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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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四十五章 好戲就要開場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是開慶二年五月的最後一天,按科舉的規矩,決出新科狀元的殿試將在出闈後的第十天、也就是六月初一開始,在距離殿試僅有一天時間的情況下,臨安皇宮內外圍繞殿試展開的準備也進入了最後階段。但這幾天時間也並非無風無浪,住在賈老賊家裡的孟麗君就沒少給賈老賊省心,每天天不亮就出去直到深夜方才回來不說,還不碰賈老賊家的一滴水一粒米,雖說替賈老賊節約了一筆開支,卻也害得賈老賊沒少被見不到情郎的外甥女瑞國公主埋怨。

  最不讓賈老賊省心的還在後面,從湖州回來後,忠王趙與信王趙孟關之間明爭暗鬥逐漸走向公開化,趙的老師湯漢領著忠王黨羽,對趙孟關負責的科場舞弊案調查進展橫加指責,不僅攻擊趙孟關辦事不力導致進度緩慢,還隱晦的攻擊趙孟關故意包庇罪犯,意圖不軌;趙孟關的父親魏峻則領著信王一黨,抓住趙代父主持祭祖大典上的失誤大做文章,趙因為發揮紳士精神愛護美女導致大典延誤了小半個時辰,大肆攻擊趙耽於酒色,行事荒唐。兩王之間的黨爭之激烈,簡直到了見面就能掐咽喉挖眼睛的地步。而宋理宗在兩黨的黨爭中態度曖昧,既呵斥趙的沉溺酒色,也不滿趙孟關調查科場舞弊案的緩慢進展,弄得朝廷百官都猜不准宋理宗的心思,不敢輕易站隊。畢竟在皇位之爭中押錯了寶可不是鬧著玩地。

  雖說趙和趙孟關之間的爭鬥吸引了賈老賊的大部分目光,但賈老賊並沒有絲毫放鬆對政壇死敵丁大全的注意,靠著鐵桿盟友大太監董宋臣的幫助,雖然暴露了黃藥師這麼一條內線,但賈老賊還是掌握了丁大全活動的基本情況,很出乎賈老賊的意料,丁大全在這幾天時間裡並沒有把主要精力應對即將開始的殿試上,而是指使親信陳大方加緊了對臨安十三道陸門與兩道水門的盤查,似乎在集中力量尋找什麼人……

  五月三十,養病休息了三天地賈老賊開始上朝。對賈老賊來說,復出後的第一個早朝和平常一樣乏味,沒有戰事僅有民政,專管樞密院的賈老賊也插不上嘴,只能白癡一樣看著丁大全一黨討論財政人事。還有討論第二天早上開始的殿試。好不容易挨到散朝,無聊得快打呵欠地賈老賊如蒙大赦,趕緊領著一幫走狗趕往樞密院,準備處理這幾天拉下的公務,但是在賈老賊即將走出皇宮的時候,一個中年太監追了上來,在背後叫道:「賈少傅,請留步。」

  賈老賊回頭一看。發現那中年太監是董宋臣的心腹黃崇雨,平時裡經常代表董宋臣與賈老賊一黨聯絡,賈老賊忙問道:「黃公公,有何指教?」黃崇雨徑直走到賈老賊面前,壓低聲音說道:「董公公要咱家稟報少傅。昨天晚上,陳大方借口有人舉報臨安一家客棧裡有人私自聚賭,親自帶隊搜查了那家客棧。並嚴格盤查店中所有客人的來歷,一無所獲後帶隊離開,並沒有為難店中客人。董公公估計,陳大方可能是在找什麼人。」

  「那家客棧叫什麼名字?在那條街?本官派人去調查。」賈老賊不動聲色的說道。黃崇雨低聲說了客棧名字與所在街道,賈老賊先是向韓震使一個眼色,韓震會意點頭,賈老賊又將一張十兩白銀的銀票塞進黃崇雨手裡,微笑道:「多謝黃公公,請黃公公代本官向董公公表達謝意。」

  太監無不愛財。黃崇歡天喜地的道謝離去。賈老賊這才領著一幫走狗出宮。看著賈老賊一黨離去地背影,走在賈老賊後方遠處的丁大全同樣不動聲色。僅是低聲向陳大方吩咐道:「昨天晚上你的行動大概被賈老賊知道了,馬上派人去那家客棧附近監視,看賈老賊對這件事情究竟知道多少。」陳大方也是點頭,匆匆下去安排。

  雖說管著繁瑣無比的民政,但丁大全可沒有賈老賊那麼勤政,剛出了宮就直接回家,享受俏麗丫鬟的溫柔服侍。丁大全地小兒子丁壽翁卻不識趣,丁大全剛把手探進丫鬟內衣裡的時候,丁壽翁又急匆匆的衝進房間裡,向丁大全喊道:「父親,大事不好了,孩兒剛才聽人說,孩兒沒過門地妻子梁小姐二十六那天去了賈老賊家裡,賈老賊無恥好色又下流下賤,梁小姐又那麼漂亮,他會不會起壞心眼?」

  @奇「急什麼?」丁大全一邊大力揉捏著丫鬟的鴿乳,全然不顧丫鬟已經被他捏得眼淚都疼了出來,一邊沒好氣的喝道:「那天的事情為父早知道了,也已經查清楚了,梁小姐那天是陪李芾的女兒去的賈老賊家,當時賈老賊沒在家,回來後就患了病,和梁小姐根本沒接觸。為父已經派人通知了梁茂,讓他以後不許女兒再與賈老賊接觸,賈老賊給你戴不了綠帽子。」

  @書@「原來是這樣,還是父親神機妙算。」心上人無礙,丁壽翁一張醜臉立即笑得像一朵花。那邊丁大全更是大怒,大喝道:「沒長眼睛嗎?還不把門關上滾出去?」丁壽翁這才發現父親已經在解丫鬟單薄的夏衣,趕緊連滾帶爬逃出房間,並順手關上房門,門還沒有關嚴,房間裡已經傳出衣服撕裂聲與丫鬟痛苦的呻吟聲……

  @網@「壽翁這小兔崽子如此喜愛他未過門的妻子,老夫如果想要梁薇,怕是沒那麼容易。」丁大全一邊野獸般在稚齡丫鬟身上肆虐,一邊在心底盤算道:「不過也沒關係,要是那個小兔崽子敢不聽話,老子就把他趕出家門,讓他當個要飯叫花子。反正兒子也不是他一個。等殿試地事情完了,老夫就讓逼這小兔崽子與梁家退親,把梁小美人娶回來做妾。」盤算到這裡,丁大全不由又想起那天與梁薇相遇地驚艷一瞥,忍不住把身下丫鬟當成梁薇,又抓又掐連啃帶咬,瘋狂蹂躪著她嬌小柔嫩的身體淫笑大叫,「梁薇,我地小美人兒。老夫來疼你了……!」

  年近七旬的丁大全在女人方面其實並不持久,才一柱香時間就結束了戰鬥,像死豬一樣爬在已然全身青紫的丫鬟裸身上喘氣。這時候,門外傳來丁大全親兵隊長上官青雲恭敬的聲音。「相爺,安童大人親自來了,小人安排了他在書房等候。」丁大全大吃一驚,心知安童大白天就來找自己,必有急事,忙跳起來踢那剛才還被壓在身下的丫鬟一腳,喝道:「快,快服侍本相穿衣。」

  手忙腳亂穿好衣服。匆匆趕到書房,化裝成漢人模樣的忽必烈怯薛長安童已經在丁大全書房裡等得不耐煩了,一見丁大全就劈頭蓋臉喝問道:「怎麼現在才來?王爺要你找那一個人,可有找到?」安童的態度雖惡劣,丁大全卻不敢有半點不滿。僅是滿臉堆笑地向安童答道:「剛才本相在料理公務,所以耽擱了一下,安將軍莫怪。」

  「那是小事。先說人!那個人找到沒有?」安童不耐煩的追問道。丁大全面露苦色,「安將軍,這實在太讓本相為難了,那個人既沒有畫像,還是一個漢人,只知道一個名字,但他只要化一個名,我們就束手無策了。昨天晚上本來有一點線索,本相派了陳大方過去調查,但那個嫌疑人只是一個普通商人。根本不是王爺要的人。還惹得賈似道老賊懷疑,已經在暗中調查這件事了。」

  「賈似道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安童臉上如罩寒霜。厲聲喝問道。丁大全勉強答道:「據本相估計,賈老賊只是知道本相在找人,但並不知道要找的究竟是什麼人,所以他只是在暗中調查。否則以賈老賊地為人,肯定已經上報皇上,先把輿論造出來了。」

  「他還沒和賈老賊搭上線就好!」安童鬆了一口氣,又命令道:「繼續追查,只要發現他的蹤跡,就馬上通知我,他的武藝很高,你們不一定殺得了他。」丁大全連連鞠躬點頭,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要找到那人。安童這才沉著臉說道:「知道本將為什麼在今天白天冒險來找你嗎?」

  「請安將軍明示。」丁大全小心翼翼的說道。安童面露微笑,得意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本將剛接到飛鴿傳書,王爺六天前已經在大都稱汗了,中原各地和大部分蒙古王爺都表示擁戴,從現在開始,你要稱四王爺為大汗了!」

  「王爺終於稱汗了?」丁大全故作驚喜的張大嘴,誇張的低聲歡呼道:「上天開眼,終於讓我們蒙古擁有了一位英明睿智的蒙古大汗,賈似道等宵小之流即便再搞什麼鬼魅伎倆,也不過是螳臂當車了!」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賈似道即便知道了王爺已經稱汗,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何況還有阿里不哥在背後搗亂,大汗的位置目前還不穩當。為了消除南方地威脅,大汗已經派出使者南下,與宋國締結正式和約。」安童的臉色變得無比嚴峻,冷冷說道:「所以在大汗的國使抵達臨安之前,一定要找到那個人,殺掉他,把他身上的東西毀掉!不可讓賈似道與阿里不哥搶佔先機,明白嗎?」

  「明白,本相明白。」丁大全微笑道:「不過本相覺得安將軍也不用過於擔心,據本相估計,將軍來臨安要找那人,也許此刻還沒到臨安,因為以他的身份和使命,到臨安後應該先與賈似道老賊接觸才對,可現在賈老賊對他地事毫無所知,就可以從側面證明他根本沒到臨安。」丁大全並沒有把話說完全,又在心中補充了一句,「賈老賊能不能活過明天還是一回事,就更不用擔心了。」

  「希望如此。」安童也覺得丁大全說得有些道理,又叮囑道:「四王爺已經稱汗的事,你要對你們宋國的皇帝先吹吹風,建議他與大汗締結永久互不侵犯盟約。給大汗地國使鋪墊道路。」丁大全連連稱諾,拍著胸膛保證第二天就在宋理宗面前吹風,安童這才滿意的扔下一句話離去,「還有那個弘吉剌仙童,竟然膽敢背叛王爺,他現在躲在揚州賈老賊死黨的地盤上,我們沒辦法下手。你想個辦法,把他調回臨安,本將要順便宰了他和他女兒。」

  交代完話。安童悄然離去,他剛走不久,陳大方便即歸來,向丁大全稟報道:「相爺。韓震派人去那家客棧,重點打聽我們要找的是什麼人,但下官昨天晚上是以抓賭為名找的人,那家客棧的人也不知道詳細情況,所以韓震的人一無所獲,很快就離開了現場。」

  「做得很好。」丁大全滿意道:「注意些你的手下,交代昨天晚上參加行動那些人不許亂說半個字。還有,繼續追查那個人的下落。嚴防他混進臨安城與賈老賊接觸。」

  「相爺,請恕下官說一句,找那個人太難了,簡直就是大海裡撈針。」陳大方滿臉為難地說道:「咱們連他地畫像都沒一張,拿什麼找?雖說可以查他的官防路引。但咱們大宋國那些地方官地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有錢有銀子,那些地方官連那個人祖宗十八代地戶籍登記都敢偽造。更別說區區一張路條了。」

  「這個本相不管,總之你要把他找出來,絕對不能讓他與賈老賊聯絡。」丁大全粗暴的說道:「盯緊賈老賊家和禮部,那個人要想進朝廷,必然要走這兩條路的其中一條。」陳大方大歎自己命苦,只得乖乖答應,正要離開時,丁大全卻又喝令道:「且慢,順便帶過口信去給閻慶。宮裡的盧公公已經做好準備。請他在今天晚上按事先約好的計劃行事,不得有誤。還有。把胡大昌這些人叫來,本相要與他們商議明日殿試之事。」

  召集眾心腹再三確定了第二天殿試的行動步驟,待一切安排無誤後,時間已經是接近傍晚,吝嗇成性的丁大全為了節約一筆飯錢,便毫不客氣將胡大昌、史紹卿和吳衍等走狗驅趕回家。眾人剛剛散去,宮裡就有太監來丁大全家中宣旨,讓丁大全進宮與宋理宗一同用膳,丁大全知道這是盟友閻慶家族已經得手的結果,忙用銀子打發了太監回宮,自己則趕快更衣備轎,準備立即進宮。換好了紫色朝服,丁大全出了自家大門剛要上轎,大門旁卻快步跑來一人,向丁大全拱手說道:「丁丞相請留步,小生酈君玉求見。」丁大全停步回頭,見來人果然是割腕向自己示忠地酈君玉,丁大全便強笑道:「酈公子,昨天晚上本相與你不是約好了一切行動步驟,你怎麼又冒著被賈老賊發現的危險來了?還有什麼疑問嗎?」

  酈君玉看看左右無人,白天被自己甩掉的尾巴也沒跟來,便向丁大全雙膝跪下,懇求道:「丁丞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小生與你將是最後一次交談,在小生與賈似道老賊同歸於盡之前,小生還有一事相求,請丞相一定要幫小生這個忙。」

  「酈公子不必如此,有事請講。」丁大全假惺惺的將酈君玉攙扶起來,微笑問道:「公子是不是還有什麼家人放心不下?公子盡可以將他們托付與本相,只要扳倒了國賊賈似道,公子地親人就是本相的親人,本相一定會照顧他們一生一世!」

  「相爺明鑒,小生正是有一人要托付與你。」酈君玉眼圈通紅,哽咽道:「丁丞相,小生的表哥皇甫少華與小生……情同手足,他為了替小生報仇,冒險刺殺賈似道老賊失敗,遭到全城通緝與小生失散。這幾天小生一直在城中尋找於他,無奈人海茫茫,小生始終尋他不得,明日小生就要進宮殿試,殿試之後無論能不能報仇雪恨,小生都很難有活著出宮地希望。所以小生拜託丞相,若是皇甫表哥尚未逃出臨安,將來失手被擒,請丞相一定要救他一救,放他逃出臨安。」

  「這個……這可是違反國家法度的事,本相為官清廉,對皇上忠心耿耿,做這樣的事豈不是……。」丁大全故做為難,酈君玉又撲通一聲雙膝跪下,流淚道:「相爺,小生知道這很令你為難,但請看在小生捨命為你除掉賈似道老賊的份上,一定要救他一救。」說到這,酈君玉已經是淚流滿面,「相爺,小生就這麼一位親人,求你了……。」

  「好漂亮的臉蛋,可惜是男人。」哭得梨花帶雨的酈君玉讓不好男色的丁大全都有些動心,也幸虧丁大全不好男色,這才沒打乘機霸佔酈君玉身體的主意。為了讓酈君玉死心塌地的給自己賣命,丁大全故意一跺腳,咬牙道:「既然如此,本相答應你了,只要發現皇甫公子,本相就一定讓人送他出城!」

  「娘地,要是找到皇甫少華,一定要趕快把他滅口!」丁大全嘴上答應得好聽,心裡卻這麼盤算。酈君玉不知丁大全與自己地虛與委蛇,反而流淚磕頭,泣不成聲,「小生多謝……丁丞相。」

  「酈公子不必客氣,快快請起,你為國除奸,本相幫你也是理所當然。」丁大全又假惺惺攙起酈君玉,告辭道:「酈公子,本相急著進宮,就不留你了。」

  「天已經黑了?皇上還召丞相連夜進宮,是不是商量如何除掉賈似道老賊?」酈君玉好奇又期盼的問道。丁大全咧嘴一笑,得意笑道:「公子錯了,雖然這事和賈老賊有關,但皇上只是傳本相去看一場戲,好戲就要開場,本相已經迫不及待了。」

  「好戲就要開場了。」與此同時地賈老賊府中,賈老賊舒服的躺在李修長的大腿上,抿著李用夜光杯喂到嘴邊的冰鎮葡萄酒,微笑著在心底說道:「明天的殿試上,趙和趙孟關狗咬狗,丁大全放孟麗君那個女狀元來咬我,我絕地反擊收拾丁大全,讓趙和趙孟關咬得更加厲害,四方角力,好戲連篇啊!」

  得意歸得意,但賈老賊機關算盡,卻始終沒有料到,第二天殿試中上演的好戲將遠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還要精彩,賈老賊自己的處境也更危險……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1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四十六章 好戲開場?

  殿試,是科舉中最高級別的考試,也是決出狀元、探花和榜眼的最後一場考試,參加殿試的考生人數在宋代並無常數,通常由那一科取進士的多少決定參加殿試的人數,也就是說,基本上只要考中了進士,也就有了參加殿試的資格,也有了奪得狀元的機會。而宋開慶二年這一次恩科,宋理宗欽定取進士一百二十八人,參加殿試的人數也就是這個數目。順便再說一句,宋朝的進士可要比清朝的進士要值錢得多,基本上每一科的進士都能有人最終登堂拜相,其重要性可見一斑。

  六月初一的這天上午,卯時二刻,南宋皇宮中最重要的大慶殿殿中管弦絲竹齊鳴,卯時正就在殿外等候的南宋文武百官依次入殿,分列兩側;絲竹再響,一百二十八名進士依省試成績排出先後,依次走入大慶殿,站於百官之間。樂聲三響,身著龍袍的宋理宗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步入大慶殿,逕自座到明黃龍案後的御座上,接受文武百官與眾進士的三跪九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宋理宗一聲令下,大慶殿上立即響起山崩海嘯的回答聲,「謝萬歲。」待百官與一百二十八名進士站定,宋理宗向禮部尚書一點頭,禮部尚書立即上前一步,拉長聲音喝道:「百官落座!」文武百官一聲不吭,各自坐到大慶殿兩側自己的座位上,賈老賊位列三公。僅比王爺低上一級,所以坐到了右側趙的下首,丁大全是主考沒有座位,在場中走動巡閱,倒也免了落於賈老賊之下地羞恥。趙孟關坐在吳潛之上,與死對頭趙對坐,驗證了那句不是冤家不對頭的俗語。

  「考生入席。」禮部尚書再喝一聲,一百二十八名進士按排名順序。坐到大慶殿正中早已備下的考桌前,宋時以右為先。省試第一名的酈君玉坐到了中段右側的第一席,與賈老賊比較靠近。待一百二十八名進士坐定,禮部尚書才第三次拉長聲音喝道:「請聖上命題,

  按規矩,禮部官員將一個鋪有明黃錦緞的金盤抬到宋理宗面前跪下,將裝有筆墨紙硯的金盤捧到宋理宗面前。那一刻,全場都屏息靜氣,生怕打擾了宋理宗考慮試題的思路。而宋理宗僅是微微一笑,稍一思索便提筆便在盤中寫下考題。禮部官員再將考題捧到主考丁大全面前,丁大全雙手接過。不過在拿起宋理宗地命題看清楚時,丁大全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然後才高聲念道:「本科殿試試題,時政之要!」

  「時政之要?以前不是考詩詞歌賦或者策問嗎?」賈老賊也楞了一下,然後賈老賊璇即明白過來,宋理宗打算選拔一些實幹型地人才了,這也算是一種好事吧。其他文武百官也是紛紛交頭接耳,輕聲嘀咕,「皇上考時政?難道皇上嫌咱們對時政的把握不好,準備廣聞博納?」「看著吧,等這批人上了位。咱們中間就有人要倒霉了。」而那些考生們可不管那麼許多。或是苦苦思索如何答題,或是胸有成竹。埋頭就寫,大殿正在很快就響起一片毛筆與宣紙磨擦的沙沙聲。

  不得不承認,殿試開始後有相當一段時間是非常沉悶的,大殿裡除了考生答題的書寫聲,就只有文武百官交談地低語聲,還有就是考官在殿中來回巡閱書,直弄得昨晚上在李身上辛苦過度的賈老賊呵欠連天,幾欲瞌睡,至於那位比賈老賊荒淫百倍的忠王趙,早就靠在椅背上昏昏睡去了。見此情景,賈老賊不禁暗暗叫苦,「聽說殿試地交卷截止時間是在傍晚,難道今天我就要在這裡坐一天?」

  話雖如此,賈老賊很快又發現自己其實不用受這樣的罪,因為百官可以借口入廁之類的出殿走動,並沒有任何人阻止,吳潛甚至還直接走到考生旁邊,觀看考生如何答題,宋理宗也沒表示反對。  見此情景,賈老賊暗暗歡喜,知道總算不用受罪了,便也打算學著吳潛那麼地到大殿裡走動走動,但賈老賊剛站起身來時,大慶殿後殿中卻突然走出兩人,竟然是賈老賊的親外甥女瑞國公主趙娥明和宋理宗最寵愛的閻貴妃。宋理宗也有些吃驚,盡量壓低聲音向愛女和愛妃問道:「這裡正在舉行國家人才大典,你們怎麼來了?」

  「父皇,正因為是國家人才大典,所以孩兒也想來見識見識大宋未來的棟樑之材。」趙娥明向宋理宗行禮,一邊低聲回答著一邊偷看坐在最前面的酈君玉,白嫩的臉頰有些發紅。閻貴妃則向宋理宗拋了一個媚眼,低聲說道:「皇上,是公主一定要來,臣妾攔阻不住,所以只好跟來了。如果皇上不許,臣妾這就領著公主退下。」

  「算了,殿試並沒有規定不允許你們觀看,坐在朕的左右吧。」宋理宗也很頭疼要坐一天,抱著找個伴說話打發時間的態度,同意了閻貴妃和趙娥明留在身邊。坐得離宋理宗頗近的賈老賊聽到了宋理宗與閻貴妃、趙娥明地對話,心不由大怒,「臭娘們,竟然敢拿老子地外甥女當槍使,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們閻家?!」

  罵歸罵,賈老賊對閻貴妃想方設法來參觀殿試還是心生警惕,閻貴妃家族與丁大全可是死黨,閻貴妃選擇這個時候坐在宋理宗旁邊,十有八九又是想來吹枕頭風了。果然不出賈老賊的預料,外甥女趙娥明坐定後,一雙美目基本上就在酈君玉身上打轉,閻貴妃則與宋理宗不斷地竊竊私語,大討宋理宗歡心。賈老賊深知這個女人不是善與之輩,便起身離座。直接走入了大殿正中,想看看孟麗君準備用什麼惡毒言語攻擊自己,不曾想吳潛卻向賈老賊招手,將賈老賊叫到面前,指著旁邊的考生低聲道:「賈少傅,來看看這個考生,他寫的商貿一策還不錯。」

  「是不錯,難得。」賈老賊低頭看了看吳潛所欣賞那考生地答卷。發現他有關海外貿易和控制鹽茶鐵等戰略物資的建議確實不錯,算是個少見的商貿人才。而那考生見當朝丞相與少傅都欣賞自己的文章。激動興奮間雙手顫抖,一滴墨掉下去污了試卷,吳潛忙親自替他取來一份空白考卷,低聲微笑道:「別緊張,重新寫。慢慢寫,本相很看好你。」

  「謝……謝丞相。」那考生激動回答一聲,又埋頭重寫去了。賈老賊乘機拉了一把吳潛。「吳丞相,別讓他緊張了,咱們到前面看看。」吳潛微笑點頭。便任由賈老賊把他拉著走向孟麗君所在的位置。誰曾想丁大全看出賈老賊的企圖,忙快手快腳踮到賈老賊和吳潛的前方,佯裝察看進士答卷,實則攔住了賈老賊和吳潛的道路。

  「煩人地老東西。」賈老賊懶得理丁大全,偏起身體準備從丁大全身後走過去,不想丁大全卻退後一步,又擋住賈老賊的去路,賈老賊調整方向準備從丁大全面前過去時,丁大全又向前一步。還是擋住賈老賊地去路。雖說賈老賊完全可以從其他考桌之間的空隙過去。但心中有氣的賈老賊偏不,故意與丁大全這麼反覆幾次。待丁大全身體向後時,賈老賊假意又轉向前,丁大全趕緊身體前俯,賈老賊乘機往丁大全身後走過去,並用臀部撞一下丁大全的屁股,年近七旬的丁大全如何能擋得住身強力壯地賈老賊撞擊,加上身體前俯重心前移,一頭栽倒在面前考桌上,摔了個嘴啃泥,濺得滿臉墨汁。

  「丁愛卿,你怎麼了?」宋理宗吃驚的提高聲音問道。丁大全滿嘴墨汁自然無法立即回答,賈老賊搶先答道:「回皇上,丁丞相大概是這些天為科場之事過於勞累,疲倦過度剛才摔了一跤。」知情人吳潛雖不明白丁大全為什麼要阻攔自己與賈老賊,但看到平時裡與自己政見不合的丁大全吃鱉,吳潛也樂於閉嘴,佯做不知。|| ||造成宋理宗信以為真,忙又問道:「丁愛卿,需要朕給你傳太醫嗎?」

  「謝皇上聖恩,微臣只求棉巾清水足以。」丁大全吐著滿嘴地墨汁,哭喪著臉回答,又陰毒的瞪了賈老賊一眼,把賈老賊的這個人情銘記於心。賈老賊毫不理會,昂首又走向孟麗君考桌所在地位置,後面自有禮部官員給那個考桌被丁大全砸了的倒霉考生更換文房四寶,讓那個倒霉蛋重新答卷。

  「臭娘們,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詆毀你真正的老公?」賈老賊冷哼著走到孟麗君背後,發現孟麗君已然寫了不少,但不等賈老賊看清楚內容,孟麗君已經一把試卷掩住,回頭向賈老賊冷冷問道:「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看你答題的情況啊。」賈老賊微笑道。孟麗君面無表情,拒絕道:「你又不是主考,也不是考官,有什麼資格看我的答卷?」賈老賊語塞,倒是吳潛微笑道:「酈公子不必如此,賈少傅這也是關心你,所以才與老夫一起觀看你的答卷情況。」

  「多謝吳丞相的好意。」孟麗君故意少說了一個人的稱呼,又冷哼道:「但小生還是請賈少傅不要越權,你不是考官,隨意在殿試重地中走動,視殿試大典為何物?賈少傅若堅持破壞大宋人才大典,小生雖無官職,也要參奏於你!」

  因為孟麗君坐在第一排,宋理宗已然聽到孟麗君與賈老賊的對答,不悅道:「賈愛卿,吳愛卿,酈進士言之有理,你們二人不要干擾各位進士答卷,退下。」賈老賊和吳潛都被宋理宗訓得顏面無存,灰溜溜地退出考場,不過最讓賈老賊鬱悶地還是他的親外甥女瑞國公主趙娥明,害怕心上人考不中狀元地趙娥明也埋怨道:「舅父,請你不要干擾酈進士好不好?」

  「賈少傅,酈君玉對你的敵意似乎很深啊?難道他住在你家的時候,你慢待了他?」吳潛低聲向賈老賊說道。賈老賊大叫冤枉。「沒這事!那個臭……小子住在我家裡,吃要吃最好地,喝也喝最好的,他住在我家裡的第一天,就花了我三百多貫啊。」

  低聲交談間,賈老賊和吳潛已然走到本科副主考周震炎旁邊,身為本科舞弊案最大的嫌疑人,周震炎雖然因為案情尚未查清仍然擔任副主考一職。但實際上已然成了驚弓之鳥,見賈老賊和吳潛走近。平時裡依仗丁大全勢力囂張跋扈的周震炎忙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賈少傅,吳丞相,你們要不要茶點?下官可以去給你們安排。」

  「本官就不用了。」賈老賊知道今天圍繞周震炎必有一場龍爭虎鬥,便微笑道:「周大人。你真是好運氣啊,聽說本科舞弊案你的嫌疑最大,但你還能繼續擔任副主考。看來你的嫌疑已經洗清了?」

  「多謝賈少傅關懷。」已經叛變倒向趙地周震炎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多蒙忠王爺照顧,明查秋毫,力薦下官繼續擔任副主考。下官這才能留在這裡。至於科場舞弊一案,最大地嫌疑人乃是畏罪自殺的卓夢卿,與下官並沒有半點干係。」

  「蠢貨!給全玖把個毒娘們賣了還幫她數錢,你死定了。」賈老賊心中冷笑,不再理會諂媚討好的周震炎,與吳潛各自回座,準備休息一番好好欣賞即將開始的群狗互咬好戲。這時候,丁大全已然洗去臉上墨汁重新回到考場,在經過最後一張考桌時。丁大全無意間往一百二十八名進士排名最末的進士考卷一瞥。然後丁大全猛然停住腳步,再細看時。極少喜怒形於色地丁大全臉色大變,下意識的去搶那張考卷,不曾想那排名最後的進士動作更快,搶先用身體把考卷壓住,丁大全大怒道:「來人啊,把這個進士趕出考場!」

  「怎麼了?」事出突然,滿場目光一起轉向丁大全和那進士,宋理宗開口問道:「丁愛卿,出什麼事了?你為何要將那名進士趕出考場?」

  「皇上,這名進士在文中大書悖逆之言,罪不容誅,微臣這才下令將他逐出場外。」丁大全解釋地時候額頭已有冷汗滲出,顯得緊張無比。賈老賊與對面的吳潛互相使個眼色,一起離座飛快奔了過去,那邊御前侍衛已經將那進士按住,丁大全搶過他的考卷就要撕毀,賈老賊心知有異,搶先一把按住丁大全地手,微笑道:「丁丞相,即便這位進士文章悖逆,你應該將他的文章交給皇上聖裁才對,怎麼能私自銷毀?」

  「是啊,丁丞相,你實在太過份了。」吳潛附和著賈老賊的話,毫不客氣的從丁大全手中將那張考卷搶了過去,但吳潛只往考卷上看了一眼,也是臉色大變,賈老賊更是好奇,忙湊上前去一同觀看,待看清抬頭時,賈老賊也是楞在了當場,那份考卷的抬頭竟然是,「蒙古大汗阿里不哥告宋國皇帝書,兼論蒙宋聯合共討忽必烈偽汗之利弊!」

  「阿里不哥寫給宋國的國書!」賈老賊和吳潛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與疑惑,阿里不哥的國書,怎麼會到了一個考生手裡?那邊宋理宗也已經離座親自過來,從吳潛手裡接過那份考卷細看,待看清開頭時,宋理宗猛然放下考卷,凝視著那排名最後的考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那裡人?」

  那容貌普通地考生向宋理宗一拱手,平靜說道:「回大宋皇帝,小使劉長平,上京會寧人,乃是阿里不哥地大汗怯薛長劉太平之弟。」宋理宗不動聲色,先令人取來劉長平報名考試的資料,翻看幾眼問道:「既然你是蒙古人,又是阿里不哥使者,那你為什麼不直接以真正身份求於朕?偏要化名劉寧海,以鳳陽舉子身份參加會考?」

  「皇上,這個人一定是假冒地阿里不哥使者,而是故意破壞我大宋人才大典的江湖匪類。」丁大全做夢也沒料到他和安童苦苦尋找的人竟然會出現在皇宮之中,而且是以進士身份出現在殿試會場上,直急得滿頭大汗,連聲說道:「皇上。請讓人把這個冒充舉子參加殿試的亂民拿下,交與老臣審問,老臣一定能把他真正的身份與來歷。」

  「丁丞相,皇上在問話,請你不要插嘴好不好?」賈老賊拉長聲音喝道。同時賈老賊心中恍然大悟,心說怪不得丁大全這幾天像是在尋找什麼人,原來是在找這個劉長平,不用說,自然是忽必烈害怕被南宋與阿里不哥聯手夾擊。所以才指使丁大全對阿里不哥地國使痛下毒手。吳潛也多少明白這道理,也向劉長平喝道:「劉長平。你不用怕,如實回答。」

  「多謝賈少傅,多謝吳丞相。」劉長平拱手說道:「回宋國皇帝,阿里不哥大漢正式登基之前,便已派出使節團南下大宋。商議兩國締結盟約一事。只因道路阻隔,我們使節團只能假扮成商人通過中原,不料在同州不慎暴露了身份。除小使僥倖之外,使者脫裡俗大人與使節團其他人等全部被偽汗忽必烈殺害,證明身份的公文、官印與阿里不哥大汗的國書也全部落入忽必烈之手……。」

  「證明身份的公文全丟了?空口說白話。誰信?」丁大全冷笑,又向宋理宗諂媚道:「皇上,依微臣看來,這個人什麼證明身份都沒有,分明就是假冒阿里不哥偽汗的國使,意圖不軌,應該處斬示眾。」

  「閉嘴!」這回換宋理宗對丁大全沒好聲氣了,又向劉長平說道:「劉長平,你繼續說。既然你的公文、國書都已丟失。國使也被忽必烈殺害,那你為什麼又繼續南下?還冒充舉子參加省試?」

  劉長平抱拳答道:「回宋國皇帝。小使的同伴雖然被殺害,但小使時刻不敢忘記阿里不哥大汗賦予的使命,加上在出行之前,為防意外,脫裡俗大人已將國書內容讓我們一行十四人全部背熟,發誓那怕只有一個人活著到達大宋,也要將大汗地國書內容呈獻給大宋皇帝。所以小使雖然單身一人,也沒敢忘記誓言,孤身一人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抵達了大宋。」

  「難得的忠勇之士,繼續說。」劉長平地回答讓宋理宗大點其頭,又命令道。劉長平沉聲答道:「小使孤身南下之時途經蒙州,不幸又暴露了一次行跡,遭到忽必烈偽汗的軍隊追殺,小使雖然捨命殺出重圍,帶傷逃入大宋鳳陽境內,但又遭到忽必烈偽汗的殺手追殺,小使雖然將跟蹤而來的殺手盡數殺死,卻因身負重傷昏倒路旁,為大宋鳳陽舉子劉寧海所救。為感救命之恩,小使將身份來歷對劉舉子一一道明,劉舉子深明大義,深知大宋與阿里不哥大汗的聯盟至關重要,就主動提出將舉子身份轉讓於小使,讓小使能以大宋子民地身份平安到達臨安,從而逃過忽必烈偽汗派來的殺手追殺。」

  「劉寧海,**你娘!老子回去就派人做了你!」明白了劉長平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丁大全立即對那個自願讓出身份地大宋舉子恨之入骨。而賈老賊則在心中說道:「劉寧海?難得有這樣的眼光和氣魄,是個人才,得弄到手。」

  「劉長平,既然你已經平安到得臨安,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求見於朕?或者你求見賈少傅也可以啊?」宋理宗追問道。劉長平苦笑答道:「皇帝陛下,小使能證明身份的公文和國書都丟了,貿然求見於你或者求見賈少傅,你們會相信我嗎?如果小使不能為皇帝陛下和賈少傅相信,必然暴露行跡,忽必烈偽汗派來地殺手也就找到小使了。」

  賈老賊和宋理宗一起點頭,如果有一個人什麼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都沒有,自稱阿里不哥的使者求見,他們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的。劉長平繼續說道:「所以小使思來想去,決定以劉舉子的身份參加省試,一來可以繼續隱蔽身份,二來以進士身份參加殿試,也就有了當面將大汗國書呈獻給皇帝陛下的機會了。」

  「原來是這樣。」賈老賊的所有疑問一掃而空,大笑道:「想不到劉將軍不僅武藝高強,文才也十分了得,竟然能在大宋考中進士,難得,難得!」賈老賊的話提醒了丁大全,丁大全馬上說道:「皇上,這個劉長平是不是阿里不哥偽汗的使者暫且不說,但他自承是靠冒名頂替得來地進士身份,依我大宋法典,應該立即取消他地殿試資格,打入天牢侯審。」

  說這話時,丁大全悄悄向宋理宗旁邊的閻貴妃使個眼色,閻貴妃會意,馬上拉著宋理宗地袖子嬌滴滴的說道:「皇上,既然他是自己承認冒名頂替,不管這個劉長平是不是阿里不哥偽汗的使者,都應該立即取消他的殿試資格打入天牢,待殿試之後再行審問。否則攪亂了殿試大典,傳揚出去,於皇上的顏面有損啊。」

  「慢著。」賈老賊那會給丁大全殺人滅口的機會,賈老賊向宋理宗抱拳道:「皇上,既然丁丞相懷疑劉進士的使者身份真偽,那麼在沒有證據證明劉進士的真正身份之前,都不應該取消劉進士的殿試資格,而是應該讓劉進士繼續將文章寫完,倘若劉進士能以這篇宋蒙聯盟共討忽必烈的文章高中狀元,不失為一段千古佳話。」

  賈老賊和丁大全兩邊說的都有些道理,不禁讓宋理宗緊皺眉頭,左右為難。但就在這時候,趙孟關忽然上前一步說道:「皇上,這個劉長平應該立即拿下,因為據皇兒調查得知,這個劉長平根本不是靠自身才學考中進士,而是靠賄賂副主考周震炎,方才得中進士。」

  「小混蛋!」賈老賊心中暗罵,「竟然想在對趙開炮的同時討好丁大全,一會有你好受的!」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1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四十七章 好戲開場!

  「皇上,這個劉長平應該立即拿下,因為據皇兒調查得知,這個劉長平根本不是靠自身才學考中進士,而是靠賄賂副主考周震炎矇混過關,方才得以竊取進士頭銜!」趙孟關的話很明確也很直接,簡直可以說是擲地有聲。但對大慶殿中那些老滑頭大臣來說,他們卻從趙孟關的話中聽出別樣味道,趙孟關不是和賈老賊關係很好嗎?怎麼這話實際上是在幫丁大全?

  驚訝之下,眾人紛紛將眼光轉到慘遭趙孟關背叛的賈老賊臉上,卻見賈老賊那張勉強能勾引些大姑娘小媳婦的俊臉上仍然掛著發自內心的微笑,彷彿沒察覺趙孟關剛才擺了他一道一樣。而趙孟關顯然也明白他此舉也可能導致與賈老賊的關係破裂,趕緊又補充道:「父皇,雖然兒臣認為賈少傅所說十分有理,但賈少傅並不知道這個劉長平乃是依靠賄賂得中進士,所以兒臣不得不提醒賈少傅一下。」說到這,趙孟關用手一指副主考周震炎,大聲說道:「而這一切的根源,皆是這個在科場舞弊的主犯,周震炎!」

  「皇上,冤枉啊!」周震炎撲通一聲向宋理宗跪下,滿頭汗水的大叫道:「皇上,微臣冤枉啊!科場舞弊一案,主犯不是微臣啊!」

  「你們倆個……!」殿試考場上當著文武百官和一百多名考生的面鬧出這樣的事,顏面掃地地宋理宗臉色又青又黑。簡直恨不得兩腳踹死趙孟關和周震炎這兩個王八蛋,而這正是趙孟關需要的效果!成功激起宋理宗的怒火,趙孟關趕緊轉移宋理宗火力,雙膝跪下給宋理宗磕頭道:「父皇,實不相瞞,在殿試開始前那一刻兒臣就已經查清了科場舞弊案的真相,掌握了一切所需證據!但考慮到殿試在即,戳穿此案只怕於皇上顏面有損。兒臣就自作主張隱瞞了下來,準備等到殿試結束之後再向皇上稟報,稍保天家顏面。」

  「你考慮得挺仔細的啊,還知道稍保天家顏面?」明知趙孟關是在既當婊子又立牌坊,宋理宗卻不好當面拆穿,只能在心底把趙孟關的父系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反正趙孟關和宋理宗事實上不是一個姓。趙孟關則毫不臉紅的磕頭說道:「謝父皇誇獎,兒臣雖用心良苦,無奈事已至此。殿試進士之中竟出現敵國使臣,事關重大,兒臣不得不出來揭穿科場舞弊案主犯周震炎。以及他地幕後主使!」

  「幕後主使?」在場的差不多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都偷瞟了丁大全一眼,而丁大全的表情比賈老賊還要天真無邪,彷彿這事情與他根本無關一樣。宋理宗也是瞟了一眼周震炎的直繫上司丁大全,這才喝問道:「還有幕後主使?幕後主使是誰?」

  「此人位高權重,兒臣不敢說。」趙孟關很惶恐的答道。宋理宗的臉拉得更長,喝道:「說!朕赦你無罪!」

  「此次科場舞弊,主犯乃是周震炎。而周震炎的幕後主使是……。」趙孟關吞吞吐吐的說道。嚇得魂飛魄散地周震炎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哭喊道:「皇上。冤枉啊!微臣是有罪,但微臣不是主犯啊!」哭喊著,周震炎連連磕頭,直撞得額頭出血,浸紅大殿金磚。宋理宗卻不為所動,只是催促趙孟關快說。^^^^趙孟關這才一咬牙一橫心,用最大的聲音大叫道:「周震炎的幕後主使是,忠王趙!」

  餘音未了,大慶殿中一片寂靜,所有人地目光齊刷刷的轉向坐在右排首席打瞌睡的趙身上。而趙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大聲叫自己的名字。揉著眼睛便即醒來,傻乎乎的說道:「是?誰叫本王的名字?」

  「蠢貨!」恨鐵不成鋼的宋理宗在心底大罵一句。旁邊趙的老師湯漢已經雙膝跪下。大叫道:「皇上,老臣參奏信王無憑無據誣陷忠王,污蔑同朝大臣、同胞兄弟!請皇上即刻降旨,治信王信口雌黃誣陷忠王之罪!」

  「皇兒,湯愛卿地話你也聽到了。」宋理宗陰沉著臉向趙孟關說道:「剛才你說周震炎是本科科場舞弊案的元兇,忠王是幕後主使,有何憑證?你要是拿不出真憑實據,朕對你絕不輕饒!」

  「皇上,請容兒臣傳喚證物與人證,倘若物證人證有假,兒臣願領誣陷之罪!」趙孟關昂首挺胸,朗聲回答。見趙孟關如此胸有成竹,宋理宗反倒有些心虛,盤算要不要當著這麼多臣子和進士地面暴露兒子的醜事?可這會趙再傻也聽出意思不對了,趕緊跑上來拉著宋理宗的袖子哭喊道:「父皇,信王他污蔑兒臣,他怕兒臣和他搶太子的位置,所以捏造證據想要整死兒臣!父皇,你要給兒臣做主啊!」

  一個兒子當眾揭露另一個傻兒子做的醜事,傻兒子則乾脆扯出忌諱無比的立嫡之爭,宋理宗的怒氣再不勃發,那他可就真是聖人了!可趙還不識趣,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喊道:「父皇,趙孟關說他有證據,請父皇讓趙孟關當眾出示證據,如果兒臣真做了對不起父皇的事,不用父皇治罪,兒臣自己抹脖子向父皇謝罪!」

  「皇上,既然信王有如此把握,那請讓他出示證據,倘若忠王當真有罪。」湯漢也挺直了身體,昂著花白頭顱大聲說道:「那老臣身為忠王老師,願與忠王共同領罪!」湯漢話音未落,楊棟和葉夢鼎等趙一黨地官員又全部跪下,異口同聲道:「皇上,微臣相信忠王無辜,倘若真有此事,微臣等願與忠王一同領罪!若忠王無罪,也請皇上治信王誣陷之罪!」

  「好。可以小白癡地走狗一網打盡了!」趙孟關樂得幾乎發瘋,只差沒當場笑出聲來。宋理宗則被趙一黨用話擠兌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只得下旨道:「既然如此,關兒,你去傳證人與取證物來,當場對質,如果忠王當真有罪。朕決不輕饒,不過為父有言在先,倘若你真是捏造證據誣陷忠王,就算你是朕地兒子,朕也不饒不了你!」

  「兒臣遵旨。」趙孟關磕一個頭,歡天喜地的出殿去了。站在賈老賊旁邊的吳潛則低聲對賈老賊說道:「怪不得信王要從老夫手裡把科場舞弊案調查差使搶走,原來他想借這個案子板倒忠王。賈少傅,我們該怎麼辦?」賈老賊面無表情,低聲答道:「秉公而行。不偏不倚。」吳潛會意,再不說話。其他官員眼看有一場大風波即將掀起,還有誰再敢說半句話?宋理宗則鐵青著臉說道:「讓進士們繼續考試。朕要讓他們看看,朕是如何秉公辦案!也讓那些靠行賄考中進士的人看看,他們違反國法在科場舞弊,都有什麼後果!」

  大概是怕宋理宗反悔,趙孟關出去還沒兩柱香時間就捧著一疊文書匆匆跑回大慶殿,身後還跟著一名生得頗有姿色的俏麗少女,還沒跑到宋理宗面前,趙孟關就興奮地大叫道:「皇上。兒臣帶證據和人證來了!」叫喊間,趙孟關撲到宋理宗面前雙膝跪下。將手中那疊文書高舉過頂,「父皇請看,這便是周震炎徇私舞弊、收受考生賄賂的證據!」

  「朕不想看那些骯髒文字,揀重要的說。」宋理宗不接,鐵青著臉喝道。趙孟關翻開最上面那本文書,得意洋洋的大聲念道:「回皇上,據兒臣調查得知,周震炎在此次科舉之中,共計收受考賄賂生一百六十四人次。共計錢三十一萬貫七千五百貫。白銀十六萬七千三百兩!幫兇六人,除畏罪自殺的卓夢卿外。其餘五人具是本科考官!兒臣已經拿到他們承認罪行的口供,證明他們都是受周震炎威脅利誘方才做出此事,也全部監視控制,隨時可以捉拿下獄!除此之外,兒臣還審問了百餘名行賄卻未考中進士的舉子,他們全部招認行賄錢銀全是送入周震炎手中,具都有親筆畫押為證!」

  「周震炎,你還有什麼話說?」宋理宗轉向周震炎,鐵青著臉冷冷問道。周震炎有口難辨,跪著將流血不止的額頭緊貼著地面,哭喊道:「皇上饒命,微臣認罪,那些考生地銀子,確實是微臣收的!可微臣是受人指使,替他人代收的啊!微臣只是一個替罪羊啊!「你給誰替地罪?替誰收的銀子?現在在這大慶殿中,還有那些考生是靠行賄得中?」宋理宗黑著臉,連聲質問。周震炎停住磕頭,膽怯的看一眼宋理宗,又心驚膽戰的看一眼面無表情的丁大全,始終不敢說一句話。在場的一百二十八名考生中也站出五十餘人,戰戰兢兢的跪到宋理宗面前,不敢說一個字,不過也足夠了,是人都能知道他們是靠賄賂周震炎得中的殿試。酈君玉則不在其中,讓瑞國公主趙娥明大大鬆了一口氣。

  「將這些自己承認行賄地考生拖出去,各打三十板,逐回原籍,永不錄用!再核對行賄名單,有行賄後仍不主動認罪的,立斬!」宋理宗鐵青著臉宣佈了對行賄考生地處罰決定,馬上又有兩個心存僥倖的考生連滾帶爬的跪出來,再不敢企圖矇混過關。見行賄得中的進士竟然佔到了總名額的近一半,宋理宗差點沒氣昏過去,咬牙切齒的向周震炎說道:「周震炎,朕最後給你一個機會,馬上交代出你的幕後主使!否則的話,朕殺你九族!」

  「是……。」周震炎將心一橫,本想說出幕後主使是丁大全,但考慮到丁大全、趙和趙孟關三方面的威脅,周震炎最終還是閉上了嘴,僅是將求助地目光轉向趙。趙孟關自以為得計,馬上接口道:「皇上,周震炎之所以不敢說,全因為他地幕後主使之人乃是忠王趙,忠王位高權重,周震炎害怕禍及後人,自然不敢供認。」

  「周震炎。是這樣嗎?」宋理宗冷冷問道。事先得全玖指點地周震炎死活不敢說一個字,只是低頭不語。氣得宋理宗一腳將他踹翻,轉向趙孟關喝道:「趙孟關,你說周震炎地幕後主使乃是趙,有證據麼?」

  「皇上,微臣有人證!」趙孟關往那一直沒說話跪在後面的俏麗少女一指,大聲說道:「這個女子。便是周震炎送與趙的兩名歌姬之一!後來趙將她轉送賈少傅,她卻從賈少傅家中逃脫,幸虧兒臣知道她是重要人證,早就盯上了她,在她逃跑的途中將她拿住!」

  「賈似道,有這事嗎?」宋理宗轉向賈老賊喝問道。賈老賊無奈的跪下答道:「回皇上,信王所言,句句屬實!」宋理宗奇怪的瞪一眼賈老賊。心說兒和賈似道不是關係很好嗎?然後宋理宗再轉向趙孟關問道:「既然這個女子是周震炎送給趙所有,那她知道什麼?」

  「回皇上,周震炎將這女子送與忠王之時。一同送與忠王地,還有紋銀萬兩。到了第二天晚上,周震炎又將紋銀三萬兩送入忠王府中!」說到這,趙孟關拿出一本帳簿,翻開其中一頁,大聲說道:「忠王兩次收受周震炎白銀四萬兩後,將四萬兩白銀存入了臨安城的祥瑞錢莊,兒臣已經取來祥瑞錢莊的入帳本取來。請皇上過目!」

  趙孟關此言一出,滿場嘩然。宋理宗更是焦急的劈手奪過那本帳本細看,當看到上面果然寫著趙存入了白銀四萬兩時,宋理宗頓時氣得手足發麻,身體一晃險些摔倒,還好趙對他親大伯宋理宗還是有點感情的,雖然蠢也知道及時扶住宋理宗,但正在氣頭上的宋理宗卻狠狠一記耳光扇在他臉上,咆哮道:「孽畜,你幹的好事!」

  「父皇。兒臣冤枉啊!」趙還是第一次被親大伯怎麼大。眼淚立即流了出來。宋理宗也是氣得眼淚直流,又狠狠扇了趙一記耳光。痛哭流涕道:「孽畜,你太讓朕失望了!」

  「父皇,保重龍體啊。」趙孟關心中狂喜,臉上卻緊張萬分。這時候,湯漢突然向宋理宗磕了一個頭,很奇怪的說道:「皇上,忠王爺收受了周震炎地四萬兩銀子,難道皇上不知道嗎?」

  「朕要是知道,早就親手砍了這個孽畜了!」宋理宗盯著湯漢咆哮道。湯漢很驚訝的說道:「皇上不知道?難道忠王爺沒有告訴皇上,他已經把這四萬兩銀子捐給了遭受颱風災害的災民了?」

  「什麼?」這回是換趙孟關目瞪口呆了。而宋理宗表情由陰轉晴,又驚又喜,大聲追問道:「湯愛卿,你說什麼?兒收受地銀子,是捐獻給了遭受颱風災害的災民?」

  「皇上明鑒。」湯漢磕頭道:「事情是這樣的,五月二十六和二十七兩個晚上,周震炎是給忠王爺送去兩名女子和四萬兩紋銀,當時忠王爺知道周震炎是科場舞弊案最大的嫌疑人,明白其中定有古怪,就故意收下這四萬兩銀子,並將此事暗中通知調查科場舞弊案的信王爺。本來忠王爺打算把這四萬兩白銀上交國庫,但又怕打草驚蛇讓周震炎有了察覺,所以忠王爺就決定將這筆銀子捐獻給遭受颱風災害的溫州災民,為災民購買糧食布帛等賑災之物,從側面減輕國庫負擔。皇上若是不信,盡可派人去查,忠王爺所購買的賑災物資,已經在運往溫州的路上了。」

  「你胡說!趙如果把銀子捐給災民,那他為什麼充入錢莊?」自知中計地趙孟關瘋狂咆哮起來。湯漢則微笑道:「信王爺,用四萬兩現銀購買糧食布帛該有多麻煩?那有使用銀票會子方便?」兩句話問得趙孟關張口結舌後,湯漢又向宋理宗磕頭道:「皇上,忠王爺不光將四萬兩紋銀的其中三萬九千兩白銀購買賑災物資運往災區,還從他微薄地積蓄中拿出五千兩,也是換成糧食布匹運往了災區啊。」

  「三萬九千兩?為什麼不是四萬兩?」宋理宗驚訝的問道。這時候,趙捂著被宋理宗打腫的臉,哽咽答道:「父皇,那一千兩被兒臣捐給靈隱寺了,二十八日那天,兒臣聽說父皇偶染風寒,身體不適,兒臣就臨時從四萬兩紋銀中抽出一千兩捐給靈隱寺,請那裡的高僧為父皇唸經祈福。」說到這,趙膽怯的看一眼宋理宗,「父皇,你相信嗎?如果你不信,兒臣可以請靈隱寺的智空長老來為兒臣做證。」

  「乖孩子,父皇信。」宋理宗老淚縱橫,按著趙的雙肩哽咽道:「傻孩子,你瞞著父皇做了這麼多好事,你為什麼不告訴父皇?」

  「父皇,你日理萬機,身體又不好,孩兒怎麼能事事都煩勞你呢?」趙抽泣回答,又小聲問道:「父皇,孩兒做錯了嗎?如果孩兒做錯了,你就打孩兒吧,孩兒改,一定改。」

  「好孩子,你沒錯。」宋理宗終於壓抑不住感情,激動的抱住趙放聲大哭,「你沒錯,是父皇錯了!父皇不該打你,父皇偏聽偏信,錯怪你了。」

  「父皇……。」被宋理宗打得雙頰紅腫的趙總算逮住機會哭出來,也是抱住宋理宗嚎啕大哭。見宋理宗與趙父子情深到這個地步,文武百官無不感動落淚,發自內心地稱讚宋理宗與趙這對父子父慈子孝,趙勤政愛民。而趙孟關面如土色,自知大難即將臨頭,不過給他致命一擊地還在後面……

  「嗚,哇……!」大慶殿中忽然響起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那個被趙孟關領進大殿地少女尖聲大哭,膝行至宋理宗和趙面前連聲大哭,「王爺,奴婢錯了,奴婢不知道你是把那些銀子拿去賑災,奴婢也是溫州人啊!奴婢不知道王爺是把銀子拿去賑濟了奴婢遭災的鄉親,還和外人勾結陷害王爺!王爺,奴婢罪該萬死,對不起家鄉的親人啊!」

  「你和什麼人勾結?陷害朕的兒子?」宋理宗停住哭泣,鐵青著臉向那少女問道。那少女向趙孟關一指,大哭道:「就是他!皇上,是他逼我說假話陷害忠王爺!但奴婢現在才知道,原來忠王爺不是壞人,他是天下最好的王爺啊!」

  「你……你胡說……!」趙孟關幾乎暈過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那少女全身發抖,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賈老賊則聽得心頭肉亂顫,「全玖這個婆娘,果然厲害!讓這個少女在這個時候倒戈,不僅能證死趙孟關,還能輕易保住這個女子的性命,讓她享受榮華富貴,難怪全玖這麼有自信控制他。夠毒!夠狠!」

  「這小子完蛋了。」幾乎所有大臣都用看死狗一樣的眼神看著趙孟關,心裡開始盤算如何討未來皇帝趙的歡心……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四十八章 決戰開始

  「這小子完蛋了。」除了少部分人外,幾乎所有在大慶殿裡的文武官員都在心裡嘀咕著,用看死狗一樣的眼神看著趙孟關。在這些充滿鄙夷、嘲笑、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中,趙孟關的臉色先是一陣蒼白,然後變成泥土一樣的灰黃色,最後乾脆面無人色,剛才的歡喜勁也徹底不見了,哭喪的臉上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恐懼,悔恨與膽怯……

  「趙孟關,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宋理宗平靜而充滿憤怒的質問聲音,就像晴天霹靂一樣在趙孟關耳邊響起。趙孟關如遭雷擊,身體劇烈一震,然後撲通一下雙膝跪下,嚎啕大哭道:「父皇,冤枉啊!冤枉啊!孩兒沒陷害王兄啊!」

  「既然你沒有陷害兒,那這位姑娘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她可是你自己帶進宮來的證人。」宋理宗用了很大力氣才壓下將趙孟關一腳踹死的衝動,指著趙孟關領進皇宮那名少女冷冷問道。在宋理宗嚴厲的目光注視下,趙孟關臉上的汗水迅速在下巴上匯成一道小溪,不敢吭出一個字,下意識的把目光轉向丁大全,丁大全卻飛快將目光轉開,對趙孟關充滿哀求的目光視而不見。宋理宗見趙孟關不說話更是大怒,又喝道:「朕問你話,回答!魏關孫!」「臣在!」被宋理宗叫到原名,趙孟關立即魂飛天外,自知自己的王銜只怕難以保住。宋理宗怒道:「朕問你,你究竟有沒有陷害兒?再不如實回答,朕即刻下旨將你交三法司嚴辦!」

  「父皇……。」趙孟關幾乎被逼得當場大哭,臉上那可憐巴巴的表情足以讓鐵石心腸的人都為之心軟,無奈宋理宗惱恨趙孟關陷害自己的親侄子,絲毫不為之所動,表情益發凌厲。趙孟關被逼無奈。將心一橫就要坦白實情,不曾想百官中忽然走出一人,逕直走到趙孟關旁邊跪下,拱手道:「皇上,信王與忠王之事,微臣翁應弼知道一二,微臣斗膽,想向皇上稟報其中內情。」

  羊群裡突然跳出一隻兔子,宋理宗大為驚訝。順即點頭道:「甚好。你說吧。還有,說說你是如何知道的。」趙孟關則面如死灰,和其他大臣一樣認為翁應弼是站出來落井下石,痛打趙孟關這只落水狗討好趙。誰知翁應弼開頭第一句話就是,「皇上,信王中計了。他才是落入陷阱的人。」

  「翁大人……。」趙孟關感動得差點沒哭出來,暗歎患難知人心,在自己風光時,掌管御史言路的翁應弼不哼不哈從不討好自己,眼下自己落難了,也只有翁應弼站出來給自己說幾句公道話。宋理宗卻臉上如罩寒霜,向翁應弼喝道:「趙孟關落入陷阱。你是如何知道?」

  「回稟皇上。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翁應弼抱拳答道:「當日皇上聖命,下旨讓信王與吳丞相共同調查科場舞弊案,信王卻向皇上請旨願意獨自調查,皇上為了給信王歷練機會,答應了信王地請求。但微臣擔心信王爺過於年輕,初涉官場經驗不足,怕會給人可乘之機,所以微臣就在暗中留心了信王的調查經過,發現信王爺果然被人利用。以致鑄成大錯。」

  「原來是這樣。仔細說來。」宋理宗臉色終於有些放緩,喝問道。翁應弼答道:「回皇上。微臣查到,信王爺在接手此案後,並沒有按慣例請旨將所有牽涉科場舞弊案的官員收監,而是依次詢問牽涉此案的官員,雖說信王此舉是為了朝廷大局著想,不願為了個別違法官員而關押大部分無辜官員,但也給了違法官員串供乃至反擊的機會。」

  翁應弼這話其實是幫宋理宗撐面子,因為真正不想大興牢獄的人,就是年事已高怕出大亂子的宋理宗自己,所以宋理宗順理成章的接受了翁應弼對趙孟關辦事不力的看法,點頭道:「這確實是趙孟關辦事不力,接著說。」趙孟關心裡卻七上八下,不知道翁應弼還要給他戴什麼罪名。

  「皇上,信王爺除了在這一點上辦事稍有差池之外,其他方面其實也有可圈可點之處。」翁應弼大說趙孟關好話,「比如在調查官員財產上,信王爺就直接鎖定了收受舞弊考生地周震炎,同時也使黃鏞、左伯言等清廉官吏迅速洗清了嫌疑,能夠專心為皇上辦事;可在這一點上,信王爺因為經驗不足,又犯下了一個極大地錯誤,他過於偏聽偏信同是嫌疑人的丁丞相之言,將周震炎的幕後主使鎖定到了忠王爺身上,以致鑄成大錯。」

  翁應龍說到這裡時,百官輕微騷動,丁大全的藍臉立即拉成驢那麼長,宋理宗則淡淡瞟了賈老賊一眼,懷疑翁應弼的幕後主使就是賈似道老賊。翁應弼卻不為所動,又說道:「試問皇上,信王如果不是被人鼓動,如何敢懷疑忠王爺是周震炎地幕後主使?周震炎事發前與忠王全無來往,事發後卻給忠王又是送銀兩又是送女人,如此不通情理,信王為什麼還要懷疑忠王才是幕後主使?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信王與忠王素來不和,又沒有直接與忠王聯繫取證,又如何知道忠王收受了周震炎的銀子與女人?」

  「趙孟關,翁愛卿的話你聽到沒有?告訴朕,你為什麼懷疑忠王?是知道周震炎給忠王送了銀子和女人?」宋理宗向趙孟關質問,態度卻比剛才有所緩和。趙孟關還有點遲疑,不敢把丁大全賣出來,翁應弼卻低聲向趙孟關說道:「王爺,你如果再不說實話,微臣也沒辦法救你了。」趙孟關身體一震,一咬牙一橫心,大聲答道:「回稟父皇,是丁大全丁丞相,是他鼓動兒臣調查忠王,也是他在忠王爺府中的探子給兒臣提供的情報。他……他還說,只要這一次把忠王爺扳倒,他就上奏父皇。請父皇封孩兒為太子!」

  「忠王爺,這話你可不能亂說!」丁大全像是被馬蜂蟄到一樣跳起來,大聲叫嚷道:「老臣什麼時候鼓動你調查忠王了?又什麼時候說過請皇上封你為太子了?」

  「丁丞相,你這人怎麼這麼卑鄙?二十六那天晚上,是你請我去你家,然後告訴我周震炎給忠王送禮,還有說要奉我為太子的,難道你想不承認?」趙孟關也跳了起來,指著丁大全大聲質問道。丁大全一蹦三尺道。大叫大嚷道:「信王爺。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那天晚上老臣請你過府,只是向你匯報科場舞弊案地一些情況,那有說這些話?你有什麼證據?證人在那裡?」

  「那天晚上在場地,還有胡大昌、陳大方、吳衍和史紹卿,他們幾個都可以做證!」趙孟關指著胡大昌和陳大方等人大叫起來。賈老賊和吳潛等人卻聽得哀聲歎氣。在肚子裡大罵趙孟關是個蠢貨,丁大全、胡大昌和陳大方三個合稱臨安三犬,還會幫趙孟關說話?果不其然,被趙孟關點到名的胡大昌等人馬上反駁道:「王爺,那天晚上丁丞相那有說過這樣的話?」

  「說了!你們也說了!」趙孟關氣得七竅生煙,咆哮的聲音震得大慶殿大粱上地灰塵都蔟蔟而落。丁大全一黨卻矢口否認,反過來指責趙孟關信口開河,企圖遮掩陷害忠王的罪行。與趙孟關吵得不可開交。這會宋理宗終於聽不下去了。咆哮道:「閉嘴!都給朕跪下!」

  「微臣該死!」丁大全和趙孟關等人嚇了一跳,趕緊跪到宋理宗面前大氣不敢喘。宋理宗指著趙孟關咆哮道:「你說丁大全承諾保你為太子,可書有文字?」出乎賈老賊的預料,趙孟關被宋理宗一提醒,立即大叫起來,「有!父皇,丁大全給孩兒寫得有保證書,就藏在兒臣家中佛堂的暗格中。」

  「來人啊,快馬去把趙孟關家中佛堂將丁大全的手書取來。朕要親自查驗真偽!」宋理宗鐵青著臉命令道。賈老賊大喜。心說這回丁大全是死定了!吳潛卻拐了賈老賊一肘,低聲道:「賈少傅。情況不對啊。」賈老賊聞言轉身看去,卻見丁大全一黨臉上全無懼色,丁大全和史紹卿地嘴角甚至還掛得得意地微笑,賈老賊暗叫不好,只怕那封保證書有問題。

  「皇上,事情很清楚了。」御前侍衛去取丁大全手書的時候,翁應弼乘機向宋理宗說道:「只要那封手書確實是出自丁丞相親筆,就可以證明信王是被人鼓惑,誤導利用,加上出於對違法官員地痛恨,信王這才鎖定忠王是科場舞弊案地幕後主使!否則以忠王與信王地手足親情,皇上的淳淳教導,信王怎麼可能對同胞兄弟痛下殺手?」

  「是啊。」趙孟關將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毫不臉紅的說道:「兒臣與王兄乃是手足兄弟,只是丁大全一口咬定王兄就是科場舞弊案的幕後主使,兒臣這才中計,對王兄展開調查,以致做出今日之事。」

  「信王爺,你還不向忠王賠罪?」翁應弼見趙孟關還不開竅,只得低聲提醒道。趙孟關恍然大悟,忙向趙連連磕頭,大哭道:「王兄,小弟只是被丁大全利用,這才做出陷害你的事情。小弟對不起你,給你磕頭賠罪了,王兄大人大量,就請原諒小弟這一次吧。」哭喊著,趙孟關乾脆膝行幾步,抱住趙地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如果換了全玖在場,那麼心狠手辣的她肯定會讓趙對厚顏無恥的趙孟關不理不睬,繼續鼓動宋理宗對趙孟關痛下毒手,將趙孟關斬草除根!無奈這會趙身邊的參謀是湯漢、楊棟和葉夢鼎等人都是儒學大家,都是講究寬容恕道的君子,趙的求教的目光轉向他們後,他們竟然都一起點頭,示意趙接受趙孟關地道歉,所以他們在回去之後,立即被氣得七竅生煙地全玖把他們罵了三四個時辰……

  有了老師們的指點,趙很快將趙孟關攙扶起來,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二弟,不要哭了,只要你真是無辜的,哥哥就一定原諒你。」趙的話讓宋理宗和湯漢一起點頭微笑,大歎兒子或者學生寬仁為懷,將來一定是個聖明仁君,賈老賊卻暗暗偷笑,雖然賈老賊在後來沒少挨全玖的耳光。

  去取書信的御前侍衛很快回來,將趙孟關收藏那份丁大全交到宋理宗面前,宋理宗往那手書上只看了兩眼,一張臉就又沉了下來,並將手書遞給吳潛和賈老賊,「吳愛卿,賈愛卿,你們看看是不是真的?」賈老賊和吳潛湊過去一看,發現那手書上的筆跡雖然與丁大全筆跡有幾分相像,卻很明顯是偽造地,仔細看上面地印鑒也有古怪,至少有兩處與丁大全的右丞相大印有些許不同,賈老賊不由大失所望,暗罵道:「皇帝這麼精明,怎麼會收兩個比豬還蠢地兒子?」

  「趙孟關,朕問你,這封信是丁丞相當著你的面寫的嗎?」宋理宗舉起那封信,向趙孟關問道。趙孟關答道:「回皇上,不是,是丁丞相事先寫好,然後交給兒臣的。」

  「皇上,微臣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寫過這麼一封信。」丁大全偷笑著給宋理宗跪下,大聲說道:「如果證明這封大逆不道的信確實是出自老臣之手,老臣甘領凌遲之刑!」

  「父皇,這封信確實是丁大全親手交給兒臣的。」趙孟關又叫起來。那邊胡大昌等人卻一起跪下,「皇上,那一天晚上我等具都在場,丁丞相並沒有交給信王任何書信,也沒有對信王說任何關於太子的話,微臣等都可以為丁丞相做證。」

  「唉,!」宋理宗長歎一聲,無力的將那封信扔在地上,心中既是痛恨丁大全的狡詐,又是傷痛兒子的愚蠢,兩個兒子一個比一個蠢,將來如何能壓住賈老賊和丁大全這些老奸巨滑的權貴大臣?眼看著趙孟關和丁大全一黨吵得不可開交,而趙傻乎乎的在旁邊看熱鬧,宋理宗心中更是痛楚,幾乎當場痛哭出來……

  「皇上,你的氣色似乎不佳,要不要傳太醫?」賈老賊明白宋理宗的心情,乘機拍馬屁道。宋理宗本想搖頭,但又改變主意點了點頭,賈老賊忙叫道:「來人啊,快給皇上傳御醫。」說著,賈老賊攙起宋理宗,「皇上,請讓老臣扶你回龍椅。」賈老賊語帶雙關,宋理宗表面糊塗心裡明白,按住賈老賊的手,也是語帶雙關的說道:「賈愛卿,將來朕……你能繼續這樣攙扶嗎?」

  「微臣一生忠於大宋,忠於皇上,忠於天下漢人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賈老賊語氣異常嚴肅。宋理宗閉目不語,僅是在賈老賊手上輕拍了一下,良久方才低聲道:「那拜託你了。」

  「微臣竭盡所能,精忠報國。」賈老賊低聲答道。宋理宗點點頭,任由賈老賊攙著走回龍椅。但就在賈老賊和宋理宗經過孟麗君身邊時,化名酈君玉的孟麗君離席而起,雙膝跪地捧起試卷,朗聲說道:「皇上,酈君玉答卷已畢,交卷。」

  「難為你了,這樣的環境還能做得這麼快。」宋理宗也很希望提拔一些年輕人才來取代朝中這些貪官污吏,微笑著親自接過試卷,「讓朕看看,你認為的時政之要是什……?」宋理宗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孟麗君的答卷題頭是,論國賊賈似道七大必殺之罪!

  「終於開始了。」賈老賊心中微笑,知道自己與丁大全一黨的決戰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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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四十九章 防守反擊

  「酈君玉,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僅看了孟麗君答卷的開頭,心情本就不好的宋理宗立即將臉拉長,陰沉著臉向孟麗君說道:「酈君玉,你可知道,以你的學問人才,考取本科狀元如同探囊取物!但你如果交上這份考卷,那你不但拿不到狀元,反而會有牢獄之災,知道嗎?」

  大慶殿中又安靜下來,考生住筆,就連正在激烈爭吵的趙孟關和丁大全一夥也停住了說話,全都吃驚的看著氣氛微妙的宋理宗、孟麗君和賈老賊三人,嗅到不安味道的瑞國公主趙娥明更是小心翼翼的跑到宋理宗旁邊,近距離的注視事態發展。而孟麗君毫無懼色,跪在地上抬起頭顱,大聲說道:「回稟皇上,狀元的頭銜確實萬分重要。但賈似道老賊不除,國無寧日,酈君玉寧可不要狀元,也要替天行道,參奏國賊賈似道!」

  「酈公子,你在說什麼啊?」趙娥明驚叫起來,「賈少傅是我的親舅舅,你竟然罵他是國賊?」那邊左丞相吳潛和右丞相丁大全也或真或假的表現出焦急,一同小跑到宋理宗旁邊觀看孟麗君的試卷,丁大全故作驚訝的大聲念道:「論國賊賈似道七大必殺之罪!酈君玉,你好大的膽子,皇上出題讓你論時政之要,你竟然敢在試卷裡參奏賈少傅的必殺之罪,你知道賈少傅是什麼人嗎?鄂州一戰,賈少傅對大宋有再造之恩,功高蓋世,就連皇上也得讓賈少傅三分,你居然還敢說賈少傅有七大必殺之罪?」

  「行了吧,你乾脆直接說賈似道功高震主算了。」吳潛為人正直,對丁大全的險惡用心嗤之以鼻。孟麗君卻大聲說道:「皇上。賈似道於國有功不假,但驕人的戰績也使賈似道益發跋扈,益發囂張,此賊若不早日除去,日後必然尾大不掉,成為動搖大宋社稷根本的心腹大患啊!」

  宋理宗不說話,也不理會那邊已經急得快哭出來的獨生女兒,僅是將目光轉向賈老賊。賈老賊咳嗽一聲上前一步。微笑著向孟麗君問道:「酈公子,既然你認為本官有七大必殺之罪,那麼請問一下,你認為本官有那七大必殺之罪?」

  已經徹底與賈老賊撕破了臉皮,孟麗君再也用不著掩飾與賈老賊那刻骨銘心的仇恨,瞪著賈老賊的一雙美目裡噴出地全是熊熊怒火,平靜而又堅定的緩緩說道:「你的罪惡滔天。樁樁件件,數不勝數,共有七項必殺之罪。其罪一,聚斂錢財,貪贓納賄!其罪二,殘忍歹毒,濫殺無辜!其罪三。閉塞言路,擾亂朝綱!其罪四,結黨營私,引用兇惡!其罪五。排擠同僚,陷害忠良!其罪六,荼毒百姓,欺男霸女!其罪七,擅權弄政,不守臣道,僭越犯上,妄圖獨霸朝政,有不臣之心!」

  大慶殿中又是一片寂靜。孟麗君攻擊賈老賊這七條基本都是事實。只是嚴重程度遠沒有她所說那麼誇張,所以百官在弄清楚孟麗君的幕後主使是誰的情況下。誰也不敢說一句話,皇帝在背後指使御史清流參奏,皇帝自己在台前乘機罷免權臣,這可是政壇上的常見手段。惟有趙娥明不懂****這些彎彎繞,竟急得哭出來,「酈君玉,你瘋了,我舅舅怎麼可能會做錯那麼多事?你要是再胡說八道,我……我就不嫁給你了!」

  恨屋及烏,孟麗君本不想理會賈老賊的親外甥女趙娥明,丁大全卻給她使了一個提醒的眼色,孟麗君會意,扭頭向趙娥明大聲說道:「公主娘娘,你對小生深情厚意,小生心領了。但很遺憾,你地舅舅賈似道是一個人皆可殺的奸惡國賊,他若不除,大宋國無寧日!酈君玉為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計,不得不辜負你這一次了!待到除去賈賊,酈君玉向你磕頭謝罪,任打任殺,酈君玉決無怨言!」

  「小子,算你有點良心。」宋理宗心中冷哼,要是孟麗君剛才對趙娥明不理不睬,宋理宗可就要翻臉下令拿人了。這時候,在場的考生中幾乎在同時站出十二人,先後跪到宋理宗面前高舉試卷,異口同聲說道:「皇上,酈進士所言,正是我等心中所想,我等也在試卷之中彈劾了國賊賈似道,請皇上將賈似道明正典法,以還世間清白!若酈進士有罪,我等願與酈進士同罪!」

  「什麼?!」百官中響起一片驚呼聲,殿試之中出現這麼多進士同時彈劾當朝大臣,自科舉開始來這還是開天闢地的頭一次,所以這些官員就更不敢隨便插口了。而一直鎮定自若的賈老賊也是臉色大變,撲通一聲向宋理宗跪下,慘聲大叫道:「皇上,冤枉啊,老臣忠心為國,從無私念啊!」

  「既然你忠心為國,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進士不堪你的荼毒?寧可捨棄錦繡前程,也要參劾於你?」孟麗君的聲音比賈老賊地聲音要尖銳得多,「賈似道,我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權勢熏天,就可以橫行霸道,為所欲為!公道自在人心,縱然你能囂張一時,但天下正人直士數不勝數,今天出面彈劾你的進士,不過是冰山一角,總有一天,天下人都會看清你虛偽殘暴的真面目!將你永遠釘在史書地恥辱柱上!」

  「皇上,酈進士所言,句句在理!」丁大全的兩大走狗胡大昌和陳大方也站了出來,一起跪下說道:「微臣等對賈似道的種種罪行也早有不滿,只是懼於賈似道權勢不敢說話,常常問心有愧。但今天微臣看到眾進士仗義執言,歷數國賊賈似道罪行,微臣等大感羞慚,也願與酈進士等少年英才共同參劾國賊賈似道,請皇上將國賊賈似道處以極刑,以還人心公道!」

  「微臣也參賈似道。」丁大全的另一個心腹吳衍跪了出來,後面馬上跪下一批丁大全死黨,一起高呼。「微臣等也參賈似道。」

  「微臣認同酈進士之言,願同為參劾賈似道。另請皇上下旨,重新調查東流縣縣令趙崇宰自殺一案。」史彌遠的二兒子史紹卿也跪了出來,直指賈老賊地另一軟肋,有了史紹卿帶頭,後面馬上跪下十幾名史彌遠舊黨,口口聲聲全是彈劾老賊賈似道。

  「微臣也參賈似道。」這回跪下的人是閻慶,主子帶了頭。後面的貴妃黨官員自然毫不客氣的跟上,也是要求處死老賊賈似道……

  牆倒眾人推,丁大全在朝廷裡地勢力本來就最大,加上閻慶地貴妃黨全力支持,坑瀣一氣要宋理宗把賈老賊凌遲處死,朝中立即站出一半以上的官員,其中還有不少落井下石的牆頭草,密密麻麻的跪在宋理宗面前。口口聲聲全是要求宋理宗處治賈似道。最後右丞相丁大全也迫於朝臣壓力,無奈的跪在宋理宗面前,「皇上。賈似道倒行逆施,千夫所指,天人共怒,勢已至此,請皇上早著處斷。將賈似道追官遠放,以安世人之心。」

  宋理宗萬分為難,他也知道孟麗君攻擊賈老賊的七大必殺之罪並不是全部捏造,至少貪贓納賄和欺男霸女這兩條就貨真價實,賈老賊的很多作為也讓宋理宗十分不滿。但宋理宗更知道賈老賊對南宋國家安全的重要性,夾在朝臣與國家安全之間,宋理宗就猶豫難斷了。而賈老賊已經嚎啕大哭起來,連連磕頭大叫道:「皇上,誣陷!他們這是誣陷啊!」

  「一個人參你,可以說是誣陷。但這麼多人同時參你,也是大家一起誣陷你嗎?」大仇即將得報地孟麗君心情大好,冷笑著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恍然大悟,指著丁大全叫道:「皇上。微臣明白了。這是丁大全在背後一手安排地,丁大全他指使酈君玉在殿試中彈劾微臣。又組織黨羽對微臣群起而攻之,想置微臣於死地,皇上明鑒啊!」

  「賈似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說本相組織百官彈劾於你,你有證據嗎?」丁大全大叫道:「你如果拿不出證據,本相還要參你一條詆毀同僚的罪名!」

  「賈似道,你少冤枉好人,在殿試中彈劾於你,是我自己拿地主意,於丁丞相毫無關係。」孟麗君冷笑道:「不要說丁丞相沒有指使於我,就算丁丞相真有這個打算,我也心甘情願。」

  「皇上明鑒啊。」賈老賊在朝廷裡也有不少走狗,韓震、宋京和翁應龍等賈老賊黨羽也跪了下來,一起大叫道:「丁大全結黨營私,指使黨羽對賈少傅群起而攻,妄圖排擠賈少傅出朝,獨霸朝政,請皇上明鑒。」

  「皇上,事到如今,罪臣什麼都招了。」為了讓自己死後家眷有人照顧,周震炎也橫下心叫道:「此次科場舞弊案,罪臣背後的主使人就是賈似道,請皇上明查。」

  「皇上,微臣耳聞此次在鄂州前線之時,賈似道與蒙古王爺阿里不哥暗中有所勾結,請皇上明查。」

  「皇上,賈似道未經請旨,擅自整編軍隊,圖謀不規,請皇上明查。」

  「皇上,微臣聽穩賈似道在臨安街市之中強搶民女,請皇上明查。」

  「皇上,坊間傳聞,賈似道指使門生在揚州販賣私鹽,請皇上下旨徹查。」

  眼看賈老賊即將倒台,對賈老賊的攻擊彈劾馬上多了起來,其中確實有賈老賊自己立身不正的事實,但更多地是憑空捏造,胡說八道,其中不乏賈老賊三歲偷看女孩子洗澡和四歲偷摸女孩子大腿等等可笑罪名,總之一句話,賈老賊罪該萬死,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而賈老賊的一干走狗拚命辯解反駁,和倒賈派吵得不可開交。

  「都給朕住嘴!」一直沒有說話的宋理宗終於發彪,大喝一聲震住群臣,宋理宗又指著賈老賊喝道:「賈似道,百官進士如此彈劾於你,你還有什麼話說?」

  「皇上,微臣冤枉啊!」賈老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喊道:「這都是丁大全指使的,這件事的背後,還有蒙古偽汗忽必烈插手。丁大全他和忽必烈偽汗有勾結,為了替忽必烈除掉微臣,所以丁大全和蒙古韃子聯手,想置微臣於死地。」

  「賈少傅,你說本相和忽必烈有勾結,那證據呢?」丁大全冷笑道:「如果你拿不出證據,你就是污蔑同僚,罪加一等。」丁大全說到這時,賈老賊突然收住哭泣,得意一笑,丁大全被賈老賊的譏笑笑得心中發毛,暗叫不好,「難道我像趙孟關一樣,掉進賈老賊的陷阱了?」

  這時候,宋理宗也開口問道:「賈似道,你說百官與進士一起彈劾於你背後是丁愛卿指使,那你可有證據?」賈老賊又哭了起來,痛苦搖頭道:「回稟皇上,微臣沒有證據。」丁大全鬆了口氣,心說差點被賈老賊嚇住。不料賈老賊接著說道:「皇上,微臣是沒有證據,但有一個人也許有證據。」

  「什麼人?」宋理宗喝問道。賈老賊大聲說道:「皇上所問之人,乃是大宋地功臣,鄂州一戰,他孤身深入虎穴,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忽必烈大營,為我大宋軍隊掌握了寶貴情報,鄂州大捷,他居功至偉。但難能可貴的是,戰爭結束後,他謝絕了皇上封賞,繼續隱藏民間,為皇上探察忽必烈偽汗在我大宋內部的破壞活動,對皇上忠心,無可復加!在微臣進宮之前,他曾經匆匆告訴微臣,此次殿試之上將有大事發生,微臣推測,他所說之大事,必是丁大全勾結忽必烈陷害微臣之事!」

  「你說的是黃固?當初你曾經上奏為他表功,朕封官又被他推辭,僅收了朕賜給他地一面金牌,確實是個難得的忠勇之臣。」宋理宗點頭,又問道:「他人在那裡?傳他上來。」

  「回皇上,黃固今日清晨與微臣只見了匆匆一面便即告辭。」賈老賊回憶著說道:「據黃固所說,他是和董平高將軍、黎尚武將軍一起去拿蒙古細作去了,拿到那兩個重要人證之後,他就到宮外求見。」

  「報,!」賈老賊的話音未落,大慶殿外已經飛奔來一個小太監,在大殿門前給宋理宗磕頭道:「啟稟皇上,宮外有一個身著道士打扮的老頭自稱姓黃名固,手持皇上御賜金牌,與禁軍董平高將軍、黎尚武將軍共同求見,說是抓到了兩個重要的蒙古細作要獻給皇上,還要揭露一樁潑天大案!」

  「快傳!快傳!」宋理宗大喜,一直陰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一點笑容。賈老賊則笑瞇瞇的低聲向丁大全說道:「丁丞相,想知道黃固抓到那兩個細作是什麼人嗎?告訴你吧,就是那天你派去跟蹤黃固的兩個親兵,聽說那兩個親兵是廉希憲送給你的,是這樣嗎?」

  這回換丁大全面如土色了,但不管丁大全心裡如何地七上八下,穿著一身道袍地黃藥師和全身鎧甲的董平高、黎尚武一行三人滿臉笑容,還是得意洋洋地進到了大慶殿,一同隨他們進殿的,還有兩個昏睡不醒又全身被綁的丁大全親兵。看到黃藥師那張令人做嘔的醜臉,孟麗君臉色大變,悄悄的從腰帶裡抽出一柄軟刃的裁紙刀上,刀刃做青黑色,顯然塗有劇毒……

  「賈老賊,受死!」乘眾人都分神去看傳說中的黃藥師的機會,孟麗君嬌喝一聲,跳起往跪在不遠處的賈老賊撲上去,塗有劇毒的裁紙刀往賈老賊臉上狠狠刺下!而賈老賊只顧著去欣賞丁大全那張如喪詆考的藍臉,壓根沒留心到孟麗君已經撲上來與自己同歸於盡……

  報應啊!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五十章  丁大全落馬

  「賈老賊,受死!」孟麗君從地上一躍而起,惡狠狠撲向跪在不遠處的賈老賊,手中塗過劇毒的裁紙刀直指賈老賊面門。這邊跪在賈老賊旁邊的丁大全驚叫一聲,「賈少傅小心!」不過丁大全嘴上叫著賈老賊小心,手卻把賈老賊往孟麗君那邊狠狠一推……

  「救命啊,!」眼看著青黑色的刀尖已經指到自己面門,賈老賊殺豬一般嚎叫起來。而賈老賊身邊除了宋理宗以外就全是文官,全都被孟麗君的殺氣嚇得不知所措,更別說去阻攔孟麗君了,柔弱的趙娥明更是被嚇得失聲驚叫,「舅舅,!」

  「抓刺客!」大慶殿裡的御前侍衛反應不慢,幾乎在孟麗君拿出裁紙刀的同時就做出反應,無奈他們都散佈在大慶殿四周,距離孟麗君和賈老賊都相當遙遠,頃刻之間又如何能衝上來阻止……

  「賈老賊,死!」看著被丁大全推到自己面前的賈老賊那驚慌恐懼的表情,孟麗君不禁想起父親慘死與母親在逃亡途中病故的生離死別,又想起自己在賈老賊家中被人玷污時的傷心欲絕,孟麗君忽然感到一陣解脫,手中塗過見血封喉劇毒的裁紙刀全力刺出,狠狠刺向賈老賊的左眼!嚇得賈老賊趕緊閉眼,心中嚎叫,「我完蛋了!」

  「呼,!」眼看裁紙刀就要刺進賈老賊三角眼的時候,一個拳頭大地黑影電射而來。準確無誤的打在孟麗君握刀的手腕上,只聽得喀嚓一聲,孟麗君手腕腕骨斷裂,手臂盪開,塗過劇毒的裁紙刀刀尖擦著賈老賊的眼睫毛飛出,雖然將賈老賊的眼睫毛削斷幾根,卻始終沒有劃破賈老賊的眼部皮膚,可惜啊!

  「什麼人救了我?」死裡逃生的賈老賊趕緊去尋找自己的救命恩人,卻見那個自稱為阿里不哥地怯薛長劉太平兄弟的劉長平和身撲了上來,單掌劈出。劈在孟麗君又抓向賈老賊面門的五指上,又把孟麗君地手腕劈得一沉,孟麗君的中指指甲擦著賈老賊鼻尖劃落。將賈老賊鼻尖抓出了一道血痕,可惜,孟麗君沒在自己指甲上塗毒……

  「找死!」劉長平連續救了賈老賊兩次後再不客氣,冷哼一聲,一個擒拿手抓住孟麗君的手腕,順手一扭把孟麗君扭得身體一轉,揮掌成刀,又劈向孟麗君後頸。還好賈老賊知道蒙古怯薛的厲害,及時叫道:「慢!留活口!」劉長平知道賈老賊對阿里不哥的重要性不敢違抗,及時收住掌刀,孟麗君這才避免了頸骨被劈斷的厄運。直到此刻。賈老賊才算看清劉長平是用一塊硯台打飛了孟麗君的裁紙刀救下自己。

  「保護皇上,保護皇上!」御前侍衛也衝了過來,迅速將宋理宗團團圍住,防止有人乘機弒君。丁大全見事情敗露,乘機從一名御前侍衛手中接過腰刀,高喊著「保護皇上」揮刀就往孟麗君頭上砍,賈老賊那會給丁大全殺人滅口的機會,搶先一把拉住丁大全的胳膊,獰笑道:「丁丞相。別急著殺人滅口,精彩的還在後面!」

  「賈少傅,你說什麼?本相怎麼停不懂?」丁大全滿臉忠厚老實地表情,彷彿很糊塗的向賈老賊問道。那邊陳大方則大叫道:「快把酈君玉殺了,他要刺殺皇上!」喊著,陳大方第一個撲向孟麗君,可惜按住孟麗君的人是怯薛中的佼佼者劉長平,劉長平僅一腳踹出,陳大方就被踹出三四丈遠。殺孟麗君滅口的打算也即落空。可惜孟麗君毫不領情,仍然掙扎著哭喊道:「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賈老賊!」

  「都給朕閉嘴!」宋理宗鎮靜下來,先是喝住眾人的吵鬧,然後再在侍衛的保護下坐回龍椅,大聲喝道:「都給朕跪下,侍衛。將刺殺賈少傅的酈君玉拿下!不許任何人傷害他。也不許他刺殺!」文武百官不敢怠慢,全都乖乖跪下。御前侍衛也將孟麗君從劉長平手中接過,捆綁之後按跪在地上。

  「誰能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宋理宗鐵青著臉責問道:「堂堂國家人才大典,竟然鬧出如此之多的仇事?科場舞弊,兄弟相殘,考生攜帶凶器入宮,群起彈劾並刺殺當朝少傅,你們還要把朕地殿試攪成什麼模樣?讓朕丟多少臉?」

  「臣等萬死!」文武百官一起磕頭,無不膽戰心驚。這時候,剛剛進殿的黃藥師膝行兩步上前,磕頭道:「啟稟皇上,今天的事情內幕草民黃固知道一二,請皇上容許草民敘述。」

  「好,你說。」宋理宗心說真是人不可貌相,別看這個黃固長得歪瓜裂棗,竟然能在宋蒙兩國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也虧得賈似道有識人之明,居然敢起用這麼一個人。黃藥師並不知道宋理宗對他的印象極好,僅是磕頭說道:「回稟皇上,今天這事背景極為複雜,但總體來說就一句話,右丞相丁大全賣國求榮,勾結蒙古偽汗忽必烈動搖我大宋根基!妄圖斷送我大宋江山!」

  「你胡說!」丁大全沒想到黃藥師一上來就對他開炮,馬上大叫道:「皇上,微臣冤枉啊!這個黃固在胡說八道!而且他當初化名歐陽鋒,混進微臣的幕僚裡,居心險惡……。」

  「你給朕閉嘴!朕允許你說話了嗎?」宋理宗的咆哮讓丁大全臉色青白,乖乖閉嘴。宋理宗指著黃藥師喝道:「黃固,你一個庶民參劾當朝丞相賣國求榮,可有證據?」

  「皇上要證據,那太多了。」黃藥師笑瞇瞇的抬起頭來,「請皇上容許草民起身,為皇上指出證人。」宋理宗點頭。黃藥師這才笑嘻嘻地站起身來,一溜小跑跑到孟麗君面前,邪笑不已。孟麗君臉色蒼白,「老牛鼻子,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黃藥師一陣淫笑,忽然伸出魔爪,在孟麗君胸口揉了幾揉,又摸了摸孟麗君地臉蛋。孟麗君又羞又怕又怒,破口大罵道:「滾開。老淫賊!我殺了你!」黃藥師嘿嘿一笑,又捏了一把孟麗君的臉蛋,這才轉向宋理宗拱手淫笑道:「皇上。你一定很奇怪吧,這個酈君玉既然是男人,為什麼怕被男人摸到身體?」

  「為什麼怕被男人碰到身體?」宋理宗眼睛轉了幾轉,忽然定格到孟麗君那張氣得柳眉倒豎的俏臉上,失聲道:「難道說,酈君玉是女人?」

  「皇上英明,這個酈君玉正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黃藥師的回答惹得滿殿驚叫。瑞國公主趙娥明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叫道:「女人?酈公子是女人?不可能吧!」

  「公主娘娘,草民那敢說慌?」黃藥師又是一陣奸笑,忽然按住孟麗君的一隻腳。強行把她的鞋襪一起脫下來,露出一隻被裹過地雪白小腳。黃藥師笑道:「公主娘娘請看,如果酈君玉是男人,她會裹出三寸金蓮嗎?」孟麗君則羞得無地自容,大聲叫罵道:「黃老淫賊!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真是女人!」趙娥明地小嘴張得幾乎可以同時塞進兩個雞蛋,忽然又紅暈滿面,顯然是悔恨自己怎麼會愛上一個女人。宋理宗則勃然大怒,「丁大全。參加殿試酈君玉竟然是女人,你身為本科主考,做何解釋?」那邊丁大全早徹底傻了眼睛,直到宋理宗第二次喝問方才清醒過來,哭喪著臉答道:「皇上,老臣也不知道,這個酈君玉怎麼會是個女人?」

  「丁丞相,事到如今你還想裝嗎?」黃藥師冷笑,搶在丁大全反駁前向宋理宗拱手道:「皇上。酈君玉之所以女扮男裝混入考場,丁大全之所以與酈君玉勾結陷害賈少傅,丁大全甚至建議將公主娘娘許配給酈君玉為妻,全因為一件事,酈君玉她是蒙古人,而且她的真名叫做孟麗君,乃是忽必烈偽汗麾下大將孟士元地獨生女兒!而孟士元在鄂州之戰中已然喪生在賈少傅劍下,身為賈少傅外甥女的公主娘娘如果招一心為父報仇的孟麗君為駙馬,那後果就不敢想像了!」

  「她是孟士元的女兒?!」丁大全的腦袋轟的炸開。一下子癱軟在地上。而在場其他官員的反應也不比丁大全好上多少。無不是動容驚叫,宋理宗更是差點把鼻子氣歪了。順手抓起面前硯台砸在丁大全臉上,咆哮道:「丁大全,你還有什麼話說?你竟然敢把朕的獨生女兒賣給蒙古人,你好大的膽子!」

  「皇上,老臣有罪,但老臣不知情啊!皇上饒命,饒命啊!」丁大全被硯台砸得鼻子都破了,卻不敢擦拭流出的鼻血,只是不斷地磕頭求饒。身為賈老賊黨炮筒子的黃藥師卻不依不饒,接連向丁大全開炮道:「丁丞相,你真不知情嗎?你如果真不知情,那你為什麼要將酈君玉接近你家裡居住?為什麼又鼓動皇上挑選本科狀元為駙馬?孟麗君既是一個女人,又是蒙古汗人,她是如何取得舉人身份,又是如何考中進士?今天酈君玉攜帶凶器進宮,是誰給她搜的身?為什麼沒搜出凶器?孟麗君真正要刺殺的對象,除了賈少傅之外,還有沒有皇上?你指使並協助孟麗君刺殺皇上,有何居心?今天孟麗君聯合十一名考生在殿試中彈劾賈少傅,背後是誰指使?為什麼那十一個考生在省試答卷的開頭都用了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這一句,這是不是你讓他們作弊中舉的暗號?科場舞弊案,背後的主使人究竟是不是你?」

  黃藥師質問丁大全一句,丁大全就顫抖一下,宋理宗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為到一半的時候,丁大全乾脆又癱在地上,全身發抖,口中也冒出白色地泡沫。最後黃藥師指著那兩個被他迷昏帶進大慶殿的丁大全親兵叫道:「還有那兩個親兵。是不是忽必烈偽汗地幕僚廉希憲送給你的?你通過他們兩給,向忽必烈洩露了多少我大宋的機密?」

  「皇上,老臣冤枉啊!冤枉啊……!」丁大全當場大哭起來,掙扎著爬到宋理宗面前,向宋理宗磕頭不止。宋理宗則臉色鐵青,冷冷問道:「既然你說你是冤枉的,那你倒是回答黃固的問題啊?」丁大全百口難辨,黃藥師一口氣指出他那麼多罪行,其中有真有假。有事實也有捏造,丁大全一時又如何能回答得出來?

  「來人啊,將丁大全與周震炎剝去朝服。還有丁大全的兩個親兵和孟麗君,連同今日彈劾賈少傅的所有進士等一干人犯一同拿下,打入天牢侯審!」宋理宗果斷下旨,「忠王,吳潛,朕令你二人聯合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共同清查此案,不管涉及什麼人,什麼官員,一定要把事實真相查清。」

  「兒臣(微臣)遵旨。」趙和吳潛一起跪下,接受了宋理宗調查丁大全案地任務。宋理宗又喝道:「董宋臣。朕命你詳查孟麗君攜帶凶器入宮一案,調查給孟麗君搜身的宦官及其幕後主使,竟然敢縱容敵國女子攜帶兵刃入宮,朕要誅他滿門!」「老奴遵旨。」董宋臣笑得嘴都不合不攏,一雙渾濁地老眼早瞇上了閻貴妃背後的死對頭大內副總管盧允升,今天負責給進士搜身的小太監正是盧允升地手下,這可是個整死盧允升的好機會啊。這時候,已經被御前侍衛拖著往大殿外走的孟麗君忽然大叫道:「皇上,民女還有一話要說,請皇上讓民女說完,民女雖死無憾!」

  「讓她說完。」宋理宗陰沉著臉命令道。御前侍衛放下孟麗君。孟麗君這才跪著大哭道:「皇上,民女要向你控告賈似道玷污民女清白!皇上你讓民女住進賈似道家中地第二天中午,民女在賈似道家中誤中迷藥昏睡不醒,醒來之後,民女發現自己已經被人玷污,玷污民女之人,就是賈似道!」

  「賈愛卿,有這事嗎?難道說,你早就知道酈君玉是女人。故意不向朕稟報!」總覺得今天地事情有些古怪的宋理宗轉動目光,盯著賈老賊冷冷問道。賈老賊嚇了一個機靈,知道承認這事就可能導致前功盡棄,趕緊跪下說道:「皇上,你切不可聽孟麗君信口雌黃,老臣立身清白,牢記聖人教導,怎麼可能做出強暴民女之事?這定是孟麗君為了替他地父親報仇。所以故意造謠污蔑於臣。」

  「我造謠污蔑?」孟麗君哭得死去活來。指著賈老賊厲聲尖叫道:「別以為那天你給我下了迷藥,我就什麼都不知道。那天我被你糟蹋後,曾經醒來一次,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你的模樣。後來我也打聽過了,當時你冒充我和吳丞相、瑞國公主這些人說話,當時你說你出門沒在家,可你從不離身的親兵隊長就在家裡,你又做何解釋?」

  「媽地,這小娘皮還真麻煩。」賈老賊暗暗叫苦,心知如果讓孟麗君繼續這麼鬧下去,宋理宗一旦下旨追查此案,那說不定自己早知道孟麗君是女人的事情就會暴露,那自己設計陷害丁大全的事情也就不打自招了。但就在這時候,黃藥師忽然又跪了出來,向宋理宗磕頭道:「皇上,這件事不必查了,那天在賈少傅家中凌辱孟麗君的人,其實就是草民。」

  「什麼?是你?」孟麗君驚訝得失聲大叫,想到自己竟然是失身給黃藥師,孟麗君就胃液上湧,險些當場嘔吐。黃藥師恬不知恥的說道:「皇上,那一日草民潛入賈少傅家中,準備尋找賈少傅匯報情報,不料賈少傅出門在外,又聽得孟麗君就住在賈少傅家中,草民為了檢查孟麗君是否真是女人,就在孟麗君的飲食中下了迷藥。然後就潛入孟麗君房中,將她全身衣服剝光檢查,但草民沒有碰她,孟麗君就誤會了她被人玷污,而且玷污她的人是賈少傅。後來吳丞相他們來訪,草民就躺在床上冒充酈君玉,將吳丞相等人騙走,草民乘機逃出臨安城,其後一直沒有機會向賈少傅稟報此事,所以賈少傅一直不知道孟麗君乃是女人。」

  「是嗎?」宋理宗將信將疑,心說真是這樣最好,要是賈似道提前知道孟麗君是個女人還故意不稟報,讓朕的寶貝女兒如此傷心,朕絕饒不了他!賈老賊則恨不得親黃藥師兩口,心說你這老小子真夠意思,竟然肯替我背這個臭名,不枉我栽培你一場。但黃藥師接下來的話差點讓賈老賊把鼻子氣歪,黃藥師毫不臉紅地說道:「皇上,雖然草民僅是看到了孟麗君的身體,但草民也願承擔責任,請皇上在案子瞭解之後把孟麗君賜予草民,草民願負擔她的一切。」

  「等到案情明瞭,如果孟麗君罪不當死,按律也該貶為奴婢,朕就將她賜給你做奴為婢,算做獎勵。」宋理宗很大方的說道。黃藥師大喜過望,連連磕頭感謝,一張老臉笑開了花。那邊孟麗君卻氣得七竅生煙,「皇上,請賜民女一死,民女寧死也不願給這糟老頭再玷污第二次!」可惜不管孟麗君怎麼叫喚,御前侍衛還是把她拖了出去,留下黃藥師在那裡與董平高、黎尚武兩個壞種擠眉弄眼,互相道賀又弄到了一個大美女。「皇上,丁大全已被打入天牢,右丞相一職不可一日或缺,微臣舉薦暫時由吳丞相兼任。」諸事一了,賈老賊就迫不及待的向宋理宗開口要權,並假惺惺的舉薦由吳潛接替丁大全。但賈老賊的這點小心眼又如何能瞞給宋理宗,宋理宗瞟了賈老賊一眼,淡淡說道:「吳愛卿負責審理丁大全一案,抽不出身,右丞相一職,就由你暫時兼任吧。」

  「謝皇上!」賈老賊喜出望外,心說這回終於可以改革民政全力備戰了。宋理宗卻站了起來,憤怒道:「今天的事情,真讓朕萬分震怒,萬分震怒!朕也沒心情管殿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賈愛卿,劉長平就讓他先住到你家裡,明天領他上朝,商議阿里不哥遞交國書一事。」

  「微臣遵旨。」賈老賊笑得就像一尊彌勒佛,心說這回沒丁大全搗亂,與阿里不哥結盟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南宋這架快要散架地破車,終於要在自己手裡走上正確道路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五十一章 子系中山狼

  「哇哈哈哈哈。」從皇宮回家的路上,賈老賊一直是在狂笑中度過,笑得賈老賊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不斷在轎子裡對自己說,「賈似道,你要淡定,淡定!丁老賊雖然倒台了,但他手下那一幫走狗還安然無恙,不要忘了安祿山當初就是死在他部下史思明手裡,還有王允宰了董老賊,對董老賊那幫手下處理不善,照樣被李郭汜鹹魚翻身,你得小心提防,得把丁老賊趕盡殺絕。」

  自言自語間,賈老賊已經到了自己家所在的翠屏坊,殿試結束是在傍晚,此刻時間已是亥時將近,但翠屏坊中仍然人聲鼎沸,人來人往,熱鬧無比,尤其是賈老賊家所在那條街道上更是人頭熙熙,***似星。賈老賊不由從轎子裡探出腦袋來狐疑問道:「郭靖,今天是什麼節日嗎?怎麼天這麼晚了,咱們家這條街上還這麼熱鬧?」

  「回大人,今天是六月初一,不是什麼節日啊?」郭靖莫名其妙的答道。賈老賊大為糊塗,納悶道:「既然不是節日,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咱們這條街又不是御街,平時裡沒這麼多人啊?」但賈老賊話音未落,前方的人群中就響起一聲驚叫,「快看,賈少傅回來了!」

  「賈少傅回來了!回來了!」一呼百應,無數人同時歡呼起來,爭先恐後向賈老賊的轎子奔來,嚇得賈老賊那幫親兵心驚膽戰,趕緊抽出武器站次戰陣。親兵副隊長龔丹舉刀指住那幫人大叫道:「站住。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可惜龔丹的喝問與雪亮鋼刀對那幫人顯然沒什麼威懾力,那幫人仍然是高叫著賈老賊的官銜奮勇向前,將龔丹這樣在戰場上面對上萬韃子仍然毫無懼色地猛將撞倒,鞋底接連不斷地在龔丹臉上身上親吻,踩得龔丹哇哇大叫,「啊!你們別往我臉上踩。哎喲,別踩我那兒……!」

  「站住,再靠近者,格殺勿論!」郭靖見勢不妙,趕緊抽刀攔在賈老賊轎前,做好隨時殺人的準備。不曾想那幫人衝到了賈老賊轎前五步便即停住,爭先恐後的給賈老賊雙膝跪倒,你一言我一語的叫喊道:「卑職饒州知府伍慶志。給賈少傅磕頭!」「下官袁州府同知嚴武,叩見賈少傅。」「小人張松,給賈少傅磕頭。」「小人屠勇,拜見賈少傅。」「小人陳歡,竊居吏部侍郎,給賈少傅磕頭啦……哎呀,後面的別踩我。」「小人徐海,戶部屯田郎中,特來給賈少傅請安……。」「小人是汀州知府李大人的小舅子。代姐夫來給賈少傅……。」

  「靠!怎麼全是些民政官員?他們跑來這裡幹什麼?」賈老賊被那群黑壓壓地官員嚇了一跳,脫口問道。旁邊的宋京賠笑道:「少傅,你忘了皇上讓你代理右丞相了嗎?右丞相掌管六部,手握財政支配和官員陞遷任命大權。他們要是不趕緊來拍少傅你的馬屁,少傅你要是不開心或者不高興,把他們的級別調一調或者換一換,他們還不得吃不了兜著啊?」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人家說當三年清廉如水的右丞相,家裡老鼠也能撐死!也虧得這些牆頭草的消息靈通,皇上白天才在宮裡讓本官兼任右丞相,晚上他們就急巴巴的跑來拍馬屁了。」賈老賊點頭,對南宋官場的腐敗墮落義憤填膺。命令道:「郭靖。把這些人全部趕走,叫他們有什麼事到衙門裡說。別攔著本官回家地路!」

  「郭靖,等等。」宋京嚇了一跳,趕緊叫住郭靖,又低聲向賈老賊說道:「少傅,這些人可不能隨便趕啊!雖說這些人都是些牆頭草兩邊倒,但你將來頒布政令,是要靠他們執行實施,你如果把他們全部都得罪了,將來政令不出相門,出了相門他們就能把你全部變味了,陽奉陰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什麼好事都能把你變成了壞事。對這樣的人不能著急翻臉,要慢慢來,先穩住他們,把他們換成咱們自己的人,然後才能大展拳腳。」

  賈老賊想想也是,不能使部下為自己賣命,自己即便當上了真正的右丞相也是光桿司令一個,眼下還是穩住政局慢慢改革為妙。賈老賊便改口道:「郭靖,讓這些人起來吧,告訴他們,想要求見本官,到大門口遞牌子,本官依次接見。」

  「賈少傅有令,想要求見他老人家的,自己到門房遞牌,賈少傅依次接見。」郭靖大聲叫喊,將賈老賊的命令轉達出去。誰知那夥人聽到賈老賊沒有拒絕接見他們更是癲狂,一個個就像蒼蠅見到血一樣又膝行上來,或是拿出一份份的禮單,或是捧起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盒子,「賈少傅,這是小人孝敬你的一點薄禮,請務必賞收。」「賈少傅,這是小人從袁州帶來地一點土產,請少傅千萬不莫嫌寒酸。」「賈少傅,這是小人家傳的幾副古畫,特地來獻給大人。」「賈少傅,聽說你在西湖新建的半閒堂裡缺乏僕人,小人家裡有兩個丫鬟模樣還過得去,想送過大人服侍茶水……。」「賈少傅,小人聽說少傅最近新納了兩房妾室,特別請高手匠人為兩位夫人打造了兩套首飾,專門孝敬兩位夫人……。」

  「少傅,少傅,小人有話要說。」叫嚷得最起勁的人是饒州知府伍慶志,乘著郭靖被那幫官員擠開地機會,他第一個跪爬到賈老賊轎子前,抓住賈老賊的小腿苦苦哀求道:「少傅,小人有一個妹妹薄有姿色,願獻給少傅為奴為妾,請少傅一定要賞收。」

  藉著親兵提著的燈籠燈光,賈老賊發現這抱住自己小腿的伍慶志生著一個奇長無比的鍋鏟下巴,綠豆小眼,滿臉麻子。嘴唇肥厚得像兩根香腸。賈老賊不由怒從心頭起,心說就你這鬼模樣,也有臉說你妹妹薄有姿色,害老子白高興一場!大怒之下,賈老賊不顧宋京地再三勸阻,抬腿一腳將伍慶志踹開,「你口水滴到本官鞋上了。滾一邊去!」不過讓宋京鬆了一口氣地是,這個伍慶志顯然是個超極品的阿諛小人,被賈老賊踹翻也不生氣,反而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小人該死,小人不該把口水滴到賈少傅的朝鞋上,請少傅小人替你把鞋子舔乾淨。」

  「少傅,不能這樣啊。文官和武將不一樣,武將做錯了,你扇他耳光踹他肚子,他只會感激你沒用軍法治他,文官就不同了。」宋京連聲叫苦,低聲向賈老賊說道:「少傅,這事就交給下官來辦吧,先把這些蒼蠅安撫一番打發回去,咱們再慢慢想辦法整治他們。」

  「也行。交給你吧。」賈老賊十分鬱悶,好不容易板倒丁大全拿到朝政大權,本來應該大展拳腳施展平生抱負,為將來與蒙古地決戰打好堅實基礎。結果到頭來自己還得對一群貪官污吏牆頭草讓步,賈老賊心中地鬱悶就可想而知了。旁邊宋京見賈老賊好歹還能還能聽進逆耳忠言,總算是鬆了口氣,忙站出來大聲說道:「各位同僚,各位同僚請安靜,在下宋京,請各位同僚聽在下一言。」

  宋京官雖不很高,在場的官員卻都知道他是極得賈老賊信任地心腹走狗,他開口叫安靜。倒沒人再敢亂叫。僅有幾個嘀咕了幾句,「原來是宋大人。在下也給你帶禮物來了。」等場面稍微平靜,宋京立即大聲說道:「各位同僚,你們孝敬賈少傅的心意,賈少傅心領了。但少傅他老人家今天在皇宮裡監督了一天的殿試,出了宮又去中書省和六部接管大印,已然是十分辛苦,實在沒時間一一接見諸位同僚,還望各位多多原諒。這樣吧,各位先把道路讓開,讓賈少傅先回府休息,將來按遞牌順序一一接見諸位大人,至於諸位大人孝敬給賈少傅的禮物,可以連同禮單一起送進賈少傅府裡,各位大人的一番好意賈少傅心裡有數,將來絕對虧待不了你們。諸位大人,快把路讓開吧,再堵住賈少傅回家的路,賈少傅可要發脾氣了。」

  「謝賈少傅,謝宋大人。」特地跑來拍馬屁的眾官聽說賈老賊肯收他們的禮物,個個大喜過望,忙讓開道路鞠躬兩旁,讓賈老賊地轎子過去,當然了,這些人自然少不了給宋京、翁應龍和郭靖等賈老賊心腹大塞禮物,宋京等人也照收無誤。僅有那個伍慶志又撲到賈老賊轎子前,「賈少傅,下官已經把妹妹帶來了,就在前面的轎子裡,請賈少傅過去見一見,包管少傅滿意。」

  「本官對你妹妹沒興趣。」賈老賊氣不打一處來,不顧宋京和翁應龍等人的勸阻,咬牙切齒對那饒州知府伍慶志低聲說道:「本官對你老婆倒是頗有興致,不知貴官可否割愛?」誰知那伍慶志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低聲笑道:「原來少傅喜歡下官的糟妻啊,沒問題,下官馬上回去說服她,明天就把她送到賈少傅府上,賈少傅喜歡留多長時間都行。」

  「媽的,怪不得丁大全那老東西快七十了還有十五房小妾,搞了半天他的手下都是這些德行啊。」賈老賊直到此刻才算明白丁大全為什麼會腐化墮落到那地步,忍不住大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雖然賈老賊眾走狗的德行也比丁大全一夥強不了多少。忿忿間,賈老賊已然到得自家大門口,而那些官員帶來的隨從正在一箱箱的往賈老賊家裡搬運東西,賈老賊不由又有些惱怒,命令道:「宋京,叫這些人把東西全抬回去,本官要做清官,明火執仗收這麼多賄賂算什麼啊?」

  「少傅,清官比貪官更難做,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宋京長這麼大了還沒見過比賈老賊更不要臉地人,鄂州之戰中,賈老賊在戰利品中撈的好處數不勝數,竟然也有臉自稱清官?宋京苦笑著說道:「少傅,咱們如果拒絕了這些官員的孝敬,他們就會認為咱們要拿他們開刀,把他們撤職罷免換上咱們的自己人。為了自保。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與少傅對抗,或者改投他人尋找靠山,對咱們接管政務可大大不利,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隨便你們吧。」雖然明知道宋京是為了自己好,但賈老賊心裡總有些不舒服,極不高興地哼哼一聲。率先走進家中。而廖瑩中、張世傑、陸秀夫和先行出宮署理公務地韓震等賈老賊心腹、以及賈老賊地家眷早已在家中等候已久,一見賈老賊進來,眾人忙一起上來給賈老賊見禮道賀,賈老賊的心情也總算有些好轉,先是讓眾人免禮,又迫不及待的說道:「妙兒,兒,一刀。還有慧娘,你們幾個先回去休息,其他人都到本官書房,本官有一樣好東西要給你們看。」

  「什麼好東西?為什麼不給我看?」李不依,拉著賈老賊撒嬌道。賈老賊得意的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微笑道:「快去睡吧,不是什麼奇珍寶,是陳宜中去太平州上任時給我留下的一道政令建議,與你無關。」李這才放開賈老賊。向賈老賊做了晚上到她房裡就寢的暗示便即離去。韓震、宋京和陸秀夫等人卻面面相窺,心說賈老賊回來後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接見阿里不哥地使者劉長平,而是急著商議一道政令,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證明賈老賊有些心急了。

  果然不出賈老賊幾個心腹地預料。剛到書房,賈老賊連水都沒喝上一口就急沖沖地從暗箱裡拿出一封書信,向眾心腹展示著興奮的說道:「你們看,陳宜中那小子在去太平州地時候,曾經留下書信建議本官在取得右丞相大權後實行一道新的政令,名曰:公田法。本官覺得這道法令對我大宋拓展稅源和養軍備戰十分有利,想要上書皇上執行,你們看看可行嗎?」

  廖瑩中雙手接過陳宜中那封書信,展開與眾人同看。見陳宜中所提出的公田法主要內容是針對南宋土地兼併嚴重的問題。建議賈老賊在接掌政權後頒布法令,限制大地主地田土額度。超過部分的三分之一由官府收買為公田,公田交由佃戶耕作,然後以其佃租作為軍糧,藉以彌補南宋朝廷財政上巨額虧空,同時還能使流民有田可耕,有糧可吃,降低農民暴動的可能性,使南宋朝廷能騰出手來全力應對蒙古威脅。(注1)

  「雖然陳宜中在臨戰指揮上有所欠缺,但本官覺得他這一條建議還是相當不錯的,利國利民,對國計民生都有莫大好處。一旦實施,我們大宋軍隊軍需也就有了保證,再也用不著加重稅賦,使百姓苦不堪言了。」眾心腹看信的時候,賈老賊滔滔不絕的說道:「如果皇上同意這項法令,本官打算以身作則,把皇上賜給本官的良田中拿出一萬畝來,獻給朝廷充作公田,號召百官一起拿出土地,緩解國家財政的危機……。」

  「你們怎麼了?怎麼一個都不說話?」賈老賊自言自語的說了許久,總算發現自己地幾個心腹都不說話,而且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便開口詢問道。賈老賊的幾個心腹走狗彼此對視幾眼,交換眼色,最後狗頭軍師廖瑩中咳嗽一聲,首先說道:「少傅,請恕小人說一句難聽的,你太心急了,如果你頒布這項公田法,那你的右丞相也算做到頭了。」

  「什麼意思?」賈老賊滿腔為國為民地熱情被廖瑩中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張臉立即拉了下來。廖瑩中精乖,馬上閉嘴,其他人更不敢開口,僅有張世傑說道:「少傅,末將不懂民政,但末將也覺得這項法令不錯,對國家和百姓都有好處,你如果頒布實施,末將第一個……。」張世傑還沒把話說完,與他關係最好的陸秀夫便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住口。賈老賊見狀更是惱怒,憤憤道:「怎麼?你們都覺得公田法不好嗎?」

  「少傅,公田法好是好,可……可……。」宋京吞吞吐吐半天,終於下定決心說道:「可太得罪人了!手裡土地的人,全是達官顯貴,王公大臣,少傅你用公田法逼他們出血。他們不恨死你才怪。到那時候。他們肯定會聯合起來逼你下台,這麼多權貴集體反對你,只怕皇上也保不住你。」

  「是啊。」宋京先開了口,翁應龍也有了膽子,小心翼翼的說道:「現在我們大宋什麼人的土地最多?皇上地親弟弟,忠王爺地親生父親,榮王趙與芮手裡的土地最多!公田法一旦執行,他首當其衝損失最大。他不恨死你才怪。」

  「本官可以試著說服榮王,勸他拿出一批土地來捐給朝廷。」賈老賊鴨子死了嘴不爛,硬著頭皮給自己辯解道:「榮王地兒子趙正在能不能當上太子地關口,本官勸他,他多少得給本官一點面子。只要有他和本官一起帶頭捐田做榜樣,下面的阻力會小很多。」

  韓震、宋京、廖瑩中和翁應龍等人一起苦笑,雖然明知道賈老賊好大喜功執政過於急噪,卻因為本性阿諛不敢堅決反對。僅有陸秀夫不怕讓賈老賊不高興。站出來大聲說道:「賈少傅,請恕下官直言,你這公田法倘若執行,不但會得罪朝中權貴,更會殃及百姓,使黎民更加苦不堪言!」

  「公田法為國為民,如何能殃及百姓?」賈老賊大怒,厲聲質問道。陸秀夫毫不懼色,大聲說道:「賈少傅,你可還記得王安石地青苗法與常平法?王荊公變法。何嘗不是為國為民?可他地法令到了地方官吏手裡卻變了味,既使貪官濁吏多了盤剝百姓的手段,又使黎民百姓負擔更重,更加困苦。最終導致變法失敗!而少傅你的公田法,就與王荊公的青苗法、常平法有異曲同工之處,本意為國為民,最終卻只能害國害民!」

  「仔細說來聽聽。」賈老賊雖然不服,卻也知道民族英雄陸秀夫的見識肯定在自己之上,所以打算仔細聽聽。陸秀夫板著手指頭說道:「如果執行公田法,第一點就是得罪滿朝公卿,使少傅在朝中孤立;第二點,公田法要從地主手中買田。但國庫空空。錢從何來?造楮(印法紙幣)給錢?那些地主個個都是人精,怎麼可能願意要貶值不斷的會子?何況濫發紙幣。最終受苦受難的還是黎民百姓,其中道理賈少傅比下官更清楚,下官就不多說了。」陸秀夫僅說了兩條,賈老賊的臉色就已經成了鐵青色,嚇得韓震、廖瑩中等人對陸秀夫連使眼色,要他別再掃賈老賊地面子。陸秀夫卻裝做沒看見,毫不客氣的繼續說道:「第三點最關鍵也最容易出意外,地方官員執行公田法,其中弊端太大!我朝官員吏治如何,賈少傅心裡應該清楚,公田法一旦執行,不過是給地方官員從帳目中大做手腳和勾結富豪瞞報土地田畝收賄納賄的機會,同時地方官員又可以對那些田畝數目不足交公的中小地主大施淫威,強行索賄納賄,中小地主不給,那些地方官員就可以借公田法之名強行購買他們手中的土地,更可以借公田法之名低價強行購買良田,倒賣之後另購薄地上交國家,從中牟取巨額差價,把賈少傅你推到萬夫所指的地步啊!」

  陸秀夫將話說完後,賈老賊的臉色已經難看到無可復加的地步,可就在陸秀夫做好準備迎接賈老賊大發雷霆的時候,賈老賊最終還是清醒過來,苦澀地說道:「君實言之理,你們也說得對,本官太好大喜功了。公田法的事情暫時不議,咱們還是先糾正吏治,再慢慢討論改革公田法推廣不遲。」

  「少傅明鑒,正是這個道理。」賈老賊及時的懸崖勒馬,幾個走狗都鬆了口氣。不過狗頭軍師廖瑩中比較瞭解賈老賊的脾氣,又不放心地叮囑道:「賈少傅,公田法的事情,咱們幾個心裡知道就行,你可千萬不能告訴不可靠的人。否則一旦流傳出去,讓有心人知道了這件事情,怕對少傅不利。」

  「我又沒頒布實施,能有什麼不利?」賈老賊心裡嘀咕一句,命令道:「去把劉長平叫進來吧,看看他給我們帶來了阿里不哥的什麼盟約。」

  「丁大全不能倒,他要是就這麼垮台了,賈老賊同時掌控政權兵權,對我們萬分不利!」與此同時的趙家中,全玖美目中寒光四射,像上級對下級發令一樣對趙及趙一黨的眾官說道:「我們得想辦法保住丁大全,讓重登相位!否則朝中無人制衡賈老賊,賈老賊一手遮天,忠王能不能登上太子位置不僅要看他的臉色;即便忠王當上了太子乃至繼承了大位,賈老賊仍然能架空皇帝,獨掌朝政!」

  「王妃,丁大全罪惡滔天,天人共怒,我們如果保住了他,怕朝廷和百姓都不答應吧?」湯漢為難的向全玖問道。全玖冷笑道:「丁老賊確實不是好東西,但眼下我們需要他牽制賈老賊,暫時忍讓一下有何不可?等到我們扶持起能以賈老賊對抗的新人,再把丁老賊板倒也不遲。」

  「可……。」湯漢等人本來還有異議,全玖卻不耐煩地說道:「不用說了,你們想說什麼本妃明白。但今天地情況你們也看到了,趙孟關本來已經萬劫不復,翁應弼卻站出來把他保住,留他一口氣繼續威脅忠王,翁應弼是翁應龍的親大哥,翁應龍是賈老賊地心腹,翁應弼表面清廉,獨來獨往,實際上背後也是被賈老賊操縱!賈老賊也在打用趙孟關制衡忠王的主意,難道你們連這也看不出來?」

  將湯漢等人訓得唯唯諾諾後,全玖的如花俏顏上儘是冷笑,冷冷說道:「賈老賊很能打仗,讓他做一條給忠王看家護院的狗就足夠了,再讓他掌管朝政,他這條狗還不騎到忠王頭上來啊?」說到這,全玖下意識的摸一下高高隆起的小腹,心道:「不把這條狗管好,他就又要肆無忌憚的騎到他的女主人身上了。」

  注1:公田法,歷史上賈老賊真實執行的一條政令,本來歷史上的賈老賊執行這條政令起意也是為了利國利民,也確實在一段時間裡支撐了南宋即將崩潰的財政,但是把大地主得罪得太慘,這才背上大奸臣的臭名;同時因為地方官員從中大飽私囊,間接也加重了普通百姓的負擔,讓利國利民變成了害國害民。順便說一句,在歷史上摔死賈老賊的鄭虎臣家族就是大地主,在賈老賊執行的公田法被剝奪了大量土地,殺賈老賊不排除出自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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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五十二章 翻手為雲

  因為心目中早已決定的好政策公田法遭到眾心腹一致反對而被迫放棄,賈老賊的心情極度不爽,與阿里不哥派來的劉長平談完話後,賈老賊的不爽心情就變成猶豫萬分了。以至於進了李的房間後,一向不弄到三更不睡覺的賈老賊僅草草與李親熱了一次便停下休息,躺在李旁邊一言不發,弄得意猶未盡的李還以為賈老賊病了,摸著賈老賊額頭輕聲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沒精神?有那裡不舒服,要不要我給你叫大夫?」

  「沒事,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心煩。」賈老賊順口答道。李楞了一下,奇怪的問道:「心煩?你不是一向很樂觀嗎?我認識你快一年了,還是第一次聽你這麼說,為什麼心煩?能告訴我嗎?」

  「公事上……。」賈老賊本想一貫的公務借口讓從來不幹預自己政務的李閉嘴,話到嘴邊卻心中一動,改口問道:「兒,你出身西夏,瞭解那邊的情況。我問問你,以我們大宋目前的軍隊情況,如果向利州東西路(四川)、鳳翔路(陝西)和西夏舊土發動進攻的話,有幾成把握能奪回這三路的土地?」

  「你幹嘛忽然問這個問題?」李被賈老賊問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如實答道:「依我看很難,元豐五年你們大宋的神宗皇帝攻打我們西夏,動用了五條行路共計四十萬兵力,一度把我們西夏打到亡國滅種的險境,但最終還是因為缺乏騎兵無法保護糧道,被我們西夏的名將仁多菱丁切斷糧道,糧草不繼而功虧一簣。那時候的大宋軍隊差不多是在顛峰時期。尚且不能打下西夏,現在的大宋軍隊比神宗時期要差得多,憑借長江天險自保也許還行。還想反攻奪回利州東西路、鳳翔路和西夏舊土,說句不好聽的,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而且還有一點,這些年利州東西路一直是蒙古韃子攻打大宋地重要戰場,上千萬當地百姓大量被韃子屠殺,蜀中平原人口稀少,以步兵為主的大宋軍隊即便拿下這些地區也無法就地籌糧,重蹈覆轍的可能性更大。」李躺在賈老賊懷裡繼續說道:「至於四川(注1)周圍地軍隊佈防情況。你比我更清楚。北有忽必烈經營多年的漢中,南有忽必烈麾下的大元帥兀良哈台。西有臣服於忽必烈的吐蕃,大宋軍隊一旦入川,必遭三面夾擊,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

  「還有是財力啊,大宋現在的國庫。實在再經不起一次遠征了。」賈老賊哀歎起來,眉頭緊鎖,顯得心事重重。李很奇怪賈老賊為什麼忽然問她開始的問題,卻知道這肯定涉及重大決策不敢多問,只是怕賈老賊操勞過度累壞了身體,便轉移話題說道:「老爺,丁大全的事怎麼辦?要不要我叫上張世傑,帶幾個人去把丁大全做了,斬草除根?」

  「別去冒險了。」賈老賊搖頭。毫不在意地說道:「負責調查丁大全案地人是吳潛和忠王。吳潛那個老頑固早就對丁大全的腐敗殘暴和賣國求榮恨之入骨,不用我們打招呼。他都不會便宜了丁大全,讓吳潛用法典去治丁大全就行,沒必要再去冒險。要是被人發現,又是一樁大麻煩。」

  「聽你地,那你就趕快休息吧,明天還要上早朝。」李柔聲說道。賈老賊順口答應,一雙眼睛卻仍然睜得賊亮,盯著蚊帳的頂蓬輾轉難眠,心中猶豫難決,整整一夜沒有閉眼……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又到了早朝時分,終於接過民政大權的賈老賊在早朝上一改平常的低調,接連向宋理宗建議實施三道政令,一是盤查各地府庫,核對帳目,糾正地方官員貪污之風,其實就是抓幾個貪官出來抄家,把他們地錢收進國庫;二是停止發行紙幣,暫時關閉從過年來沒休息過的造楮作坊,遏制會子瘋狂貶值的勢頭;第三是對北方重開鹽路,銷售兩淮已經囤積如山的食鹽並調整食鹽北上的鹽稅,藉以緩解財政危機。宋理宗當場全部答應,三道政令立即頒布實行。雖說重開鹽路有資敵之嫌,但賈老賊抗蒙功臣的名號放在那裡,倒也沒有人說三道四,換丁大全就不行了,以賈老賊那副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德行,不馬上領著一幫主戰派文臣武將把丁大全的祖宗十八代罵個狗血淋頭那才叫怪。

  「賈愛卿,朕讓你與阿里不哥的使者協商結盟事宜,結果如何?你怎麼沒把阿里不哥那個使者帶來?」頒布了三道政令後,宋理宗開口問起劉長平地事情。賈老賊舉圭答道:「回皇上,關於與阿里不哥結盟一事,微臣想要單獨稟報皇上,請皇上允許。」

  「哦,原來是這樣。」宋理宗一聽就明白賈老賊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便點頭道:「這樣吧,散朝之後,賈愛卿你陪朕到御花園走走,單獨向朕稟報。」文武百官則對賈老賊大翻白眼,心說剛當上右丞相就擺架子了,竟然對我們還保密?賈老賊則有苦難言,只能裝著沒看見同僚們鄙視地目光。

  其後的早朝又討論了一些繁瑣政事,宋理宗又向吳潛和趙問了一些對丁大全案地調查情況,早朝就算結束。賈老賊也跟著宋理宗進了御花園,在御花園中邊走邊談,宋理宗開門見山的問道:「賈愛卿,阿里不哥究竟提出了什麼結盟條件?你為什麼不當著百官的面直接說?」

  「回稟皇上,阿里不哥提出的條件並不苛刻,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寬鬆,只是其中有一條比較困難,所以微臣不好當著百官的面直接說。」賈老賊苦笑著答道:「阿里不哥已經稱汗,想要以蒙古大汗的名譽與皇上結盟,宋蒙兩國共同攻打忽必烈,待消滅忽必烈之後歸還我大宋的河南和山東土地,兩國以黃河舊道為界。永結兄弟之好。」

  「出手很大方,不過也要他說話算話,阿里不哥他要什麼條件呢?」宋理宗微笑著問道。賈老賊歎氣道:「三個條件,一個要我們大宋承認阿里不哥才是真正的蒙古大汗;二是我們大宋對忽必烈宣戰。出兵討伐偽汗忽必烈;第三個條件最要命,阿里不哥打算採取東守西攻的戰略計劃,東面防住忽必烈地主力,西面南下攻打鳳祥路、原西夏地界、成都路和夔州路,同時要求我們大宋配合他的行動,立即出兵奪回利州東西兩路,夾擊四川的忽必烈軍隊。」

  「阿里不哥先打四川?為什麼?」宋理宗不懂軍事。對阿里不哥地決策目的並不理解。賈老賊恭敬答道:「回稟皇上。能否奪取四川對阿里不哥來說至關重要。只要阿里不哥拿下四川,那麼就可以切斷忽必烈與吐蕃、雲南兀良哈台的聯繫;同時可以打通與我大宋的交通線。從大宋獲取糧草、食鹽、茶葉以及鐵器等重要戰略物資,這樣就不用害怕忽必烈切斷中原對蒙古的物資供應,使阿里不哥的軍隊能夠持久做戰。當然了,如果能打通與阿里不哥的交通道路,對大宋也獲利非淺。可以通過貿易獲得金錢彌補國庫,還可通過貿易獲得優質戰馬,提高我大宋軍隊地戰鬥力。」

  「直接與蒙古本土軍隊貿易,這確實是個利大於弊地交易。」宋理宗點頭,南宋貿易發達,但因為蒙古象蝗蟲過境一樣先後侵略並屠滅了阿拉伯和印度等國家,南宋的海外貿易大受影響,商貿收入銳減,能從與蒙古本土地交易中獲取巨額利潤。也難怪宋理宗會心動了。不過宋理宗和賈老賊一樣。同樣看到了這件好事背後的危險性,宋理宗問道:「賈愛卿。既然如此,我大宋軍隊如果向利州東西兩路發動反擊,能有多少勝算?」

  賈老賊愁眉苦臉的答道:「回皇上,依微臣看來,就我大宋軍隊目前的狀況,如果立即發動反擊的話,勝算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連半成地希望都沒有。」

  「半成的希望都沒有?現在忽必烈正與阿里不哥交戰,又在鄂州慘敗在你手上,精銳盡失,怎麼能說沒有絲毫希望?難道我大宋軍隊真那麼不堪一擊?」宋理宗不悅的問道。賈老賊繼續苦笑,他之所以不願當著百官的面抖露阿里不哥的盟約,除了擔心主和派畏戰如虎並反對結盟外,還有就是擔心主戰派輕敵冒進,把南宋好不容易安定局面白白葬送。無奈之下,賈老賊只得把李對自己說那些不利條件對宋理宗複述了一遍,並加進去了國庫空虛無力再戰一條。末了,賈老賊又說道:「皇上,依微臣看來,我大宋與阿里不哥結盟、借他之手牽制忽必烈乃是上策,但是蒙古韃子天性卑劣,背信棄義的只是常事,所以對阿里不哥也不能完全信任,對待他的辦法最好是高調結盟,低調用兵,韜光養晦,積蓄力量尋機北伐。」

  「高調結盟,低調用兵,韜光養晦,積蓄力量尋機北伐。」宋理宗將這句話反覆說了幾遍,若有所悟。賈老賊見宋理宗心動,便乘機說道:「皇上,我大宋之所以能攻滅金國,將金國皇帝屍首挖心祭祖,正是我大宋聯蒙滅金的國策之功。現在忽必烈的情況與金國十分相似,與阿里不哥結盟,符合兵法遠交近攻之理,對我大宋利益最為有利。現在阿里不哥主動派出使者求盟,正是我大宋地機會啊。」

  「與阿里不哥結盟抗擊忽必烈,朕也反覆考慮過幾次其中利弊。」宋理宗緩緩說道:「但是有消息說,忽必烈也向大宋派出了求和使者,想與大宋締結互不相侵犯盟約,能以忽必烈和平相處,不需耗費錢糧兵馬發動戰爭就可獲得利益,豈不更好?」

  「皇上說笑了。」賈老賊微笑道:「忽必烈地為人如何,皇上應該心知肚明,他說的話如果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他之所以提出締結盟約,不過是擔心皇上與阿里不哥聯手夾擊於他。等到阿里不哥地威脅一去,他定然會掉頭向南,重新侵犯我大宋疆土了。」

  「可是我大宋與阿里不哥結盟。阿里不哥獲勝後如果又撕毀盟約向我大宋開戰,又如之奈何?」宋理宗淡淡問道。賈老賊自信滿滿的答道:「如果阿里不哥獲勝殺死忽必烈,那我大宋就可以說是贏定了。」

  「此話怎講?」宋理宗驚訝問道。賈老賊微笑道:「皇上明鑒。忽必烈所代表的是蒙古地變法派,主張蒙古採用漢人禮法,擅長利用漢奸為蒙古韃子賣命,中原漢人皆可為之所用。而阿里不哥所代表的是蒙古的保守派,主張延續蒙古習俗,對漢人動輒殺戮,根本不給漢人活路。他如果獲勝。即便佔據中原,中原漢人也會群起反抗。不服蒙古統治,到那時候,就是我們大宋高舉義旗揮師北伐,光復中原地最好機會了。」

  宋理宗不答,僅是反覆撫弄路邊的白玉石欄。顯然心中正在緊張盤算賈老賊所說的話。過了許久後,宋理宗終於開口道:「賈愛卿,如果朕答應與阿里不哥的盟約,阿里不哥又要求我大宋出兵攻打利州,如之奈何?」

  賈老賊大喜,心知宋理宗已經傾向於接受與阿里不哥的盟約,立即答道:「回皇上,微臣反覆思量了一夜,覺得這件事可分三步走。一是借口劉長平的國書丟失。派出使者北上與阿里不哥締結正式盟約,藉以拖延時間整兵備戰。二是請皇上下旨四川制置使俞興與瀘州守將劉整。命令他們小規模出動兵馬頻繁騷擾襲擊忽必烈在四川的劉黑馬部,牽制劉黑馬地軍隊,這樣既可以向阿里不哥交代,又可以避免戰事過大耗費大量軍費,如果阿里不哥地軍隊南下順利,戰況有利,劉整的軍隊再全力出擊,打通與阿里不哥地交通線。第三是斬殺忽必烈的求和使者,徹底與忽必烈撕破臉皮,並命令淮河南岸的軍隊虛張聲勢,軍隊頻繁集結和實戰演習,主動挑釁忽必烈守軍,做出要北上攻打忽必烈的假象,讓忽必烈不敢從南線抽調兵力北上,減輕阿里不哥在北方的壓力,以最小地代價盡最大努力支持阿里不哥與忽必烈開戰。」

  「你去安排吧,就這麼辦。」宋理宗還算有些魄力,當機立斷的同意了賈老賊虛張聲勢嚇唬忽必烈的主意,又補充道:「但忽必烈派來的求和使者不能殺,驅逐出境就行了,咱們得留一條後路。」

  「唉,皇上還是下肯堅決聯合阿里不哥宰掉忽必烈啊。」賈老賊聽出宋理宗的弦外之音,心中不免又是一陣鬱悶,忍不住詛咒道:「老東西究竟是那一年死的?聽說這段時間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早點嗝屁的話,就是我的天下了。」而宋理宗並不知道他地愛臣兼大舅子正在心裡詛咒他早死,知道還不砍死賈老賊啊,竟然還好心好意地說道:「賈愛卿,朕有些餓了,陪朕到長寧宮去看看你的外甥女,一起用了午膳再去署理公事吧。」

  「謝皇上。」皇宮御膳何等珍貴,賈老賊立即歡天喜地地答應,陪著宋理宗趕往瑞國公主趙娥明居住的長寧宮。到得長寧宮,趙娥明正坐在花圃前想心事,一雙美目凝視著一盆不知名的嬌艷花朵發楞,就連她的父親和舅舅到來都沒有注意,宋理宗知道女兒心事,上前去撫住愛女肩膀微笑道:「娥兒,還在想那個酈君玉?是父皇不好,擇人不明讓你傷心了,不過你放心,父皇一定會挑一個讓你滿意的駙馬。」

  「父皇,你又取笑女兒了,女兒怎麼會想那個臭女人?」趙娥明大羞撒嬌,這才發現賈老賊也跟了過來,眼睛一亮忙起身給賈老賊見禮,「娥兒見過舅父,舅父怎麼也來了?」

  「是朕把你舅舅叫來的,咱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宋理宗微笑著替賈老賊回答,又下旨傳膳,只在眨眼之間,一百零八道色彩繽紛、香氣撲鼻的菜餚便即送進長寧宮,宋理宗獨佔一桌,賈老賊和趙娥明各坐一張小桌,互相客套幾句便即開始用飯。賈老賊一夜沒睡又沒吃早餐,吃起飯來格外香甜,風捲殘雲一般把宋理宗賜給他的那份一掃而空,宋理宗和趙娥明暗笑賈老賊餓死鬼投胎模樣之餘。忙又分出飯菜賜給賈老賊,一家人其樂融融,倒也讓宋理宗和趙娥明產生一種難得的溫馨感覺。但就在這時候。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磕頭說道:「皇上,忠王爺求見。」

  「呵呵,這麼巧,今天真是一家人要大團聚了,叫他趕快進來一起以膳。」宋理宗大喜說道。小太監磕個頭飛奔出去,不一刻。一臉傻笑的趙就出現在了長寧宮中,但趙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名穿著粉紅衣裙的麗裝女子。賈老賊好奇地將那女子仔細一看。心頭立即發熱,「好漂亮的女人。」原來跟在趙背後的那名女子竟是一名生得十分嬌媚豐滿地絕色美人,十八九歲的年紀,姿色不在全玖和李等一流美女之下自不用說,難得的是一雙大眼睛水汪汪的儘是媚態。十分能打動男人的色心。

  「皇兒,你怎麼帶了一個女子來見朕?她是什麼人?」宋理宗奇怪的問道。趙磕頭,傻乎乎的笑道:「回父皇,她地名字叫胡儷,是刑部給事中胡洮大人地獨女,兒臣今日奉旨到刑部辦差,正巧碰見胡姑娘來給胡大人送飯,兒臣對她一見傾心,她對兒臣極有好感。她的父親胡大人也願意把她許配給孩兒。所以兒臣將她領進宮來。想請父皇允許兒臣將胡姑娘收作偏房。」

  「荒唐!朕命你去刑部審問丁大全一案,你竟然乘機想納刑部官員地女兒為偏房?這還不算。你居然還把她領進宮來?胡鬧!」宋理宗大怒,將趙罵得連頭都不敢抬。賈老賊則眼珠子轉了一轉,馬上向宋理宗拱手道:「皇上請息怒,忠王貴為王爺,又年過弱冠,卻僅有全王妃一位夫人,於禮而言確實說不過去。既然王爺與胡小姐偶然見面便情投意合,皇上何不成全他們,將來胡小姐為皇上生下幾位龍孫,以供皇上膝下之歡,倒也不失為一樁佳話。」

  宋理宗被賈老賊勸得有些消氣,又想到自己有那麼多老婆兒子卻只有一個,是有些過於虧待兒子了,宋理宗便點頭道:「好吧,看在賈少傅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饒你這一次,准你娶胡儷為偏王妃。」趙大喜過望,忙向宋理宗磕頭謝恩,又向賈老賊道謝。那狐媚異常的胡儷也向賈老賊行禮道:「小女謝過賈少傅。」名如其人,胡儷的聲音也是狐媚異常,讓人產生一種泡在溫水裡的舒服感覺。而賈老賊嘴上說不客氣,肚子裡卻在居心不良地偷笑,「全玖,惡婆娘,這回有得你受了。」

  「父皇,兒臣還有一事相求。」儘管已經得到宋理宗的同意,趙卻不急著走,又磕頭懇求道:「兒臣斗膽,想請皇上賜給胡儷姑娘一個封號,免得……免得……。」趙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宋理宗和賈老賊兩人卻都猜出他沒說出口的話,免得全玖那隻母老虎大發雌威,把這個叫胡儷的狐狸精暗中做掉或者趕走。

  「唉……你呀!」宋理宗恨鐵不成鋼的長歎一聲,最終心疼兒子的心思還是佔了上風,下旨道:「這樣吧,全玖不是被朕封為永嘉郡夫人嗎?朕封胡儷為桐城夫人,你帶她出宮去辦喜事吧,朕到時候另行賞賜,先辦公事,誤了公事,朕饒不了你。」

  「謝父皇。」趙歡天喜地的磕頭道謝,拉著胡儷興沖沖的出宮去了。宋理宗卻長歎道:「不成器的兒子啊,連自己地妻子都管束不了,你叫朕如何敢把江山放心交與你?」

  「皇上,微臣曾經聽說過一個故事。」賈老賊看出宋理宗是在擔心趙背後地全玖,便乘機下爛藥道:「海外有一個國家的皇后也非常厲害,幾乎把皇帝地權力全部搶光,那個國家的人都怕皇后,惟有太后不怕。那個皇后為了把權力全部抓到手中,就向太后發難,想把太后趕走獨掌大權。不曾想太后卻拿出一份先皇詔書,一下子就把那個厲害的皇后給賜死了,原來皇帝的父親老皇帝也看出那個皇后難以操縱,就在生前留了一手,讓太后治下那個厲害的皇后,不過這只是一個海外故事,是否屬實微臣也不知道。」

  被賈老賊這麼一下爛藥,宋理宗眼睛立即一亮,撫著鬍鬚緩緩說道:「是個好故事,當年唐中宗如果留下這麼一封遺詔,也就不會有女主當政了。」賈老賊大點其頭,連連感歎道:「是啊,唐中宗要是皇上你十分之一的英明,武則天那個女人又怎麼能搶走李氏江山十五年呢?」說罷,君臣倆對視微笑,都明白對方話裡的含義。

  用完午膳,賈老賊便即向宋理宗告辭出宮,宋理宗答應,自己也回了上書房批閱奏章。但賈老賊離開長寧宮不久後趙娥明就追了上來,「舅舅,等一等我。」賈老賊回頭,奇怪的問道:「公主,你還有什麼事嗎?」

  「舅舅,娥兒想求你一件事情,請你一定要答應。」趙娥明紅著臉咬緊嘴唇,羞澀的向賈老賊懇求道:「你能不能……?」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五十三章 冤冤相報

  「公主,你想好了嗎?你真要去見那個孟麗君?」出宮的路上,賈老賊從轎子裡探出腦袋,愁眉苦臉的向旁邊轎子裡的瑞國公主趙娥明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孟麗君是女人不是男人,還和我們家有仇,你偷偷去見她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你和舅舅都要挨罵啊。」

  「舅舅,你說過了的,娥明求你什麼你都答應!你可不許反悔!否則今天晚上我就給娘上香,向娘告你的狀!」趙娥明嘟起小嘴,不耐煩的回答道。自己挖坑埋自己的賈老賊無可奈何,只好歎著氣說道:「好吧,就這一次。不過下次你再向舅舅提什麼要求,舅舅可得留一個心眼了。」

  說話間,賈老賊和趙娥明已經到了刑部天牢外面,正在和牢卒搖骰子耍錢的天牢典獄頭張悅明聞得少傅賈似道親自到來,嚇得趕緊一把掀翻賭桌,連滾帶爬的衝出天牢,跑到賈老賊面前雙膝跪下,「小人天牢典獄官張悅明,給賈少傅磕頭。」

  「起來吧。」賈老賊淡淡說道:「本官今天來這裡,是要見一個犯人,你能給本官安排一下嗎?」那典獄官張悅明滿臉堆笑的答道:「賈少傅說那裡話?別人來小人自然不敢答應,但賈少傅親自來,小人再不敢答應,小人就真是吃豹子膽了,只是不知道賈少傅打算見那一個犯人?小人也好去給賈少傅安排。」

  「昨天才抓進天牢地那個女進士,孟麗君。」賈老賊平靜說道。話音剛落。張悅明滿臉的諂媚笑容立即凝固在臉上,蒼白著臉一句話都不敢說,賈老賊見他不說話,不由微怒道:「怎麼?剛才還說本官見什麼人都可以,現在怎麼又不敢說話了?」

  「少傅見諒,這事的干係實在太大了。」張悅明哭喪著臉答道:「孟麗君是皇上欽定的犯人,忠王爺和吳丞相都打了招呼,一是不能虐待她,二是不能讓她自殺自殘,三是不能讓任何人與她談話。免得讓她有串供的機會。為了做到這幾點,小人已經安排了六個女獄卒十二個時辰輪流看守和服侍她,要是讓忠王爺和吳潛知道她見了外人,小人飯碗鐵定砸不說,說不定腦袋都會搬家啊。」

  「娥兒,聽到了嗎?不是舅舅不幫你,是實在沒辦法幫你啊。」賈老賊本不想讓自己的外甥女見孟麗君,就坡下驢打算讓這事結束。便轉過頭向趙娥明的轎子說道。不曾想一向溫順的趙娥明忽然一掀轎簾跳了出來,指著那張悅明喝道:「我乃大宋公主,本公主要見孟麗君,你也不許嗎?」

  「公主娘娘?!」那典獄官張悅明做夢也沒想到美若天仙的當朝公主也會出現在這裡,立時嚇傻了眼睛。趙娥明嘟起小嘴,板著臉說道:「本公主再為你一句,你究竟讓不讓本公主見孟麗君?你要是識趣的話,出了事本公主可以替你擔待,你要是再不聽話,本公主地舅舅賈少傅馬上要你好看!」

  「公主。你從那裡學來的這些脾氣?」賈老賊哀聲長歎。為自己外甥女的墮落萬分痛心。那邊張悅明卻不敢得罪當朝公主和權勢熏天的賈老賊,磕頭哀求道:「公主娘娘,既然是你要見孟麗君,小人這就去給你安排,只是請公主娘娘和賈少傅千萬為小人保密,要是讓忠王爺和吳丞相知道了,小人吃犯的傢伙就保不住了。」

  「去吧,安排一間乾淨安靜的房間讓本公主見孟麗君,幹得好了,本公主有賞。」趙娥明得意洋洋的吩咐道。張悅明不敢怠慢,趕緊按趙娥明的吩咐跑去安排。鐵公雞賈老賊則大翻白眼,心說你出宮地時候什麼都沒帶,一會打賞,是不是又打算讓你舅舅替你掏腰包啊?嘀咕歸嘀咕,賈老賊最終還是拗不過倔強的外甥女,乖乖的陪著趙娥明進到張悅明給他們安排的一間公房,在裡面等待孟麗君到來。

  不一刻。穿著一身白色囚衣的孟麗君便被領進了房間。一天時間不見,孟麗君的神情比往常已然憔悴了許多。人也恢復了女裝打扮,烏黑的青絲披散在肩上和高聳的胸前,讓本就俏麗的她看上去更多了幾分淒涼之美,讓曾經與她有過一夕之歡的賈老賊暗嚥口水,大叫可惜。而孟麗君看到賈老賊也在房間裡以後,一雙美目中立即噴射出熊熊怒火,如果不是雙手雙腳都帶著木枷,孟麗君鐵定撲到賈老賊身上,把賈老賊生吞活剝。

  「公主娘娘,賈少傅,孟麗君已經帶到了。」張悅明愁眉苦臉地說道:「你們與她說話吧,小人先出去了,不過請你們稍微快一些,信王爺和吳丞相隨時可能派人來提她去大理寺,要是碰巧撞見,小人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謝謝張大人,你先出去吧。」趙娥明彬彬有禮地答謝一聲,又向賈老賊懇求道:「舅舅,你能不能帶著你的親兵也出去一會,娥明想單獨和孟麗君談一談。」

  「不行,這個姓孟的和我們家有大仇,你和她單獨在一個房間裡,舅舅怎麼能放心?」賈老賊一口拒絕。趙娥明卻堅持道:「沒關係,舅舅沒看到她手上腳上都戴著木枷嗎?再說舅舅你們就在門外,就算真有危險,娥明只要大叫一聲你們就能聽到。」賈老賊還是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行,舅不能讓你冒這個險。」趙娥明強脾氣大發,站起來連拖帶拉硬是往外趕賈老賊,賈老賊無奈,只得再三囑咐趙娥明千萬小心,這才領著郭靖等親兵到門外等待,房間裡便只剩下了趙娥明和孟麗君兩人。

  凝視打量孟麗君良久後。趙娥明終於輕聲說道:「孟麗君,你真地是女人?」孟麗君將高聳的胸部一挺,苦澀笑道:「我是不是女人,你自己不會看嗎?」一直還抱有一絲幻想的趙娥明本想摸摸孟麗君的胸部驗證真假(汗!),不過考慮到動作不雅,趙娥明最終還是壓下衝動,羞紅著臉問道:「既然你是女人,那你為什麼還女扮男裝到我們大宋考狀元?還……還害得我……我喜歡……你?」

  「你真想知道?」孟麗君板著俏臉問道。趙娥明點頭,羞答答的說道:「人人都說你是想找我舅舅報仇,所以才女扮男裝考狀元尋找機會接近我舅舅。還有就是和丁大全勾結,想把我拐到蒙古去或者傷害我,但我不信……你的眼睛那麼純淨,我不相信你是那麼壞的人。」

  「我沒想過要拐走你,也沒想過要傷害你,我只是想找你地舅舅報仇。」孟麗君知道趙娥明心地十分善良,便將她的父親被賈老賊陷害背上叛國罪名、她的母親受牽連而死、還有她地未婚夫皇甫少華一家與賈老賊家族的仇怨等事情如實說了一遍,直聽得趙娥明張口結舌。喃喃道:「不可能,我舅舅不可能是那麼壞的人,他很疼我的。」

  「你是他唯一地外甥女,他當然疼你。」孟麗君冷冷說道:「可他對我就十分狠毒,他不僅故意殺害了我地父親,還故意栽贓嫁禍在我父親頭上,要借四王爺的手折磨我和我地母親,當時如果不是我和母親提前收到消息,我們母女倆現在已經被關在軍妓營裡,專門給那些士兵發洩獸慾了,那樣才是真正地生不如死。「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舅舅就太過份了。本來在戰場上你死我活。他殺死你的父親無可指責,但他故意陷害你和你母親,想把你們逼到生不如死的地步……過份!」趙娥明對孟麗君的話將信將疑,頭一次對她親舅舅賈老賊的歹毒手段產生反感。孟麗君又板著臉說道:「這還不算,我現在已經在懷疑他早就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又故意不揭穿這件事情,用我設下陷阱陷害丁大全,藉以獨霸朝政。還有,我在你舅舅家裡被人玷污,雖然姓黃的那個老頭承認是他幹的。但他的身形那麼古怪,和我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根本不同,倒是你舅舅地身形很符合,很有可能玷污我地人,就是你的舅舅。」

  趙娥明驚訝得張大了小嘴,半晌才咬牙蹦出一句,「如果真是那樣,那我舅舅就不只是過份。而是壞透了頂!他明知道我喜歡女扮男裝的你。還故意不告訴我……讓我……讓我白高興一場!」孟麗君冷冷說道:「他不只是壞,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在陽世間我治不了他。等到了陰曹地府,我一定到閻王爺面前告他的陰狀,讓上天給他報應!」

  又是一陣寂靜,過了許久後,趙娥明又紅著臉小聲問道:「孟麗君,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孟麗君淒然一笑,「還能有什麼打算?等著三堂會審,然後殺頭凌遲,公主娘娘,你如果有心的話,請你求你的父親給我一個恩典,在殺我頭的時候,免了我的裸身騎木驢之刑。如果你不願意幫這個忙,我也不怪你,這是我的命。」

  趙娥明低頭不語,盤算許久後,房外響起賈老賊的催促聲,「公主,你地話說完沒有?皇上該發現了,老臣也還要去署理公務,讓老臣送你回宮去吧。^^^^」聽到賈老賊的聲音,趙娥明忽然眼睛一亮,抬頭向孟麗君說道:「孟姐姐,我有一個辦法,既可以讓你不用死,也可以消弭我們兩家之間的仇恨,只是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

  「什麼辦法?」孟麗君尋思半晌才反問道。趙娥明笑著說道:「你做我的舅媽!」

  「你說什麼?我做你舅媽?」孟麗君被趙娥明的異想天開嚇了一大跳。趙娥明微笑道:「對,既然是我舅舅把你害成這樣,你又是在我舅舅家裡被人玷污的,不管欺負你的人是不是我舅舅,我都有辦法讓他負起這個責任,讓他把你從牢裡救出來,把你收房,這樣你既不用被殺頭,又可以不用擔心下半輩子地生活。還可以讓我們兩家化敵為親,豈不是一舉三得?」

  「胡說八道!我和你舅舅之間有不共戴天地大仇,豈能輕易化解?讓我嫁給那個老東西受活罪,不如一刀砍了我痛快!」孟麗君輕蔑的答道。趙娥明卻臉上泛紅,凝視著孟麗君輕聲說道:「孟姐姐,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救你嗎?因為你是我……我第一個愛上地人,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我都不願看到你死,所以我會盡最大的力量幫你。如果……如果可能,我……我希望再看一次你穿上男裝的模樣。」

  「你……我對女人可沒興趣。」孟麗君被趙娥明眼中那飽含深情的灼熱目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後兩步。趙娥明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羞澀說道:「你誤會了,我對女人也沒興趣,我只是喜歡你穿上男裝的模樣……告訴你吧,我悄悄在畫你穿上男裝地模樣,只是還差幾筆沒畫完……我想把畫畫完,然後拿著畫去找……。」

  「公主,你要是再不出來。老臣就要進來了。」賈老賊催促的聲音又傳進房間中。趙娥明也知道自己在外面呆得太久,回去之後怕是少不得一頓罵,便低聲說道:「孟姐姐,我說的話你考慮考慮吧,我過幾天再想辦法來看你,到時候再聽你的答覆,不過我可警告你,你如果答應的話,就好好生生做我的舅媽,別想乘機傷害我舅舅,他是我唯一的舅舅。也是我最親的人。」說罷。趙娥明又紅著臉看了孟麗君一眼,轉身便推門出去。

  「對啊,這倒是個機會,可以和賈老賊同歸於盡。」孟麗君被趙娥明提醒,立即打起了再度刺殺賈老賊地主意……了什麼?趕快把那個狠毒的女人忘掉吧,過幾天舅舅幫你找一個好男人,保管你滿意,別再念著她了……。」離開天牢的時候,為自己外甥女的性取向大感頭疼的賈老賊不斷絮絮叨叨。催自己的外甥女趕快忘記孟麗君。趙娥明卻對賈老賊的嘮叨充耳不聞,一言不發,臨上轎時才突然向賈老賊問道:「舅舅,我問你一件事,你一定要人實回答我。」

  「什麼事?」賈老賊生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趙娥明凝視著賈老賊的雙眼,輕聲問道:「孟麗君的父親孟士元,真是被你栽贓陷害。讓他在死後還要背上叛國罪名嗎?」

  「原來是這個問題。」賈老賊鬆了一口氣。順口答道:「不錯,舅舅是故意陷害了孟士元。讓忽必烈去找孟士元地家眷算帳。不過舅舅這麼做,也是為了教訓那些數典忘祖地漢人敗類,讓那些漢奸都知道,只要背叛了我們漢人給韃子為虎作倀,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舅舅,你沒做錯。」趙娥明輕聲說道:「不過你對孟麗君太殘忍了,是她父親當漢奸,不是她,她是無辜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那有無辜不無辜?」賈老賊一聳肩膀,毫不內疚的說道:「就算孟麗君是無辜的,但是被蒙古韃子和漢奸屠殺的漢人也何嘗不是無辜的?舅舅也是為了給漢人報仇,就算真的背上濫殺無辜的罪名,舅舅也認了。」

  「舅舅,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趙娥明搖頭,慘然道:「我只是覺得孟麗君太可憐了,冤冤相報何時了?舅舅你就沒想過化解這段恩怨嗎?」

  「冤冤相報有了時。」賈老賊自信滿滿的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全因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總有那麼一天,舅舅要率領我們大宋地軍隊北上中原,為我們被韃子殺害的千千萬萬漢人報仇雪恨,把蒙古韃子殺光殺絕殺怕了,蒙古韃子也就沒法和不敢報仇了。」

  舅甥倆誰也說不服誰,趙娥明正設法再勸勸舅舅為將來營救孟麗君打下鋪墊時,那邊郭靖忽然向賈老賊稟報道:「大人,那邊來了兩頂轎子,看轎子的模樣,好像是李嬌娘小姐和梁薇小姐的轎子。」

  「李嬌娘來了?肯定是來探望孟麗君的!」賈老賊和趙娥明同時在心底這麼琢磨,想到這裡,舅甥倆異口同聲的說道:「趕快上轎,走!別讓她們看到我們,否則又要求我們給她們引見孟麗君了。」說罷,賈老賊和趙娥明對視一笑,雙雙鑽進轎子裡走另一條道路飛速離開,讓典獄官去阻攔李嬌娘探望孟麗君。

  惡有惡報,賈老賊和趙娥明如果多留片刻的話,那他們肯定會發現,來探望孟麗君地人並不只李嬌娘和梁薇兩個,忠王趙那個艷若桃李、心如蛇蠍地王妃全玖也來打孟麗君的主意了……

  「丁大全一案翻盤地關鍵,就在孟麗君身上!」轎子裡,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全玖在心底自言自語,「只要能找到賈老賊提前知道孟麗君是女人的證據,那麼賈老賊就坐實了設計陷害丁大全的罪名,他剛到手的民政大權,也得乖乖交出來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2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五十四章 虛張聲勢

  賈老賊與丁大全、全玖等政敵在臨安城為了爭權奪利鬥得不可開交、拼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北方的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也半點沒閒著,雙方除了瘋狂的招兵買馬和積蓄糧草備戰外,忽必烈將他手中最精銳的三萬軍隊部署到了位於熱河西北的開平,並從大都調出上萬匹戰馬和一萬石糧食送給開平,對阿里不哥的老窩哈刺和林施加壓力;同時以汪良臣和廉希憲為主帥,領軍西進,目標直指阿里不哥部叫渾都海盤踞的鳳翔路六盤山與重鎮京兆府(今西安),又命令延安府守將擴軍,加強邊防,妄圖掃清阿里不哥在鳳翔路的勢力,從而切斷阿里不哥與北方盟友察哈台汗國的聯繫,並且徹底摧毀阿里不哥與南宋取得聯繫的可能。

  在另一方面,阿里不哥也十分清楚他最大的弱點就是控制地戰略物資奇缺,除了戰馬之外,糧食、茶葉、食鹽和鐵礦四大戰略物資無一不缺,一旦與忽必烈的戰事陷入持久戰,那麼阿里不哥基本上就可以說是輸定了。為了保住並開拓鳳翔路這條至關重要的生命線,一向歧視漢人的阿里不哥派出他唯一信任的漢人將領劉太平與大將霍魯海領兵南下,意圖奪取鳳翔路這個戰略要地,保護北方盟友察哈台汗國對己方的糧食供應;同時利用劉太平的漢人身份與南宋接觸,盡最大努力獲得南宋豐厚的物資支持。

  風雲變幻,潮起潮落,一時間,忽必烈與阿里不哥的戰略重點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到了鳳翔路的土地,雙方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劍拔弩張。彼此之間虎視耽耽,硝煙味瀰漫,戰爭地陰雲迅速籠罩大地……

  北方的緊張局勢並沒有逃過南宋細作的眼睛,情報迅速送到身在臨安的賈老賊面前,剛剛接手民政的賈老賊不得不騰出時間與精力,將注意力集中到戰事方面,並立即召集心腹幕僚討論此事,判斷北方局勢。^^^^在會議上。賈老賊的幾個心腹走狗一致斷定阿里不哥的南下策略有兩大致命弱點,一是阿里不哥南下的兵力並不多,加上鳳翔路地原有兵力還不足三萬人,很難對忽必烈的優勢兵力形成致命威脅;二是鳳翔路漢人眾多,歧視漢人的阿里不哥軍隊很難獲得當地漢人的支持,而這一點恰好是忽必烈軍隊的優勢。綜合以上兩點。拋開雙方軍隊戰鬥力大致相等的因素不算,阿里不哥地軍隊要想完成奪取鳳翔路的戰略目標,實在十分困難。

  「阿里不哥這個蠢貨,幹嘛要把主力軍隊部署在哈刺和林那個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破地方?他要是全力打通鳳翔路該多好?」看著黃河以北的山川地形圖,賈老賊愁眉不展,罵罵咧咧的道:「他這只蠢豬難道不明白,如果打不通鳳翔路戰略要道,忽必烈光是玩經濟封鎖就能把他封死?」

  「少傅。請不要生氣。」賈老賊手下最瞭解蒙古情況的宋京賠笑道:「這也不能怪阿里不哥蠢。主要是哈刺和林對阿里不哥來說十分重要,哈刺和林不僅是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的老爸拖雷墳墓所在,同時也是蒙古的庫裡勒台制(部落議事會制度)地議會地,那個地方如果落在忽必烈手裡,完全可以控制庫裡勒台諸首領,名正言順地繼任大汗,搶走阿里不哥與忽必烈鬥爭中唯一佔據的大義名聲。」

  「狗屁大義,這年頭有槍有刀有軍隊才是大義!」賈老賊比了一個粗魯下流的手勢。對阿里不哥不利用騎兵優勢流竄做戰的決定萬分鄙視,在賈老賊看來,如果阿里不哥派出大量騎兵南下中原四處流竄,燒殺虜掠破壞忽必烈的戰爭基礎該有多好?那邊狗頭軍師廖瑩中接過話頭,「少傅,靠人不如靠己,與其隔岸觀火坐視阿里不哥被忽必烈擊敗,不如早些實施我們制定的虛張聲勢之策。^^ ^^從側面減輕阿里不哥所承受的壓力。」

  「本官也正有此意。」賈老賊強打起精神。命令道:「立即飛鴿傳書通知淮南東路李庭芝、淮南西路杜庶和四川俞興,命令他們按計行事!還有。命令襄陽呂文德軍北上強攻,務必奪取南京路的鄧州城,威脅忽必烈西援軍隊地側翼!再讓呂文德想辦法和京兆府的阿里不哥軍取得聯繫,建議阿里不哥軍採取清壁堅野戰術,讓忽必烈軍隊無法就地籌糧,到時候我們就有機可乘了。」

  「攻打鄧州?」賈老賊的幾個走狗都嚇了一跳,一起向賈老賊問道:「少傅,反攻鄧州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吧?這必須得皇上親自下旨才成。」

  「沒關係,你們先去發佈命令,本官這就進宮請旨,想辦法說服皇上同意。」賈老賊一揮手,又得隴望蜀的嘀咕道:「打一座城池都得經過皇上同意,真夠麻煩。皇上要是封本官平章軍國重事,那該多好啊?」

  賈老賊向宋理宗請旨襲取鄧州的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宋理宗當天晚上就同意了賈老賊的軍事行動,隨著賈老賊地一聲令下,早就在暗中準備地南宋三大軍事重鎮盱眙、安豐和瀘州先後騷動起來。先是李庭芝親自督軍盱眙,旗幟鮮明的打出自己旗號,指揮盱眙宋軍頻繁騷擾隔湖對峙地臨淮蒙古軍,短短幾天之內竟然數十次襲擊臨淮的蒙古軍斥候船,殺死殺傷多名蒙古斥候,並在洪澤湖中發動了一次千人規模的水軍戰鬥,利用水戰和手雷優勢小挫蒙古軍隊。弄得蒙古軍臨淮守將蘭秀鴻緊張萬分,一邊加強城防守備,一變火速稟報忽必烈,報知南宋軍隊有攻打臨淮的可能

  相對李庭芝比較溫和的手段,新近被賈老賊保薦為淮南東路制置使的杜庶手段就粗暴得多,他率領的杜家軍早在他老爸杜杲時期就已經是聞名金蒙的精兵,不僅頻頻攻擊與安豐隔河對峙地壽州,還囂張跋扈的北上蒙古控制區域內的淝水流域。完全視蒙古守軍為無物。這還不算,最狠的是杜庶在騷擾戰中也玩聲東擊西,表面在淝水鬧得天翻地覆,吸引蒙古守軍的目光,暗底裡卻讓他的兒子杜鴻率領精銳水軍秘密從濠州出發,選了一個南風大作的夜裡忽然北上侵入渦水,出其不意的襲擊了位於蒙古軍控制地腹地地蒙城,重創措手不及的蒙城守軍。搶走大量剛剛收割下來的小麥,帶不走的糧食也一把火燒光,又在蒙古軍援軍趕到前順流而下撤回濠州,留下大片大片未及收割就被烈火焚燬的麥田,讓蒙古軍隊欲哭無淚。

  李庭芝和杜庶兩個都是賈老賊所倚重的大將,對賈老賊地命令自然執行得不折不扣。但瀘州的情況就要複雜得多,瀘州知府兼潼川路安撫副使劉整與賈老賊素無交情,以往為爭戰功又和賈老賊的心腹大將呂文德結成了死對頭,這裡不得不說一句,賈老賊在處理劉呂之爭中也有失誤,過於偏袒歷史上為南宋盡忠而死的呂文德,造成了劉整與賈老賊的關係也趨於惡化。除此之外,人緣不好的劉整和坐鎮重慶的四川制置使的俞興關係也極為惡劣,為了整治劉整。俞興又故意將賈老賊讓劉整騷擾牽制成都路蒙古軍劉黑馬部地命令擅自改為攻佔敘州東大門南溪。加大劉整完成軍令地難度,如果劉整完不成軍令,那麼與呂文德關係極好的俞興可就……嘿嘿。

  「不是騷擾戰嗎?怎麼變成攻堅戰了?」看完俞興轉送來的賈老賊命令,劉整的次子劉飛勃然大怒,一腳把面前的茶几踢翻,向劉整大叫道:「父親,別聽俞興那個狗雜種的,咱們繼續按兵不動,看俞興能把咱們怎麼樣?」

  「俞興是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劉整沉吟著緩緩說道:「可這是賈少傅的命令。賈少傅是朝廷重臣,又管著樞密院,咱們要是違抗他的命令,朝廷追究下來,我們誰也擔待不了。」

  「賈似道算什麼東西?一個靠著姐姐陪皇帝睡覺爬上去地紈褲子弟,有什麼本事?又能把我們怎麼樣?」劉飛惡狠狠的說道:「他要是把咱們逼急了,咱們把宋國的衣服一脫。穿上蒙古軍衣找忽必烈大汗請賞去。」

  「閉嘴!」劉整臉上變色。喝道:「最後警告你一次,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說投降蒙古的事。就算你是我的兒子,老子也要砍了你!」喝住了兒子的胡說八道,劉整又命令道:「你先下去整頓軍隊,準備作戰事宜,待為父考慮好進攻南溪的策略,然後我們就出兵。」

  「父親,你真打算進攻南溪,這搞不好又是呂文德搞地鬼,故意借蒙古人削弱我們地軍隊。」劉飛又大聲叫了起來,劉整卻不耐煩的命令道:「下去,按令行事。」劉飛無奈,只得氣沖沖地離開帥府,不過劉飛並沒有按劉整的命令去整兵備戰,而是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副將去辦,劉飛自己則在瀘州城中左拐右轉,悄悄溜到了一家妓院門前。

  時值正午,妓院尚未開張營業,大門緊閉,但老馬識途的劉飛卻不慌不忙,先在妓院的側門上三長兩短的敲了幾下,妓院側門立即打開,劉飛也不說話,一聲不吭的走進妓院直到後廳,將給他送茶的妓女一把摟進懷裡上下其手,「小美人,咱們又見面了,想不想劉爺?」那薄有幾分姿色的妓女嗲聲嬌叫,「哎喲我的劉爺,奴家的身子是肉長的,你輕一些。*****」劉飛瘋狂淫笑,揉捏起來更是用力。

  正胡天胡地間,一個中年男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向劉飛抱拳笑道:「劉公子,白天就來了,可真是罕見,難道發生了什麼緊急事態嗎?」劉飛一邊脫著懷中女子的衣服,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馬上通知成都的劉黑馬都元帥,賈似道老賊改變了原先的騷擾戰命令,我父親將在近日內對南溪發起一次攻擊行動,目標是奪取南溪,威脅敘州。」

  「多謝劉公子提醒,小人這就飛鴿傳書稟報劉元帥。」那中年男子一鞠躬,抬頭命令道:「去把院子裡最漂亮的姑娘叫來。好生服侍劉公子,不得怠慢。」不一刻,四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便鑽進房中,膩到劉飛身上撒起嬌來。與美女一同送進房的,還有滿滿一盤亮晃晃的白銀。與此同時,一隻信鴿從妓院後院飛起,展翅飛向西北方向……

  信鴿的飛行速度遠超馬匹,中午從瀘州飛出地信鴿。晚上便即抵達蒙古軍劉黑馬部控制的成都府中,信鴿腿上捆綁的情報也直接送到了蒙古成都路軍民經略使劉黑馬(字孟方)面前,當時在場的人還有劉黑馬的大兒子成都路經略使總管萬戶劉元振。看完來信後,劉元振大吃一驚,驚叫道:「父帥,南溪僅有守軍一千五百人。劉整又是突襲戰的高手,當年率領十二名騎兵就敢突襲信陽,斬殺信陽守將!咱們得趕快做好準備,否則南溪危矣!」

  「不要慌,讓為父想一想。」老謀深算的劉黑馬擺手制止兒子的驚慌,背著手在房間裡打轉沉吟片刻後,劉黑馬終於開口道:「其實,讓劉整突襲得手。把人口不滿一萬地南溪小城讓給劉整。對我們最為有利。」

  「把南溪讓給劉整對我們最有利?」劉元振幾乎懷疑自己的老爸老糊塗了,吃驚問道:「為什麼?」

  「把南溪交給劉整,原因有二。」劉黑馬眼中閃給寒光,依次彈出手指緩緩說道:「原因一,劉整是突襲戰行家,他偷襲南溪若然失敗,為了向賈似道老賊交差,他必然利用水軍優勢發動多次偷襲突襲。奪取其他城池彌補失敗。到那時候,我們長江沿岸的城池防不勝防,軍隊疲於奔命,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原因二,劉整順利完成賈老賊交給他的差使,賈老賊論功行賞,賞得重了。與劉整不和的呂文德、俞興兩人必然妒忌他地功勞。對他更加忌恨,處處給他穿小鞋。把劉整往我們這邊推。若是賈老賊賞得輕了,劉整必然不服,加上我們的內線劉整次子劉飛煽風點火,我們策反劉整的計劃就有可能一舉成功,至不濟也能讓劉整與賈老賊心生隔閡,便於我們繼續策反劉整!」

  策反立場不穩的劉整是劉黑馬父子早已預定的計劃,所以在劉黑馬一一分析後,劉元振立即明白了父親暫時退讓的良苦用心。不過劉元振還有一個疑問,又問道:「父親,是倒是這個道理,不過大汗如果問起來,我們又該如何交代?」

  「沒關係,大汗也不是那種計較一城一池得失的人,南溪小城無關痛癢,估計大汗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劉黑馬微笑道:「等到我們把南人的水軍重將劉整策反過來,大汗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計較這樣地小事?」

  「孩兒明白了,孩兒這就去傳令,把南溪守軍全部調回敘州,留一座空城給劉整。」劉元振微笑答道。劉黑馬搖搖頭,微笑道:「別全部調走,找個借口調走一千二百人,留三百老弱士卒給劉整去當軍功了,這樣就更不會有人懷疑了。」

  「嘿嘿,父親果然高明,孩兒明白了。」劉元振奸笑答應,而劉黑馬比他兒子笑得更奸,「再給劉整地兒子劉飛送八百兩銀子和兩個美女過去,告訴他,只要他能勸他父親歸順我們蒙古,銀子、美女和官職要多少都有。」

  第二天深夜,劉整親率兩千精銳水軍突襲位於瀘州上游的南溪城,並身先士卒第一個殺上城牆,但出乎劉整的預料,迎接他的並不是一場苦戰血戰,數量少得可憐的南溪守軍只象徵性的抵抗幾下就全部投降,劉整的軍隊傷亡甚至還不到十人。直到審問俘虜之後,劉整這才得知偷襲戰進行得順利無比的緣故,就在白天,劉黑馬下令敘州軍隊整編,將鎮守南溪地主力軍隊調回了敘州,南溪城中僅有三百名老弱士卒擔任城防。明白了這一切,劉整呵呵大笑,「俞興啊俞興,你用賈少傅的命令整我,算盤打得雖好,可惜上天開眼,幫我把南溪守軍調走,你的如意算盤也就落空了。」

  和劉整猜測的一樣,本想借刀殺人讓劉整在南溪城下碰得灰頭土臉的四川制置使俞興在得知南溪戰況後,氣得是捶胸頓足,大為後悔自己怎麼不派劉整去偷襲敘州城或者富順監,至不濟去打下成都府也行啊?懊惱之餘,俞興只得去信通知好友呂文德,告訴呂文德整治劉整失敗的經過,希望呂文德再向賈老賊下點爛藥,讓賈老賊再為難為難劉整。但俞興並不知道的是,就在劉整偷襲南溪城地同一個晚上,呂文德率領地精銳水軍也從襄陽出發,由呂文德親自率領,像一頭餓狼一樣悄悄的、惡狠狠地撲向位於白河上游的鄧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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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ya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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