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295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1:58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九十九章 接近崩潰

  “如果我是蒙古軍現在的統帥,那我一定會選擇不惜一切代價強攻武陽關。”斥候稟報蒙古軍隊逼近武陽關的消息後,李庭芝便平心靜氣的向姜才、陸秀夫和文天祥等部屬說道:“各種各樣的攻城器械不必充足,也不必齊備,只需要用屍體搭成屍山,讓騎兵踏著屍山攻上關牆,就可以有希望殺出一條血路。”

  “狗急跳牆了。”李庭芝麾下的第一勇將姜才冷笑,“來吧,讓他們來吧。我倒要看看,韃子准備死多少士兵,才能搭起一條通往關牆的道路?”

  “姜將軍不可大意。”替李庭芝掌管機要文字的陸秀夫輕言細語,平靜的說道:“韃子准備拼一個魚死網破,必然派出漢兵為先鋒,最大限度消耗我軍防守力量,待我們漢人之間互相殘殺搭起屍山後,韃子再以騎兵衝鋒殺入關內——如果讓韃子的計劃順利實施,我軍縱然最後守住武陽關,也勢必代價沉重,更得與被韃子裹攜的北方漢人手足相殘,讓韃子坐收漁利。”

  “宋瑞,此事你覺得該如何是好?”李庭芝嘴上不說,心裡卻著實欣賞文天祥這個師弟,自然不會不給文天祥表現的機會。還在丁憂無職期間的文天祥暗暗感激,忙拱手答道:“回稟師兄,小弟覺得陸年兄(注1)所言極是,毫無進取的被動防守。只會助長韃子地囂張氣焰,導致我軍損失慘重。”

  “那依你看,我軍該如何做呢?”李庭芝臉上露出微笑,滿意的追問道。文天祥飛快答道:“開關迎敵!主動出戰打擊韃子!雖說我軍野戰不如韃子,但韃子軍隊的軍糧輜重已被恩師巧計焚毀,韃子軍隊三天來無衣無食,士氣渙散。戰鬥力已降低到最底點。我軍主動出擊勝算極大,不僅可以打擊敵人銳氣。又可以鼓舞我軍士氣,消除我軍士兵對野戰的畏懼心理,更可以盡全力縮短展示時間,可謂一舉數得。”

  “師兄,小弟說錯了嗎?”因為李庭芝沒有立即回答,文天祥心中不免有些揣揣。這時候,廳外奔來一人。卻是李庭芝軍中專管聯絡的副將孫貴,孫貴將一個小紙卷遞到李庭芝面前,稟報道:“李大人,賈丞相飛鴿傳書,命你依令行事。”李庭芝展開寫滿蠅頭小楷的紙卷,只看了一眼就向文天祥微笑道:“你沒說錯——恩師命令我軍出關迎擊,先打擊一下韃子的囂張氣焰,恩師派大宋騎兵強攻韃子後隊。給我軍減輕壓力。”

  ……

  上午巳時即將過去,經過一夜艱難無比地死亡行軍,被逼到絕境的蒙古軍主力終於抵達宋軍牢籠地北大門武陽關外十裡。雖然在一夜時間裡,十萬蒙古軍死的死,降的降,已經只剩下不到八萬人。但解誠和張柔等蒙古軍將領仍然對打破武陽關充滿信心。為了鼓舞士氣,在軍隊殺馬充飢暫作休息的時候,解誠和張柔兩人還特地讓軍中將領給士兵打氣,“告訴士兵們,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們今天都要打下武陽關,只要拿下前面這道關卡,我們就有足夠的糧食和軍衣,就有北上回家的希望。”

  “一會攻關的時候,我們地口號就是——打下武陽關。回信陽過年!”張柔也向蒙古軍眾將勾畫出一副美好的藍圖。“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只要今天能打下武陽關。我們就可以繼續向北,還有足夠的時間回到信陽過一個豐衣足食的除夕。回到了信陽城裡,我軍就解散軍紀三天,讓弟兄們找信陽城裡的宋人女子好好樂和樂和。”

  “還有一點。”解誠又補充道:“還有就是告訴士兵,今天如果打不下武陽關,我們別說過年了,還全部得死在武陽關前這片冰天雪地裡!聽明白沒有?聽明白了就快去傳達命令,吃完馬肉我軍就開始進攻!”

  “遵命。”蒙古軍各級將領一起抱拳,強打精神整齊答應。可這些將領還沒來得及散開返回各自的部隊,前方武陽關中就已經號角嗚鳴,緊閉的關門主動打開,一隊旗甲鮮明的宋軍衝出關門,直向這邊殺來。解誠和張柔根本沒想到宋軍會放棄地利主動進攻,楞了一下後,兩人一起大笑,“好,宋人竟然主動出關,到野外來送死,那我們就成全他們!”

  笑罷,仍然是全軍主帥地解誠命令道:“吹號角,迎戰!”話音未落,“嗚——!”後方忽然傳來的號角聲讓解誠又楞了一下,忍不住納悶道:“奇怪?我的命令有那麼傳得快嗎?”但解誠馬上明白過來,臉上立即變色,“不好,宋人的騎兵又追上來了,想要前後夾攻我軍!”

  “分兵迎擊!”張柔不敢怠慢,馬上騎上戰馬,向解誠叫道:“解將軍,你穩住中軍,我領前軍迎戰李庭芝,讓弘范領騎兵去攔截宋人騎兵!”解誠點頭同意,立即勒令眾將穩住部隊,張柔則領上蒙古軍前隊出陣,迎接正面撲來的宋軍李庭芝部隊。

  “殺啊!”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同時從蒙古軍前後傳來,首先開戰地後隊戰場馬蹄如雷,羽箭飛蝗如雨,破空聲呼嘯不絕,後勤強大的宋軍戰讓馬吃飽了精細草料,馬力與速度遠勝過幾天沒吃飽草料蒙古軍戰馬,大大彌補了宋軍騎兵騎術不如蒙古士兵的劣勢,隱隱拉平了兩軍之間的差距——不過更讓蒙古騎兵郁悶的是,為了掩護中軍不被衝擊,他們根本無法施展最拿手的曼古歹戰術,也就是無法再邊打邊撤拖跨敵人再迂回穿插包圍敵軍,只能在小范圍內守備;相反宋軍騎兵卻把邊後退邊射箭的曼古歹戰術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僅大量殺傷了敵人,也牢牢拖住蒙古騎兵,與之打得不相上下。

  後方地騎兵戰如火如荼,前方的正面戰場卻更加激烈。張柔率領的蒙古軍前隊剛出陣不到四裡,武陽關宋軍就已經在姜才率領下殺到面前,為了鼓舞士氣並建立對蒙古做戰地信心,姜才將軍隊布成了衝擊力極強地錐形陣。他親率精銳士兵充做錐尖,兩員副將施忠與朱煥各陣兩翼。直插蒙古軍正面;而同樣久經沙場的張柔毫無懼色,命令軍隊布置出隊形異常密集地數陣,試圖集中力量耗盡宋軍銳氣再行反擊。從天空俯視,宋軍就像一把雙刃尖刀一般直插蒙古軍密集如實地堅牆,尖刀刺到牆上,立時濺出一片血肉浪花。

  “殺!”姜才的鋼刀舞得如同一團旋風,親自擔任刀尖衝在最前面瘋狂砍殺。後面地宋軍雖然在心理上還有些懼怕與蒙古軍野戰,但看到將軍都如此奮勇,也鼓起勇氣緊緊跟上,不過在與蒙古軍初一接戰之後,宋軍士兵便立即發現——蒙古軍也沒什麼了不起嘛?同樣的一刀揮出或者一槍刺出,宋軍士兵都可以發現自己的速度和力量都遠在敵人之上,而蒙古軍士兵就像沒吃飽飯一樣,不僅反擊軟弱無力。就連最基礎的步伐都歪歪扭扭,根本攔不住宋軍衝擊。在淮東宋軍犀利的衝擊面前一排一排的倒下,看似整齊的堅牆就像豆腐一樣被宋軍尖刀輕易切開,戰場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卻大都是蒙古軍士兵地屍體。見此情景。張柔不由氣得直揮拳,沮喪道:“士兵體力到了極限,士氣也太低——否則在野戰上,我們用得著怕誰?”

  “殺啊——!”被飢餓、寒冷和疲倦折磨得筋疲力盡的蒙古軍表現出來的拙劣,給了淮東宋軍極大的鼓舞和信心,衝殺之間口號聲竟然比開戰前還要響亮整齊,殺入敵陣後的衝鋒速度也比在毫無阻攔的平地上奔跑相差無幾,只一個衝鋒就把張柔布下的數陣切成兩半。不過更讓宋軍士兵吃驚的還在後面,蒙古軍前隊剛被切割,不少蒙古漢軍便直接在陣前問他們。“兄弟。我們投降能不用死嗎?”和賈老賊一樣,李庭芝對待俘虜也還算不錯。所以淮西宋軍很直接地就告訴他們,“放下武器投降,我們不殺俘虜。”話音剛落,那邊蒙古軍就已經拋下武器跪下,“投降,投降,我們是漢人,別殺我們。”

  “投降,我們也是漢人,漢人不殺漢人。”有了人帶頭,蒙古軍隊伍中立即跪下黑壓壓的一大片,拋去武器雙手抱住後腦大叫,甚至還有百夫長和千夫長在陣前向姜才、施忠等宋軍將領大叫,“將軍,我們帶隊伍投降,賈丞相的許諾能給我們嗎?”弄得姜才等將滿頭霧水,不過姜才等人也甚有急智,當即答道:“這個你們要問賈丞相,但你們只要帶軍隊投降,我們絕對不殺你們,並給你們最好的照顧。”那些蒙古漢軍將領心裡有了底,立即放下武器轉頭向身後的部隊叫道:“弟兄們,韃子是想用我們的屍體去搭建屍山攻城,別給韃子賣命了,我們都是漢人,向我們漢人兄弟投降吧。願意跟我投降地,現在就放下武器,不願投降的,自己走吧。”

  “投降,我們願意投降。”漢軍將領的投降聲明獲得了一呼百應的效果,大批大批的蒙古漢軍士兵放下武器,當場向宋軍投降——投降的人數之多,甚至超過了宋軍出關迎戰的隊伍。短短片刻之間,張柔率領的前隊就有超過一半的漢軍士兵和軍官投降,張柔見勢不妙,趕緊命令鳴金收兵,以免更多的蒙古漢軍倒戈。而姜才等宋軍將領也從沒見過如此之多地蒙古軍隊同時投降,又擔心這是蒙古軍隊地詭計,不得不停止追擊,就地看押那些投降敵人,收繳武器並向武陽關請援。朱煥更是向姜才建議道:“將軍,韃子如此大規模的投降,只怕有詐,不如將他們百夫長以上級別地將領集中在一起單獨看押,謹防有變。”

  “不錯,你去安排,把那些將領叫到這裡。”同樣擔心其中有詐的姜才當即同意。可姜才馬上就開始後悔同意朱煥的這個建議——因為那些蒙古軍將領剛被召到面前,一個個便爭先恐後的把手伸到姜才面前,哀求道:“將軍,有吃的嗎?有穿的嗎?我們太冷太餓了。”“將軍,給一點吃的吧,我們一定約束好部下,不給你們添亂。”弄得姜才一陣郁悶,“搞了半天,你們投降過來就是為了吃口飯啊?”又過了片刻,李庭芝傳來命令,讓姜才解除俘虜武裝後就押運回武陽關,姜才這才收兵回營。順便說一句,在回關的路上,又有不少蒙古漢軍士兵乘亂逃出蒙古軍隊伍,跑到姜才隊伍殿後軍隊面前請降。

  一個多時辰後,姜才軍押送俘虜盡數回關,宋軍騎兵也在占據部分優勢的情況下主動撤出戰鬥,避免損失過大,蒙古軍兩線的戰鬥才算是全部停息下來。在這場規模中等的戰鬥中,走投無路的蒙古軍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死戰意志,反而出現徹底崩潰的跡像,尤其是大批漢軍為了活命臨陣投降這個現像,更是讓解誠和張柔等人不得不考慮放棄用屍山攻城的計劃——畢竟軍隊的士氣放在這裡,蒙古軍再打用漢軍士兵屍體搭建屍山的主意,等於就是把漢軍往宋軍那邊推,到時候不光大規模投降不可避免,甚至還有可能出現嘩變,那蒙古軍可就要徹底玩完了。

  經過一番商量後,蒙古軍高級將領制訂出了兩個方案供焦頭爛額的解誠選擇,一是張弘范堅持的屍山攻城計劃,以蒙古人和色目人士兵組成督戰隊,強迫漢軍步兵攻城。另一個方案則是蒙古族將領阿木爾提出的,阿木爾建議道:“將軍,我軍現在的士氣與鬥志,再用屍山攻城只會導致軍隊徹底崩潰,不如挑選出我們蒙古將領和色目將領組成將軍敢死隊,充作先鋒攻打武陽關,必可鼓舞起軍隊士氣,這樣才有希望攻下武陽關。”

  “用蒙古軍官和色目軍官充作敢死隊?”老實說解誠內心很傾向於這個方案,可這個計劃卻遭到了張柔和張弘范等人的堅決反對,理由當然是蒙古人和色目人目前是軍隊中堅力量,攻關一旦失手,剩下的漢軍肯定徹底崩潰——況且敢死隊傷亡率極高,蒙古將領損失過大的話,將來解誠和張柔也不好在忽必烈面前交代。

  張柔家族在蒙古漢軍中勢力龐大,解誠也不敢過於違背,正為難間,蒙古漢軍的下萬戶孟士元卻提出了一個新的計劃,“解將軍,我們何不用詐降計?到了晚上夜黑之時,末將願領一隊絕對忠心於王爺的漢軍到武陽關下向宋人詐降,騙他們打開關門,然後埋伏在外圍的蒙古騎兵一鼓作氣殺進武陽關,必然能攻下武陽關!”

  注1:文天祥與陸秀夫是同一年參加科考,文天祥中狀元,陸秀夫中進士,所以二者之間應該以年兄相稱。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2:16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一百章 功敗垂成

  “詐降?”當孟士元提出詐降取關之計後,解誠和張柔都不置可否,僅是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孟士元,心說你該不會是假詐降真投降吧?孟士元看出解誠和張柔等人對他的懷疑,一張白皙臉立即漲得通紅,憤怒道:“解將軍,張將軍,難道你們懷疑末將假詐降真投降嗎?末將的妻子女兒都還留在大都,如果末將真向宋人投降,你們大可以將末將妻女凌遲,這下你們總可以相信了吧?”

  解誠和張柔等人還是不說話,這幾天向宋軍投降的漢軍將領裡,不知有多少人的妻兒老小被留在北方,可他們還不是毫不客氣的選擇了投降,孟士元拿妻子女兒做保,解誠和張柔自然不肯再信。兩個上級的態度讓孟士元更加憤怒,嗆啷一聲拔出腰刀,舉起左手一刀斬去尾指與無名指,大聲道:“末將對王爺的忠心天地可表,日夜可鑒,若有半點虛假,如同此指!”

  “孟將軍,是我們錯怪你了。”看到孟士元那兩根血淋淋的斷指與堅毅的表情,張柔和解誠不覺大感羞愧——他們可做不到把自己的手指頭砍下來。不過張柔還有一個疑問,“孟將軍,你的計策雖然可行,但此時距離天色尚早,必須要等到天黑布置埋伏方可實行,期間若是賈似道老賊親率宋軍主力追來。向我軍發起進攻,那我軍如何擋之?”

  “這個……”孟士元有些遲疑了,剛才他可沒考慮到這點。不過孟士元確實極有計謀,稍一盤算後就又是計上心來,抱拳道:“二位將軍,這個好辦,請讓末將先向賈似道詐降。末將假說願在我軍之中發起嘩變,刺殺二位將軍。約定今夜子時與賈似道內外策應,為我軍爭取喘息准備時間。除夕佳期將至,賈似道為了盡早結束戰鬥讓士兵過節必然動心,加之我軍已有不少叛徒投降,末將投降合乎情理,賈似道定會相信末將。末將再借口回營准備返回我軍,在子時之前率軍向李庭芝詐降。詐開關門行事。”

  “今日賈似道軍騎兵與李庭芝軍同時向我軍展開攻擊,證明二者之間已通過信鴿取得聯系。”孟士元信心十足的說道:“末將向賈似道詐降之後,賈老賊肯定會將此事通知李庭芝,屆時末將再借口計劃泄露提前向李庭芝詐降,李庭芝更會相信末將,我軍更容易得手。”

  孟士元地計劃頗為可行,解誠和張柔心中不免有些動心,經過一番交頭接耳的密談之後。蒙古軍正副指揮解誠和張柔終於同意了孟士元的計劃,兩人又流著眼淚拉著孟士元的傷手哽咽道:“孟將軍,形勢危急,我們也拿不出什麼東西獎賞你,但你只要能為我軍爭取到時間並詐開關門,讓我軍順利脫逃。那回到大都之後,我們一定向王爺重重舉薦於你,那怕把我們的爵位封地轉贈於你都行。”

  “二位將軍言重了,孟士元只為我軍主力順利撤回信陽,不圖封賞。”孟士元向解誠和張柔一拱手,又騎上張弘范親自為他牽來的戰馬,在馬上又拱手道:“二位將軍,末將去也。”

  ……

  穿過冰雪覆蓋的原野,孟士元策馬轉入山丘樹林,抄偏僻小道向南行進。又行了二十余裡。道路兩旁忽然竄出四騎,卻都是穿著宋軍軍衣地宋軍斥候。其中四個斥候都舉箭瞄准孟士元。其中一個斥候喝道:“來者何人?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不要放箭。”孟士元將武器拋下,高舉雙手叫道:“我乃蒙古漢軍下萬戶孟士元,特來向大宋賈丞相投誠,有機密要事稟報,請幾位速帶我去面見賈丞相。”

  “下萬戶?”那四個宋軍斥候大吃一驚,只管著三千軍隊的下萬戶雖然比不了上萬戶與萬戶,但自開戰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高級地蒙古軍官主動向宋軍投降。那四個斥候不敢怠慢,忙取來繩索將孟士元捆綁,並通知暗哨留在原地繼續哨探,這才押著孟士元趕尋找二十裡外正在強行軍途中的宋軍主力隊伍。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孟士元被順利送至宋軍主力隊伍中,因為是強行軍追擊敵人的緣故,宋軍之中如韓震、宋京、陳宜中等文官和趙禥夫婦都被留在後面,率領輜重隊伍緩行;賈似道身邊僅有高達、呂文德等武將和廖瑩中一個掌管機要文字的幕僚。所以賈似道也沒有搞升帳迎接那一套,而是直接在一塊路旁平地上接見了,並假惺惺的親自為孟士元松綁,又虛偽無比的笑道:“孟將軍遠來辛苦,行軍匆忙,來不及設酒席為孟將軍接風洗塵,還望孟將軍千萬不要在意。”

  “孟士元不過一敗軍之將,喪家之犬,竟蒙賈丞相親自松綁,孟士元粉身碎骨,實在難報丞相大恩之萬一。”孟士元比賈老賊還要虛偽,竟然流著眼淚說道:“丞相,孟士元此來相投,只為懇請丞相救一救我們漢人,我們在蒙古軍隊裡的漢人!解誠和張柔那兩個老賊,竟然想用我們漢人地屍體搭成屍山攻城!望丞相念在漢人手足同胞的份上,救一救我那些漢人兄弟。”

  “孟將軍放心,本相之所以讓步兵強行軍追擊蒙古韃子,就是為了阻止解誠和張柔那兩條喪心病狂的瘋狗。”賈似道安慰道:“最多到天黑的時候,我軍就可以抵達武陽關外圍,有本相的大軍在旁,張柔和解誠不敢做出那喪盡天良之舉。”

  “丞相,請恕末將頂一句嘴。解誠和張柔敢這麼做!”孟士元哽咽道:“解誠和張柔兩個老賊也知道丞相天軍正在逼近,所以他們決定利用大宋天軍強行軍之後疲倦不堪的機會,在今夜醜時向武陽關發動強攻,不惜一切代價殺上關頭,為蒙古韃子爭取到逃跑道路。”

  “真會抓機會啊。”賈似道捏著光禿禿地下巴冷笑,不攜帶過多輜重的話,宋軍步兵地正常行軍速度是一天六十裡。強行軍能達到一天九十裡左右,但強行軍一天下來確實會疲憊不堪。所以賈似道對孟士元的話頗為相信。點頭說道:“多謝孟將軍傳信,本相這就飛鴿傳書李庭芝,讓他做好准備。”

  “丞相,末將還有一事。”孟士元抱拳說道:“末將有一計,可使丞相在今夜大破蒙古韃子,取到張柔、解誠人頭,在除夕之前結束戰事。”

  “孟將軍有何妙計?快快請說。”賈似道大喜。趕緊向孟士元詢問——如果能在除夕之前結束戰事,消滅騎兵力量尚存的蒙古軍隊,讓宋軍士兵過一個安穩平和的除夕夜,那對賈老賊提高在軍隊中的威望可有大大地幫助。見賈老賊如此急迫,孟士元心中也是暗喜,恭聲說道:“孟士元此次前來相投,是假借巡邏之名離開隊伍,解誠張柔並不知情。罪將可以再返蒙古軍隊,在今夜子時之時率領軍隊發起嘩變,將解誠與張柔兩個老賊誘至末將軍中,為丞相將二賊除之。再與丞相裡應外合夾擊蒙古韃子,定可大破韃子軍隊。”

  “會不會是詐降?”賈老賊其實比忽必烈還要多疑,聽到孟士元地話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懷疑是否詐降。不過賈老賊也和忽必烈一樣能裝。心裡懷疑,表面上卻點頭說道:“孟將軍此計甚妙,至於是否可行,容本相稍做考慮再做決定。郭靖,快給孟將軍安排酒肉,順便帶孟將軍下去暫時休息。”孟士元再三拜謝,隨郭靖離去。他地前腳剛走,賈老賊就向旁邊的高達、呂文德和廖瑩中三人問道:“剛才孟士元的話你們也聽到了,這事你們怎麼看?這個孟士元會不會是詐降?”

  “我們的賈丞相人品真不怎麼樣,怎麼動不動就懷疑別人詐降?”高達、呂文德和廖瑩中三人心裡嘀咕。高達搖頭說道:“丞相。依末將看來。孟士元詐降的可能性極小——舉凡詐降,必有所圖。孟士元自告奮勇在韃子軍中嘩變,與我軍裡應外合共破韃子,他若欺騙丞相,必然不會正在嘩變,我軍可以輕易探知真假。就算無法辨別,也可在外圍坐視其變,他若真是依計而行,我軍接應即可;他若是假,我軍也可以從容防御反擊,不用冒險。”

  “末將也覺得可以答應孟士元。”呂文德也站到了高達一邊,微笑道:“以蒙古韃子目前的處境,能否在我軍總攻開始後守住一天對是問題,還有什麼力量和士氣來伏擊我軍?退一萬步講,我軍就算中計失利,韃子也只是傷及我軍皮毛,無法脫出包圍,仍然對無糧無援更無險可守的韃子形成壓倒性優勢,仍然可以從容殲滅韃子。但這個計劃一旦成功,我軍就可以提早結束戰事,於國於軍,都有莫大好處。”

  “孟士元和蒙古韃子都已經被我軍包圍,他再用詐降計欺騙恩相,就算能夠得逞,他就不怕恩相重整旗鼓把他碎屍萬段嗎?”廖瑩中是個貪生怕死之徒,自然是從貪生怕死地角度分析。而賈似道反復思量,也想不出孟士元為什麼要用詐降計,只覺得這是一個一本萬利的大好機會,縱然失敗也損失輕微,不會構成致命失誤。所以考慮再三後,賈老賊點頭道:“也好,本相就相信孟士元一次——不過也得做好預防萬一地准備,廖瑩中,你趕快飛鴿傳書李庭芝,告訴孟士元地這個計劃,讓李庭芝今天晚上加強戒備,如果我軍中計遇到埋伏,他得趕快分兵襲擊韃子,給我軍減輕壓力。”廖瑩中答應,迅速依令而行。

  不一刻,廖瑩中將信鴿放出,賈似道這才讓郭靖把孟士元又帶到面前,先是答應了孟士元的計劃,又拉著孟士元地手說了許多親熱話和給出了許多封官賞賜的空頭許諾——總之那麼一句話吧,只要孟士元能幫助宋軍一舉殲滅蒙古軍殘余軍隊,那賈老賊簡直可以把丞相的位置讓給他坐。而孟士元自然是對賈老賊感激涕零,並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把解老賊和張老賊地人頭獻給賈老賊當夜壺,末了又說道:“丞相,天色不早了,為了不讓解誠張柔起疑,末將得立即告辭。”

  “甚好,有勞孟將軍——但不管能不能拿到解誠張柔的人頭,孟將軍都請一定要保重。”賈老賊最好說了一句假惺惺的話,又親自扶孟士元上馬——也許是老天爺不開眼,也許是賈老賊的運氣,在孟士元上馬揚鞭准備離去時,賈老賊又佯做關心的客套了一句,“對了,請問孟將軍在大都都有那些親眷?本相可以飛鴿傳書,密令身在大都的大宋細作,將他們營救出來,免得孟將軍反正之事禍及他們?”

  “回丞相,末將在大都僅有一妻一女。”為了不讓賈老賊起疑,孟士元老實答道:“末將之妻姓張名音,小女孟麗君,丞相若能將末將妻女救出,那末將全家一定叩謝丞相恩德。”

  “孟將軍不必客氣,本相盡力為之。”賈老賊嘴上客氣,心裡卻在琢磨,“孟麗君,這名字怎麼有些熟悉?”

  “既如此,那末將告辭了。”孟士元又給賈老賊行了一個禮,催馬向北離去。看著他地背影,賈老賊若有所思,“孟麗君?好像是一個很有名的女人……對了,她就是那個女扮男裝化名考中狀元的小美人……等等,孟麗君的父親是因為在戰場上給蒙古韃子賣命,仗打輸了被奸臣誣陷,所以孟麗君才化名……化名什麼來著,考上狀元給她的父親洗刷冤屈——這樣一對鐵杆漢奸父女,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投降?還裡應外合幫本相殺他們的主子?”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2:19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一百零一章 武陽關決戰

  在蒙古軍眾將提心吊膽的等待中,天漸漸的黑了,快到戌時的時候,賈似道率領的宋軍主力終於抵達了武陽關南面二十裡的位置,在那一刻,知道計劃的蒙古軍高級將領幾乎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賈老賊立即發起總攻,那蒙古軍可就徹底玩完了。不過天遂人願,因為經過一天強行軍士兵疲憊不堪的緣故,賈老賊選擇了就地扎營,搭建臨時行營並布置防御工事,擺出准備讓宋軍休息一夜再做進攻的架勢。

  “謝天謝地,看來賈老賊終於中計了。”見宋軍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解誠和張柔等蒙古軍高級將領總算松了一口氣——以蒙古軍現在的狀況遭遇賈老賊進攻的話,也許騎兵部隊還能抗住,但步兵基本就徹底玩完了。不過解誠和張柔等人也不敢太過怠慢,一邊讓騎兵嚴密監視賈老賊主力動向,一邊雙雙親自趕往已經調入騎兵部隊駐扎地集結的孟士元軍隊處,查看挑選敢死隊的情況。

  “弟兄們,我們向宋人投降容易,可我們在北方的家人怎麼辦?”解誠和張柔到得現場時,孟士元正在給他挑選出來八百多漢軍士兵做最後的宣傳動員,在賈老賊那裡騙得一頓酒肉吃飽喝足的孟士元恢復了不少體力,喊起話來也中氣十足,“做士兵的投降,你們的家人將不再享有免稅免役,你們的父母子女將在北方受盡白眼。受盡屈辱,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做軍官地投降,你們的父母不是被殺頭就是去做苦役,妻子女兒充作營妓,兒子成年的砍頭,未成年的閹割後賣到大食做奴隸——你們忍心看到家人被你們這樣連累嗎?所以說,向宋人投降。不光你們要為家人後悔!將來王爺再度南征,你們更得後悔啊!你們說。你們願意投降嗎?”

  “不願意!”孟士元軍隊的士兵整齊答應——不管是不是真話,總之現在嘴上不叫不想投降,旁邊督戰隊的鋼刀可就要逼他們叫了。孟士元很是滿意的點點頭,又叫道:“既然不能向宋人投降,那我們怎麼辦——殺出一條血路!我們就能活著回家,活著回家去和家人團聚!”

  “噢。一定。”孟士元這話是其他將領叫過無數次而沒有實現地,所以盡管有督戰隊在旁。很多士兵還是選擇了沉默抗議,所以應和聲音顯得異常的低落和參差不齊。孟士元也不生氣,直接叫道:“你們一定覺得,我又是在騙你們吧——我們軍隊現在被宋人徹底包圍,進退無路,後有賈似道親率大軍追擊,前有武陽關雄關攔道,我們除非用屍體堆成屍山攻上武陽關。否則我們拿什麼打破武陽關?但你們錯了,我們還有一個辦法,只要你們跟著我走,就一定能攻破武陽關,打破宋人對我們地包圍!”

  “將軍,那我們怎麼打?”不少士兵都將信將疑的問道。孟士元搖搖頭。“這個先不能說,總之你們只要按我的命令行事,今夜子時以前,我們就一定打破武陽關!你們相不相信我?”

  “相信!”張柔第一個叫了起來,然後張柔旁邊的解誠、張弘范和阿木爾等蒙古將領一起大叫,見平時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將軍都這麼叫了,孟士元部隊的士兵好歹提起一些士氣,一起大聲叫道:“相信!”解誠又站到孟士元旁邊,大叫道:“弟兄們,你們盡可以放心相信孟將軍。他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率領你們打破武陽關,為我軍打出一條生路!為了讓你們有力氣和孟將軍一起殺敵。我們又專門給你們宰殺了五十匹戰馬,讓你們好好吃一個飽!”

  “好啊。”直到此刻,孟士元部隊地士氣才算徹底鼓舞起來,為了節約戰馬,前幾頓飯都是一百人分吃一匹戰馬,很多士兵都吃不飽,而現在專殺五十匹戰馬給八百多人充飢,這些快要餓瘋的士兵自然士氣高昂了,一張張疲憊不堪的臉上立時便掛滿了笑容,衝著孟士元和解誠等將歡呼不已。見此情景,解誠、張柔和孟士元等人也是暗暗心喜,知道今天晚上的偷襲計劃有戲了……

  ……

  詐降的軍隊動員好,准備好;突襲武陽關的騎兵敢死隊也准備了出來,由阿木爾親自帶隊,統率的三千騎兵全部由蒙古人和色目人組成,忠誠度與戰鬥力絕對沒話說,給戰馬喂足了從雪地裡挖來的草料樹葉,又用摻有人血地熱水喂飽戰馬,就用籠頭籠住馬嘴,又用布包好馬蹄,盡最大可能減少馬匹行進時發出的聲音,一切就算准備完畢,只等行動開始那一刻。

  蒙古軍本打算是在亥時正開始行動的,可是在亥時只差一刻的時候,一個小小的意外出現了——蒙古軍斥候發現賈似道營中有一隊人數不多的宋軍步兵乘著夜色掩護,繞過蒙古軍隊駐扎地趕往了武陽關。騎兵將領請示是否向這隊宋軍發動襲擊時,解誠和張柔兩人不覺大感頭疼,有心進攻又怕暴露詐關計劃,不進攻吧,又擔心宋軍玩什麼鬼花活;但思來想去,為了關系到蒙古軍存亡地詐關計劃,張柔和解誠一致決定對這隊宋軍步兵視而不見——反正那隊宋軍步兵人數不多,就算他們是增援武陽關,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不過到了戰後,當賈老賊得知蒙古軍已經發現了那一小股宋軍步兵卻沒有進攻時,不由很是擦了一把冷汗……

  ……

  亥時正,詐關行動正式開始,八百多名蒙古漢軍在孟士元率領下公開趕往武陽關,阿木爾率領的騎兵則借著夜色掩護,人銜枚。馬套環,悄無聲息地跟隨在孟士元隊伍之後,並在武陽關外三裡外潛伏下來。孟士元部隊則加快速度繼續向前,並故意弄出許多聲音,吸引武陽關守軍注意並通知蒙古軍主力做好准備。

  孟士元吸引武陽關守軍注意的動作十分有效,他的部隊剛走近武陽關兩裡內,武陽關上就已經是燈火通明。大隊大隊宋軍士兵出現在關頭張弓搭箭,超遠射程的床子弩也張滿了弦。待孟士元軍隊再往前即將走近弓箭射程之內時。武陽關上立時傳來一個聲音,“站住,再往前就放箭了。”

  “別放箭,別放箭,我們是來投降的。”孟士元大叫答道:“請問是李庭芝李將軍嗎?我是孟士元啊,賈丞相有沒有告訴你我的事情?”

  “我就是李庭芝。”關上傳來聲音,“你是孟士元?你不是說好子時以後才率領軍隊向我軍投降嗎?現在亥時還沒過去一半。你怎麼就來了?”

  “李將軍,我的計劃被解誠和張柔那兩個老賊發現了。”孟士元焦急地叫道:“剛才我想把兩個老賊騙到我地營地砍掉,讓韃子地軍隊群龍無首,再拿他們的人頭獻給賈丞相,可兩個老賊不但沒到我地營地,還秘密派人去調正在與賈丞相對峙的騎兵包圍我的部隊,張柔的一個親兵是我同鄉,就悄悄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我。我沒辦法,只好帶著部隊提前撤出營地,向你投降來了。”

  “有一支漢軍跑了,快追啊。”仿佛是給孟士元做證一般,遠處的蒙古軍營地一片火把混亂,隱約還可以聽到嘈雜聲。孟士元更急。又向李庭芝大叫道:“李將軍,我們已經被發現了,請你看在大家都是漢人地份上,快開關門讓我們進去,一會韃子的騎兵追來了,我們也就沒地方可逃了。”

  “把你們的武器交出來。”李庭芝相信了孟士元的話,吩咐守軍放下二十來個大吊籃,向孟士元叫道:“孟將軍,不是我李庭芝不相信你,只是深夜開關非同小可。請你讓軍隊把武器全部放到這些籃子裡交給我們。我才敢開關放你們進來投降。”

  “弟兄們,趕快把武器交給你們的十夫長。別耽擱時間。”孟士元向帶來的軍隊大叫,那些蒙古漢軍依令而行,只在片刻間,八百多名士兵的鋼刀、長槍和弓箭等武器就被集中後放到吊籃中,二十個大吊籃先後拉了三次才全部吊上來。而遠處已經傳來蒙古軍整齊的腳步聲。孟士元又叫道:“李將軍,我們地武器都已經交上去了,請趕快開門,否則就來不及了。”

  “開門!”李庭芝在武陽關關頭命令一聲,沉重的武陽關關門立即緩緩推開,吊橋也放了下來。孟士元心中狂喜,低聲吩咐道:“隊伍進去一半後,立即動手搶占關門,後隊發信號,不得有誤!”

  “是死是活,就看現在了。”孟士元一揮手,第一個快步跑上剛剛落定的吊橋,後面隊伍緊緊跟上,蜂擁入關,因為人數太多緣故,開啟關門的宋軍士兵甚至還被從門前擠進了關內。眼看著宋軍在關內列隊迎接,做夢也沒想到計劃如此順利的孟士元心頭不由陣陣狂喜,眼看著八百來人進來一半時。孟士元立即從懷裡抽出一把短刀,高喊道:“動手!”

  “砰——!”孟士元的話音未落,後面已有一聲巨響傳來,同時還有蒙古軍士兵瘋狂地慘叫聲。孟士元大驚回頭,頓時傻了眼睛——關門上不知何時已經落下一道千斤鐵閘,不僅將開啟的關門堵得嚴嚴實實,更將關門處密集的蒙古軍隊伍砸得血肉橫飛,不知多少士兵已經在鐵閘下粉身碎骨。不等孟士元做出反應,那些列隊迎接的宋軍士兵已經端起刀槍弓箭,死死包圍了已經入關的孟士元隊伍三百來人……

  ……

  “得手了!”看到孟士元隊伍中火把亂舞,喊殺震天,埋伏在武陽關三裡外的阿木爾立即狂吼一聲,“弟兄們,跟我衝啊!阿拉!”(注1)

  “阿拉——!”五千蒙古鐵騎整齊吶喊,不約而同的向前瘋狂衝鋒,但他們剛衝出不到半裡地。道路兩旁就是塵土飛揚,一根根堅實的黑色繩索漫天飛舞,同時地面上青煙亂竄,火光四綻,埋在地下地拉線式地雷先後炸開,“轟隆!轟隆!轟隆!”巨大的衝擊波把蒙古騎兵連人帶馬一起拋上半空,又沿著拋物線四處撒落。只見得地雷一枚枚炸開,蒙古軍一片片飛起撒下。慘叫聲和驚叫聲絡繹不絕。只一輪地雷爆炸下來,阿木爾率領地五千蒙古鐵騎倒下了近一半——這可是蒙古軍隊伍中目前最精銳也最有戰鬥力地隊伍啊……

  ……

  “殺啊!”聽到阿木爾的騎兵隊伍衝鋒開始時發出地喊殺聲,張弘范當即長刀一揮瘋狂大吼,第一個衝向北方。已經全部集結在蒙古軍營地中的蒙古騎兵同時大喊,“阿拉!”也是催促馬匹全力衝鋒,赤紅著眼睛撲向北方。解誠和張柔也領起蒙古軍步兵,起步全速衝往武陽關。但他們剛剛全部加速衝鋒,蒙古軍營地南端就傳來更加整齊雄壯地口號聲,“大宋——!”

  “大宋!”口號聲與馬蹄的轟鳴聲交相輝映,成千上萬地宋軍騎兵從黑暗中湧出,潮水般撲向已經失去騎兵保護的蒙古軍後隊,雪亮鋼刀與火把同時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直晃得蒙古軍各族士兵眼花繚亂。位於宋軍騎兵中部的拐子馬重騎蹄聲如雷,直震得蒙古軍各族士兵心髒亂顫。

  “不用管後面的敵人。全速衝鋒!”解誠和張柔都知道全軍生死已在一線,也不管自軍是否中計——僅是從信號從判斷宋軍已經開啟了武陽關大門,為了爭取那最後一線生機,解誠和張柔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全速衝鋒,並不理會宋軍騎兵掩後追殺——其實想做理會也來不及了,等把輕騎兵調回來阻攔。宋軍的重騎早就衝進蒙古軍步兵隊伍裡開始屠殺了……

  ……

  “李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就這麼迎接來向你投降地漢人同胞嗎?”發現自軍被切斷在關內,嚇得心戰膽裂的孟士元不由脫口大叫問道。武陽關城樓上閃出李庭芝清瘦高挑的身影,李庭芝微笑道:“孟將軍,真是不好意思,你和這些韃子挨得太近了,所以不小心把你也包圍在了裡面——你快站出來,本官就要下令放箭射死你背後那些韃子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孟士元氣得徹底頭腦混亂,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理解李庭芝話中的含意。而李庭芝又佯做驚訝的叫道:“孟將軍,你不是說騙一些韃子來給我殺嗎?怎麼你帶來的人全是漢人?難道這些漢人是鐵杆漢奸。你想讓本官把這些鐵杆漢奸也殺了?”

  “大人。我們不是漢奸,我們是漢人!”孟士元帶來那些漢人士兵個個大叫。並對孟士元橫眉怒目——原來你小子是拿我們的人頭來獻給宋人啊!李庭芝徉做驚訝,稍一思考後,李庭芝命令道:“既然你們是漢人,那你們就把藏著的武器全扔掉,抱頭跪下,饒你們不死。”孟士元帶來那些漢人士兵為了活命大都照做,全都將藏在身上地短刀扔掉,抱頭跪在地上,等待宋軍士兵捆綁。僅有十幾個死忠於蒙古的漢軍士兵握刀傲立,用仇恨的目光緊盯在周圍的宋軍與孟士元。

  “都站起來!”總算弄明白一點事情原委的孟士元聲嘶力竭大叫,“不要給宋人下跪,都站起來和宋人拼了!”誰知李庭芝馬上又在關上叫道:“孟將軍,不要讓漢人自相殘殺了,他們投降也算是他們人頭落地,功勞全算你的。”

  “你胡說!”孟士元大怒,撲向前面地宋軍意圖拼命,但他身體剛動,那十幾個死忠於蒙古的漢軍士兵就已經衝上來,短刀亂砍亂捅,將他生生砍死,“狗叛徒!叛徒!我殺了你!”垂死的孟士元也不分辨,只是瘋狂慘叫,“王爺,末將對不起你了。”言罷,孟士元仰面摔倒,當場斃命。李庭芝在關上目睹了孟士元慘死的全過程,感嘆之余,李庭芝淡淡命令道:“將負隅頑抗的敵人射死。把投降的俘虜押上關牆,讓他們告訴關下那些蒙古軍漢人——是孟士元故意設計,把他們害成這樣的。”

  “師兄,這樣太過了吧?”文天祥從李庭芝旁邊站出來,低聲說道:“雖然是忠於蒙古,但孟士元怎麼說也是一個忠臣,何必在他死後還要往他身上潑髒水?”

  “你以為我願意?這是恩師的意思!”李庭芝沒好氣的答道:“恩師要讓天下漢人都知道,那怕是死忠於蒙古韃子的鐵杆漢奸,到頭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

  “衝!衝!快衝啊!”雖然明知道後隊地蒙古士兵正在在被宋軍騎兵屠殺,正在爭先恐後地向宋軍投降,但解誠和張柔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是瘋狂的催促士兵前進,妄圖衝進那已經打開關門地武陽關關內。可是往前面衝了四五裡路後,前方飛騎來報,“將軍,大事不好,我們中計了!孟士元那個狗賊向宋人出賣了我們,我們衝進武陽關的士兵全部被俘,關外的漢兵也投降了,只有少數人跑回來向我們報信。還有阿木爾將軍的騎兵中了宋人新式武器的埋伏,傷亡慘重,阿木爾將軍身受重傷!”

  “孟士元,我操你十八代祖宗!”解誠和張柔雙雙咆哮怒吼,恨不得將孟士元撕成碎片。那傳令兵又追問道:“二位將軍,現在張弘范將軍的騎兵已經到得武陽關下,請示該如何是好?”

  “攻城!”張柔氣得連兵法最基本的常理都忘了——竟然命令騎兵攻城,“立即開始攻城,只有殺出一條血路,我們才有活路!”解誠也咆哮道:“全軍繼續前進,不關花多少代價,都要給我攻下武陽關!”

  張柔和解誠的命令剛一傳達,好戲立即開場,在陸地上縱橫無敵的蒙古騎兵離開馬鞍,或是抗著臨時趕制的粗糙雲梯向武陽關關頭衝鋒,或是用箭矢不足的弓箭與關上守軍對射,而武陽關上箭如飛蝗,灰瓶擂木大石滾落如雨,狠狠砸向射向這些培訓成本最為高昂的蒙古騎兵。待到張柔和解誠帶著步兵趕到擁擠不堪的武陽關下時,寶貴的蒙古騎兵已經損失了兩三千人——卻連一個殺上關牆的人都沒有。直到此刻,解誠和張柔才意識到自己的指揮失誤,趕緊命令騎兵後撤,換擅長攻堅戰的步兵上場,可武陽關前狹窄的道路上已經擁堵了數萬蒙古軍隊,轉騰挪移又談何容易?加上以漢人為主的蒙古步兵士氣低落不肯賣命,互換戰場間速度更是緩慢,待到勉強把部隊交換戰場時,居高臨下的武陽關守軍又射殺砸死上千蒙古騎兵和無數步兵。

  “弟兄們,是生是死,就看現在了!”為了鼓舞士氣,解誠將指揮權移交給了張柔,赤著胳膊衝到了最前線,准備親自率領敢死隊奪取關牆。可他鼓舞士氣的話剛剛說完,還沒來得及發出攻擊命令。蒙古軍後方就已經驚叫聲不絕,“賈似道!賈似道親自來了!”

  夜風呼嘯,宛如繁星般密集的火把照耀中,精忠報國大旗與賈似道帥旗在蒙古軍後方開闊地的夜空迎風招展,賈似道全身戎裝,劍指蒙古軍放聲高叫,“將士們,精忠報國,就在此刻!大宋——!”

  “大宋——!”數十個宋軍方陣齊聲吶喊,加快腳步撲向混亂不堪的蒙古軍後隊,而蒙古軍隊伍中的漢人士兵爭先恐後拋去武器,跪在地上抱頭投降……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2:37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一百零二章 鄂州最終戰

  兵法有雲:圍師必闕!意思是說在包圍敵人時,必須要故意留下一個缺口讓敵人逃走,可以避免敵人與自軍拼得魚死網破,讓敵人在逃跑還是死戰之間搖擺不定,使得敵軍士兵鬥志渙散;敵人一旦逃走,再追擊士氣渙散的敵人,自軍的損失就能減少許多——這也是兵法常理——但賈老賊偏不!

  在賈老賊的指揮布置下,三萬宋軍主力步兵排成十個方陣,成‘品’字形布置在武陽關南面那塊開闊地上,‘品’字之尖的那個方陣頂在蒙古軍南逃的道路正中,兩個方陣為第二道防線,護衛前陣側後兩翼;第三排三個方陣和第四排四個方陣為預備隊,隨時能頂上去接替前隊。而宋軍騎兵則在各個方陣之間的空隙地帶迂回穿插,封堵自軍方陣在蒙古軍衝擊下出現的漏洞,並阻擊漏網之敵。三萬步兵與一萬余騎兵就像瓶塞一樣,死死堵住蒙古軍南逃道路;又像壓路機一般,排著整齊的隊形吶喊著不斷向前碾壓,向前推進,所經之處,盡是血肉殘肢與腥風血雨。

  “大宋——!”“阿拉——!”宋蒙兩軍士兵各自高喊著自軍的口號,摸爬滾跌著,在已經被鮮血雪水浸透的濕滑土地上亡命廝殺,至少八成的蒙古漢軍已經選擇了向宋軍投降退出戰鬥,剩下的以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為主地蒙古軍隊別無選擇。只能是拼命的向北攻城和向南衝鋒,爭取那飄渺的一線活命希望。魚死網破的決心之下,宋蒙兩軍之間的接觸地就變成了兩個巨大的絞肉機,將一隊又一隊的宋軍和蒙古軍隊伍吞進去,吐出來地全是殘缺不全的屍體,暗紅地血液順著稍南斜的道路流淌,飄起了斷折的旗杆與羽箭。淹沒腳背。

  “丞相,第一方陣快要打光了!”負責聯絡的宋軍騎兵正將曹世雄之弟曹世傑帶著滿身血污與二十余名同樣滿身沾血的騎兵。策馬奔到位於宋軍第三隊正中的賈似道面前,大聲叫道:“唐超將軍負傷,請求後隊接替!”

  “頂住!”賈似道的回答很簡單,也很堅決。曹世傑一拱手就要去傳令,簇擁著賈似道左右地高達和呂文德卻一起叫住他,高達向賈似道拱手道:“丞相,唐將軍的第一隊已經在前面衝殺了近一個時辰。傷亡巨大,可否讓第二隊的牛富方陣或者第三隊邛應方陣頂上?這兩個方陣都是精銳部隊,頂住韃子絕對不成問題。”

  “不行!”賈似道的聲音仍然非常堅決,“你的江西軍在這段時間的戰鬥中專打硬仗,傷亡最為慘重,得給江西軍留一些種子。牛富方陣也不能上,他抗著唐超側右翼,一旦與唐超方陣互換位置。韃子的騎兵就能乘機衝到開闊地帶,到時候再用步兵包圍韃子騎兵就沒那麼容易了。”說罷,賈似道又向曹世傑喝道:“告訴唐超,再往前衝半裡,壓縮韃子騎兵的活動空間。衝到了,本相就派軍隊接替他。衝不到,就給本相死在前面!”

  “遵命!”曹世傑催馬匆匆離去。賈似道卻站起來向北面道路東旁大別山地懸崖峭壁張望,略帶憤怒的問道:“伍隆起是搞什麼名堂?本相命他率隊登上道路旁邊的至高點,用手雷炸路上的韃子,他為什麼還沒開始行動?”

  “回丞相,登山無路,伍將軍只能一邊開路一邊前進,加上天黑路滑又要迂回登山,速度緩慢情有可原。”呂文德向賈似道答道:“根據伍隆起將軍信使回報,很多地方根本無路可走。只能先讓人徒手爬上去。放下繩索吊起輜重,才能繼續前進。所以登山速度非常緩慢。但伍隆起將軍已經保證,一定在寅時之前趕到預定位置,協助我軍作戰。”

  “希望如此。”賈似道坐回帥椅,惡狠狠的嘀咕道:“如果伍隆起說到做不到,就算他以前的功勞再大,本相也饒不了他。”賈似道是真地急了,殘余的數萬蒙古部隊已經宋軍堵在武陽關南面這不足五裡長、較為狹窄的道路上,已經最大限度的抵消了蒙古軍騎兵的衝鋒力和高機動力,已經是徹底殲滅蒙古主力的最好機會。但蒙古軍狗急跳牆,自然要和宋軍拼一個魚死網破,賈似道如果再不拿出一支奇兵徹底摧毀蒙古軍的鬥志,那宋軍即便取勝也將是傷亡慘重,打成兩敗俱傷的結果——這個結果不管是對南宋軍隊,還是對賈似道個人,都將是極其不利的。

  越擔心就越容易出意外,又過了大約兩柱香的時間,曹世傑又從前線飛奔回來,大叫道:“丞相,大事不好,韃子放棄了攻打武陽關,改為全力向南突圍,唐超將軍在反衝鋒中陣亡,第一方陣三千人已經不足四百人,急需援救!”賈似道又站起來,大喝道:“傳令,第三隊左翼方陣頂上!告訴黎尚文,不管他花代價,都得給本相堵住窄路,不能讓韃子騎兵衝進開闊地帶。”

  旗號台火把搖晃,位於第三隊地黎尚文方陣立即離開原地,穿過友軍方陣之間地狹窄道路趕赴前線,到得殺聲震天的戰場時,宋軍唐超方陣三千人已經只剩下不到百人,如果不是宋軍騎兵奮力以弓弩壓制,只怕蒙古軍已經殺到宋軍第二隊陣前。黎尚文也不多說,只是將手一揮,“跟我上。”第一個衝到陣前,他地部隊各按隊形迅速前壓,接替已經完全崩潰的第一隊陣地。“大宋”的口號聲與戰鼓聲再一次在陣前回蕩起來,悍不畏死的宋軍也再一次用血肉之軀擋住蒙古鐵騎亡命衝鋒,宋蒙兩軍地步兵騎兵就像瘋了一樣在陣前對砍。前面的士兵倒下,後面的士兵璇即跟上,一邊是要殺出一條血路逃生,一邊是拼命擋住道路,為消滅侵略者的總攻爭取時間。雙方士兵都已經將生死完全拋之度外,也忘記了刀槍加身的痛苦與恐懼,只知道不停的揮刀刺槍。暗紅的血花不斷飛濺,口號聲廝殺聲戰鼓聲慘叫聲怒吼聲完全混為一體。完全分不出是那一邊軍隊發出地聲音,為了爭奪僅僅一步路的距離,常常要付出十幾人、甚至數十人地生命——只一柱香時間,黎尚文的三千人就倒下了三分之一,而蒙古軍隊倒下的士兵也不比宋軍少。

  “將士們,我們都是蒙古人和色目人,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和宋人拼了!”年近七旬的張柔花白須發上盡是血跡。表情猙獰的用蒙古語瘋狂吶喊,“要想活命!殺出一條血路!”咆哮著,張柔親自衝到最前面,揮刀與宋軍士兵近身肉搏,受將領感染,蒙古士兵與色目士兵共同怒吼,“阿拉!”不惜一切的又擠壓上去,頓時將宋軍防線壓後十余步。

  “弟兄們。為國盡忠的時候到了,給大宋百姓報仇!”小腹已經被刺穿地黎尚文同樣站出來怒吼與瘋狂砍殺敵人,鮮血從他嘴裡和小腹處流出,但他仍然揮刀不止,步步前進。宋軍士兵共同怒吼,發起反衝鋒反壓敵人。盡管前面敵人的鋼刀如海,長槍如山,但義無返顧,即便中槍中刀砍下,也要抱住敵人的腿或者武器,將敵人從戰馬上拖拉下來,撲上去咬住敵人的咽喉臉龐,與敵人同歸於盡。付出近千人的代價後,宋軍又一次衝回剛才的陣地上,但黎尚文也在這次反衝鋒中身中數十刀而死。接替他指揮部隊的副手陸棲也沒能撐多久便倒在血泊中。

  黎尚文隊僅頂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幾乎全軍覆沒。雖然邛應、范天順和牛富等猛將都強烈出戰,賈似道卻一口拒絕。僅是從第四隊中又抽調出一個方陣、也就是中央禁軍的張鵬程部隊頂上去,賈似道並讓傳令兵轉告邛應和牛富等將,“你們是預備隊,等把韃子騎兵耗跨了,你們再去做最後一擊!”

  “報!張鵬程將軍隊伍頂不住了,韃子已將我軍防線逼退兩百余步。”雖然張鵬程部隊頂上去了,但不到兩刻鐘時間就有不利戰報傳來,賈似道大怒中央禁軍與地方軍戰鬥力差距巨大之余,站起來喝道:“起旗,本相要親臨前線督戰!”郭靖等親兵不敢怠慢,連忙舉起帥旗與精忠報國大旗,簇擁著賈似道親赴前線,高達、呂文德與廖瑩中等副手也都跟上。

  策馬到得前線時,張鵬程率領地中央禁軍又已經被蒙古軍壓退了數十步,賈似道也不多說,直接將親兵隊領到蒙古軍弓箭射程之內,在帥旗下脫去戰甲,精赤著上身高舉寶劍叫道:“禁軍的兒郎們,你們沒吃飽飯嗎?張鵬程,你他娘的帶的什麼兵?給老子爭氣點!前面犧牲的勇士們在看著你們——大宋!”

  “大宋——!”被賈似道這麼一激,本來戰鬥力較弱的張鵬程部隊立即爆發出怒吼,一個個就像打了雞血一般奮不顧身地向前反衝鋒,霎時間就把蒙古軍隊壓回去不少。蒙古軍隊伍則一片大亂,用各種各樣的語言驚叫吶喊,“賈似道!賈似道!”“賈似道上來了!”“他在射程內,快用弓箭射他!”箭如飛蝗,全都射向帥旗之下的賈似道,賈似道高坐馬上紋絲不動,只是不斷高呼鼓舞士氣,郭靖等親兵則爭先恐後的用盾牌、甚至身體去給賈似道擋箭。

  “媽拉個巴子!老子和你們拼了!”被賈似道當著敵我兩軍責罵統兵不力,宋軍禁軍統領張鵬程羞愧得無地自容,為了挽回顏面,張鵬程也是扯去了身上戰甲,精赤著上半身,血紅著雙眼一路砍殺,直衝正在前線的蒙古軍副帥張柔。張柔身邊自然有大量的親兵和蒙古士兵護衛,見張鵬程殺到,這些人立即迎上來把張鵬程包圍亂砍亂刺,張鵬程則靈機一動就地一滾,在蒙古騎兵馬蹄下閃轉挪移,冒著隨時可能被戰馬踩死的危險滾爬摸向張柔。張柔地親兵意圖下馬攔截時,被賈似道激得嗷嗷亂叫的宋軍士兵已經衝殺上來。拖住了攔截張鵬程的蒙古士兵。張鵬程則乘著這千載難逢地唯一機會,滾爬到張柔面前不到十步地距離跳起,順勢砍倒一名蒙古士兵,直衝向正在前線督戰的張柔。

  “快攔住他!”眼看張鵬程殺近,張柔不由大慌驚叫,並想催馬逃開,可惜蒙古軍隊伍已被宋軍壓縮得極緊。張柔身後幾乎是水泄不通,自然無法逃開。張柔身邊剩下地幾個親兵更是大驚。趕緊上來攔截,無奈張鵬程已經抱定了與張柔同歸於盡地決心,任由一名張柔親兵的鋼刀砍在他地左肩上,左手在失去力量的那一剎那將那親兵拖下戰馬,張鵬程乘機一踩馬蹬跳起,像大鵬展翅一般撲向張柔,右手鋼刀向張柔脖頸全力斬落。“狗韃子,受死!”張柔逼無可逼,只能舉刀猛刺張鵬程胸腹……

  “唰!”“撲!”鋼刀斬斷脖頸的聲音與刺穿身體的聲音同時響起,張鵬程的胸口稍微偏下一些被張柔鋼刀洞穿,張柔的脖子也被張鵬程鋼刀斬斷,只剩下些許皮肉與身體相連掛在肩上,鮮血同時從張鵬程的胸口與張柔地脖腔處噴出。張鵬程一擊得手也不耽擱,拼著最後的力量一把揪住張柔掛在肩上的花白頭顱。大步衝殺返回自軍的隊伍。蒙古軍隊伍則一片大亂,“張老將軍陣亡了!張老將軍陣亡了!”宋軍乘勢衝殺,立時又將蒙古軍隊壓回百余步。

  帶著滿身鮮血,帶著已經斬斷的左肩和被鋼刀洞穿的小腹,張鵬程提著張柔人頭大步衝回賈似道帥旗下,高舉人頭向賈似道叫道:“丞相。末將沒給禁軍丟臉!”話音剛落,全身血液幾乎流干的張鵬程翻身倒地,以生命捍衛了中央禁軍的榮譽。

  “將張鵬程將軍遺體送回後隊,明天好生為他安葬。”賈似道強忍淚水,淡淡命令親兵將張鵬程遺體送回後隊,又捧起張柔那顆沾滿血污地花白頭顱,搖頭道:“張老將軍,當年在蔡州,本相的恩師孟珙將軍救了你一命,想不到你不但不領情又助紂為虐殺害南宋無數漢人。還生出張弘范那麼一個超級大漢奸兒子——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本相。算了,看在你也養大了張世傑的份上。本相給你一個厚葬吧。”(注1)

  身為蒙古軍副帥的張柔戰死,蒙古軍前隊士氣大挫,很快便被宋軍殺得節節後退,被迫又退回了狹窄的山道。而張弘范聽得父親陣亡地消息後,先是哭昏在地,被救醒後又親自衝到前線,帶領張氏子弟向宋軍展開亡命報復,加之蒙古軍隊已經被宋軍壓得極度密集,再壓縮蒙古軍陣地已然困難。戰線又一次僵持下來,形成反復的拉鋸戰與消耗戰。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伍隆起那邊有消息沒有?怎麼還沒發動奇襲?”眼見宋軍士兵在阻擊戰中傷亡巨大,賈似道不免大感心疼,不斷向旁邊的高達和呂文德等人詢問時間。但呂文德和高達總是回答時間沒到,更不知道伍隆起部隊是否抵達戰場。這時候,張鵬程的方陣也已經在瘋狂的消耗戰中傷亡殆盡,賈似道不得不又從後隊中抽出一個方陣頂到前面,繼續封鎖蒙古軍隊的活動空間,給伍隆起的奇襲部隊制造大量殺敵機會。終於,在第四個方陣替換下了傷亡慘重的張鵬程部隊後,北面的蒙古軍隊伍中終於傳出巨大的手雷爆炸聲……

  ……

  “砸!給老子狠狠地砸!”武陽關山道東面地懸崖峭壁頂上,滿身掛傷擦傷又崴了腳的伍隆起坐在地上,咆哮著抓起一枚枚手雷,拉下引線狠狠砸向山下道路;在他地兩旁,五百余同樣全身掛傷、擦傷和摔傷的宋軍士兵一字排開,也是將一枚枚拉開引線的手雷砸下懸崖;而在他們身旁或者身後的腳下,還有成捆成捆的手雷靜靜躺在那裡……

  “轟隆!轟隆!轟隆!……”巨大的爆炸聲在大別山脈與桐柏山脈之間的山谷中回響,一團團青黃的硝煙翻騰彌漫,火光閃現,鐵片四飛,被宋軍牢牢堵在山谷內的蒙古軍士兵避無可避,被從天而降的手雷炸得鬼哭狼嚎,人喊馬嘶——可哭爹喊娘又有什麼用呢?南有賈似道的宋軍主力步步進逼壓縮,後有堅如磐石的武陽關攔路,弓箭擂石熱情招呼,蒙古軍往前、往後、留在原地、甚至投降全都是死路一條,又能有什麼辦法?

  “吹號,雷箭攻擊!”見伍隆起的奇襲開始,賈似道樂得也不去管伍隆起部隊有沒有按時抵達戰場裡,只是不斷嚎叫命令。號角吹響,一直按兵不動的宋軍後隊開始行動,將一輛輛推動式床子弩推到陣前,弩弓上揚呈四十五度角,令旗一揮,數以百計的雷箭拋射而出,越過正在前線交戰的宋蒙兩軍頭頂,直接落到蒙古軍後隊頭上炸開,開始又一輪對蒙古士兵和色目士兵的屠殺。宋軍第二隊兩個方陣則從第一隊兩翼逼上,排出一支支長隊組成縱深,繼續攔截已經走投無路的蒙古士兵。

  “丞相,可以總攻擊了吧?”興奮得直搓手的高達連聲向賈似道問道。賈似道同樣興奮卻還算冷靜,搖頭道:“不慌,高達帶上去山頂的手雷足有四千枚,先讓手雷徹底摧毀韃子的士氣和意志再說——這樣我軍也能少損失一些士兵。”

  “轟隆隆隆隆……!”無時無刻不在落下的手雷和雷箭組成了一連串轟雷聲音,絡繹不絕,連綿不斷,硝煙完全籠罩了大別山與桐柏山之間的山道。在這樣超高密度的火藥武器攻擊下,蒙古軍不管是蒙古人和色目人,不管是士兵還是軍官都徹底喪失了鬥志,自殺的自殺,跪地投降的投降,更多的人則是連綿爆炸中爬在地上抱頭痛哭,後悔不該跟隨忽必烈來侵略南宋。蒙古軍主帥解誠則長嘆一聲,“悔不該啊。”言罷,解誠揮刀自刎,以死向忽必烈謝罪……

  “呼——啪!呼——啪!呼——啪!”三枚橘紅色的煙花升上半空炸開。信號發出,宋軍總攻開始,武陽關打開關門,身為文官卻身有武藝的李庭芝一馬當先,率領淮東軍殺出關來,殺向已經被手雷炸得屍橫遍野徹底崩潰的蒙古軍隊伍。賈似道這邊也以邛應、牛富和范天順三員猛將並頭齊先,一起殺出,賈似道親自掠陣,並高呼命令道:“傳令下去,不管蒙古人,色目人,投降者一律不殺!”

  “不管蒙古人,色目人,投降不殺!”宋軍各支隊伍一起吶喊,聲震雲霄,聽到這喊聲,通曉漢語的蒙古士兵與色目士兵互相翻譯轉告,爭先恐後的跪在宋軍面前,交出武器投降。偶爾有幾隊負隅頑抗的蒙古軍隊伍,也很快被數倍甚至十倍於他們的宋軍包圍切割,亂刀砍成肉醬……

  天色微明,武陽關南面答應兩裡處,蒙古軍最後一支殘余隊伍在身負重傷的千戶阿木爾率領下向宋軍投降,宣告武陽關之戰結束。自八月開始以來的鄂州之戰也同時宣告結束,將近半年的戰爭裡,宋軍先敗後勝,不僅成功保住了南宋門戶鄂州,又全殲與俘虜蒙古入侵隊伍二十萬,取得完勝。消息傳開,南宋土地上一片歡騰,而已經北撤到許州的忽必烈則連吐三大口鮮血,當場昏厥……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鄂州鏖戰》最終章《不和諧的結局》。

  注1:公元一二二三年宋蒙聯軍共同攻打蔡州的蔡州之戰中,張柔在攻城時中箭被金兵包圍,是宋軍主將孟珙遣軍將其救出,對張柔有救命之恩——讓人郁悶的是,張柔第九子大漢奸張弘范是在其後數年方才出生……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2:42
第一卷 鄂州鏖戰 第一百零三章 不和諧的結局

  腊月二十九的上午,打完鄂州之戰的最終一戰,宋軍剛剛集結好軍隊與俘虜,賈老賊與李庭芝這對許久不見的師徒還沒來得及敘舊,韓震和趙禥夫婦就已經率領著宋軍主力後隊抵達了武陽關。見到韓震到來,賈老賊就像見到了親人一般高興,立即將打掃戰場、關押俘虜、安置傷兵和掩埋死者等等一股腦雜事全踢給韓震,然後撒腿就往武陽關跑。進了武陽關後,賈老賊也懶得理會那些向自己行禮的淮東將士,抓住一個軍官就咆哮道:“臥室在那裡?本相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再然後賈老賊被領進臥室尋了一張還算舒服的床,三兩下扒光衣服倒頭就睡。一覺醒來時,時間已是腊月二十九的傍晚……

  “李妴,本相醒了,給本相准備朝服。”和往常一樣,賈老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極為奢侈的叫一名公主來服侍自己穿衣洗漱。但是和往常不同,平時裡隨叫隨到的李妴卻沒有推門進來,不僅如此,賈老賊還聽到隔壁有少女低低的嚶嚀哭泣聲音。好奇之下,賈老賊隨便抓起早上脫下的肮髒軍衣隨便裹在身上,悄悄隔壁的房門,一眼便看到李妴正坐在隔壁房間的床上,這段時間幾乎成為李妴影子的丐幫小公主張一刀卻匍匐李妴懷中不斷抽泣,像是遇見了什麼傷心事。

  “妹妹。人死不能復生,你別太傷心了。賈丞相醒了,姐姐先去侍侯他更衣。”李妴發現賈老賊的到來,忙拍著張一刀地烏黑秀發柔聲說道。張一刀哽咽著坐直,賈老賊卻揮手問道:“李妴,這是怎麼了?張小姐為什麼哭得這麼厲害?人死不能復生,誰犧牲了?”

  “一刀妹妹的爺爺。丐幫的張老幫主。”李妴低聲答道:“腊月二十四那天晚上,你的門生文天祥詐開武陽關大門後被韃子包圍。張老幫主為了掩護文天祥,不幸……”李妴說到這裡,本已經收住哭泣的張一刀秀目中又是淚如泉湧,撲在李妴腿上大哭,“爺爺……!”

  “張布鞋死了?”賈老賊一陣失望——他可還指望著借助張布鞋的力量組建特種部隊,現在算是泡湯了。失望之余,賈老賊又盯到張一刀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嫵媚臉蛋上。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走上前坐到李妴旁邊,假惺惺地向張一刀安慰道:“張小姐,保重身體,你爺爺為國捐軀,雖然很讓人傷心,但這也是光榮的事情,這一次鄂州之戰。半年裡先後有三萬多名大宋男兒為國犧牲,你爺爺和他們一樣,都是大宋地英雄,大宋的驕傲。本相一定會上奏朝廷,為你爺爺追封官職謚號——不知道你父母在什麼地方?本相可以為他們請封官職,以慰張老幫主的在天之靈。”

  “我父母……他們早就……”賈老賊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張一刀立即哭得更加厲害。李妴解釋道:“一刀妹妹的父母在十年就已經雙雙過世,都是死在韃子的屠刀下,她是張老幫主撫養長大的……可憐的一刀妹妹,現在已經是一個無親無故地孤兒了。”

  “那本相養她。”賈老賊這舉話差點脫口而出,不過考慮到李妴在場加上張布鞋是為國捐軀,賈老賊還是強壓下衝動說道:“沒關系,張幫主生前和文天祥關系很好,文天祥是本相門生,本相讓他撫養張小姐。他不敢不聽。”嘴上說得好聽。賈老賊心裡卻著實肉痛得緊,“文天祥啊文天祥。這麼一個小美人讓給你——我這個老師簡直是太偉大了。”

  “不,我不想去文大哥家。”張一刀收住哭泣,紅著臉搖頭。李妴和她是知己,了解她的心思,便又解釋道:“丞相,你不知道,文天祥已經有三房妻子,彼此間鬥得很厲害,雖然文天祥對一刀妹妹很好——可文天祥的三位夫人……”說到這,李妴瞪一眼賈老賊,哼哼道:“你這個老東西還真小氣,干嘛把撫養一刀妹妹的責任推給學生?你很窮嗎?以後就讓一刀妹妹跟我住在一起,她的一切衣食開支由你負責!”

  “妴姐姐,不要讓丞相為難了,我從小就跟著爺爺以乞討為生,自己能養自己。”張一刀俏臉更紅,低著頭小聲說道。心花怒放的賈老賊則趕緊拉起張一刀柔若無骨的小手,更加虛偽的說道:“張小姐,你不必客氣,只要你不嫌棄,以後你就住到本相家裡,給你李妴姐姐和本相地女兒做個伴,將來……”賈老賊小聲咽了一口口水,“將來本相一定給你找一個好歸宿。張小姐,你願意嗎?”

  “願意。”張一刀回答的聲音比蚊子哼還要低,柔美的小臉完全紅到了脖子根,卻始終沒有把手從賈老賊魔爪中抽出來。李妴則橫了一眼表情平靜眼神狂喜的賈老賊,又看一眼滿面嬌羞的張一刀,立即想起那天早上賈老賊把張一刀誤認為是她的事,李妴便忍不住冷冷地哼哼起來……

  ……

  喪盡天良的賈老賊正在打戰士遺孤主意的同時,武陽關另一個僻靜的房間中,全玖正在翻弄著一沓手抄本,並靜靜的聆聽著手下兩名侍女的報告。而站在全玖對面的,正是她准備送給賈似道卻遭到拒絕的兩名美貌少女,年齡稍大那名少女喚做千幻,年齡小那名少女名叫冰雲,都是全玖親手調教出來的美女間諜,都曾為全玖立下不少功勞,算是全玖的絕對心腹。

  “稟報王妃,賈似道派到蒙古軍隊裡地內線已經查明,姓黃名固號藥師。是賈似道親兵隊長郭靖地岳父。據陳宜中說,黃藥師在從蒙古軍營回到我軍大營後就再沒露過面,估計賈似道還要把他當細作使用。”首先向全玖報告地人是年齡稍小地冰雲,因為得自全玖真傳,冰雲的聲音也十分嬌媚,“另據陳宜中向奴婢吐露,賈似道在閏十一月二十二那天晚上。背著皇上與蒙古小王爺阿裡不哥使者薩滿簽定了盟約,答應阿裡不哥盡全力驅使大宋朝廷共同夾擊忽必烈。並收受了薩滿大批金銀珠寶賄賂。”

  “有這事?”全玖停止翻看那本足有四寸厚的手抄本,俏顏上露出微笑,喃喃道:“賈老賊,你的膽子還真夠大啊,竟然敢背著皇上和一個蒙古王爺結盟——光憑這一條,你的戰功再大,也抵消不了罪名!”說罷。全玖又問道:“那份盟約在那裡?可曾打聽出來?”

  “回王妃,奴婢雖然將陳宜中灌醉,但他開始怎麼都不肯說。”冰雲柔聲答道:“後來奴婢犧牲了身子,輾轉反復才從陳宜中口中打聽出來,那份盟約是被賈似道心腹廖瑩中保管。除此之外,奴婢還發現了一件事也許對王妃有用——陳宜中很想迎娶賈似道之女賈妙,借以獲得賈似道的全力扶持。”

  “本妃沒看錯他,果然是個野心勃勃地家伙。”全玖抿嘴微笑。得意自己的看人之准。全玖轉頭向千幻問道:“千幻,你這邊怎麼樣?李庭芝有沒有碰你?”

  “回王妃,奴婢無能。”千幻滿臉慚愧,垂頭答道:“李庭芝似乎不好女色,奴婢今天幾次暗示他,他都不置可否。奴婢甚至連他地房間都沒機會進去。奴婢辜負了王妃的期望,請王妃治罪。”

  “沒關系,李庭芝本來就是一塊油鹽不進的臭石頭——否則賈老賊也不會那麼信任他。”全玖並不氣餒,又問道:“那宋京呢?有沒有從他身上打開缺口?”提起宋京,俏丫鬟千幻嬌媚的臉上立即寫滿憤怒,憤怒答道:“王妃,宋京那頭肥豬實在太奸猾了,他占夠了奴婢的便宜不說,卻不管奴婢如何懇求引誘,他都一個字不肯吐露——更不要臉的還在後面。奴婢陪他回來後才發現——王妃你賜給奴婢的那支碧玉鳳釵不見了。”

  “狗東西——像足了他地主子!”同病相憐的全玖也氣得粉面煞白。唾罵了幾句後。全玖命令道:“罷了,宋京那條線不用再去接觸。從今天開始,冰雲你要加強對陳宜中的控制,一定要拿到他的把柄。千幻,你的目標轉移到廖瑩中身上,不管花多少代價,都要打通他那一條線,拿到賈老賊與阿裡不哥那份盟約的副本。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讓冰雲或者其她姐妹幫你!”

  “遵命。”千幻和冰雲一起答應。末了,千幻又怯生生的問道:“王妃,奴婢可不可以晚幾天開始行動?傍晚地時候,奴婢突然來月事了。”

  “可以。”全玖漫不經心的點頭答應,戰事雖然已經結束,但宋軍還需要休整後才能撤軍,時間還很充足。但千幻和冰雲剛剛轉身離開後,全玖忽然全身一震,一張俏臉‘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就連手裡那本寫滿賈似道歷年來所犯罪行的手抄本掉在地上都沒發現……

  又過了數日,已經近三個月沒有和丈夫同房的全玖忽然心血來潮,很主動的鑽進了趙禥房裡,將趙禥身邊地女人全部趕走並留宿一夜。

  ……

  “恩師,聽說你醒了,弟子李庭芝求見。”李妴剛服侍賈似道換上軍衣,門外就傳來李庭芝嚴肅的聲音。經賈似道同意,李妴先是打開房門,然後就到隔壁房間去繼續安慰痛失親人的張一刀去了。而身材高挑的李庭芝則大步進房,到賈老賊面前單膝跪下,雙手抱拳道:“弟子李庭芝,叩見恩師。”

  “祥甫,快快請起。”賈老賊忙雙手攙起李庭芝這個名滿天下的學生。直到此刻,賈老賊才算有機會仔細打量自己的得意門生,瘦瘦高高的個頭,面容雖不很英俊卻十分威嚴,一雙細長眼精光十射,顯得十分精明干練,賈老賊不由連連點頭,心說不愧是南宋末期的棟梁大將。果然儀表非凡。李庭芝也是仔細打量賈老賊,略帶哽咽地說道:“恩師,半年多不見,你瘦多了,請恩師千萬要保重身體,別太辛苦操勞。”

  “沒事,有錢難買老來瘦。瘦些好。”賈老賊哈哈一笑,也是拍著李庭芝的肩膀說道:“祥甫。你也瘦了,你更得保重身體啊。”

  “謝恩師關心,學生還年輕,還抗得住。”李庭芝恭敬答道。賈老賊大笑,先拉著李庭芝坐到桌旁,這才問道:“祥甫,這麼晚來見本相。不會是只為敘舊吧?發生什麼事了?快快說來。”

  “恩師,真是抱歉。”李庭芝垂首答道:“今天早上你讓我們集中力量尋找張柔之子張弘范,但我們花費眾多人力,查遍了所有俘虜和死屍,卻始終沒有發現張弘范地下落,就連張弘范之弟張弘正和朱國寶、張榮實這些韃子漢軍大將都沒有找到。學生懷疑,這些人昨天晚上很可能乘亂逃走了。”

  “狗漢奸,果然狡猾。”賈老賊罵了一句。昨夜宋軍總攻開始後戰場異常混亂,張弘范等人確實有機會乘亂逃脫。但賈老賊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過於糾纏,僅是安慰道:“沒關系,跑就跑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只要還活著,將來我們師徒一定還有機會在戰場上宰了他。”雖然李庭芝很奇怪老師為什麼對一個名不見經傳地張弘范恨之入骨,但還是恭敬道:“學生記下了,將來只要在戰場上再遇到那個小漢奸,學生一定砍下他的人頭,獻給恩師。”

  將張弘范地事情放到一邊,賈老賊又和李庭芝聊起別來之情與時下軍政要務,言語十分投機,和賈老賊一樣,李庭芝也是對朝廷裡閻馬丁當四大家族恨之入骨。也贊成賈老賊對這四個蛀蟲家族采取的分而擊之策略;也和賈老賊一樣。李庭芝也十分欣賞年紀輕輕卻才華橫溢地文天祥,並向賈老賊提出要人——希望賈老賊能讓文天祥到淮東職。不過賈老賊這下可不答應了,“這可不行,本相手下十分缺人,文武都缺,這次本相返回臨安,想讓文天祥到朝中任職,做本相的副手,他可不能交給你。”

  “恩師,學生覺得文賢弟還是別進朝廷地好。”賈老賊舍不得放文天祥,換了別人,肯定不敢再和賈老賊討價還價,但李庭芝卻不給老師面子,並直接說道:“朝廷裡的情況恩師比學生更清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文賢弟進了朝廷,只怕立即就要陷入無窮無盡的黨爭之中。與其讓文賢弟去參與黨爭消耗精力,消磨銳氣棱角,不如讓他到地方上去做一些實事,一來可以鍛煉他的能力,二來可以發揮他的長處,更可以讓他積累功勞,便於恩師更近一步提升他。”

  “有道理。”賈老賊並不固執,被李庭芝這麼一說,也是覺得讓僅有二十三歲的文天祥現在就進朝廷不太現實——文天祥年齡太輕資歷太淺,賈老賊再怎麼提攜他,也不可能坐上太高的位置;還有就是在朝廷裡鬥爭很容易弄滿一身污泥,不利於文天祥地成長——真正的賈老賊手下那幫走狗就不同了,一個個都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頂的角色,別說被朝廷風氣污染,他們不污染朝廷風氣就阿彌陀佛了。不過賈老賊並不打算就這麼把文天祥白白讓給李庭芝,稍一沉吟後,賈老賊無恥的說道:“這樣吧,既然你很想讓文天祥到淮東做事,那你得拿一個人來交換。”

  “什麼人?”李庭芝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賈老賊奸笑道:“陸秀夫——這小子是內政長才,讓他到本相麾下來,更能發揮他的長處。”李庭芝一陣心疼——陸秀夫可是他在政務上的第一助手啊,但做老師的賈老賊既然已經開了口,做學生地李庭芝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點頭道:“也好,恩師身居宰輔,是需要陸秀夫這樣的內政長才協助,於國於民都是好事。”

  ……

  “阿嚏!”正在交談的文天祥和陸秀夫一起打了一個噴嚏,心中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該不會有人在背後算計我吧?”

  ……

  一夜的時間轉眼過去,第二天清晨——也就是開平元年地最後一天、腊月三十地清晨。賈老賊親自帶隊,率領眾文武到武陽關外宋軍陣亡將士合葬的萬人墓前祭奠,賈老賊先是讓人供上牛羊祭品,然後假惺惺的痛哭一場,率領眾文武高呼三聲,“安心上路!”隆重祭祀陣亡將士英靈。最後賈似道又命令犒勞全軍,准備好酒好菜讓宋軍將士慶祝除夕佳節與軍隊大勝。並命令大賞三軍,按往年慣例三倍發給宋軍士兵過年賞錢。命令傳開。宋軍大營與武陽關一片歡騰,無不感謝賈似道的出手大方。

  “解散,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做完了這一切,賈老賊打著呵欠讓眾將解散,並把李庭芝拉到自己旁邊,揉著眼睛邊走邊說,“祥甫。本相考慮了一夜,這一次回朝廷後,本相准備不惜一切代價保舉你做淮南東路安撫制置使——別慌著謝我,本相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淮南東路境內有一個叫六合縣的地方,六合縣東北有一座山叫馬鞍山,那裡有一座還沒有被開采地、儲藏量十分巨大的鐵礦……”

  “恩師,你怎麼知道馬鞍山有儲藏量巨大地鐵礦?”李庭芝驚訝問道。賈老賊搖頭。“這個你不要問,總之那裡一定有鐵礦,你也一定要把那個鐵礦給開發起來,這對我們大宋的國計民生和軍隊建設都十分重要。事關重大,你千萬不要讓本相失望。”

  “學生謹記恩師教誨,一定開發好馬鞍山。”李庭芝沉聲回答。賈老賊點點頭。又說道:“本相會盡全力協助你,如果人手不夠,本相可以上奏朝廷,讓這一次抓來地俘虜去給你做苦役。錢不夠……廢話!你手裡握著揚州鹽運,比本相還有錢,想必也不好意思再向本相開口吧?”

  “恩師放心,學生不會向朝廷伸手地。”李庭芝尷尬一笑,他雖然也算是個清官,但他手裡握著放屁油褲襠的揚州鹽運,隨便把手指頭緊一點就有數之不盡地銀子銅錢。確實是肥得流油。賈老賊也是微笑。心說等馬鞍山開發起來,你小子肯定只會更富。到時候本相也可以狠狠撈上一把。

  “恩相,出事了。”賈老賊和李庭芝言談正歡的時候,負責後勤地賈老賊心腹韓震匆匆追來,臉色嚴峻的向賈老賊稟報道:“高達將軍的軍隊中出事了,可能有嘩變跡像。”

  “高達的江西軍?嘩變?”賈老賊幾乎懷疑韓震是在說謊——這次的鄂州之戰中,出力最大的就數高達的江西軍,專打硬仗卻從沒抱怨,更不像中央軍那麼經常出現整支部隊投降的醜事,眼下已經全殲了蒙古軍隊,江西軍反而出了問題,賈老賊自然就不敢相信了。但看到韓震那嚴峻地表情後,賈老賊不敢怠慢,趕緊命令道:“不回武陽關了,趕快去大營。”

  “高達呢?他有沒有去現場?”快馬回營的路上,賈老賊向韓震問道。韓震點頭答道:“高將軍就在現場,呂文德將軍也趕去了。”賈老賊再不說話,心中卻更是疑惑,高達既然就在現場,為什麼軍隊還會出問題?

  一路飛奔回到宋軍大營,江西軍駐扎地高達的帳篷外已上一片人山人海,到處可以聽到士兵憤怒的叫喊聲,“為什麼?為什麼我們的賞錢這麼少?”“是被誰貪了?”“我們要去告賈丞相!”“高將軍,請你出來說句話!”賈老賊心下立即雪亮,心知肯定是自己拔給江西軍的賞銀出了問題。果不出賈老賊所料,當江西軍士兵看到賈老賊到來時,馬上蜂擁迎來,七嘴八舌地向賈老賊喊冤。

  “都別吵。”賈老賊跳下戰馬,先是喝住士兵的嘈雜,然後指著一個江西軍士兵問道:“你說,你們究竟為什麼要吵鬧?”

  “丞相,你給我們的賞錢。”那士兵氣呼呼的叫道:“我們江西軍每年的過年賞銀是三貫錢,今年蒙你開恩,給我們按中央軍的賞錢五貫三倍賞給,應該是十五貫。”

  “沒錯,那你們拿到多少?”賈老賊點頭問道。不等那士兵開口,幾乎所有的江西軍士兵都吼了起來,“三貫!我們只拿到三貫!”

  “三貫?好大的膽子!”賈老賊的臉都氣紫了——每名士兵克扣十二貫,兩萬江西軍就是二十四萬貫,貪污軍費數額如此巨大,已經足以抄家滅門!這時候,高達和呂文德已經從帳篷中走出來,待走到賈似道面前後,高達忽然向賈老賊“撲通”一下雙膝跪下,嘴裡卻一言不發。呂文德則湊到賈老賊耳邊低聲說道:“恩相,末將已經問過了,是高將軍的弟弟高陽和高成干地。”

  “還好,不是高達干地。”賈老賊松了口氣,他可舍不得殺高達這麼一個能征善戰的猛將。可呂文德又接著說道:“但高達將軍也承認,這事情是他指使地——江西太窮了,江西軍平時裡軍費開支經常入不敷出,高達將軍為了彌補軍費,在各個府庫裡都做給手腳,為了彌補府庫的缺口,只好……也怪高陽和高成白痴,竟然在恩相你公開宣布的賞賜裡做手腳。”(注1)

  賈老賊痛苦的閉上眼睛,南宋軍費開支巨大,經常撥給不足,中央軍還好一些,地方軍隊入不敷出的情況卻到處都有——不過李庭芝握著揚州鹽運,呂文德背靠兩湖魚米之鄉,都是一等一的大肥缺,即便短缺也可以另想辦法;但高達所在的江西路卻不同,那可是南宋數一數二的貧困地區……

  “嗒,嗒,嗒,嗒。”雖然有上萬人在場,場面卻安靜得連賈老賊在冰冷僵硬的土地上踮步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轉了兩個圈子後,賈老賊忽然聽在專管後勤的心腹走狗韓震面前,抬手狠狠給了韓震一個耳光,咆哮道:“你干的好事!”

  “恩相,我沒有……”韓震被賈老賊打得暈頭轉向,下意識的出言分辨。賈老賊卻又是一個耳光扇在他臉上,咆哮的聲音更大,“還說你沒有?你是怎麼監督手下的?竟然敢讓他們貪污江西軍如此之多的軍費?馬上給本相去查,看是你手下那個兔崽子干的?本相要剝他的皮!”

  “下官該死,下官這就去查。”韓震馬上明白賈老賊的真正用意,趕緊跪下磕頭。賈老賊又咆哮道:“還有,先把江西軍弟兄的賞銀補上!這一次鄂州之戰,江西軍的弟兄出力最大,沒有他們的浴血奮戰,能打出現在的局面?按中央軍的賞錢,五倍賞給!馬上去辦,再出問題,本相親手砍了你!”

  “下官這就去辦。”韓震磕了一個頭,上馬匆匆回中軍大營,准備賈老賊要求的賞銀——順便再准備一個替死鬼給江西軍士兵出氣。江西軍士兵中歡聲雷動,個個向賈老賊感謝不已。跪在賈老賊面前的高達也慢慢抬起頭來,臉上已盡是淚水……

  “高將軍,起來吧。”賈老賊雙手攙起高達,淡淡說道:“本來本相可以想辦法把你調來富裕一些的地方,但江西路民貧地薄,更容易出驍勇士兵,所以本相覺得你留在江西路更好,可以替大宋招募訓練更多的精銳部隊——今後軍費不足就向本相開口,本相替你想辦法。”

  “謝……丞相。”高達這個面對敵人千軍萬馬毫無懼色的猛將,終於在賈老賊面前哭了出來……

  雖說獲得了高達的絕對效忠,但賈老賊心情卻更加沉重,轉目去看灰蒙蒙的天空,忽然長嘆了一口氣,“積重,難返啊。”

  《大宋權相》第一卷《鄂州鏖戰》完,欲知後事如何,請看《大宋權相》第二卷,《風雲臨安》!

  注1:歷史上高達雖是驍勇善戰的抗蒙名將,但是在軍費上卻有問題,因此在鄂州之戰過後不久,即被真正的賈老賊扳倒。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2:5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一章 功高震主

  南宋開慶二年正月十六,元宵佳節的第二天,經過半個月的休整後,宋軍再起大軍北上意圖收復信陽,蒙古軍駐信陽的少量守軍不敢與剛殲滅蒙古軍主力的宋軍交戰,棄城而逃,宋軍於正月二十日進駐信陽,信陽百姓夾道迎接,至此,宋軍完全收復鄂州之戰中丟失的領土。正月二十五日,在李庭芝舉薦下,賈似道留中央軍大將劉師勇領兵一萬鎮守信陽、武陽關與光州三地,率主力大軍南下至長江,取水道回師臨安。李庭芝率淮東軍與賈似道同行,呂文德與高達各自率軍回師襄陽與江西。

  長江上,三千余艘大小宋軍戰船幾乎將江面遮掩,浩浩蕩蕩順江東下,大軍所過之州縣,南宋百姓自發到岸邊迎接,長江兩岸人山人海,歡聲如雷,更有那一條條漁船小舟來回穿梭,將地方官府供給與南宋百姓自發捐獻的酒肉蛋禽送到宋軍船上,犒勞這些保家衛國的南宋戰士——總之那麼一句話吧,從鄂州碼頭出發才五六天時間,差不多每一個宋軍士兵都長了一兩斤肥肉。

  百姓歡騰,軍隊喜氣洋洋,宋軍的最高統帥賈老賊卻沒那麼高興,返回臨安的路上,如何分配戰功和封賞有功之臣已經成了賈老賊最頭疼的問題,門生李庭芝當然是要更進一步重用的。淮南東路安撫制置使地位置一定得給他爭取到;還有文天祥,怎麼也得給他爭取一個知揚州府的位置,也好接替李庭芝提升後留下的空缺——但問題就來了,誰都知道揚州府是天下第一肥差,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稍微把握不好,李庭芝升了文天祥卻沒頂上。賈老賊就丟了一條大財路!還有賈老賊從臨安帶來那些權貴子弟衙內黨,也得拿出足夠分量的戰功安撫籠絡他們——還得把握好分寸。要是讓這些廢物借著這個機會爬得太高,那可真是誤國誤民了……

  這些還不是最讓賈老賊頭疼的——最讓賈老賊頭疼的人是趙禥夫婦,如何分一部分功勞給趙禥夫婦?分多少?分功勞後如何掩人耳目?都是賈老賊必須仔細考慮地。不得已,賈老賊只好硬著頭皮到趙禥夫婦座船上求見,打算與全玖商量後再做處置。正月三十的晚上,船隊停靠東流縣碼頭後,賈老賊便領著心腹廖瑩中秘密上到趙禥夫婦座船。向趙禥夫婦提出求見。

  因為這段時間和全玖鬧僵地緣故,賈老賊已經做好吃閉門羹的准備。出乎預料的是,趙禥和全玖不僅很爽快的接見了他,還安排在密室中見面,擺出要和賈老賊商談機密大事的架勢——不過讓賈老賊吃驚的還在後面,進到密室,全玖甚至連客套話都懶得說,跳過趙禥直接就向賈老賊問道:“賈丞相。今天你來這裡,是打算與王爺商量如何分配戰功吧?”

  “不錯。”賈老賊點點頭,也是直接說道:“王爺,王妃,這一次前線大捷,前期迷惑敵軍的功勞本來就是王爺和王妃地。本相也不想和王爺王妃爭,全歸你們。戰鬥打響後,還有九謖山大戰、武陽關決戰和收復信陽三大功勞;本相上報朝廷,是由王爺親自領軍收復信陽,光復南宋領土——這樣一來四大功勞本相與王爺平分,如何?”

  “不行。”全玖堅決搖頭,“收復信陽沒有戰鬥,算不得大功。平分可以,但九謖山大捷的功勞必須歸王爺,武陽關決戰和收復信陽的功勞歸你。”

  “王妃。你太貪心了吧?”賈老賊苦起了臉。“九謖山大戰已經是本相重掌兵權之後,本相就算讓給王爺。朝廷上也沒人信。”賈老賊的狗頭軍師廖瑩中也說道:“王爺,王妃,其實賈丞相的功勞大一些,對你們來說更有好處——請不要忘了,現在賈丞相這個右丞相頭銜都還是虛銜,真正的右丞相還是丁大全,只有讓賈丞相真正取代了丁大全,對王爺和王妃才更有利。”

  “你們以為當今皇上是傻子,會那麼容易就把右丞相的權利完全交給你賈似道——尤其你賈似道已經獲得了軍方的絕對擁戴!”全玖冷笑起來,“賈丞相,不要忘了你地老師孟珙孟老將軍,他的江陵大捷連破韃子二十四寨的功勞不比你小吧?可他到老來始終是一個京湖路安撫制置大使,病逝之後也就是追封一個太師,可曾摸到相位一個邊角?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孟老將軍深得軍方擁戴,皇上不得不防他。”

  賈老賊和廖瑩中啞口無言,南宋名將從未拜相,這點他們可是非常清楚的——歷史上真正的賈老賊之所以能鄂州之戰後封相,全因為真正的賈老賊和軍方將領水火不容,宋理宗才放心大膽地把丞相寶座交給真正的賈老賊。現在這個賈老賊和軍方大將親如手足,各地大將不是賈老賊的門生就是賈老賊的黨羽,宋理宗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到這點——這可是關系到皇權至尊的大事,不管文武百官為賈老賊說多少好話又改變不了。

  見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賈老賊,全玖又冷笑道:“賈丞相,現在你該明白了吧?功勞過大對現在的你來說,已經沒有好處而只有危險,只有把大功勞讓給王爺,你才能擺脫危險,你的將來才有光明和希望,明白嗎?”說著,全玖從桌上書籍翻出一個折子,順手甩在賈老賊面前,冷冷說道:“如果你認為本妃是在對你說謊,騙你的功勞,那就好好看看這份奏折吧。”

  賈老賊拿起那份折子打開一看,立即大吃一驚——那折子竟然是丁大全寫給宋理宗的奏折副本!暗暗佩服全玖地情報靈通之余。賈老賊趕緊細看奏折內容,不看還好,再看之下賈老賊立即全身汗出如漿——奏折中,丁大全把賈老賊在前線地功勞贊揚得天花亂墜,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簡直比得上大將軍石普(注1)的開國之功!而且還有更關鍵地一點。丁大全自請辭去右丞相職位,退位讓賢交給賈老賊。並且為賈老賊請封太師,加王銜!

  “好奸賊!夠陰毒!”剛看完奏折,賈老賊和廖瑩中都破口大罵起來。全玖則又冷笑道:“想知道皇上是怎麼批復這份折子嗎?皇上根本就沒在這折子上批一個字,僅是把丁大全臭罵了一頓,讓丁大全安心做他的右丞相,不得耽誤政事。”

  “功高震主啊。”賈似道哀嚎得像一只即將被宰殺的家禽——他為了預防這點,已經把功勞分出去許多。只為建立在軍隊中一言九鼎的地位,沒想到宋理宗對此仍然萬分警惕,被丁大全挑撥得更加警惕賈老賊。和主子一樣,賈老賊地狗頭軍師廖瑩中也是垂頭喪氣,一言不發。全玖卻得意的笑了起來,“怎麼樣?賈丞相——不出意外地話,回到臨安後本妃應該改變對你的稱呼了——明白了嗎?皇上是不可能換掉丁大全讓你一人獨大的,你的功勞太大了。與其讓丁大全利用這點把你送上斷頭台,不如借給王爺,等王爺當上了太子乃至當上皇帝,你才有好日子過,才有機會接替丁大全,施展你的抱負。”

  “明白了。就按王妃說的做,九謖山大戰的功勞歸王爺。”賈老賊當機立斷,立即同意了再度與全玖聯手。不過賈老賊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又試探著向滿臉得意地全玖問道:“王妃,恕本相多嘴——丁大全這份奏折,不會是你授意他寫的吧?”

  全玖花容上的得意凝固,惡狠狠凝視賈老賊半晌後,這才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懷疑是本妃聯合丁大全整治你?丁大全是支持福王趙正繼位的人,本妃與他合作,豈不是自討苦吃?”賈老賊半信半疑——他可是太了解全玖了。而且全玖還拿到了丁大全奏折的副本。這就更值得賈老賊懷疑。賈老賊的狗頭軍師廖瑩中卻低聲說道:“恩相,肯定不是王妃!丁大全在奏折上將恩相的功勞列得一清二楚。如果真是王妃指使,那置王爺於何地?”

  賈老賊一想也是,全玖只是想和自己分戰功,自然不會把所有功勞歸到自己身上。想到這裡,賈老賊趕緊向全玖告罪,全玖卻板起了臉逐客,“不用了,本妃累了,需要休息,賈丞相公務繁忙,請自便吧。”賈老賊知道自己又惹火了全玖,只好涎著臉向全玖告辭,領著廖瑩中離開密室。賈老賊離開後,全玖又生了半天地悶氣,這才將目光轉到趙禥的身上——因為全玖一直沒讓趙禥說話,趙禥竟然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不時還說一兩句夢話,“美人,美人兒別跑,本王來了。”

  “蠢貨。”凝視著熟睡的趙禥,全玖沒來由的流出兩行珠淚,低低的自言自語,“你如果有他一半的能力,我何至有今日?”

  ……

  “恩相,恕小人多嘴,王妃對你地態度有些奇怪。”回到賈似道帥船後,廖瑩中忽然向賈老賊說道。正在打呵欠的賈老賊楞了一下,問道:“那裡奇怪?說來聽聽。”

  “敵我態度轉變得太快了。”廖瑩中老實答道:“當初恩相用皇上血詔從王爺手中奪回兵權後,全王妃已經擺明了要與恩相為敵,千方百計的搜集恩相過錯並籠絡恩相心腹,試圖架空恩相,但這一次丁大全上奏折離間恩相與皇上——說老實話,王妃是救了恩相一次。王妃如果不把這件事泄露給恩相,直接答應恩相提出的平分戰功條件,那恩相在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回到臨安上報戰功,忠王仍然可以憑借戰功鞏固東宮之位,但恩相可就不妙了。所以小人判斷,王妃此次是在救你。”

  “那個女人有那麼好心?”賈老賊冷哼起來,忘恩負義的說道:“她不過是覺得留著本相對她還有用,想更進一步控制本相而已。”

  “也許如此。”廖瑩中恭敬答道:“不過小人還有一事要稟報恩相,從鄂州出發後,王妃的美女細作已經停止了對小人和韓震韓大人的引誘,似乎是王妃命令她們放棄了。不過,陳宜中與全王妃那個漂亮侍女冰雲仍有暗中往來。”

  “有這事?那個女人真的轉性了?”賈老賊越聽越是糊塗。廖瑩中又說道:“恩相,小人覺得王妃是否轉性可以不管,但丁大全那份奏章不能不重視——丁大全可是與蒙古韃子有勾結的,也許丁大全背後是忽必烈在指使也說不定。”

  “那還用說?本相如果倒台,忽必烈和丁大全做夢都能笑醒。”賈老賊咬牙切齒地盤算一番,最終拍板道:“不行!全殲韃子地功勞,本相一樁都不能要!你馬上修改奏章,將九謖山和迷惑韃子的功勞給趙禥,武陽關決戰地功勞給李庭芝,收復信陽的功勞給文天祥!本相有滸黃州和青石磯這些已經上報朝廷的功勞就足夠了!”

  “遵命,小人這就修改。”廖瑩中答應一聲,又提議道:“恩相,小人覺得戰事的經過不能寫詳細了,要含糊一些,忠王是什麼德行皇上心理比誰都清楚。這樣的奏章遞上去之後,皇上才能知道恩相是有功又不貪功。”

  “你很會辦事,就這麼辦。好好干,將來本相不會虧待你。”賈老賊微笑,很欣賞的誇獎狗頭軍師一句。廖瑩中受寵若驚,趕緊向賈老賊連聲感激,正要提筆時,艙外卻傳來韓震焦急的聲音,“恩相,打擾一下,又出事了,咱們的士兵登岸到東流縣裡游玩,有一些士兵被當地官府扣押了。”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扣押本相的士兵?”賈似道大怒,命令道:“你拿上本相的牌子去一趟,把那些士兵要回來。”

  “恩相,且慢。”廖瑩中趕緊抬起頭來,“東流縣縣令趙崇宰是丁大全黨羽,又是前朝權相史彌遠孫女婿,他扣押我軍士兵,只怕其中另有陰謀。”



kelvin12354 發表於 2017-3-10 13:0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章 栽贓陷害

  史彌遠!他可是賈老賊最痛恨的對頭兼鄙視的對象,同時也是賈老賊異常崇拜的偶像榜樣。痛恨史彌遠,是因為賈老賊的姐姐賈貴妃在入宮為妃時,曾經有希望當上皇后,只因史彌遠的堅決反對才沒有成功,還有就是史彌遠曾經故意把賈老賊的父親賈涉調到出現叛變苗頭的部隊中——事實上那支部隊後來確實叛變了,險些要了賈涉的小命,算得上世仇。鄙視史彌遠,是因為史彌遠是一個投降主和派,不僅向金人投降殺害了南宋最有進取心的宰相韓侂胄,更恢復秦檜的王爵和官職,賈老賊自然對他鄙夷萬分。而崇拜史彌遠,則是因為史彌遠獨霸朝政二十六年,隨意架空和廢立皇帝,隨意誅殺趙氏王爺,使朝臣只知史相不知皇帝——當然了,這些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賈老賊決心向他學習學習也沒甚麼了不起。(宋理宗磨刀做咬牙切齒狀:是沒甚麼了不起!)

  說了些廢話,話入正題,當賈老賊下令韓震拿自己的名刺去向扣押宋軍士兵的東流縣令要人時,賈老賊的狗頭軍師廖瑩中趕緊阻止道:「恩相,這事可不能大意,雙流縣令趙崇宰不光是丁大全的黨羽,還是老賊史彌遠的孫女婿,與恩相乃是世仇,他扣押我軍士兵,只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丁大全黨羽?本相世仇?」賈老賊皺起眉頭,經過幾個月的互換身份。賈老賊對自己家世已經多少有些瞭解,知道史彌遠確實陰過自己地父親與姐姐,史彌遠完蛋後,原來那個賈老賊也曾對史彌遠家族展開過報復,甚至趙崇宰被貶斥出朝都和原來那個賈老賊有關,確實算得上不共戴天的世仇——眼下仇家選擇在這個時候扣押自己的士兵,其中肯定沒那麼簡單。盤算到這裡。賈老賊向韓震問道:「趙崇宰為甚麼扣押我們的士兵?用的甚麼借口?」

  「喝醉了打架。」韓震飛快解釋道:「今天晚上船隊停靠碼頭休息後,有一些不太習慣坐船的士兵經過領隊將軍批准上岸走動休息。還有一些士兵進了東流城喝酒,不曾想在一處勾欄院裡,我們幾個喝醉的士兵為了爭一個歌女和東流縣地地痞流氓起了衝突,打傷了十幾個人,結果趙崇宰就派了一班衙役把我們的弟兄抓進了衙門,聽說已經下獄了。」

  「那伙流氓呢?有沒有調查他們地具體身份?」賈老賊又追問道。韓震答道:「聽說也被抓進牢裡了,具體身份不太清楚。」

  「果然是陷阱。」聽到這裡。賈老賊心下雪亮的冷笑。他如果出面,強行要回那些被抓的士兵不難,但趙崇宰和幕後的丁大全就可以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攻擊賈老賊領兵不力,縱兵行兇,在賈老賊臉上抹黑,繼而為扳倒賈老賊做輿論準備。廖瑩中也冷笑起來,「想不到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趙崇宰還這麼沒長進——快被我們玩爛的老手法了!當事人都被抓進牢裡串通好證詞,把罪名全栽在我們士兵頭上,然後不管我們是否向趙崇宰要人,恩相縱兵傷民、欺壓地方官員和干擾民政的罪名也就坐實了。」

  「是倒是老手法,不過很難破解——至少咱們以前坑那幾個倒霉蛋就沒誰能逃過去的。」韓震摸著鬍鬚說道:「如果我是趙崇宰,今天晚上就讓人把那些被打傷地流氓挑幾個出來壓麻袋。等那伙白癡一嚥氣,縱容軍隊毆打百姓弄出人命,驕橫跋扈的大帽子可就戴在了恩相頭上。」

  「真不應該停靠在這東流縣碼頭。」賈老賊有些後悔自己今天傍晚的決定,趙崇宰的背景身份可不是普通縣令,又是自己家族的世仇,用金錢和威壓手段都可能擺平他,而且趙崇宰顯然是有備而來,擺明了是要借這件事往自己臉上抹黑,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嚴重後果。不過讓賈老賊稍微安心的一點是,最大的政敵丁大全事先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船隊停靠東流。這件事肯定是趙崇宰見有機可乘自己決定地。千里之外的丁大全目前還不知情,自己還有機會翻盤。

  「恩相。要不我們就乾脆先動手硬搶,把咱們的弟兄抓回來,順便再拿到人證,證明是趙崇宰在這件事背後搞鬼。」韓震提議道。賈老賊搖頭,「不能來硬的,本相已經功高震主犯了皇上的忌,直接動手的話,只能讓皇上對本相更加猜忌。」說到這,賈老賊冷笑起來,「想用這麼一點雞毛蒜皮地小事就扳倒本相,未免太小看本相了!也好,既然他主動找上門來,本相順便給父親姐姐出口惡氣。」

  「韓震,你馬上去一趟押運戰俘的戰船,去給本相找幾個……」賈老賊將兩個走狗叫到面前,低低的面授機宜起來,「然後……」

  ……

  「哈哈哈哈哈……」拿到宋軍士兵先行動手打人的口供,趙崇宰不由開心大笑,索性說出了心中所想,「賈老賊,你立的功勞再大又怎麼樣?在我們大宋,將領立功越大越危險,有了這些口供,縱兵傷民驕橫不法的罪名,你算是抗定了!」趙崇宰越笑越是開心,彷彿世仇賈似道一家已經被宋理宗下令在風波亭亂刀砍死一般,末了又不無遺憾的說道:「只可惜了賈妙那個小美人,只怕要被充入官妓樂坊,實在可惜了。」

  「東翁不必遺憾,這一次你為丁丞相立下如此大功,回朝為官那是肯定的。」趙崇宰的師爺唐堂諂媚笑道:「到時候東翁向丁丞相討個恩典,先要了賈老賊女兒的第一次。在賈老賊女兒身上出一出被貶斥出朝地惡氣,豈不妙哉?」

  「你太不瞭解丁大全了,他才是貨真價實地老色鬼,怎麼可能輕易把賈老賊的女兒讓與本官?」趙崇宰搖頭,對丁大全地為人也是嗤之以鼻,又咬牙說道:「能不能玩到賈老賊的女兒是小事,扳倒賈老賊才是大事!你去安排人手。連夜把這份口供與本官參奏賈老賊的奏折送到臨安,讓丁大全轉呈皇上。」

  「小人這就去辦。」唐堂點頭哈腰的答應。趙崇宰卻又問道:「那幾個收了咱們銀子地流氓,你是怎麼處理的?」

  「東翁放心。」唐堂地方臉上儘是得意,「下官已經讓人給他們壓了麻袋,最多再過一兩個時辰,他們就永遠開不了口了。」趙崇宰滿意點頭,微笑道:「你很會辦事,快去剩下的事吧。等本官回到朝廷裡。虧待不了你。」唐堂大喜,又是一陣點頭哈腰的感謝,這才起步離開。但他的手剛碰到房門上,房門就被人砰的一聲撞開,唐堂猝不及防連鼻子都被房門撞破,滿面開花,疼得他一陣慘叫。

  「大人,大事不好了。」撞門而入的人是趙崇宰的管家趙面。連禮都顧不得行就向趙崇宰大叫道:「賈似道地軍隊進城了,好幾千人,全都帶著武器,還是賈似道親自帶隊!咱們守城的士兵阻攔,還被賈似道讓人痛打了一頓。」

  「好大的膽子,東流縣是大宋疆土。他竟然敢隨便帶兵入城?」趙崇宰先是大怒,然後又大喜道:「好,這又是賈老賊的一條罪名!快說,賈老賊是打著甚麼名號進城?」

  「追捕韃子軍隊。」趙面哭喪著臉答道:「賈似道說他接到情報,有一股被打散的韃子敗兵逃進了咱們東流城裡,為了保衛東流百姓不被韃子軍隊傷害,他要接管東流縣城的防務。」

  「被打散的韃子軍隊?逃進了咱們東流城?」趙崇宰幾乎沒氣暈過去,鄂州距離東流近千里路,蒙古敗軍能夠流竄到這裡——賈老賊還真會借口啊!趙面又緊張道:「大人,賈似道的軍隊不僅控制了各條街道。還有大股部隊往縣衙衝了過來。可能就快到了。大人,你趕快拿一個主意啊。」

  「拿本官地官服與王命旗牌來。本官今天要和賈老賊好生鬥上一鬥!」趙崇宰氣得滿臉煞白,連聲大叫。可話音未落,院中已傳來嘈雜的叫喊聲與腳步聲,不等趙崇宰再做出反應,房門已經被人粗暴的踹開,一隊如狼似虎的宋兵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按住趙崇宰等人就往外拖,曾經依靠老婆爺爺勢力而威風八面的趙崇宰幾時受過這樣的氣,立即尖聲大叫起來,「你們幹什麼?好大膽子,你們知道本官夫人地祖父是誰嗎?」

  「少廢話。」一個宋兵一腳踹在趙崇宰屁股上,把趙崇宰踹了一個大馬趴爬在院子裡,待趙崇宰艱難抬起頭來時,立即看到世仇賈似道與傻乎乎的忠王趙祺騎在馬上,已經進到了他家的院子裡。趙崇宰馬上象殺豬一般嚎叫起來,「賈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領兵入城!還敢縱然士兵污辱朝廷命官!本官一定要參你!向皇上參你!」

  「閉嘴!」賈似道冷喝一聲,又冷冷說道:「本相是追殺韃子敗兵入城,至於命令士兵捉拿於你,是我軍監軍、大宋忠王爺的意思!」趙祺則傻楞楞的低聲向賈老賊問道:「賈丞相,你說趙崇宰的女兒很漂亮,她在那裡?趕快把她找出來,要是王妃知道本王和她不瞭解的女人睡覺,她會生氣的。」

  「王爺放心,趙崇宰的女兒跑不掉,不過王爺得先把本相那些話對趙崇宰說了——否則他不會乖乖把女兒獻出來地。」賈老賊陰險在趙祺耳邊低聲說道。趙祺點點頭,呆滯地大聲說道:「趙崇宰,你知罪嗎?你竟敢勾結韃子謀反,收容韃子敗軍?」

  「我勾結韃子?收容韃子敗軍?」趙崇宰懷疑自己聽錯了耳朵,半晌趙崇宰才醒悟過來,趕緊指著賈老賊咆哮道:「王爺,你別聽賈老賊胡說八道!本官對大宋和皇上忠心耿耿,怎麼可能勾結韃子?!賈老賊這是在污蔑!污蔑啊!!」

  「你說甚麼?」賈老賊很驚訝的驚叫起來。「趙大人,你地膽子越來越大了——既然敢說沒有你岳父的父親史彌遠史老丞相,就是當今皇上也坐不上龍庭?你長幾個腦袋了,竟然敢污蔑當今萬歲,污蔑真龍天子?」

  「你……你胡說!」趙崇宰的臉都嚇白了,宋理宗確實是史彌遠殺掉寧宗太子後從趙氏皇族選出來繼位的,但自從史彌遠病死後。這件事也成了來位不正的宋理宗的心頭逆鱗——誰提誰倒霉!而賈老賊卻轉向旁邊的宋軍將士問道:「各位將士,你們聽到趙崇宰這麼說沒有?」

  「聽到了!」被賈老賊帶來地士兵異口同聲的大喊回答——他們可是對扣押自家弟兄地趙崇宰恨之入骨。好幾個士兵則又大叫道:「丞相。我們可以做證,趙崇宰確實說了皇上是靠他們史家才登上皇位,皇上也不敢不給他們史家面子!」

  「賈老賊,你好毒!」趙崇宰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撲上去把賈老賊撕了。這時候,到趙崇宰家後院搜索的宋軍士兵已經押著十幾個色目人出來,不用賈老賊吩咐。那些色目人馬上操著漢語向趙崇宰大叫道:「趙大人,救命啊!你說過要保護我們的,你要說話算話啊!」趙崇宰被那些色目人的叫喊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然後又才反應過來——賈老賊在前方抓了無數俘虜,從色目人俘虜裡挑幾個出來栽贓陷害自己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啊?

  「丞相,人帶來了!」不等趙崇宰說話,院外又進來一隊宋軍,押著十來個長得歪瓜裂棗的青皮無賴。領頭一名宋軍陣長向賈老賊抱拳道:「啟稟丞相,咱們的弟兄已經救出來了,和我們弟兄打架的人也找到了。當時他們已經被牢卒壓了麻袋,末將將他們救出,他們全都願意做證,是東流縣地唐師爺指使他們故意向我軍將士挑釁的。他們還有唐師爺給他們的銀錢為物證。」

  「讓他們指認犯人。」賈老賊喝道。那陣長對那些青皮無賴嘀咕幾句,那些青皮無賴馬上指著趙崇宰的師爺唐堂,爭先恐後的叫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給了我們每人十貫錢,讓我們故意去找丞相的士兵打架!」「他還要我們一口咬定是士兵先動手!就是到了金鑾殿上,我們也可以做證!」「狗日的,還壓我們麻袋,想殺人滅口!」

  這回是真正的罪證具在了,趙崇宰和唐堂頓時面如死灰,賈老賊卻一揮手。指著唐堂喝道:「把他押下去。嚴刑考問,一定要拿到他地口供和證詞。還有趙崇宰的這個管家也拿下。拷問他是否知道趙崇宰與韃子軍隊勾結的事。」賈老賊領來那批宋軍士兵蜂擁而上,拳打腳踢的把師爺唐堂和管家趙面拖了出去——韓震的手下可有的是辦法讓這兩個人開口畫押——想讓他們說甚麼都行。

  「賈老賊,我和你拼了!」趙崇宰再也按捺不住,撲到賈老賊馬前,伸手想把賈老賊拖下馬活活咬死。但賈老賊地親兵卻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按住他你一拳我一腳,三兩下就把趙崇宰生生打暈過去。面對如此慘狀,趙祺打了一個呵欠,又問道:「賈丞相,趙崇宰的女兒在那裡?本王累了,要找女人睡覺。」

  「王爺放心,趙崇宰的女兒已經被捆在床上了。」賈老賊向士兵問了幾句後,便淫笑著向趙祺答道。趙祺大喜過望,忙叫道:「快帶本王去,快帶本王去看看趙崇宰的女兒究竟有沒有賈丞相說的那麼漂亮?」賈老賊趕緊拉住趙祺,將廖瑩中剛剛草就的奏折遞到趙祺面前,微笑道:「王爺,先別慌,這是參奏趙崇宰勾結韃子、意圖謀反的奏折,你看看合適的話就簽下名,然後再去欣賞趙崇宰的女兒不遲。」

  「還看甚麼看?」急於去看美女的趙祺焦急嘀咕一句,接過廖瑩中遞來地毛筆,揮筆在奏折上簽下自己地大名塞還賈老賊,然後就急不可耐的溜進了趙崇宰家地後院。賈老賊與廖瑩中對視獰笑,但賈老賊很快就又心情沉重起來,他人還沒回到臨安,丁大全的黨羽就已經迫不及待對自己設陷阱下絆子,等回到了臨安,不知還有多少更厲害的陷阱和更厲害的對頭在等著他……

  全玖知道趙祺在奏折上簽字的事,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暴怒的全玖先是衝到賈老賊船上,把賈老賊旁邊的親兵官員全部趕開,狠狠給了賈老賊一記耳光!然後全玖又一言不發的衝回趙祺座船,又過了片刻後,已經在趙祺船上休息了半夜的趙崇宰女兒便即投水自殺——賈老賊有樣學樣,到了下午,勾結韃子、通敵賣國兼污蔑當今萬歲、罪證確鑿不容抵賴的趙崇宰也是畏罪投水,待賈老賊的士兵慢騰騰的把趙崇宰從長江裡撈起來時,雙手被綁在身後的罪臣趙崇宰早已腹漲如鼓,一命嗚呼……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3:04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二章 栽贓陷害

  史彌遠!他可是賈老賊最痛恨的對頭兼鄙視的對像,同時也是賈老賊異常崇拜的偶像榜樣。痛恨史彌遠,是因為賈老賊的姐姐賈貴妃在入宮為妃時,曾經有希望當上皇後,只因史彌遠的堅決反對才沒有成功,還有就是史彌遠曾經故意把賈老賊的父親賈涉調到出現叛變苗頭的部隊中——事實上那支部隊後來確實叛變了,險些要了賈涉的小命,算得上世仇。鄙視史彌遠,是因為史彌遠是一個投降主和派,不僅向金人投降殺害了南宋最有進取心的宰相韓侂胄,更恢復秦檜的王爵和官職,賈老賊自然對他鄙夷萬分。而崇拜史彌遠,則是因為史彌遠獨霸朝政二十六年,隨意架空和廢立皇帝,隨意誅殺趙氏王爺,使朝臣只知史相不知皇帝——當然了,這些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賈老賊決心向他學習學習也沒什麼了不起。(宋理宗磨刀做咬牙切齒狀:是沒什麼了不起!)

  說了些廢話,話入正題,當賈老賊下令韓震拿自己的名刺去向扣押宋軍士兵的東流縣令要人時,賈老賊的狗頭軍師廖瑩中趕緊阻止道:“恩相,這事可不能大意,雙流縣令趙崇宰不光是丁大全的黨羽,還是老賊史彌遠的孫女婿,與恩相乃是世仇,他扣押我軍士兵,只怕事情沒那麼簡單。”

  “丁大全黨羽?本相世仇?”賈老賊皺起眉頭,經過幾個月的互換身份。賈老賊對自己家世已經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史彌遠確實陰過自己地父親與姐姐,史彌遠完蛋後,原來那個賈老賊也曾對史彌遠家族展開過報復,甚至趙崇宰被貶斥出朝都和原來那個賈老賊有關,確實算得上不共戴天的世仇——眼下仇家選擇在這個時候扣押自己的士兵,其中肯定沒那麼簡單。盤算到這裡。賈老賊向韓震問道:“趙崇宰為什麼扣押我們的士兵?用的什麼借口?”

  “喝醉了打架。”韓震飛快解釋道:“今天晚上船隊停靠碼頭休息後,有一些不太習慣坐船的士兵經過領隊將軍批准上岸走動休息。還有一些士兵進了東流城喝酒,不曾想在一處勾欄院裡,我們幾個喝醉的士兵為了爭一個歌女和東流縣地地痞流氓起了衝突,打傷了十幾個人,結果趙崇宰就派了一班衙役把我們的弟兄抓進了衙門,聽說已經下獄了。”

  “那伙流氓呢?有沒有調查他們地具體身份?”賈老賊又追問道。韓震答道:“聽說也被抓進牢裡了,具體身份不太清楚。”

  “果然是陷阱。”聽到這裡。賈老賊心下雪亮的冷笑。他如果出面,強行要回那些被抓的士兵不難,但趙崇宰和幕後的丁大全就可以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攻擊賈老賊領兵不力,縱兵行凶,在賈老賊臉上抹黑,繼而為扳倒賈老賊做輿論准備。廖瑩中也冷笑起來,“想不到都過去這麼多年了。趙崇宰還這麼沒長進——快被我們玩爛的老手法了!當事人都被抓進牢裡串通好證詞,把罪名全栽在我們士兵頭上,然後不管我們是否向趙崇宰要人,恩相縱兵傷民、欺壓地方官員和干擾民政的罪名也就坐實了。”

  “是倒是老手法,不過很難破解——至少咱們以前坑那幾個倒霉蛋就沒誰能逃過去的。”韓震摸著胡須說道:“如果我是趙崇宰,今天晚上就讓人把那些被打傷地流氓挑幾個出來壓麻袋。等那伙白痴一咽氣,縱容軍隊毆打百姓弄出人命,驕橫跋扈的大帽子可就戴在了恩相頭上。”

  “真不應該停靠在這東流縣碼頭。”賈老賊有些後悔自己今天傍晚的決定,趙崇宰的背景身份可不是普通縣令,又是自己家族的世仇,用金錢和威壓手段都可能擺平他,而且趙崇宰顯然是有備而來,擺明了是要借這件事往自己臉上抹黑,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嚴重後果。不過讓賈老賊稍微安心的一點是,最大的政敵丁大全事先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船隊停靠東流。這件事肯定是趙崇宰見有機可乘自己決定地。千裡之外的丁大全目前還不知情,自己還有機會翻盤。

  “恩相。要不我們就干脆先動手硬搶,把咱們的弟兄抓回來,順便再拿到人證,證明是趙崇宰在這件事背後搞鬼。”韓震提議道。賈老賊搖頭,“不能來硬的,本相已經功高震主犯了皇上的忌,直接動手的話,只能讓皇上對本相更加猜忌。”說到這,賈老賊冷笑起來,“想用這麼一點雞毛蒜皮地小事就扳倒本相,未免太小看本相了!也好,既然他主動找上門來,本相順便給父親姐姐出口惡氣。”

  “韓震,你馬上去一趟押運戰俘的戰船,去給本相找幾個……”賈老賊將兩個走狗叫到面前,低低的面授機宜起來,“然後……”

  ……

  “哈哈哈哈哈……”拿到宋軍士兵先行動手打人的口供,趙崇宰不由開心大笑,索性說出了心中所想,“賈老賊,你立的功勞再大又怎麼樣?在我們大宋,將領立功越大越危險,有了這些口供,縱兵傷民驕橫不法的罪名,你算是抗定了!”趙崇宰越笑越是開心,仿佛世仇賈似道一家已經被宋理宗下令在風波亭亂刀砍死一般,末了又不無遺憾的說道:“只可惜了賈妙那個小美人,只怕要被充入官妓樂坊,實在可惜了。”

  “東翁不必遺憾,這一次你為丁丞相立下如此大功,回朝為官那是肯定的。”趙崇宰的師爺唐堂諂媚笑道:“到時候東翁向丁丞相討個恩典,先要了賈老賊女兒的第一次。在賈老賊女兒身上出一出被貶斥出朝地惡氣,豈不妙哉?”

  “你太不了解丁大全了,他才是貨真價實地老色鬼,怎麼可能輕易把賈老賊的女兒讓與本官?”趙崇宰搖頭,對丁大全地為人也是嗤之以鼻,又咬牙說道:“能不能玩到賈老賊的女兒是小事,扳倒賈老賊才是大事!你去安排人手。連夜把這份口供與本官參奏賈老賊的奏折送到臨安,讓丁大全轉呈皇上。”

  “小人這就去辦。”唐堂點頭哈腰的答應。趙崇宰卻又問道:“那幾個收了咱們銀子地流氓,你是怎麼處理的?”

  “東翁放心。”唐堂地方臉上盡是得意,“下官已經讓人給他們壓了麻袋,最多再過一兩個時辰,他們就永遠開不了口了。”趙崇宰滿意點頭,微笑道:“你很會辦事,快去剩下的事吧。等本官回到朝廷裡。虧待不了你。”唐堂大喜,又是一陣點頭哈腰的感謝,這才起步離開。但他的手剛碰到房門上,房門就被人砰的一聲撞開,唐堂猝不及防連鼻子都被房門撞破,滿面開花,疼得他一陣慘叫。

  “大人,大事不好了。”撞門而入的人是趙崇宰的管家趙面。連禮都顧不得行就向趙崇宰大叫道:“賈似道地軍隊進城了,好幾千人,全都帶著武器,還是賈似道親自帶隊!咱們守城的士兵阻攔,還被賈似道讓人痛打了一頓。”

  “好大的膽子,東流縣是大宋疆土。他竟然敢隨便帶兵入城?”趙崇宰先是大怒,然後又大喜道:“好,這又是賈老賊的一條罪名!快說,賈老賊是打著什麼名號進城?”

  “追捕韃子軍隊。”趙面哭喪著臉答道:“賈似道說他接到情報,有一股被打散的韃子敗兵逃進了咱們東流城裡,為了保衛東流百姓不被韃子軍隊傷害,他要接管東流縣城的防務。”

  “被打散的韃子軍隊?逃進了咱們東流城?”趙崇宰幾乎沒氣暈過去,鄂州距離東流近千裡路,蒙古敗軍能夠流竄到這裡——賈老賊還真會借口啊!趙面又緊張道:“大人,賈似道的軍隊不僅控制了各條街道。還有大股部隊往縣衙衝了過來。可能就快到了。大人,你趕快拿一個主意啊。”

  “拿本官地官服與王命旗牌來。本官今天要和賈老賊好生鬥上一鬥!”趙崇宰氣得滿臉煞白,連聲大叫。可話音未落,院中已傳來嘈雜的叫喊聲與腳步聲,不等趙崇宰再做出反應,房門已經被人粗暴的踹開,一隊如狼似虎的宋兵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按住趙崇宰等人就往外拖,曾經依靠老婆爺爺勢力而威風八面的趙崇宰幾時受過這樣的氣,立即尖聲大叫起來,“你們干什麼?好大膽子,你們知道本官夫人地祖父是誰嗎?”

  “少廢話。”一個宋兵一腳踹在趙崇宰屁股上,把趙崇宰踹了一個大馬趴爬在院子裡,待趙崇宰艱難抬起頭來時,立即看到世仇賈似道與傻乎乎的忠王趙禥騎在馬上,已經進到了他家的院子裡。趙崇宰馬上像殺豬一般嚎叫起來,“賈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領兵入城!還敢縱然士兵污辱朝廷命官!本官一定要參你!向皇上參你!”

  “閉嘴!”賈似道冷喝一聲,又冷冷說道:“本相是追殺韃子敗兵入城,至於命令士兵捉拿於你,是我軍監軍、大宋忠王爺的意思!”趙禥則傻楞楞的低聲向賈老賊問道:“賈丞相,你說趙崇宰的女兒很漂亮,她在那裡?趕快把她找出來,要是王妃知道本王和她不了解的女人睡覺,她會生氣的。”

  “王爺放心,趙崇宰的女兒跑不掉,不過王爺得先把本相那些話對趙崇宰說了——否則他不會乖乖把女兒獻出來地。”賈老賊陰險在趙禥耳邊低聲說道。趙禥點點頭,呆滯地大聲說道:“趙崇宰,你知罪嗎?你竟敢勾結韃子謀反,收容韃子敗軍?”

  “我勾結韃子?收容韃子敗軍?”趙崇宰懷疑自己聽錯了耳朵,半晌趙崇宰才醒悟過來,趕緊指著賈老賊咆哮道:“王爺,你別聽賈老賊胡說八道!本官對大宋和皇上忠心耿耿,怎麼可能勾結韃子?!賈老賊這是在污蔑!污蔑啊!!”

  “你說什麼?”賈老賊很驚訝的驚叫起來。“趙大人,你地膽子越來越大了——既然敢說沒有你岳父的父親史彌遠史老丞相,就是當今皇上也坐不上龍庭?你長幾個腦袋了,竟然敢污蔑當今萬歲,污蔑真龍天子?”

  “你……你胡說!”趙崇宰的臉都嚇白了,宋理宗確實是史彌遠殺掉寧宗太子後從趙氏皇族選出來繼位的,但自從史彌遠病死後。這件事也成了來位不正的宋理宗的心頭逆鱗——誰提誰倒霉!而賈老賊卻轉向旁邊的宋軍將士問道:“各位將士,你們聽到趙崇宰這麼說沒有?”

  “聽到了!”被賈老賊帶來地士兵異口同聲的大喊回答——他們可是對扣押自家弟兄地趙崇宰恨之入骨。好幾個士兵則又大叫道:“丞相。我們可以做證,趙崇宰確實說了皇上是靠他們史家才登上皇位,皇上也不敢不給他們史家面子!”

  “賈老賊,你好毒!”趙崇宰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沒撲上去把賈老賊撕了。這時候,到趙崇宰家後院搜索的宋軍士兵已經押著十幾個色目人出來,不用賈老賊吩咐。那些色目人馬上操著漢語向趙崇宰大叫道:“趙大人,救命啊!你說過要保護我們的,你要說話算話啊!”趙崇宰被那些色目人的叫喊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然後又才反應過來——賈老賊在前方抓了無數俘虜,從色目人俘虜裡挑幾個出來栽贓陷害自己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啊?

  “丞相,人帶來了!”不等趙崇宰說話,院外又進來一隊宋軍,押著十來個長得歪瓜裂棗的青皮無賴。領頭一名宋軍陣長向賈老賊抱拳道:“啟稟丞相,咱們的弟兄已經救出來了,和我們弟兄打架的人也找到了。當時他們已經被牢卒壓了麻袋,末將將他們救出,他們全都願意做證,是東流縣地唐師爺指使他們故意向我軍將士挑釁的。他們還有唐師爺給他們的銀錢為物證。”

  “讓他們指認犯人。”賈老賊喝道。那陣長對那些青皮無賴嘀咕幾句,那些青皮無賴馬上指著趙崇宰的師爺唐堂,爭先恐後的叫道:“是他,就是他!”“就是他給了我們每人十貫錢,讓我們故意去找丞相的士兵打架!”“他還要我們一口咬定是士兵先動手!就是到了金鑾殿上,我們也可以做證!”“狗日的,還壓我們麻袋,想殺人滅口!”

  這回是真正的罪證具在了,趙崇宰和唐堂頓時面如死灰,賈老賊卻一揮手。指著唐堂喝道:“把他押下去。嚴刑考問,一定要拿到他地口供和證詞。還有趙崇宰的這個管家也拿下。拷問他是否知道趙崇宰與韃子軍隊勾結的事。”賈老賊領來那批宋軍士兵蜂擁而上,拳打腳踢的把師爺唐堂和管家趙面拖了出去——韓震的手下可有的是辦法讓這兩個人開口畫押——想讓他們說什麼都行。

  “賈老賊,我和你拼了!”趙崇宰再也按捺不住,撲到賈老賊馬前,伸手想把賈老賊拖下馬活活咬死。但賈老賊地親兵卻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按住他你一拳我一腳,三兩下就把趙崇宰生生打暈過去。面對如此慘狀,趙禥打了一個呵欠,又問道:“賈丞相,趙崇宰的女兒在那裡?本王累了,要找女人睡覺。”

  “王爺放心,趙崇宰的女兒已經被捆在床上了。”賈老賊向士兵問了幾句後,便淫笑著向趙禥答道。趙禥大喜過望,忙叫道:“快帶本王去,快帶本王去看看趙崇宰的女兒究竟有沒有賈丞相說的那麼漂亮?”賈老賊趕緊拉住趙禥,將廖瑩中剛剛草就的奏折遞到趙禥面前,微笑道:“王爺,先別慌,這是參奏趙崇宰勾結韃子、意圖謀反的奏折,你看看合適的話就簽下名,然後再去欣賞趙崇宰的女兒不遲。”

  “還看什麼看?”急於去看美女的趙禥焦急嘀咕一句,接過廖瑩中遞來地毛筆,揮筆在奏折上簽下自己地大名塞還賈老賊,然後就急不可耐的溜進了趙崇宰家地後院。賈老賊與廖瑩中對視獰笑,但賈老賊很快就又心情沉重起來,他人還沒回到臨安,丁大全的黨羽就已經迫不及待對自己設陷阱下絆子,等回到了臨安,不知還有多少更厲害的陷阱和更厲害的對頭在等著他……

  全玖知道趙禥在奏折上簽字的事,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暴怒的全玖先是衝到賈老賊船上,把賈老賊旁邊的親兵官員全部趕開,狠狠給了賈老賊一記耳光!然後全玖又一言不發的衝回趙禥座船,又過了片刻後,已經在趙禥船上休息了半夜的趙崇宰女兒便即投水自殺——賈老賊有樣學樣,到了下午,勾結韃子、通敵賣國兼污蔑當今萬歲、罪證確鑿不容抵賴的趙崇宰也是畏罪投水,待賈老賊的士兵慢騰騰的把趙崇宰從長江裡撈起來時,雙手被綁在身後的罪臣趙崇宰早已腹漲如鼓,一命嗚呼……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3:30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三章 未雨綢繆

  雪花又飄了下來,不過比之前段時間的鵝毛大雪,兩浙西路的這點比鹽粗不了多少的雪實在算不了什麼,落得運河河面上,連一個波瀾都不會濺起。賈似道倚在船艙窗戶邊,一邊打量著運河風光,一邊享受著李妴親手溫來的滾燙黃酒,心事重重——就連李妴主動依偎到了懷裡,賈老賊都沒心情像往常那樣在她身上揩油。

  雖然人還沒到臨安,但靠著朝廷中賈黨的書信和全玖有意無意提供的情報,賈老賊已經對臨安的情況了解得八九不離十,對於鄂州大捷的反應,臨安民間倒是歡呼雀躍,幾乎把賈老賊當成了戰神和再生父母看待。可朝廷上的聲音卻異常復雜,丁大全一黨表明上也是歡呼鄂州大捷,大宋得救,背底下卻在連玩小動作——大肆散布賈老賊在前方一手遮天、心懷不軌、藐視皇權、肆意浪費軍費、私自任用外族將領到賈老賊吃飯叫進膳、睡女人要翻牌子等等等等消息(賈老賊:“冤枉!我還是處男!”然後全玖一腳把賈老賊踢飛)。總之一句話,無所不用其極的在宋理宗面前塑造賈老賊有當皇帝謀反企圖的形像。而左丞相吳潛卻領著一伙清流名士,對賈老賊屠殺蒙古俘虜、背信棄義等事群起而攻之——還好,吳潛也承認賈老賊是南宋長城。僅是想讓賈老賊收斂一些,做事別那麼卑鄙無恥,不要丟了大宋顏面,並沒有扳倒或者干掉賈老賊的意思。但吳潛是清流領袖,他開口反對賈老賊,附和他地清流名士可就海了去。

  相對百官的態度,最讓賈老賊惱怒的還是宋理宗的反應。雖然董宋臣來信告訴賈老賊,宋理宗打算步行出城三十裡迎接賈老賊並大加封賞。金子、銀子和田地大大的有,可宋理宗並不打算把南宋朝最關鍵的右丞相寶座真的交給賈老賊,估計也就是封個太師、少傅之類地虛銜,拿不到多少實權。並且看在賈老賊對侄子的照顧上,董宋臣還模模糊糊地暗示賈老賊——他手上的皇帝密探將要加強對賈老賊的監視,要賈老賊好自為之。另外還有一點就是不知道丁大全做了什麼手腳,導致閻貴妃家族又一次倒戈。不僅不再在宋理宗面前大說賈老賊的好話,就連對趙禥的支持力度也小了許多——賈老賊可以肯定這又是忽必烈搞的鬼,因為賈老賊與趙禥的聯盟已經天下皆知,等趙禥登上皇位後,賈老賊必受重用,忽必烈不可能不明白這點道理。

  “唉,總算是理解岳武穆被十二道金牌召回臨安時地心情了。”想到這裡,賈老賊忍不住長嘆一聲。輕輕的哼唱起來,“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賈老賊那比豬哼還難聽的歌聲讓懷中的李妴難以忍受,不滿道:“你的心情就那麼差?干嘛要哼《滿江紅》?真是不吉利。”

  “妴兒。回到臨安後,本相就正式娶你,咱們去葛嶺把半閑堂建起來,好好過一段平靜日子怎麼樣?”賈老賊停住哼唱,微笑著向李妴問道。李妴俏麗的臉龐開始發燙,低下頭羞答答的說道:“急什麼?再過幾年吧,我年齡還小。”

  “都十九了,還小?換成別的女孩子,這年齡娃娃就有好幾個了。”賈老賊撫摸著李妴滾燙地臉頰,笑得更加開心。但笑聲中卻沒有半點歡喜之意。李妴大羞。撒嬌一陣不依,最後才將頭埋進賈老賊懷中。蚊子般哼哼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以你現在的情況,我們還是緩一段時間再說……我怕又給你帶來麻煩。”

  李妴的話讓賈老賊一陣感動,雖然在剛開始接觸時,李妴是耍過不少刁蠻脾氣,為此還挨過賈老賊的軍棍,但李妴很快就做出改正,一直默默的在背後支持賈老賊的一切行動,甚至不惜以公主之身服侍賈老賊地飲食起居,這樣的賢內助天下能有幾個?感激之下,賈似道忍不住捧起李妴的俏臉,在她嘴唇上深情一吻,還好這一次李妴沒有拒絕,還主動的迎合起賈似道的親吻與撫摸。可就在賈似道將手伸進李妴內衣中准備更進一步時,郭靖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在艙外響起,“丞相,按你的吩咐,小人將岳父請來了。”

  “來得真不是時候。”賈老賊很掃興的嘀咕一句,這才戀戀不舍的從李妴肚兜中收回魔爪。待已經滿臉緋紅的李妴將衣服整理好站到一邊以後,賈老賊這才沒好氣地喝道:“讓他進來。”即將到手地美人飛了,賈老賊心中本來就極度不爽,可是在看到許久不見的黃藥師後,賈老賊心裡窩著那團火終於爆發出來了,指著黃藥師地鼻子大叫,“好你個黃固啊,你還真會享福啊!滿臉口紅胭脂,隔著這麼遠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香粉味,老實交代,這幾天你玩了多少女人?你就不怕帶壞你女婿嗎?”

  “不多,才二十多個。”黃藥師抹著臉上的胭脂口紅——雖然是越抹越多,滿臉堆笑的說道:“這也是托賈丞相的福,否則小道那來這麼好的艷福?還有感謝賈丞相給小道的賞賜,小道這回可以全家都搬到臨安去買一棟大房子過好日子了……”

  “二十多個?你的身體抗得住嗎?”賈老賊有些驚訝——因為他發現黃藥師的氣色十分之好,簡直算得上滿面紅光。黃藥師從懷裡取一個藥瓶來,賠笑道:“丞相,你忘記小人煉的補腎壯陽、培元固本的丹藥了嗎?小人在蒙古軍隊的時候,拿了幾個蒙古將軍做實驗。發現效果非常之好,小人就……丞相,你要不要來幾顆?”

  “你把本相當什麼人了?本相忠君愛國,勤政愛民,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那會需要這些歪門邪道地東西?”賈老賊勃然大怒。一把搶過黃藥師的藥瓶揣進懷裡,十分嚴肅的說道:“本相不用這些。軍隊裡也不許有這些東西!沒收了——由本相親自銷毀!”

  “是,是。”黃藥師的表情也十分嚴肅,“小道以後再不敢亂用這些東西,這些藥小人還有一些,等以後一定上交丞相,請丞相親自銷毀——不過賈丞相,你把小道叫到你的帥船上。不知所為何事?難道丞相想兌現你給小道的封官承諾?”

  “本來是打算給你封官,但本相又改變主意了,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見。”賈老賊打著官腔說道:“在本相為你向皇上請封官職之前,本相要告訴你一件事——根據最新線報,因為你在我軍細作工作上地突出表現,忽必烈已經下達了對你的必殺令,不管什麼人殺了你,都可以獲得萬兩白銀和官升三級地巨額賞賜!另有消息說。張柔家族至少已經派出了二十個殺手趕到臨安,一是要殺背叛張柔家族的張世傑,二就是要你的腦袋!別以後本相是嚇唬你,北方送來線報的時候你女婿郭靖也在場,你可以問他……黃固,天這麼冷。你臉上怎麼還有這麼多汗水?難道是吃藥的副作用?”

  “丞相,我這那是吃藥的副作用?是嚇的啊!”黃藥師撲通一下跪在賈老賊面前,殺豬一般號哭起來,“相爺啊,我不想死啊!這官我也不當了,我不想連睡覺都得睜開一只眼睛,只求相爺你救救小道,小道不想這麼年輕就死了啊。”郭靖也向賈老賊單膝跪下,懇求道:“丞相,請你一定要救救岳父。蒙古韃子都是沒有人性地禽獸。又對岳父恨之入骨,如果他們知道了岳父的下落。肯定不會放過岳父,請丞相看在岳父與小人的微功上,幫岳父擺脫這些殺手吧。”

  “起來吧,你們都為大宋立有汗馬功勞,本相不會讓你們白白死在韃子刀下的。”賈老賊起身扶起黃藥師和郭靖,又向黃藥師說道:“黃固,忽必烈這麼恨你,也是因為你為大宋立的功勞實在太大,本相不能不管你——本相已經給你准備好了一條擺脫韃子追殺的道路,就看你願不願意走了。”

  “願意!只要不讓韃子找到小道,小道什麼都願意。”黃藥師連聲答道。賈老賊點點頭,“本相想讓你隱姓埋名,繼續隱藏在情報戰線中,繼續到本相的敵人中間臥底——韃子肯定想不到你這樣的大功臣還在當臥底,自然沒辦法找到你,你不就安全了嗎?”

  “又去當內線?”黃藥師苦起了臉,心說當內線可不是什麼美差,一個不小心怎麼死地都不知道。賈老賊察言觀色,又嘆氣道:“當然了,如果你不願意,本相也不勉強。本相還打算讓你從今以後替本相管理其他細作,尤其是幫本相訓練美女細作,既然你不願意,那本相就另找一個人來代替。”

  “美女細作?!”黃藥師雙眼放光。賈老賊點頭,“對,對男人最有用的美女細作!本相打算從民間買來一批小女孩子培養,訓練她們刺探情報和引誘男人的技巧……本相說這些也沒用,反正你也不願意。”

  “願意,願意。”黃藥師挺起了胸膛,大聲說道:“小道雖然不才,卻也願冒著生命危險為丞相打入敵人內部,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因為小道知道丞相所做的一切都是大宋江山百姓,小道為丞相做事,也是為大宋百姓做事!小道雖然比不上那些在戰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大宋勇士,卻也甘願向他們學習,以他們為榜樣!精忠報國是口號,也是小道心中的……”

  “行了,行了。”賈老賊打斷黃藥師地話,“既然你願意,那本相就下達任務了,一會船到了崇德碼頭你就下船,廖瑩中安排幾個人保護你走陸路去臨安,然後想辦法混進本相在朝上的死敵丁大全府裡,為本相監視丁大全的一舉一動。這一次的任務不算很危險,你如果暴露,隨時可以逃進本相府裡,本相自然會保護你。明白嗎?”

  “明白。”混進丁大全家裡比混進蒙古軍隊可容易和安全得多,黃藥師自然是滿口答應。不過黃藥師還有一個問題,“丞相,小道黃藥師這個名字已經暴露,只怕丁大全會有察覺,小道是不是該換一個名字?”

  “歐陽鋒!”賈老賊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就用歐陽鋒這個化名,混進丁大全家裡。”

  ……

  打發了天才間諜黃藥師對付政壇死敵丁大全,賈老賊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水,韓震又跑來請示船隊是在崇德碼頭還是在石門碼頭停靠,還有請示在見到宋理宗後,軍隊該用那一套方案向宋理宗敬禮,賈老賊一一批示完已是半個時辰過去。可韓震前腳剛走,賈老賊的親兵又領來了宋軍的天才工匠陳廣昊父子,進艙後,僅有七個指頭的工匠陳廣昊與他白發蒼蒼的父親便一起給賈老賊下跪行禮,賈老賊趕緊扶起這對父子,說了許多褒揚稱贊的話,又再三感謝了這對父子在武器改進上對宋軍地幫助,弄得地位卑微地陳廣昊父子受寵若驚,手足無措。

  “兩位,本相今天請你們來,是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客套話說完,賈老賊話入正題,將一張精心勾妙地紅衣大炮草圖攤到陳廣昊父子面前,“回到臨安後,你們父子倆除了繼續開發火藥武器之外,還要組織人手為本相開發這個名叫‘大炮’的新式武器。”

  “大炮?”陳廣昊父子都沒聽過這個名字,趕緊捧起那張草圖細看。賈老賊又說道:“這個武器的原理很簡單,但是對鋼鐵的要求很高,聽說大海東面的倭國有大宋失傳的漢刀和唐刀冶煉技藝,進而發展出倭刀,本相估計倭刀所用的鋼鐵能夠鑄成這樣的大炮,我大宋與倭國有商貿往來,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學習到倭國的鋼鐵冶煉技術,為我大宋造出大炮。”

  “丞相,倭刀小人見過,鋼質確實遠勝我大宋武器所用的鋼質。”陳廣昊為難的說道:“可倭國人對倭刀工藝視若珍寶,從不外傳,就算想學到這樣的工藝,花費的代價恐怕不低。”

  “別擔心,本相不是說過了嗎?不惜一切代價!”賈老賊笑了,“本相會向韓震和翁應龍交代,你們開發大炮所需的一切物資要什麼有什麼,經費要多少有多少!他們要是敢少一樣,或者敢少給你們一文錢,本相剝了他們的皮!不用怕浪費,有本相替你們抗著,沒人敢說話。”

  “多謝丞相信任,草民一定竭盡所能,為丞相制造出大炮。”陳廣昊父子再度跪下,激動感謝。賈老賊點點頭,“拿草圖回去研究吧,本相畫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確,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經驗改變構造。但還是那句話,保密!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你們在生產什麼!”

  “草民明白。”陳廣昊父子連聲答應,捧著草圖躬身出艙。筋疲力盡的賈老賊這才坐回座位,讓李妴替他揉肩按摩,但賈老賊還沒來得及休息上三分鐘,艙外又有親兵說道:“啟稟丞相,陸秀夫求見;全王妃也派人來,請恩相過船商談,請丞相示下。”

  “唉,這小子還是想回揚州啊。”賈老賊猜到陸秀夫的來意——不願到臨安,只想和李庭芝回淮東,但賈老賊手下正缺精於民政的人才,自然不能答應。無奈之下,賈老賊只得又強打起精神,准備苦口婆心奉勸陸秀夫,“讓陸秀夫先進來,告訴王妃派來的人,本相一會就去見她與王爺。”

  “還說要和我好好過一段平靜日子?”李妴嫣然一笑,嘴唇湊到賈老賊耳邊,微笑道:“人還沒到臨安就忙成這樣——想過平靜的日子,你做夢去吧。”


arthurhoh 發表於 2017-3-10 13:31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四章 凱旋

  仿佛是慶祝凱旋之師的回歸,干冷了許久的天忽然在二月十五那天回暖,到了二月十六的早晨,天空已是艷陽高照。和煦的陽光底下,臨安北門崇新門外一片人山人海,衣著鮮明又喜氣洋洋的隊伍一直排出三十裡長,而在三十裡外的運河旁,更是站滿了穿著鮮紅衣甲的皇宮衛士,簇擁著步行至此的南宋文武百官,也簇擁明黃龍蓋下的宋理宗,列隊迎接從前線而歸的賈似道大軍。

  午時正,皇宮隊伍中忽然鼓瑟齊鳴,整齊演奏起振奮人心的《凱旋令》,聽到這樂曲,道路兩旁的臨安官民百姓立即知道是賈似道隊伍已到,無不伸長起脖子,爭相目睹南宋大軍凱旋歸來的神聖時刻。伴隨著整齊的腳步聲,兩面大旗逐漸出現在臨安軍民的視野中,一面自然是賈老賊的平黃帥旗,另一面卻是不知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多少遍而看不出本來顏色、滿布箭孔焦痕的精忠報國大旗。看到這兩面旗幟,臨安軍民中立即爆發出陣陣歡呼,同時有不少人在交頭接耳,“看到了嗎?就是那面精忠報國旗,韃子頒布重賞,誰能在戰場上拿到那面旗,就可以拿到萬兩黃金!”“我也聽說了,韃子拿到那面旗還能封王!”也有人將信將疑,“真的嗎?這旗怎麼這麼髒和破?”不過他地話馬上遭到同伴的集體鄙視。“蠢貨!你難道沒聽說過,那面旗上不僅沾滿了韃子的血和我們大宋士兵的血,還沾有賈似道丞相的血?”

  “大宋——!”正當臨安軍民為精忠報國旗上沾的血是蒙古人多還是漢人鮮血多而爭論時,北面的精忠報國大旗忽然被往上一舉,驚天動地地吶喊聲立即在宋軍隊伍中響起,“大宋!大宋!大宋!大宋……!”整齊而又有節奏的吶喊聲感染了道路兩旁地臨安軍民,不知是誰帶頭跟著喊了一聲。“大宋!”然後無數臨安軍民跟著前線歸來的宋軍一起有節奏的吶喊起來,“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在這樣整齊的吶喊聲。無數臨安軍民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大宋!大宋……!”被氣氛感染的還有宋理宗本人,想到半年前蒙古三路進犯,南宋半壁江山岌岌可危,甚至有朝臣提出遷都以避蒙古鋒芒,再看到凱旋而歸的前線大軍,宋理宗即便是鐵石心腸,此刻也忍不住淚流滿面。皇上帶頭落淚。包括左丞相吳潛在內地不少主戰派大臣更是擁抱痛哭,泣不成聲。僅有丁大全及他的黨羽臉上微笑,眼中卻在閃爍狠毒光芒。這時候,精忠報國大旗忽然一沉,復又高高舉起,宋軍隊伍中立即爆發出新的整齊口號,“吾皇天威,韃虜一掃!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被宋軍隊伍口號帶動。臨安軍民與文武百官也是跟著高喊,還紛紛給宋理宗跪下行禮,弄得宋理宗如同身在雲霄,飄飄欲仙。丁大全嘴上跟著大喊萬歲,心裡卻在萬分警覺——有宋一朝,舉凡能打仗。能打大勝仗的軍隊將領都是火暴耿直脾氣,像賈老賊這麼既能統兵打勝仗又能挖空心思拍馬屁的將領還從沒出現過,丁大全要對付這麼一個對手,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吾皇天威,韃虜一掃!”把前線大捷歸功於宋理宗的口號連綿不絕,一直伴隨著宋軍隊伍走到宋理宗面前兩裡方才停止。宋軍列隊閃開,身著朝服的賈老賊策馬從隊中衝了出來,往前衝了約裡許地後,賈老賊翻身下馬,連滾帶爬跑向宋理宗;這邊宋理宗見到賈老賊。心情也是十分激動。不由也是起步奔跑,迎向賈老賊。後面文武百官緊緊跟上。君臣迎面跑至不足十丈時,賈老賊身體一矮,撲通一下跪倒在宋理宗面前,放聲大哭道:“微臣賈似道,奉命出征,賴皇上洪福,將士用命,微臣……不辱使命!”

  “微臣不辱使命,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賈老賊一邊放聲大哭,一邊向宋理宗叩頭不止,直磕得額頭見血。宋理宗心下更是感動——誰他娘說地賈似道想造反?誰他娘說的賈似道打了勝仗就不把朕放在眼裡?感動之下,宋理宗忙將賈老賊雙手攙起,本想說幾句寬慰獎勵的言語,但話到嘴邊,宋理宗卻又想起半年前南宋岌岌可危的凄涼處境,話語也變成了哽咽哭泣,賈老賊也跟著大哭,最後君臣倆竟擁抱在一起,抱頭痛哭起來。急得旁邊的董宋臣趕緊低聲提醒,“皇上,皇上,百姓們和將士們都看著呢。”

  “嗚……”董宋臣連說了幾遍,宋理宗這才想起自己是一國之君,難為情的與賈老賊松開,宋理宗抹抹眼淚,清一清嗓子說道:“賈似道領兵拒敵,於我大宋有救國之功,賞封少傅,兼樞密院使,專政軍務!另賜賈似道良田三萬畝,黃金萬兩,銀五萬兩!”

  “謝皇上重賞,微臣愧不敢當!”賈老賊聲音顫抖,畢恭畢敬又向宋理宗磕頭謝恩——心中卻是大失所望,雖然拿到專政軍務大權,宋理宗始終還是沒把最關鍵也最要緊地右丞相職務交給賈老賊。不過賈老賊也很理解宋理宗,不管什麼人、那怕換成是賈老賊當皇帝,只要頭腦稍微正常,都不可能把軍隊和政務交給一個大臣!不能權衡朝中勢力,皇帝還有什麼作用?明白這個道理,賈老賊也只好心裡寬慰自己,“算了,一步一步來吧,反正我在朝廷裡的狗腿子還不多。就算馬上坐上右丞相地位置,也放不開手腳。”

  “師憲不必多禮,快快起來。”宋理宗又親自攙起賈老賊。旁邊的文武百官也趕緊過來賀喜,七嘴八舌,“恭喜賈少傅,賀喜賈少傅。”祝賀聲有虛偽有真誠,也有不冷不熱。賈老賊在朝上的死對頭丁大全更是皮笑肉不笑,祝賀的話也包含禍心。“賈大人不愧是我大宋棟梁,你可是本朝第一位被封三公的大人,前途不可限量。”

  “狗雜種,三公上面只有封王和稱帝,你小子夠陰。”賈老賊心中大罵,並仔細打量自己這個最大政敵,和傳說中一樣。丁大全生著一張冷冰冰的藍臉,雖然年近七旬卻沒有一根白胡子,一副典型的壞人活千年模樣,一雙三角眼雖然滿是笑意,偶爾間卻能閃出令人膽寒地光芒,顯得十分之不好對付。吃了一個啞巴虧,賈老賊也不甘示弱,徑直問道:“丁丞相。不知長公子今年貴庚?”

  “四十五,怎麼了?”丁大全沒想到賈老賊會沒頭沒腦地問他大兒子年齡,便下意識地回答並反問。賈老賊馬上陰笑起來,“原來是九五四十五,丁丞相,為了令公子。要好好努力噢。”

  “你……”丁大全的藍臉幾乎氣成紫臉——九五至尊,那可是皇帝地別稱,賈老賊要他為了兒子好好努力,用心不可謂不狠毒。這時候,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宋理宗出來阻止,“賈愛卿,丁愛卿,你們呆會敘舊。賈愛卿,讓軍隊返回軍營駐扎,朕要順便檢閱軍隊。”

  “微臣遵旨。”賈老賊躬身答應。又按宋理宗的吩咐命令軍隊列隊出發。回臨安軍營駐扎。宋理宗則領著賈老賊、丁大全與文武百觀登上高台,檢閱宋軍凱旋。又叫賈老賊介紹軍隊情況與戰績。不一刻,宋軍隊伍重新出發,按各自編制組成方陣依次前進,每當一個方陣經過宋理宗的檢閱台時,宋軍隊伍一起舉起武器致敬,賈老賊便向宋理宗介紹這支軍隊在戰鬥中發揮的作用與立下地功勞,同時臨安軍民有組織的齊聲呼喚,向凱旋歸來的子弟兵表達最熱忱的謝意。

  伴隨著賈老賊幾乎將口水說干的介紹和宋理宗頻頻點頭,宋軍隊伍一隊隊過去,歡呼也一陣陣響起沉落,不過在大批蒙古軍俘虜隊伍出現在閱兵台視野之內時,臨安軍民立即又爆發出久久難歇的歡呼與唾罵,並將早已准備好的雞蛋、青菜和蘿蔔狠狠砸出,砸向這些垂頭喪氣的侵略者。宋理宗也向賈老賊問道:“賈愛卿,你這次總共抓獲了多少俘虜?”

  “回稟皇上。”賈老賊恭敬答道:“這一次鄂州之戰,我軍抓獲蒙古族俘虜一萬四千九百二十一人,色目人俘虜兩萬兩千余人,蒙古漢軍俘虜六萬余人。因為俘虜隊伍太過龐大,同時我大宋淮南東路奇缺人手,禁軍在鎮江府與淮東軍分別之時,微臣讓淮東軍押送了兩萬蒙古漢軍與一萬色目士兵北上,充作苦役建設淮東;剩下地漢軍大部分收編、補充進禁軍隊伍,其余俘虜全部在此。”

  “賈愛卿,你知道朕為什麼要問你這個問題嗎?”宋理宗又問道。賈老賊一楞,搖頭道:“微臣不知。”宋理宗回頭,凝視著賈老賊說道:“昨日忽必烈派來使者,提出以重金贖回俘虜,一個蒙古俘虜兩百貫,一個色目俘虜一百貫,一名漢兵俘虜五十貫,軍官價格更高。賈愛卿,你覺得朕是否應該答應?”

  “好你個忽必烈,竟然想用點小錢買回你的主力。”賈老賊心中冷笑——他抓獲這批蒙古俘虜全是忽必烈軍隊菁華,如果放回去,立即就是忽必烈與阿裡不哥爭奪汗位的主力部隊,將來也是忽必烈再度侵略南宋的主心骨。想到這裡,賈老賊下意識的偷眼去看丁大全,正如賈老賊所料,丁大全此刻眼中盡是得色,很明顯這事和他脫不了干系。稍一盤算後,賈老賊先對宋理宗旁邊的董宋臣使一個不易察覺地眼色,這才抱拳答道:“回皇上,微臣覺得此事可行,此次鄂州一戰,我大宋耗費軍費巨大,國庫空虛,是該從忽必烈身上拿回一些補償。”

  賈老賊的回答讓宋理宗和丁大全都楞了一下,因為在他們地預料中。賈老賊肯定是應該反對放回蒙古俘虜的,眼下賈老賊一口贊成,宋理宗還好些,丁大全心裡卻不得不考慮賈老賊為什麼答應這麼爽快了。這時候,宋理宗旁邊的董宋臣尖著嗓子說道:“皇上,這事事關體大,老奴本不應該插言。但老奴只想說一句。我軍這次抓獲之俘虜總共僅有十萬余人,就算全部讓韃子贖回。所獲之利相比軍費開銷,不過九牛之一毛,這一筆買賣,皇上實在是太吃虧了。”

  “皇上,我們還可以和蒙古韃子討價還價。”丁大全本想說這句話,賈老賊卻搶先說了出來,“為了彌補軍費開支。微臣舉薦丁大全丁丞相與蒙古韃子展開談判,盡最大可能我大宋多爭取一些利益——不用很多,起碼要把我大宋為鄂州之戰支付的軍費加倍討來即可。”

  “好主意,丁愛卿,你意下如何?”正為大戰之後國庫而犯愁的宋理宗沒想到賈老賊如此‘通情達理’,暗暗欣賞之下,宋理宗便征求起丁大全的意見。而丁大全卻被賈老賊的話弄得藍臉都在發綠——開玩笑,加倍向忽必烈討還南宋在鄂州之戰中地軍費開支。這筆錢別說絕對不可能弄到,就算要到了,忽必烈也要把丁大全地皮剝了!如果要不到,丁大全辦事不力地罪名也就算抗定了!還有就是如果沒要到賈似道提議的金額,那丁大全通敵賣國地罪行也就坐實,吳潛領著那幫老頑固清流名士也能用口水把丁大全淹了。

  “丁丞相放心。忽必烈不可能不答應。”賈老賊又煽風點火道:“忽必烈正急於與北方的阿裡不哥爭奪汗位,最缺的就是經驗豐富的戰場老兵,為了贖回這些俘虜——別說大宋軍費的雙倍,就是三倍,忽必烈也不得不答應。”

  “皇上,不是微臣推托,只是微臣覺得賈少傅比微臣更適合辦這件事。”無奈之下,丁大全只得把皮球踢還賈老賊,並振振有辭地說道:“原因有三,一是賈少傅麾下有宋京等精通蒙、回、藏語的通夷大才。與蒙古使臣交涉沒有語言障礙。二是賈少傅自前線歸來。比微臣更加了解蒙古情況,與蒙古交涉勢必更加得心應手。這第三嘛。賈少傅兼管樞密院,這事也是他的份內之事。”

  “丁愛卿言之有理。”宋理宗點點頭,轉向賈老賊問道:“賈愛卿,你可願為朕分憂?”賈老賊馬上跪下,磕頭答道:“皇上放心,微臣那怕讓韃子砸鍋賣鐵,也要逼他們把這筆銀子吐出來。”

  “好,不愧是賈愛卿,朕可以放心了。那這件事,朕就全權委托於你了。”宋理宗大笑,賈老賊和董宋臣這對狼狽為奸的奸佞小人對視一眼,也是陪著微笑。丁大全臉上干笑,心中卻萬分郁悶,心說這次丟了一大筆好處不說,忽必烈那邊也要埋怨自己無能了。

  ……

  是夜,臨安大放燈火,萬民歡騰,慶祝軍隊凱旋;臨安皇宮中也是大擺宴席,犒勞軍隊代表。大概是為了安慰沒拿到右丞相寶座的賈老賊,宋理宗對賈老賊為有功之臣的請封奏一個准一個,當場加封已經返回臨安的李庭芝為淮南東路制置使,文天祥則接過了李庭芝兼管的知揚州府這個天下第一肥差;高達和呂文德各自官升一級,分別成為江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和京湖安撫制置大使,另有諸多財物土地賞賜,並同意了賈老賊提出地江西路擴軍計劃;另外韓震、廖瑩中、宋京、陳宜中和翁應龍賈老賊走狗也有相應提升,拿到了一些官職不是很卻相當要害的位置。除此之外,賈老賊帶去前線的董平高等衙內黨也憑著虛假戰功獲得了不少的封賞,趙禥也獲得了一大塊封地和宋理宗的連聲稱贊,可謂皆大歡喜。

  對有功之臣的封賞一完,在朝廷中勢力力大張地賈老賊立即被趨炎附勢的官員包圍,爭先恐後的向賈老賊道喜賀喜,陳宜中的好老師留夢炎還擠眉弄眼的對賈老賊說,“恭喜賈少傅了,保舉的人奏一個准一個,聖眷之隆,千古罕見噢。”賈老賊嘴上笑著答謝,心裡卻在破口大罵,“老東西,你懂個屁?皇帝是在玩權術,故意扶持我的黨羽,讓我有力量對抗丁大全;又故意不讓我取代丁大全,免得我獨掌朝政——怪不得宋理宗在歷史上能當四十年的皇帝,玩權術的手段還真他娘了得。”

  除了惱怒宋理宗的權術掣肘外,賈老賊還有一件事非常地奇怪——那就是宋理宗在對趙禥封賞上,雖然宋理宗給趙禥封了一大塊土地並大力誇獎外,趙禥卻沒有乘機拿到實權,更沒有被當場封為太子,仍然是一個忠王參政地身份,對賈老賊來說,這可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賈老賊心中不免有些嘀咕,“我讓給趙禥那麼多功勞,他竟然還沒有被封太子,難道說,皇帝對他地蠢貨侄子已經徹底絕望了?”

  “小王參見賈少傅。”正當賈老賊為趙禥的事而暗暗擔心的時候,一個身穿嗣王服飾的英俊青年忽然踮到面前,雙手舉起一杯酒,很恭敬的說道:“賈少傅,你為大宋勞苦功高,有救國大恩,請讓小王敬你一杯。”說罷,那英俊青年將酒一飲而盡。

  “奇怪,怎麼又跑出一個王爺?”賈老賊心下狐疑,並不敢隨意與之碰杯,只是疑惑問道:“這位王爺,請問你是何貴號?賈某似乎不認識王爺啊?”

  “小王趙孟關,前日方被皇上封為信王,當時賈少傅方在歸途之中,是以少傅不知。”趙孟關彬彬有禮的答道。賈老賊一聽樂了,心說原來是宋理宗的干兒子,趙禥和全玖的死對頭,怪不得我沒見過。不過賈老賊心中又是一緊,趙孟關被封為王,會不會與趙禥沒立即被封為太子有關?將來侍侯一個厲害精明的皇帝,可比侍侯一個白痴皇帝要困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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