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01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5:2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五章 納叛招降

  “弘吉剌大人,我大宋英明神武皇帝對貴國騎兵在談判期間偷襲淮南、屠殺我大宋子民一事十分憤怒。”賈老賊的腳翹在桌子上,腳尖舉得比弘吉剌仙童的額頭還高,搖晃著大模大樣的說道:“我大宋文成武德、神武仁聖皇帝為懲罰忽必烈背信棄義的無恥行為,已經決定派出使者北上與阿裡不哥小王爺聯系,詢問阿裡不哥小王爺有無興趣收購這批俘虜?並且委托本官向忽必烈提出最強烈的抗議,由此事件所引發的一切後果,全部由忽必烈一方獨自負責。”

  “賈少傅,誤會,這一切都是誤會啊!”弘吉剌仙童哭喪著臉,幾乎是哀求一般的說道:“那都是千戶王珂的個人行為,他擅自率軍侵入貴國領土,意圖劫掠財帛女子,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與我們王爺完全無關。而且應貴國朝廷的要求,我們王爺已經將王珂的妻子兒女誅殺,向貴國朝廷賠罪,他們的人頭已經在送往臨安城的途中了。”

  “拉倒吧,誰不知道忽必烈是隨便拿幾個假貨過來打發我們?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孩?”賈老賊連連冷笑。弘吉剌仙童則急得滿頭冒汗的連連辯解——這一次弘吉剌仙童倒沒撒謊,王珂在接受忽必烈命令前曾經立過軍令狀,一旦任務失敗就請斬滿門人頭,為了安撫處於暴怒邊沿的宋理宗。忽必烈也就順理成章地把王珂一家的人頭送了過來賠罪。而賈老賊以己度人,卻壓根不肯相信,又冷笑道:“總之不管是不是誤會,吾皇萬歲派出的使者都已經出發上路——順便祝賀小王爺繼承汗位,如果在阿裡不哥小王爺做出答復前忽必烈還不交納贖金,那這些俘虜忽必烈也別想領回去了。”

  “交,交。我們交。”弘吉剌仙童哭喪著臉說道:“賈少傅放心,我們王爺已經給小使下達命令。同意賈少傅提出的贖金數額。不過……”說到這,弘吉剌仙童偷看了一眼賈老賊的臉色,喃喃道:“不過總數一萬五千萬貫的贖金實在太高了,王爺一時也拿不出這麼銀子或者金子,王爺的意思是,我們能不能先把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贖回去?剩下地漢人士兵,等王爺湊足了銀子再來贖人?”

  “忽必烈想丟卒保車了。”賈老賊心下明白忽必烈說得好聽。只要那些軍隊中堅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一贖回去,便不會再管剩下的漢人士兵死活。但賈似道也知道南宋地國庫已經空虛到極點,宋理宗急需這筆錢來彌補財政赤字,再故意刁難也無法向宋理宗交代,便假惺惺的向左右副手趙孟關和趙禥問道:“二位王爺,忽必烈想先贖回蒙古兵和色目兵,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全憑少傅做主,小王相信少傅一定會以大宋江山為重。做出有利於國家百姓的選擇。”趙禥和趙孟關異口同聲的答道。賈老賊點點頭,轉向弘吉剌仙童說道:“弘吉剌大人,這事情茲關體大,本官也不好直接答應你。但本官可以替你上奏皇上,請皇上萬歲乾綱獨斷。”

  “多謝賈少傅,多謝賈少傅。”弘吉剌仙童總算松了一口氣。趕緊向賈老賊道謝,宋蒙就俘虜之事開始談判以來,談判會議也第一次在賓主一團和氣中結束。出了太常寺,賈老賊與趙禥、趙孟關拱手告別,准備打轎回府,但是在准備上轎的時候,賈老賊忽然又轉過頭來向趙孟關叫道:“信王爺,下官能不能請你一件事?”

  “少傅有何吩咐?”趙孟關趕緊跑到賈老賊面前,滿臉堆笑的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微笑道:“其實也只是一件小事,下官好茶。上次在王爺府中品嘗那雪水所泡的龍井茶。下官十分喜歡,但家中下人無論如何也泡不出那一天地味道。不知王爺能不能將府中下人一借,讓下官的家人向他學習烹茶之道?”

  “原來是這樣,好說,好說。”一心想當賈老賊女婿的趙孟關哈哈大笑,拍著胸膛說道:“小王家裡對烹茶一道最精通的丫鬟很多,小王回去後馬上讓管家趙十三送那天給少傅烹茶的丫鬟送到府上,少傅將她留下也行,讓她教會府上烹茶技巧打發她回來也行。”賈老賊微笑,“如此,下官就多謝信王了。”

  趙孟關討好賈老賊簡直是不遺余力,賈老賊的轎子剛回到自己家裡,趙孟關那個管家趙十三便領著一個模樣還算俊俏的丫鬟到來。但賈老賊的目標明顯不在那個丫鬟上,僅是安排了兩個丫鬟向她學習烹茶,便又將趙十三叫到自己地書房裡,又是叫茶又是賞座,還親熱的向他說道:“趙管家,還要麻煩你親自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少傅折殺小人了,小人為少傅和王爺效力,那是小人的福氣,小人那敢不盡心盡力?”趙十三滿臉諂媚笑容的答道。賈老賊笑了笑,又說道:“那趙管家為李璮將軍效力,是否也是盡心盡力呢?”趙十三如遭雷擊,諂笑立即凝固在臉上,轉身想跑卻發現賈老賊的親兵隊長郭靖已經領著一幫人將他包圍,趙十三只得硬著頭皮強笑道:“少傅,你的話小人怎麼聽不懂?”

  賈老賊一笑,慢悠悠地說道:“聽說趙管家在纓子坊有一座外宅,宅子裡除了有趙管家的小妾外,還經常有一些山東客人出入——替皇上掌管密探的董公公與本官關系不錯,他手下的密探恰好知道這些情況。所以董公公便順便告訴了本官一聲,還請趙管家轉告那幾位山東客人,以後放信鴿的時候小心一些。不要在那座宅子裡直接放,很容易被人看到地。”

  “少……少傅,你……你想干嘛?”趙十三說話的聲音都在哆嗦了——他可是非常清楚賈老賊與李璮之間有著殺父之仇,要是賈老賊想拿他這個李璮細作出氣的話,那後果可十分不妙。賈老賊笑道:“趙管家誤會了,本官將你請到這裡,並不是想公開揭穿你的身份。更不是想拿你這個仇人的下屬開刀出氣,本官心胸還沒狹窄到那地步——本官只是想請你幫幾個小忙。”

  “少傅有何指教?”趙十三地聲音還在顫抖。並不是十分相信賈老賊。賈老賊看出他地緊張,便微笑道:“別怕,本官沒有惡意,本官只是想通過你和李璮將軍取得聯系,有一些掏心窩地話請趙管家轉告李璮將軍。這件事本來本官是交給李庭芝去辦地,但你們那位李璮將軍行蹤詭秘,李庭芝派了兩次使者去都沒找到他。不得已,本官只好請董公公幫忙找到你,通過你與李璮將軍取得聯系。”

  賈老賊地態度十分和藹,又再三聲明不會計較與李璮的世仇,趙十三的膽子也逐漸大起來,抬頭挺胸道:“賈少傅,如果你想從小人口中知道李將軍的下落,那就不要浪費力氣了。小人既不知道李將軍的准確位置,就算知道也不會說。不過賈少傅有話想要轉達李將軍的話,小人倒是可以代勞。”

  “很好,這就足夠了。”賈老賊取出一封信,舉著信說道:“趙管家,請你盡快將這封信轉呈給李璮將軍。並請告訴李璮將軍——家事為輕,國事為重,如今忽必烈新逢大敗又四面環敵,正是李璮將軍行大事的最好時機,望李璮將軍以國家民族為重,早做決斷。倘若李璮將軍願意歸宋,本官定然不計前嫌,與李璮並肩做戰,共逐韃虜還我漢家江山,以逞將軍與本官生平之願。”

  “賈少傅放心。小人一定將這封信以最快速度安全送到李璮將軍手中。也一定將少傅地話原原本本轉達。”趙十三鄭重答應,雙手從賈老賊手中接過那封書信。又謝絕賈老賊讓親兵捧來的賞銀,拱手道:“少傅,告辭了。”

  ……

  出於安全的考慮,趙十三在於賈老賊交涉時並沒有說老實話——其實他知道李璮此刻就在山東東路距離淮南東路最近的沭陽城中,所以賈老賊讓趙十三轉交給李璮的那一封信,快馬僅用了三天多時間就從臨安送到了沭陽城中,並直接送到了剛剛被忽必烈加封為江淮大都督的李璮手中。李璮聞知此信出自賈老賊之手不敢怠慢,趕緊將岳父王文統、二伯李祿、大舅子王蕘和心腹大將厲曼成、鄭衍德等人聚議。

  “諸位將軍,剛才宋人少傅賈似道通過本都督在臨安的情報網絡,給本都督送來一封信。”眾心腹到齊,李璮便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已經宋國被封為少傅地賈似道在信上說,本都督雖然陳兵漣水,但他知道本都督其實只是想借口邊情緊急公開招兵買馬而已,對攻打宋國興趣不大。他又在信中警告本都督,以都督一家之力,是不可能單獨與忽必烈對抗,本都督若想大展拳腳,惟有舉兵歸宋才是上策。除此之外,賈似道還讓我們在臨安的內線轉告本都督,只要本都督歸依大宋,他定然以家國為重,過去的事,可以一筆勾銷。各位說說,本都督該怎麼處理這封信?”

  “都督,不可相信賈似道的鬼話。”年近七旬的李祿是李璮父親李全的親哥哥,最是了解賈老賊父親賈涉與李全之間地恩怨,李福徑直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當年賈似道之父賈涉是因為全弟被氣死,賈似道不可能忘卻這段仇恨,我們寧可相信丁大全,也不能相信這個賈似道。再說了,我們決定好尋機拿下漣水,一來讓宋人知道我們的厲害,二來又有借口繼續擴軍,箭在弦上,豈能隨意放棄?”

  李璮不語,李璮很清楚他這個二伯對自己雖然忠心耿耿,做戰也十分勇猛,脾氣卻衝動暴躁,他的話在衝鋒陷陣時可以聽,在制訂戰略時還是少聽為妙。李祿的話得到大部分將領支持,都不肯相信賈似道會放下殺父之仇真心與李璮合作,倒是李璮的岳父兼軍師王文統拱手道:“大都督,可否借賈似道書信一觀?”李璮點頭,順手將面前的書信遞給王文統,王文統接過草草一看,發現信的內容和李璮所說大致相同,但是在看到最後一句時,王文統立即驚叫起來,“大都督,賈似道答應只要都督暗中依附宋國,待宋蒙俘虜談判結束後,他就有一份很厚的大禮送與都督,如此重要之事,都督為何不說?”

  “這有什麼重要的?”李璮麾下的大將厲曼成冷笑道:“不就是一些金銀珠寶,最多再有幾個宋人美女,忽必烈才剛給大都督送了一些過來,大都督還希奇這些東西?”

  “糊塗啊。賈似道這是在暗示,他有一支全部由精銳士兵組成地軍隊送與都督!”王文統捶胸頓足地說道。李璮等人都是一楞,“一支全部由精銳士兵組成的軍隊?賈似道有這麼大方?”而李璮能夠駕馭手下這幫文武不被忽必烈糖衣炮彈擊垮,本身才能也相當出色,被王文統一提醒,李璮立即反應過來,驚叫道:“岳父,你地意思是,賈似道要把鄂州之戰中那些俘虜給我?”

  “不錯。”王文統點頭,侃侃而談道:“賈似道在鄂州所俘虜那批士兵,全是忽必烈軍隊主力精銳,若是被忽必烈以金錢贖回,那忽必烈以那支精銳士兵為中堅,還快就能補充鄂州之戰中損失的兵員,重新對宋國構成致命威脅。但賈似道如果不放,無法向國庫空虛的宋國皇帝和朝廷交代。所以賈似道選擇了在收取贖金後將這批俘虜交與大都督你,這樣一來既可以向朝廷交代,又不用擔心這批俘虜在忽必烈手下再為禍害,更可以賣給都督你一個大人情,讓大都督你增強實力,為宋國牽制忽必烈,可謂是一石四鳥的妙計!”說到這,王文統不由搖頭長嘆,“高啊!想不到賈涉那個草包竟然能生出這麼一個厲害的兒子,真是犬父虎子!犬父虎子啊!”

  “都督,如果真是這樣,這份禮物我們不收白不收。那怕先假裝答應賈似道,把這批俘虜拿到手再說。”李璮的幾個心腹也回過味來,趕緊向李璮說道。李璮則早已樂得從座位上站起來,搓著手在大廳中打轉——李璮可是非常清楚,被忽必烈帶到鄂州那支軍隊是中原軍隊中的精華,而且著這批俘虜已經向宋國投降過第一次,就不難再向自己歸附第二次。但李璮畢竟頭腦還算清醒,盤算片刻後停住腳步說道:“岳父,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賈似道只是在信中暗示,沒有實實在在的承諾,何況賈似道素來詭計多端,絲毫不以背信棄義為恥,在鄂州時,他就用這招坑過忽必烈數次,本都督實在不敢相信他的話。”

  “對,賈似道的臉皮比城牆還厚,他才不會再背上一次背信棄義的罵名。”李祿始終無法忘卻他們一家與賈似道一家的恩怨,警告道:“不要忘了,賈似道與都督有殺父之仇,或許這是賈似道將都督誘過淮水再行殺害的詭計。當年我那全弟就是被宋人趙范、趙葵用這招騙出軍營,亂槍刺死。”

  “老將軍言之有理,我們不能不懷疑這是賈似道詭計。”王文統沉聲道:“所以大都督不能立即答應與賈似道合作,必須要賈似道拿出合作誠意,派一個在賈似道黨羽中夠分量、說話比賈似道有信用的人過來談判具體細節,都督才能做出決斷。”

  “就這麼辦。”李璮當場拍板,“請岳父立即照這個意思給賈似道寫一封回信,他如果真心與本都督合作,那就派一個夠分量的人過來談判——另外在信中聲明,他手下那些叫什麼宋京、韓震、廖瑩中的不行,他們發誓比放屁還容易,本都督信不過他們。”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25 14:1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六章 賈老賊病了

  「賈愛卿,與蒙古談判一事,進展得如何了?」三月三十這天的早朝上,當禮部尚書將今年科考的事情提上日程後,一向不逼賈老賊的宋理宗終於向一向不怎麼愛在早朝上講話的賈老賊問道:「你看這科舉考試就要開始了,等著就要花錢,但國庫已經完全見底,丁愛卿增發會子的奏章又遭到那麼多人反對,朕沒辦法,只好還等著你從蒙古那裡討來銀子填這個窟窿了。」說到這,宋理宗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忽必烈不是想先贖回蒙古俘虜和色目俘虜嗎?朕決定答應他,把這些人留在臨安,朕還得掏伙食費養再他們,實在不划算。」

  賈老賊先瞟了丁大全一眼,又瞟瞟屬於丁大全一夥子的禮部尚書,心說科舉還有一個多月,現在就提上日程討論,丁大全還真會給皇帝施加壓力。然後賈老賊才拱手答道:「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催促蒙古使節,讓他們早日把贖金送來,以解皇上的燃眉之急。」宋理宗滿意微笑,「如此就辛苦賈愛卿了,抓緊點,眼下真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朕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向百姓增稅。」

  賈老賊撲通跪下,「吾皇關愛蒼生,體察下情,我大宋有吾皇聖君,真乃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因為沒拿到最想要的右丞相位置,賈老賊在朝廷上基本是學縮頭烏龜啥也不幹,關起門來躲在軍隊的一畝三分田里推行他地溫和改革。但賈老賊一開口拍馬屁,基本就能拍到點子上。讓宋理宗舒坦無比不說,其他的文武百官也只能乖乖跟著跪下磕頭,山呼萬歲。弄得宋理宗甚是得意,微笑道:「賈愛卿為國操勞,辛苦了!聽說賈愛卿正在葛嶺朕賜你那塊土地上修半閒堂,正好太湖進貢來幾塊太湖石。就賜予賈愛卿修園所用吧。」

  「微臣謝主隆恩。」素來小氣的賈老賊見能省下一大筆材料費用,樂得趕緊向宋理宗謝恩。其他文武百官則紛紛用羨慕妒忌的目光注視賈老賊。心說得多向這老東西學學拍馬屁的本領,以後別再落後了。這會宋理宗已經下旨散朝,又是賈老賊第一個跪下高呼萬歲,其他文武百官暗罵自己反應慢之餘也只好跟在賈老賊後面磕頭,金鑾殿上烏壓壓的跪倒一片。不過在散朝的時候,朝臣地隊伍就涇渭分明了,賈老賊領著他的走狗走一邊。丁大全帶著他地黨羽走另外一邊,彼此之間拉開相當一段距離,吳潛則率領著一幫言官御史走在他們中間,彷彿害怕這兩幫人一個對眼就在皇宮裡打起架來一般——其實已經打過好幾次了,所以吳潛才自願擔當起這個緩衝牆的任務(吳潛:我這個左丞相當得還真夠鬱悶)。

  出得皇宮,賈老賊一眼就看到蒙古使者弘吉剌仙童滿臉焦急的正背著手在宮門前走來走去,見丁大全散朝出來,弘吉剌仙童忙迎到他的面前低聲交談。幾句話過後,弘吉剌仙童立即眉開眼笑,大喜下竟不顧百官在場,竟當眾向丁大全作揖鞠躬的感謝不已。這下子連左丞相吳潛都看不下去了,沉著臉向賈老賊說道:「賈少傅,丁丞相當眾與蒙古使者如此親密。有損臣子本份,你我聯名參奏於他如何?」

  「難怪你這個兩朝老臣鬥不過丁大全。」賈老賊對吳潛的提議嗤之以鼻——宋理宗手下有監視文武百官的密探,丁大全和蒙古使者來往親密地事,宋理宗早就心知肚明,不過宋理宗要是把丁大全弄倒了,那賈老賊一黨立即在朝上一手遮天,宋理宗也不是笨蛋,不會扶持起賈老賊來架空自己。賈老賊打著呵欠說道:「吳丞相,丁丞相管著禮部,蒙古使者與他直接接觸沒甚麼了不起。算了吧。」說罷。賈老賊抬腿就走。

  「算了?」吳潛一陣糊塗,心說賈似道和丁大全不是不共戴天的死對頭嗎?怎麼賈似道抓住了丁大全的痛腳。反倒不乘機反擊?但吳潛並不知道的是,賈老賊的轎子剛轉過街角,賈老賊就迫不及待的把腦袋從轎子裡鑽出來,向侍侯在旁邊的廖瑩中命令道:「廖瑩中,丁大全在皇宮門口當眾與韃子使者勾結,馬上讓人到茶肆酒樓宣傳,繼續在民間把丁大全的名聲搞臭。」

  「小人遵命。」廖瑩中不動聲色地答應,這些天在臨安城中對丁大全不利的傳言十條至少有八條出自廖瑩中之手,做這樣的事自然是得心應手。又過片刻,丁大全與弘吉剌仙童在皇宮門口前的談話內容便通過特殊渠道被送到賈老賊手中,原來忽必烈用來交換俘虜的贖金已經走京杭運河上路,估計在五天之後就能運抵臨安,所以丁大全才著急逼宋理宗答應先交換部分俘虜,此舉成功後,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便沒了顧忌,剛才便直接在皇宮門前提及了著件事。

  「五天?忽必烈的動作真夠快。」賈老賊皺起眉頭,心說這點時間可絕對不夠自己與李璮達成聯盟。這時候,賈老賊地親兵隊長郭靖拿著一封信過來,低聲向賈老賊稟報道:「少傅,剛才趙十三送來的。」賈老賊心中一喜,忙打開那封還帶著體溫的書信細看。但看著看著,賈老賊就又皺起了眉頭,忽然間,賈老賊手按胸口,表情痛苦的高一聲淺一聲呻吟起來,這一下把廖瑩中和郭靖等人嚇得不輕,趕緊一起問道:「少傅,你怎麼了?那裡不舒服嗎?」

  「本官胸口突然痛苦難當,送本官去藥堂找郎中。」賈老賊呻吟著,艱難的說道。廖瑩中和郭靖等人不敢怠慢,趕緊命令轎夫改道趕往藥堂,並派人快馬回家送信。而賈老賊身為朝廷上唯一的現任三公,一舉一動都受萬人矚目。他地轎子改道奔往藥堂,立即被眾多有心人發現,賈老賊的轎子剛在臨安最有名的大生堂前落定的時候,不知多少達官顯貴便已經知道了賈老賊突發疾病地消息。一時間,不知多少眼線、密探和細作向蒼蠅聞到血一樣撲向大生堂,全都想打聽賈老賊地病情嚴重與否……

  先不說痛苦嚎叫的賈老賊在藥堂裡接受急救,單說賈老賊突發急症地消息送回家中後。賈老賊的孝順女兒賈妙被嚇得險些當場暈厥,大哭著衝出閨房。讓轎夫送她去見父親;寄宿在賈老賊家裡地陸秀夫、張世傑和張一刀等人也不敢怠慢,趕緊隨著賈妙一同趕往藥堂。他們的速度雖快,卻沒有誰能快得過李妴,雖說因為張一刀的事情,李妴被氣得足足有十來天沒和賈老賊說一句話,但聽到賈老賊出事後,李妴卻反應得比誰都快。第一個搶到馬匹,快馬衝往賈老賊所在藥堂。

  李妴一路疾馳到得藥堂時,藥堂外已經是人頭熙熙,除去聞訊趕來的賈老賊黨羽與中立派的官員外,還有許多軍隊將領也騎快馬趕到這裡,剩下的大部分是臨安百姓,不少人還在祈禱大宋的保護神賈老賊平安無事,千萬不要英年早逝。見此情景。頗通權謀之道地李妴又是欣慰又是擔心——賈老賊如此得軍隊將領和百姓愛戴,皇帝要是知道了,可不是甚麼好事。

  衝進被賈老賊親兵把守的藥堂,李妴一眼就看到賈老賊躺在藥堂的長凳上長一聲短一聲呻吟,頭髮象被水洗過一樣被汗水浸透,表情痛苦得就像又被公報私仇的全玖打了幾十軍棍一般。李妴沒來由的鼻子一酸。撲到賈老賊面前單膝跪下,哽咽道:「老爺,你怎麼了?你要不要緊?」

  「沒事,小病。郎中說了,我是心脈瘀阻,吃些藥就好了。」賈老賊呻吟著答道。李妴略通醫道,大驚說道:「心脈瘀阻(心肌梗塞)?,這病還叫小病?」旁邊的郎中和被宋理宗派來協助診治的御醫一起安慰道:「這位是賈少傅的夫人吧?賈少傅這病來得雖然急,脈搏也有些紊亂,但好在舌苔上沒有出現淤血。不是特別要命。我們已經給賈少傅吹了麝香。做了針灸,又開了失笑散地方子。只要好生休息將養,一般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行,本官不能休息,本官還要和蒙古韃子談判。」賈老賊掙扎著要站起來,大生堂的郎中和皇宮御醫大驚,忙一起叫道:「賈少傅,你不能亂動,得好生臥床休息幾天。」李妴也忙按住賈老賊,「別亂動,聽郎中和太醫的。」這時候,賈妙和陸秀夫、張世傑等人也已經趕到,見賈老賊病情如此,孝順女賈妙少不得爬在賈老賊身上一陣哭哭啼啼,張一刀也誤以為賈老賊是因為這幾天在她身上過於辛苦才導致病情突發,既是害羞又是內疚,也是跟著爬在賈老賊身上大哭起來。還好李妴算是比較理智,及時拉住賈妙和張一刀,「妙小姐,一刀妹妹,不能壓在老爺身上,他是心脈瘀阻,壓在他身會讓他病情加重。」

  「都別哭了,太醫,藥開好沒有?先送本官回去再說。」賈老賊呻吟著說道。大生堂的郎中和宋理宗派來的太醫不敢怠慢,忙將他們反覆討論後的藥方拿出,身為臨安名醫地大生堂郎中親自抓藥,太醫再三核對藥物無誤,這才捧到李妴面前。這會賈老賊的親兵們已經找來一頂舒適的躺轎,小心翼翼的把賈老賊扶上躺轎,抬回賈老賊的府邸。出得藥堂時,正好信王趙孟關趕來探視病情,賈老賊忙呻吟著抓住趙孟關的手說道:「王爺,老夫賤體突然患病,與韃子使節談判一事就拜託你和忠王爺了。」

  「賈少傅放心,小王一定會以大宋利益為重,不會輕饒了那些韃子。」趙孟關眼睛瞟著旁邊哭得梨花帶雨的賈妙,義正言辭的答道。賈老賊又是一陣痛苦呻吟,「王爺,不是下官倚老賣老,你和忠王爺都還年輕,你們和老奸巨滑的弘吉剌仙童談判,只怕會吃大虧,便宜了韃子,又讓皇上不高興。如果王爺能拖住談判,等老夫身體稍微恢復,再與你們共同對付韃子,那老夫……那老夫……」

  趙孟關有些為難,剛才他聽到賈老賊患病的消息後,第一個打算就是把談判權利接過來,搶下這份即將到手地功勞,但賈老賊地話裡明顯就是捨不得這份功勞,趙孟關不免就猶豫了。這時候,賈老賊又呻吟道:「妙兒,為父口渴,有水嗎?」賈妙忙讓人取來飲水,親手喂到賈老賊的唇邊,而趙孟關在近距離欣賞到賈妙那如花俏顏與如脂雪膚,心中頓時一陣騷動,脫口答道:「賈少傅放心休息,小王一定會想方設法拖住談判,待到少傅病情痊癒之後再達成談判。」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賈老賊如釋重負地閉上眼睛……

  ……

  賈老賊的詳細病情通過郎中與太醫之口迅速傳開,得知賈老賊暫時生命無礙,宋理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賈老賊要是有甚麼三長兩短,蒙古又來侵犯,宋理宗還能派誰去阻擋?而丁大全歡呼老天有眼之餘,便迫不及待向宋理宗提出由自己接替賈老賊與蒙古使節繼續談判,可丁大全的這個提議立即招到了賈老賊的兩個王爺副手趙祺和趙孟關的堅決反對,趙祺的態度還算好點,以賈老賊更熟悉蒙古情況、更能為南宋爭取利益為由,主張等賈老賊身體恢復後再主持談判;趙孟關就乾脆在言語中暗示丁大全與蒙古的關係非淺,要是讓丁大全接手,那丁大全也許能把這批俘虜免費送還忽必烈還倒貼車旅費!加上手握密探的董宋臣不斷在宋理宗耳邊煽陰風點鬼火,丁大全的這個請求便遭到了宋理宗的堅定否決,並明確表示這個談判繼續由賈老賊負責,等賈老賊身體稍微痊癒再做打算。

  趙祺按全玖的指點在皇宮裡與丁大全據理力爭的同時,小腹已經稍微隆起的全玖則以探病為由光明正大的進到了賈老賊府裡,但全玖的身份雖說尊貴,她在賈老賊臥室門前求見的時候卻遭到了李妴的一口拒絕,「王妃,你的好意老爺心領了,但老爺的病情嚴重,不宜見客。王妃請到前廳用茶,你贈送的麝香和檀香這些藥物,小女子一定會替王妃交到老爺手中。」

  面對李妴不講情面的拒絕,全玖並不生氣,僅是抿著紅唇輕笑道:「李姑娘,一段時間不見,越來越威風了?都已經改口叫老爺了,甚麼時候圓的房?怎麼也不請本妃喝一杯喜酒?」李妴粉面通紅,滿帶醋意的瞪一眼全玖,一言不發。這時,賈老賊的臥室門被賈妙打開,賈妙行禮道:「王妃,父親請你進去。」

  「謝謝妙小姐了,一段時間不見,妙小姐真是越來越美,遠超過你的姑母了。」全玖嬌笑著看了滿臉不爽的李妴一眼,舉步進了房間。賈妙則從賈老賊臥室中出來,並關上了臥室門,李妴見狀更怒,「妙小姐,一刀妹妹去煎藥了,房間裡沒別人,你怎麼能讓老爺單獨和王妃在一個房間裡?讓別人知道了,多不好。」

  「這是父親的意思,這裡沒別人,我們不說就沒人知道了。」賈妙輕輕答道。隱約猜到賈老賊與全玖關係的李妴更是大怒,心中嘀咕道:「老東西,都病成這樣還想著拈花惹草,等你病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那個狐狸精也是夠不要臉,都挺著大肚子了,還要跑來看老情人……等等,聽說那隻狐狸精已經懷上了三四個月,三四個月前那個老東西正和那隻狐狸精打得火熱……莫非……!」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49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七章 誠意(上)

  「哎喲,哎喲。」全玖進到賈老賊臥室的時候,賈老賊正仰面躺倒在他那張極寬闊的床上呻吟,浸濕額頭和頭髮的汗水,蒼白的面孔,痛苦的表情,無不證明著賈老賊已經病入膏肓,離蹬腿差不了幾個時辰。但全玖對此卻沒有絲毫的同情和憐憫,更沒有在奄奄一息的賈老賊面前傷感或者乘機嘲笑,而是抬起修長的美腿,直接一腳喘在賈老賊胸口上。

  「哎喲,痛死我了,王妃,你這是幹什麼?」賈老賊有氣無力的呻吟起來,「下官雖然以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下官現在已經是重病垂死,你就不能原諒原諒下官,稍微對下官溫柔一些嗎?」

  「你對本妃做那些事,本妃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全玖冷笑,坐到賈老賊的病床旁邊,纖細白嫩的手指放到賈老賊的額頭上一抹,又放到鼻下輕輕一嗅,發現沒有汗水味道,全玖俏麗臉龐上的笑容立即更冷。那陰冷的笑容讓賈老賊如墜冰窟,膽戰心驚的呻吟道:「王妃,你笑什麼?」

  「笑什麼?」全玖的長指順著賈老賊沒有一絲皺紋的臉頰慢慢往下滑,動作溫柔得就像妻子在愛撫丈夫一般,但是在摸到賈老賊脖子的時候,全玖的動作忽然加快,小手從賈老賊的衣領中直接鑽到賈老賊右肩腋下,從那裡揪出一樣東西來,藏在賈老賊腋下的,竟然是一快半個巴掌大的玉珮。全玖冷笑道:「怪不得你能瞞過宮裡的太醫和臨安名醫,搞了半天你是用玉珮夾在腋窩底下,干擾了脈象。」

  「王妃,你在說什麼,下官還是聽不懂?」賈老賊還在裝相,全玖氣極反笑,一把揪住賈老賊的耳朵低聲吼道:「老東西,從我聽說你突然生病那時候起,我就知道你是在裝病,所以本妃才從王府趕來。就是想看看你又在搞什麼鬼名堂!說,你為什麼要裝病?你有什麼目的企圖?」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賈老賊苦笑著搖搖頭,坐直起來將全玖攬在懷裡。撫摸著全玖嫩滑的俏臉苦笑道:「當初我決定裝病的時候,就知道也許我能瞞過所有人,但一定瞞不過你這個小美人。這些天我和你雖然一直沒有接觸,但你所做的事就像和我心有靈犀一般。和我配合得天衣無縫,你這個女人啊,厲害,實在太厲害了。」

  「有我這麼厲害的盟友,你不高興嗎?」全玖被賈老賊摸得十分舒服,也不反抗,更加依偎進賈老賊懷裡,吃吃嬌笑著問道。賈老賊又是一陣苦笑搖頭。魔掌直接伸進全玖內衣裡,輕輕搓揉著全玖豐滿的雙峰說道:「從目前來講,是應該非常高興。但等到忠王爺繼承了皇位地時候,我就該非常頭疼個痛苦了。」

  「不用頭疼。只要你別造反和別學史彌遠,本妃不會學漢高祖鳥盡弓藏的。」全玖向賈老賊拋了個媚眼,嬌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右丞相的大權嗎?只要你幫王爺收拾了趙孟關,把王爺扶上皇位,那丁大全地那個位置就肯定是你的,本妃也不會過於干涉你的施政。」

  「得了吧,你把政務交給了我,那軍務你一定會收回去,你這個婆娘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軍隊裡暗中勾結夏貴和範文虎這幫人嗎?」賈老賊心中冷哼。對全玖的空頭許諾嗤之以鼻。同時手上加力,使勁猛佔全玖地便宜。全玖被賈老賊揉得好不疼痛。薄嗔道:「輕些,人家不疼嗎?對了,你為什麼要裝病?有沒有什麼要本妃配合的?」

  賈老賊稍一盤算,覺得自己的計劃告訴全玖也無妨,便一邊在全玖身上佔著便宜,一邊湊到全玖耳邊,輕聲將自己的計劃與目的和盤托出,並拿出李那封回信給全玖觀看。全玖瞇著眼睛聽完,又看著李回信沉思片刻後,全玖抬頭向賈老賊沉聲問道:「你把那些精銳士兵交給李,使李實力大增,萬一李又掉轉頭來用那些士兵攻打我們大宋,如之奈何?」

  「小美人兒,你玩陰謀詭計的本事確實沒得說,但是在軍事上,你就一竅不通了。」許久沒碰到全玖那豐腴迷人的身體,賈老賊心中漸漸燃起一團邪火,在全玖耳邊低聲笑道:「忽必烈準備贖回去那些蒙古兵和色目兵都是騎兵,我把他們交給李,李控制的山東西路並沒有產馬地,拿不出足夠地戰馬武裝那些士兵,那些士兵就只能當步兵使用,沒有戰馬的騎兵在陸地上,又能對我們大宋構成什麼威脅?明白嗎?我的小美人兒。」

  「原來是這個道理,難怪別人都叫你賈老賊,果然夠賊地。」全玖明白了賈老賊的險惡用心,不由又吃吃嬌笑起來。看著全玖那笑得花枝亂顫地嬌俏模樣,賈老賊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邪火,一把將全玖按在床上,手忙腳亂的解著全玖衣服,野獸一般低吼道:「小美人兒,既然你主動來了我的臥室,咱們就再做一次,否則上對不起蒼天賜給我們的緣分,下對不起咱們之間的盟約啊。」

  「別,現在不能。」全玖紅著臉按住賈老賊的魔爪,很難得的羞澀道:「現在不能做了,我有了,等以後吧。」賈老賊淫笑道:「怕什麼,才三個月時間。」全玖惱怒道:「誰說是三個月?都已經……。」話說到這裡,全玖猛地發現自己失言,趕緊閉嘴,賈老賊則疑惑道:「可我怎麼聽說你才懷上三個月啊?難道你家地下人說謊「總之現在不能,等以後再說。」全玖奮力推開賈老賊,站起來整理著衣服,淡淡道:「放心,只要你別耍花招,乖乖我的聽話,我不會虧待你。」賈老賊並不死心,又抱住全玖說道:「既然身體不方便,那象上一次一樣,用嘴……。」

  「你做夢!再逼我做那種髒事,我一刀閹了你!」全玖沒好氣地推開賈老賊,又瞪了賈老賊一眼,「少精蟲上腦。說正事!李要你派一個夠份量的人過去談判,又點名不要你手下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現在你裝病已經爭取到和李聯盟時間。你打算派什麼人過去?李庭芝和文天祥,你手下夠份量又值得人信賴的,也就這麼兩個了。」

  「只要你用嘴服侍我一次,我就告訴你。」賈老賊這段時間和張一刀鬼混習慣了。一天不做就渾身難受,自然不會放過與全玖再續前緣的機會。而全玖也拗不過賈老賊的執著,玉指在賈老賊額頭上一點,歎氣道:「你呀,真是我的活冤家!」說罷,全玖順從的被滿臉淫笑地賈老賊按跪在地上,閉著眼慢慢張開殷紅的櫻桃小嘴……

  良久後,滿面緋紅的全玖又依偎進賈老賊懷裡。逼著賈老賊說出派去與李聯繫地人選,不過在賈老賊說出他的打算時,全玖的俏臉立即嚇得煞白。大驚道:「不行,我反對。太危險!」賈老賊拍拍全玖的嫩臉,微笑道:「沒關係,我已經仔細考慮好了,不會有危險地。」

  「你別發瘋,不行就是不行。」全玖依然堅決反對,但賈老賊決心已下,又花了很大的力氣和許多口舌,這才說服全玖同意。又微笑道:「對了。有一件事要對你說說,目前蒙古韃子最恨的人就是我。我要是公開支持信王的話,蒙古韃子肯定會命令丁大全支持忠王,你可以讓忠王和丁大全接觸,明白嗎?」

  「你那點小聰明,我早就知道了。」全玖冷笑,「你知道我家裡有一條秘道可以出府,以後需要聯繫的時候,你可以利用那條秘道。」賈老賊淫笑,「那是當然,不過小美人兒你可得親自接待我噢。順便……嘿嘿。」全玖嬌嗔不依,又在賈老賊懷裡撒起嬌來……是賈老賊臥病在家休息的第五天,忽必烈用來贖回俘虜的近五千萬貫贖金已經折算成金銀按時送到臨安,但因為賈老賊患病的緣故,贖買俘虜地談判始終沒有達成,急得弘吉剌仙童找丁大全一天三催,丁大全也硬著頭皮聯合一幫黨羽要求宋理宗立即與蒙古達成協議。無奈丁大全的要求遭到了以忠王趙、信王趙孟關和賈老賊一黨的共同反對,吳潛也覺得既然錢已經送到臨安,那什麼時候達成談判都一樣,與其讓丁大全在談判中賣國求榮,不如等賈老賊身體稍微痊癒後為國家爭取更多地利益,便也率領著他的門生故舊反對丁大全接手,至於董宋臣,那就不用浪費口水了,因為丁大全在人事安排上陰了董宋臣侄子一把,董宋臣把丁大全生吞活剝地心都有。幾股勢力聯手之下,耳根頗軟的宋理宗又一次站在賈老賊一邊,堅持等賈老賊身體痊癒再達成協議,讓丁大全的賣國計劃又一次流產。弘吉剌仙童無奈,只好一邊詛咒著賈老賊的祖宗十八代,一邊乖乖的坐下來等賈老賊身體痊癒。

  弘吉剌仙童在臨安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時,沭陽城中,剛剛被忽必烈封為江淮大都督的李也比他強不到那裡,原因無他,忽必烈又派了一個叫趙壁的使者過來,而且是直接到了李秘密藏身地沭陽城!這個趙壁雖然沒有參加鄂州之戰,但他地身份卻絲毫不比忽必烈寵愛的子聰、郝經和姚樞等謀士幕僚等人遜色,實際上包括王鶚和姚樞等很多人都是趙壁舉薦給忽必烈地,在忽必烈陣營中身份十分尊崇。不過最讓李心驚膽戰的還不是趙壁的特殊身份和忽必烈竟然知道他已經偷偷到了沭陽,而是趙壁的來意,趙壁帶來了一份忽必烈的手令,任命被李倚若長城的岳父王文統為中書省平章政事,並且調王文統到大都任職!(史實,歷史上李舉事前,忽必烈以封官為名調走李最得用的軍師王文統,導致李舉事後決策出現嚴重失,後來李的兒子也被迫到大都做人質。)

  「釜底抽薪!」讀完趙壁帶來那份忽必烈手令後,李心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忽必烈是在玩釜底抽薪計,要調走自己最得用的王文統以削弱自己的實力,又可以拿自己的岳父王文統做人質。但李又不敢不答應,因為這一拒絕就等於是公然造反,眼下李叛變忽必烈的諸事準備都未齊備,與各地軍閥和南宋的聯繫也未達成,貿然起兵無異於是自尋死路!可要是答應忽必烈。李又等於是自折一臂,此舉李也斷不能為。兩相矛盾之下,李左右為難那是肯定的了。

  「大都督。王爺的手令你已經看到了,不知王大人何時能動身北上?」趙壁冷冷注視著李那萬分為難地表情,毫不客氣的說道:「還有一件事,聽說大都督秘密抵達沭陽。是為了攻打宋國的漣水城做準備,眼下王爺正與宋人談判交換俘虜一事,請大都督等到俘虜盡數北歸之後再做行動,讓宋人知道我們蒙古大國地厲害!」

  「是,下官明白,請趙大人回稟王爺,俘虜一旦北還,下官立即盡起沭陽之兵攻下漣水。為王爺報仇雪恨。」李口不對心的答道。趙壁滿意點頭,又微笑道:「聽說大都督與賈似道有殺父之仇,現在賈似道已經在宋國升任三公之列。位高權重,大都督與宋人對峙。可千萬要小心賈似道,那條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下毒,刺殺,伏擊,誘騙,各種各樣毒辣卑鄙無恥的手段賈似道都玩得滾瓜爛熟,與沭陽鄰近地淮東安撫使李庭芝又是賈似道的得意門生,大都督稍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著了那個老賊的道。」

  「多謝趙大人提醒。下官一定會保護好自己。」李心中暗凜,知道趙壁這話弦外有音。而趙壁偷看李那猶豫緊張的臉色。心知自己的警告已經起了只要,便微笑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可以回去向王爺交令了。」說罷,趙壁轉向站在旁邊的王文統微笑道:「王大人,如果方便的話,明天與下官同回大都如何?大家一起上路,路上也有一個伴如何?」

  「這個……趙大人,請容許下官稍微收拾一下行李,安排好家小後。再赴大都上任如何?」王文統滿頭大汗的答道。趙壁笑得更加開心,「不必那麼麻煩,大都地各種條件比沭陽和益都都要好得多,王大人可以把妻小一同帶到大都居住。下官這次帶來了一百名隨從,王大人有什麼行李,可以讓他們幫忙搬運。」

  李和王文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心知忽必烈這是鐵了心要逼王文統一家去做人質了,如果李和王文統拒絕,只怕忽必烈在與阿里不哥開戰之前,忽必烈的大軍就要先拿李開刀祭旗!這時候,廳外飛奔進來一名傳令兵,向李抱拳道:「大都督,漣水北岸來報,有一隊宋人手打白旗渡江,要求與大都督面談。」

  「糟糕,應該是賈似道派來的使者,太不巧了。」李偷看了一眼趙壁地臉色,硬著頭皮命令道:「傳令長江水營,把那些宋人趕回去,本都督不見敵國使者。」

  「得令。」那傳令兵一抱拳,轉身就走。趙壁卻叫道:「且慢。」喝住傳令兵,趙壁又轉向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都督,兩國相爭,不斬來使,蒙古上國豈能懼怕那宋人小國?依下官之意,還是見見那伙宋人,聽聽他們準備耍什麼花招地好,下官順便旁聽旁聽,回去之後也好向王爺稟報大都督是如何大義凜然呵斥宋人使者的。」

  「既然如此,就讓那些宋人使者來吧。」實力不足加外援未聯,李被逼無奈,只得答應趙壁的要求。趙壁則在心中冷笑,「小子,別以為你和宋人勾勾搭搭的事王爺不知道,今天我非逼你把那伙宋人使者殺了不可!免得王爺和阿里不哥打得火熱的時候,你突然聯合宋人在王爺背後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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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八章 誠意(下)

  「既然趙大人想見那些宋人使者,就把他們帶到這裡吧。」迫於趙壁的淫威和眼下的不利形勢,李只好答應了當著趙壁的面接見賈似道來使的要求。但趙壁並不為此滿足,冷笑一陣後,趙壁提議道:「大都督,古人在接見敵國來使之時,通常要架起一口大鐵鍋,鍋中置以數百斤香油,以柴火將油燒滾。倘若敵國使者妖言惑眾,離間大都督與王爺之間的君臣關係,大都督便可將敵國來使投入油鍋,將其烹死!以證大都督對王爺的不二忠心!」

  「這傢伙怎麼這麼狠毒啊?」李倒吸了一口涼氣,直感覺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文官趙壁比自己這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武將還要狠毒上百倍。而李的岳父卻冷冷說道:「趙大人,以油烹使,那是酈食其的典故吧?烹死酈食其之人乃是淮陰侯韓信,韓信為漢高祖屢立大功,最終卻落得鳥盡弓藏,慘死未央宮的下場,趙大人把大都督比做韓信不要緊,難道趙大人還想讓王爺背上兔死狗烹的惡名?」

  趙壁無言以對,心道:「難怪子聰大師一定要把王文統從李身邊調開,這老頭果然不簡單,他的話要是傳到王爺耳裡,老子少不得又要挨一頓訓斥了。」在王文統的冷嘲熱諷下,趙壁本已經放棄油烹賈似道使者的打算,但李經過反覆盤算後,竟然答應了趙壁的要求,「來人啊,按趙大人的主意,架起大鐵鍋,再準備三百刀斧手!」

  「遵命!」李的部下當中,數李的二伯李祿對賈老賊成見最深,也最樂意用油鍋把賈老賊的使者炸熟了撒上花椒鹽餵狗。歡天喜地的答應後。李祿親自佈置人手,不一刻,足以用來洗澡地大鐵鍋便裝滿菜油架到了小山一般的柴薪上,又佈置三百名如狼似虎的刀斧手列隊廳外,只等李一聲令下,這些刀斧手就要把賈老賊的使者全提溜起來,扔進那燒得直冒青煙油鍋裡,讓他們痛痛快快的洗一個澡!

  沭陽城距離宋蒙對峙的淮河不是很遠,待一切安排完畢。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後,門外就傳來賈似道使者到來的通報聲,緊接著。一行三人的賈似道使者便出現在大廳外的前院當中,這三名賈似道使者僅有一人是武管打扮,高大魁梧地個頭,滿身鐵塊一般的疙瘩肉,雄壯非凡。另一人則是一名容貌俊雅的中年人。面如冠玉,白淨無須,氣質不凡。算得上是一個少見地美男子,很有些勾搭良家女子的本錢。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走在那雄壯漢子與那中年美男之間的男人,他的身形中等,披著一件極為寬大地斗篷。將全身裹得嚴嚴實實,臉上還蒙著一塊黑布,使人無法看清他的真正面目,同時也讓所有人在心中狐疑,這個蒙面人是誰?

  「傳宋人使者覲見。」李看一眼陰笑不止的忽必烈特使趙壁,沉聲喝道。命令傳達下去,伴隨著廳外門官地長喝聲,五百名刀斧手一起拔出雪亮的鋼刀舉起。在賈似道使者前進的道路上交叉出一道道刀門。垂垂西落的夕陽照在刀門上,閃爍出無數道令人膽裂地寒光。但這樣的架勢放在賈似道派來那三名使者面前。卻絲毫不能使他們流露出半點驚懼之色,不僅走向大廳的腳步絲毫不見紊亂,快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那個中年美男子還順手接過一個刀斧手手中的鋼刀,中指彈了一下刀刃,讚歎道:「好刀,好鋼鐵,用來砍人的腦袋,簡直太合適不過了。」

  「可也會疼。」趙壁在大廳中冷冷的笑道:「先生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叫這位武士幫先生親身試驗一下。」那中年美男一笑,先將鋼刀交還刀斧手,又向趙壁拱手道:「這位先生,親身試驗就不必了,殺頭雖然疼,倒也還算痛快,若是說到痛苦,又如何比得上李將軍架起這口油鍋?只是不知道一會李將軍是打算先把我們炸了再砍?還是砍了再炸?」

  「那就要看你們說些什麼了。」趙壁冷笑道。這時,王文統突然指著趙壁開口道:「這位宋國來地先生不要誤會,架油鍋此舉並非出於我家大都督本意,而是這位趙壁先生地意思。趙壁先生是最早跟隨四王爺的山西大儒,乃是四王爺心愛之人,這一次趙壁先生來到沭陽,乃是來傳達王爺手令,調小人王文統到大都任職地。」

  「哦,原來是四王爺心愛之人。」那中年美男恍然大悟,忙又向趙壁拱手道:「在下廖瑩中,乃是大宋賈少傅幕僚,久仰趙先生大名,失敬。」,「廖瑩中?賈老賊的狗頭軍師!」李和趙壁都是心中一凜,忙將目光轉向被那中年美男與那雄壯漢子簇擁著的蒙面男子,心說連廖瑩中都只配站在跟班位置,這蒙面人會是誰?難道是賈老賊最得意那個門生李庭芝?而那中年美男又慢悠悠的向趙壁說道:「聽聞趙先生不貪財,不好色,一生忠於四王爺忽必烈,是蒙古公認的忠義之士,只是不知道趙先生祖上是誰?是蒙古人還是漢人?仰或是漢矇混血?」

  「你什麼意思?」趙壁大怒,從座位上跳起來問道。那中年男子一聳肩膀,微笑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好奇,想探究一下趙先生為虎作倀、助紂為虐和賣國求榮是出自本性?還是得自祖上遺傳?當然了,如果趙先生只是背著一個漢人的名字,身上卻流有蒙古人的混血,那這些話就當下官白問。「狗南人!找死!」趙壁帶進大廳的四個隨從大怒,咆哮著一起撲向那中年男子,站在那蒙面人另一側的那魁梧男子卻將身一閃,晃到那中年美男身前,鐵拳閃電擊出,趙壁那四個隨從紛紛臉上開花,不是鼻子斷就是牙齒費,慘叫著仰面摔倒,在地上捂著臉痛苦翻騰。趙壁更是狂怒。「反了!反了!區區一個宋人使者,竟然敢毆打蒙古上國官員,來人啊,把這幾個狗宋人拖出去砍了!」

  「慢著!你們都退下去!」一直沒有開口的李再也無法容忍趙壁在自己地盤上囂張跋扈和頤指氣使,先喝住撲向賈似道使者的刀斧手,又鐵青著臉向趙壁說道:「趙大人,宋國使者是來求見於本都督,算是本都督的客人,與你有何相干?你要是不放心本都督。閉嘴在旁邊聽就行了,還輪不到你來處置本都督的客人!」趙壁冷哼,閉嘴不語。李這才命令道:「來人啊。給宋國使者賜座。」

  「多謝大都督。」那中年美男又一拱手,微笑著與兩名同伴坐到李親兵搬來座位上。李問道:「廖先生,不知你兩位同伴高興大名?中間那位先生為何以蒙面示人?難道他有何不便之處。」

  「這位是張世傑張將軍,現官居大宋禁軍統領之職,乃是大宋賈少傅愛將。」那中年男子指著那魁梧男子先做了介紹。又指著中間那蒙面人說道:「至於這位先生,他的身份尊貴之至,下官實在不方便提及他地姓名。只能等他自願說出,才能告訴大都督他的身份姓名。失禮之處,還望大都督多多海涵。」

  「好說,本都督一向不強人所難。」李淡淡回答。又問道:「廖先生,不知你們三位為何而來?」

  「為救大都督滿門家小性命而來。」那中年美男微笑答道。趙壁冷笑道:「危言聳聽,彫蟲小技爾。」李的二伯李祿也咆哮起來,責怪那中年美男的話不中聽。李卻不理會趙壁的冷言冷語和二伯的咆哮,直接向那中年美男問道:「為救本都督而來?本都督蒙四王爺抬愛,裂土封疆,身居人臣之極,麾下雄師十萬。個個以一當十。治地富饒,軍民安樂。有何危險需要先生千里來救?」

  「大都督是真不知道自己禍事已來?還是明知故問?」那中年美男微笑,一雙清秀的丹鳳眼中精光四射,凝視著李問道。李強笑道:「還望先生指點。」

  「指點不敢當,就事論事而已。」那中年美男微笑,提高聲音道:「大都督之父李氏全公本屬平民,只因高堂胞兄皆為蒙古韃子所害,遂舉兵響應山東紅襖軍,與紅襖軍一起抗蒙抗金,為我被金蒙蠻夷屠戮的無辜漢人報仇雪恨,後紅襖軍兵敗,全公又提兵歸宋,與手足同胞聯手抗擊金兵橫蠻侵略,只以奸臣史彌遠黨羽陷害壓迫,致使全公軍隊被蒙古包圍,不得以而降蒙古。縱觀全公一生,雖有不得以降蒙之恥,卻有獨力抗金之壯舉,算得漢人之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直接說重點,不用背我地家譜,我比你更清楚。」李冷冷說道。話雖如此,李卻也暗暗感激那中年美男的嘴下留情,他只說了李老爸李全光彩的一面,李全兩面三刀那些牆頭草事跡則是一筆帶過。那中年美男一笑,「好地,按大都督的吩咐,直接說重點,正因為大都督之父李氏全公有著抗擊異族侵略的歷史,所以忽必烈才絕對不會對大都督放心!忽必烈也不是笨蛋,他肯定會這麼想,既然大都督有反正歸依大宋的歷史,指不定那天大都督也會走是李全公的老路,與大宋漢人同胞一起消滅蒙古韃子,與其放著大都督養虎為患,不如提前動手將大都督解決,以圖萬全!」

  「胡說八道!」趙壁大笑起來,「王爺度量何等寬宏?素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豈能與賈似道那些宵小之輩相提並論?」

  「忽必烈要是真地相信漢人,那他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濫殺董文炳將軍全家?為什麼又頒布海頒佈告,懸賞追拿孟士元的妻子與女兒?忽必烈要是度量寬宏,解誠的妻兒為何慘遭毒手?忽必烈要是不歧視漢人,為何將天下人種分為四等,將漢人列到三等四等?為何在科舉中設置障礙,阻攔漢人學子上進之路?」那中年美男冷笑著發出一連串追問,「你可別接著對李將軍說,忽必烈是一個寬厚仁慈地聖君,被忽必烈殺害的漢人,手拉手只怕已經能從臨安到大翰耳朵打十個來回了吧?」

  趙壁被那中年美男的連續追問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漲紅著臉憋出一句,「那四王爺為什麼不猜忌我?不猜忌子聰大師他們?」那中年美男馬上冷笑道:「因為你和子聰一樣。都是數典忘祖、出賣國家民族、自願為化外蠻夷充當幫兇的寡廉鮮恥之徒,忽必烈將你們視你們為忠實走狗,自然不會猜忌你們。」說到這,那中年美男向李一拱手,「而李將軍,則是頂天立地地漢人英雄,不願向韃虜低頭的華夏男兒,忽必烈豈能不猜忌李將軍?忽必烈若是不猜忌李將軍,為何屯兵新城。對李將軍治地首輔益都虎視耽耽?忽必烈若是不提防李將軍,為何派你來將李將軍地岳父調往大都充當人質?正因為李將軍不願與你等漢奸自甘墮落,所以忽必烈才會對李將軍百般提防。視之為心腹大患!」

  「大都督,這個宋狗在這裡滿嘴胡說八道,你千萬不要相信他!忽必烈王爺對你視若長城,怎能把你當著心腹大患?怎麼能對你百般提防?」趙壁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鬼叫一番,又指著那中年美男。語帶威脅的向李叫道:「大都督,為了你自己著想,下官勸你還是趕快把這只宋狗扔進油鍋裡炸了。向王爺表示你的不二忠心!否則要是讓王爺知道了今天的事……哼!」

  「趙大人放心,本都督自有決斷。」李面無表情地喝住趙壁地瘋狂叫囂,轉向那中年美男問道:「你說完沒有?你跑到沭陽來妖言惑眾,離間本都督與王爺的君臣關係。等你說完,本都督就要送你上路了,借你地人頭向王爺表示本都督地不二忠

  在李盤算中,他這句話本來是故意給中年美男說話的機會,誰知那中年美男長歎一聲答道:「既然將軍禍到臨頭仍然執迷不悟,那下官也不想浪費口舌了,下官索性就成全將軍的忠心吧。望將軍好自為之。將來將軍後悔莫及之時。只需為下官燒上幾貫紙錢,下官就感激莫名了。」說罷。那中年美男竟然轉身就往油鍋走去。

  「且慢!」出乎所有人地預料,搶先叫叫住那中年美男的人竟然是李最信任的岳父王文統,王文統很尊敬的向那中年美男拱手道:「這位先生,既然你認為忽必烈將要對大都督下手,那先生認為忽必烈將要採取何等手段對付大都督?」王文統話音剛落,滿廳嘩然,就連李都吃驚得瞪大了眼睛,心說一向穩重的岳父這是怎麼了?竟然直接問這樣地問題和直接說忽必烈的名字?

  「我若是忽必烈,加官進爵,扣押人質,暫時穩住李將軍是為上策,待解決了北方的阿里不哥之後,再掉轉頭來對付李將軍。」那中年美男平靜說道:「不理不問,重兵防守,任由李將軍發展,待到北方戰事平息再做處置,是為中策。搶在與阿里不哥開戰前解決李將軍這個威脅,或者分兵與阿里不哥和李將軍同時開戰,是為下策。」

  「既如此,那先生認為大都督該如何應對之?」王文統繼續問道。那中年美男沉聲說道:「立即舉兵是為下策,暫時拖延,乘忽必烈北上蒙古之時,起兵偷襲燕幽,奪取山海關天險據險而守,是為中策,但此舉十分冒險,未必有十足把握。明面上與忽必烈虛與委蛇,暗下裡聯宋抗蒙,等待時機合力光復中原,是為上策!」

  「先生果然高見,與在下不謀而合。」王文統拱手感歎道。王文統地話讓李幾乎從座位上跳起來,而趙壁則臉色鐵青,瘋狂咆哮起來,「王文統,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這是謀反!篡逆!要滅門九族!要凌遲處死的!李,今天你要是不給本官一個交代,本官就要向王爺快馬疾報你和王文統共同謀反!」

  「閉嘴!」王文統大吼一聲,又指著趙壁向那中年美男問道:「這位先生,這個忽必烈的走狗已經知道了我們地計劃,忽必烈又調下官北上任職,中策上策已然無法實行,如之奈何?」

  「太簡單了。」那中年美男微笑道:「趙壁大人與王大人共同北回途中,遭遇山賊、土匪或者亂兵襲擊。趙壁大人不幸身亡,王大人身負重傷,帶傷逃回沭陽,需要養好傷勢之後才能北上。」

  「假如忽必烈不肯相信這個借口,提兵來犯,又如之奈何?」王文統彬彬有禮的問道。那中年美男微笑道:「阿里不哥會給忽必烈機會嗎?本官收到線報,阿里不哥本月之內將在大翰耳朵稱汗,忽必烈若再是遲疑,也速察和也速台可就要把忽必烈的妻兒老小殺一個乾乾淨淨了,退一萬步說。忽必烈就算真的提兵來犯,有大宋的糧草輜重支持甚至賈少傅率領大宋軍隊直接支持,李將軍還怕他不成?」

  「多謝先生指點。」王文統微笑著向那中年美男一拱手。退回原地向李說道:「大都督,下官地話已經問完,如何決斷,想必大都督心中已有了打算。」

  大廳中鴉雀無聲,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除了賈老賊的三個使者和王文統外,每一個人地表情都凝重無比,趙壁更是緊張得額頭上汗珠滾滾。當看到李將凶狠地目光轉向自己時,趙壁殺豬一般嚎叫起來,「大都督,你千萬不要相信宋狗的鬼話!不要忘了。賈似道老賊與你有殺父之仇,他派人來說這些鬼話,不過是騙你背叛王爺,借王爺地手殺你!或者將你騙到宋國親手殺你!給他的死鬼老爹報仇!」

  李的目光黯淡下去,李的二伯李祿更是直接抽出刀來,指著那中年美男喝道:「說!是不是賈似道指使你來欺騙大都督?你說地話,有什麼保證?」李也抬頭向那中年美男問道:「廖先生。你這些話拿什麼保證?你要本都督舉兵歸宋。起碼要拿出些東西來證明你們的誠意吧?」

  那中年美男微笑不答,倒是那一直沒說話的蒙面男子站了起來。從斗篷中拿出一支金牌與一顆金印,緩緩說道:「李將軍,大宋賈少傅親赴沭陽與你商談結盟,難道這還不夠表達誠意?」

  「賈似道親自來了?」除了王文統以外,包括李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而早就在懷疑那蒙面人身份地趙壁更是一把搶過隨從的腰刀,瘋子一般撲向那蒙面人,「原來你就是賈似道!我可以給四王爺立下蓋世奇功了!」咆哮間,趙壁已經從到那蒙面人面前,揮刀就砍,誰知那蒙面人身體靈巧的一閃躲過腰刀,一腳勾在趙壁腿上,將趙壁絆了個狗吃屎,鋼刀遠遠摔出。那蒙面人一腳踩在趙壁背上,扯下蒙面黑布露出一張長著帶毛黑痣的年輕臉龐,微笑道:「抱歉,你認錯人了,我是賈少傅的親兵隊長郭靖。」

  「把趙壁地隨從拿下。」李當機立斷,先喝令親兵拿下趙壁的四個隨從,又疑惑問道:「你不是賈似道?那你怎麼說賈少傅親自來了沭陽?」

  「大都督,你早已見到賈少傅了啊。」王文統大笑,拉著李走到那中年美男面前,抱拳鞠躬道:「草民王文統,見過大宋賈少傅。實不相瞞,其實早在少傅進廳之時,草民就已經認出少傅身份,草民曾經秘赴臨安探察大宋情況,見過賈少傅。」

  「你就是賈似道……賈少傅?」李驚得目瞪口呆,指著微笑不止的那中年美男,也就是賈老賊問道。賈老賊抱拳微一鞠躬,抱歉道:「李將軍,真是對不起,為了預防韃子耳目,賈似道只好用了假名,失禮之處,還望李將軍海涵。」李張大了了嘴,賈似道親自到沭陽來向自己表達聯盟誠意,這是李事先做夢也想不到地,雖然李敢肯定賈老賊留有保證自己安全的後手,但就憑賈老賊這份氣魄,就足以讓李萬分佩服了。而賈老賊拉起了李的一隻手,懇切道:「李將軍,你我雖有家仇,但家仇為小,國恨為大,為了歡迎你這遊子回家,賈似道願意拋棄家仇,與將軍聯手光復漢家江山。將軍,不要再猶豫了,我們聯手吧。」

  「聯……手。」李遲疑了片刻,最終將另一隻手放到賈老賊手上緊緊握住,斬釘截鐵道:「李已經知道少傅的廣闊胸懷,我們聯手,光復漢家江山!」賈老賊微笑,王文統微笑,李也是微笑,笑眼中已淚花閃動……

  「少傅,這個漢奸怎麼處置?」郭靖提起趙壁地脖子叫道。賈老賊和王文統對視一眼,一起叫道:「既然是他要架的油鍋,那就請他入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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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十九章 重逢故人

  「賈老賊是搞什麼名堂?躺在病床上都有十一二天時間了,怎麼還不見他有動靜?」弘吉剌仙童背著手,皺著眉頭向丁大全說道:「丁丞相,王爺已經來了五次書信,催促本使盡快贖回俘虜,你就不能再催一催你們的皇帝嗎?這麼長時間了,贖回俘虜的協議居然還沒達成?再拖延下去,這些俘虜就是贖回去也起不了什麼作用了。」

  「弘吉剌大人,小相已經是盡力而為了。」丁大全不耐煩兼沒好氣的答道:「為了早些讓王爺那些俘虜回去,小相幾次三泛用各種手段逼迫皇上與你達成協議,為此招來多少風言***你知道嗎?現在連唱戲說書的都在影射小相賣國求榮了!有多少朝廷官員在明裡暗裡上折子參奏小相你知道嗎?領頭的就是那個老不是吳潛,他是朝廷裡唯一的兩朝老臣,影響力有多大你知道嗎?上一次按你的要求,小相又向皇上提出盡快達成協議,已經招來皇上對小相的極度不滿和呵斥你知道嗎?難道弘吉剌大人你想把小相逼上絕路,然後你自己直接去和賈老賊談判嗎?小相敢打賭,沒有小相在暗中為你維持,賈老賊那條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能把你連皮帶筋吞了!」

  從代表忽必烈來到臨安後,弘吉剌仙童還是第一次遭到丁大全頂撞,平時裡搖尾乞憐的狗突然轉過頭撕咬主人,弘吉剌仙童立即大怒,圓睜雙眼盯著丁大全,一字一句的說道:「丁丞相,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竟然敢這麼對我這個王爺使節說話?不要忘了,你的那些東西可還在王爺手裡。」丁大全毫不相讓。「弘吉剌大人,如果不是那些東西在王爺手裡,小相會這麼盡心盡力的幫助於你?我們現在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事情敗露了,跑不了我更跑不了你。」

  「跑不掉我?」弘吉剌仙童冷笑道:「為什麼跑不掉我?是你投降賣國,又不是本使?」丁大全比弘吉剌仙童笑得更冷,「是嗎?如果小相倒台,那麼接任小相之人必然是曾經掛名右丞相的賈似道老賊。賈老賊要是一手控制了軍政民政,那王爺和貴使地日子一定會過得十分舒坦的,何況,小相也還有一條路走,和賈似道老賊聯手,也許還能保住榮華富貴,子孫滿堂。」

  「丁丞相,你果然膽子越來越大。」弘吉剌仙童勃然大怒,剛要發作時,丁大全的小兒子丁壽翁卻在書房外面叫道:「父親。弘吉剌大人,好消息,孩兒剛才在回來的路上聽說賈似道的病情大好,已經能起身行動,還到了樞密院署理公務。」

  「真的?消息確切嗎?別在書房外面,快進來說話。」剛才還像鬥雞一樣眼對眼的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大喜,異口同聲的問道。丁壽翁推門進來,因為遺傳基因不是十分優良地緣故,丁壽翁和他的老子丁大全一樣都生得面貌頗為醜陋,笑起來更會露出一口黃板牙。頗讓人感覺噁心,但對丁大全和弘吉剌仙童來說,此刻丁壽翁的笑容卻又是萬分的可愛和迷人。丁壽翁笑道:「父親放心,消息絕對確切。孩兒也擔心是謠言,還專門去了一趟樞密院衙門。賈似道的轎子和親兵隊伍都在那裡,錯不了。孩兒還聽人說,賈似道是去安排押送蒙古俘虜離開大宋的軍隊。」

  「蒼鹿白狼保佑啊!賈老賊總算是爬起來了!」弘吉剌仙童大喜過望,忙向丁大全拱手道:「丁丞相,既然賈老賊已經能動彈了,那本使這就回去準備,相信要不了幾天。本使就能與俘虜一起回到蒙古,丁丞相為王爺所做的一切辛苦,本使一定會如實具報,為丁丞相請賞。」

  「如此,那就多謝弘吉剌大人了。」丁大全的笑容簡直和蜂蜜一樣甜,弘吉剌仙童的笑容乾脆比蜂蜜還甜,無比親密地丁大全拱手告別。彷彿剛才兩人險些翻臉的事根本沒發生過一樣。待弘吉剌仙童歡天喜地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外後。丁大全也無力的攤倒到太師椅上,擦著冷汗罵道:「娘的。狗韃子,翻臉比翻書還快,難怪賈老賊堅持要把你們趕盡殺絕!不過也好,賈老賊終於他娘的痊癒了,相爺我也可以省一番心了。」罵罵咧咧著,丁大全又叫來兩名年輕俏麗的丫鬟,給自己捶背揉肩。

  「是啊,父親為了幫他們蒙古,這些天實在是太辛苦了。」丁壽翁拍著老爸的馬屁,明明看到老爸丁大全的手已經伸到丫鬟衣服裡,卻十分不識趣沒有立即離開。知子莫若父,丁大全知道小兒子有話要說,便問道:「說吧,來找為父有什麼事?」

  「父親,孩兒已經二十六了,雖然有幾房妾室,卻至今還沒有娶正房。」丁壽翁頗有些害羞的說道:「現在孩兒地大哥和二哥都已經成家立業了,父親是不是也該孩兒娶一房正妻?」

  「搞了半天是想娶媳婦了。」眼看俘虜問題解決在望,丁大全心情正好,便笑道:「也是,該給你娶一房妻子了。待為父看看,為你娶那一家的千金比較合適,胡大昌的女兒好像還沒有許出去,陳大方有一個堂妹……。」丁壽翁忙打斷道:「父親,孩兒不想娶胡大昌家那個母夜叉,也不想娶陳大方的親戚。」

  「你懂什麼?這些人都是父親的心腹,只有你和他們聯姻,為父才能更好地控制他們。」丁大全訓斥兒子道:「你總不該是想去娶賈似道老賊的女兒或者閻慶的女兒吧?賈老賊的女兒你別做夢,賈老賊和為父是死對頭!閻慶的女兒雖然很漂亮,可名聲不好,聽說和一個男人做出了有違婦道之事,現在都已經被閻慶關在繡樓裡不准出門,你就算自己不計較,為父也不會讓她進門來敗壞我們丁家的門風!」

  「父親,孩兒也不是想娶她們。」丁壽翁苦著臉回答一句,又十分害羞的說道:「孩兒是看上了一個戶部員外郎家裡地千金。她和家裡人剛搬到臨安,孩兒無意中見到她一次,就……就喜歡上了她,後來又打聽了她的出身和門第,知道她和孩兒十分般配,又還沒有許人……。」

  「戶部員外郎?」丁大全在丫鬟身上揉捏著盤算道:「官雖然小了點,但也勉強算得上是門當戶對。算了,既然你那麼喜歡。那為父就派人去查查她家的情況,只要條件還過得去,為父就讓人上門去替你求親。」

  「謝父親,謝父親。」丁壽翁興高采烈地答應道:「那個戶部員外郎姓粱,是剛從潭州來的,聽說是因為幫賈老賊的死對頭李芾打退了兀良哈台,被人舉薦到了臨安做官。」

  與此同時的樞密院衙門裡,剛剛從沭陽風塵僕僕回來地賈老賊正在處理這些天拉下地軍務,並調撥軍隊準備押送那批俘虜離境。將忽必烈贖回那批俘虜押送出大宋土地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走陸路取道廬州北上進南京路,二是走運河水路經楚州進山東西路。賈似道立即大筆一揮,決定讓這批走水路北上。旁邊樞密院同簽書肖溷忙說道:「少傅,蒙古那邊是希望俘虜隊伍走廬州陸路,要是讓他們走水路,只怕……。」

  「怕什麼?怕蒙古韃子不答應?」賈老賊瞟了一眼能力平庸又立場不穩的肖溷,冷冷說道:「現在是韃子求我們,不是我們求韃子,我大宋上國為何要聽蒙古小國安排?走陸路速度慢距離長。需要大批軍隊長途跋涉押運出境,他們地軍費和路上所需地糧餉你掏錢?」見賈老賊態度惡劣,收了弘吉剌仙童不少好處的肖溷趕緊閉嘴,生怕觸怒了向來看自己不爽的賈老賊。

  「就這麼著了。」賈老賊將簽署好的公文扔在桌案上,「讓伍隆起把這些狗韃子押運到鎮江。交接給李庭芝,然後讓李庭芝的軍隊押這些狗韃子出楚州,江西路那邊正在擴軍,軍費能省一點是一點。」賈老賊大搞獨裁統治,樞密院兩個副使和四個同簽書誰也不敢多嘴,乖乖用印擬文,並下發禁軍各部。賈老賊這才滿意起身。打了一個呵欠說道:「各位繼續辦公,本官有些乏了,先告辭。這幾天本官臥病在家,你們辛苦了,皇上已經答應把韃子贖金的一部分拔到樞密院,你們統統有賞。」

  「多謝賈少傅賞賜。」賈老賊在樞密院的幾個副手大喜,趕緊向素來出手大方的賈老賊作揖道謝。賈老賊點點頭,領著一幫親兵大步出門。出了樞密院衙門。疲憊不堪的賈老賊剛座上轎子,街道拐角處卻有一名妙齡少女領著兩個丫鬟向這邊徑直走來。不用賈老賊吩咐,自有親兵攔住那少女,「小姐,轎子裡坐著大宋少傅,請不要隨意靠近。」

  「這位軍爺,我就是來求見賈大人地,小女曾經與大人有過一面之緣。」那少女羞答答的小聲說道。攔路的賈老賊親兵一楞,竟然有漂亮女孩子主動求見在女色方面名聲不怎麼好的賈老賊,這可是件公雞下蛋母雞打鳴的希奇事情。驚訝之下,那親兵忙轉向賈老賊稟報道:「大人,這裡有一位小姐求見,說是她認識大人你。」

  「讓她過來。」賈老賊打著呵欠,心中也是萬分奇怪,那家的千金小姐在大街上求見自己?莫非是那個凶暴成性又從回到臨安就沒見過面的嚴彤丫頭,可以她的脾氣,應該是直接衝過來啊?正琢磨間,那少女已經低著頭邁著小碎步走到了賈老賊面前,紅著臉向賈老賊行禮道:「小女見過賈少傅,少傅萬福。」

  「聲音有點熟悉。」賈老賊仔細打量那少女,發現她的容貌生得十分端莊秀麗,大大的眼睛,紅彤彤地小嘴,小巧秀氣的鼻子,羞得通紅的臉蛋嫩滑如玉,身材婀娜,算得上是一名少見的美女。賈老賊不僅有些糊塗,「奇怪,這麼漂亮的姑娘,我如果見過一次,肯定不會忘記啊?可看她怎麼這麼面熟,又想不起在那裡見過她呢?」疑惑之下,賈老賊十分沒禮貌地問道:「這位小姐,請問芳名?我們曾經在那裡見過面?」

  「大人,你真記不得小女了?」那少女羞澀目光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萬分失落,低聲道:「小女梁薇,大人率領軍隊增援潭州之時,曾經在小女家中居住了數日。」

  「梁薇?!想起來來!」賈老賊猛拍腦袋大叫,猛然想起梁薇就是潭州首富梁老財的孫女,因為梁老財為富不惡,舉全家之力協助宋軍保衛潭州,賈老賊還舉薦了梁老財的兒子入朝為官,當時確實見過梁薇數面,只是那時候賈老賊的一雙賊眼只盯在比梁薇更漂亮的李芾女兒李嬌娘身上,所以對梁薇印象不深。而梁薇見賈老賊表情如此激動,心中又羞又喜,但賈老賊接下來的話卻讓梁薇呆立當場,賈老賊從轎子裡跳出來,一把抓住梁薇地小手,激動道:「梁小姐,你的好朋友李嬌娘小姐呢?她有沒有來臨安?」

  梁薇表情古怪,許久才黯然答道:「回大人,嬌娘姐姐還在潭州。」賈老賊又是猛拍自己腦袋,自言自語道:「我真夠糊塗的,李芾還在潭州當官,嬌娘當然還在潭州,不行!我得馬上想辦法把李芾調到臨安當官!到時候……嘿嘿。」自言自語半天,賈老賊才想起自己還當街抓著一名少女的手,忙鬆開梁薇的手問道:「梁小姐,你怎麼來臨安了?找本官有什麼事嗎?」

  「民女的父親蒙大人舉薦,已經升任戶部員外郎,在臨安任職,民女是隨父親一起到臨安的。」說到這,梁薇聲音有些哽咽,「民女求見大人沒什麼事,只是在街上碰巧遇見,所以順便代父親向大人感謝舉薦之恩。」梁薇又咬咬下嘴唇,低聲道:「大人公務繁忙,民女不敢耽擱大人,告辭了。」

  「行,改天有機會本官再到你家裡做客。」賈老賊知道當街與一名未出閣地少女說話不好,便順嘴客套一句,又嬉皮笑臉地向梁薇說道:「梁小姐,估計要不了多久,你的好姐妹嬌娘小姐也要搬到臨安了,到時候你要多帶她來本官家做玩。本官有一個女兒與你們年齡相近,一定會成為好朋友地。」

  「民女……知道。」梁薇緊咬著牙關才沒讓自己哭出來,又向賈老賊行了一個禮後轉身就走。賈老賊確實累壞了,也沒多想就上轎離開。但賈老賊並不知道的是,已經走遠的梁薇此刻正被丫鬟們追問,「小姐,這幾天你不是在賈大人家門外等,就是到樞密院衙門外來守侯,好不容易見到大人了,你怎麼才說幾句話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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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章 俘虜問題(上)

  「賈少傅,很感謝你的寬宏大量,這麼爽快就和我們簽署了贖回俘虜協議。」弘吉剌仙童在丁大全面前說話傲氣十足,但是到了賈老賊面前,卻得既要雙手奉上一萬四千多萬貫的巨額贖金,又要低聲下氣的賠笑,「只是賈少傅指定給俘虜北上的路線讓下官有些為難,王爺已經在宿州準備好了一切物資安頓這批俘虜,可賈少傅你又堅持要讓他們走運河北上離境,這實在太讓我們措手不及了,根本來不及準備。」

  「那你們想要本官怎麼樣?」賈老賊的精神有些委靡,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昨天晚上和張一刀纏綿了一夜所致,不知道的人自然認為賈老賊是重病之後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弘吉剌仙童賠笑道:「小使那敢讓少傅怎麼樣?小使只是想請賈少傅高抬貴手,允許俘虜走廬州這條陸路北上,這樣我們也好安排一些,當然了,小使也是懂規矩的人,賈少傅、忠王和信王兩位王爺在談判中如此照顧小使,又幫我們王爺這麼一個大忙,小使一定會重重回報賈少傅和兩位王爺的。」

  「走陸路?你說得輕巧!」賈老賊冷笑起來,「走陸路比走水路要多花多少時間?我們大宋押運俘虜的軍隊人吃馬嚼,要增加多少軍費開支?再說你們在宿州準備好物資。我們大宋又何嘗沒在運河沿岸做好了應對俘虜過境地準備?船隻、軍隊、糧草和沿途接待官員已經全部到位,突然改變北上道路,沿途地方官民又要增加多少開支?又要耗費多少糧草軍需?這筆錢如果你出的話。本官可以替你上奏皇上,按你們佈置的行軍路線北上。」

  弘吉剌仙童啞口無言,走陸路確實是比走水路慢得多和遠得多,賈老賊拒絕蒙古方面地要求也合情合理,但是俘虜隊伍走水路北上就進了山東西路,雖然山東西路總管與達魯花赤都是對忽必烈忠誠不二的走狗,可運河緊挨著李的山東東路,李要是突然耍什麼花招的話,那忽必烈花了重金贖回這批俘虜可就打了水漂了,所以忽必烈在與弘吉剌仙童的書信中再三叮囑。一定要讓俘虜隊伍走陸路以預防意外。為難之下,弘吉剌仙童只好又懇求道:「賈少傅,兩位王爺,算小使求你們了,高抬貴手幫這個忙吧。」

  「不行!」賈老賊再懶得和弘吉剌仙童廢話,很直接的拒絕。趙是不大會說話,選擇了閉嘴,惟有趙孟關態度好些,很誠懇的對弘吉剌仙童說道:「弘吉剌大人,你不用浪費口舌和時間了。俘虜走運河北上,已經是皇上親自批准,樞密院也做好了一切準備,無論是誰都沒辦法更改的。你要是繼續糾纏下去,只怕這個談判又要延長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結束了。」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箭在弦上,實在拖不起地弘吉剌仙童神色黯然,只得默默接受這個現實,並打定主意立即飛鴿傳書讓忽必烈做好預防萬一的準備……

  公元一二六零年,南宋開慶二年四月十三日。宋蒙兩國就鄂州之戰中的俘虜問題達成協議,忽必烈付出了近一萬五千萬貫的巨款,從南宋手中贖回了被俘的一萬四千餘名蒙古族俘虜與兩萬兩千餘名色目人俘虜。屢屢簽定恥辱條約的南宋一舉反身,憑借這個協議索回忽必烈歷年來劫掠所得的巨額財富。$發$極大緩解了國庫空虛的壓力,並很是讓南宋官民揚眉吐氣了一番。

  便宜是佔了,但這個協議卻招來不少南宋將領的反對,有軍事頭腦的廣南制置使趙葵、淮西制置司參議杜庶、湖北路安撫使王堅、呂文德和高達等人都上奏表示強烈不滿,認為此舉無異於是放虎歸山,將讓南宋大敵忽必烈地軍隊能在很短時間內恢復戰鬥力,重新威脅了南宋的國家安全,無奈宋理宗決心已下。又有丁大全和閻貴妃等宋理宗親信從中作梗。加上賈老賊態度曖昧,趙葵、杜庶和王堅等人始終沒能阻止協議達成。到了四月十四日這天。弘吉剌仙童代表忽必烈上繳了贖金,關押在臨安城外戰俘營的蒙古俘虜和色目俘虜也清點好人數登上戰船,由宋軍統制伍隆起率領軍隊監視押送下走運河北上出境。

  贖回來的俘虜走運河北上山東的消息送到忽必烈面前的時候,沒等忽必烈做出反應,兩封同樣重要的消息又同時送到了忽必烈面前,一是留守漠北的蒙古各部落王爺已經與齊聚哈拉和林,商議擁立阿里不哥繼承汗位,這個消息令忽必烈是又喜又憂,喜的是漠南蒙古諸王畏於自己權勢,沒敢去哈拉和林擁護阿里不哥,憂的則是阿里不哥肯定要在自己之前稱汗,搶佔先機。而第二個消息就讓忽必烈暴跳如雷了,李遣使來報,忽必烈派去地使者趙壁在歸途中遭遇土匪,趙壁一行百餘人盡數被殺,無一倖免;忽必烈計劃中的人質王文統也身負重傷,無法北上大都。

  「李狗賊!本王要把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忽必烈咆哮著一掌拍在李送來的親筆信上,震得信下的木桌桌面裂出幾條大縫,「你當本王是傻瓜嗎?殺害了本王派去地使者,竟然還用這麼荒唐的借口來搪塞本王?本王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王爺,讓末將去吧。」大將曉古台站出來,請命道:「沭陽一帶適合騎兵做戰,末將只需一支鐵騎,定能大破叛軍,將逆臣李人頭獻於王爺!」正在氣頭上的忽必烈當即點頭。還好子聰和姚樞兩人同時跳出來,「王爺,不可衝動!」

  「王爺。小僧認為眼下絕不能與李立即開戰。」子聰飛快說道:「鄂州一戰,我軍元氣大傷,力量被削弱嚴重,眼下又即將要與阿里不哥開戰,實在不該多面樹敵。何況李既然敢殺害王爺使者,必然是與宋人建立了聯繫才有恃無恐,王爺擊敗李不難,但李如果將宋人拖入戰場。我軍腹背受敵,那就大事去矣。」

  「子聰大師所言極是。」姚樞也說道:「惟今之計,只有對李暫時忍讓,待到俘虜歸來,重新組建精銳部隊恢復元氣,先解決了北方地麻煩再掉轉頭來對付李不遲。而且李殺害趙壁先生之後又尋找理由推脫罪責,證明他暫時還不想和王爺翻臉,王爺還有時間準備。」

  「暫時忍讓?要是本王與阿里不哥開戰之時,李那狗賊忽然發難,如之奈何?」忽必烈很快從狂怒中恢復過來。開始理智的考慮問題。姚樞和子聰一起微笑道:「王爺放心,那時候李即便發難,他也翻不起太大的風浪。王爺不要忘了,山東東路沒有產馬地,李根本拿不出馬匹武裝騎兵,而燕幽一帶具是平原,適合王爺地騎兵發揮威力,與其花大力氣去攻城攻堅,攻打李父子苦心經營二十多年的山東東路,不如把李地軍隊放出來,在平原上消滅他們。

  緊張盤算片刻後。忽必烈終於點頭,「子聰大師和姚先生言之有理,本王現在是不能過於樹敵。子聰大師,你馬上替本王擬一封書信。暫時安撫住李狗賊,待本王重組軍隊後再做處置。」說罷,忽必烈又轉向萬分失望地曉古台說道:「曉古台將軍,你也不必失望,本王還有重任與你。你即刻率領三千輕騎南下宿遷,配合臨淮、宿遷兩地的駐軍迎接被俘戰士歸來,並把他們平安帶回這裡。」

  「王爺,曉古台將軍是武官。迎接被俘戰士歸來。應該派一個文官同去為好。」子聰知道曉古台地脾氣比較暴躁,性格也頗是粗疏。便建議道:「小僧舉薦張文謙先生與曉古台將軍同去,另外三千兵力少了一些,只怕不足以威懾心懷歹意之徒,小僧覺得應該再加派一些人手。」

  「心懷歹意之徒?」忽必烈心中一凜,馬上想起與宿遷近在咫尺的李軍隊,便改口道:「子聰大師此議甚好,就讓張文謙與曉古台將軍率領八千騎兵同去。曉古台將軍,張先生,這批俘虜乃是我軍精英,也是本王重組軍隊的核心,你們倆一定要小心行事,不得出任何差錯。」

  「遵命。」曉古台和張文謙一起出列,抱拳郎聲答應。但極度狡詐多疑地子聰並不放心,起身拉住同窗好友的張文謙叮囑道:「仲謙先生,這事情茲關體大,小僧不得不叮囑你幾句,曉古台將軍性格急噪,容易走極端,但好在他與你交情不淺,所以你在路上得多勸諫他幾句,不可耽誤了大事。」張文謙鄭重點頭,表示將銘記於心。子聰又附到張文謙耳邊低聲說道:「據小僧估計,如果有人打算從中搗亂,那你們與臨淮駐軍分別後,護送俘虜北上的途中是他們最好的機會,那時候你得千萬要小心,如果發生意外,隊伍切不可向沭陽轉移,只能南下臨淮再做主張。」

  說到這時,子聰有些猶豫,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可一時又想不起來。而張文謙以為子聰已經叮囑完,便沉聲答道:「子聰大師放心,小弟一定會小心行事。」那邊忽必烈又催促道:「仲謙先生,兵貴神速,你和曉古台趕快去準備,即日出發,早些到宿遷佈置準備。」曉古台和張文謙不敢怠慢,趕緊出去組織隊伍,又準備路上所用的糧草,大約一個時辰後便即出發。但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一縷陽光射進子聰臥室的時候,一夜未眠的子聰忽然從床上跳起來,大叫大喊道:「糟糕!我實在太糊塗了,我們的計劃還有一個致命弱點!」

  子聰發現自己盤算失誤的同時,伍隆起押送的蒙古俘虜隊伍也抵達了鎮江,移交給李庭芝派來地姜才船隊。由姜才押送北上。當然了,隨俘虜隊伍一同北上的弘吉剌仙童一行也不敢怠慢,也是虛情假意的與伍隆起等宋軍將領告別。隨著姜才船隊轉讓淮南東路地界。眼看離蒙古控制地越來越近,弘吉剌仙童懸到嗓子眼地心也開始慢慢放下,但新的意外又出現了,被俘的色目人中不知何時開始流傳起一條消息……

  「聽說了嗎?王爺這次之所以花錢把我們贖回去,是因為要拿我們色目人當替罪羊,把鄂州大敗的責任推到我們頭上,讓那些在鄂州戰死的蒙古人家屬殺了我們出氣。」一個色目俘虜鬼鬼祟祟的對一群同伴說道。他的同伴對嗤之以鼻,「胡說八道!王爺花那麼多錢贖我們回去?就是為了殺了我們?王爺地錢多得沒地方放了嗎?」他卻振振有辭地說道:「你們懂個屁?四王爺和小王爺正在爭蒙古汗位。最需要蒙古人的支持!這次在鄂州死了那麼多蒙古人,四王爺要是不交出一些替罪羊去,還怎麼收買蒙古部落的人心?還有那個蒙古部落敢跟王爺混?」

  「你從那裡聽來地?真有這事嗎?」這回他的同伴們開始將信將疑了,膽戰心驚的問道:「既然王爺要找替罪羊,那為什麼不找漢人?偏偏找我們色目人?」

  「王爺帳下的漢人文官、將軍和士兵比我們色目人多得多,當然不敢隨便找漢人當替罪羊了。再說王爺要是順便殺漢人的話,賈似道那邊會放過王爺嗎?賈似道不是公開說過,一個漢人的血,要用十個蒙古人的血來洗刷!要是王爺把賈似道惹活了,賈似道又帶著軍隊來打王爺怎麼辦?」那消息靈通地色目俘虜說得有鼻子有眼。拍著胸脯說道:「至於這個消息是不是真地,我是碰巧聽到弘吉剌仙童和蒙古使節團地人談話,才知道這件事,你們說是不是真的?」

  「真地?」聽到消息的色目人個個面如土色,雖不全信又不敢一點不信,沉默良久後,一個色目俘虜哀歎道:「如果真是那樣,早知道我就留在宋國不回去了,賈似道只是喜歡殺蒙古人,對我們色目人也還算可以。」他的同伴默默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話。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類似的謠言很快在色目人俘虜隊伍中傳了個遍,對這條傳言嗤之以鼻者有之,信之不假者有之。更多的人則是將信將疑,提心吊膽。但因為宋軍以保證安全為由不允許蒙古使節與俘虜隨意接觸地緣故,弘吉剌仙童等人對此並不知情,更別說站出來闢謠和安撫人心了,導致大量色目人俘虜人心惶惶,無比擔心回到蒙古軍隊後將遭遇不幸。

  其實不光是色目人俘虜隊伍中謠言四起,被隔離押送的蒙古人俘虜隊伍中也有謠言流傳,不過謠言所針對的並不是普通蒙古士兵。而是那些曾經率隊投降的蒙古將領。尤其是率領蒙古士兵與宋軍血戰到最後一刻地蒙古千戶阿木爾更是被姜才秘密接見,姜才開門見山的向阿木爾說道:「阿將軍。這一次末將是奉賈少傅之命與你秘談,賈少傅很希望你這位優秀的騎兵將領留在大宋,在大宋騎兵中發揮你的生平所學,只要你答應,賈少傅絕對不會虧待你。」

  「多謝賈少傅與姜才將軍好意,但阿木爾不能背叛王爺,更不能到戰場上幫大宋屠殺我的蒙古同胞,請姜才將軍原諒。」阿木爾一口拒絕道。姜才嚴肅道:「阿木爾將軍請放心,賈少傅不會讓你上戰場與你的同胞自相殘殺,只是借你的力量幫助我們大宋騎兵。至於是否背叛忽必烈的問題,阿將軍你大概還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麼?」阿木爾心裡升起一種不好地預感,試探著問道。姜才臉色沉重,「阿將軍,貴軍在鄂州慘敗,全軍覆沒,貴國王爺忽必烈為了掩飾自己地用人失誤和指揮不力,將責任盡數推到領兵將領身上,不僅解誠全家被殺,張柔也被剝奪所有追諡,張柔諸子具被官降數級戴罪立功,孟士元妻子女兒雖然收到消息事先逃走,卻也被蒙古通緝,其他被牽連的漢軍將領不計其數。惟有蒙古將領沒有一人被處治,你知道為什麼嗎?」

  「鄂州之戰後期全部由漢人指揮,我們蒙古人將領只是中下級將領,沒有權利參與決策,當然不應該由我們承擔主要責任。」阿木爾飛快答道。姜才點頭,「不錯,按理來說是不應該被追究責任,但處罰了那麼多漢人將領卻不拿一個蒙古將領開刀,忽必烈不怕手下漢人不服嗎?忽必烈如果打算從俘虜中挑選幾名蒙古俘虜出來承擔責任,你覺得誰最有可能當替罪羊?」

  阿木爾臉色灰白,半晌才答道:「我!我是向宋國投降地蒙古將領中級別最高的,又是率領軍隊集體投降,王爺如果找替罪羊,捨我其誰?」阿木爾這話倒沒冤枉忽必烈,為了安撫諸將,忽必烈確實是有把阿木爾拖出來當替死鬼的打算。姜才乘機說道:「阿將軍,既然你知道自己回去將是九死一生,又何必去白白送死呢?只要你留下,我可以上報你在返回蒙古途中自盡身亡,賈少傅再給你另造身份留在大宋,你的安全就有了保證,你的妻子父母也可以不用被你牽連,待到時機成熟,再想辦法把你的家人接到大宋,你又可以一家團聚了。」

  阿木爾有些心動,但思索良久後,阿木爾還是慘然道:「姜才將軍,多謝你的好意,也請姜將軍向賈少傅轉達末將的謝意,末將身為蒼鹿白狼的子孫,實在無法允許自己背叛蒙古。那怕回去之後被王爺斬首殺頭,末將也認了。」

  「既然如此,人各有志,姜才也不敢勉強將軍。」姜才早對這個結果有所準備,事實上姜才也沒指望能立即說服阿木爾歸順南宋,姜才歎氣道:「不過阿將軍請記住,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如果阿將軍那天回心轉意,賈少傅與大宋隨時歡迎阿將軍歸來,望阿將軍珍重。」阿木爾勉強一笑,又一次表達謝意後方才告辭離去,不過姜才的話卻已讓阿木爾心情異常沉重,矛盾萬分……

  「將軍,怎麼樣?你的話起作用沒有?」阿木爾剛離開姜才的座船,姜才的副手施忠就從船艙外鑽進船艙,向姜才詢問招降阿木爾的結果。姜才微笑道:「你沒看到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嗎?他已經動心了,只是一時半會還無法下定決心,畢竟他幫助我們訓練騎兵,我們這些騎兵最終還是要去戰場上和他的同胞廝殺,等於就是間接殺害他的同胞。」

  「管他投不投降,反正李大人只是要我們離間他和忽必烈的關係,只要做到這點,他歸不歸順和我們無關。」施忠微笑道:「只是不知道李大人為什麼要我們這麼做,將軍想必知道原因,能讓下官知道嗎?」

  「當然不能,這是機密軍情,隨便洩露是要殺頭的。」姜才一口拒絕了施忠的懇求,又將目光轉向地圖上的宿遷,心道:「算時間也該動手了,張順,張勝,賈少傅的計劃能不能成功,就看你們兩兄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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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一章  俘虜問題(中)

  「快,加把勁,趕快把糧食清點數目全裝進倉庫裡去。注意看清有沒有霉爛的糧食,別讓臨淮那邊的後勤官坑了咱們,咱們還要替他背黑鍋。」宿遷城內,蒙古軍新任宿遷守將胡俊不斷大喊大叫,正在親自監督著士兵民工將糧食搬運入倉,這批糧食是蒙古軍剛剛從臨淮調來,專門供俘虜抵達後使用的,最是緊要無比,這批糧食要是出了意外,忽必烈花重金贖回來那批俘虜就得餓肚子,還要走上幾天路到下邳才有機會吃飯。

  忙碌了一個多時辰後,一共七千五百石糧食清點無誤,順利裝入倉庫,但正如前不久還是王珂後勤官的胡俊所料,這七千二百石糧食中果然有五百餘石是霉爛陳糧,剩下的好糧中也有不同程度的摻糠摻麩情況,但胡俊並不打算深究,畢竟大家都是蒙古官員,平時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撕破了臉皮對誰都不好。何況眼下是青黃不接的季節,臨淮那邊的糧食也不富裕,為了幫助胡俊安頓俘虜,臨淮駐軍已經是紮緊肚皮增援宿遷了,胡俊要是還在一些末枝細節上糾纏,別人肯定會說胡俊不知進退了。

  安排好糧草的事情,胡俊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軍隊增援的問題上,鑒於偷襲寶應計劃失敗導致宿遷精銳盡失、僅剩下不到兩千二線部隊地特殊情況。為了保證這批由主力軍隊骨幹組成的俘虜隊伍平安北上,忽必烈不僅從任城派來援軍,還命令臨淮駐軍也抽調出人手增援宿遷。確保俘虜隊伍的安全。所以胡俊第一件事就是將押送糧草到宿遷地蒙古千戶叫到面前,確認臨淮駐軍的抵達時間,那千戶拍著胸口說道:「胡將軍儘管放心,我們蘭將軍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只要俘虜隊伍抵達淮河的時間一確定,臨淮的船隊就立即啟程,保證提前一天到達碼頭,協助胡將軍接收我軍被俘同伴。」

  「如此最好。請代本將轉達對蘭將軍的謝意。」胡俊鬆了一口氣,叮囑道:「還有請轉告蘭將軍,根據路程和速度判斷,我軍俘虜隊伍大約在五天後、也就是四月二十六那天轉入黃河(注1),從任城趕來增援的曉古蘭將軍大約在三天之後就能抵達宿遷,時間緊急,我這裡兵力也不足,望蘭將軍早些做好準備,切不可貽誤了王爺的大事。」

  「胡將軍放一百個心,末將一定如實轉達。::::」那蒙古千戶滿口答應。並率領押糧隊連夜趕回臨淮,次人返回臨淮後,又將胡俊的話一五一十轉告給蒙古軍臨淮守將蘭秀鴻。蘭秀鴻聞言微笑,「從臨淮走水路到楚州還要不了一天時間,還有兩天時間準備,竟然也叫時間緊急?」嘲笑完胡俊地經驗不足,蘭秀鴻還是命令道:「讓弟兄們做好一切準備,四月二十四清晨出發,不得有誤。」

  命令一下,蒙古軍臨淮水軍立即開始忙碌起來。檢修船隻,裝載糧食武器,準備旗幟軍需,集結隊伍清點人手。但是在把這一切即將佈置完的時候。淮河上游卻忽然駛來一支龐大的宋軍船隊,氣勢洶洶的直接衝進了洪澤湖,同時與蒙古軍臨淮駐軍隔河對峙的宋軍盱眙水軍也傾巢出動,在並不十分寬闊的淮河河面上與新來的宋軍水軍會師,共同轉進洪澤湖,擺出了一副進攻架勢,密密麻麻的大小戰船一眼望不到頭,幾乎將半個洪澤湖遮蓋。消息傳到蘭秀鴻耳中。蘭秀鴻立即大驚失色。「上游來的宋人水軍?是那裡的軍隊,他們想幹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蘭秀鴻地問題。緊張盤算片刻後,蘭秀鴻當即命令臨淮水軍全軍戒備,嚴防宋軍襲擊,並派出大量人手打探消息。可蘭秀鴻安排的斥候還沒有出發,宋軍的使者卻先來求見了,宋軍使者與蘭秀鴻交涉道:「蘭將軍,在下是奉大宋淮南東路沿江制置副使李應庚大人之命知會貴軍,我軍盱眙水軍奉大宋賈少傅軍令,將與杜庶將軍率領的淮南西路濠州水軍進行一次聯合訓練,地點位於淮河盱眙河段和洪澤湖水面,以鍛煉我軍水軍的做戰能力,對貴軍並不存在任何惡意。請貴軍保持克制,不要干涉我軍水軍的實戰訓練。」

  「水軍實戰訓練?」蘭秀鴻臉色嚴峻,實戰訓練可是隨時可以轉為真正實戰的,追問道:「那你們準備訓練幾天時間?」

  「十天!」宋軍使者斬釘截鐵的答道:「在這十天之內,我軍絕對不會對貴軍發起任何進攻!但貴軍如果出兵干涉的話,那我軍聯合船隊將堅決還擊,決不手軟!」蘭秀鴻眼珠亂轉許久,終於答道:「甚好,也請貴使轉告貴軍諸位將領,請他們遵守諾言,他們若是對我軍採取任何不利行動,我軍也將誓死反擊,以牙還牙!」

  「多謝蘭將軍,小使一定如實轉達。」宋軍使者彬彬有禮的答應並告辭。宋軍使者剛剛離開大帳,蘭秀鴻立即咆哮起來,「賈似道老賊,卑鄙無恥,偏偏選這個時候在洪澤湖進行聯合訓練,分明是想牽制我軍,不讓老子抽出手增援宿遷!狗屁聯合訓練!老子要是把軍隊調走了,臨淮也就完了!」咆哮歸咆哮,蘭秀鴻始終不敢再抽調兵力東下給宋軍可乘之機,只能一邊命令全軍嚴加戒備,一邊派人快馬趕赴宿遷,告知臨淮狀況。

  宋軍突然在洪澤湖舉行聯合水戰訓練地消息,同樣讓宿遷守將胡俊嗅到強烈的危險味道,完全的不知所措,無可奈何下。胡俊也只好一邊讓軍隊戒備,一邊派人通知正在火速趕往宿遷地曉古台部隊,同時也派出人手聯繫正在北上地弘吉剌仙童。讓他直接與宋軍交涉。做完這一切後,胡俊才歎了一口氣,坐回座位上自言自語,「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只是一個軍械官,王珂那個王八蛋被宋人殺了,找不到替換人選才把我提上來頂數,而且還要擔負這麼重要的任務,個個都說我運氣好。可他們那裡知道我地苦,要是那些俘虜出了意外,我的滿門九族也就完了。」

  胡俊正自怨自艾間,門外進來一名傳令兵,抱拳稟報道:「稟報大人,城外來了一隊鹽商,共有兩百餘人,帶著五十輛鹽車請求進城。因為大人下達了戒嚴命令,城門官不敢讓他們進城,派小人來向你請示。」因為宿遷出兵偷襲寶應失敗一事,大怒的宋國斷絕了通往北方的鹽路報復。宿遷城內已經是鹽價飛漲,十斗米換不到半斗鹽,胡俊正為鹽價和軍隊用鹽頭疼。聞得鹽路又通,胡俊立即精神大振,脫口問道:「太好了,城裡正缺鹽,真是雪中送炭。那些鹽商來自那個商號?」

  「回大人,是揚州祥瑞號,帶隊的三掌櫃自稱還認識大人,是大人的老朋友。」傳令兵恭敬答道。胡俊一笑。「祥瑞號地三掌櫃啊,和本官確實是老朋友。五十車鹽一百五十石,足夠緩解城裡和軍隊裡地鹽荒了,告訴城門官。例行檢查後讓他們進城售鹽,再把祥瑞號地三掌櫃叫來這裡,本官也要向他買些鹽。」

  大約半個時辰後,祥瑞號地三掌櫃被領到胡俊面前,老熟人相見分外親熱,胡俊先是問了鹽路復通的情況,這才知道宋國至今沒有向北方恢復供鹽,只是祥瑞號在楚州積存的食鹽太多。不得以花了大錢走通宋軍楚州守將的路子。這才把這批鹽偷偷運到淮河以北。弄明白這些後,判斷鹽價還將繼續飛漲的胡俊當即拍板以高價買下三十車鹽。其他的讓祥瑞號在宿遷市面上自行銷售。當然了,出於老本行的職業習慣,胡俊少不得讓祥瑞號的三掌櫃在交易文書上做些手腳,把實際交易價格提高三倍,賺幾個零用錢給兒子買糖吃。

  正愉快交易間,開始那名傳令兵又慌慌張張的飛奔進來,胡俊趕緊把那份交易文書蓋住,問道:「又怎麼了?又有什麼事嗎?」那傳令兵滿頭大汗地大叫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城外忽然來了一支軍隊,是鄰近山東東路沭陽的駐軍,領軍的人是山東東路的大將鄭衍德,並要求面見於你。「山東東路的軍隊,他們來幹什麼?」胡俊這回是徹底嚇破膽了,雖說胡俊官職不是很高,可他也知道山東東路的李軍隊幾乎已經是半獨立,離造反差不了幾步,李的軍隊突然出現在宿遷城外,兵薄將寡的胡俊豈能有不心驚膽戰之理?魂飛魄散下,胡俊趕緊讓祥瑞號的掌櫃先到客棧等待,自己領著一隊士兵匆匆趕往城門,到得城門樓上一看,城外果然有一支打著山東東路旗幟的軍隊集結,城下還有一名將軍勒馬大喊,「城上地人是宿遷胡俊胡將軍嗎?本將鄭衍德,奉江淮李大都督增援宿遷,請胡將軍快快打開城門,讓我軍進城駐紮。」

  「增援宿遷?」胡俊面如土色,膽戰心驚的叫問道:「鄭將軍,宿遷並未遭到襲擊,沒有任何危險,增援宿遷談何說起?」

  「當然是接應俘虜而來。」鄭衍德叫道:「大都督接到消息,說是王爺花重金贖回的俘虜即將回國,但有人在打這批俘虜的主意。大都督知道你手下地兵力不足,為了保證這批俘虜的安全,大都督命我率軍五千前來增援,保護被俘士兵的安全。」

  「媽的,你小子哄鬼啊?」胡俊心中大罵,宿遷城原來的守軍主力被王珂葬送在洪澤湖,剩下的全是些二線部隊,讓鄭衍德的軍隊入城,宿遷的防務等於就是直接交給鄭衍德了。心中大罵,胡俊嘴上卻客客氣氣地叫道:「鄭將軍,你和大都督地好意末將心領了,但你們是山東東路的軍隊,宿遷位於山東西路,你們未經行路總管和王爺同意私自越過邊境,末將十分為難啊。」

  「不需要你為難,出什麼事有大都督負責。」鄭衍德毫不客氣地叫道:「你只要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城駐紮,然後讓我們協助你接待被俘將士歸來就行,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胡俊再婉言拒絕時,鄭衍德乾脆發起火來,「姓胡的,你他娘的到底開不開門?老子們好心好意跑來幫你的忙,你不領情就算了,還連城門都不肯開,要是讓大都督知道了你如此對待他的軍隊,他一定會讓你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

  「鄭將軍,請息怒,請息怒啊。」胡俊滿頭大汗的懇求半天,忽然靈機一動叫道:「鄭將軍,你看這麼行嗎?明天曉古台將軍的軍隊就能到了,他是王爺愛將,還有張文謙大人也將隨軍趕到,他們有資格決定是否讓將軍參與接待俘虜的行動,請將軍在城外暫時紮營一夜,待到曉古台將軍到來,再一同進城如何?好在今天天氣不錯,露宿野外也不會十分辛苦。」

  鄭衍德在城下盤算半天,終於點頭道:「好吧,我們就在城外紮營過一夜,等明天曉古台將到了,我再和他一起進城找你算帳。」胡俊鬆了口氣,趕緊叫道:「鄭將軍請放心,末將也是迫於無奈,待到明天曉古台將軍抵達後,末將一定向將軍磕頭賠罪。」話雖如此,胡俊心中卻是萬分奇怪,心說鄭衍德如果是充心不良的話,應該是搶佔宿遷據城而守,否則他的步兵根本無法在野外擋住曉古台的騎兵,難道說鄭衍德真是為了協助我而來?不過為了謹慎起見,胡俊又命令道:「讓城裡的軍隊全部上城牆,嚴防鄭衍德的軍隊夜裡偷城,只要挨過今夜,等到曉古台將軍的軍隊趕來增援,咱們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天越來越黑,駐紮城外的鄭衍德部隊生起了一堆堆的篝火,隱約還能聽到士兵的打鬧嬉笑聲和俚曲小調聲,但宿遷城頭的蒙古守軍卻越來越是緊張,因為越是天黑,就越是容易遭到襲擊。為了謹慎起見,胡俊連城裡的衙役、民夫都調上了城牆,為了就是保護城牆安全,城牆上***雖然不張,暗底下卻是氣氛無比緊張。

  「將軍,城裡起火了。」越怕出事就越愛出事,快到子時的時候,宿遷城中忽然有火頭竄起,夜間風大,火勢蔓延極快,待到城牆上的守軍發現時,城中已是火光沖天。胡俊順著起火的方向只看了一眼,立時嚇得魂飛魄散,「天哪!是糧倉起火了!快去救火!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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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二章 俘虜問題(下)

  「起火了,!」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瘋狂叫喊聲,囤積著近萬石糧食的宿遷糧倉上空突然生起沖天火光,對被火線提升為宿遷守將的胡俊來說,那糧倉的存在與否,不僅關係到忽必烈重金贖回的俘虜能不能吃飽飯、會不會餓死和曉古台騎兵隊伍的補給,更關係到胡俊滿門九族的性命!所以胡俊僅考慮了不到三秒鐘就扯開喉嚨大喊,「救火!所有軍隊趕快回去救火!」

  「將軍,你急糊塗了嗎?所有軍隊全回去?那城牆的防守誰來承擔?」胡俊的副將嚇了一跳,驚叫著提醒道。胡俊如初夢醒,趕緊改口叫道:「一半人留下繼續守城,一半人跟我去救火,把城裡的百姓全發動起來參加救火!」

  「殺啊!」胡俊的叫喊話音未落,城裡忽然又殺聲四起,隱約還可以看到街道上一片大亂,哭喊聲和被殺的慘叫聲四起,還有大量的火把晃動,到處縱火。胡俊既是震驚又是糊塗,驚叫道:「敵人進城了?是那裡來的敵人?是什麼敵人?」不過站在城樓上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顯然是不可能的,被火線提拔為宿遷守將的胡俊總算拿出些魄力,抽出腰刀一揮,學著蒙古士兵一樣的大喝道:「弟兄們,跟我上!幹掉那些敵人!阿拉(蒙古語:殺)!」「阿拉!」城牆上地守軍士兵一起怪叫。各自提著刀槍衝下街道。此刻的街道上已是一片混亂,無法計數的黑衣人提著雪亮地鋼刀和火把滿街亂竄,見人就殺。見房就燒,無辜的宿遷百姓被烈火從自家房子裡逼了出來,卻正好撞到這伙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屠刀下,直被砍得肢斷血流,屍橫遍野。更有那宿遷本地的流氓青皮趁火打劫,乘機入室行竊或公然在大街上明火執仗搶劫;還不斷有人或是高叫宋人打進來了,或是嚷嚷城外的鄭衍德軍隊殺了進來,還有的乾脆是大叫大嚷蒙古人來屠城了。把好好一個宿遷城弄得是大人叫,小孩哭,處處雞飛狗跳,亂成一團。胡俊帶去的七八百軍隊不要說維持次序和組織人手滅火了,就連敵人長什麼模樣,在什麼地方都弄不清楚。無奈之下,胡俊只得又添加一條命令,「軍隊散開,見放火的人就殺。」

  「阿拉!」宿遷守軍又一次怪叫起來,氣勢洶洶地撲向那些提著刀子火把的敵人。那些人固然有不少是乘亂行劫的地痞流氓,被軍隊一殺就跑,但也有一些人的戰鬥力十分之強悍,面對宿遷守軍不僅沒有一觸而散,反而提起刀子和宿遷守軍火並,把這些大部分剛從輜重兵轉為正規軍的宿遷守軍殺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一時間,宿遷街道上儼然變成了一個生死戰場,喊殺聲震天,到處都可以看到捉對廝殺的畫面,黑夜之中視線受阻。也不知道這些在廝殺的人是神秘潛入城內的敵人,還是宿遷本地的無賴流氓,仰或是宿遷守軍自己了。

  如果換了經驗老到的將領,當看到那些縱火地黑衣人在巷戰中一個能打三四個宿遷守軍時。他肯定會立即斷定那些黑衣人是來自某支軍隊精銳士兵。而剛從後勤官升任蒙古千戶的胡俊經驗缺乏,直到他的軍隊損失了近百人才醒悟過來,不好!這是有成編製的敵人軍隊混進城裡了!想到這裡,胡俊趕緊大叫道:「快,快讓城牆上的軍隊增援街道!組隊,組隊,不要和敵人混戰!」黑夜加上戰場混亂,經驗匱乏的胡俊費了很大力氣才勉強組織起巷戰隊伍,組成一支支十人一組的巷戰小隊。城牆上也又派來大約三百人的援軍。但不等組織好隊伍的宿遷守軍反撲。街道深處已經響起兩短一長的號角聲,那些單兵戰鬥力極為強悍地黑衣人立即抬起受傷的同伴一哄而散。只在片刻間,街道深處便又響起喊殺聲和升起火頭。

  「追!先把這些敵人消滅!」胡俊不敢怠慢,忙指揮軍隊追捕那些故意在宿遷城中製造混亂的神秘黑衣人,無奈那伙黑衣人彷彿個個都是打巷戰的行家,一邊繼續縱火一邊在蛛絲棋布地街道中亂竄,胡俊帶領這批二線軍隊不要說追上和包圍敵人了,沒跑幾條街道就隊形大亂,後隊跟不上前隊,前隊無法掩護後隊。那些黑衣人乘機轉頭和守軍散兵廝殺,一口氣砍倒數人又往前跑,時不時還從街頭巷尾的黑暗處飛來幾塊不怎麼堅硬的石頭,砸得宿遷守軍士兵頭破血流,把近半個宿遷城攪得天下大亂,而宿遷城中已經起火的糧倉得不到有效撲救,火勢益發猛烈,街道上的火頭也藉著呼冽夜風蔓延擴大,不一刻就連成一片,將小半個宿遷城籠罩到火海中。....胡俊見勢不妙,趕緊大叫道:「別追了!先去糧倉救火!救火!」

  「嗚,!嗚,!嗚!嗚!」宿遷守軍剛放棄追擊轉往火場,街道深處又傳來與剛才不同的兩長兩短的號角聲,那些到處亂竄的黑衣人馬上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掉頭殺來,組成五人一組地巷戰小隊狠揍宿遷守軍。這些黑衣人地靈活度和戰鬥力可比宿遷這些二線軍隊強悍得多,只兩個衝鋒就衝散了守軍,守軍停下腳步努力集中隊伍反擊時,那些黑衣人又向兔子一樣逃之夭夭;守軍又往火場前進時,那些黑衣人又掉轉頭殺來,死死纏住守軍前進的腳步。直把胡俊氣得破口大罵,「到底是那裡冒出來兔崽子?怎麼這麼難纏?」將軍,將軍!」胡俊正拿那伙戰鬥力強悍又神出鬼沒地黑衣人無可奈何時,一名傳令兵跑到他地面前。大叫道:「將軍,城外鄭大人的軍隊發現城中起火,已經組織起隊伍到城下侯命。問你需不需要讓他們進城支援?」

  「當然要!」正焦頭爛額的胡俊脫口叫了一句,又慌忙改口道:「不要!回去告訴城門官,無論如何不能開門,再告訴鄭將軍,謝謝他地好意,城裡的事我們自己能應付。」旁邊的一個百夫長大驚,趕緊問道:「將軍,城裡亂成這樣。糧倉又在起火?你怎麼還不請鄭將軍進城幫忙?」

  「你懂個屁?讓那伙來意不明的鄭衍德軍隊進城,我們才危險。」胡俊罵了一句,大叫道:「弟兄們,不要管那些敵人了,先衝到糧倉救火!糧倉要是毀了,我們全部得掉腦袋!」被那些黑衣人殺得暈頭轉向又心驚膽戰的守軍如蒙大赦,參差不齊的叫喊著隨胡俊往糧倉衝鋒,寧可讓那些黑衣人在身後追殺也不回頭,反正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能保命。那些黑衣人則乘機擴大戰果,一邊到處縱火一邊追殺守軍,片刻之間就又有數十名守軍和更多的宿遷百姓倒在血泊中。

  頂著炙膚生疼的火焰和難以呼吸地濃煙衝到糧倉。囤積著近萬石糧食的宿遷糧倉已經完全被火焰吞沒,橘紅色的火焰足足有七八丈高,煙霧翻滾,讓人難以呼吸又淚流不止,而原先擺放在糧倉外圍專供救火之用的數百口大水缸已經盡遭砸毀,水缸的水桶不見去向,只是烈火中有一些好像是木桶的東西在熊熊燃燒,環繞糧倉的十餘口水井也被雜物填塞,盡最大可能破壞了宿遷守軍的救火物資。見此情景,胡俊急得當場放聲大哭,「完了!完了!糧倉完了!我的腦袋完了!王爺。我對不起你啊!蘭將軍,我也對不起你,你從牙縫裡擠出來糧食我保不住了!」

  「將軍,別慌!我們還有希望!」開始那個百夫長提醒道:「城外還有鄭將軍的五千軍隊。請他們進城來幫忙,還能搶救出一些糧食!」

  「對,只能這樣了。」病急亂投醫,胡俊此刻也顧不得鄭衍德地真正來意了,反正把糧倉丟了是死,讓宿遷被鄭衍德搶去也是死,不如賭一把看鄭衍德究竟有沒有惡意。胡俊大哭著命令道:「快!快去讓城門關打開城門,請鄭將軍的軍隊入城幫忙救火,再把那些放火的狗雜種千刀萬剮!」

  「將軍有令。打開城門。請鄭將軍的軍隊進城滅火!」胡俊的命令很快被送到城門處,城門緩緩打開。全副武裝的鄭衍德部隊洶湧入城,嘴上大喊著「救火」,身體卻迅速搶佔城門城樓等要害地點,更多的軍隊則衝進街道滅火,鄭衍德軍隊的滅火方式十分獨特,簡直是千古未見,比如有兩間相距不遠的房子一間起火,一間安然無恙,那鄭衍德的軍隊就鐵定把燃燒著地火把雜物扔到那間沒著火的房子上!除此之外還有就是義不容辭的幫助宿遷百姓減輕負擔,把百姓從火海中搶救出來的貴重財物背到自己身上;保護無辜受難地宿遷婦女,把她們拉到黑暗處脫去衣服貼身保護;至於撞見那些殺人放火的黑衣人,只要那些黑衣人把綁在手臂上的白毛巾一亮,鄭衍德部隊帶隊的將領就會命令,「這些是好人,讓他們走:」,順便把一些金瘡藥扔給那些在戰鬥中受傷的黑衣人,將人道主義發揮到極致。那些黑衣人也心領神會的不對鄭衍德部隊採取任何敵對行動,一路大搖大擺溜出已經被鄭衍德部隊控制的城門,在城外集結清點人數,又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有這麼一支紀律嚴明又助人為樂的軍隊幫忙救火,宿遷地情況還能好到那裡去?本來只有不到半個城起火地宿遷街道全都升起沖天火焰,本來已經順利逃出火海的百姓財物遭到劫掠、婦女遭到強暴,本來水量充足地水井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雜物甚至屍體填塞,最可氣的還在後面,這些極度缺乏救火經驗的鄭衍德軍隊士兵還把宿遷守軍好不容易從火場中搶救出來的糧包當成泥土包去壓滅火焰!鄭衍德還抽了胡俊幾個耳光,「媽拉個巴子!你早點開門讓老子地軍隊進來。不就沒這些事了嗎?你***是不是故意和敵人勾結?故意讓敵人燒我們的糧倉?!」

  「鄭將軍,以後你怎麼處罰末將都行,現在求你先救火行不行?」胡俊捂著被打腫地臉委屈大叫。鄭衍德指著胡俊等人大叫。「來人啊,把宿遷軍隊裡所有百夫長以上的將軍全抓起來,拷問他們是不是和敵人勾結,故意讓敵人燒宿遷糧倉!」

  因為鄭衍德軍隊的精彩表現,熊熊的烈火在宿遷城上空足足翻騰了一夜和一個上午。第二天正午,當曉古台的八千騎兵帶著滿身風塵趕到宿遷城下時,昨天還擁有近五萬人口的宿遷城已經變成了一片冒著裊裊青煙的殘垣廢墟,除了城牆和城樓外。整個宿遷城裡幾乎找不到一間完整的房屋,留給曉古台軍隊地,只有滿目的瘡痍、刺鼻的焦臭和城外曠野中哭聲震天的難民人群。見此情景,曉古台是目瞪口呆,張文謙則乾脆從坐騎上摔下來,嚎啕大哭道:「完了!子聰大師後來派人送來的叮囑說對了,果然有人向宿遷的糧倉下手了!」

  「是誰?是誰幹的?」曉古台氣得眼睛都綠了,他這次輕騎從任城趕到宿遷,僅帶了路上食用的乾糧,可現在唯一的糧草囤積點宿遷化為一片灰燼,曉古台不僅沒地方補給糧草。更沒糧食餵飽那些即將歸來的俘虜了。這時候,鄭衍德派來信使已經快馬奔至曉古台面前,雙手抱拳道:「曉將軍,張先生,鄭衍德鄭將軍已經在營門前設下審判台,請二位過去共同審判通敵賣國地宿遷守將胡俊!」

  「宿遷守將通敵賣國?」曉古台和張文謙將信將疑的對視一眼,忙命令騎兵大隊原地休息,僅領著一百騎兵行至位於東城門外的鄭衍德軍隊營前。此刻的鄭衍德行營前面已然跪滿了全身被縛的宿遷守將,最大責任人胡俊則被按跪在最前面,見曉古台和張文謙來到。正在審問宿遷守將的鄭衍德忙迎上前來自報家門,「末將山東東路千戶鄭衍德,見過曉將軍,張大人。」

  「鄭將軍。你是山東東路的將領,怎麼把軍隊帶到山東西路來了?」張文謙陰沉著臉向鄭衍德問道。鄭衍德抱拳答道:「回張大人,末將是江淮大都督李大人之命增援宿遷的,大都督收到緊急軍情,聞知有不明身份的敵人企圖襲擊宿遷,事情緊急來不及向王爺稟報,便先斬後奏命末將趕來這裡增援,不曾想宿遷守將胡俊拒不開門,致使宿遷城毀。糧草盡焚……。」

  鄭衍德飛快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並重點說了胡俊在城中火起地情況下仍然多次拒絕開城迎援,自己又不敢擅自攻打友軍把守的城池。這才導致了宿遷大火,糧倉盡焚,當然了,鄭衍德說這些話確實是事實,胡俊等宿遷守軍將領和叫來對質的宿遷百姓士兵也供認不諱。不過胡俊也辯解道:「曉將軍,張大人,末將奉命守城,未得軍令自然不敢開城迎接外路友軍。再說鄭將軍的軍隊進城以後軍紀也十分鬆散,不僅沒幫多少忙救火,還乘機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他也應該有責任。」

  「放你娘地屁!」鄭衍德氣得七竅生煙,破口大罵道:「老子的軍隊進城,當然首先是要殺光那些在城裡縱火的敵人,巷子殺敵的時候誰能夠保證不誤傷百姓?你叫老子的軍隊站在那裡不動給敵人砍啊?到誰你直到糧倉燒光了才打開城門讓我們進來,你是什麼居心?」

  鄭衍德的話很有道理,在軍民混雜極其混亂的情況下開展巷戰,就是神仙也不能完全保障平民的安全,何況是向來喜歡屠城地蒙古軍隊?所以軍隊紀律方面是一丘之貉地曉古台絲毫沒覺得鄭衍德做錯什麼,僅是提著馬鞭對胡俊瘋狂亂抽,咆哮道:「媽拉個巴子!友軍就在城外,你竟然故意不開城門讓援軍救火,眼睜睜看著糧食被燒光,你是什麼居心?說,那些敵人是不是和你有勾結?」

  「將軍請息怒,讓張某先問胡將軍幾句。」張文謙拉住暴怒的曉古台,轉頭向胡俊問道:「胡將軍,我問你。敵人是怎麼入城地你知道嗎?敵人有多少?有沒有抓住俘虜?你是否知道敵人的身份?」

  問這話時,張文謙眼角緊盯著鄭衍德,希望在鄭衍德表情中找到破綻。誰知鄭衍德滿臉大咧咧的毫不在乎,找不出半點破綻,胡俊也老實答道:「回張大人,敵人是怎麼進城地小人不知道,宿遷每天進出的百姓成千上萬,也許敵人在戒嚴以前就已經混進城裡潛伏了。敵人有多少末將也不知道,因為天太黑,街道上百姓又太多。混亂之中小人實在無法判斷敵人有多少。那批敵人十分狡猾,戰鬥力也很強,一個俘虜都沒抓到,他們的身份末將就更不知道了。」

  一問三不知,張文謙也來了火氣,怒喝道:「敵人什麼時候潛伏入城的你不知道?你是宿遷守將,你不會盤查城中戶籍?詢問城中保長和甲長?敵人有多少,你不會搶佔至高點觀察?你手下一千多士兵,竟然連一個敵人的俘虜都抓不到,你是怎麼帶兵的?你是怎麼當上宿遷千戶的?」

  「張大人。冤枉啊,小人原來只是個後勤官,專門管糧草輜重,從來沒帶過軍隊,是王珂大人戰死殉國後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才把小人提上來代理地。你說的那些辦法,又沒有人教過我,我怎麼能知道?」胡俊委屈得大叫,「宿遷的主力已經在洪澤湖全軍覆沒,我手下那些兵全部是以前的輜重兵和剛剛招募的新兵。一打起仗來就昏天黑地,你要小人用這樣的軍隊怎麼去和敵人打?」

  「唉!難怪子聰大師說,援軍增援前的宿遷是最脆弱的時候。」張文謙氣得直拍額頭,拿這樣的將領和這樣的軍隊豪無辦法。旁邊地曉古台則問道:「張先生。怎麼辦?能想辦法查出是誰幹的嗎?」

  張文謙又瞟了一眼滿臉平靜的鄭衍德,心知一夜的時間已經足夠這傢伙毀滅一切證據,想要找出其中是李搞鬼的證據,無異於難如登天。稍一沉吟後,張文謙向曉古台建議道:「將軍,現在想要找出是什麼人幹的,恐怕已經十分困難。依小人看來,不如把胡俊等罪將打入囚車。押往大都交大理寺仔細審問。然後我們再想辦法湊集糧草和接待俘虜。」

  「成,就這麼辦。」曉古台欣然同意。先讓士兵將胡俊等宿遷守將盡數打入囚車,這才坐下來與張文謙、鄭衍德等人商量下續事宜。此時天色已過正午,蒙古軍隊和宿遷殘軍都是飢腸轆轆,曉古台毫不遲疑的下令軍隊向百姓劫糧,搶奪宿遷百姓手中僅餘的口糧做飯,直弄得宿遷難民哭喊震天,叫罵哀求聲不絕,但曉古台和張文謙卻仿若不覺,稍做商量後,張文謙便客客氣氣的向鄭衍德說道:「鄭將軍,你救援宿遷雖然沒有成功,卻也難得大都督與將軍對王爺的忠心,眼下宿遷事宜已了,請將軍先行領兵返回山東東路,將剩下地事情交與我們,改日再為將軍和大都督在王爺面前請功如何?」

  「行,我這就帶兵回山東東路。」出乎曉古台和張文謙的預料,鄭衍德很爽快的一口答應了張文謙要求他們返回轄地的要求。不過鄭衍德在把拔營出發地命令發出去後,又問了一句,「曉將軍,張大人,有件事下官本不該問,但事關重大,下官還是要鬥膽問一句,下官走後,二位大人沒有一點糧草,拿什麼護送那些被俘將士北上?還有下官還要提醒二位大人一句,眼下臨淮軍中糧草也將用盡,宋人又在那個地方搞聯合軍事訓練,意圖不明,那個地方實在太危險。」

  「這……。」鄭衍德一句話問得曉古台和張文謙啞口無言,從交割俘虜的地點楚州北上有三條路可走,走宿遷直接北上,步兵至少要五天時間才能抵達有糧食補給的地點,五天五夜不吃不喝行軍,就是鐵人也得餓跨累跨。走西北只有一處臨淮可以補給糧草,先不說眼下正值青黃不接,臨淮的糧食已盡,光是突然在臨淮旁邊搞聯合軍事演習的宋軍水軍就夠蒙古軍喝一壺的,盱眙守將李應庚還好些,從濠州趕來的宋軍大將杜庶可是出了名的難纏,杜庶跟著老爸杜杲和蒙古打了幾十年地仗。與蒙古軍不共戴天,又是堅決反對放蒙古俘虜北上地將領,怎麼可能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除了這兩條路外。還有一條路倒是十分安全,路上也有糧食補給點,那就是李掌握地沭陽了。

  「曉將軍,張大人,下官不敢干涉你們決策。」鄭衍德萬分誠懇的說道:「如果二位大人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接收俘虜走沭陽北上,大都督也是王爺的臣子,你們伸手求援,大都督絕不會坐視不理。沭陽城裡還有些存糧,我們也可以出動軍隊保護二位大人和被俘的兄弟,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媽的,打得好算盤。」張文謙是何等人,馬上明白李是在打這批精銳士兵的主意,趕緊微笑道:「鄭將軍地好意提醒,在下與曉將軍心領了,你的建議我們一定會慎重考慮,請鄭將軍代我們向大都督轉達謝意,並請大都督今後慎重行事,千萬不要再做出疑路派兵的行動。」

  「下官明白。一定原話轉達。」鄭衍德似笑非笑的答應一句,起身就走。鄭衍德的身影剛剛消失,張文謙就轉過頭來,神色凝重對曉古台說道:「曉將軍,我們無論如何不能走沭陽,李和賈老賊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餓虎,我們要是帶著俘虜到了沭陽,王爺那一萬五千多萬貫就算是白送給賈老賊和李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曉古台點頭,又為難道:「可我們不走沭陽,又該怎麼辦?眼下我們手裡一顆糧食都沒有。自己都沒吃的,把俘虜接回來,拿什麼餵他們?」

  「分兩步走。」張文謙板著指頭,神色沉重道:「第一。讓騎兵吃完午飯後馬上到附近鄉村籌糧,管他們搶還是買,先弄到一些糧食解決目前的燃眉之急。第二步,派出四路信使,一路往臨淮,看臨淮還能不能再擠一點糧出來;一路北上下邳和徐州,讓他們趕快押送一批糧食南下救急;一路往南給弘吉剌仙童,讓他出面和宋人交涉。想辦法從宋人裡買一些糧食救急;另外一路到沭陽找李……。」

  「找李?找他幹什麼?」曉古台奇怪的打斷道。張文謙咬牙道:「他目前還掛著王爺臣子的名頭。我們向他要糧救急,他除非公然造反。否則怎麼也得吐出一點來。」曉古台盤算片刻後,長滿絡腮鬍子地臉上總算露出些笑容,「先生妙計,這四路只要都能弄來一點糧食,不要很多,四路加起來也足夠我們度過難關了。」

  張文謙的算盤打得雖好,無奈天算不如人算,首先打破美夢的是離宿遷最近的臨淮守軍,臨淮守將蘭秀鴻在回信中大發脾氣,說他前幾天為了供應宿遷糧草,已經是把臨淮駐軍手裡糧食擠了又擠,把士兵伙食扣了又扣,如果還硬要他出糧食的話,那用著宋人攻打臨淮,新糧徵收之前,臨淮駐軍就得先餓死了。然後是就地徵糧的騎兵隊伍,眼下青黃不接民間存糧也很少,大部分百姓都已經在吃野菜充飢,這些騎兵象蝗蟲一樣把宿遷周圍鄉村一掃而空,弄出了近百條人命,所籌到的糧食還不夠曉古台的八千騎兵喝一頓粥。

  籌糧極度不順已經夠鬱悶了,不過最讓曉古台和張文謙惱怒萬分的是南宋淮南東路李庭芝派來的信使,正在楚州地李庭芝在信中先是通知曉古台等人,由於船隊行駛順利,預計後天才能到達的俘虜隊伍在明天下午就能抵達楚州,要曉古台和張文謙做好移交準備。然後李庭芝在信中提到他已經知道宿遷的事情,也知道了蒙古軍隊籌糧的害民一事,對此李庭芝嚴正聲明宿遷遇襲之事與南宋無關。同時嚴重警告曉古台和張文謙,如果他們再濫殺無辜漢人地話,李庭芝拼著安撫制置使的寶座不要,也要拿移交給曉古台和張文謙的蒙古俘虜出氣,給無辜死難的漢人同胞報仇雪恨,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由李庭芝、曉古台和張文謙三人共同承擔,雖然李庭芝明知道賈老賊在朝廷上拼了老命也要保下他……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三章 俘虜問題的最終解決

  為了收買人心,為了自身的霸業,為了抵抗來自親兄弟的威脅,更為了君臨天下的心願,忽必烈咬著牙把多年來搶劫所得拿出,付出了一萬五千萬貫的巨款,鄂州之戰剛結束就開始佈置,耗費了無數心血,終於在宋開慶二年四月二十五日這天結出碩果,但忽必烈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這個看似豐碩的果實卻是苦澀無比……

  二十五日下午,陽光普照,楚州北面的黃河河面上,六十餘條大型車船滿載著三萬四千餘名蒙古戰俘、色目戰俘和押送他們的宋軍士兵,連同楚州水軍戰船在黃河南岸一字排開,連綿二十餘里,聲勢蔚為壯觀。碼頭上彩旗飄揚,刀槍如林,南宋淮南東路安撫制置使李庭芝親自坐陣,等待著與蒙古軍隊交割俘虜。而在黃河以北碼頭上,兩支蒙古軍隊卻在劍拔弩張,爭奪著與宋軍交割俘虜的權利……

  事情具體是這樣的,當曉古台與張文謙聞知俘虜船隊提前一天抵達楚州後,儘管沒有籌到供養這批俘虜的糧食,但曉、張二人還是硬著頭皮率領軍隊在二十五日趕到楚州,準備先把俘虜接過河再說。誰曾想曉、張二人到達位於山東東西兩路最南端交界處的楚州時,卻愕然發現控制著山東東路的蒙古軍江淮大都督李親自率領著一支軍隊已經搶先抵達楚州碼頭。也是提出要與宋軍交割俘虜,率領這一批俘虜北上沭陽。大驚失色之下,曉、張二人趕緊向李軍隊提出交涉。李庭芝也面帶微笑地接受了蒙古軍暫時停止交割的要求,並且很大方在楚州碼頭上設下談判席給兩支蒙古軍隊談判,坐下來欣賞兩支蒙古軍隊之間狗咬狗的喜劇。

  因為曉古台軍隊與李軍隊誰也不信任誰,所以雙方都接受了李庭芝地好心建議,到中立的楚州碼頭上談判解決問題,李方面來的代表是李和鄭衍德,曉古台軍來的自然是曉古台和張文謙兩人。剛一落座,張文謙就鐵青著臉向對面的李吼道:「李大都督。你這是什麼意思?王爺是派下官與曉古台將軍來與宋國交割俘虜,你在中間橫插一腳算什麼?誰給你的權利與宋國交割俘虜?」曉古台也吼道:「李,你私自接收王爺贖回的俘虜,你想造反嗎?」

  面對曉古台和張文謙的憤怒逼問,李不慌不忙,端起宋軍提供地茶杯抿上一口,微笑道:「二位大人不必動怒,本都督那敢造王爺的反,李大人,你這茶葉真不錯,一定是寒食節那天才能採摘到的茶中極品火前茶吧?」旁邊李庭芝微笑道:「大都督高明。這正是浙江的火前茶。大都督如果喜歡,一會本官可以送給大都督兩斤,讓大都督帶回去慢慢品嚐。」

  「如此就多謝了,一會李叫人給大都督送十壇阿膠酒過來,算是回贈。」李笑吟吟的答道,李庭芝微笑道謝。李和李庭芝這兩個家門在這裡一會茶葉一會阿膠,旁邊的曉古台和張文謙卻氣得七竅生煙,曉古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亂飛,咆哮道:「李。你少打岔!誰給你的權利和宋人交割俘虜?你要是識趣的話,就趕快帶著你的軍隊滾蛋!否則的話,老子馬上讓軍隊進攻了!」

  「曉將軍,不要動怒。不要動怒。」李又抿了一口茶,慢騰騰地說道:「不錯,王爺是沒叫本都督來與大宋交割俘虜,是本都督自作主張才來的,不過李可不是出自私利,而是為了王爺的千秋大業和這批被俘將士著想,這才決定為二位將軍代勞的。」

  「原來李大都督接走這批精銳士兵,不是為了出自私利?」曉古台和張文謙兩人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無恥的話。xx忍不住一起鄙夷大笑起來。李卻笑得萬分誠懇。面不改色的說道:「二位大人,李當然不是出自私利。而是形勢所逼。試問李大人如果將這三萬多名被俘將士交與二位,二位從那裡找糧食來讓將士們吃飽?」李的話直接打在曉古台和張文謙的要害上,兩人無言可對,曉古台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這個不用你管!」李放下茶碗冷笑道:「這怎麼不用我管?本官身為江淮大都督,友軍在緊連我轄區的地方斷糧,我豈能不伸出援手?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友軍的士兵餓死在我地家門前嗎?無論是職責所在,還是天理人倫,本官都不得不管!」

  這時候,坐在李庭芝對面一直沒說話的弘吉剌仙童開口了,插話道:「大都督,既然你有心伸出援手,那你直接調撥一批糧草給曉古台將軍救急就行,何必一定要讓被俘將士和你回沭陽?走沭陽北上,既繞路浪費時間,又給大都督增加麻煩,還容易讓人誤會大都督,何苦呢?」曉古台也叫道:「對啊,你直接給我糧草不就行了,等回到任城,我一定在王爺面前為你請功。」

  「曉將軍,不是我捨不得那點糧草,而是條件不允許。」李很嚴肅的說道:「被俘將士們如果走宿遷北上,那到最近的糧食補給點都得五天時間,加上糧食運輸中地損耗,所需糧草數目相當巨大,還有任城糧食也不甚多,根本無力支持三萬四千大軍的糧食所需,仍然要從沭陽調撥,沭陽城小糧少,如何能拿出這麼多糧食?再說宿遷城外正有數萬短糧難民,糧食運輸十分不安全。但被俘將士們走沭陽路就不同了,一來補給方便,二來途中糧食補給點多。各地所承擔地壓力都小得多,完全能養得起這三萬四千大軍,三來也安全得多。」

  曉古台和張文謙都知道李這是在故意找借口推托。心中有氣卻無可辯駁,李對自己的地盤看得極緊,沭陽究竟有多少存糧也只有李自己知道。弘吉剌仙童則轉向李庭芝問道:「李大人,昨天小使向你提出購買糧食,你說商量一下今天再給小使答覆,不知李大人可有決定?小使願出平時糧食價格的三倍購買。」

  「弘吉剌大人,真是抱歉。」李庭芝一攤手,萬分遺憾地說道:「本官查點了楚州附近的糧倉,發現這一帶的糧倉也十分空襲。連一粒糧食都拿不出來。」弘吉剌仙童大失所望,又試探著問道:「李大人,你看能不能緊一緊,給我們擠那麼一點點糧食,或者從民間徵收一點糧食,小使可以出五倍……不,出十倍地價格購買。」

  「狗韃子,你怎麼這麼囉嗦?」站在李庭芝背後地一名宋軍正將沒好氣的罵道。另一個與他長得十分相像地正將也叫道:「現在是四月份,青黃不接,要李大人從民間徵糧。不是逼李大人激起民變嗎?」李庭芝忙喝道:「張順,張貴,不得無禮。」李庭芝又抱歉道:「弘吉剌大人,我背後這兩兄弟雖然做戰勇猛,但都是粗人,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奇怪,能在談判中站在李庭芝背後,肯定是李庭芝愛將,我在路上怎麼沒見過這兩個宋軍將領?」弘吉剌仙童甚是機靈。立即發現了可疑之處。但眼下顯然不是深究此事的時候,與曉古台、張文謙交頭接耳商量一通後,弘吉剌仙童向李庭芝拱手道:「李大人,既然你無法出售糧食也沒關係。那請你將運載我軍俘虜隊伍地船隻賣與小使,小使願出高價購買。」

  運河走山東西路北上,李雖有騎兵卻無水軍,曉古台等人如果讓這批俘虜走船北上的話,不僅速度能快上一些,李也無法攔截。****但弘吉剌仙童算盤打得雖好,李庭芝背後的張順和張勝兩兄弟卻又吼了起來,「買走我們的戰船。你們好掉頭打過來嗎?」「狗韃子。少耍鬼花招,我們的戰船比你們強得多。你們拿我們的戰船去幹什麼?」李庭芝也搖頭道:「弘吉剌大人,這你未免有些異想天開,戰船屬於軍用物資,李庭芝要是未經朝廷同意把違禁軍需物資賣與你們,那李庭芝一家人的腦袋都得搬家了。」

  「媽的,你們的船我們又不是沒有,算什麼違禁軍用物資?」弘吉剌仙童心中有氣。但人在屋簷下,弘吉剌仙童等人明知李庭芝故意刁難也無可奈何,又咬牙切齒的商量一通後,弘吉剌仙童拿出宋蒙兩國就贖回俘虜達成地協議,「李大人,既然你不肯賣糧也不肯賣船,那就請你依照協議,將我軍俘虜移交給曉古台將軍,不能交給其他人。」

  「行,沒問題,馬上辦。」李庭芝這回倒十分爽快,一口答應。旁邊的李卻臉上變色,站起來說道:「李大人,請你稍等,我還有幾句話要說。」李庭芝依言停住發令,李轉向曉古台、弘吉剌仙童和張文謙三人說道:「三位大人,看來你們是打算強迫被俘的弟兄們餓著肚子跟你們走了?」

  「這你管不著!」弘吉剌仙童毫不客氣的說道。李臉皮一變,大喝道:「我管得著!本官是王爺親封的江淮大都督,你們打算讓王爺的軍隊在江淮一帶餓死,本都督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你們要是敢這麼做,本都督就要動手強奪!否則被俘的弟兄們那怕餓死一個人,將來到了王爺那裡,本都督無法向王爺交代!」

  「你敢!你要是敢這麼做,你就是謀反!滅門九族!」曉古台跳來握著拳頭大叫,話雖如此,曉古台心裡卻沒有多少底氣,他手裡只有八千連早飯都沒吃、飢腸轆轆又疲憊不堪的士兵,而李帶來的軍隊保守估計在一萬五以上,其中還有相當一部分騎兵,真要動起手來,他未必能討到什麼好去。李冷笑道:「不知是誰想造反,這批被俘的兄弟都是王爺軍隊中地主力精英,你故意讓他們在路上餓死餓傷。致使他們失去戰力,你才是居心不良,故意造反!」

  在忽必烈地計劃中。以宿遷為補給基地,用曉古台的八千騎兵加上臨淮的軍隊掩護,李是絕對不敢動這批俘虜一根毫毛地。誰知宋軍突然搞的一個聯合軍事訓練把臨淮駐軍牽制得死死的,宿遷補給基地又莫名其妙的被一把火燒了,各種準備都遭破壞,形勢不敵。所以明知李是在胡攪蠻纏,曉古台等人卻也無可奈何,真動手打吧未必能討好。不打的話,李又不放這批俘虜過境,弘吉剌仙童等人是徹底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這時候,天已傍晚,古道熱腸的李庭芝怕蒙古朋友餓著,便下令廚子酒菜,讓蒙古朋友吃飽喝足了有力氣繼續吵架或者直接干仗,同時宋軍與李軍也開始生火做飯,黃河兩岸炊煙四起,飯菜香味香飄十里,聞到這香味。弘吉剌仙童才猛的想起一事,趕緊向李庭芝說道:「李大人,我們即將交換那些俘虜今天就早上喝了一碗稀粥,中午也沒吃飯,你能不能給俘虜提供一頓晚飯?」

  「弘吉剌大人,不是我捨不得。」李庭芝嘴裡咬著一隻雞腿,含含糊糊的說道:「昨天就約定好今天中午移交戰俘,我們就沒浪費力氣多帶糧食,那來地糧食讓貴軍俘虜吃飯?」

  弘吉剌仙童臉色大變,慢慢向李庭芝豎起一個大拇指。咬牙切齒道:「李大人,高!果然高!這一次,我們又上當了!」李庭芝含糊道:「弘吉剌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弘吉剌仙童氣得再懶得和李庭芝說話。將頭扭過去與曉古台、張文謙兩人低聲商議,李則與李庭芝飛快對視一眼,同時露出奸笑。

  和弘吉剌仙童估計地一樣,當宋軍和對面的李軍開始吃飯地時候,飢腸轆轆的曉古台軍隊和蒙古軍俘虜都騷動起來,傳令船連環不絕的趕來稟報俘虜騷動、抗議和要求立即吃飯的消息。李庭芝很無奈的命令道:「告訴那些俘虜,不是我們大宋小氣,是迎接他們的軍隊沒過他們準備糧食。我們也沒辦法。」弘吉剌仙童和曉古台等人知道李庭芝這是在故意動搖他們的軍心。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張順和張貴兩兄弟可是領著一大堆宋軍士兵守在李庭芝背後地。

  「胡說八道!對面明明在生火,怎麼可能沒給我們準備糧食?」李庭芝的命令傳達下去後。俘虜船上立即爆發出陣陣憤怒的抗議聲,這一次蒙古軍俘虜也學乖了,用剛學會的漢語整齊大喊,「吃飯!吃飯!吃飯!吃飯!」在如此憤怒的抗議下,李庭芝不得不催促道:「曉古台將軍,李大都督,你們究竟誰領著俘虜,請趕快決定。一會要是引起俘虜暴亂,我軍鎮壓起來刀槍可不長眼睛,責任也不在我們大宋。」

  「李大人,不必著急。」良心發現的李說道:「我的軍隊帶的糧食還算充足,剛才我已經讓軍隊伙夫做好了俘虜們的伙食,請大人允許我軍給俘虜供應糧食,並請大人借給我們幾條船隻裝載飯菜。」

  「可以,借你十條船。」李良心發現,剛才還一毛不拔的李庭芝也鐵公雞拔毛,一口答應了李地請求。旁邊曉古台和弘吉剌仙童卻一言不發,心說先用李的糧食餵飽俘虜一頓也好,張文謙卻一眼看破李和李庭芝的險惡用心,站起身來抗議道:「抗議!李大人,俘虜尚未移交,你怎麼能讓他們與外人接觸?」

  「張大人,原來同是蒙古軍隊,也分是不是外人啊?」李冷冷的說道:「就憑這一句話,本都督就可以到王爺面前告你離間軍心,意圖不軌!」李庭芝則冷冷說道:「張大人,請問協議中有那一條不允許貴軍俘虜與外人接觸?楚州是大宋疆土,屬於淮南東路,我乃淮南東路安撫制置使,我地地盤我做主,你有什麼權利干涉?」

  張文謙被李和李庭芝一唱一和頂得無言可對,黃河對面的李軍隊則在宋軍幫助下開始往俘虜船上運送做好的飯菜,飯菜也還不錯,每人兩個白饃和一碗燉牛肉,對餓了一天地蒙古俘虜來說。這簡直是比山珍海味還要美味的東西。但李軍隊的士兵送飯送菜也就算了,他們還對那些感激不盡地色目人說道:「知道曉古台為什麼不帶糧食來接你們嗎?因為你們回去以後就要殺光色目人給在鄂州戰死的蒙古人出氣,所以他們不想浪費糧食,讓你們餓過半死。動起手來更容易。我們大都督就是知道這點,所以才帶軍隊來救你們,你們只有跟著色目人走,你們才能吃飽活命……。」

  李地軍隊對色目人用生命安全威脅,對待蒙古人則更策略一些,「蒙古弟兄們,來接你們地軍隊根本沒糧食,別跟他們去餓肚子。跟我們大都督走才有飯吃,我們大都督也是蒙古將軍,你們跟大都督走照樣能回家,別傻乎乎的過去挨餓。」這些蒙古俘虜從鄂州開始就是餓怕地,南宋再有錢也不可能把這些俘虜完全餵飽,所以李軍士兵的話在蒙古族俘虜中同樣有很大市場。才過了小半個時辰時間,數十條俘虜船上就響起整齊的吶喊聲,「跟大都督走!跟大都督走!跟大都督走!」

  「上當了。」曉古台、張文謙和弘吉剌仙童三人心中同時叫苦。這時候,酒足飯飽地李庭芝打著酒嗝說道:「弘吉剌大人,天完全黑了,我們大宋的軍隊也該回營休息了,我們趕快把俘虜移交個各項事宜辦理了吧,至於俘虜跟曉將軍走還是跟大都督走。就不是我這個外人可以干涉的了。」弘吉剌仙童傻了眼睛,現在辦理俘虜交接事宜,那些俘虜一上岸不就跟著李跑得乾乾淨淨啊?

  「弘吉剌大人,請簽字吧。」李庭芝將宋蒙兩國的協議放在弘吉剌仙童面前,微笑道:「簽了字,我馬上讓船靠岸,讓那些離家已久的遊子回家與父母妻兒團聚。」說著,李庭芝親自將一支蘸好墨汁的毛筆遞到弘吉剌仙童手上,弘吉剌仙童則像碰到毒蛇一樣趕緊一縮,失魂落魄的叫道:「我不簽。我不簽。」

  「你不簽,這可難辦了。」李庭芝表情為難,「還你們俘虜,你們竟然不要。難道弘吉剌大人不想要這批俘虜了?花了一萬五千萬貫贖回俘虜,到了地面上卻又不肯簽字,這叫我怎麼辦?」

  「你不簽,我簽!」李站起身來,從李庭芝手中搶過毛筆在協議上簽上自己的大名,又蓋上了自己江淮大都督的印章。李庭芝小心將墨汁吹乾,微笑道:「李大人是蒙古大都督,簽名同樣有效。本官總算可以向朝廷交代了。來人啊。讓俘虜船渡河靠岸,向蒙古移交俘虜。」

  「多謝李大人。告辭,後悔有期。」李首先站起來向李庭芝一拱手,轉身就上小船渡河,就連李庭芝答應送他的火前茶也忘記拿了。曉古台和張文謙則臉色嚴峻地上了另一條船,匆匆過河去佈置軍隊,準備動手硬搶。只有弘吉剌仙童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目光呆滯,就像已經死了一般。弘吉剌仙童心裡已經夠難受了,李庭芝卻火上加油道:「弘吉剌大人,白白花了一萬五千萬貫,俘虜卻帶不回去……唉,大人回去後,只怕李庭芝再沒機會見到大人了。」

  弘吉剌仙童仿若不覺,仍然目光呆滯,模樣要多淒慘有多淒慘。而李庭芝又一次良心發現,歎氣道:「弘吉剌大人,其實你也不必太過傷心,你也不一定會死,賈少傅已經寫信給我,只要你願意歸降大宋,賈少傅就擔保你和你的女兒平安。」直到此刻,弘吉剌仙童身體才算有點動靜,晃了幾晃後,弘吉剌仙童才站起來,撲通一下跪倒在李庭芝面前,慘然道:「李大人,弘吉剌仙童願意歸降。」

  「弘吉剌大人不必多禮,從今以後,你我就同殿為臣了。」李庭芝雙手攙起弘吉剌仙童,命令道:「來人啊,把弘吉剌大人帶下去,讓他和南必小姐住在一起,小心保護。」弘吉剌仙童又向李庭芝一拱手,這才踉踉蹌蹌的隨宋軍士兵離開,看著他彷彿老了十歲的淒涼背影,李庭芝心中疑惑,心說恩師為什麼要我招降弘吉剌仙童?難道想用他掌握的證據對付丁大全?可丁大全也不是笨蛋,肯定會毀滅一切和弘吉剌仙童有關的證據啊?把這個弘吉剌仙童帶回臨安,有什麼用呢?

  「阿拉,!」李庭芝在黃河南岸為賈老賊招降弘吉剌仙童的真正用意大惑不解的時候,黃河北岸的曉古台軍和李軍卻已經在為誰帶走俘虜開始火並了,只是曉古台軍隊地士兵疲憊不堪,士氣低落;而李軍隊士氣高漲,精神十足,那些已經下船的色目士兵也開始加入戰團,和李軍一起痛打孤立無援的曉古台軍……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十四章  老賊遇刺

  楚州北面的蒙古軍火並以李部隊大獲全勝宣告結束,其實這也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曉古台軍既士氣低落又軍糧斷絕,還是以寡敵眾,遇到事先準備充足而士氣昂揚的李軍,這一場仗不輸那才是沒天理。而雙方所爭奪的那些俘虜本著有奶就是娘的道理,也幾乎全部倒向李軍隊,不僅不願隨曉古台軍北上,許多色目人俘虜還自願加入了李隊伍,主動為李充當馬前卒痛打那些前途把他們騙回去殺害的蒙古人,再加上好心腸的李庭芝不斷通過船隻給李部隊補充弓箭等消耗性武器,幾家聯手之下,曉古台的八千騎兵能夠活著逃出戰場的就不到一半了,而忽必烈花大價錢贖回來的那三萬四千俘虜中,包括阿木爾等蒙古中級將領都選擇了歸順李,自願回到忽必烈身邊的蒙古人不足千人,色目人則乾脆一個都沒有……

  消息傳開,南宋和蒙古兩邊心情迥異,南宋這邊稍有軍事頭腦的官員都對這個結果笑得合不攏嘴,大笑忽必烈賠了銀子又折兵,宋理宗雖然在朝堂上對此事不做任何評價,但暗底裡卻樂得悄悄跑了一趟賈老賊家,親自潑墨賞給賈老賊一副墨寶「忠心為國」,外加一批物質獎勵,還同意了賈老賊讓弘吉剌仙童在南宋任職的建議,宋理宗也不是笨蛋。他也知道把那批俘虜放回去會有什麼後果,只是國庫方面地壓力實在太大,宋理宗才不得不同意忽必烈贖回俘虜。所以宋理宗對賈老賊在背後搞那些小動作心知肚明卻裝聾作啞。直到事情成功之後,宋理宗這才含蓄的給賈老賊頒發獎賞,一來褒獎賈老賊,二來警告賈老賊,你小子背後玩那些鬼花活,老子心裡清楚得很,所以你替老子玩敵人可以,但是玩老子就是自尋死路!而賈老賊本來就從沒有輕視過這個玩權衡術玩得登峰造極的宋理宗,自然也是恭恭敬敬地聆聽教誨。再三表示對宋理宗忠心不

  和南宋君臣表面不動聲色背地裡笑破肚皮完全相反,忽必烈在聽到李劫走他用巨款贖回來那些俘虜和弘吉剌仙童帶著女兒投奔賈老賊的消息後,足足有一柱香時間沒說一句話,嚇得滿帳的蒙古軍文武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招來忽必烈那足以把任城焚燬的怒火。直到過了許久後,忽必烈才一字一句的命令道:「傳令,將弘吉剌仙童直系親屬全部處死。」

  「得令。」傳令兵抱拳答應。不一刻,弘吉剌仙童的兩個兒子和父母妻子便被裝入麻袋,讓騎兵催馬踐踏麻袋,直到活活踩死,這也是蒙古人處死蒙古貴族的老辦法。四口血跡斑斑的麻袋抬到忽必烈面前後。忽必烈又命令道:「抬出去餵狗。再傳令歸德萬戶邸浹、濟南萬戶張宏,即刻起軍攻打益都,兩路夾擊,抄掉李地老窩。」

  「王爺,不能啊。」子聰和姚樞同時跳起來,剛想勸忽必烈對李繼續忍讓,忽必烈卻揮手道:「不用說了,本王心意已決,先拔掉李這個釘子,再集中兵力對付阿里不哥。」子聰和姚樞兩人十分瞭解忽必烈的脾氣。^^^^知道他此刻已經處在暴怒當中,也不敢多說一句,乖乖退下。但是傳令兵剛剛起身之時,帳外卻衝進來一名滿頭滿身都是塵土的蒙古信使。跪在忽必烈面前大叫道:「王爺,大事不好了!六天前,小王爺已經在哈拉和林稱汗了!」

  「阿里不哥已經稱汗了?」信使的話就像青天霹靂一樣打在忽必烈和他的部署心上,忽必烈一屁股坐回座椅上,咬牙道:「詳細報來。」

  「回王爺,六天前、也就是蒙哥汗九年四月二十九日,阿里不哥小王爺獲漠北諸王與本土軍隊支持,在哈拉和林稱汗。改元蒙哥汗九年為阿里不哥元年。並以派出使者趕赴大都、利州東西兩路、鳳祥路和雲貴諸路,要求王爺與各地將領聽命於小王爺。並奉小王爺為蒙古大汗。」那信使飛快說完所掌握的情況,又表功道:「王爺,小人在路上累死了四匹好馬,這才以最快速度將消息送到任城。」

  「你做得很好,下去領賞和休息吧。」忽必烈點點頭讓那信使離去,又微笑道:「阿里不哥想讓我這個哥哥奉他為大汗,他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一些。」滿帳文武跟著微笑,心裡卻七上八下,知道忽必烈已經在稱汗的正統性上落了下風。忽必烈微笑片刻,命令道:「傳令下去,撤消攻打李的命令,改為繼續就地駐守。我軍即刻拔營,連夜返回大都。」

  「王爺,我們花重金贖回的俘虜,難道就白白便宜李那狗賊嗎?」塔察爾試探著問道。忽必烈一笑,淡然道:「子聰大師與姚先生剛才的話說得對,眼下不是四面樹敵地時候,李一口氣吞下那麼多俘虜也不是什麼好事,他要想把那些俘虜整編成軍,發揮戰鬥力,也得需要時間。咱們只要派幾個使者過去和他交涉,虛與委蛇,爭取時間就行。」說到這,忽必烈的表情有些苦澀,「而時間,正是本王如今最需要的東西。」

  和忽必烈不同,南宋在蒙古本土可沒有忽必烈那樣迅捷的情報管道,所以賈老賊仍然在集中精力調兵遣將,做好隨時支援李抵抗忽必烈的準備,直到五月八日,賈老賊才從忽必烈全速返回大都的情報中得出結論,阿里不哥肯定已經稱汗了,否則忽必烈不可能就這麼放過李!做出這個判斷後,賈老賊長長舒了一口氣,老實說賈老賊對能不能支援李頂住忽必烈地全力報復並沒有太多信心。畢竟南宋在不久前才經歷過一次悠關國運的大戰,國力消耗巨大,甚至承受不起新的一場重大決戰。加上朝廷裡還有忽必烈地代理人丁大全掣肘。賈老賊要想再現鄂州地輝煌,實在是千難萬難。

  借助萬里之外的盟友阿里不哥為南宋爭取一段喘息之機後,賈老賊總算是把精力集中到國內的政事上面來。直到此刻,賈老賊才發現自己在這段期間犯了兩個重大錯誤,第一是馬鞍山的問題,賈老賊指示李庭芝把六合馬鞍山幾乎翻遍,始終都沒有找到半點鐵礦,倒是名將杜杲之子杜庶在與賈老賊地書信來往中提到長江以南的太平州也有一處叫馬鞍山。||||那裡曾經發現過少量鐵礦!臭罵自己不學無術的賈老賊趕緊派人去太平州馬鞍山勘探,果然發現了大量地鐵礦儲備,尷尬萬分的賈老賊這才決定保舉陳宜中為太平州知府,讓陳宜中去開發太平州的馬鞍山鐵礦;還有就是命令李庭芝停止勘探六合馬鞍山,當然了,為此賈老賊沒少挨白白辛苦的淮南軍士兵臭罵和李庭芝埋怨。

  除了馬鞍山這個重大失誤外,賈老賊另一個重大失誤就是科舉上,因為注意力集中到軍隊上面的緣故,賈老賊放鬆了與丁大全爭奪擔任今年科舉考試主考官,讓丁大全輕易得手,導致賈老賊錯過一次重要地發現人才和培養黨羽機會。而丁大全也利用在個機會廣收學子之心。準備利用這個機會擴大勢力,以便在與賈老賊地爭鬥中佔據上風。

  開慶二年五月九日這天早朝,賈老賊上表力薦陳宜中為太平州知府,因為馬鞍山發現大量鐵礦的事還未洩露,宋理宗和丁大全都弄不清楚賈老賊地真正用意,對此持保留態度,並以太平州知府任期未滿為由拒絕。還好賈老賊的鐵桿盟友董宋臣在宋理宗面前大說好話,當然了,這也是因為賈老賊把董平高地衙內軍編入待遇最好和提升機會最多的一線部隊;還有趙和趙孟關都旗幟鮮明的擁護賈老賊,加上左丞相吳潛對當初力抗丁大全的印象不錯,也是幫著賈老賊為陳宜中說了不少好話。宋理宗這才勉強同意把現任太平州知府官升一級,另調他處任用,讓陳宜中接管太平州。

  「宜中啊,這一次調你離開臨安去太平州。不是因為本官不想留你,而是因為那地方太重要了,派別人去那裡,本官實在不放心。」散朝後,賈老賊在離開皇宮的路上對陳宜中大灌迷湯,意圖讓陳宜中為自己實心用事,開發好馬鞍山鐵礦。而陳宜中則因為要遠離權力中樞和賈妙,心情十分不佳。顯得垂頭喪氣的。直到賈老賊暗示陳宜中干滿一任之後就考慮他的終身大事,陳宜中才勉強提起些精神。答應一定為賈老賊開發好馬鞍山鐵礦。賈老賊看出陳宜中的心事,臉上微笑嘴象抹蜜心中卻惱怒萬分,「媽拉個巴子,如果不是老子手下缺人,就你這點本事老子還不想用你。」

  「就這麼著了,趕快回去準備,今晚本官在家裡為你設宴餞行,明天就去太平州上任。」皇宮大門前,賈老賊微笑著與陳宜中拱手告別,上轎回府。因為科舉臨近的緣故,臨安最繁華的御街比平時要熱鬧上數倍,到處可以看到青袍儒衫地進京舉子,或是瀏覽臨安風光,或是在路邊品嚐街頭小吃,或者三五成伴的遊玩,呼兄喚弟的客套,更有那書獃子走在大街上仍然手捧四書五經、搖頭晃腦的苦讀聖人詩書,只樂壞了臨安商人,酒樓客棧家家爆滿,工商雙贏。見此情景,手下極缺人才地賈老賊心中更是鬱悶,「娘西匹,正該把主考官搶過來的,起碼可以緩解我手下內政人才稀缺的燃眉之急。」

  「少傅,你好像有什麼心事?」走在賈老賊轎子旁邊的廖瑩中極能察言觀色,見賈老賊神色不悅,便試探著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將心中所想一說,廖瑩中立即笑道:「少傅,恕下官多嘴,你其實大不可如此沮喪。想要招攬人才,未必一定要在上榜進士中挑選。別的不說。就是少傅極為欣賞地陸秀夫陸君實,他當年參加科舉就沒有名列三甲,還有小人自己,也沒嘗過進士及第的滋味。而且丁大全的德行少傅又不是不知道。連周震炎那樣地無恥小人他都能當狀元起用,他擔任主考官,被他遺落地真正人才勢必更多。」

  「有道理。」賈老賊心中一動,心說丁大全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貪婪角色,他主持地科場肯定是一片污濁,有錢有勢的無德小人靠著行賄能輕易上榜,那些真正的人才反而更有可能遺漏。想到這裡,賈老賊從轎子裡探出頭。把廖瑩中叫到面前,在廖瑩中耳邊低聲吩咐道:「這幾天你有空的話,就多到茶肆、酒樓和會館這些舉子集中的地方轉轉,替本官多發掘一些人才。還有讓韓震、翁應龍、陸秀夫和宋京這些混蛋也多去轉轉,別讓他們太閒了。」

  「遵命。」廖瑩中微笑回答,心說自己地幾個同鄉求自己保舉他們為官有希望了。而賈老賊吩咐完後,正要把頭縮回轎中,一個細長的黑影側面飛來,賈老賊好歹在戰場上混過幾天,下意識的將頭飛快一縮。只覺得鼻尖一涼,一支白色羽箭已然擦著賈老賊的鼻尖釘到轎桿上!

  「有刺客!」賈老賊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滾出轎子。不等刺客射第二箭,同樣反應迅捷的賈老賊親兵已經將賈老賊包圍,張開兩張青布,其中一張青布將賈老賊包住,另一張青布則包住一個親兵,分兩組簇擁著賈老賊和替身親兵往街道左右散開,使得刺客在不知道那邊是真正賈老賊的情況下無法繼續放箭。另一批親兵則根據羽箭射擊的角度分析,迅速判斷出刺客所在的位置,街道旁邊的一座酒樓地二樓。

  「包圍酒樓。將裡面的人全部拿下!」郭靖抽出腰刀,指著那刺客藏身的酒樓大叫。此時街道上已是一片大亂,路人驚叫著象沒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阻攔了賈老賊親兵前進的道路。賈老賊親兵也不客氣,連踢帶砸的衝出一條道路,迅速衝進那間酒樓,只在片刻間,酒樓裡就傳來辟里啪啦的打砸聲音和驚叫聲。這時候,驚魂未定的賈老賊已經被親兵保護著迅速離開現場,一路逃回家中,撿回一條老命。

  賈老賊在御街遇刺的消息。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整個臨安城。得知消息的宋理宗大為震怒,立即下令封鎖城門。並派出一隊御林軍到現場協助賈老賊親兵捉拿刺客。而賈老賊的死敵丁大全在驚訝是誰派人刺殺賈老賊之餘,趕緊派人命令負責臨安治安地心腹陳大方帶軍增援,以洗清自己的嫌疑。誰知丁大全派出去尋找陳大方的人很快來報,「相爺,大事不好了,陳大方將軍被賈似道的親兵和皇上地御林軍拿下了,賈似道的親兵找到證據,證明刺客是陳將軍的人。」

  「陳大方派人幹的?」丁大全目瞪口呆,又連聲叫苦,「陳大方啊陳大方,你竟然派人刺殺賈老賊,還被拿到證據,你這不是想害死本相嗎?」痛恨陳大方愚蠢無能之餘,丁大全只得立即上轎趕往現場,以便撇清嫌疑。

  丁大全的轎子到得現場時,刺客藏身行刺賈老賊的那座酒樓周圍已經被軍隊團團包圍,軍隊番號各異,不僅有宋理宗派來的御林軍,還有馬光祖帶來的臨安府衙役、郭靖率領地賈老賊親兵和張世傑率領地殿帥軍,陳大方率領的臨安禁軍則被解除了武裝押到一邊。而在酒樓門前,高官雲集,忠王趙、信王趙孟關、左丞相吳潛、大內總管董宋臣、御史掌院翁應弼和臨安知府馬光祖等人一應在場,丁大全地心腹陳大方更是被按跪在酒樓門前,臉上身上淤青泛紫,顯然是已經挨了不少拳腳。

  「二位王爺,各位大人,這是與本相無關啊!」丁大全人還沒有下轎,在轎子裡就極端沒義氣的大叫道:「賈少傅遇刺,本相事先絕對不知道,賈少傅遇刺的同時,本官也在家裡署理公文,家裡的所有下人都可以做證!」聽得眾人直翻白眼,心說我們還沒懷疑你呢,你就開始找人證了?

  「丞相,救我!」陳大方見救星來到,趕緊扯開喉嚨大喊救命。丁大全則從轎子裡鑽出來就抬腿賞他兩腳,大叫道:「二位王爺,各位大人,不管你們找到陳大方行刺賈少傅的任何證據,都與本相無關,本相絕對沒指使陳大方幹這樣的事,本相還沒傻到這地步!如果你們的證據確鑿,就趕快這個敢謀害朝廷命官的狗賊千刀萬剮,給皇上出氣,給賈少傅報仇!」

  「丞相,冤枉啊!」陳大方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心說原來你丁大全這麼講義氣!陳大方大叫道:「丞相,小人是被冤枉的,小人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派人行刺賈少傅!剛才小人帶軍隊巡街,聽到這邊有打鬥聲,就帶著軍隊趕來查看,誰知道那個天殺的刺客逃就逃了,竟然還在酒樓裡留下一把行刺賈少傅所用的神臂弓,神臂弓上面還有我統屬軍隊的標誌!賈少傅的親兵就以為是我幹的了,可我根本沒幹這樣的事!」

  「丞相,各位大人,我陳大方就算再蠢,真要行刺賈少傅,我也不會拿著銘刻有自己標誌的神臂弓行刺賈少傅吧?」陳大方的慘叫聲穿透雲霄,嚇得酒樓裡待宰的雞鴨一陣響應。臨安知府馬光祖也向趙、趙孟關和吳潛等人拱手道:「二位王爺,各位大人,陳將軍此言有理,誰也不會拿帶有自己標記的武器行刺賈少傅,還故意留下讓我們按圖索驥。依下官看,刺客定是另有其人!」

  「有道理。」左丞相吳潛也相信丁大全不會傻到親信在大街上刺殺賈老賊,撚鬚問道:「馬大人,那依你所見,刺客會是誰呢?」

  「吳丞相,你問下官,下官問誰去?」馬光祖苦笑道:「賈少傅的仇人有多少,恐怕數也數不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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