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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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八十五章 好酒好菜的力量是無限的

  被賈老賊鞠躬盡瘁的精神感動,身體與精神每況愈下的宋理宗便動起了封賈老賊做平章軍國重事的打算,不曾想宋理宗剛剛露了點口風,不僅是賈老賊的死對頭丁大全一黨馬上哭爹喊娘的反對;就連吳潛也持反對態度,原因有二,一是有了平章軍國重事,吳潛的左相權力必受限制,吳潛也不是聖人;二是吳潛實在看不慣賈老賊的為人處世那些所作所為。有了這兩位黨羽滿天下的當朝左右丞相帶頭,朝中的大半官員馬上站到他們一邊,異口同聲的反對復設平章軍國重事這一職位,當然不敢直接說反對賈老賊,為了討好兩位丞相得罪同樣權勢熏天的賈老賊可不是什麼划算的買賣。

  「想不到這麼多人反對,朕還是太操切了嗎?」面對群臣的一致反對聲,也有贊成的,不過賈老賊在朝廷裡的勢力才剛起步,實在難以和丁、吳兩黨的聯手抗衡,所以一貫耳根子軟的宋理宗不免又動搖了起來。反覆盤算後,宋理宗改口道:「既然諸位愛卿大都反對意見,那這事就暫且緩議。」

  「謝天謝地。」丁大全一黨的人都在心裡鬆了一口氣,誰知宋理宗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宋理宗揮手說道:「等賈愛卿休息好了,朕聽聽他的意見再說。今天就到這裡吧,朕昨夜擔心賈愛卿的傷勢沒休息好,散朝吧。」群臣這才恍然大悟,「賈老賊又在戰場上受傷了?怪不得皇上今天這麼偏袒他。又會打仗又會拍馬屁,官做到這地步,皇上想不寵也不行啊。」

  就這樣,一場早朝就這麼散去,不說丁大全一黨提心吊膽的回去商量如何阻止宋理宗設立平章軍國重事一職。單說最近被範文虎牽連的倒霉王爺趙,散了朝後就直回他的王爺府中辦三件事,第一是去和他的愛妃胡儷親熱,第二是去看望全玖剛給他生下的兒子趙顯,第三則是向全玖匯報早朝上的各種情況。一點都不敢遺漏。

  「皇上想重設平章軍國重事?然後怎麼樣了?廷議結果有沒有同意?」聽著趙的匯報,正在給趙顯哺乳的全玖也像丁大全一樣紅了眼睛,連聲向趙追問。趙如實答了,全玖這才鬆了一口氣,又柳眉倒豎的向趙喝道:「聽好!以後皇上再有設立平章軍國事地想法,你得立即反對!堅決反對!絕對不讓廷議通過!」

  「為什麼?」趙有些糊塗。小心翼翼的向正牌老婆問道:「王妃,你前不久不是讓本王什麼都順著皇上,暫時低調避避風頭嗎?為什麼又要本王悖逆皇上的意思,反對皇上設立官職呢?」

  「笨蛋!你平時少玩一點女人,多動動腦筋行不行?」全玖沒好氣的瞪一眼趙,又看一眼懷中的兒子,冷冷說道:「平章軍國重事何等重要?皇上要冊封什麼人為皇太子,都得與他協商經過他的同意,有了這個職位。不是給你繼承皇位又硬生生設立了一道障礙嗎?」全玖沒有把話說明白,要是賈老賊拿到了那個大權,全玖以後也只有乖乖任賈老賊擺佈凌辱地命了。

  「是,明白了。本王以後一定照辦。」趙在全玖面前永遠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連大氣都不敢出。全玖稍一盤算又命令道:「不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皇上正在興頭上,身邊又有董宋臣、趙娥明那樣的奸佞小人,不能給他們煽風點火的機會。你快帶著湯漢他們去找丁大全和吳潛,聯合起來反對,再讓湯漢他們去一趟太學,讓太學生們也上折子反對設立平章軍國事。不要給賈老賊任何的機會。」

  「是,是。」趙不敢怠慢,忙快步跑出房間。誰知推開門時,趙卻發現胡儷抬著一個食盤站在門口,不等趙開口詢問,胡儷搶先說道:「王爺,妾身是來給王妃送催乳的草魚湯,不知道王妃是否睡下?」

  「本妃不吃你的東西,給我滾!」全玖在房間裡沒好氣的喝道。胡儷眼睛一紅。馬上就要哭出來,還好趙在哄女人方面還算有一套,忙把胡儷拉走到遠處安慰。眼角看著胡儷離去的背影,全玖心裡忽然生起一種不舒服地感覺,「剛才只是湊巧嗎?這隻狐狸精該不會是來偷聽我和王爺的談話?不過她可是王爺的側王妃,做對王爺不利地事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賈老賊是直到晚上才知道他與夢寐以求的平章軍國重事一職擦之交臂的,當時賈老賊謝絕了宋理宗留他在皇宮裡再住****的好意,堅持抱傷回到家中,又被梁薇、李和賈妙等人輪流抱著號哭了一通。最後才從參與早朝的一干走狗口中知道這件事,廖瑩中還大為後悔不該建議賈老賊用太重的苦肉計。但是在聽完之後。賈老賊並沒有象走狗那樣唉聲歎氣,反而笑道:「也好。幸虧皇上的意思遭到群臣反對,否則本官的日子就難過了。」

  「少傅。你氣糊塗了嗎?」幾個走狗都十分驚訝。狗頭軍師廖瑩中直接說道:「皇上設立平章軍國事一職地決定如果實施。擔任此職地人選非少傅莫數。從此大宋軍政民政大權一起落入少傅之手。少傅為什麼還說日子難過?」

  「平章軍國重事此職權力是大。但眼下卻是一個燙手地山芋,誰當誰倒霉。」賈老賊樹起一個指頭。搖晃著微笑道:「不要忘了。眼下丁大全正在推行公田法。本官如果在這個時候任職平章。那麼本官通過全玖威逼丁大全實行地公田法。等於就是自己搬石砸自己腳地那塊石頭。把自己推到群臣反對地風口浪尖。」

  「是這道理。」賈老賊幾個走狗往深裡一想發現確實如此。賈老賊如果在這個敏感時期掌握了軍政民政。那麼推行公田法地重任也將落到賈老賊頭上,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想明白這點。幾個走狗忙一起對賈老賊狂拍馬屁。就在這時候。郭靖卻拿著一份拜貼和一封請柬進來。向賈老賊稟報道:「啟稟少傅。魏峻魏大人派人給你送來一封書信和一份請柬。」

  「兒子不在。老子只能親自出面了。」賈老賊冷笑著接過書信與請柬。先看請柬。見是魏峻請自己明天傍晚到他家裡赴宴。再看書信時。賈老賊地臉馬上就拉了下來。咬牙道:「好你個全玖。好了傷疤忘記痛,剛把你弟弟救回來。你又在背後算計老子了。」

  「少傅。全王妃又怎麼了?」廖瑩中小心問道。賈老賊順手把那封寫有全玖與趙談話地書信遞給廖瑩中等人傳視。賈老賊手下最奸詐地廖瑩中看完信後也是拉下了臉。不過沒有發作出來。只是慢慢分析道:「魏峻把這份情報送與少傅。擺明了是想挑撥少傅你與全王妃地關係。又請少傅明天到他家裡密談。十有**是想籠絡少傅,如果下官沒有猜錯地話。魏峻是想以全力支持少傅擔任平章軍國重事這一要職為條件。換取少傅支持他地兒子繼承皇位。」

  「只可惜。本官現在對這個位置沒什麼興趣。」賈老賊冷笑。又背著手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看著外面地夜色沉思。忽然又問裡一個沒頭沒腦地問題。「全玖生了一個兒子還是女兒?什麼時候生地?」

  「兒子,九月十七出生的。」幾個走狗都是莫名其妙,由廖瑩中如實答道:「聽穩婆說孩子早產了半個多月,不過還是很健壯,有七斤多重,皇上親自賜名為趙顯。」

  「早產半個多月?」賈老賊比他的走狗們還要糊塗,更加大惑不解。反覆盤算許久後,賈老賊最終還是搖搖頭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全玖對權力地**實在太大。絕不會容許自己舒舒服服地酣睡在她的臥榻之側,這一次賈老賊只是剛有希望超越全玖,全玖就不顧自己剛救下她弟弟地恩德,迫不及待的出來打壓暗算,和這樣的人坦承以待,無異於就是與虎謀皮。想到這裡,賈老賊又搖搖頭,「隨她去吧,改天皇上如果再提出設立平章軍國重事或者讓本官擔任此職。本官就表明心跡全力請辭,免得他們又在背後捅刀子說本官熱衷權力意圖不軌。」

  「既然少傅現在無意擔任平章軍國重事,那麼向皇上表明心跡是好事,這樣皇上才會更加相信少傅的一片赤膽忠心。」狗頭軍師廖瑩中忽然奸笑起來,「不過,少傅不打算利用這件事撈些好處和個人聲望嗎?」

  「瑩中有何妙計?」賈老賊對好名聲可是十分嚮往的,誰叫賈老賊的歷史上臭名昭著?廖瑩中一陣奸笑,緩緩說出一條生個兒子沒屁眼地奸計……

  托受傷昏迷的福,賈老賊回家後的第一個晚上過得還算平靜,至少李沒有找賈老賊算帳。只是賈老賊腿上受傷做不了一些事。所以包括梁薇在內,全都眼巴巴地被李趕出房間。沒誰能碰到賈老賊的一根毫毛。第二天清晨,賈老賊得到宋理宗准假不用上朝,睡到日上三竿才去樞密院辦公,處理完一些積壓的軍務,時間已經是接近正午的午飯時分,賈老賊便領著一幫黨羽和親兵慢搖慢搖的趕往臨安的太學去了。

  宋代的太學已經有一套相當完整的體系,太學生只從八品以下官員子弟和平民的優秀子弟中招收,既緩解了一些階級矛盾,又為國家培養了大量地官員和學者人才,而且自靖康元年太學生陳東上書請除以蔡京為首的北宋六賊以後,太學生們的說話份量就陡然加重了許多,常常能影響朝廷決策和政策制訂,幾乎成了宋朝的議院,賈老賊的走狗陳宜中、黃鏞等人就出自太學。當然了,做為這麼重要的一個輿論風向重地,各派政治力量的競爭角逐也少不到那裡去,只是賈老賊是軍職出身,在太學中的影響力中相對較小,所以全玖在賈老賊背後捅刀子時首先就是想到控制太學的輿論。而今天在廖瑩中地建議下,賈老賊也打起了控制太學輿論的注意。

  「好大的宅院啊,太學究竟有多少學生?學官是誰?」到得太學門口,賈老賊不禁為南宋太學的房舍規模咋舌,比賈老賊正在修建的半閒堂可大多了。旁邊特別被賈老賊叫來、太學出身的黃鏞躬身答道:「回少傅,太學共有各級學生一千八百餘名,加上學正、學錄、監書庫、監廚官和各種雜役,住在太學中地人共有兩千六百餘人。現在的學官湯漢湯大人,不過湯大人還兼著忠王爺的講師很少來太學。太學裡地事務基本是校書郎馬廷鸞馬大人管著。」

  「原來是這樣,咱們進去看看。」賈老賊隨口說著,背著手第一個走進太學大門,看門地士兵見是賈老賊親自駕到那敢阻攔,只是恭敬領路又趕緊去通知負責太學事務的馬廷鸞,賈老賊也不理會。徑直一瘸一拐地進了太學正中太學生們最為聚集的內院。此刻時已正午,太學已經開飯,很多太學生都捧著飯碗食盒在院中邊吃邊聊,三五成群,熱鬧非凡,賈老賊先聲奪人,搶先大笑道:「好運氣,偶爾來太學看上一眼,不曾想卻遇上開飯。今天本官有口福了。」

  「賈少傅?賈少傅來了!」當初賈老賊從鄂州凱旋,臨安差不多是傾城出迎,所以很多太學生都見過賈老賊。聽到笑聲又發現發出這比夜貓子號哭還難聽的笑聲的人竟然是賈老賊,眾太學生們忙上來給賈老賊請安,霎時間就把賈老賊一行包圍得水洩不通。這時,馬廷鸞也已經匆匆趕到,向賈老賊行禮道:「下官馬廷鸞,見過少傅,不知少傅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馬大人不必多禮。」賈老賊彬彬有禮的還禮,又微笑道:「馬大人不用生疑。賈似道今天來到太學不為公事,只是有一些國事時政難以決斷,為集思廣議,特來請教太學的諸位天之驕子,集思廣議,或能尋到解決之法。所以呢,還請馬大人與諸位學子不吝賜教。」

  「天之驕子?!」賈老賊的一個超級大馬屁拍得在場的太學生暈暈乎乎,又想到賈老賊是來請教國策萬一自己一語中的,搏得賈老賊讚賞採納向皇上推薦,比如陳宜中和黃鏞那些前輩就是討得賈老賊歡喜便青雲直上。那自己豈不是一步登天?心花怒放之下,眾太學生忙爭先恐後地說道:「賈少傅客氣了,少傅但有所問,學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有手快的已經給賈老賊搬來椅子,請賈老賊在院中坐下。

  「如此就多謝了。」賈老賊很高興的大笑,又很為難地說道:「其實賈似道所請教之事,便是眼下北方的戰事,蒙古韃子兩汗爭鋒。殺得不相上下。我大宋是該採取遠交近攻之策,聯合阿里不哥攻打忽必烈?還是隔岸觀火。坐視韃子內鬥?再或者是倣傚先朝之法,聯合阿里不哥攻打忽必烈?此事事關大宋國家氣運,賈似道一人實難決斷,所以想請各位學子獻策獻力,多獻良策,賈似道才好向皇上回奏。」

  賈老賊問的問題等於沒問,該聯合誰打誰賈老賊早有主張,目的只是給這些太學生一個發揮才情的機會,說得再好聽只要不中賈老賊的意,賈老賊就只當他在放屁。而太學生們果然中計,一個個抖擻精神,連飯都忘記吃就準備發表意見,倒是馬廷鸞皺眉道:「賈少傅,對蒙政策乃是國之大事,豈可容許學子隨意議論?」

  馬廷鸞的話像是給眾太學生頭上潑了一盆冷水,場面迅速冷清下去,賈老賊卻揮手道:「馬大人此言差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大宋與學士大夫共治天下,豈有不許學子發表言論的道理?何況賈似道今天來到太學,是以私人身份向各位學子討教,最多只算是朋友之間的傾心而談,國策如何自有皇上決定,賈似道僅是多為皇上尋訪一些參考意見,為什麼不給各位學子暢所欲言地機會?」

  「賈少傅,好人哪。」差不多所有的太學生都在心裡感慨起來。馬廷鸞則被賈老賊駁得無話可說,也只好勉強一笑不再阻攔。賈老賊又摸摸肚子說道:「沒吃早飯,肚子餓了。馬大人,賈似道想在太學之中討一頓飯吃,與諸位學子邊吃邊談,不知可否?當然了,賈似道會如數付錢的。」

  「只要賈少傅不嫌太學裡的飯菜粗鄙,這頓飯算馬廷鸞請。」馬廷鸞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又吩咐道:「快去通知監廚官。讓廚房為賈少傅準備宴席。」

  「不用了,賈似道在軍營裡就是和士兵吃一個大鍋,今天到了太學,自然要與各位學子用一樣的飯菜。」賈老賊向黃鏞使一個眼色,微笑道:「賈似道就不相信了,難道太學裡的飯菜會比軍營更差?」黃鏞會意。仗著熟門熟路快步跑去廚房,為賈老賊打來一份與普通太學生一樣的飯菜,雙手捧到賈老賊面前,「賈少傅,請,還熱乎著呢。」

  「是嗎?香不香啊?」賈老賊微笑著接過飯菜,夾起一筷放進嘴裡,然後微笑就凝固在賈老賊臉上。賈老賊放下筷子,向那些正在摩拳擦掌準備演講的太學生問道:「各位學子,你們平時的飯菜都是這樣地嗎?」

  「都是一樣。」太學生們都點點頭。賈老賊臉上變色。拔拉飯菜幾下,大怒道:「都是一樣?連一根肉絲都沒有,雞蛋裡有蛋客。飯裡還有沙子,這是給人吃地?朝廷每年給每名太學生提供的三千貫伙食費,用到那裡去了?」

  「我們每年有三千貫的伙食費?」早就對伙食奇差憋了一肚皮火的太學生們一片嘩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賈老賊點點頭,鐵青著臉說道:「每人每年三千貫,一年朝廷光是給太學提供的伙食費就有五百多萬貫(史實數據)!」

  「我們地伙食費這麼高,為什麼還吃那麼差?」不少餓得面黃肌瘦的太學生們都吼了起來。賈老賊把飯碗一放,轉向已經面如土色地馬廷鸞喝道:「馬大人,這你怎麼解釋?」

  「回少傅。不關我事。」馬廷鸞是清官,可也是個只知讀聖賢書地書獃子,老實答道:「太學廚房裡的人手腳不乾淨,下官早有察覺,也曾向湯大人提過幾次,只是湯大人實在太忙來不及細查,每次都是把監廚官叫到面前訓斥幾句,但每次都是只能管一兩天,過後監廚官又故病重犯。飯菜又差了下來。」

  「很好,既然湯大人沒時間管,那我就替湯大人管管。」賈老賊咬牙切齒地喝道:「郭靖,去把監廚官給本官提溜過來!」郭靖應聲而去,只過片刻,倒霉的監廚官張新就被提溜到賈老賊面前,賈老賊也不說話,抓起旁邊的飯碗就砸在張新臉上,當場把張新砸得鼻血橫流。也砸得那些太學生們大叫痛快。

  「少傅饒命。少傅饒命!」知道賈老賊為什麼抓自己的張新一句話都不敢申辯,只是不斷地磕頭求饒。賈老賊陰陰的說道:「饒命?可以!不過你得自己掏錢在太學裡大擺十天的宴席。要最好地酒,最好的菜,補償各位學子,你可願意?如果不願意,馬上隨本官去刑部天牢走一趟,由本官代表各位太學學子向刑部尚書皮大人控告你的罪行!」

  「願意,願意。」張新磕頭有如搗蒜,這些年他也弄了不少的真金白銀,請全太學的人大吃十天也還拿得出來。而眾太學學子歡呼雀躍,對賈老賊感激涕零。賈老賊這才滿意,又一腳踹在張新的肥臉上,怒喝道:「滾!從今天晚上開始,連擺十天最好的宴席補償太學學子,少一頓,本官剝了你的皮!還有,從今往後,本官將不定期派人或者親自到太學來檢查伙食,你如果夠膽子,就繼續剋扣太學學子的伙食,看本官怎麼讓你欲仙欲死!」

  「小人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張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連滾帶爬地跑去張羅酒宴了。太學們則歡聲雷動,沒口子稱讚賈老賊禮賢下士,是大宋朝裡最開明最清廉的好官,大宋有賈老賊這樣的清廉如水、嫉惡如仇兼能征善戰的大臣,簡直就是大宋之福、黎民之福和天下之福……

  公務繁忙的賈老賊在太學院裡只呆到申時便即告辭,離開太學的時候,全太學兩千多號人全部送出大門,足足把賈老賊送出三條街方才離去。到了晚上,太學學官湯漢和新任禮部尚書史紹卿分別代表著趙和丁大全兩黨跑到太學散播賈老賊壞話的時候,卻遭到了一千八百七十八名太學生的一致鄙視,大宋不殺文人的好處就在這裡,言論與上官不和也沒危險!不僅如此,太學生們還異口同聲地擁護宋理宗設立平章軍國重事,而且這個職位的人選非當朝少傅賈老賊莫屬!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4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八十六章 王堅入川

  賈老賊冒著危險越權任命湖北安撫使王堅為四川制置使,原因無他,除了王堅確實有這個能力之外,還有就是王堅是歷史上真正的蒙古剋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王堅可以說是將全世界的救世主!公元一二五九年,面對蒙古大汗蒙哥的親自領兵進犯,王堅苦守釣魚城,以一城抗一國之兵,先斬大漢奸汪德臣,又誅被羅馬教皇稱為上帝之鞭的蒙哥於釣魚城下,迫使蒙古騎兵全球性收縮,將全世界從蒙古鐵騎的肆虐下解救出來!,只可惜因為一些原因,後世對他的功業知之甚少,甚至把他斃殺的蒙哥不世奇功歸功到其他人的頭上……

  「楊過,你又死那裡去了?」湖北路治府江陵府(今荊州市)城中的安撫使府後花園裡,一名挺著大肚子的美貌少婦雙手著叉腰,扯開喉嚨凶狠尖叫,「楊過,不想挨揍的話趕快給老娘滾出來!老娘有話要問你!」

  「來了,來了。」一個生著鬥雞眼又穿著親兵服色的年輕人從遠處跑了過來,愁眉苦臉的給那美貌少婦行拱手禮,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夫人,又出什麼事了?發這麼大的火?」

  「你這個親兵隊長是怎麼當的?」美貌少婦指著花園旁邊空蕩蕩的刀槍架向楊過吼道:「我放在這裡的刀槍棍戟呢?還有我那把八十二斤重的大刀呢,怎麼都不見了?是不是被小賊偷了,你這個親兵隊長連咱們府裡進了賊都不知道,養你還有什麼用?」

  「二夫人,你的武器不是被人偷了,是大人吩咐小人收起來了,大人說你已經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孕,不能再讓你每天練習武藝了。」楊過小聲答道。那美貌少婦一聽大怒,「誰說的懷孕就不能練武?當年我娘懷著我八個多月了,還不是照樣和我爹領著寨子裡的寨丁打韃子?不想挨揍的話,趕快去把我的武器拿來!」

  「二夫人,這我可不敢。大人交代了的,我要是再把武器還你,我非挨板子不可。」楊過擦起了汗水,他可不少挨這位苗族二夫人的毒打臭罵。還好這次那美貌少婦沒拿楊過出去,僅是冷哼著問道:「老爺呢?他在那裡?我自己去找他要。」楊過鬆了口氣,忙答道:「大人正在書房批閱公文,不過大人這幾天都心事重重的。夫人你最好還是別去打擾他。」

  「只要他把武器還我,我就不打擾他。」那美貌少婦哼哼著快步跑向書房,那快步如飛地矯捷,那裡還像懷孕在身的樣子?只片刻後,美貌少婦就到了書房門口,二話不說抬腿一腳踹開房門,把房中正在書桌前看著什麼的中年人嚇了一跳,趕緊抬起頭來時,露出一張頗為英俊的面孔。下顎微鬚,年齡與賈老賊相差不大,卻正是現任湖北路安撫使王堅了。王堅驚訝道:「夫人?你又發什麼瘋了?」

  「武器。我的武器!」王堅的二夫人苗花兒將手一伸,伸到王堅面前討要,這苗花兒乃是釣魚城附近地少數民族頭領獨女,釣魚城之戰中苗花兒率領數百少數民族士兵投奔王堅與宋軍共同保衛家園,在釣魚城大戰中立下不小的功勞,後來又對王堅展開瘋狂的追求,逼著王堅將她娶為偏房(賈老賊:我怎麼沒遇見過這樣的好事?),只是經受的教育與中原不同,是以脾氣刁蠻之至,彪悍不讓鬚眉。

  「你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不要再練武了,等以後吧。」王堅也拿他這個刁蠻老婆毫無辦法,只得耐心解釋道。苗花兒小嘴一撇,正要與丈夫爭辯時,卻瞟到王堅書桌上的地圖,四川地圖,苗花兒馬上來了興趣,「老爺,你看四川地圖幹什麼?是不是朝廷要調你回四川了?」

  「四川出大事了,瀘州被韃子包圍」王堅神色黯淡。「劉整叛變,呂文煥被困在瀘州城中,俞興領軍去瀘州平叛被劉整和韃子聯手殺敗,大宋軍隊損失慘重,瀘州有沒有被韃子攻破也不知道。我正在參考戰報和地圖,分析俞興失敗的原因。」

  「那你趕快給朝廷上書,請朝廷派你去平定瀘州啊,我們也乘機可以回老家。」思鄉心切的苗花兒激動說道。王堅點點頭,又沉重道:「請戰書五天前我就已經派快馬送出去了。只是江陵距離臨安遙遠。快馬也得走將近二十天,來回就是一個多月時間。到時候也許什麼都來不及了。」

  苗花兒小嘴一撇。不屑道:「笨蛋。你可以帶著我們悄悄地返回四川啊。等到朝廷批准你主持收復瀘州地聖旨傳下來。你人也到了四川組織好軍隊了。豈不是什麼都不耽誤?」

  「我是湖北路安撫使。悄悄跑到四川去組織軍隊。你想害我滿門抄斬啊?」王堅十分地鬱悶,自己咋就娶了這麼一個老婆。真是便宜沒好貨啊!王堅又歎氣道:「再說了。收復瀘州朝廷是否用我還是另一回事。呂文煥地大哥呂文德麾下兵精將猛。朝廷用他收復瀘州地可能性比我大多了。」

  「呂文德算什麼東西?他也像你一樣格殺了韃子大汗嗎?」苗花兒不服氣地反問道。王堅一笑。搖著頭說道:「你別小看了呂文德。他地統兵能力不在我之下。再說他和當朝少傅賈似道關係很好。是賈少傅地心腹嫡系。而我呢。以前雖然和賈少傅同在孟珙老將軍麾下效力。不過我們地關係一直很一般。甚至還有過不少口角。而且賈似道地心胸……。要想賈似道同意用我而不用呂文德。可能性很小。」

  「別急。等以後我見到了賈似道。一定狠狠揍他一頓給你出氣。」苗花兒拍著丈夫地肩膀安慰道。王堅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有些溫暖。反摸在夫人手上。準備與苗花兒說些親熱地話。不曾想就在這時候。王堅地親兵隊長楊過卻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手裡高舉著一隻信鴿。大叫道:「大人。賈少傅地飛鴿傳書!」

  「賈老賊給我飛鴿傳書?」王堅有些不敢相信。從楊過手裡接過飛鴿取出書信細看時。王堅不由一拍腦門。大笑道:「賈似道。以前我還真是看錯你了。想不到你還有這樣地氣魄和胸懷!楊過。快去把張立遠先生請來。還有。準備行李船隻。我們今天下午就出發。」

  「出發?去那裡?」苗花兒迫不及待地問道。王堅一笑。「當然是你最想去地地方,四

  不一刻,王堅的幕僚、也曾參與過釣魚城之戰地大儒張立遠邊被楊過請到書房,王堅將賈老賊保舉自己為四川制置使和命令自己全權負責收復瀘州戰役的匆匆對張立遠說了一遍,末了又向張立遠請教下一步地戰略。不曾想張立遠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喜悅,反而將賈老賊那封飛鴿傳書討來仔細翻看,最後沉聲道:「王大人,也許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老夫不得不提醒大人一句,這道命令也許是賈似道給大人設下的陷阱。」

  「立遠先生,此話怎講?」王堅大吃一驚。張立遠沉聲分析道:「賈似道雖然是朝廷少傅,但他並沒有任命和調動安撫使、制置使這樣封疆大吏的權力。他繞過皇上直接任命大人為四川制置使,他就不怕皇上治他地僭越之罪。」

  「立遠先生的話我也考慮過,不過賈少傅已經在書信中說明,事情緊急所以他越權下令,過後他再請皇上補上聖旨。」王堅解釋道。張立遠卻追問道:「如果皇上不同意呢?到時候王大人已經離開湖北路到了四川,甚至已經在組織軍隊,但皇上卻不同意大人擔任四川制置使,大人豈不背上擅離職守和私自調動軍隊意圖不軌的罪名?大人,你和賈似道的關係可不怎麼樣啊。」

  王堅不說話了。背著走到窗戶旁邊,凝視著西面的天空沉思。良久後,王堅忽然回過頭來,正色道:「立遠先生,你地好意我心領了。但四川戰事緊急,瀘州一旦陷落,蜀中半壁江山將無險可守,韃子鐵騎可以隨時順江而下攻打重慶、南平,孤立合州。為了千千萬萬地蜀中百姓。王堅甘願冒險一試,倘若皇上真不同意我接管四川,我也願意承擔一切責任和後果!」

  張立遠向王堅一拱手,平靜而又堅定的答道:「既然大人主意已定,老夫不敢阻攔,請大人允許老夫追隨大人入川,與大人共赴艱難!」

  就這樣,王堅在沒有得到宋理宗同意地情況下,冒險相信賈老賊地話將政務移交給湖北路制置使向士壁。當天就領著數十名親兵乘舟順江而上。趕往重慶接管四川軍隊,已經懷孕的苗花兒也不顧王堅和旁人勸阻。堅持與王堅同行入川。同時王堅用信鴿給自己的得力助手兼好友合州知州,有四川將之稱地張鈺送去消息,請他做好準備隨時自合州領兵南下,與自己在重慶會合。昔日拯救世界的夢幻組合,即將在重慶府重新聚首……

  趕赴重慶的途中,王堅和張立遠兩人除了期盼宋理宗的聖旨能及時送來外,還有研究瀘州的戰事,和王堅一樣,張立遠也認為俞興在瀘州之敗是過於依仗強大水軍輕敵冒進所致,以至給了田雄從陸路奇襲宋軍背後的機會。不過在制訂收復瀘州的戰術上,王堅和張立遠卻又遇到了同樣的麻煩,神臂城究竟有沒有落到韃子手裡?呂文煥是否還在神臂城裡堅守?

  也許有人這麼認為,管他瀘州有沒有失守,王堅直接領兵打過去一看不就知道了?但實際上瀘州城在與不在宋軍手裡卻大不一樣,如果呂文煥等人還活著堅守著瀘州,那麼宋軍就可以放心的輕裝上陣,準備與呂文煥守軍裡應外合擊退城外地守軍即可,甚至還可以實施切斷蒙古軍隊糧道的軍事行動。如果神臂城已經落入蒙古軍隊手裡,那麼宋軍要想奪回這個戰略要地就得準備足夠的攻城器械,輜重配備、後勤準備和出動兵力多少都大不相同。所以王堅和張立遠一致認為,要想制訂合適的反攻計劃,首先得想辦法弄明白神臂城究竟有沒有被蒙古軍隊攻破!

  「根據俞興提供的情報,韃子對瀘州合江縣的東面和南面兩個方向封鎖極為嚴密,不許任何人出入,俞興的斥候損失慘重也無法進入合江境內,更別說靠近神臂城了。」王堅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沉吟道:「我們如果要想弄明白神臂城現在的情況。看來只有走北面翻越萬壽山這一條路了。」

  張立遠附和道:「這確實是唯一地方法,但萬壽山一帶全是懸崖峭壁與茂密森林,溪流眾多,如果走這一條路,就一定得有熟悉當地情況地土人領路,否則外地人進去。只會是有去無回。」

  「大人,讓我去吧。」王堅的親兵隊長楊過站了出來,自告奮勇道:「小人八歲隨父入川,從小在四川長大,熟悉當地道路與風俗民情,一定能打探到神臂城的真正情況。」

  「滾一邊去,老娘這個四川人在這裡,沒你說話的份。」王堅的老婆苗花兒不樂意了,一腳把楊過踹開。又抱住王堅的胳膊親熱道:「相公,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嫁給你了,探察神臂城軍情地任務就交給我吧。楊過那小混蛋最多算半個四川人,連山上的蛇有沒有毒都弄不清楚,武藝也沒我高,派他去不是讓他送死嗎?」

  「不行!沒商量!」王堅那會讓懷孕地老婆去當斥候,當即一口拒絕。不過苗花兒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決定了地事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抱著王堅就是軟磨硬泡,連撒嬌帶撒潑。說什麼都要去給王堅探察瀘州軍情,還威脅說即便王堅不同意,她就要半夜偷偷跑去瀘州。怕老婆的王堅也知道他這個老婆說得出做得到,無奈之下只好點頭答應,「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你去可以,但是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沒問題。」苗花兒一口答應。「我嫁給你時帶過來地那兩個侍女武藝也很好,也是四川本地人,我帶上她們足夠了。」

  「不夠。」王堅搖頭,又指著楊過說道:「讓楊過再帶上幾個親兵保護你一同去,這樣我才能放心。」楊過也向苗花兒拱手道:「二夫人,請讓小人陪你一起去吧,小人一定會捨命保護你的安全。」

  「哼,怕我跑了派幾個人監視我是嗎?」苗花兒冷哼著說出一番讓王堅和楊過等人差點暈倒的話來,「和我一起去可以。不過不可以扯我的後腿。遇到危險就趕快逃命,別礙手礙腳地。」

  輕舟順著長江逆流而上。王堅一行抵達重慶府時,時間已經是開慶二年的十月月底。但因為路途遙遠,宋理宗任命王堅為四川制置使總理四川軍事的聖旨仍然沒有送到,所以對於王堅到來,身為四川制置副使兼知重慶府地俞興實在感到莫名其妙,剛在碼頭迎接了王堅一行就劈頭蓋臉問道:「王大人,你不是湖北路安撫使嗎?怎麼到重慶來了?」

  「俞大人,是賈少傅派我來的。」王堅出示了賈老賊的書信,並解釋道:「因為路途遙遠兼之軍情緊急,當時賈少傅也沒臨安,所以賈少傅先用飛鴿傳書命令我進四川,賈少傅自己回臨安去向皇上請旨。算路程如果順利的話,估計皇上的聖旨半個月之內就能送到重慶。」

  「糟了,賈少傅怎麼不用呂文德來收復瀘州,反而把王堅調回四川來了?」俞興額頭滲出冷汗,心說如果是呂文德來了還好說,讓王堅掌管了四川軍隊,那麼自己逼反劉整,還有在瀘州城外扔下軍隊不管單騎逃命的醜事,豈不是要暴諸於天下?瀘州城外可是折損了上萬軍隊,追究責任起來,自己還不下獄流放啊?想到這裡,俞興馬上搖頭道:「王大人,實在對不起,沒有皇上的聖旨,俞興不能把軍隊移交給你。」

  王堅知道俞興理由充分,加上苗花兒和楊過等人去探察敵情也需要時間,所以王堅也不生氣,只是懇求道:「俞大人,既然你暫時無法移交兵權也沒關係,那麼請你先讓軍隊做好輜重糧草準備,再下令合州張鈺將軍領軍南下重慶侯命,只等聖旨一到,大軍即可立即兵發瀘州,這樣總可以吧?」

  「張鈺?那可是王堅是死黨,難道王堅想用武力奪權?」俞興以己度人,馬上聯想到王堅會發動兵變上。所以俞興馬上答道:「這也不行,張鈺將軍肩負守衛合州的重任,把合州守軍調到重慶,萬一韃子乘虛攻打合州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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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八十七章 黃藥師死了

  「楊過,你們爬快點,別耽擱時間。」王堅還在重慶城裡與俞興為調動張鈺助陣而耗盡口舌的同時,苗花兒和楊過等人卻踏上了深入瀘州境內探察神臂城軍情的動靜。在合江以北的侯溪捨舟登岸進入深山老林後,楊過這才知道他當初在王堅面前自告奮勇走這條路是多麼的愚蠢,這那叫路啊?到處是暗無天日的原始森林,到處是猿猴難攀的懸崖峭壁,很多地方根本無路可行,只能靠繩索鐵釬的幫助才能向上攀登,兩天多的時間下來,楊過等人連四十里地都沒走出。

  「叫你們快點,再慢騰騰的拖後腿,就給老娘滾回去。」苗花兒順手把爬到肩頭的一條毒蛇抓起拋下懸崖,衝著氣喘吁吁才爬上懸崖頂部的楊過等人怒吼。楊過則一屁股坐到山頂的一小塊草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向苗花兒及苗花兒的兩個侍女說道:「二夫人,兩位姑娘,小人真是服了你們了,這樣的峭壁你們簡直就像是在走平路,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都得爬半個多時辰啊。」

  「這算什麼?以前我們從貴州到四川時走的路更艱險。」苗花兒十分的得意,又衝楊過及另外六名王堅的親兵命令道:「最多只能休息一柱香時間,然後馬上給我繼續前進,還有八十多里路,你們再這樣慢騰騰的走要走到什麼時候?」楊過不答,只是將目光轉向南面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心有餘悸的說道:「還有這麼多山要翻,這麼多河要過,我們能從這條路神臂城嗎?」

  「有點志氣好不好?」苗花兒大怒,一腳踢到楊過身上,剛要訓斥楊過時,苗花兒的眼角餘光卻瞟到了西南面密林旁的崖壁,指著那個方向歡喜道:「太好了,那邊有人家,住在這裡的人肯定知道有沒有通往神臂城的小路。也許能給我們節省不少時間。」

  「這樣的鬼地方也有人家?」楊過有些不敢相信,進入山區兩天多時間了,別說人煙了,就連鬼影子都沒看到半個,看到的只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無名毒蛇和長得與丁大全很像地猿類猴子,再不然就是一些會吃人的老虎豹子。仔細看時,楊過等人卻看不到苗花兒所指的那個方向有什麼異常。楊過不由詫異道:「二夫人,那裡沒什麼啊,你怎麼說那個地方有人家?」

  「笨蛋,注意懸崖旁邊,有煙火熏過的痕跡,那裡肯定有山洞,洞裡也住得有人。」苗花兒指點道。楊過等人再仔細一看,懸崖下部果然有一點煙火熏過的漆黑痕跡,但楊過一想又問道:「二夫人。萬一那個痕跡是山火熏出來的怎麼辦?」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到家了。山火一熏就是一大片,那有熏出一條地?」苗花兒把楊過訓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又命令道:「趕快起來,天黑前一定要到那個地方,說不定我們今天晚上有熱水洗澡了。」

  「好啊。」楊過等人也早在這深山老林走膩了,當即大聲答應,忙和苗花兒一起趕往可能有人跡的那個方向。不過俗話說望山跑死路,這句話半點不錯,目視距離可見的那片密林,苗花兒和楊過等人楞是到天色全黑方才趕到,這還是拖從小在山區長大的苗花兒領路的福。否則要是換了其他人,半夜能不能抵達的目的地還是一個問題。但幸好和苗花兒估計的一樣,楊過等人果然在樹林裡發現了一條人工開拓出來的小路通往峭壁,峭壁那邊還有隱約地火光閃動,顯然那邊確有人家居住。

  沿著小路往前,苗花兒和楊過等人很快又發現了猜測中的山洞,不過在快要接近山洞的時候,山洞旁邊地黑暗處卻傳來一個低沉的厲喝聲,「者莫勒。約其阿卡拉?」楊過等人傻了眼睛,心說這是什麼話?苗花兒卻低聲說道:「木雅語,看來住在這裡的人是羌族。剛才這話的意思是,站住,你們是什麼人?」解釋之後,苗花兒又用木雅語說道:「我們是大宋軍隊的人,準備到神臂城去,看到這裡有火光,所以過來討一口熱水喝。隨便問路。沒有惡意。還有,我是四川的苗人。和羌人是朋友。」

  「去神臂城?那怎麼走這條路?」那羌人又問道。苗花兒舉起火把讓那羌人看清楚自己,答道:「大路被兇惡的蒙古人封鎖了,任何人靠近神臂城都會被殺死,所以我們只好走這條偏僻的小路。」

  「哦,怪不得在黑蘇集不見了買不到鹽巴,原來是神臂城被蒙古人封鎖了。」那羌人相信了苗花兒的話,放下淬毒地弓箭從黑暗中走出來說道:「外面風大,尊貴的苗族朋友請進來說話。」又轉向山洞裡叫道:「都出來吧,是苗族的客人。」山洞裡這才走出一名羌族婦女及五個小孩,看模樣應該是這個羌族男子的妻子與兒女,都是說著一口純正的木雅語。

  這一戶羌人居住地山洞頗大。苗花兒一行十人全住進去都頗為有餘。後來經過苗花兒詢問方才知道。原來住在這裡地羌人是兄弟倆和他們地妻子和兒女。只是沒了食鹽。所以這個名叫越裡吉地羌族男子地弟弟夫婦倆帶上山貨去了納溪寨交換食鹽還沒回來。他們地孩子則暫時托付給越裡吉照管。還好楊過和苗花兒等人隨身帶得有不少食鹽分了一些給越裡吉。讓越裡吉一家人十分感激。忙又燒來熱水和野味招待苗花兒一行。

  「越大哥。你們說木雅語地羌人應該是住在鄰近吐蕃地地方啊。怎麼搬到了瀘州住進這個山洞裡?」苗花兒好奇地問道。越裡吉氣憤地答道:「還不是因為蒙古野獸。蒙古野獸喜歡吐蕃地大喇叭。縱容喇叭到我們羌人地部落搶女人和牛羊。有一次幾個喇叭想搶我和弟弟地妻子。我和弟弟聯手殺了他們。蒙古野獸就派兵來剿滅我們地部落。沒辦法。我和弟弟就只好帶著家裡人往東方逃。我們不會說漢話在外面常常被欺負。就住到這裡來了。還好這裡有水有地還有山貨。又從沒有外人到這地方來。在這裡住得還算開心。」

  苗花兒點點頭。對越裡吉地話深信不疑。忽必烈崇信吐蕃佛教。喇叭在蒙古統治地地方確實有不少特權。同時漢人欺負外族人地事情也時有發生。不會說漢話地越裡吉一家難以融入漢人社會也不奇怪。苗花兒又問道:「那越大哥你們在這裡住了幾年了?」

  「有五六年了吧。平時裡靠打獵為生。除了走小路到外面集市上用獸皮交換糧食和鹽巴。基本就呆在山裡。你們還是我們住到這裡以後地第一批客人。」越裡吉老實答道。苗花兒卻聽得跳起來。「小路?剛才你說你弟弟去了神臂城南面地納溪集。難道這地方有小路通往神臂城?」

  「有。」越裡吉點頭答道:「不過很難走。要到神臂城得走兩天時間。」

  「只要兩天時間?」苗花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忙一把拉住越裡吉懇求道:「越裡吉大哥。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領我們走小路去一趟神臂城?這對我地丈夫十分重要。他是四川最大地官。他一定會重重報答你們地。」

  「報答就不用了,你們給了我們很多鹽巴,平時至少要四張老虎皮才能換到,已經足夠了。」越裡吉笑道:「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想出去一趟,我弟弟和他妻子去了八天時間還沒回來,我十分擔心,正打算去外面找他們。」

  「太好了,實在太感謝你了。」苗花兒喜出望外,只要知道了這條小路怎麼走。也許宋軍就能通過這條山路神兵天降出現在神臂城外,殺蒙古韃子一個措手不及……

  第二天清晨,說話算話地越裡吉果然領著苗花兒和楊過等人上路了,和越裡吉說的一樣,通往神臂城的小路果然十分崎嶇難走,不過與前幾天需要斬荊破棘才能前進的道路比起來,這條很多路段寬不到一尺的小路卻又強上不少,加上有越裡吉這個地頭蛇領路,苗花兒和楊過一行的速度陡然就加快了許多。不過也不能說是一帆風順。至少倒霉的楊過就在路上摔傷了腿,還好傷得不十分嚴重,砍了一段樹枝當枴杖一瘸一拐的走路,勉強沒算耽誤行程,當然了,笨手笨腳的楊過少不了又挨苗花兒地一頓臭罵。

  在崎嶇的小路上行進了兩天後,越裡吉忽然指著前方的高山說道:「那座山是這一帶最高地山,只要到了山頂就可以看到神臂城了。不過旁邊還有一條小路可以繞過山去,不知苗姑娘你打算走那一條路?」苗花兒稍一沉吟,「這座山既然是附近最高的山。那麼應該就是萬壽山了。上山頂,先居高臨下看清楚山下的情形再說。」

  又是一陣劈荊斬棘。艱難攀登,天色傍晚的時候,苗花兒等人終於攀上了萬壽山的山頂,南面的神臂山和神臂城盡在眼底,最先登上山頂的苗花兒連氣都來不及喘上一口,迫不及待就去眺望神臂城情況。從萬壽山山頂看去,神臂城城下一片大戰後的瘡痍,大地上軍營連綿,城牆上旗幟蔽天,卻都是蒙古軍的軍旗!

  「神臂城,最終還是破了。」最後一線希望破滅,苗花兒只覺得萬分沮喪,歷經常人難以想像地種種困難,艱難跋涉到了萬壽山山頂,最終看到的卻是神臂城被韃子攻破後的情景,這種打擊就連性格爽朗的苗花兒也難以承受。楊過和其他親兵乾脆跪到了地上,瘋狂捶地發洩。僅有越裡吉還算正常,只是打量著山下戰場唸唸有詞,「怪不得阿弟去了這麼久都沒回去,原來這裡有軍隊有打仗,不知道阿弟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被蒙古野獸抓到……咦?苗姑娘,神臂城裡怎麼有幾面不同的旗幟?」

  「有幾面不同的旗幟?」苗花兒一驚,仔細再看時,果然看到神臂城上藍白相間的蒙古軍旗幟背後,間或還露出幾面朱紅色的宋軍旗幟,只是幾乎被蒙古軍旗淹沒,所以苗花兒等人剛才沒看到。曾經聽王堅介紹過神臂城情況的苗花兒心裡一跳,激動大叫起來,「內城!內城!韃子只攻破了神臂城地外城,我們的人還在內城堅守!」

  「萬歲!」同樣明白過來的楊過等人瘋狂高呼,激動得互相擁抱在一起上竄下跳。就連苗花兒帶來的那兩個苗族侍女也興奮與男性親兵擁抱在一起,大叫大喊發洩心中喜悅。還好此地距離神臂城還有三四里路,聲音倒不至於傳到蒙古軍隊大營之中。

  「先別高興了,我們先考慮下一步怎麼辦。」狂喜過後,苗花兒第一個冷靜下來,分析道:「現在有兩個辦法。第一是馬上探明敵人的兵力虛實,然後原路返回,把情報送回重慶。第二個辦法是兵分兩路,一些人順原路返回送信,另一些人則想辦法混進神臂城,給堅守在內城將士送信,讓他們再堅守十天,援軍就能趕到,神臂城已經被韃子包圍兩個月了,如果能有一封信送進城去。可以極大地鼓舞守軍的士氣。」

  「二夫人,讓我混進城去吧。」楊過解下背上的包裹,解釋道:「在出發的時候。為了預防萬一,我帶了一套韃子地軍服,我穿上韃子地衣服混進城裡,一定能成功。」

  「你一個人行嗎?」苗花兒這回沒和楊過爭了,畢竟苗花兒自己是女人又是大肚子,穿上蒙古軍服也裝不像。楊過咧嘴一笑,「肯定行,我在戰場上學了幾句韃子語,山下地韃子又這麼多,混進去肯定沒問題。再說人多了反倒不好混進城。容易被韃子發現。」

  「那你要小心。」苗花兒叮囑道:「我們在這裡等你等到明天天亮,天亮前你一定要回來,和我們一起回重慶去。」

  「不用了。」楊過搖頭,「這裡離韃子軍營太近,實在太危險,二夫人你們數好韃子地旗幟判斷了韃子的兵力,馬上就從原路返回。我腿上有傷,和你們一起走只會是拖累。」

  「那你怎麼辦?就留在神臂城裡?」苗花兒驚訝問道。楊過點頭,「我也是這個打算。送完信後能逃就逃,不能逃我就藏在神臂城裡,反正韃子是和劉整叛軍駐紮在一起,人員肯定十分混亂,我在韃子軍隊裡藏身應該也不難。」苗花兒仔細一想發現確實是這個道理,便再三叮囑楊過小心,這才同意楊過的請求。衣,與一名早有姦情的苗女吻別後便扶著枴杖一瘸一拐的下山。按越裡吉的指點饒路趕往神臂山。因為腿上受傷走不快。楊過走出萬壽山小道時,時間已經是二更亥時過後。再往前沒走多遠,楊過便被巡哨的蒙古士兵攔住,一名十夫長用蒙古語喝道:「站住,那一支部隊的?怎麼現在才回營?」

  「我是田……田雄將軍部隊地,出外辦差,不小心摔壞了腿,所以來晚了。」楊過操著笨拙的蒙古語艱難回答,又亮出腿上的傷做證。因為瀘州府全境早已經被蒙古軍隊封鎖,加上楊過說地是蒙古話,那蒙古十夫長便信以為真,點頭說道:「快回城去吧,田雄將軍的軍隊今天晚上有行動,已經進城去了。」

  「謝……謝謝,謝謝。」楊過沒想到這麼容易矇混過關還能進城,大喜之下連聲感謝,趕緊一瘸一拐的趕往神臂城。路上,楊過又被四波蒙古巡哨攔住詢問,還好楊過那幾句生疏的蒙古語幫了他的大忙,幾支巡哨隊都絲毫不懷疑他的身份,一個好心的蒙古漢軍十夫長還借一匹戰馬給楊過,讓楊過騎馬入城,其實是這個十夫長剛好有希望升百夫長,想要樹立自己愛兵如子的形象。

  有了戰馬代步,楊過不僅速度加快了許多,還更沒人懷疑他的身份,以至於楊過甚至可以在蒙古軍營裡駐留片刻觀察形勢。就這樣,楊過差不多是大搖大擺地來到神臂城城下,並順利進城到了神臂城外城,而此刻的神臂城外城已經是一片廢墟,到處都是被烈火焚燒後的痕跡,楊過稍一推算就猜出原因,宋軍守軍在退往內城時放火燒燬了外城的房屋街道,用來阻止敵人進攻,或許是宋軍在無法堅守外城的情況下,故意放敵人進入外城,然後火燒外城消滅敵人。

  「那支部隊的?趕快歸隊,一會就有行動了。「進入神臂城後,蒙古軍隊的密度陡然加大了許多,到處都可以看到正在集結隊伍。到處都有巡哨蒙古將領驅逐楊過歸隊。楊過也知道自己再這麼晃蕩下去鐵定會被敵人懷疑,便下馬步行,牽著馬跟到了一隊蒙古漢軍背後,這才再沒有人來查問楊過的身份。又過了片刻,楊過跟隨那支漢軍隊伍忽然行動了起來,領隊的將領還向楊過命令道:「把馬放開。一會要去偷城,騎著馬怎麼上牆?」

  「將軍,我腿受傷了,爬不了牆。」楊過可不想去偷城時死在自己人手上,冒險回答道。那蒙古將領眉頭緊皺,詛咒了一聲指著旁邊地另一支隊伍命令道:「他媽地,去弓箭隊換一個人出來,腿受了傷就給我多放幾箭。」

  「是,是。」楊過連聲答應。瘸著腿跑進弓箭隊,同時心裡大喜,有了弓箭在手。就有辦法把書信射進城裡去了。剛從一名弓箭手手裡接過弓箭時,蒙古軍隊就開始向前行進了,輕手輕腳像是在做賊一樣,楊過也是如此,不過楊過心裡也有擔心,韃子如此不要臉去深夜偷城,內城的守軍如果不能及時察覺就糟糕了。

  「呼!呼!呼!」城上飛落的石雨消除了楊過的擔心,蒙古軍剛大部進入內城城牆的投石機射程時,內城城牆上便是大片大片的石雨落下,神臂城建在神臂山上。往下一挖就是石頭,守軍永遠不缺用作武器地石頭。同時城牆上無數火把亮起,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的大頭老道威風凜凜地立於城上,指著被砸得哭爹喊娘地蒙古士兵破口大罵,「狗韃子?想來偷城?和老子玩雞零狗碎,你們還嫩了點!」

  「媽的,又被發現了。」指揮偷城地田雄破口大罵,當即指揮軍隊強攻,可惜在呂文煥的出色指揮下。瀘州軍民在撤往內城時早已做了充足的準備,不僅掃清了內城外圍的藏身之地,還挖深了壕溝,蒙古軍隊剛衝到城下就被牆上地宋軍一通亂石砸退。不過最讓楊過驚奇的是,宋軍在經過兩個月的堅守之後仍然羽箭充足,牆上箭飛如蝗,射得蒙古軍隊死傷慘重,後來楊過才知道,宋軍地羽箭其實早就用光了,不過黃藥師這老小子想出一個歪點子。半夜用繩子把幾百個草人吊下城牆。造成守軍下城偷襲的假象,等蒙古軍隊用羽箭射滿那些草人以後。守軍又把草人拖上城牆,就又有了大批羽箭可用。最讓蒙古軍隊鬱悶的是,黃藥師這一招雖然笨卻難以抵擋,如果不用箭射,宋軍忽然來了一隊真的敢死隊,蒙古軍隊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也許有人要問了,韃子不會用火箭射嗎?可問題是,神臂城至今堅守不屈,蒙古軍隊和劉整叛軍的糧草輜重都要從成都運來,那有那麼多火油可用?

  「鳴金,收兵。」眼看著前方傷亡慘重仍然攻上城去,萬分鬱悶的田雄不願拿寶貴的兵力在城下消耗,只得下令收兵。蒙古軍隊灰溜溜的退下後,內城城上立即響起宋軍的歡呼與嘲笑聲,那個大頭老道乾脆在城上跳起了舞唱起了十八摸,楊過見機不可失,乘著所有蒙古軍隊都撤下來地機會,咬著牙忍著抬衝上前去抬手一箭射向城頭上,箭上當然綁有書信……

  「黃仙長小心!」城上響起一片驚叫,原來有些鬥雞眼的楊過箭術實在差勁過了份,他這一箭本來想射到無人處,卻變成了直接向那正在大唱十八摸的大頭老道面門飛起,那大頭老道做出閃躲反應為時已晚,綁著書信的羽箭已經插到了他的頭髮上。把那膽小如鼠的大頭老道射得慘叫一聲,後退幾步竟然從城牆上摔了下去……

  「不會吧?我該不會射死了自己人吧?」楊過徹底傻了眼睛,但城上怒氣沖沖的宋軍將士已是羽箭齊發,楊過連滾帶爬逃回射程之外時,屁股和大腿又已經中了兩箭。不過最讓楊過哭笑不得的還在後面,因為他射中了一個宋軍大人物的緣故,剛才還士氣低落地蒙古軍隊已是歡呼雷動,蒙古萬戶田雄甚至還親自來迎接楊過,拍著楊過的肩膀誇獎道:「好小子,箭法不錯,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射中了什麼人?」

  「什麼人?」楊過膽戰心驚的反問道。田雄大笑道:「咱們蒙古的大仇人,黃固黃藥師!不管你有沒有射死那個老東西,就憑你這一箭,我就可以升你做百夫長!」

  「不會吧?我竟然射死了黃藥師?」楊過當然聽說過黃藥師的鼎鼎大名,立即被嚇得三魂丟了魄,心說黃藥師真被我射死了,那我就是大宋的大罪人,王大人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黃仙長,!」楊過正心驚膽戰的時候,內城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嚎啕大哭聲,無數人哭喊道:「黃仙長,你怎麼就這麼去了?你怎麼就拋下我們去了?狗韃子,我一定殺光你們給黃仙長報仇!」

  「黃固真被你射死了!」田雄樂得一把抱住楊過,抱著已經面無人色的楊過在原地打起轉來……

  第二天早上,堅守在內城地呂文煥派出使者與蒙古軍隊交涉,希望蒙古軍隊能提供白幔黑紗等弔孝之物供瀘州軍民為黃藥師弔孝十日,十日之後呂文煥即率領全城軍民開城投降。正在為神臂城這個屢攻不下地絞肉機頭疼的蒙古軍隊主帥夾谷龍古帶當即同意,並且還慷慨地準備了三牲祭品送進內城,以自己的名譽為黃藥師這個值得敬佩的敵人弔孝,同時重獎已經被升為百夫長的楊過……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八十八章 重返舊都

  一張嘴難說兩家話,讓人掛心揪腸的不只是神臂城下的激烈戰事,也不只是王堅與俞興在重慶府中爭權奪利的凶險,最讓賈老賊掛心的還是深入敵境後就音信全無的大宋騎兵曹世雄軍!因為對賈老賊來說,神臂城丟了還可以奪回來,呂文煥死了還有王堅、呂文德等棟樑之將可用,花費無數心血和財力物力建立起來的大宋騎兵才是賈老賊心頭的最掛,至於黃藥師,賈老賊很忙,沒時間去理會那些無關痛癢的小人物的。(黃藥師:……,傷自尊了,我明天就投降韃子。)

  「駕!駕!駕!」南京路鄭州通往開封汴梁的官道上,一名穿著蒙古軍服裝的漢人士兵背上插著代表信使的藍旗,快馬加鞭帶起陣陣塵土,每到一個驛站,他總是在馬上直接大喝道:「緊急軍情!快給我換最好的馬!」沿途驛站官員不敢怠慢,總是牽出最好的戰馬供那信使換乘,那已經汗流浹背的信使也不客氣,跳上新馬就絕塵而去,忙得連關防文書都來不及出示。而驛站官員心裡也明白,這肯定是發生緊急大事了,否則以蒙古軍的軍紀之嚴格,那信使也不敢如此托大!

  就這樣,那蒙古軍信使一路換馬不換人,連途中的中牟縣都不進入,直接繞城而行繼續風急火燎的趕往汴梁。不過在過了中牟縣沒走多遠後,那信使忽然改道向南,縱馬踏田專抄小道奔往南面的朱仙鎮,並一頭扎進了朱仙鎮西南面的一片密林之中。進了密林後,那信使立即從懷中掏出一塊紅巾紮在頭上,埋伏在樹林裡的弓箭手這才放下已經拉開的弓箭,讓那信使直接進到了密林深處的宋軍騎兵駐紮營地中。

  「曹將軍,我們走官道的斥候回來了。」左臂上紮著夾板繃帶的楊晨煥遠遠就看到信使,忙向正在閉目假寐休息的曹世雄喊道。滿臉倦意的曹世雄猛然睜開眼睛,眼中已是精光四射,跳起來向那信使喝道:「怎麼樣?韃子追兵地動向查清楚沒有?」

  「查清楚了。」那扮著蒙古軍信使的宋軍隊長連馬都來不及下。直接在馬上喘著粗氣答道:「韃子合必赤的軍隊緊跟著我們的隊伍到了登封,似乎識破了我們故意製造的向南轉移假向,又跟到新鄭,從當地百姓口中瞭解到了我們的動向,已經向東追過來了。同時韃子史樞部隊也從滎陽出發向東開拔,走官道與合必赤兩麵包夾我軍。算路程。合必赤大概明天早上就能抵達朱仙鎮,史樞明天正午就能追到開封。」

  「狗韃子,追得真緊。」曹世雄詛咒一句,又抬頭看看天色,發現時間已經是接近正午,形勢緊急曹世雄也來不及多想,更顧不得自己與其他將士都是又饑又渴,直接命令道:「停止做飯,全軍馬上換上蒙古軍服出發。北上汴梁舊都。」

  沒有人抱怨,只是迅速換上蒙古軍隊服裝,煮得半熟地麥飯也直接拋棄不要。僅是捧上幾捧生麥喂到戰馬嘴邊,讓日見消瘦的戰馬有力氣長途奔襲做戰。僅用了一柱香時間,三千八百名大宋騎兵就全部上馬,跟隨在曹世雄背後向北開拔,出了樹林沒走多遠,迎面就撞見了位於汴梁南部的朱仙鎮,打前鋒的高鳴向曹世雄請示該如何處理,曹世雄稍一盤算就命令道:「屠鎮,燒光鎮子。」

  沒時間也沒必要顧及朱仙鎮裡的漢人了。直到深入敵境後,大宋騎兵才發現經過金蒙統治上百年的北方漢人對大宋基本上已經沒有了什麼感情,大宋騎兵在南京路的漢人中不僅得不到半點情報和一顆糧食補給,當地漢人反而還主動向蒙古軍隊提供大宋騎兵的情報,使得大宋騎兵舉步維艱,更有一些漢人地主組織鄉丁襲擊大宋騎兵,不少大宋騎兵就這麼飲恨在同胞的屠刀之下。相反地,當大宋騎兵換上蒙古軍服以後,當地的漢人卻笑臉相迎。要糧給糧,要情報給情報,甚至還為所謂的蒙古軍行軍鋪路搭橋,曹世雄之所以縱容手下地第一殺人魔王楊晨煥一把火燒掉千年古剎少林寺,就是因為少林寺的僧兵對大宋騎兵刀兵相見,少林方丈釋永信還派出人手去向蒙古軍隊告密,暴怒的曹世雄這才讓大宋騎兵對少林展開報復。

  「殺啊!」得到長官允許的大宋騎兵向下山猛虎一樣衝進毫無防禦的朱仙小鎮之中,只在片刻之間,巴掌大的朱仙鎮上空就升起無數濃煙火頭,傳出的陣陣哭喊求饒和垂死慘叫聲音。始作俑者曹世雄一陣心疼,裡面大部分都是漢人同胞啊。雖然他們助紂為虐為韃子侵略南宋提供兵源糧草。但他們畢竟是同胞啊。曹世雄不禁喃喃道:「北方的漢人,你們真的忘記自己是大宋子孫了嗎?」

  「將軍。朱仙鎮已經摧毀了。」殺人魔王楊晨煥提著一把還在滴血地鋼刀衝回來,興高采烈的向曹世雄大叫道:「我們可以繼續前進了。」曹世雄晃晃頭,努力使自己拋去愧疚,大聲命令道:「繼續前進,光復舊都!」

  「轟轟轟轟轟……!」悶雷一般的馬蹄聲又在大道上響起,裝扮成蒙古軍的大宋騎兵潮水一般繼續向北湧進,在曹世雄的允許下,大宋騎兵北上途中遭遇之人一律格殺,不留半個活口,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開封汴梁自古就有易攻難守之稱。四面皆是平原。無險可守。最適合騎兵作戰。所以大宋騎兵從接近正午地午時出發。申時剛過就從朱仙鎮以南抵達了開封以南。同樣因為幾乎被蒙古屠殺殺光殺絕地緣故。現在地開封同樣地元氣未復。人口雖然是南京路最多卻仍然只有十萬餘人不到兩萬戶。在南宋只相當於一個中型偏小地城市。不過相對南宋騎兵來說。重回北宋舊都卻有重大地政治意義。對大宋軍民士氣來說也是一個極大地鼓舞。所以曹世雄才會在韃子追兵逼近地情況下執意要回舊都一趟。但是在距離開封只有不到十里路途地時候。曹世雄忽然大聲命令道:「傳令下去。全軍暫停行進。」

  「暫停前進。暫停前進。」命令傳達下去。三千八百餘名大宋騎兵先後停住腳步。楊晨煥和高鳴、嵬名暢等將領不明所以。忙一起趕回曹世雄身邊。紛紛問道:「將軍。前面就是汴梁了。為什麼停下?」

  「傳令全軍。全部換回大宋軍服。打起大宋軍旗。」曹世雄淡淡答道。高鳴楞了一下。趕緊追問道:「為什麼?穿著蒙古軍服不是可以迷惑韃子守軍。更容易進城嗎?」

  「這我知道。」曹世雄一字一句地答道:「可我現在要地是。以大宋軍隊地身份堂堂正正地重返汴梁。讓北方那些忘記祖宗地漢奸知道。我們大宋軍隊還有力量、還要重新奪回大宋江山!」

  聽到曹世雄地話。一貫機靈地高鳴又呆了一下。然後才下馬單膝下跪抱拳道:「末將冒昧。將軍用心良苦。末將明白了。」黨項人高鳴都明白了曹世雄地用意。楊晨煥等漢人將領早已是淚流滿面。一個個默不作聲地換回宋軍軍服。重新打起代表大宋地紫紅色大旗。待大宋騎兵全部換裝之後。曹世雄親自舉起大宋軍旗。大喝道:「前進!光復舊都!」

  「光復舊都!」大宋騎兵一起高呼。排著整齊地隊形向北前進。片刻後。不知是誰帶頭唱了起來。「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聽到這歌聲。不少地大宋騎兵跟著哼唱起來。「仰天長嘯。壯同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哼唱地宋軍士兵越來越多。最後演變成三千八百餘名大宋親兵齊聲高唱。「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憾。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伴隨著這悲壯的歌聲,無數的宋軍士兵流下了眼淚,卻唱得益發的大聲。淚眼模糊中。汴梁城的城樓已經隱約在望……

  「是誰唱反歌?」嘹亮而氣壯山河地歌聲直接傳到了汴梁城頭,城上的蒙古守軍將領不由勃然大怒,咆哮道:「南面來的是那支軍隊?派人去看看,把領頭地漢狗砍了,敢唱著岳蠻子的詞進汴梁城,想造反嗎?」

  「將軍,好像不是我們的軍旗。」眼尖的士兵大聲答道。守將楞了一下,大叫道:「全都給我看仔細些,究竟是什麼軍隊?」

  「是宋蠻子!宋蠻子的軍旗!」當宋軍騎兵進入視野時。無數的蒙古守軍士兵失魂落魄的大叫起來。蒙古軍守將懷疑自己聽錯了。再仔細看清宋字大旗時,守將也瘋狂的大喊起來。「宋蠻子!宋蠻子是天上掉下來的嗎?怎麼到了汴梁城下了?」

  「將軍,是不是關城拉吊橋?」副將提醒道。守將這才醒悟過來,汴梁城地軍隊基本上都被史樞帶到前線去了,城裡守軍還不到兩千人,要是讓宋人軍隊進了昔日的舊都汴梁城,自己就算能逃命,將來忽必烈也要把自己生剝了皮!想到這裡,那守將忙大吼道:「關……關城!拉吊橋!」

  「關城,拉吊橋!」命令已經晚了,宋軍已經在全速衝鋒了,被宋軍突然出現驚得失魂落魄的汴梁城軍隊百姓還擁擠在城門和吊橋上時,僅有一條右臂可用的楊晨煥已經第一個衝到了吊橋旁邊,滿含悲恨的全力一刀砍出,碗口粗的吊索就應聲而斷;後面阿志沙緊隨而上,近百斤重的狼牙棒全力砸下在另一側的吊索拉環上,鐵製的拉環上火星四濺,斷成兩截。

  「大宋,!」時隔二十六年後,大宋地口號聲再一次在汴梁城下迴盪起來,大宋軍旗也再一次在汴梁城下迎風招展,措手不及的蒙古守軍甚至連城門都來不及摸到,就被城門前那些倉皇逃入城內的百姓士兵衝散,這也給楊晨煥製造了成為第一個以大宋軍人重返舊都的榮耀。當楊晨煥一口氣砍倒七八個汴梁軍民衝入城中時,眼中熱淚不由奪眶而出,含淚大喊道:「汴梁,我們回來了!」

  「我們回來了!」無數的大宋騎兵含淚大喊起來,岳飛、韓世忠、宗澤和辛棄疾等先朝名將的夙願,在這一刻達成,雖然每一個宋軍士兵都十分清楚,他們也許在汴梁城裡連一天的時間都不能呆,但只要雙腳踏上這片土地。對宋軍將士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南人殺來了,快跑啊。」對於同胞子弟兵的到來,汴梁百姓並沒有壺漿簞食,喜迎王師,而是驚惶失措的奪路而逃,大人喊小孩哭。在街道之上自相踐踏,死者無數。見此情景,大宋騎兵心裡別有一番滋味,確實太久了,從靖康之恥到端平入洛一百零七年,從端平入洛到今天又是二十六年,一百多年地時間,汴梁地漢人已經徹底忘記了他們是炎黃子孫,忘記了他們是大宋子民。反而視大宋軍隊為洪水猛獸了。兵力空虛的汴梁城蒙古守軍並不強大,根本無法撼動全部由精銳軍隊中挑選出來地精銳組建的大宋騎兵,但汴梁的百姓卻給了大宋騎兵心靈的重創,我們是同胞手足。你們忘記了嗎?

  「將士們,奮勇殺敵,大宋列祖列宗地在天之靈正在看著我們!」曹世雄高呼起來,大宋騎兵齊聲怒吼,在遠未恢復元氣的汴梁城中盡情縱橫馳騁,用敵人的鮮血祭奠為重回汴梁捐軀的無數大宋將士,用對敵人的殘酷殺戮為無辜死難的中原軍民洗刷血海深仇。在如此兇猛的大宋騎兵面前,汴梁城中士氣低落的蒙古守軍幾乎是一觸即潰,丟盔卸甲的逃出城外。為了爭奪逃生地道路,蒙古守軍甚至與汴梁百姓自相殘殺起來。

  「這一刀是給岳爺爺砍的!這一刀是為宗爺爺砍的!這一刀是……。」曹世雄手下地第一殺人魔王楊晨煥總是沖在軍隊的最前面,每呼喊一聲就是一刀斬落,無論對蒙古人、色目人還是漢人都是如此,以至於曹世雄不得不親自出面組織他,「楊晨煥,不能再亂殺漢人了,先搶佔城門,把韃子趕出城去!您負責北門!」

  「知道。包在我身上。弟兄們,跟我殺韃子去!」楊晨煥對曹世雄的話還是聽的,大吼一聲領兵衝向北面。曹世雄又轉向旁邊的嵬名暢和阿志沙等人命令道:「嵬名暢,你負責西門,阿志沙,你負責東門,先把韃子趕出城去。高鳴,你負責抓捕城裡的韃子官員,焚燒汴梁糧倉。」

  「得令。」嵬名暢和高鳴等人各自答應。分別領兵而去。曹世雄自己則親領一軍抓捕城中的漢人百姓。並向那些嚇得面無人色的漢人百姓問道:「大宋太廟遺址在那裡?你知道嗎?」

  「將軍,饒命啊。我……我不知道。」一連問了十幾個人都是回答不知道,曹世雄幾乎絕望的時候,終於有一個老頭答道:「將軍,我知道大宋太廟遺址,二十多年前,你們大宋地軍隊到那裡祭祀過。」

  「什麼你們大宋?我們大宋,我們都是大宋子民!」曹世雄大喜過望,先是訓斥那老頭一通,又命令道:「快,帶我去大宋太廟的遺址。」

  北宋宗廟的遺址就在已經被焚燬的北宋皇宮之中,隨著刀兵戰火也化為了一片廢墟,那個老頭領著曹世雄等人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太廟遺址。看著長滿野草的太廟廢墟,曹世雄淚如雨下,命令道:「搭建一個靈台,再找靈牌來和筆墨來,越多越好。再去通知楊晨煥他們,把汴梁城裡剩下的漢人百姓押到這裡,也是越多越好。」

  城裡的戰事還在繼續,靈台很快搭好了,只是空白靈牌不好找,無奈之下,宋軍士兵只好去木材鋪找來一堆白木板和鐵鋸,臨時趕製了一批粗糙的空白靈牌,曹世雄慶祝揮毫,首先寫下趙匡胤地廟號太祖皇帝,然後是宋太宗趙光義、宋真宗趙恆、宋仁宗趙禎……,寫完了北宋九帝,曹世雄又寫下宋理宗之前的南宋五帝廟號,然後是鄂王岳飛、蘄王韓世忠和忠簡通議大夫宗澤等得享太廟的大宋名將,並一一供到靈台之上……

  「將軍,城裡的韃子基本趕出去了,糧倉也燒了,能抓的官員也全押來了。」當曹世雄把孟珙的靈牌放到靈台上時,汴梁城裡的戰事基本結束,天色也已經全黑。曹世雄命令宋軍先是點燃大量火把。也命令押來的汴梁百姓全部跪到靈台之前,設上香爐燭台,並將能抓到汴梁蒙古官員全部押到太廟廢墟之前,聽侯處發。

  「汴梁的百姓們。」曹世雄站在靈台之旁,向黑壓壓地跪在靈台前地汴梁百姓高聲叫道:「你們抬頭看看,靈台上面供的。全是大宋地列祖列宗和忠臣猛將。今天把你們押到這裡來給他們磕頭,就是提醒你們,不光你們汴梁漢人,北方所有的漢人都是大宋子民,大宋從沒有忘記你們,大宋軍隊遲早有一天還要光復中原,光復漢人的江山!」

  「我們是蒙古人,不是宋人。」一個年輕男子叫起來,曹世雄臉色一變。那邊楊晨煥早已經衝上去把他拖出來,提著刀問道:「你再說一遍,你是漢人還是蒙古人?」

  「我……我是蒙古人。我從生下來就是大蒙古的子民。」那個年輕男子據理理爭。楊晨煥濺滿鮮血地臉猙獰一笑,鋼刀一捅剖開那人胸膛,將他的心生生挖了出來,將與旁邊的士兵命令道:「供到靈台前面去,請大宋的列祖列宗看看,我們是怎麼教訓這些數典忘祖的敗類的。」

  「小子,夠機靈。」曹世雄暗讚一聲,轉向那些已經嚇得哭哭啼啼的汴梁百姓吼道:「還有誰認為自己是蒙古韃子的?給老子站出來!」沒有人敢答話,小孩子的哭泣以被父母堵住嘴。曹世雄滿意地點點頭。又大聲問道:「那你們是不是漢人?是不是大宋子孫?」

  「是,是。」汴梁百姓人群中響起一片膽怯的回答聲。曹世雄冷笑道:「我知道你們心裡不服,但我可以告訴你們,等到大宋軍隊主力北上的時候,誰要是再敢幫著韃子傷害大宋軍人,剛才那個小雜種就是你們地下場!」汴梁百姓默不作聲,大宋軍隊表現出來的不亞於蒙古人的殘忍凶暴已經讓他們明白,在亂世中最好還是做牆頭草的好。

  「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要想收復中原人心。還需要從長計議的好。」頗有韜略的曹世雄暗暗心中說道。那邊楊晨煥已經迫不及待的叫道:「將軍,把這些韃子狗官的狗頭全部砍下來,祭祀大宋列祖列宗吧。」

  「將軍,饒命啊。」那些倒霉的蒙古官員個個面無人色,連哭帶喊地求起饒來。曹世雄卻獰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宋軍士兵動手,楊晨煥第一個衝上去,抓住汴梁知府把他拖出來,鋼刀一揮便是人頭落地。其他的宋軍士兵不甘落後。也是爭先恐後的去砍那些蒙古官員的人頭,並將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供到太廟靈台之前。還有不少宋軍士兵將先前戰鬥中砍下的蒙古士兵和蒙古百姓的人頭也拿了出來,在靈台前堆成了一座血淋淋的小山。那仿如噩夢的恐怖景象,當場就嚇昏了不少汴梁百姓,更有不少人心中發毛,「殺完了當官地,接下來是不是就殺我們了?」

  將祭品擺好後,曹世雄率領眾將雙膝跪到靈台之前,大宋士兵也全部手握武器單膝跪下,向大宋太廟行禮。曹世雄大聲說道:「大宋列祖列宗在上,末將曹世雄率大宋騎兵給你們磕頭了,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忘記家仇國恨的漢人百姓。請大宋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保佑,保佑大宋軍隊早日光復中原,為你們重建宗廟;保佑中原百姓早日迷途知返,真心實意的給你們磕頭。」

  「將軍,緊急軍情。」曹世雄還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名斥候快馬衝來,向曹世雄稟報道:「東南陳留方向發現數量不明的韃子騎兵,正在向汴梁快速移動,最多半個時辰即可趕到。」

  「反應好快。」曹世雄心中一沉,這就是沒有民心基礎的劣勢了,宋軍無法在民眾中獲得敵人軍隊部署的情報,只能全部靠自軍斥候偵察,等到發現敵情時,宋軍也就失去了休整時間。稍一盤算後,曹世雄命令道:「全軍出發,離開汴梁城,向朱仙鎮方向撤退。」

  「準備出發了,全部上馬。」各級將領將命令傳達下去,全軍上馬準備離開的時候,曹世雄又回頭看了一眼長滿荒草地大宋太廟廢墟,喃喃道:「列祖列宗,我們大宋軍隊還會回來地。」

  是夜,大宋騎兵在極度疲勞的情況下拖著蒙古軍騎兵在朱仙鎮附近兜了一個大***,並利用樹林掩護成功擺脫蒙古軍隊地追蹤,消失在蔡河與惠民河之間的荒野密林中……

  開慶二年的這一次大宋軍隊重返汴梁,時間雖然短暫,從入城到出城不到五個時辰,但是對蒙古方面造成的震撼卻是難以想像的,暴跳如雷的忽必烈為了封鎖消息,親自下令屠殺汴梁城中的所有百姓,以免消息外洩,動搖中原漢人民心與打擊蒙古軍隊士氣;同時南京路行路總管史天澤被官降三級,嚴懲丟失汴梁城的蒙古軍隊官兵,無數人頭為此落地。為了徹底殲滅曹世雄軍,忽必烈派出剛從西域回到中原、有天神之稱的名將郭侃親自主持剿滅曹世雄軍戰事,並再三強調一定要生擒曹世雄,押往大都凌遲處死,可見忽必烈對曹世雄軍的痛恨之深。

  忽必烈為了封鎖消息的手段雖然殘忍,但始終有漏網之魚,宋軍殺回汴梁祭祖的消息最終還是流傳開來,中原震動,天下震動,死心塌地給蒙古軍隊助紂為虐的漢奸們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大宋的軍隊力量還有這麼強,光復中原也並不是全無希望,所以漢奸們對南宋再也不敢心存蔑視,行事之間也留有一定餘地,為賈老賊後來的北伐打下了不少心理基礎。而對忽必烈早懷異志的李等蒙古軍閥士氣大振,對南宋的軍事援助信心大增,加快了分裂蒙古軍隊的步伐。

  宋軍重返汴梁祭祀先祖的消息傳回臨安,已經是將近一個月後的事情,聽到這消息後,臨安城大放***三天,萬民同慶!宋理宗則與賈老賊、吳潛等主戰派大臣一起激動難當,君臣當眾抱頭痛哭,南宋軍隊更是揚眉吐氣,士氣暴滿,就連丁大全也假惺惺的上奏為曹世雄等人表功,暗地裡當然是千方百計的打聽曹世雄軍隊下落,幫助忽必烈收拾這支讓蒙古鐵騎顏面掃地的大宋孤軍……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八十九章 重慶兵變(上)

  「俞大人,請你再考慮一下,現在調張鈺將軍南下還來得及,可以為大宋收復瀘州和救援神臂城爭取寶貴時間,大大有利於我軍戰事。」楊過一瘸一拐混入神臂城的同一時間,重慶府的四川制置使官衙後廳中,王堅六天之內第十二次求見四川制置副使俞興,懇求他為即將展開的神臂城收復戰提供協助。無奈自從前四川安撫制置使呂文德調離四川之後,四川的兵權就落入了俞興手裡,俞興又怎麼捨得隨隨便便就交出去?

  「王大人,下官再提醒你一句,這是不可能的事。」正在欣賞歌舞的俞興不耐煩的答道:「王大人你以前就是合州知州,釣魚城對重慶有多重要你比我更明白,貿然從釣魚城抽調兵力,要是韃子乘機偷城,重慶的北大門豈不是門戶洞開?」

  「這點請俞大人放心。」王堅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解釋道:「這是張鈺將軍的書信,他向下官介紹說他的部將趙安、王立與王世昌等人都是棟樑之將,張鈺將軍即便南下,只需留他們之中的一兩人領軍固守險要,也可力保合州安然無恙。王立等人也是下官昔日用過的舊人,年齡雖輕卻有勇有謀,對大宋忠心耿耿,用他們守釣魚城,可保合州萬無一失。」

  「王立、趙安他們是王大人用過的舊人,王大人瞭解他們,下官卻對他們不瞭解。」俞興又一句話把王堅頂回去。王堅的脾氣也不是十分之好,連遭刁難後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怒氣,站起來大聲說道:「俞大人。你究竟是什麼意思?開始請你調張將軍南下,你推脫合州無人鎮守;請你準備輜重糧草集結部隊。你還是不許,還故意把張桂將軍派往南平,分散重慶的兵力,現在張鈺來書舉薦接替他地將領,你又說王立他們不夠資格!你難道想坐看神臂城陷落韃子之手嗎?」

  「王大人。消消氣。」面對王堅的憤怒質問,俞興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說道:「如果俞興想坐視神臂城陷落,當初俞興也不會領兵去解救神臂城了,只是神臂城被困兩月至今音信全無,顯然神臂城早就被韃子攻破了,下官派張桂去南平整備防禦。也是為了防止韃子走赤水河攻打南平啊。下官如此安排,也是為了四川百姓著想。就是告到朝廷上,下官也可以據理而爭。」

  王堅無言可對,朝廷任命他為四川制置使的聖旨至今沒有送到重慶,他確實沒有權利干涉俞興的軍事部署。那邊俞興又好心好意的提醒道:「王大人,不是下官趕你走,但你是湖北路的安撫使,就算回家省親也不能在四川過多耽擱,要是讓朝廷知道了,王大人恐怕難以交代。等那天賈少傅向皇上請下封賜王大人為四川制置使地聖旨,王大人再進川接任也不遲。」

  「多謝俞大人關心。告辭了。」王堅冷哼一聲。拂袖離去。俞興笑瞇瞇的說道:「王大人慢走,恕不遠送。」待王堅離開房間之後。俞興卻又招手叫來親兵隊長,低聲叮囑道:「讓下面把王堅盯緊一些,再通知副統領以上級別地所有將領,誰也不許與王堅接觸,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王堅其實也不是不知道他正在被俞興的人監視,只是王堅人正不怕影子歪,並沒有打算用自己的影響力聯絡軍中諸將架空俞興,所以也就任由俞興如何監視不加理會。從俞興府出來後,王堅便氣呼呼的直接回到了重慶府驛館,與王堅一同進川的張立遠不用開口詢問,光是看表情就知道王堅又在俞興那裡碰了軟釘子,張立遠不由苦笑道:「大人,俞興今天又用什麼借口回絕你啊?」

  「王立、趙安他們不夠資格,守不住釣魚城。」王堅悶悶地答道。張立遠搖頭苦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我就搞不明白了,俞興究竟是為了什麼不肯配合?呂文德對他有知遇大恩,呂文煥被困在神臂城裡生死不知,他為什麼不肯配合我做好備戰反攻瀘州?他真想害死呂文煥嗎?」王堅鬱悶的說道。張立遠搖頭,「依老夫看來,俞興這人並不是不想解救呂文煥,否則他也不會在神臂城被困地第三天,就匆匆領兵去解救神臂城。再說俞興此人才能雖然平庸一些,對大宋還是忠心耿耿的,說他不想收復瀘州,老夫第一個不相信。」

  「立遠先生的意思是,俞興或者是不想讓我獲取收復神臂城的大功?背後也許還有呂文德的指使?」王堅老於****,立即便聽出張立遠的弦外之音。張立遠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但可能性不大,畢竟被困的人是呂文德的親弟弟,呂文德為了保住俞興這個心腹而坐視親弟弟戰死不太可能。老夫懷疑的是,俞興也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害怕大人你接管四川軍隊,所以才處處設置障礙阻攔你。」

  「俞興有難言之隱?可能嗎?」王堅不太敢相信。張立遠冷笑道:「俞興是呂文德的心腹,呂文德又是賈似道地心腹,俞興竟然敢違抗賈似道地手令拒不交出兵權,這不值得懷疑嗎?還有一點,大人你到重慶已經六天了,到目前為止僅有俞興一人與大人你接觸,其他武將連與大人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如果這是出自俞興地授意,不就更加證明了俞興害怕大人你知道一些事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王堅立即便發現了事情的不平常之處,自己好歹是擊殺韃子大汗蒙哥的當世名將,所到之地,當地武官就算與自己沒什麼交情,起碼也要來與自己客套幾句,吃頓飯喝點酒應酬應酬。但自己到了重慶之後,重慶的將領看到自己就像看到鬼一樣躲躲閃閃。豈不是咄咄怪事?而且俞興調走的張桂,恰好就是與自己在重慶交情最好的武將,這不恰好證明了俞興心中有鬼嗎?想到這裡,王堅咬牙道:「立遠先生言之有理,看來本官是該與重慶地武將聯絡聯絡。看他俞興究竟是為了什麼害怕移交兵權!只是,找誰瞭解情況比較好呢?」

  「屯達。」張立遠飛快答道:「屯達是俞興增援神臂城時的副將。參與了神臂城大戰,最是瞭解情況。還有就是屯達為人正直豪爽,找他談話更容易一些。」

  「我和屯達以前也有些交情,現在就去找屯達。」王堅當機立斷,馬上站起身來就要去找屯達。張立遠忙攔住王堅。「大人,不可焦急。俞興是地頭蛇,我們地一舉一動都被人監視著,直接去找屯達,只會壞了大事。要想找屯達談話,我們得策略一些……。」清晨,王堅再一次拜訪俞興,不過王堅這次不是去拜託俞興幫助備戰,而是去邀請俞興出城遊玩,到重慶最有名的統景去泡溫泉散心。與張立遠對俞興的評價一樣,才能平庸但是對軍務還算負責的俞興在韃子盤踞瀘州的情況下,果然謝絕了王堅地邀請。只是為王堅提供車轎和隨從保護。讓王堅自己去統景。

  「既然俞大人沒有興致,那就算了。」王堅失望的說道:「至於隨從保護。也就不必麻煩俞大人地親兵了,王堅入川時帶有一些親兵,有他們保護就行。」俞興點頭同意,並高高興興的親自把王堅送出大門,不過在王堅走遠後,俞興當然是派出親兵喬裝成遊人,緊跟著王堅監視他的動靜。

  就這樣,王堅回到了驛站之後,馬上就和幕僚張立遠在驛館門口上了馬車,由二十名親兵保護著出城去泡溫泉,喬裝成普通百姓的俞興親兵自然緊隨不捨,而負責監視驛館的俞興親兵則自行散去,誰叫王堅已經滾蛋了呢?不過在俞興親兵散去以後不久,兩個穿著普通百姓衣服地男子卻鬼鬼祟祟的溜出驛館後門,摸向屯達位於重慶府崇智街地私宅。

  因為化裝成了普通百姓,王堅和張立遠趕往屯達家中沒有遇到任何麻煩,反而是到了屯達家大門前,卻被屯達的家人攔住,「站住,你們想找什麼人?」張立遠抱拳答道:「煩勞通稟屯達將軍一聲,合州故人求見。」

  「合州故人?沒聽說老爺在合州有朋友啊?」屯達的家人疑惑道。張立遠再待狡辯,那邊王堅卻按捺不住了,推開屯達家人就往裡闖,「少廢話,一會屯達見到我,你就知道他是不是認識我們了。」屯達的家人急了,「幹什麼?你們怎麼硬闖將軍府邸?想吃官司嗎?」可王堅根本就不理會他,只是直接衝進屯達家的大廳,高聲叫罵道:「屯達龜兒子,給老子滾出來!」

  「他娘的,誰敢在我家裡自稱老子?活膩味了?」後房響起一個粗豪的聲音,身材魁梧的屯達提著一把刀怒氣沖沖的衝了出來,大罵道:「那個龜兒子罵老子?有膽子再罵一句!」

  「老子罵你!龜兒子!」做為統兵好手,王堅很清楚怎麼對付屯達這種直線條的武將,破口大罵道:「龜兒子,老子到重慶七天了,你連看都不去看老子一眼?是不是忘記以前一起砍韃子地交情了?老子是不是該罵你?」

  「王將軍!」屯達眼睛一亮,然後又是一驚,趕緊向家人命令道:「快,快去把大門關好,誰來都說我沒空!」家人答應,匆匆趕去關上大門。屯達這才恭恭敬敬地把王堅請到主座,站在敲起二郎腿的王堅面前低聲下氣道:「王將軍,不是我老屯不想去看你,不說以前一起砍韃子地交情,就憑你砍死韃子大汗這一點,老屯也要請你喝酒道賀。」

  「那你怎麼不去呢?」王堅搖晃著二郎腿問道。屯達愁眉苦臉道:「還不是因為俞興那個龜兒子發話,誰敢私底下去找你說話,他就讓誰好看。說實話今天你也是來找我了,如果是去找其他武將,恐怕其他人連門都不敢給你開。」

  「為什麼?龜兒子俞興為什麼那麼怕你們和我說話?還把我以前的舊部龜兒子張桂調去了南平?」王堅追問道。屯達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王堅把眼睛一瞪。「怎麼?對老子也保密?還是怕老子出賣你?老子是那樣的人嗎?」

  「當然不是,王將軍你是什麼人,咱們四川的武官都清楚。」屯達矢口否認,最後屯達把牙齒一咬,坦白道:「具體為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我估計,俞興那個龜兒子是怕你知道神臂城大戰和劉整叛變的內幕!」

  「神臂城大戰和劉整叛變地內幕?」王堅臉上變色。厲喝道:「快說,如實說,否則等老子當上四川制置使了,天天罰你去挖糞坑。」宋代軍隊的防疫工作已經十分先進,軍隊裡確實有挖糞坑這個任務。所以屯達一聽急了,「別啊。王將軍,你忘記咱們以前地交情了嗎?」

  「那你就老實給我交代,一點都不許遺漏。」王堅厲聲喝道。屯達老實答道:「事情說起來其實也簡單,當時我跟著俞興去打劉整的時候,劉整和俞興在戰場上有過對罵,劉整罵俞興龜兒子是卑鄙小人,勾結呂文煥借韃子的刀殺劉整,還嘲笑俞興龜兒子其蠢如豬,收了韃子的金子和銀子就上當派劉整去南溪送死,讓劉整下定了投降決

  「劉整是被俞興和呂文煥逼反的?!」王堅一下子跳了起來。鐵青著臉說道:「如果劉整沒說謊話地話。那麼這個俞興簡直罪當凌遲,難怪俞興怕我接管軍隊,制置使逼反部將。與韃子勾結坑害部下,傳揚出去,大宋軍隊顏面何存?」

  「應該不是謊話,至少當時俞興龜兒子就被劉整罵得啞口無言。」屯達攤手道:「還有後來,我們推進順利,差不多打到神臂山下了,結果狗漢奸田雄用劉整叛軍領路,繞過黃市壩攻打我軍背後。本來這個時候我們還佔著水軍優勢,只要水軍掩護得當,讓已經上岸的部隊已撤回船上,損失還沒那麼大地。沒想到俞興那個龜兒子貪生怕死,竟然扔下軍隊不管第一個逃跑,軍隊群龍無首,馬上就亂了。」

  說到這裡,大老粗屯達的臉上也露出悲哀,痛苦道:「衝在最前面的金文德當場戰死,其他的將領和士兵或是往山上跑,往水裡跳,堅持的弟兄被韃子殺得把江水都染紅了,江裡飄地屍體比魚還多。後來沒辦法,我在岸上抵抗,張桂指揮戰船接應弟兄們逃跑,張桂的戰船坐不下那麼多人,當場就被壓沉了五六條,後來張桂沒辦法,這才領著已經上船地弟兄往重慶撤退。剩下的弟兄們不是戰死就是被韃子俘虜,韃子把我們的傷兵和俘虜全部活埋在神臂山上,加上岸上的屍體,一萬多人啊。我是運氣好,騎著馬跳進長江,抓著馬尾巴泅水逃出戰場,否則我也肯定要被埋進去。」(史實,劉整活埋上萬宋軍處被稱為萬人墳,遺址現今仍然存在。)

  「狗雜種!」王堅怒吼一聲跳起來,一腳踹翻屯達家的茶几,茶几上的茶杯全部摔得粉碎。屯達本想抗議王堅糟蹋他家的財物,不過看到王堅那張氣得發青的俊臉,最後還是膽怯的把話嚥下去。王堅咆哮道:「難怪俞興這個龜兒子不肯讓我與你們接觸,不肯移交兵權,原來他做出這樣的事,逼反劉整,臨陣脫逃,殺他十次頭都夠了!」

  「屯將軍,俞興如此倒行逆施,你們為什麼不向朝廷參奏於他?」張立遠也十分氣憤地問道。屯達歎了一口氣,「誰敢參他?他是呂文德地心腹愛將,呂文德又是朝廷少傅賈似道的心腹愛將,賈似道權傾朝野,參他不是找死嗎?對了,俞興那個龜兒子還放話說不許我們配合你地調動,說要想收復神臂城,就一定要呂文德親自來才行。」

  「原來是這樣。」王堅恍然大悟,冷笑道:「怪不得俞興不肯配合我的備戰,原來他是希望呂文德親自來收復神臂城啊,也只有呂文德來了,才能替他隱瞞罪行,讓他免遭朝廷處罰。」張立遠點點頭,與王堅的看法相同一致。

  「王將軍,要不你向參劾俞興龜兒子吧,別便宜了這個……。」屯達本來還想攛掇王堅,外面開始阻攔王堅和張立遠那個家人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老爺,俞大人派人來見你,說是要傳達命令。」

  「不好,難道我們被俞興發現了?」王堅和張立遠都是臉色大變。屯達也有些慌張,忙說道:「王將軍,你和這位老先生先到後堂去暫時避一避,我出去探探風聲。王將軍你放心,我屯達不是那種卑鄙小人,不會賣你。」

  「如此就拜託了。」王堅點點頭,與張立遠到後堂提心吊膽的暫避。不曾想屯達去不多久就回到後堂,而且面色異常古怪,「王將軍,這是怎麼回事?俞興那個龜兒子派人來通知我,說是你在去統景遊玩的途中遭遇韃子襲擊,不幸戰死身亡了,所以俞興要我領兵去追殺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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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章 重慶兵變(下)

  「怪事,王將軍你明明就活生生的站在這裡,俞興那個龜兒子為什麼說你已經被韃子害了?連你隨行的親兵都被殺光了?還派我去追殺韃子?」屯達一邊疑惑著,一邊小心翼翼的偷看著王堅的影子,生怕王堅確實已經掛了,只是英靈跑來找自己問話而已。王堅和張立遠卻雙雙臉上變色,異口同聲道:「好險!如果不是陰錯陽差,今天我們就完蛋了!」

  「王將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屯達越聽越是糊塗,好奇問道。王堅鐵青著臉解釋道:「今天為了瞞著俞興來與你見面,我和立遠先生假裝去統景去泡溫泉,讓兩個親兵化裝成我們的模樣上了馬車出城,在城外被殺的人就是他們。」

  「難道……難道是俞興那個龜兒子?他派人裝扮成韃子去殺的你們?」事情到了這步,屯達再粗心大意也看出背後的黑手了。王堅獰笑道:「除了他還能有誰?我被韃子殺死了,任命我為四川制置使的聖旨就算到了重慶俞興也不用交出軍隊,更不用擔心他的罪行洩露,到時候無論是朝廷還是賈似道都只能派呂文德來接管四川,他俞興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那現在怎麼辦?俞興那個龜兒子派來的傳令兵還在外面等著,我是借口換衣服進來,馬上就得出去啊。」屯達傻眼問道。王堅和張立遠迅速的低聲商量兩句,王堅收起剛才對屯達的嬉笑怒罵,十分嚴肅的對屯達說道:「屯將軍,形勢緊急,我王堅可以相信和托付你嗎?」屯達只是粗豪並不笨,對狙殺蒙哥的王堅又素來佩服敬仰,毫不思索就答道:「當然。只要不是背叛大宋,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

  「屯將軍果然快人快語,夠爽快。」王堅點點頭,沉聲說道:「屯將軍放心。王堅拜託你的事情,也是為了大宋著想,決無私利。屯將軍,現在請你先去俞興處,聽從他的調遣出城追殺所謂的韃子,然後……。」換好軍服出門,俞興派來的傳令兵早等得不耐煩了,「屯將軍,你怎麼現在才出來?軍情緊急,俞大人都在發火了。」屯達咧嘴一笑,「軍服被當家的拿去洗了,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別廢話了,快去軍營吧。」

  快馬加鞭地衝到城內駐軍營地,俞興早已換上朝服點將升帳。並且還滿臉的義憤,剛將眾將召齊,俞興就萬分悲痛的說道:「諸位將軍。有一個壞消息告訴你們,大宋名將王堅王將軍,剛才在重慶境內遭遇韃子騎兵襲擊,連人帶馬摔下懸崖,屍骨無存,已經不幸身亡了。」

  「王將軍!」俞興的幾個心腹將領嚎啕大哭起來,其他諸將則個個目瞪口呆,紛紛驚叫道:「怎麼可能?韃子軍隊什麼時候出現在重慶境內的?」

  「韃子騎兵流竄到重慶境內一事,本官也正在加緊調查。」俞興含淚說道:「現在把你們召來,第一就是為了給王堅將軍治喪。傳本官的將令,自本官以下,全軍為王將軍戴孝三日,為王將軍立衣冠塚,上報朝廷為王堅將軍請封。第二,就是派出人手追殺韃子,為王將軍報仇雪恨。」

  「怎麼這麼急?」幾乎所有地宋軍將領都覺得俞興宣佈王堅死訊有些過於焦急,不過卻找不到質疑的理由。那邊俞興又怕眾將追問王堅的真正死因,迫不及待的命令道:「屯達聽命。本官命你領本部五百人馬出城追殺韃子,務必要找到殺害王堅將軍那批韃子,將他們碎屍萬段,為王堅將軍報仇!」

  「末將遵命,一定為王堅將軍報仇雪恨。」屯達眼皮都不眨就領了將令,匆匆出帳而去。俞興也沒想到自己手下最刺頭的屯達這麼爽快就認同了王堅的死因,大喜之下,俞興馬上掩面痛哭起來,「王將軍,可憐你英雄一世。今日竟然喪生於宵小之手……。」

  先不說俞興在大帳裡一邊大哭一邊大罵自己。單說屯達領了本部五百人出城之後,果然直接趕往了王堅車隊遭遇襲擊的地方。到得現場,屯達立即命令道:「全部散開,以十人為一組搜尋韃子騎兵逃跑的路徑,一有消息馬上報我。」部下眾人各自領命散開,仔細搜尋所謂的蒙古騎兵逃離路線,屯達則撲到王堅馬車摔下懸崖地位置,雙膝跪下大聲號哭起來。

  「屯將軍節哀。人死不能復生。我們一定會給王將軍報仇地。」兩個屯達地心腹親兵過來勸慰。屯達回眼偷看到自己手下那幫不可靠地全在遠處。這才壓低聲音說道:「別說話。用身體擋在我。」屯達地兩個親兵楞了一下。忙一起閉嘴。並用身體擋住屯達。

  「王將軍。你死得好慘啊。」屯達一邊詛咒著王堅。一邊從懷裡掏出兩封書信。分別交與兩名親兵。吩咐道:「藏好。一會你們就帶著戰馬悄悄離隊。一個去釣魚城找張鈺將軍。一個去南平找張桂將軍。務必在明天天亮之前把這兩封信交到兩位將軍手上。把這事情辦好了。回來有重賞。我還升你們做部將。」

  「明白。」能當親兵地基本心眼靈活地。屯達地兩個親兵果然不動聲色地把書信藏入懷中。並在片刻後尋機離開隊伍。分別騎快馬趕往釣魚城與南平送信。直到那兩個自己一手帶出來地親兵消失在視野之外。屯達這才鬆了口氣地站起來。裝模作樣地指揮軍隊搜尋韃子騎兵蹤跡。並親自領兵去追殺已經逃回瀘州地蒙古騎兵……

  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蒙古騎兵。所以屯達追殺子虛烏有地蒙古騎兵行動自然宣告失敗。到了天色全黑地時候。屯達垂頭喪氣地回城向俞興覆命。還好俞興也知道這個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地任務。對屯達也沒做太多刁難便把精力集中到給王堅治喪一事上。而此刻王堅遇害地消息已經傳開。重慶百姓惋惜大宋又折一名棟樑大將之餘。自發地組織起來到俞興為王堅開設地靈堂弔孝。寄托哀思。俞興乘機即興發揮了一把。當著前來弔孝地百姓痛哭流啼。成功樹立了他與名將王堅乃是生死之交地光輝形象。

  沒了王堅成天要求備戰。俞興反倒成天關心起備戰工作來。一天到晚除了忙著領導重慶地文臣武將為王堅治喪。還有就是囤積糧草、修繕武器和調動部隊、船隻積極備戰。除此之外。俞興還陸續召集各級將領。要求眾將與自己上聯名奏本請同為大宋名將地京湖路安撫制置大使呂文德入川做戰。親自指揮收復瀘州戰役。不得不承認。俞興請呂文德入川做戰雖然有私心。但曾經擔任四川制置使地呂文德確實是王堅繼任者地最佳人選。所以俞興地倡議獲得了眾將地一致贊同。就連屯達都在奏本上簽下了名字。

  「俞大人。今天已經是王堅將軍遇害地第三天了。」在奏本上簽好字後。屯達又向俞興建議道:「末將建議。今天傍晚召集全軍副統領及以上級別地所有將領。在王將軍靈堂為上香。並將這道奏本祭祀王堅將軍地在天之靈。讓王堅將軍知道。俞大人你和我們一樣。都一定要給他報仇雪恨。」

  「好主意,這是一個提升軍隊士氣地好辦法,就這麼辦。」俞興還是頭一次發現屯達的頭腦這麼好用,當即表示同意。為了安撫屯達這個知道內情地將領,俞興還主動將王堅靈堂的安排接待任務交給屯達,讓屯達率領軍隊負責靈堂的保衛,畢竟聚集那麼多重要將領在一起,出什麼意外可不是鬧著玩的。

  到了傍晚戌時,在俞興地命令下。所有在重慶的武官,只要是副統領或者以上級別的將領便全都到了位於重慶知府衙門地王堅靈堂,還好王堅的靈堂搭建得頗大,近百人都進了靈堂仍然十分寬廣。戌時正的時候,俞興也穿著正裝朝服進了靈堂,不過俞興很快就發現,負責靈堂守衛的雖然是屯達部署,但屯達本人卻不在場,俞興不由有些惱怒。叫來屯達的副手問道:「屯達人呢?到那裡去了?」

  「回俞大人,屯達將軍去巡視城門了。」屯達的副將必恭必敬的答道:「今天輪到屯將軍巡視城防,俞大人忘記了嗎?」俞興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今天恰好是屯達負責巡視城門關防的日子,趕緊命令道:「快去通知屯達,讓他檢查了城門關閉情況,就馬上回靈堂來,別耽擱時間。」

  「是,是。小人這就派人去通知屯將軍。」屯達的副將恭敬回答。並飛快派人去通知屯達。俞興這才放下心來去與各級將領打招呼說些哀悼王堅地話,一邊聯絡感情一邊打發時間等待屯達巡城歸來。按俞興的估計,屯達只要馬不停蹄巡視完重慶諸門到這裡最多只需要半個多時辰的,不曾想估計的時間轉眼過去,屯達還是不見蹤影,俞興不免有些憤怒,又將屯達副將叫到面前,「屯達怎麼還沒回來?你再派人去催催,限他亥時前必須回來。」

  「不必催了,我回來了。」靈堂之外響起一個屯達粗豪的聲音。話音未落,兩隊宋軍蜂擁而入,左右包抄把俞興及重慶眾將包圍在其中,俞興大驚道:「屯達,你想幹什麼?竟然敢用軍隊包圍我們,你想找死嗎?」

  「找死的人,恐怕是你俞興自己吧?」靈堂外又響起一個讓俞興魂飛魄散的聲音,緊接著,王堅一馬當先,張鈺、屯達、張桂與張立遠四人左右尾隨,一起大步走進靈堂,靈堂裡頓時一片大亂,無數人扯開喉嚨驚叫道:「王將軍,你不是被韃子害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

  「根本就沒有什麼韃子,有的只有我們俞大人。」王堅冷笑,目光似劍,緊盯到俞興那張驚慌失措的臉上,「俞大人,你一定沒想到吧?那天地馬車上,坐的只是我的兩個親兵,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王堅,你想造反嗎?」俞興額頭汗水滾滾,「你勾結屯達包圍重慶諸將,你以為你就能拿到兵權了?重慶府裡有兩萬大軍,屯達手裡只有區區兩千人,我只要一聲令下,你們全部人頭落地。」

  「很遺憾,你的兩萬大軍已經沒人指揮了。」張鈺站出來笑道:「現在接管重慶城防的,是我的軍隊,還有張桂從南平帶回來的軍隊。」

  「張鈺,張桂,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私自帶兵進入重慶?」俞興大怒道:「是誰給你們的權利?你們這是謀逆!造反!」

  「是我,四川制置使王堅給他們地權利!」王堅掏出賈老賊那份手令,大聲說道:「樞密院使賈少傅親筆手令,命我署理四川制置使一職,掌管四川軍隊!四川諸將但有不聽從調遣者,軍法從事!」

  「那只是賈少傅地手令,賈少傅沒權力直接任命制置使這樣的封疆大吏。」俞興慘叫起來,「大家別聽他地,聖旨沒下來之前,我還是四川制置副使,兵權還在我的手裡。大家聽好了,馬上衝出去集結軍隊,把這些篡權反賊全部拿下!」

  俞興的慘叫沒有人答應,在張鈺、張桂軍隊的刀槍面前,重慶這些武將還是知道現在該沉默為上的。最後還是王堅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俞興說道:「俞興,事情到了這一步,你真想把你最後的生路自己堵死嗎?你如果順從賈少傅的手令,有我和呂文德替你說幾句話,再加上去年你在抗擊韃子入侵四川時立下的功勞,賈少傅也許還會在皇上面前保下你的性命。可你現在連賈少傅的手令都不遵從,朝廷裡還會有誰替你說一句話?你自己做了些什麼事,你自己還不清楚?你還想一錯再錯,自尋死路嗎?」

  王堅的話雖然平靜,對俞興來說卻是如五雷轟頂,頓時把俞興震呆過去。呆立片刻後,俞興跌跌撞撞的退後幾步,無力的一屁股坐回地上,顫抖著從懷裡掏出最為珍貴的兵符,落淚道:「我……我確實錯了,我對不起大宋,對不起四川子民。王將軍,四川的軍隊和百姓……就拜託你了……。」

  「多謝俞大人協助,王堅奉命接管四川軍隊。」王堅從俞興手裡接過兵符,高舉過頭頂,向靈堂中的四川眾將呼喝道:「從現在開始,本將軍即是四川軍隊統帥,眾將務必按令行事,奮勇向前,奪回神臂城!」

  「謹遵王將軍號令。」四川眾將一起單膝跪下,向王堅行部將禮……

  王堅在重慶用武力奪得四川兵權的消息,通過信鴿傳遞,迅速便送到了身在臨安的賈老賊面前。瞭解了兵變的前後經過後,賈老賊不由勃然大怒,「王堅你這個笨蛋!幹嘛要把俞興留下,直接讓他畏罪被自殺該多好?難怪你在歷史被我給玩死,辦事真是不可靠。」

  「少傅,俞興必須除到,不能留下。」狗頭軍師廖瑩中也不贊成留下俞興,向賈老賊建議道:「若是俞興被押到臨安問罪,那麼呂文德和呂文煥兄弟必受株連,王堅也逃不過擅自發動兵變的罪名,就連少傅你也免不了被丁大全和全玖利用俞興大做文章。小人建議,少傅可派心腹差官去四川押解俞興回臨安問罪,途中以保護俞興家人為條件,讓俞興留下遺書承擔所有罪名,自盡謝罪!」

  「就這麼辦,你去安排吧。」賈老賊當即同意,但賈老賊和廖瑩中都沒想到的是,他們其實根本不用派人去解決俞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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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一章 笑裡藏刀

  「將軍,時間都過去七天了,神臂城裡到現在還沒動靜,末將總覺得有點古怪。」神臂城外的蒙古軍中軍大帳中,到神臂城外城裡巡視了一圈回來的田雄緊皺眉頭,向蒙古軍隊主帥夾谷龍古帶提出疑惑,「呂文煥那個南蠻子,真會在三天向我們投降嗎?」

  「你發現了什麼不對嗎?」夾谷龍古帶反問道。田雄皺眉答道:「剛才我去巡視神臂城內城,發現宋蠻子們雖然個個披麻戴孝,但大多數沒有什麼悲哀的表情,不少人有說有笑,甚至還有士兵公開在城牆上賭錢,和上次我們攻破外城那個戶曹投入火海自焚時相比,城上守軍的反應簡直就是天上和地下。」

  田雄讓夾谷龍古帶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噩夢般的晚上,圍著神臂城狂攻一個多月後,神臂城外城被蒙古軍從成都運來的震天雷集中轟炸,終於被炸出一個缺口,就在蒙古軍以為大功告成歡呼著蜂擁入城時,那個連劉整都記不住名字的瀘州戶曹站了出來,領著數十餘名死士發動了宋軍早已佈置好的焚城陷阱,一場大火下來,神臂城外城化為一片廢墟,那戶曹領著數十名神臂城死士與近兩千蒙古軍士兵同歸於盡,屍體燒焦的焦臭味飄揚十里,無同伴在火海中哭叫翻騰的慘景也深深印入所有蒙古軍將士的腦海中,成為他們永久揮之不去的噩夢。而到了烈火焚城之後。神臂城內城城上城下哭聲一片,全是為那戶曹哀悼地哭聲,與黃藥師死後第二天就基本沒了哭聲相比,確實是有點古怪。

  「是有點古怪。不過也不是沒法解釋。」夾谷龍古帶想起當時的情景,又聯想到黃藥師在神臂城保衛戰中發揮的作用,分析道:「那個戶曹是為了保衛神臂城犧牲,又是瀘州本地人,他戰死時神臂城軍民為他哀悼可以理解。()黃固那個老蠻子為人陰險卑鄙,每次打仗的時候都是躲在後面指揮,只有在極偶爾地情況下才衝上前線,又和神臂城當地人沒什麼感情。他掛了沒人真心實意為他傷心,可以理解嘛。」

  「可呂文煥為什麼要給黃藥師弔孝十天,十天後才向我們投降?」田雄憂心忡忡,「末將擔心,這只是呂文煥的緩兵之計,目的是利用這十天時間修繕城牆。整兵再戰,甚至還有可能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援軍。將軍。請不要忘了,呂文煥可是和黃藥師在城牆上凌遲處死了我們大元帥劉黑馬的兒子,呂文煥不怕投降後大元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嗎?」

  夾谷龍古帶不說話了,田雄的話也正是他所最擔心的,只是這兩個月來神臂城軍民表現出來的抗蒙決心已經讓夾谷龍古帶膽寒,也讓蒙古軍隊吃盡苦頭傷亡慘重,夾谷龍古帶實在沒有勇氣再拿軍隊去那架絞肉機上消耗。所以才對呂文煥的投降請求表現出那麼地熱切,繼續打下去,夾谷龍古帶實在拿不準自己還要損失多少軍隊才能拿下這座該死的神臂城。盤算半晌後,夾谷龍古帶站起來命令道:「讓士兵在神臂城裡搭十座雲樓,明天清晨,本將軍要親自上樓觀察內城情況。」

  所謂的雲樓,其實是已經病逝的南宋大將杜杲所發明的守城武器,是一種用木材搭構起來的移動木樓,比城樓還要高上一些,樓上開有箭窗可以放箭,搭建得多了可以用橫木連接。()可以向城牆一樣在上面調動兵力。造價低廉又製作方便,可以極大增強守軍地弓箭射擊點。但事物皆矛盾。這玩意也可以用在攻城上用作偵察城內兵力調遣之用,夾谷龍古帶所要士兵建造的,也就是這種東西,只是曹致大當年把神臂城實在建得太好,城牆也十分之高,所以才需要花一個白天地時間。

  雲樓搭建也需要花時間,蒙古軍士兵忙著修建雲樓的時候,正在城牆上執勤的陳凌超早派人飛報城裡的呂文煥和正在裝死的黃藥師等人,呂文煥一聽就明白過來,「不好,韃子是在懷疑我們了,所以才來探察我們的動靜。同時雲樓還有壓制我們弓箭手的作用,可以預防萬一。」旁邊地黃藥師也猜到蒙古軍隊的目的,馬上向同在旁邊的董平高和黎尚武罵道:「你們兩個帶的笨蛋,叫你們讓他們天天在城上哭幾陣,結果一個個只曉得賭錢耍寶,終於惹得韃子懷疑了。」

  經過兩個多月艱苦卓絕的守城戰,在無法避免的生死廝殺間,董平高和黎尚武兩人已然成熟了許多,多少也有些點將軍模樣了,連帶著衙內軍士兵也有了不少成長,迅速成長一支真正能打仗的隊伍。不過話雖如此,董黎兩人身上的混混氣始終還是不改,董平高撇嘴道:「黃仙長,你平時賭錢出千嫖妞上前,讓下面為你假哭,能嗎?」頭上纏著染血骯髒繃帶的黎尚武也壞笑道:「要不黃仙長真拿支箭把自己廢了,說不定弟兄們真會為你哭上幾聲,幫你哀悼哀悼。」

  「我呸!無數大姑娘小媳婦還等著本仙長去安慰,本仙長掛了她們怎麼辦?」黃藥師豎起中指,又摸摸頭皮上被楊過射出地傷口,這也是黃藥師在神臂城保衛戰中唯一一次受傷,這老小子地運氣簡直是好到了不可思議,槍林箭雨的戰鬥中在他身邊地神臂城軍民先後死了數十人,蒙古軍隊的刀槍箭矢卻楞上沒碰到他的一根毫毛,最離譜的一次,蒙古軍隊用震天雷轟炸神臂城外城,有一顆震天雷就擦著黃藥師的腳尖砸在城牆上,在這樣的距離裡爆炸,老小子本來是死定了的,可問題又來了,那顆震天雷竟然是一顆啞彈!弄得呂文煥和董平高等人哀歎不已。()「該死地不死,不該死的卻為國捐軀,老天爺不開眼啊。」

  「別扯閒話了,黃仙長你足智多謀。快給我們拿一個主意吧。」在神臂城中號召力極強的許彪孫打斷黃藥師等人的話,焦急道:「神臂城軍民正在養精蓄銳,打造武器準備配合援軍裡應外合,要是讓韃子發現了我們地動靜,肯定又要全力攻城了。」

  「這個……,讓我想一想。」事實上的神臂城軍師黃藥師又開動起他那個比臉盆還大的大腦袋,琢磨片刻後,黃藥師的老臉上露出奸笑。「有了。」呂文煥和許彪孫等人大喜,忙湊到黃藥師面前聽黃藥師說他那些雞鳴狗盜的詭計……

  天色已是傍晚,蒙古軍隊還在那邊趕造雲樓,神臂城另一段的城牆上卻出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看準了城下射程外有一隊蒙古漢軍士兵巡邏經過,那人忙撿起一塊小石頭奮力擲出。吸引巡邏隊的注意。巡邏隊轉過頭看他時,他拿出一支羽箭射出羽箭上綁有一張字條,字條裡還包有一小根金條,巡邏隊長找個識兵地士兵一念這才知道上面的內容,「漢人兄弟,請你把劉整將軍請來這裡一趟,金條是茶錢請笑納,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隊長。怎麼辦?」這一隊巡邏隊是隸屬於劉整的宋軍叛軍,對劉整的忠心也要比蒙古高一些,所以那巡邏隊長稍一盤算就決定道:「你們留在這裡,我去稟報劉將軍。」

  說幹就幹,那巡邏隊長還真出城去尋到了劉整稟報,劉整驚奇之下,果然也是入城來到現場,看死對頭呂文煥又要玩什麼花招。見劉整出現後,城上那名神秘人,其實就是黎尚武,馬上又是一支帶信羽箭射出。劉整展開書信一看。見書信是呂文煥親筆寫給自己的,呂文煥在信上先是把自己對不起劉整這點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又向劉整懇求,求劉整在三天後神臂城開城投降時放自己一馬,不要讓呂文煥落到劉黑馬手裡,呂文煥和黃藥師親手凌遲了劉黑馬的兒子劉元振,自然害怕劉黑馬找呂文煥算帳,所以呂文煥懇求劉整在投降後幫自己逃回重慶,還願意交出劉整地兒子劉飛,另外再獻一批金銀珠寶給劉整以做謝禮。

  「武忡兄若情愚弟所請,請以搖旗為號,若兄不願,愚弟自當自刎謝罪,免受成都之辱。愚弟,呂文煥泣血拜上。」輕念完呂文煥情真意切的哀告,劉整胸中頓時充滿快意,你呂文煥也有今天啊!稍一思索後,劉整從巡邏士兵接過旗幟,向城上地黎尚武搖了幾搖,黎尚武大喜,忙又拿出一個包裹,用投石車拋向劉整,劉整令士兵拾來一看,見包裹中金光燦爛,滿噹噹的全是金銀珠寶,劉整不由冷笑,「果然抗不住了,呂文煥,等你到了成都,看我怎麼收拾你。()」

  「咱們走。」劉整命令一聲,率先回馬出城,打算去找去找夾谷龍古帶稟報此事。不曾想他的戰馬還沒有出城,夾谷龍古帶和田雄卻領著大隊人馬聯手殺到,並在城門口攔住了劉整,夾谷龍古帶皮笑肉不笑的向劉整問道:「劉將軍,聽說你剛才去了內城城牆下,本將擔心你遭遇危險,所以特意領兵來救。不知情形如何,還望劉將軍如實道來。」

  「媽的,把我盯得真緊。」劉整暗罵一聲,忙將呂文煥那封書信拿出,雙手捧到夾谷龍古帶面前,賠笑道:「夾谷將軍,末將正要去稟報你,不想正好遇見你,詳細情況請夾谷將軍一看便知。」

  夾谷龍古帶不認識漢字,只能讓田雄翻譯,當田雄把呂文煥那封信翻譯成蒙古語念出、劉整又拿出呂文煥贈送那個裝滿金銀珠寶的包裹後,夾谷龍古帶不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原來是呂文煥怕劉黑馬大元帥找他算帳。」

  大笑著,夾谷龍古帶也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解釋道:「這是大元帥剛剛派人送來的書信,除了吩咐我們把射死黃固那個傷兵送回成都受賞,還有就是交代,只要呂文煥是真心投降,就不得傷害或者殺害他。大元帥地脾氣我知道,只要對大汗有用的人,他是不會隨便傷害一個的,比如你劉整,當初殺的我們蒙古人不少吧,大元帥還不是力排眾議接納你。還有田雄,也是從金國歸降我們大汗的,大汗和大元帥照樣重用於他。」

  「夾谷將軍,原來呂文煥果然是在擔心這件事。」田雄建議道:「末將提議,可將大元帥這一封親筆信射入城內,以使呂文煥安心歸降。呂文煥的大哥是宋蠻子重將呂文德,呂文煥投降大汗,呂文德那邊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就這麼辦,劉將軍,這事就交給你了。」夾谷龍古帶當即同意,並將劉黑馬那封書信交與劉整。一心想要呂文煥命的劉整不情不願的去辦了,夾谷龍古帶和田雄等人正要回營時,迎面卻遇到工兵押送木材上山而來,夾谷龍古帶問及夜間運送木材何用,工兵答道:「回稟大將軍,你命令我等修建雲樓,但神臂城內城牆太高,估算的木材不足,所以需要補充一批木材,否則無法達到你的要求。」

  「不用麻煩了。」夾谷龍古帶揮揮手,「傳令下去,停止修建雲樓,建到一半地雲樓也給我撤掉,免得呂文煥又疑神疑鬼生出異心,橫生枝節,反倒壞了大事。」

  誰願意在深更半夜還辛苦工作?所以夾谷龍古帶地命令剛剛發出,正在修建雲樓的蒙古軍隊立即歡呼一片,並七手八腳地拆去已經修到一半的雲樓,停止了對內城的警戒和探察準備。消息送到內城後,又看到劉整射進來那封書信,呂文煥、董平高和黎尚武等人也是一片歡呼,老練了許多的黃藥師卻沒有表現出太多興奮,反而緊皺起了眉頭,「從重慶到神臂城需要兩天多時間,就算援軍出動的消息也需要時間才能送到神臂城下,也最多是一天時間,如果王堅是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出兵的話,等於我們只爭取到了一天時間。」

  「韃子發現上當,十有八九會再一次強攻內城,等於我們還有兩天的苦戰,這還得在王堅的援軍沒受阻攔的情況下。」黃藥師仔細盤算,「看來還得再想一個辦法,讓韃子以為我們並不知道援軍趕到,對我們開城投降還抱有希望,這樣我們才能減少危險和損失,保存最大力量和援軍裡應外合,既得不讓韃子起疑心,又得讓他們認為我們是真心投降,該用什麼辦法呢?」盤算了許久,黃藥師眼睛一亮,「對了,呂文煥的大哥呂文德是京湖路安撫制置使,最大的封疆大吏!何不在他身上做做文章?」

  第二天清晨,呂文煥再次派出使者手打白旗出城面見蒙古軍主帥夾谷龍古帶,說是呂文煥為了感謝劉黑馬的不殺深恩,請夾谷龍古帶替呂文煥轉送一封書信給京湖路安撫制置使呂文德,呂文煥在給呂文德的信上說明了自己向蒙古投降的前因後果,並勸說呂文德趕在朝廷做出反應前帶領京湖路軍民向蒙古投降,既可避免自己牽連到大哥,又可與大哥在蒙古軍中團圓,同享榮華富貴。

  不費一兵一卒即得兩湖魚米之鄉,這可是夾谷龍古帶做夢都不敢想像的不世奇功。所以在看完呂文煥的書信後,夾谷龍古帶立即欣喜若狂,一邊派人快馬將信送出,一邊還厚賞來使,甚至還專門送給呂文煥一批神臂城裡目前最緊缺的治傷藥物三七粉,以示自己接納神臂城軍民投降的誠意。使者回報後,黃藥師立即咧嘴奸笑,心說夾谷龍古帶這回就算知道王堅援軍已經出發,也要掂量掂量呂文煥是否真心投降的利弊後果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二章 不謀而合

  和黃藥師所擔心的一樣,王堅同樣為了援軍出動後蒙古軍隊的反應頭疼不已,川路有多艱險自不用說了,重慶位於瀘州下游,現在劉整叛變之後蒙古軍也有了水軍,只要蒙古軍把水陸道路一封,分出部分兵力據險而守,宋軍位於逆流狀態一旦進兵不利,那麼蒙古軍也就有了攻打神臂城與等待成都援軍的機會。為了這個問題,王堅可以說是夜不能寐,茶飯不思。

  王堅的愁悶並沒有持續多久,當苗花兒帶著那個名叫的越裡吉的羌人一家回到重慶府後,從愛妻口中得知了山區小路的存在,王堅數日來的鬱結立即一掃而空,大笑著先是讓愛妻回去休息,並安排越裡吉一家住到重慶府中。然後立即召集張立遠、張鈺、屯達和張桂等人商量進軍事宜,同時因為任命王堅為四川制置使的聖旨才剛到雲安,俞興還是名譽上的四川制置副使,為了安撫俞興的軍中舊將,王堅也安排了俞興參加這個會議。

  會議沒有半點客套,王堅開門見山就把發現山區小道和神臂城尚未被攻破的好消息說了出來,張鈺和屯達等將領一起大喜,紛紛大叫道:「太好了,我們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出奇兵攻打韃子的腹地!狗韃子肯定認為我們只會走水路,想破頭都想不到我們走陸路。」「呂文煥將軍真是了不起,那麼點兵力竟然能在神臂城堅持兩個多月,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叫嚷間,屯達、張桂、趙安和王世昌幾員勇將又為爭當先鋒吵嚷起來,士氣昂然,一掃四川軍隊前次神臂城慘敗後的頹勢。僅有勇謀兼備的張鈺和老謀深算的張立遠兩人比較冷靜,張立遠分析道:「王大人,從二夫人介紹的道路情況來看,那條小道雖然可以直通萬壽山,但相當的崎嶇難行。大部隊走這條道路只怕反而行軍緩慢,更無法保證輜重運輸。」

  「我也是這麼看,況且那條小路需要走四到五天時間,比走水路要當花一倍的時間,根本不適合主力行軍。」張鈺是看到苗花兒沒在才敢說這話,張鈺可不想挨頂頭上司老婆的臭罵,不好還手也不好還口。張鈺又說道:「不過這條路用來小部隊奇襲倒十分見效。可以起到四兩拔千斤的作用,關鍵看怎麼利用這條小路了。」

  「張將軍言之有理。」張鈺的得力助手趙安建議道:「末將建議,我們兵分兩路行軍,主力走水路強攻神臂城東南面地黃市壩,以此為基地控制江面,另遣一軍攻打神臂城上游的老鼠隘,切斷韃子援軍道路,待到韃子的主力被我們吸引之時,走萬壽山小路的奇兵乘機殺出。直搗韃子的後方腹地,定可大破韃子。」

  趙安的這個計劃很對急於為神臂城解圍地宋軍眾將胃口,張鈺和屯達等人都同意這個戰術。而一直沒有說話的俞興忽然抬起頭來,怯生生的說道:「趙將軍,你這個戰術就是我上次的戰術翻版,我也是這麼做的。不過黃市壩背後也有韃子知道的小路,乘我軍渡江時忽然從背後殺出,令我軍損失慘重,這次如果還用這個戰術,只怕是重蹈覆轍。」

  俞興已經徹底倒台在即,趙安自然不用怕他。馬上不服氣的說道:「這一次我們已經知道小路的存在,只要把小路封鎖或者摧毀,還用怕韃子再偷襲我們後軍嗎?」俞興不說話了,他也沒臉再說話,倒是王堅微笑道:「趙安,我們的總兵力有三萬,分一批到萬壽山小路,再分一批去封鎖老鼠隘阻攔韃子援軍,還要再分一軍去封鎖黃市壩背後地小路,最後還要再分一軍與劉整叛軍爭奪水面控制權。這麼幾路分下來能剩下多少兵力?韃子在神臂城下的兵力在兩萬二到兩萬五之間,我們剩下的兵力,還能對韃子主力形成壓倒性優勢嗎?」

  「這個……。」趙安傻了眼睛,四川軍隊在南宋軍隊裡算是能打仗地了,可單兵一對一能力和蒙古軍比起來還是有一點點差距,兵力不足想要控制局部優勢,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盤算了半晌,趙安又不服氣的說道:「王大人,別忘了呂文煥將軍還在城裡。有他裡應外合配合夾擊。我們未必不能佔據優勢。」

  「從重慶到神臂城,就算路上任何阻攔。最快也要兩天的時間。」王堅馬上又追問道:「眼下韃子已經封鎖瀘州全境,很快就能發現我們的主力向神臂城增援,如果韃子分出一軍把守合江等險要隘口,遲滯我們的進軍速度,主力全力攻打已經失去外城的神臂城,同時向成都求援,我軍又如之奈何?到那時候最壞結果就是神臂城被韃子攻破,成都援軍增援,我們的主力被迫與已經控制神臂城的韃子主力決戰再遭失敗,那就大事去矣。」

  趙安等將徹底啞口無言。上次俞興兵敗損失慘重。王堅為了湊足這三萬援軍可是把釣魚城地兵都抽了出來。要是這支軍隊再被韃子殲滅。那四川全境基本也可以移交給蒙古軍隊了。這時。王堅總結道:「雖說過於分兵這點十分危險。但是吸引韃子主力這一點還是對地,我打算把韃子地主力軍隊引誘出來。引他們到合江一帶決戰。只要這一招成功。走萬壽山小路地我軍奇兵就可以突然發難。一舉攻破韃子兵力空襲地後隊!」

  正在苦苦思索地張立遠眉毛一展。歡聲道:「將軍妙計!把韃子主力誘到合江。韃子也將無力對神臂城展開強攻。神臂城之危不戰自解。呂文煥將軍也可保留部分力量與我軍奇襲部隊裡應外合!不過。具體要怎麼做。才能把韃子地主力誘到合江呢?」

  「我怎麼知道把韃子騙出來?大家都想辦法啊。別指望我一個人。」王堅沒好氣地說道:「我這個主帥只是指明方向。具體怎麼做。還不是得靠你們群策群力?」

  眾人一笑。忙都開動起腦筋。琢磨怎麼把蒙古軍主力騙到合江了。群策群力之下。具體地用兵計劃很快就有了雛形。不過時間已經是在半夜。準備好了計劃。王堅忙又開始調配人手。首先就是安排了張鈺率領三千奇兵走萬壽山小路偷襲蒙古軍腹地。然後又調配主力軍隊地人事安排。待在場諸將都分配了任務後。王堅地眼睛落到了俞興身上。俞興明白王堅地意思。主動站起來抱拳說道:「王大人。末將願隨大人出征。一洗前罪。請大人允許。」

  「如此最好。俞將軍就隨我一同坐鎮中軍吧。」王堅滿意地點點頭,主力出征把不穩定份子俞興留在後方。王堅可沒那麼大地膽子。還好俞興識趣主動提出隨軍出征。王堅這才沒了後顧之憂。

  第二天夜裡。張鈺率領地三千精兵乘著夜色率先出發。由苗花兒和越裡吉等人領路走小道奔往萬壽山。第三天清晨。王堅親自率領近三萬人地主力宋軍走水路出發。六百餘條大小戰船艨艟差不多是四川水軍地所有。滿載著糧草輜重和各種各樣地攻城武器溯江而上。幾乎將江面遮蔽。但說來也怪。王堅似乎不知道神臂城依然在宋軍手上地消息一般。一邊攜帶大量難以搬運地攻城武器。一邊對宋軍士兵守口如瓶。對外對內都是宣稱此行是去收復已經落入韃子魔掌地瀘州城池。以保衛重慶地東大門……

  大概是汲取了俞興上次輕敵冒進的教訓。在距離與神臂城約定的援軍抵達時間只剩下四天的情況下,王堅仍然採取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進軍策略,從重慶到瀘州邊境本來只需要一天的路程就走了近兩天時間,又在瀘州邊境與蒙古軍的少量守備部隊幹了一仗,仔細掃清了蒙古軍餘孽才繼續向前,前隊和後隊挨得極緊,不許有絲毫脫節。這麼一來宋軍雖然安全了許多,卻也給了蒙古軍隊充足的準備時間。

  王堅磨磨蹭蹭向神臂城挺進的消息送到蒙古軍主帥夾谷龍古帶面前時,正好就是呂文煥委託夾谷龍古帶轉交勸說呂文德投降書信地當天傍晚。聽到這消息,正沉浸在不戰而得神臂城、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奪取京湖路的夾谷龍古帶大驚失色,忙招來副手田雄、失裡達會和劉整勝議對策。不曾想田雄和劉整等人剛聽完軍情緊報後,意見馬上就分為截然然不同的兩派。

  「夾谷將軍,我們可能上當了。」劉整首先說道:「可能南人已經和神臂城裡取得聯繫,約定了援軍抵達地時間,所以呂文煥那個狗雜種用詐降計騙得我們停止攻城,他乘機積蓄力量準備反攻。」

  「劉將軍,你說呂蠻子已經和蠻子援軍取得聯繫。你有證據嗎?」負責封鎖瀘州全境的失裡達會不樂意了。馬上提出疑問道:「自從俞興退兵以來,我軍一直將瀘州包圍得水洩不通。神臂城更是被重重包圍,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蠻子用什麼辦法和神臂城聯繫?用信鴿嗎?可是瀘州城裡的信鴿已經在你撤出神臂城的時候全部帶出了城,這話還是你自己說的。」

  「神臂城裡絕對沒信鴿,當時我就是怕呂文煥用信鴿和俞興取得聯繫,所以出城的時候悄悄帶走了城裡所有的信鴿。」劉整解釋道:「但是四川山多林密,小道密徑數不勝數,也許宋人是通過最原始的信使步行穿越山路,與城裡的呂文煥取得了聯繫。」

  「劉將軍是地頭蛇,請你說說從重慶通往神臂城有幾條小道?那幾條小道沒有被我們封鎖?」失裡達會那肯承擔封鎖不力地罪名,陰陰問道:「順便再請劉整將軍解釋解釋,宋蠻子信使是怎麼靠近神臂城與城裡取得聯繫的?」

  劉整的臉漲得通紅,卻又無言可對,田雄忙出來打圓場,「二位將軍不用爭執,四川的地形確實注定了有不少小道密徑,劉將軍不完全知道也不奇怪。但負責封鎖神臂城的人是我,我可以保證,絕對沒有人從神臂城出入,包括神臂山下的長江也嚴密封鎖,也絕對沒有出現過偷渡偷泅。」

  田雄的官職比失裡達會和劉整都高。他出面打圓場兩人都不敢不給面子,只能彼此冷哼著退下。那邊田雄的老搭檔夾谷龍古帶也相信田雄對神臂城的封鎖嚴格,點頭說道:「這麼說來,王堅提兵來攻瀘州,應該只是一個巧合了,否則呂文煥也不會寫那一封足以讓他殺頭抄家地勸降書。」

  「很有可能是巧合。」田雄從夾谷龍古帶面前拿起急報分析道:「據情報顯示,王堅是在八天前接手四川軍隊的,也正好是呂文煥答應投降地同一天。那時候王堅與呂文煥約定詐降,時間上也來不及。而且我軍斥候還偵察到了一個重要情報,也可以證明王堅與呂文煥並沒有取得聯繫。」

  「攻城武器?」夾谷龍古帶剛才同樣注意到這個細節,所以馬上猜測道。田雄點點頭,「不錯,如果王堅知道神臂城尚在呂文煥之手,那麼他大可以不用攜帶難以搬運的投石機等攻城武器,輕裝上路直接殺到神臂城下,與呂文煥裡應外合夾擊我們。還有就是王堅的行軍速度非常緩慢。步步為營,兩天才走平常一天的路程,這也根本不像解圍神臂城的速度。如果王堅知道神臂城內城仍然在呂文煥手裡,他絕對不可能用這樣的行軍速度,難道王堅不怕推延了時間,給了我們攻破神臂城地機會?」

  「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王堅地速度太慢,不像是解圍神臂城地速度。」夾谷龍古帶站到老搭檔田雄一邊。那邊劉整冷笑道:「田雄將軍,王堅的速度雖然慢,但現在離呂文煥約定地投降時間還有兩天多時間,王堅就算用現在的蝸牛速度。兩天後仍然能抵達神臂城下。」

  「難怪呂文德和俞興都想玩死這個三姓家奴(金、宋、蒙),確實有夠煩人的。」田雄心中不爽,也是冷笑道:「難道劉將軍打算坐著等著王堅殺上門嗎?劉將軍不考慮用你的水軍阻擊王堅的軍隊?」劉整冷笑,懶得和田雄辯駁。

  「田將軍言之有理,我軍必須分出部分兵力去阻擊王堅,延緩他地進軍速度,給我們爭取受降時間。」夾谷龍古帶沉吟道:「諸位,本帥打算分出一軍去合江阻擊王堅,同時加強封鎖神臂城守軍。等到約定時間接受呂文煥開城投降,我軍就可以依靠堅固的神臂城城防,與王堅的四川宋軍主力決一死戰了。諸位將軍意下如何?」

  「末將反對!」劉整按捺不住跳出來,「王堅是四川第一大將,分兵去阻擊他地主力,派去軍隊少了不起作用,派去軍隊多了肯定會被呂文煥那個狗雜種發現,呂文煥狗雜種老奸巨滑,馬上就能猜到援軍抵達。就算真想投降也要觀望了。」

  劉整這話確實是一定道理。夾谷龍古帶和田雄都是沙場宿將自然明白,所以都被劉整勸得心下動搖。夾谷龍古帶又問道:「那依劉將軍之意。應該如何是好?」劉整斬釘截鐵的答道:「立即強攻神臂城,不管呂文煥是真投降還是假投降,先把神臂城拿到手,再以神臂城為依托與王堅僵持,待王堅的軍隊士氣和糧草消耗殆盡後再一舉破之,王堅的軍隊差不多就是四川主力,只要殲滅了王堅,四川全境唾手可得。」

  「可我們已經答應了呂文煥接受他的投降,食言而肥突然強攻,我們不是變成了言而無信的賈似道老賊一流了嗎?」夾谷龍古帶為難道。劉整冷笑,「夾谷將軍,賈似道雖然卑鄙無恥,可他能打勝仗。婦人之仁,只會自取其辱。」

  劉整的話實在難聽了一些,夾谷龍古帶心中有氣,忍不住冷哼道:「好吧,就依劉將軍之言,請劉將軍領本部人馬去攻打神臂城。不過本帥有言在先,劉將軍一定要在兩天內打破神臂城內城,若有拖延,休怪軍法無情。」

  「這……。」劉整傻了眼睛,兩萬蒙古軍和一萬多叛軍圍攻神臂城兩個多月,損兵折將傷亡慘重仍然沒有拿下來,現在神臂城守軍休息了七八天時間恢復了一定元氣,還要讓自己在兩天內打下神臂城,這任務有可能完成嗎?何況宋軍即將投降的消息早已傳遍全軍,軍隊士氣鬥志早受影響,現在背信棄義去攻打神臂城,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看到無比討厭的劉整那副吃鱉地模樣。蒙古眾將心頭一陣大快。失裡達會乘機建議道:「夾谷將軍,其實我們也有辦法悄悄從神臂城下調走軍隊的。我軍可以在夜裡出發,藉著夜色趕往下游增援,只要營寨不撤,旗幟照立,呂文煥在神臂城上很難發現我們已經分兵。更不可能知道他已經有援軍在路上,只等時間一到,呂文煥在我軍壓力下照樣投降。」

  「是個主意。」夾谷龍古帶大喜點頭。但劉整馬上又反對道:「夾谷將軍,請小心為上,我軍即便什麼都不做與宋人正面決戰,我軍兵力雖然稍遜但佔有野戰優勢,勝負各辦,但過於分兵的話,只怕會給老狐狸王堅可乘之機。」

  「這傢伙怎麼這麼煩?」田雄和失裡達會益發冷哼。那邊夾谷龍古帶卻搖擺不定。有心不聽劉整的話,卻又知道劉整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有心聽從劉整的話強攻神臂城吧,就等於是不接受呂文煥的投降。進而錯過招降呂文德地千載難逢良機,聽說忽必烈打算在四川設立一名七萬戶總理四川軍隊,夾谷龍古帶可是侯選人選之一啊。

  「報」磨蹭盤算間,營外忽然有傳令兵飛報夾谷龍古帶,「稟報夾谷將軍,剛才神臂城內城上突發騷亂,有不少守軍聲言不願投降,更不相信我們會真心接受他們的投降,誓言要與神臂城共存亡,呂文煥已經親上城牆安撫守軍。勸說不願投降地守軍在兩天天向我軍投降。」

  「進展如何?呂文煥有沒有安撫下那些不願投降的守軍?」夾谷龍古帶心跳加速,搶著問道。傳令兵飛快答道:「呂文煥將軍出示了劉黑馬大元帥的書信,大部分騷亂守軍已經被呂文煥安撫住,只有一個叫許彪孫的瀘州人死活不聽,尋死覓活地要與神臂城共存亡。不過呂文煥很快把許彪孫打昏拖了下去,並且向城下喊話,只等黃固的家鄉風俗弔孝滿十天時間,就馬上率神臂城軍民開城投降,並請夾谷將軍允許他把黃固棺材埋葬在神臂山下。允許黃固全屍入葬。」

  「好,呂文煥確實是真心投降。」夾谷龍古帶露出笑容,微笑道:「讓巡城士兵告訴呂文煥,我們大汗連呂文煥都饒了,黃固那個老騙子又算得了什麼?到時候,本將軍親自與呂文煥扶黃固的棺木入葬。」

  傳令兵領命而去,夾谷龍古帶剛要說什麼,外面又有一員信使飛奔進來,向夾谷龍古帶單膝跪下請令道:「啟稟夾谷將軍。合江急報。今日下午宋軍王堅船隊抵達合江下游二十里處,忽然分兵登岸紮營。並向岸上搬卸攻城器械。合江守將卓力格圖斷定宋人將在明日攻城,但卓力格圖將軍手中兵力不滿一千,無力抵抗,請令是否連夜捨城西歸,與我軍主力會合?」

  「王堅打算攻打合江那個無關疼癢的小城?真夠謹慎啊。」夾谷龍古帶冷笑,益發相信王堅並不知道神臂城情況,便沉吟道:「不過合江有一定的城防,就這麼放棄了實在太不划算,用來拖延王堅前進地腳步爭取時間也不錯。」想到這裡,夾谷龍古帶再不遲疑,馬上命令道:「失裡達會,本帥與你五千精兵,連夜出發增援合江縣城,務必要堅守兩天以上,為我軍主力接受呂文煥投降爭取時間。」

  「末將遵命。」失裡達會馬上答應。夾谷龍古帶又補充道:「記住,你地軍隊開拔之後,你的營寨要保持原樣,帳篷和軍旗都不能撤。還有田雄你,從明天開始你要派人去失裡達會地營寨裡生火點灶,不可讓呂文煥通過火灶數目發現我軍動向。」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也許是神臂城注定要是宋軍與蒙古軍反覆爭奪和拉鋸地重點,為了最大限度的爭取勝利和最大限度保存力量,王堅和呂文煥一個用出了誘兵計一個用出了緩兵計,雖然都沒有能絕對成功的把握,卻偏巧在重要細節上有驚人地不謀而合,聯手促成了蒙古軍隊的錯誤決策。一場血流成河的龍爭虎鬥,又將在瀘州境內上演……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三章 站著死

  第九天清晨,也就是十一月初三的清晨,北風呼冽,氣溫突降。合江下游的宋軍陸地大營中,傳令兵匆匆奔進中軍大帳,向宋軍主帥王堅稟報道:「啟稟王將軍,合江上游十里處的江面出現韃子戰船,數量為中型船三十條,正在靠岸登陸;從旗號判斷,領軍敵將應該是蒙古千戶失裡達會,敵軍其中有相當數量的騎兵,負責水軍的張桂將軍請示是否進攻?」

  「三十條中型船?中型船每船可載士兵兩百人以上,除去糧草輜重,韃子的兵力應該在四千到五千之間了。」王堅暗暗估算,開口命令道:「告訴張桂,不許進攻,嚴密監視即可,讓韃子的軍隊登陸。還有,輜重船靠岸卸載震天雷,準備攻城。」

  傳令兵領命而去,王堅旁邊的俞興卻聽不懂了,忍不住問道:「王大人,敵人正在登陸下船,是一支軍隊最脆弱的時刻之一。我軍水軍佔有優勢,在這個時刻發動進攻,即便不能全勝,小挫韃子銳氣也是手到擒來,大人為什麼要放過這個機會呢?」

  「怕把韃子打跑了啊。」王堅微笑道:「磨磨蹭蹭幾天,好不容易把韃子的軍隊騙出來,水軍這個時候全力進攻取勝不難,要是把韃子嚇跑了就麻煩了。得先讓韃子下岸,然後再把他們包圍,造出要把這幾千韃子全殲的趨勢,然後才能把韃子的主力更多的騙到合江來。」

  俞興默默點頭,又注視沙盤片刻,盤算道:「韃子不在合江北岸登陸直接進城,偏偏選擇了一片有利於軍隊集結的開闊地登陸,莫非他們想要組織軍隊和我們野戰?我軍得做好野戰準備,要不然被韃子殺一個措手不及就麻煩了。」

  「有這個可能,韃子素來輕視我大宋軍隊,又有部分騎兵坐鎮,不排除他們與我們展開野戰的可能。」王堅點頭,轉向另一片的屯達命令道:「屯達。馬上去給老子組織三千軍隊,在我軍陸地大營前方佈防,做好迎接韃子騎兵衝鋒的準備。」蒙古軍千戶失裡達會確實不願躲進合江城裡當烏龜等宋軍來進攻,所以他才不顧部下反對選擇適合軍隊集結的開闊地登陸,準備與宋軍打一場野戰後再決定是否入城佈防,如果能在野戰中打跨宋軍的士氣。那就再美妙不過了。不過失裡達會也很害怕宋軍會利用水軍優勢半渡而擊之,指揮部隊登陸時也是提心吊膽不斷催促,但是事情地發展很是出乎失裡達會的預料,擁有水面優勢的宋軍連一條戰船都看不到,就有幾條斥候小船在下游監視著蒙古軍隊登陸,眼睜睜看著蒙古軍全部登上陸地,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王堅?四川第一大將?不過如此嘛。」眼看著五千蒙古軍隊全部登陸,鬆了一口氣的失裡達會開始有些輕敵了,冷笑著命令道:「騎兵向前。隨本將衝擊宋蠻子陸地大營,蠻子兵多肯定以為我們不敢打野戰,本將軍今天就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步兵押後。護送糧草輜重入城侯命。」向我軍大營快速逼近,數量一千五百左右;步兵押後,護送糧草輜重入城。」蒙古軍隊的動向很快被擁有順水優勢地宋軍斥候送到了王堅面前,王堅稍一盤算就命令道:「傳令張桂,讓他出動戰船四十條追擊韃子運兵船隻,務必將韃子運兵船趕走或者殲滅,不使韃子有從水路撤退的機會。史訓忠,你組織三千人做預備隊,其他人。隨本將軍至營前觀戰。」

  蒙古騎兵素來以迅捷和擅長長途奔襲見長,即便在道路狹窄的四川山道也是如此,王堅和俞興領著宋軍諸將上到大營哨樓觀戰時,蒙古騎兵已經沿著僅能並行四匹戰馬的山道出現在屯達軍陣前。大概是因為宋軍沒有利用道路險要佈防的緣故,本來就十分蔑視宋軍的失裡達會更是輕敵,不顧屯達軍隊已經在大營前布下專克騎兵衝鋒的嚴密疊陣,僅在宋軍陣前開闊地稍做集結,便吹號擂鼓全軍衝鋒。

  「嗚」蒙古軍的號角長鳴,蒙古軍騎兵怪叫著使出縱橫歐洲無敵手的老戰術,快速逼近敵陣來回放箭。妄圖利用箭矢擊破宋軍地前隊再直搗腹地。無奈準備充分的宋軍早就熟悉了蒙古騎兵這套陰招,面對氣勢洶洶的蒙古騎兵不慌不亂,旗號一閃,第一、二排地刀弓手全部半跪矮身,後排的神臂弓手直立,舉起神臂弓瞄準前方;當蒙古騎兵衝進神臂弓的三百步射程之內時,旗號再閃,疊陣第三排的神臂攻手一起扣動扳機,弩箭破空飛出。不等弩箭射至敵人身上。第三隊的神臂弓手已經退後重新裝箭,第四隊神臂弓手上前兩步。補上第三隊放箭,然後退後裝箭,如此循環不休。

  「嗖嗖嗖嗖」連綿不絕的神臂弓弩箭呼嘯著直射不休,有如飛蝗一般撲向直衝過來的蒙古騎兵,只在眨眼之間,數十名中箭騎兵便慘叫著摔下戰馬,被後面的同伴踏成肉泥。失裡達會大怒叫道:「別怕!繼續沖,只要挨近了蠻子,他們就沒辦法了!阿拉」

  「阿拉」蒙古騎兵狂吼著加快步伐,不要命的繼續向前衝鋒,但他們付出慘重代價剛衝進弓箭地射程之內時,不等蒙古騎兵放箭,準備充分的宋軍弓箭手搶先拋射出兩波羽箭,不少剛舉起弓箭蒙古騎兵又無奈的摔落戰馬。失裡達會沒想到宋軍的野戰準備會有這麼充分,氣得哇哇大叫,「放箭,放箭,射死那些狗蠻子!」

  「嗖嗖嗖嗖嗖」宋蒙雙方的射手都是放箭不休,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不斷在天空中來回交叉,不時有人中箭倒下,中箭後發出的悶哼聲和慘叫聲也絡繹不絕,但倒下的人馬上被人替換,新的射手仍然放箭不休。直到此刻,失裡達會才發現自己地過於輕敵。四川狹窄的山道和盆地實在難以讓蒙古軍的曼古歹戰術發揮最大的威力,來回放箭對射,人數佔優地宋軍在羽箭密度上怎麼都比自己強點,而且宋軍的前排還有長盾掩護,損失也比缺少盾牌的蒙古軍小得多。無奈之下,失裡達會只得命令道:「再吹號。衝進去和蠻子攪在一起。」

  「嗚」衝鋒地號角再度吹響。蒙古騎兵在射不贏宋軍地情況下只得繼續向前。妄圖利用臂力和居高臨下地優勢挫敗宋軍。只可惜宋軍這邊也不是吃素地。後排繼續放箭不休。待蒙古騎兵衝到面前時。宋軍前排地刀槍手忽然暴起。刀砍馬腿。槍挑騎士。血肉橫飛。與蒙古騎兵徹底攪在一起爬打滾砍。霎時間。人喊馬嘶聲立即響徹原野。甚至掩過了江水地嘩嘩之聲。

  「狗韃子。沉不住氣肉搏戰了。」王堅在哨樓上冷笑。命令道:「傳令史訓忠。預備隊出動。給我趕走這些狗韃子!」

  「大人。我軍並不佔劣勢。現在動用預備隊。屯達將軍怕是不會高興吧。」張立遠提醒道。王堅搖搖頭。「現在不是他高興不高興地事。得馬上趕走這些狗韃子。然後兵圍合江城。把神臂城下地韃子主力引過來。」

  「咚咚咚咚咚!」宋軍地戰鼓敲響。史訓忠率領地宋軍預備隊飛奔出營。迅速投入膠著狀態地營前戰場。失裡達會見勢不妙。知道在這種狹窄地地方騎兵無法發揮穿插迂迴優勢。與兵力佔優地宋軍肉搏只會損失慘重。趕緊大叫道:「鳴金!鳴金!全軍退回合江城!」

  「噹噹噹噹當!」蒙古軍後隊迅速敲響退兵銅鑼。正在與宋軍肉搏地蒙古軍士兵迅速擺脫糾纏。仗著馬匹優勢往來路逃回。宋軍追不上也不想追。僅是放了一陣箭射殺拖後地蒙古騎兵便開始歡呼勝利。一場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地小規模戰鬥下來。宋軍以多打少獲得小勝。斬敵近三百人繳獲戰馬百餘匹。算是旗開得勝。不過率領宋軍獲取勝利地屯達卻十分不滿。找到史訓忠劈頭蓋臉地大吼道:「幹嘛出來這麼早?剛才我處劣勢了嗎?等我地軍隊用肉搏戰把韃子騎兵全部糾纏住。你再出來不是效果更好嗎?」

  「冤枉。不關我事。」史訓忠一聳肩膀。微笑道:「是王大人地命令。讓我出來趕走韃子。有什麼問題你去問他。」

  「王將軍?我找他算帳去!」屯達大吼一聲,剛剛轉身就碰見王堅迎面走來。王堅奸笑道:「屯達。打算找我算什麼帳啊?是不是怪我援軍派出來太早啊?」

  「王將軍,你都聽到了?」剛才還殺氣騰騰像要吃人的屯達馬上變得比小綿羊還乖,低聲下氣的賠笑道:「不知道王將軍是怎麼想,剛才是急了些,要是再等一等,我們的勝利應該更大。」

  「這道理我當然懂,只是沒時間了。」王堅先笑了笑,又大聲喝道:「傳令全軍,立即拔營,強攻合江城!」

  大約兩個時辰後的下午申時正,宋軍主力開拔至合江城下,利用兵力優勢迅速將這個百姓人口不到五千地小城包圍得水洩不通,並選擇了地勢比較開闊的南城為主攻陣地,將近百台從重慶帶來的投石機一字排開,雲梯和雲台更是密密麻麻的陳列到投石機背後,擺出了強攻合江的陣勢。在此期間,剛剛敗逃進合江城裡、正在佈置城防的失裡達會看到宋軍的陣勢,驚訝得連臉都白了,「蠻子圍得好快,難道他們今天就想攻下合江?」將軍,剛才斥候來報,宋蠻子的水軍襲擊了我們的運兵船,我們沒有退路了。」合江原守將卓力格圖更是面如土色,戰戰兢兢說道:「合江城牆破舊低矮,壕溝又淺,宋蠻子還有那麼多投石機,如果宋蠻子強攻地話,我們怕是撐不了幾下。乘宋蠻子現在合圍還不牢靠,我們是不是突圍走陸路回神臂城?」

  「不行,夾谷將軍讓我們堅守三天以上,我們不能突圍。」失裡達會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最後的突圍機會,僅是命令道:「用信鴿和神臂城聯繫,告訴夾谷將軍合江的情況,請他定奪。我軍堅守城池。呂文煥蠻子用一千多兵力堅守神臂城兩個多月,難道我們連三天時間都守不住嗎?」

  「嗚」號角長鳴,徹底封鎖了合江的水陸道路後,宋軍強攻的號角立即吹響,數以千計的宋軍舉著長盾掩護身體,推著近百架投石機逼近合江南門。更多的宋軍弓箭手緊緊跟隨。當即將進入守軍射程之內時,戰鼓擂響,所有人一起加快腳步,首先是弓箭手衝上去與守軍對射,壓制守軍射手;爾後投石機乘機衝上,將一枚枚重達六十斤的震天雷拋上城牆。

  「轟隆!轟隆!」震天雷在合江城牆上連續爆炸,攙雜在火藥裡地鐵釘亂飛,有經驗地老兵都迅速爬下減少被鐵釘射中和被爆炸波及的可能,沒經驗地反應稍慢。或是被鐵釘射中血肉橫飛,或是被爆炸的衝擊力波及,慘叫著摔下城牆。跌得筋斷骨折。第一波爆炸未歇,第二、第三撥震天雷又已經砸了出來,青黃色的硝煙迅速將合江南門城樓籠罩,濃得幾如墨汁。

  「狗蠻子!他們地震天雷不要錢嗎?竟然一口氣投這麼多?」失裡達會爬在城牆上破口大罵,萬分鬱悶,震天雷造價一枚上百貫,宋軍近百台投石機一次齊射就是上萬貫砸出去,這麼奢侈的行為即便在任何軍隊攻城中也不常見,可今天宋軍偏偏這麼做了,而且是把這麼多昂貴的震天雷砸到失裡達會頭上。失裡達會不鬱悶無比那就叫怪了?失裡達會不由暗暗埋怨夾谷龍古帶,「增援合江這個美差你幹嘛不交給田雄或者劉整那兩個蠻子,偏偏要交給我這個蒙古人?」

  「砸!給我繼續砸!先砸五百枚震天雷上去,讓狗韃子享受過夠。」王堅大聲回答傳令兵的進攻請示,那豪爽勁彷彿大宋國庫是他家開的銀號一樣。旁邊的俞興反倒有些心疼了,「王大人,我們的震天雷不多,省著點留著以後的戰鬥用吧,可以讓步兵攻城了。」

  「先別慌。不給韃子一記大悶棍,他們不會哭爹喊娘的向神臂城求援。」王堅搖頭,只是催促軍隊繼續向前運送造價昂貴地震天雷,供投石機部隊盡情揮霍。在宋軍不惜血本的強攻下,首先是合江南門的城樓承受不住震天雷爆炸連續而巨大地衝擊,轟然一聲巨響坍塌得無影無蹤,然後是高不滿三丈的合江城牆上磚石橫飛,出現一個接一個的缺口,搖搖欲墜。趴在城牆上的蒙古士兵更是如在地獄。幾乎每一個人都被亂飛的鐵釘和磚石射傷砸傷。呼吸間引進肺裡的空氣也儘是硝煙和粉塵,嗆得眼淚鼻涕橫流。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傳出。年久失修的合江城牆忽然坍塌出一個寬約四五丈的大口子,宋軍陣中立即響起一片歡呼。王堅見火候已到,果斷命令道:「停止投擲,全軍強攻!高喊口號,不要俘虜!」

  「殺啊!」號角長鳴聲中,成千上萬的宋軍高喊著不要俘虜,抱抗著填塞壕溝地沙袋,抬著雲梯推著雲台蜂擁而上,更多的人則是直接衝向那段已經坍塌的城牆。滿身沾滿灰塵的失裡達會甩著頭髮站起來,無奈的命令道:「全軍迎敵,死守城牆!再放一隻信鴿,稟報夾谷將軍合江城牆的情況。」

  隆隆戰鼓聲與不要俘虜的口號聲天崩地裂,宋軍攻勢入潮水一般拍打到合江南面城牆之上,飛矢遮日,無數沙袋雨點般扔進壕溝,瞬時間填平了數段壕溝,無數架雲梯搭上城牆,宋軍蟻附而上,城牆缺口處人山人海,宋蒙兩軍為了爭奪缺口的控制權前赴後繼。面對宋軍不要俘虜的恐怖威脅,蒙古守軍也是拿出十二分地力氣廝殺肉搏,兩支軍隊的屍體迅速佈滿城牆上下。

  宋軍南面主攻,其餘三面則是主守,南門的瘋狂攻勢吸引守軍注意力時,其他三門的宋軍也開始了行動,弓箭手拚命壓制城上守軍,步兵則抗著一袋袋的沙石亡命衝至城下,拋出沙袋堵塞城門,封鎖蒙古軍隊走另外三門逃生的道路。兵力佔著絕對優勢的宋軍很快就完成了這個任務,用數以萬計的沙石將合江東、西、北三門堵得水洩不通。消息傳至失裡達會面前,已經被宋軍的瘋狂強攻驚得不知所措地失裡達會更是面如土色。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難道宋蠻子打定了屠城地主意?要把我們殺光殺絕?」

  「上來了!上來了!」失裡達會正膽戰心驚地時候,城牆上忽然又響起一陣驚叫,失裡達會扭頭看去,卻見城牆之下出現了一面巨大地宋軍旗幟,大宋四川制置副使,俞!

  「俞興怎麼上去了?」王堅也在宋軍觀戰台上發現了宋軍衝鋒的隊伍中忽然出現俞興的旗幟,趕緊回頭去看時。這才發現剛才一直在自己身後的俞興已經不見了去向。王堅大怒問道:「俞興呢?他到那裡去了?你們別告訴我,俞興是親自去衝鋒去了?」

  「不知道啊。」屯達和史訓忠等宋軍將領無比冤枉,紛紛答道:「剛才他忽然走下觀戰台,我們還以為他是去方便,就沒太留意。」僅有一名宋軍副統制說道:「剛才我看見俞大人集合了他的四十名親兵,有一個親兵手裡還拿著一支捲起地大旗,後來就不知道他去那了。」

  「肯定是俞興!」王堅忽然明白了什麼,趕緊大叫道:「快去,快去把俞興架回來。晚了就來不及了!」

  已經來不及了,俞興帶著他那四十餘名參與了刺殺王堅一行的親兵高打著自己的大旗,已經衝到了宋蒙兩軍僵持的合江城下。俞興連盔甲都沒有穿,僅是穿著自己的官服,在背後插了一把鬼頭刀手裡拿了一把鬼頭刀,衝到城下後一把扯下正在一架雲梯上向上攀爬的宋軍士兵,高呼一聲,「將士們,奮勇殺敵!」自己第一個爬上了雲梯。

  「宋蠻子的大官!先殺他!」俞興身上的官服吸引了無數守軍的目光,他剛爬到城跺時,十餘支鉤槍就已經來鉤他地身體。俞興也不躲閃,任由鉤槍鉤破自己的脊背,大吼一聲借勢躍上城牆,鬼頭刀當頭斬落,首先將一名蒙古軍士兵連頭帶肩劈斷。雙腳剛剛落地,又是幾支長槍刺來,俞興仍然不躲不閃,反而衝上去任由長槍洞穿自己的身體,鬼頭刀橫著全力一劈。又是兩個蒙古軍士兵人頭落地。蒙古軍士兵幾時見過如此瘋狂地宋將,都被嚇得連連後退,俞興乘機鬼頭刀連砍,立時為宋軍清理出一片登城空地,俞興帶來那些親兵也先後衝上城牆,將俞興的大旗插上城牆!

  「大宋」俞興的大旗招展間,城下宋軍士氣大振,高呼著衝殺得益發猛烈,立時又有不少人衝上城牆。俞興則面無表情。僅是向自己的親兵隊長命令道:「把插在我身上的槍砍斷!」直接指揮了伏擊王堅車隊的俞興親兵隊長也不說話。一聲不吭的將插在俞興身上的幾柄長槍木桿砍斷,槍頭則留在俞興身體裡堵塞傷口。

  「弟兄們。我們該死的人,但我們要死得有意義,要站著死!」俞興向他地親兵吼道。幾十個親兵一起點頭,高喊道:「站著死!」

  「跟我來!」俞興將刀一揮,第一個衝向蒙古軍隊最密集的地方,後面的親兵義無返顧,個個一聲不吭的跟上,與俞興一起橫掃城牆守軍,刀砍到身上,不哼不叫,反手一刀砍死敵人;槍刺到身上,還是不喊不叫,就勢抓住槍桿一刀砍斷敵人的雙手;被敵人砍倒了,這些人又抱住敵人的腳把敵人拖倒,用手掐、用牙齒咬,抱住敵人滾落城牆,與敵人同歸於盡。這一隊人人數雖然不多,卻個個都是抱著必死決心的瘋狂戰士,所到之處,蒙古軍士兵心驚膽裂,紛紛退讓,無人敢擋其鋒。而宋軍被俞興等人感染掩護,衝上城牆的人也越來越多,逐漸在城牆上建立了作戰區域。

  「狗韃子,納命來!」不知不覺間,俞興已經衝到了蒙古軍隊守軍最密集的指揮台前,全身幾乎被鮮血染紅一眼盯上了失裡達會,奮不顧身地衝了上去揮刀猛砍,心驚膽戰的失裡達會趕緊指揮親兵阻攔,不曾想俞興的親兵也衝了上來,迅速與失裡達會的親兵糾纏扭打到了一起。俞興乘機衝到失裡達會面前當頭斬落,失裡達會趕緊舉刀架開,也是一刀去斬俞興的右肋,不曾想俞興等的就是這一刀,不躲不閃任由失裡達會砍斷他的肋骨,鬼頭刀又是一刀斬向失裡達會脊背,失裡達會雖飛快鬆手放刀向右一滾,俞興的鬼頭刀還是砍到了左肩上,鬼頭刀深深陷進骨骼之中。

  「瘋子!俞興瘋了!」失裡達會慘叫起來,被親兵抬著迅速逃入城裡。另一名蒙古將領卓力格圖則被俞興和俞興的親兵包圍,看著全身插滿斷槍折箭右肋還夾著一把鋼刀地俞興,卓力格圖只覺得胯下一陣溫暖,大小便不受控制地噴灑出來,撲通的向跪下,放聲哭喊道:「我投降!我投降!別殺我啊,我是蒙古千戶……。」

  「想投降嗎?」俞興雖然聽不懂蒙古語,卻從卓力格圖地動作和語氣中判斷出卓力格圖是在投降求饒,俞興搖搖頭,從背後抽出另一把鬼頭刀,將卓力格圖拖了起來,平靜說道:「對不起,王堅將軍有命令,不要俘虜,我不接受你的投降。」說著,俞興將哭喊不止的卓力格圖雙手雙腳砍斷,一一拋下城去,最後一刀才砍下卓力格圖的頭顱,提著卓力格圖的人頭大喝道:「弟兄們,不要俘虜,殺光狗韃子!」

  「不要俘虜!殺光狗韃子!」無數宋軍士兵大喊起來,蒙古軍士兵則個個心驚膽裂,爭先恐後的逃入城裡,任由宋軍衝入缺口,佔據城牆,將他們包圍在合江城中……

  「瘋了!瘋了!」看著俞興滿身是血的提著卓力格圖人頭站在城牆上,失裡達會殺豬一樣號叫起來,「快發信鴿!求夾谷將軍增援,宋人不要俘虜,再不來我們就全完了!」

  「派快馬,把我參劾俞興的奏本追回來。」看著城牆上招展的俞興大旗,王堅聲音中帶上了哽咽,「立遠先生,請再為我擬一道奏本,俞興將軍在合江之戰中身先士卒,不幸為國捐軀,請朝廷按律封賞……。」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四章 解圍神臂城

  「我軍野戰小挫轉戰合江城,宋蠻子合圍合江,攻城武器眾多,合江城矮壕淺我軍恐難長久堅守,是戰是撤,請夾谷將軍火速指示。「宋蠻子封鎖合江三門,強攻南門,用上千枚震天雷炸塔南門城牆,我軍已無退路,蠻子軍隊已開始攻城,盼夾谷將軍火速增援,否則我軍危矣!」

  「蠻子四川制置副使俞興高喊不要俘虜口號,親自帶兵衝擊合江城牆,城牆已破,卓力格圖遭俘立即被蠻子處死,末將身受重傷,我軍已與十倍與己的蠻子展開巷戰,天亮前援軍不至,我軍必然全軍覆沒!」

  短短一個半時辰之中,夾谷龍古帶接連收到失裡達會三封求援信,一封比一封緊急,也一封比一封急切,還有就是聽到被張桂擊潰的蒙古運兵船回報合江情況,夾谷龍古帶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道:「好厲害的王堅,難道他真想不惜一切代價吃掉失裡達會軍嗎?」

  「有這個可能,賈似道老賊去年在鄂州打贏了一個漂亮的殲滅戰,宋人士氣大振,不排除王堅已經不滿足擊潰戰,也想學賈老賊打一個殲滅仗。」田雄分析道:「尤其是上次俞興在神臂城下慘敗,宋人四川軍隊士氣重挫,王堅如果能在合江全殲失裡達會的軍隊,對宋人接下來的戰事將十分有利。」說到這,田雄歎了一口氣,「也怪失裡達會反應慢,要是他在宋人完全合圍前當機立斷全軍突圍,縱然有些損失,我軍也不至於像現在這麼束手束腳。至少不必考慮是否派出援軍去解救他。」

  「一定得救,失裡達會可是五千人,要是全軍覆沒的話。這責任誰來承擔?」夾谷龍古帶一口否定了坐視失裡達會軍被殲滅的可能,蒙古軍隊已經在神臂城下損失慘重。^^^^要是再丟了失裡達會五千軍隊,夾谷龍古帶別說盼望忽必烈準備設立的七萬戶了,就是現在的萬戶能不能保住都大有問題。

  和夾谷龍古帶一樣。田雄也不願把自己地美好前程糟蹋了,只是遲疑道:「救是當然得救,我們的兵力本來就不多,再丟了失裡達會軍,剩下的主力軍隊也難以和王堅抗衡了。只是,該怎麼救?我們現在只有不到兩萬地兵力,該派多少援軍去救合江?」

  田雄顧慮地也正是夾谷龍古帶所頭疼的。明天就是呂文煥投降的日子,得留下一部分兵力接收神臂城,派去合江地兵力少了杯水車薪,只會給王堅繼續再吃掉一支蒙古軍隊的機會,派去的兵力多了。就難以逃過神臂城的眼睛,等於是告訴神臂城援軍已經來了。左右為難之下,夾谷龍古帶將目光轉向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劉整,「劉將軍,這事你怎麼看?」

  「當初王堅出兵的時候,我就說過要立即強攻神臂城,以神臂城為基地與王堅對抗,結果有人聽嗎?」劉整終於冷笑出聲,「現在我的意見是,讓失裡達會繼續堅持。即便被全殲也能拖住並重創王堅;明天呂文煥真投降。我們就接收神臂城,不投降。我們集中兵力攻下神臂城,以神臂城地地形優勢與王堅對抗待援,同樣還有勝算,不過,我這建議夾谷將軍能採用嗎?」

  「夠了。」夾谷龍古帶怒火不打一處來,冷哼道:「不將軍已經說過,絕不會坐視失裡達會軍被全殲而不顧!你這一條建議,本將軍不採納!」

  「那麼,末將全憑夾谷將軍調遣。」劉整又是一陣冷笑,畢恭畢敬的態度幾乎讓夾谷龍古帶抓狂。憤怒之下,夾谷龍古帶稍一盤算就命令道:「田雄,你率軍一萬去合江增援,先固守住合江城池,待本將軍明天解決了神臂城,再領兵去與你們會合,在合江城與王堅決戰。^^^^劉整,你率領水軍五千及戰船護送田雄軍隊到合江,協助他控制江面,運送糧草。用老辦法連夜出發,兵走營不撤,不讓呂文煥發現你們已經開往合江。」

  「末將遵命。」存心要讓夾谷龍古帶灰頭土臉的劉整飛快答應道。田雄卻擔心道:「夾谷將軍,你只剩下不到五千兵力,會不會太少了一些?」

  「沒關係。」夾谷龍古帶一揮手,「神臂城裡的兵力本來就不多,這兩個月損失下來,估計連一千軍隊都沒有了,我的四千多軍隊,照樣能控制住神臂城。再說了,呂文煥投降地誠意相當真誠,你們用不著過多擔心。」田雄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呂文煥手裡的兵力已經所剩無幾,即便反悔也傷不了老搭檔夾谷龍古帶一根毫毛,便再三叮囑夾谷龍古帶千萬小心行事,這才與冷笑不止的劉整出去整兵出發。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蒙古軍隊主力藉著夜色掩護,悄悄登上戰船順流而下增援合江戰場,諾大的蒙古軍營裡,便只剩下夾谷龍古帶本部的四千多人。直到此刻,夾谷龍古帶才有些後悔自己昨天沒聽劉整的苦口良言,硬生生把蒙古軍隊以逸待勞的大好局面拱手讓人,分兵阻擊王堅,打成了兵家最為忌諱的添油戰術。

  不過懊悔歸懊悔,事已至此無法挽回,夾谷龍古帶也只能指揮剩下的軍隊在空空如野的軍營裡多打旗幟火把,又生起許多篝火,使之看上去象主力軍隊仍然還在軍營裡一樣。忙完了這一切後,時間已是三更過後,夾谷龍古帶連覺都沒有去睡,只是坐在中軍大帳裡等待天明,順便幻想著呂文煥與呂文德向自己投降後忽必烈該如何封賞自己,但夾谷龍古帶並不知道地是,此刻地神臂城附近最高峰萬壽山上,無數雙眼睛正在靜靜的觀察著蒙古軍營地情況……

  「奇怪?從韃子軍營的火把和篝火數量來看,韃子的軍隊並沒有減少啊?」夾谷龍古帶地虛張聲勢多少起了一些作用,至少讓歷經千辛萬苦才抵達萬壽山的張鈺等宋軍諸將為之大惑不解。^^^^張鈺的副將趙安甚至還擔心道:「莫非王大人地調虎離山計失敗了?韃子沒有上當,並沒有把主力調往合江?」

  「少說不吉利地話。王大人的頭腦還沒你聰明?」張鈺一記爆栗彈到趙安頭上,沒好氣的訓斥道。趙安摸著腦袋,不服氣地頂撞道:「我是比王大人笨。不過我總不會把數目數錯吧?韃子軍營裡這麼多火把。像是主力軍隊已經調走的模樣嗎?」

  「少廢話,再等一等,也許韃子還要再等一會才把主力調走。反正我們的軍隊需要時間休整。就讓士兵們先休息休息。」張鈺既是安慰趙安等副將,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其實不光是張鈺等人摸不著頭腦,神臂城上緊張等待的呂文煥和黃藥師等人同樣摸不著頭腦,十天之期只剩下一個白天,但是到現在連援軍的一根頭髮都沒看到,城下晃蕩的全是荷槍持刀的蒙古士兵,蒙古軍營裡也安安靜靜地。根本不像是有宋軍軍隊逼近的模樣。董平高和黎尚武年輕最沉不住氣,忍不住嘀咕起來,「韃子怎麼還沒動靜?我們的軍隊增援神臂城,韃子不可能不偵察到啊?怎麼韃子軍隊連一個作戰準備都沒有?」

  「再等一等吧。」呂文煥安慰道:「王堅是四川名將,既然有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消息送進城裡。*****就一定有辦法悄悄的逼近神臂城,也許王堅是故意低調,想要對韃子來一場突襲戰。」

  「他媽地,等老子從城裡出去,一定要找那天送信的那個小子算帳!」呂文煥的話讓黃藥師想起那天險些喪命的一箭,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他娘的,箭術好射在我旁邊不行?為什麼偏偏要射我的髮結?再往下面一點點,老子這條老命就算交代給他了!」(正在被蒙古軍送往成都治傷途中的楊過打了個噴嚏,「怪了,這幾天怎麼老是打噴嚏?」)

  「幾萬大軍悄悄接近神臂城?」董平高沒有乘機嘲笑黃藥師。只是擔心道:「這可能嗎?難道王堅會隱身術?讓幾萬大軍隱身進軍?」

  「老董你不要老是說不吉利的話好不好?」正在為自己渺茫的前途提心吊膽的黎尚武怒道:「難道你很希望援軍不來。讓我們被韃子凌遲處死?」

  「都別吵了。」呂文煥喝道:「再等一等,王堅如果是用突襲戰地話。天亮前是最好地動手機會,我們先等到天亮再說。」說到這,呂文煥又安慰道:「董將軍,黎將軍,黃仙長,這一次神臂城能堅持到現在,全是你們衙內軍的功勞,只要你們能活著回到臨安,陞官發財肯定少不了,就是你們最喜歡地美女也會是要多少有多少,你們都是真正的英雄啊。」

  「我們都是英雄。」董、黎、黃三人都咧嘴笑了起來,頭一次發現昔日可望不可及的目標就在眼前,當然,得活著回到臨安才算數。

  就這樣,不管是夾谷龍古帶的蒙古軍也好,張鈺軍也好,還是神臂城軍民都是睜著眼睛渡過了這個不眠之眼。天不知不覺的亮了,蒙古軍隊還是沒有任何異常動靜,就在神臂城軍民和萬壽山上的宋軍幾乎都絕望的時候,黃藥師老小子忽然發現了異常,蒙古軍營裡逐漸飛出許多小鳥,黃藥師馬上驚叫道:「不對!鳥!很多小鳥從韃子軍營裡飛出來了!」

  「這又什麼不對的?」董平高鬱悶道:「天亮了,鳥當然要飛起來找食物吃,難道想要餓死啊?」呂文煥卻明白了黃藥師的意思,狂喜叫道:「空營!韃子的軍營是空營!如果軍營裡有人活動,這麼多鳥根本不敢住進軍營!」

  「為什麼是空營?韃子軍隊沒住在裡面嗎?」董平高還是轉不過彎來。這會換黃藥師給董平高一個爆栗了,大笑罵道:「蠢貨!韃子怕我們發現他們分兵去阻擊援軍了,想要欺騙我們向他們投降,所以故意把空營留下,又打起許多旗幟和生起許多火把迷惑我們,只是韃子做夢也沒想到,一群小鳥暴露了他們的虛實!」

  「這麼說,我們的援軍已經來了?」董平高又驚又喜。黎尚武卻一把抱住他。連哭帶笑道:「來了!董大哥,我們的援軍來了!」黃藥師和呂文煥等人表現得也不比黎尚武好多少,擁抱著又哭又叫。「援軍來了!援軍真的來了!」片刻之後。整個神臂城內城裡都響起了百姓軍民的歡呼哭泣聲,「援軍來了!援軍終於來了!」

  神臂城內城的動靜,早有蒙古士兵飛報夾谷龍古帶。夾谷龍古帶先是納悶神臂城是如何知道援軍抵達地消息,然後又注意到軍營上空向南飛行的鳥群,不由猛拍一下腦門,懊悔道:「鳥!我忘記鳥了!沒有人在軍營裡,鳥就飛了進來,暴露了我們的軍力!」

  懊悔歸懊悔,但現在做什麼努力都無法挽救了。無奈之下,夾谷龍古帶只得率領剩下地四千多蒙古軍隊傾巢出動,帶著大量地攻城器械趕到神臂城內,在神臂城內城前擺出了進攻架勢。夾谷龍古帶在城下大叫道:「呂文煥將軍在嗎?請他出來答話!」

  「我就是呂文煥,有話快講。」呂文煥站出城樓。向城下的夾谷龍古帶大叫答應。夾谷龍古帶大笑道:「呂將軍,看來你已經發現你們有援軍來了,不過很遺憾,本將軍已經派人阻擊他們了,剩下的兵力,攻破神臂城內城仍然綽綽有餘。望呂將軍遵守約定開城投降,與本將軍到大都享受榮華富貴,否則大軍攻破城池,呂將軍悔之晚矣!」

  「那你就來試試吧。」呂文煥冷笑道:「你們地三萬大軍圍攻神臂城,兩個多月裡損兵折將傷亡近萬。仍然拿神臂城束手無策。現在你的兵力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你認為你還有機會進神臂城內城嗎?」

  「呂將軍。我敬你是一個英雄,這才答應你的十天投降之期,如今十天之期,難道你想學賈似道老賊言而無信嗎?」夾谷龍古帶差點沒把鼻子氣歪,大吼著追問道。不等呂文煥答應,一個大頭老道竄了出來,指著夾谷龍古帶大罵道:「狗韃子!呂將軍當然是英雄,不過我黃藥師是小人,我說話不算話,你能把我的老槍咬了?」

  「黃藥師?你是黃藥師?!」夾谷龍古帶大吃一驚,驚叫道:「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呸!童言無忌。」黃藥師吐了一口唾沫,氣哼哼道:「誰說老子死了?大宋的美女還等著老子去安慰,老子怎麼捨得早早就死?」

  「上當了!」黃藥師死而復生,受盡愚弄的夾谷龍古帶直氣得七竅生煙,瘋狂大吼道:「攻城!馬上給老子攻城!老子要殺光神臂城裡的所有人!雞犬不留!」

  「夾谷將軍,山下起火了!」夾谷龍古帶地話音未落,蒙古軍後隊中就傳來一片驚叫,「軍營起火了!有人在放火!」「蠻子!是蠻子的軍隊!」

  「援軍來得這麼快?」正準備迎接一場苦戰的呂文煥和黃藥師等人又驚又喜,一起定睛看去時,果然看到神臂山下的蒙古軍軍營中濃煙滾滾,顯然是有人在縱火焚燒蒙古軍隊的軍營。夾谷龍古帶則是驚得眼珠險些鼓出眼眶,「蠻子是天上掉下來地嗎?怎麼會突然出現我們後方?」

  「殺啊!」宋軍的吶喊聲從山下傳來,三千奇兵象潮水一般撲向神臂山上,蒙古軍一陣大亂,氣急敗壞的夾谷龍古帶剛組織起軍隊向山下衝鋒迎敵時,神臂城內城忽然大開,呂文煥一馬當先殺了出來,後面董平高和黎尚武率領著神臂城軍民緊隨其後,與張鈺的奇兵前後夾擊夾谷龍古帶軍。

  糧草被焚加上腹背受敵,士氣低落的蒙古軍立時崩潰,一個個只顧著四散逃命,失去了所有的抵抗意志。仗打到這個地步,夾谷龍古帶即便是神仙也回天乏術,好不容易組織起的軍隊又被宋軍的幾員猛將帶軍一衝,夾谷龍古帶立時也喪失鬥志,只得率領殘兵敗將拚死突圍,向東面的老鼠隘方向逃去,被包圍了兩個多月的神臂城之圍終告解除。

  神臂城之圍解除,本應該供應合江地蒙古軍糧草輜重也成了宋軍地戰利品,失去補給的田雄軍和劉整軍不敢戀戰,匆匆上船向東逃回成都,王堅指揮地宋軍主力一路追殺,戰果輝煌,並在短短五天內順利收復瀘州全境,瀘州戰事宣告結束。戰事剛歇,折損過半的衙內軍全體便迫不及待的踏上了返回臨安享受英雄待遇的歸途,在出發前,呂文煥和王堅都要求黃藥師等人把劉整的兒子劉飛帶回臨安受審,黃藥師卻嘴巴一撇說道:「那種垃圾留著只是浪費糧食,直接把他淹死在神臂城的茅廁糞坑裡,給戰死的神臂城軍民出氣不是更好?」王堅和呂文煥等人深以為然,依法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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