快就樂不起來了,因為黃藥師發現自己身後出現了兩個尾巴。好在黃藥師被人跟蹤也不是一次兩次,反跟蹤經驗相當豐富,對於這個發現並不露出驚慌,而是像往常一樣專往人流最多的地方鑽,看似在遊覽臨安城的繁華夜市,其實卻在藉著人流掩護擺脫追蹤。

  「娘的,想跟蹤老子?老子要是讓你們盯上,老子也不配叫黃藥師了。」竄過四五條繁華的夜市街後,黃藥師發現那兩個尾巴已經沒了蹤影,便忍不住在心中得意嘀咕。但是黃藥師在間諜工作上的好運氣似乎終於到了頭,當他拐過街角準備趕往與賈老賊接頭地聚仙樓時,一個陌生人卻攔住了他地起路,向他低聲叫道:「歐陽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你是誰?」黃藥師發現那人有些面熟,同時聲音也有些熟悉。那人低聲說道:「歐陽先生,小人是皇甫少華啊,小人眼下被全城通緝,所以臉上化了裝。」

  「是你?現在滿城都在畫影圖形抓你,你怎麼還沒逃?你找我幹什麼?」黃藥師嚇了一跳,趕緊向皇甫少華問道。皇甫少華苦笑道:「逃?臨安十三道陸門,兩道水門,全貼有小人的畫像,小人還怎麼逃?小人尋找歐陽先生,就是想請歐陽先生幫一個忙,幫小人逃出臨安城。」

  「幫你逃出臨安,我可沒這本事。」黃藥師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同時眼珠亂轉,尋找可能逃脫地路線。可惜皇甫少華和黃藥師一樣都是擅長逃命的主,黃藥師的這點小動作馬上被皇甫少華發現,皇甫少華便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黃藥師瘦得像蘆柴一樣的手腕。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等黃藥師驚叫,開始被他甩掉那兩個尾巴又出現在了身後,只是因為皇甫少華抓住黃藥師手的緣故,那兩個丁大全家中身手最好的隨從,也是蒙古送給丁大全的兩個隨從並沒有立即上來,而是裝著遊覽的模樣,在黃藥師和皇甫少華旁邊遊蕩。人倒起霉來喝涼水都要塞牙,皇甫少華要死不死,偏偏在這時候來了一句,「歐陽先生,請你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小人可是在你面前發過誓,要為蒙古大汗、為忽必烈王爺效犬馬之勞,小人對你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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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三十四章 天才間諜的終結

  「歐陽先生,請你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小人可是在你面前發過誓,要為蒙古大汗效忠,為忽必烈王爺效犬馬之勞,小人對你還有用。」皇甫少華就像害怕黃藥師突然消失一樣緊緊拉著黃藥師的手,不斷的連聲懇求,「歐陽先生,皇甫少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只要你幫我逃出這個臨安城,皇甫少華即便結草啣環,當牛做馬,也要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我……老夫拿什麼幫你?」發現那兩個尾巴有意無意的靠近,黃藥師額頭上的汗水開始往下淌了,他自吹的蒙古間諜身份要是傳進與蒙古有勾結的丁大全耳朵裡,那後果就很難預料,招來殺身之禍也不是沒有可能。著急逃命的皇甫少華沒有注意到黃藥師失態,認為黃藥師是在推脫,便又低聲懇求道:「歐陽先生,你就不要裝了,你是王爺信人,又是子聰大師的好友。雖然眼下先生只是在丁丞相身邊臥底,但坊間傳聞丁丞相與忽必烈王爺交情不淺,也許先生就是王爺派到丁丞相身邊專司聯繫的人,在蒙古位高權重,臨安城裡有的是蒙古細作,你隨便一句話,就能讓小人脫離苦海。」

  「我一句話就能救你?」黃藥師哭笑不得,半晌才找到拒絕解釋的借口,「皇甫公子,不是老夫不肯救你,只是老夫的身份正如你所說,乃是專司負責代表王爺與丁大全聯繫,平時裡與王爺接觸都是直接通過子聰大師,臨安城裡是有我們蒙古的細作不假。但為了掩護老夫的身份。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老夫的身份,甚至不知道有老夫這個人。」

  「歐陽先生,你幫幫我啊。」皇甫少華對黃藥師的解釋半信半疑,只是帶著哭音又懇求道:「小人是因為刺殺賈似道老賊才被官府通緝,這點歐陽先生也知道,賈似道老賊是蒙古上國地大敵,是王爺的仇人,歐陽先生你也答應了讓小人到蒙古軍中效力求先生看在小人為王爺效勞的這個份上。救小人一救。」

  「你這人怎麼這麼囉嗦?」與賈老賊接頭的時間將到,黃藥師心中益發心焦,甩了幾下皇甫少華的手沒甩開,忍不住惱怒道:「你到底放不放開老夫?你要是再不鬆手,老夫可就要大叫刺殺賈似道的刺客就在這裡了!」那邊皇甫少華見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竟然要壓跨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也是來了火氣,緊緊抓住黃藥師地手腕惡狠狠道:「歐陽先生。你是可以揭穿小人的身份,但你也不要忘了,小人也可以揭穿你的身份。只要小人大喊一聲你是韃子細作,先生又會有什麼下場?」

  「你夠膽就喊!」黃藥師背後有賈老賊撐腰,那會怕被抓到宋國官府?黃藥師嗤笑威脅道:「老夫乃是蒙古高官,宋蒙兩國戰事已停,即便暴露身份,最多也只是被驅逐出境,但你如果落到賈似道手裡,他會怎麼收拾你。你自己有沒有想過?」

  「歐陽先生……。」皇甫少華被黃藥師的恐嚇唬得差點沒當場哭出來,不過皇甫少華靈機一動,又說道:「歐陽先生。只要你救救小人,小人一定遂你一樁心願,那天在牡丹樓時,小人發現歐陽先生對小人的表妹孟麗君頗有意思,先生若是能幫小人逃出臨安城,小人就想辦法讓表妹獻身於歐陽先生,小人那個表妹如果換上女裝,可是非常漂亮的。」

  黃藥師不說話的,孟麗君男扮女裝住在丁大全家中地這幾天。黃藥師曾經偷窺過幾次孟麗君獨自更衣,對孟麗君的容貌身材早就垂涎三尺,如果真能把這麼一個美女攬入懷中,那倒不失為一件人間快事。皇甫少華見黃藥師心動,忙又說道:「歐陽先生放心,麗君雖然是小人指腹為婚的未婚妻,與小人也算情投意合,但只要先生喜歡。小人願意把她雙手奉上。絕不反悔。」

  黃藥師益發心動,這時。開始尾隨黃藥師那兩個尾巴湊了上來,其中一人擺手制止皇甫少華的緊張反應,拿出一面腰牌向黃藥師低聲說道:「歐陽先生,請隨我們來。」黑鐵製的腰牌上用蒙古文字銘刻有臨安二字,黃藥師和皇甫少華都識得一些蒙古文,心中不由都是一震,那兩個隨從則飛快拉起黃藥師和皇甫少華鑽進小巷。

  「歐陽先生,請這邊走。」開始那出視腰牌那人一邊給黃藥師等人領路,專挑沒有行人的小巷行走,一邊低聲自己介紹道:「小人陳小刀,旁邊那個叫丘羽,都是廉希憲大人在第三次鄂州和約締結時派到丁大全身邊的臥底,剛才小人聽到歐陽先生與皇甫公子對答,所以知道了歐陽先生與我們同是一路人。」

  「以前在丁大全家裡的時候,小人們就覺得歐陽先生相貌不俗,骨骼清奇,做事還那麼隱秘,不像是池中之物,只是沒想到歐陽先生來頭如此之大,竟然是王爺直接派到臨安的人,還是子聰大師的好友,失敬失敬。」另一個叫丘羽地蒙古細作也諂媚道:「歐陽先生放心,只要你喜歡那個叫孟麗君的姑娘,小人們就一定幫先生得償所願。小人們這就帶歐陽先生去我們在臨安城的接頭點,那裡有很多我們這樣地人,只要有他們幫忙,皇甫公子就一定能逃出臨安。」

  「原來二位大人也是蒙古的英雄啊,多謝二位大人,小人一定沒齒不忘。****」皇甫少華聽出那兩人話中的意思,樂得趕緊道謝。黃藥師卻聽得傻了眼睛,不知該如何是好。而那叫陳小刀的又向黃藥師拱手道:「歐陽先生,不是小人們不相信你,只是我們所做之事十分機密,不得不小心行事。請歐陽先生出示證明身份的信物,小人們才敢領先生去接頭的地方。」

  「那是,那是。二位大人行事果然小心,歐陽先生的信物小人見過,來頭很大,二位大人可別被嚇著噢。」皇甫少華諂媚笑道。黃藥師心中叫苦,知道如果再不證明身份,這兩個貨真價實的蒙古細作鐵定要殺人滅口;無奈之下,黃藥師只好硬著頭皮拿出那封用自己地蒙古官印偽造地信件,還好那兩個真正的蒙古細作身份低微。光是那中書省平章政事的大印就讓他們心驚膽戰,更別說辨別真假了,其實就算他們認識真假也沒關係,黃藥師的大印來自忽必烈親賜,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蒙古官印。

  「看清楚沒有?本官的爵祿還不能告訴你們,明白嗎?」間諜天才黃藥師故作高深的對兩個蒙古細作說道。兩個蒙古細作一起點頭,必恭必敬地將書信交還黃藥師,為了討黃藥師這個蒙古高官歡喜方便以後陞官發財。陳小刀諛笑道:「不用歐陽先生,這點小人們還是知道地。我們這些低級細作的集中點就在附近地嬋娟坊,請歐陽先生隨我們來。」

  「反正認識我的蒙古人都在北方,如果我借這個機會把臨安城裡的蒙古細作一網打盡,在賈少傅那裡倒也不失為大功一件。」黃藥師心中大動,做出了一個徹底結束他天才間諜生涯的決定……

  因為弘吉剌仙童叛變的緣故,蒙古細作在臨安四貞坊地基地已經被迫搬遷至煙花勾欄集中的嬋娟坊,與弘吉剌仙童有過接觸的細作在丁大全暗中幫助下已然全部撤離臨安,基地的防範工作也嚴密了許多。****陳小刀和丘羽用不同的暗號接連過了三道暗卡,這才將黃藥師和皇甫少華領到了位於嬋娟坊一條偏僻小巷的蒙古細作基地。

  蒙古細作的基地從外表看與一座普通民宅沒有什麼兩樣。院子裡也沒有任何古怪,想是防止臨安百姓無意誤入的緣故,只有給黃藥師等人開門的那個中年人狐疑打量黃藥師和皇甫少華。向陳小刀問道:「這兩個人怎麼這麼面生?有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

  「這位是皇甫少華公子,就是那位在御街上刺殺賈老賊地皇甫公子。」陳小刀先指著皇甫少華介紹,那中年人知道眼下臨安城正在全城通緝皇甫少華,便點了點頭。那個叫丘羽則指著黃藥師得意洋洋的說道:「至於這位先生,他的身份不方便透露,只能請大人親自接見,由這位老先生決定是否公開他地身份。」

  「有這麼牛?」那中年人有些不相信,陳小刀忽然又說道:「胡大人。今天有什麼事嗎?怎麼守衛得這麼嚴密?竟然都加了雙哨?」黃藥師楞了一下,忙轉目去看貌似空蕩蕩的院子角落,果然發現在院子的花從、樹冠和房頂等能藏人的地方有團團黑影,並且為數不少。

  「王爺派人來了。」那中年人隨口回答一句,又說出一番幾乎把黃藥師嚇暈的話來,「王爺派了十名怯薛過來,由王爺的怯薛長安童大人親自帶隊,來臨安殺幾個人。懲治叛徒。」

  「安童?那小子認識我啊!」黃藥師險些暈厥。*****幾乎拔腿就跑,只是考慮到他自己肯定跑不出去這才強壓下衝動。而且黃藥師還可以肯定一點,安童來臨安所刺殺的目標之中,鐵定有自己一個,誰叫自己坑死了那麼多蒙古人?旁邊的陳小刀和丘羽則驚訝道:「王爺派人來臨安殺人?那我們在丁大全家裡怎麼不知道?沒有丁大全像以前那樣出面掩護,我們殺了人很容易被人注意和發現啊。」

  「這我怎麼知道?總之為了配合王爺怯薛們地行動,我們這幾天有得忙了。」那中年人一聳肩膀,將黃藥師等人領進客廳說道:「你們在這裡稍等,我去稟報大人。」說罷,那中年人轉身便往後堂走去,自有僕人給黃藥師和皇甫少華等人送上清茶,順便監視黃藥師等人。

  皇甫少華沒敢坐,僅是站在黃藥師旁邊,發現黃藥師拿茶碗的手在劇烈顫抖,醜臉上也沒有半點血色,便忍不住問道:「歐陽先生,你怎麼了?」已經嚇破了膽子的黃藥師靈機一動,忙招手叫皇甫少華湊過來。在皇甫少華耳邊極低的聲音說道:「我們上當了,這裡不是蒙古細作的基地,而是宋國大內密探的據點,我們快想辦法逃!」皇甫少華的武藝雖好,膽色卻比黃藥師差上不只一點半點,立即就嚇得面無人色地慘叫,」什麼?!「

  「皇甫公子,你怎麼了?」陳小刀和丘羽一起關心地問道。黃藥師站起來勉強笑道:「剛才老夫說內急。皇甫公子就叫了起來,想必他也是內急得厲害,只是一直憋著,被老夫這麼一說,就忍不住叫了。」說著,黃藥師一把拉起皇甫少華,「不知道茅廁在那裡?我們去方便方便。」陳小刀和丘羽信以為真。便笑道:「我們知道,我們領歐陽先生去。」

  「多謝了。」黃藥師一隻手摀住小腹,一隻手拉起皇甫少華便往外走,皇甫少華這會也明白過來,趕緊快步想跑,黃藥師則扯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性急招來懷疑,僅是亦步亦趨地跟在陳小刀兩人背後,一直到了茅廁外面。和黃藥師估計的一樣,蒙古細作把持地這座宅院的茅測與其他宅院相同。都是倚牆而建。黃藥師故意要了兩張草紙,裝著要大解拖延時間,拉著皇甫少華便進了茅廁。

  「快。快,我們爬牆逃出去,否則我們就沒命了。」黃藥師指著廁所的氣窗向皇甫少華恐嚇道。比黃藥師還要貪生怕死的皇甫少華二話不說,馬上就雙受攀上氣窗,黃藥師知道這小子是個狼心狗肺地東西,忙拉住皇甫少華的褲管低聲道:「先幫老夫爬出去,否則你就算獨自一個人逃出了這個院子,也逃不出臨安城。」

  「歐陽先生。那你得發誓幫我逃出臨安。」皇甫少華乘機提出要求道。黃藥師連眼皮都不眨就發誓道:「只要你保護老夫逃出這裡,老夫就一定幫你離開臨安,否則叫老夫歐陽鋒天打五雷劈,慘死在亂刀之下。」那時代的人迷信,發誓的話還算有點效果,所以皇甫少華總算是放下一顆心,忙將黃藥師推上氣窗,藉著夜色爬上了茅廁房頂。皇甫少華也跟著爬了上來。

  「茅廁房頂有人!」蒙古細作基地裡守衛極嚴。黃藥師和皇甫少華剛上房頂不久,旁邊幾座房子房頂上的暗哨就發現了他們的蹤跡發出警報。而茅廁房頂比較低矮。距離院牆還有一人來高,身材矮小的黃藥師大急,忙向皇甫少華叫道:「快,快讓我踩著你上去,我拉你。」皇甫少華也不敢多說,老老實實地將身體一矮讓黃藥師踩在他的肩膀上,又奮力站站直,黃藥師借勢便攀上了牆頭。

  「敵襲!」大院中***通明,不知多少蒙古細作打著火把衝了出來,打頭的安童藉著火光看見了黃藥師那有些畸形的身影,立即撕心裂肺的用蒙古語慘叫道:「黃固!是我們蒙古的大仇人黃固!快殺了他!」因為安童情急之下用的是蒙古語,在場的蒙古漢人細作並沒有多少聽懂,僅是習慣的舉起弓箭瞄準牆頭上的黃藥師。而黃藥師又是靈機一動,飛起一腳踹在已經上半身爬到牆頭地皇甫少華臉上,將皇甫少華踹得掩面慘叫,摔下牆頭跌落茅坑,又用漢語大叫道:「蒙古的大仇人黃固掉茅坑裡了,快抓住他呀。」

  「黃固?」如果說臨安的蒙古細作打聽情報是第一要務地話,那麼尋機刺殺蒙古軍大仇人黃固就是第二要務,所以黃藥師的話剛一叫完,那些蒙古漢人細作就主動放棄以弓箭射殺黃藥師的機會,爭先恐後的撲向茅坑去抓那跌落茅坑已經滿身屎蛆的皇甫少華。黃藥師乘機從牆頭條落小巷,撒腿就跑,只是黃藥師的好運氣又一次用到了頭,不會武功的他從牆上跳下來的時候崴了一隻腳,疼得老傢伙眼淚直流,不過為了逃命,老傢伙還是一邊沒命地逃跑,一邊瘋狂的大叫,「殺人了!救命啊!」

  「快去追黃固!一定要他的狗命!」幾乎氣瘋的安童瘋狂咆哮道:「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宰了這個狗東西!」

  「老東西怎麼還沒來?」與此同時的醉仙樓上,苦侯黃藥師不至的賈老賊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但就在這時候,一名傳令兵快步跑進了賈老賊所在的醉仙樓雅間,向賈老賊單膝跪下說道:「啟稟少傅,湖州急報,太湖漁民嘩變,包圍了湖州知府衙門,樞密院眾官請少傅速回樞密院主持大局。」

  湖州是距離臨安最近的一個府州,那個地方發生民變可不是鬧著玩地,賈老賊不免大吃一驚,趕緊站起身來命令道:「留下兩個人在這裡繼續等待黃藥師,其他人,跟本相回樞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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