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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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二章 貨幣戰爭

  南宋景定三年九月,停戰了一年多時間的阿里不哥與忽必烈終於又打了起來,阿里不哥不是笨蛋,剛經歷李之亂的忽必烈多少傷到了一些元氣,阿里不哥要是連這個機會都不會抓的話,那阿里不哥還拿什麼和忽必烈爭汗位。不過阿里不哥不是笨蛋,能在北線戰場上與忽必烈打得平分秋色,卻並不代表他的左丞相阿藍答兒不是笨蛋。西線戰場上,阿藍答兒在佔盡天時地利的優勢下竟然慘敗給了廉希憲,導致廉希憲攻破潼關兵臨城下,合圍京兆府(西安),被孤立在延安府孤城將近兩年的忽必烈鐵桿死黨巴春也乘機在廉希憲接應下突圍成功,創造了北方的神臂城奇跡。北方的戰略局勢天平,終於開始倒向忽必烈。

  無奈之下,困守在京兆府的阿藍答兒和劉太平只好又派出劉長平向南宋千里求援,離京兆府最近的呂文德第一時間把消息送到臨安後,,無恥到了極點的賈老賊二話不說,馬上以忽必烈毀約辱使為名,宣佈廢除南宋與忽必烈簽定的宋蒙和平條約,取締十二個宋蒙邊市,斷絕對北方的一切貿易關係,目的當然是打擊部分軍糧需要與南宋貿易獲得的忽必烈。還試驗性的派出水軍出海,頻繁騷擾北方海岸,殺人放火,襲擊城池,削弱忽必烈戰爭潛力,並間接減輕阿里不哥承受的壓力。

  做出這些決定,賈老賊是提防著忽必烈血腥報復的。所以賈老賊又給兩淮地李庭芝、杜庶,襄陽的呂文德兄弟,長江第二道防線馬光祖和夏貴,還有四川的王堅、張鈺都打了招呼,讓他們加強戒備,小心提防忽必烈的軍隊偷襲報復。不過賈老賊沒想到的是,首先對他的經濟封鎖戰提出反對的竟然來自內部,而且是來自南宋大財主範文煥和臨淮知府伍慶志的反對,而讓眾人紛紛跌破眼鏡的是,一向以對外強硬著稱的賈老賊竟然被這兩個公認地劣紳髒官聯手說服,同意對經濟封鎖條例做出修改!

  這件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發生在賈老賊頒布禁商令後的第十天。那一天正午,剛散早朝到樞密院辦公的賈老賊剛趕到樞密院大門,立即便看到範文煥和伍慶志捧著禮盒守在樞密院門口,賈老賊大感驚訝之餘。拉下臉向伍慶志喝道:「伍大人,你怎麼從臨淮跑到臨安來了?臨淮地公務怎麼辦?你這個知府是不是干膩味了,想換一個縣吏幹幹?」

  「少傅見諒,下官是有大事要稟報少傅,所以才擅自抵達臨安,事關重大,還請少傅原諒。」已經被貶職貶怕了的伍慶志嚇得臉色蒼白,趕緊連聲解釋。那邊範文煥也出來說情,向賈老賊拱手說道:「少傅請不要生氣。伍大人是小人硬從臨淮拉來一起向少傅稟報要事的,少傅請高抬貴手,讓伍大人與小人說完再做決定。」

  「哼,看在上次李將軍一事上你出了不少力和范員外的份上,先進樞密院說話吧。」賈老賊冷哼,前段時間李控制區軍民大規模南下,鄰近的臨淮出了不少錢糧以供軍用。鐵公雞範文煥也拔了不少毛資助李軍隊糧草,賈老賊多少得給他們一點面子。伍慶志這才向賈老賊磕頭感謝,戰戰兢兢的與賈老賊、範文煥一起進到樞密院。

  在樞密院中尋了一個房間坐下,賈老賊又叫來劉秉恕和廖瑩中旁聽,然後不打算長談的賈老賊也不客套,連茶都沒叫上就很直接的問道:「范大人,你和伍慶志到臨安尋找本官。所為何事?,不過本官事先警告你們。如果你們倆得隴望蜀又像上次那樣想壟斷洪澤湖的水產,那麼免開尊口。本官絕對不回答應。」

  「少傅誤會了,洪澤湖乃是大宋國家所有。小人自從被少傅訓斥了一頓後,已經不敢打主意了。」範文煥連連擺手否認,又涎著臉說道:「少傅,小人今天與伍大人趕來臨安拜見於你,是想請你高抬貴手,放寬十天前頒布地禁止與蒙古韃子通商令。」

  「不行,你做夢!」賈老賊大怒,一口拒絕。不料一向見到賈老賊象老鼠看到貓一樣的伍慶志也壯著膽子站出來,向賈老賊拱手道:「少傅,斷絕與蒙古通商是一把雙刃劍,既傷韃子也傷大宋,還請少傅三思慎重。」

  「伍慶志,你收了忽必烈多少好處?竟然敢在本官面前為韃子說話?」早就看伍慶志不順眼的賈老賊大發雷霆,拍桌子砸板凳的咆哮道:「別以為這一次你給李這邊資助了三千石糧食和一批布帛毛皮,有點小功勞本官就不敢殺你!你一個光桿知府那來的這麼多糧食物資?還一到臨安就四處送禮,你那來那麼多錢?是不是橫徵暴斂百姓而來?本官一聲令下,至少十個監察御史就會去臨淮和吉州查你,新帳老帳一起算!」

  「少傅,冤枉啊!下官沒敢對百姓橫徵暴斂啊!」伍慶志嚇得魂飛魄散,跪下來連連磕頭,哭喪著臉慘叫道:「少傅,小人這些年已經被不下十個監察御史查過,下官有沒有違法違紀,你一問就知。」

  「沒有剝削百姓。那你地錢那來地?」賈老賊武斷地咆哮一聲。又指著範文煥吼道:「還有你。這三年來你靠著共耕田法在臨淮撈了多少好處?朝裡朝外眼紅你地人有多少?如果不是本官看在你對大宋多少還有點忠心份上。早就把臨淮地共耕田轉讓承包給別人了。想不到你不但不報大宋深恩。反過來為蒙古韃子說情。讓忽必烈從貿易獲取軍需糧草。間接資敵助敵。你地膽子真是越來越大啊。」

  「少傅。你誤會了。誤會了。」範文煥捧著帶來地禮盒。也是哭喪著臉跪到賈老賊面前。滿頭大汗地解釋道:「少傅。小人絕對不是想間接資敵助敵。而是想幫少傅在大宋與韃子地貿易中獲取巨額利潤,小人也在中間撈些好處。還有伍大人。他也真地沒有對百姓橫徵暴斂。他也是用這個辦法撈地錢財……對了。少傅你看這禮盒裡地東西就明白了。」說著。範文煥將他隨身帶來地禮盒捧到賈老賊面前。

  「你想用錢財賄賂本官嗎?本官清正廉潔朝野皆知。你這是對本官人格最大地侮辱……。」不知廉恥地哼哼著。賈老賊還是好奇地打開了範文煥帶來地那個禮盒,不過讓賈老賊鼻子氣歪地是。禮盒裝地還真是滿滿一盒鈔票會子。賈老賊勃然大怒。抓起一把鈔票就砸到範文煥臉上。咆哮道:「好大膽子。竟然真敢向本官行賄?,他娘地。你們膽子真是大地沒邊了。行賄不算。還敢拿韃子地狗屁中統元寶交鈔賄賂本官?!本官今天不親手砍了你們。上對不起皇上萬歲。下對不起黎民百姓……等等。韃子地會子?!」

  咆哮著。賈老賊忽然明白了什麼。趕緊抓起一張忽必烈在兩年多前發行(126年發行)地蒙古紙幣細看。廖瑩中和劉秉恕也是壞得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地角色。所以也是馬上明白了其中關鍵。趕緊也是湊過來各抓起一張蒙古紙幣細看。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翻過來倒過去地看。仔細驗對花紋暗記紙質。賈老賊、劉秉恕和廖瑩中卻異口同聲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會子好像都是真地啊?」

  「少傅。兩位大人。你們都看走眼了。這些中統交鈔都是假地。」範文煥賠笑著答道。賈老賊地三角眼轉了轉。馬上換了一副親熱地臉色親手去攙範文煥和範文煥。「范員外。伍大人。都快快請起。本官如何敢當你們地大禮?咱們都是漢人同胞。親如手足。彼此之間就像兄弟一樣。還要鬧什麼上下級地虛禮就太見外了不是?」面對賈老賊地翻臉比翻書還快。廖瑩中、劉秉恕、範文煥和伍慶志不禁都佩服萬分,難怪能做這麼大地官?

  「廖瑩中。快叫人給范員外和伍大人上茶。上好茶。上今年最好地火前茶!」賈老賊向廖瑩中吩咐幾句。又迫不及待向範文煥和伍慶志問道:「范員外。伍大人。你們這些忽必烈發行地中統交鈔既然都是偽鈔。那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會子上地各種防偽技術又是如何破解地?」

  「這是出自伍大人之手,伍大人祖上是經營古玩字畫的,有一套仿造字畫筆墨印章的絕活。韃子交鈔的用材用料都是當世之物,對他來說仿造簡直就是小菜一碟。」範文煥很老實的答道。伍慶志也紅著老臉答道:「少傅明鑒,下官學了一些祖上地手藝,雖然算不上精,但偽造地古文古畫就連一流的行家都看不出來。偽造韃子發行地中統會鈔,比假冒前朝書畫名家的字畫容易多了,所以下官就和范大人聯手,在臨淮悄悄偽造了一批韃子地會子,利用臨淮被列為邊市之便,從韃子商人那裡騙取了那麼一點點的財物。」

  「哦,原來如此,難怪這一次你們能資助這麼多的軍需糧草。」賈老賊點點頭,又猛然想起一事,打斷道:「慢著,你既然擅長偽造古人字畫,那麼上次半閒堂落成那天,你獻給本官的唐明皇真跡……。」

  「少傅饒命,少傅饒命。」知道瞞不過的伍慶志又跪下來,哭喪在臉解釋道:「當時小人連遭貶職,手頭實在太緊,沒辦法只好用贗品騙了少傅一次,小人該死。」賈老賊大度的一揮手,「沒關係,起來吧,這是你手藝高超,本官豈會怪罪?再說你也沒坑到本官,本官對古玩收藏一向沒什麼興趣,你那副畫早被本官讓人拿去臨安的古玩鋪賣了一個好價錢。「對了,你們的偽幣作坊現在有多少人?一天能偽造多少張中統交鈔?都有那些面額的?」賈老賊又問道。範文煥也不知道賈老賊會是什麼態度,只能小聲答道:「回稟少傅,小人從佃戶裡抽了六十多個可靠的長工向伍大人學習。建了一個小作坊,每天大概能造兩三千張韃子地偽鈔,韃子的中統交鈔一貫、十文、三百文和五百文四種面額,全部能偽造。」

  「主要是材料不足,韃子的交鈔用紙和大宋會子的用紙差不多,少傅你對這種特殊棉紙管得太嚴,我們很難拿到足夠的原材料,所以產量比較少。」伍慶志小心翼翼的補充道:「如果材料充足的話,我們的作坊每天至少能印出六七千張韃子的韃子交鈔。」

  「原材料?那還不容易,一句話的事。」賈老賊陰笑著答道。範文煥和伍慶志對視一眼。又一起跪下向賈老賊抱拳道:「少傅,如果你能適當地修改一下對韃子通商的條例,再在原料供應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今後賺到的錢少傅你拿四成。小人們各拿三成。還有大宋軍隊再需要糧草軍需,我們盡全力支援。」

  「兩個笨蛋。」賈老賊沒好氣的說道:「原材料充足一天才造六七千張韃子交鈔,有個屁用?不干就不幹,要幹就幹大地,把你們的熟練工匠調來臨安,本官從朝廷的會子廠裡調幾百上千個工匠過來幫忙,每天至少要造十萬張韃子的交鈔本官才滿意!」

  「每天至少造十萬張韃子的交鈔?花得出去嗎?」伍慶志和範文煥都傻了眼睛。旁邊的劉秉恕插嘴微笑道:「二位大人放心,臨淮一個邊市是用不掉這麼多偽鈔,可要是把這些偽鈔用到大宋十二個邊市上。這點偽鈔就等於是往西湖裡撒一把鹽了。更何況忽必烈為了保障中統交鈔流通不允許金銀買賣,與大宋有貿易往來的高麗、扶桑、硫球和波斯這些國家,甚至連阿里不哥和察哈台汗國,也是在開始使用忽必烈發行的中統交鈔了。」

  「是啊,等到忽必烈發現他控制的地區偽鈔橫行,物價飛漲地時候。他就有得樂子了。」賈老賊搓著手看著伍慶志就像看到美女一樣,吩咐道:「伍慶志,看來讓你做一個知府真是太屈才了。臨淮的事暫時交給你的副手,你別回去了,留在臨安協助大宋會子廠偽造韃子交鈔,幹得好了,本官重重有賞還保你出任戶部侍郎。將來剿滅了忽必烈。本官再放你做安撫使。」

  「多謝賈少傅保舉,下官肝腦塗地。難保少傅大恩之萬一。」背名知府卻只管著一個縣的伍慶志大喜過望,趕緊給賈老賊磕頭謝恩。賈老賊又轉向範文煥微笑道:「范員外也不必心疼失去賺錢的機會。你為大宋開闢了一條新財路,又間接了打擊了韃子的經濟,本官也不會虧待你。這樣吧,你地弟弟範文虎回臨安,本官給他安排一個肥差;今後臨安印出來的韃子偽鈔,臨淮那邊也交給你去經營,還有等到本官北伐時打下的新土地,也可以考慮讓你優先獲得共耕田資格。」

  「小人叩謝少傅。」範文煥也是大喜過望,也是趕緊給賈老賊磕頭感謝,和伍慶志一樣的笑得合不攏嘴。賈老賊卻比他們笑得更加開心,一條接一條破壞忽必烈經濟基礎的毒計冒上心頭……眼鏡跌碎聲中,賈老賊悍然修改了他剛頒布僅有十天的禁止與蒙古通商法,停止取締邊市的行動,允許南宋商人百姓向忽必烈購買任何物資,除了糧食和鐵器外,南宋商人百姓也可以向北方出售任何商品,還有一點,對本就不允許在大宋境內流通地忽必烈發行地中統交鈔,賈老賊嚴令地方查得更緊,商戶百姓手中的中統交鈔在大宋境內更難使用出去,只能向忽必烈控制地和海外諸國購買物資。

  在很長地一段時間裡,南宋源源不斷的流出忽必烈發行地中統交鈔,通過各種渠道象無底洞一樣吸納忽必烈控制地出產的馬匹、皮毛、布帛、人參、藥材、煤炭、礦石、草料和大宋自己印製發行的會子、銅錢等等等等一切物資,甚至還利用走私從北方大量收購金銀等保值金屬。除此之外,賈老賊還極其無恥的把一船船的中統交鈔運到海外,從海外諸國收購各種物資,導致忽必烈的中統交鈔信用徹底破產,大宋會子則乘機大行其道。等到蒙古那些金融業幼稚園學生發現情況不妙的時候,時間已經太晚了……

  「老闆,我這裡有兩貫中統交鈔,能換多少大宋銅錢?」

  「能換五文。」

  「五文?兩千文中統交鈔才換五文大宋銅錢?!」

  「愛換就換,不換拉倒。實話告訴你,你現在不換,出去撒泡尿回來,可能就只能換四文大宋銅錢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07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三章 訣別

  大肆發行蒙古偽鈔和停止向北方出售糧食只是輔助手段,真正想要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之間的實力平衡還是需要硬實力,為了如何讓阿里不哥擺脫鳳翔路的困境,賈老賊可謂是絞盡了腦汁,從再派大宋騎兵趕赴京兆府直接參戰到佯攻河南山東等地,賈老賊幾乎快把算盤打碎,卻非常無奈的發現這些辦法實在很難起到效果,可忽必烈好歹也算是一世梟雄,知道孰輕孰重,賈老賊那點小花招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只要以不變應萬變把重兵集中到至關重要的鳳翔路,專心和阿里不哥爭奪那塊戰略要地,賈老賊就得傻眼睛。~~.~~

  苦思冥想不得其法,實在沒有直接干預忽必烈和阿里不哥之間的戰事,束手無策之下,賈老賊只好聽取劉秉恕的建議,對鳳翔路的事採取靜觀其變的態度,待形勢明瞭再做打算,騰出精力料理好南宋國內的各種政務,積極備戰預防萬一。就這麼提心吊膽的過了一段時間後,鳳翔路仍然沒有新的消息傳來,可國內的麻煩卻先來了。

  景定三年九月底,欽天監報彗星犯北斗,對賈老賊來說這雖然是很正常的天文現象,可那年頭的其他人卻不這麼想,民間眾說紛紜,重病在身的宋理宗也認為這是自己將要完蛋的信號,接連召見賈老賊、馬光祖、趙葵、謝叔方和陳元鳳等老臣囑托後事,並且還悄悄留下遺詔給皇后謝道清,讓謝道清在緊要時刻宣旨除掉全玖,預防趙氏江山落入女子之手。但不知道怎麼搞的,全玖竟然知道了這件極為隱秘的事情,於是怒不可遏的全玖便尋機來找賈老賊算帳了。

  十月初六,全玖假借為李為賈老賊所生之次女週歲慶祝之名,帶著兒子趙顯到賈老賊的半閒堂拜訪,雖說半閒堂落成後全玖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但全玖卻沒有半點心思去欣賞半閒堂的優美景色,尋個機會便把賈老賊連拖帶拽的拉進密室。待密室中僅剩兩人後。知道全玖來意不善地賈老賊搶先把全玖抱進懷裡大力揉捏,淫笑道:「美人兒,這麼急幹嘛?是不是許久沒得本官疼愛,有些忍不住想要了?」

  「混蛋,放開你的臭手!」全玖漲紅著臉按住賈老賊已經伸進她內衣地魔爪,惱怒道:「都已經為你生了一個兒子了。你還想怎麼樣?真要我們的事情暴露,你我一起身敗名裂嗎?」

  「一個兒子太少,再生一個雙保險不是更好嗎?」撫摸著全玖內衣中豐腴光滑的肌膚,賈老賊來了興致。硬是把全玖拉到椅子上胡亂去扯她的裙子。不曾想全玖恨極了賈老賊,忽然一口咬在賈老賊胳膊上,牙深入肉,賈老賊吃疼不過只得鬆手,放開全玖揉著胳膊惱怒道:「你還真下得去口咬啊?都出血了。我不疼嗎?」

  「比起當初我為你生兒子時的疼痛,你這疼算得了什麼?」全玖一邊整理著衣發,一邊冷冷的問道:「聽說皇上給謝皇后留了一封遺詔,專門針對我地,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

  「竟然有這事?」賈老賊有些驚訝,心說想不到自己隨便一句話,宋理宗還真記到了心裡。就算全玖現在這麼收斂了宋理宗對她還是不放心。賈老賊又解釋道:「你也清楚。自從董宋臣病逝以後,我在宮裡基本上就沒有什麼眼線了。所以皇上暗留遺詔的事,我還真不知道。」

  全玖凝視賈老賊良久。見賈老賊神色表情並無異常,這才將信將疑的說道:「好吧,我暫時相信你一次。不過那道遺詔對我十分不利,你得幫我想辦法消除這個隱患。」搬起石頭砸自己腳地賈老賊苦笑答道:「那是皇上準備的遺詔,我能有什麼辦法?再說你只要像這段時間這樣做一個賢妻良母,將來安心做一個母儀天下的後宮之主,那道遺詔也奈何不了你。」

  「你以為我會是那樣願意甘居人下的人嗎?」全玖一句話頂得賈老賊直翻白眼,全玖又冷笑道:「現在我也想通了,不管你是否幫我解決這個麻煩,將來皇帝駕崩趙登基,我照樣像以前樣我行我素,如果楊皇后拿出遺詔賜死我,我就把咱倆的事都抖出來,咱們加上孩子同歸於盡!你願不願意幫我,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你這不是耍無賴嗎?」賈老賊苦起了臉,益發哀歎自作自受。全玖卻笑得更冷,「耍無賴又怎麼樣?實話告訴你,你和我地事我已經寫在一封書信之上,交到了一個絕對可靠的人手中,倘若我忽然橫遭不測,或者死得不明不白,他就會拆開那封書信,把我們的事公佈於眾。如果你想殺人滅口,那我勸你最好收起這個心思。」

  「你太多心了,我怎麼捨得殺你?」賈老賊哀歎著難得說了句真心話。全玖卻忽然嫣然一笑,向賈老賊拋了一個媚眼,輕笑道:「也許你現在是捨不得殺我,可難保你將來不起這個念頭,咱們倆都是一路人,你的心思我太清楚了。識相的話,趕快替我收拾了皇后,免除我的後患。」

  「殺謝皇后?」賈老賊嚇了一跳,連連搖頭道:「不行,謝道清皇后賢良淑德,愛護百姓,從不縱容親戚仗勢凌人,更不勾結外官圖謀朝政,我姐姐在世時雖然奪走了皇上對她的寵愛,可她對我姐姐仍然是百般照顧,是一位難得地好皇后。要我殺她,我下不去這手。」

  「你地意思是,以後我將是一位難得的惡皇后了?」全玖氣極反笑,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見全玖表情如此,賈老賊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誇獎謝道清的話等於是在諷刺全玖,但思慮片刻後,賈老賊還是點頭老實說道:「雖然你肯定不會高興,但大宋皇宮有謝皇后在,還是比你一手遮天要好上百倍!」

  「老東西,我掐死你!」全玖這回是主動撲到賈老賊身上了,不過雙手卻惡狠狠地掐到了賈老賊的脖子上。賈老賊藉機一把將全玖抱入懷中。又一次去扯全玖的衣裙,這一次全玖再沒有奮力掙扎。而是半推半就的讓賈老賊得逞,很快的,房間中便響起了兩個粗重地呼吸聲……

  過了許久後,筋疲力盡的全玖靠在賈老賊肩上,一邊柔嫩地手指在賈老賊的胸膛上劃著圓圈,一邊柔聲向賈老賊問道:「在你眼裡。我真是那樣萬惡不赦的女人嗎?」賈老賊在全玖粉臉上輕輕一吻,微笑道:「萬惡不赦算不上,就是野心太大,成天想著把我連皮帶骨吃下去。」賈老賊的回答讓全玖大為不滿。又在賈老賊汗津津的肩頭狠狠咬一口,「你的肉這麼臭,吃下去我怕會拉肚子。」

  「話說,咱們倆就不像前朝楊皇后與史彌遠那樣,聯手合作共同控制朝政嗎?」賈老賊愛撫著全玖生產後仍然不見一絲贅肉地小腹。柔聲說道:「你野心雖然大,但你也很有能力,咱們只要真心聯手,朝中還有什麼人能是我們的對手?將來你主內我可以放心朝廷,我主外你可以放心軍隊,為咱們的兒子鋪平道路,鞏固江山。做父母的拚死累活。難道不是為了子女著想嗎?」

  「從進來以後,你這算是說了一句人話。」全玖幽幽地瞪了賈老賊一眼。輕聲說道:「你以為我今天來,真是為了逼你去殺謝皇后嗎?和你說的一樣。謝皇后賢良淑,菩薩一樣的心腸,上次高麗國使那件事你這個沒良心的想置我於死地,其實皇上和榮王都已經打算把我貶為庶人了,是謝皇后在背後替我說了好話,我才逃過一劫。相信我只要沒做出動搖大宋江山國本的事,那道遺詔她就算到死也不會拿出來,向她動手,我也狠不下那個心。」

  「那你來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賈老賊驚訝地問道。全玖倚在賈老賊肩上,輕輕說道:「兩件事,第一是我左防右防總有遺漏,雖然沒讓胡儷有懷孕的機會,另一個姓俞的侍妾卻還是懷上了趙的孩子,我擔心她生下兒子危及我們兒子的地位。所以來找你和解,希望你能拋棄我們以前的矛盾,聯手為我們的孩子鋪平道路,不要把大宋江山便宜了別人。」

  「這點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以後別再像以前那樣老是在背後陰我,我可以對天發誓,絕不計較以前你對我做地任何事。」賈老賊拍著胸膛說道:「等趙一繼位,我馬上把你地幾個弟弟提拔上來,他們也還算有能力,值得重用。」全玖點點頭,表示相信賈老賊的話。賈老賊又問道:「那第二件事是什麼?」

  「第二件事……。」全玖凝視著賈老賊那張還算對得起爹娘地俊臉,粉頰上忽然有兩滴珠淚滾落,哽咽道:「第二件事……就是……來向你告別啊。皇上大限將到,趙即將登基,我也要隨著趙入宮為後,從此難得出宮一步,今生今世,再也沒有機會像今天一樣和你在一起……。也許……你不相信,如果上天給我一個機會選擇,我寧願選擇和你永遠在一起,做你的玖兒,也不願去做趙地皇后……。」

  賈老賊也是一陣心酸,目視全玖哽咽著深情的呼喚道:「玖兒……。」全玖身體一震,淚如雨下,抱緊了賈老賊無聲哭泣。賈老賊同樣抱緊了全玖,眼中也難得的有淚光閃動。

  五日後,宋理宗病情加重,全身癱瘓徹底不能理事,下旨讓太子趙監國,代為署理朝政並主持早朝,還把賈老賊的肅國公封號改為輔國公,取輔佐之意,擺明了宋理宗父子對賈老賊的依賴態度。同日,宋理宗為方便趙理政,特旨允許趙全家入住德壽宮,賈老賊百忙中抽時間去為趙一家送行,在皇宮門口,賈老賊與全玖四目相交,黯然訣別。玖咫尺永別的那一刻,李嬌娘派家人送出的書信,也在同一時間送到了兩淮以北臨淮邊市的一個生意清淡的小書鋪中,正在逗兒子玩的書鋪女主人聽說書信來自李嬌娘開始並不以為常,謝過來人後便毫無戒備的在店舖中直接打開書信觀看,但看完之後。女主人清秀地臉蛋上立即一片木然,就連信箋飄落地面也沒有察覺。

  「表妹。我買米回來了。」一個頗為英武的男子提著半袋米進來,剛進店就嚷嚷道:「他媽地!宋人真是越來越黑了,昨天大米還是中統交鈔八十文一升,今天就漲到了兩百文,攙麩皮的麥面敢喊價一貫!等我們蒙古大汗的軍隊打到這裡,我第一個要宰的就是那個米店的……表妹。你怎麼了?咦,誰給你寫的信?」

  「沒……沒,沒什麼。」女主人如初夢醒,趕緊去撿書信。不曾想那個英武男子卻搶先一步把信紙撿起。女主人慌忙去搶時,那英武男子卻把她推開,只往信箋上看得幾眼,那英武男子已經驚得呆了,再看向那女主人身邊年僅兩歲地兒子時。那英武男子臉上忽然又露出了狂喜,喃喃道:「這個小雜種,竟然是賈似道老賊的親生兒子?老天對我皇甫少華真是不薄,想不到竟然把賈似道老賊的兒子送到了我的身邊。」

  「表哥,你想做什麼?」孟麗君膽怯地問道,同時用身體護住兒子。皇甫少華獰笑道:「還能做什麼?表妹,你不是一心想為你的父親平反嗎?機會來了。咱們把這個小雜種送到大都獻給忽必烈大汗。大汗肯定會給你父親孟老將軍平反!咱們倆也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吃不玩的山珍海味。再也不用在臨淮吃宋蠻子天天漲價的臭米了。」

  「不!不行!他是我地兒子,不是賈似道老賊的!」孟麗君抱起兒子驚叫道。皇甫少華哈哈大笑。「表妹,虧你還飽讀詩書中過宋人的狀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沒有賈似道老賊與你一夜風流,那來的這個小雜種?臨安那邊來的商人都說了,賈似道老賊到現在還沒兒子,臨安有不少馬屁精還跑到寺裡為他祈求子嗣,盼望他那個狗屁宋人戰神有兒子可以傳宗接待,咱們要是把他的兒子送給了大汗當人質,大汗還不樂瘋了?」

  「不行,我不會把我的兒子送去當人質。」出於母性本能,孟麗君一口拒絕皇甫少華地無恥要求,抱起兒子就往外跑。不曾想皇甫少華忽然一把抓住她地兒子孟疑(賈老賊:換個名字好嗎?)手臂,用力就往拉,拉得孟疑哇哇大哭,孟麗君怕皇甫少華將兒子手臂拉斷,哭著懇求道:「表哥,求求你放開孩子,他是無辜的,我什麼都聽你地,你放開他。」

  「滾一邊去吧,臭婊子!」精通武藝的皇甫少華忽然飛起一腳將孟麗君踢開,乘勢搶過賈老賊地兒子就往外跑。孟麗君不顧自己被皇甫少華踢得五臟倒轉,忍疼大哭著追了出來,卻見皇甫少華已經在路上搶了一名商人的馬匹,抱著她的兒子飛奔去了。孟麗君為救兒子也顧不了許多了,撲上去拉住聞訊趕來的臨淮府差役,大哭道:「你們,快救我的兒子,救你們大宋少傅賈似道的兒子,皇甫少華要把賈似道的兒子送去給忽必烈!」

  「那來的瘋婦?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臨淮府的差役那裡肯信,將孟麗君推開。孟麗君急得大哭,緊拉住那差役哭喊道:「我沒騙你,我是你們大宋通緝的蒙古要犯女狀元孟麗君,我那個孩子是我和你們大宋少傅賈似道生的!皇甫少華知道了這件事,所以要把賈似道的兒子送去給忽必烈大汗獻功,你們快去救我的兒子啊,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真是孟麗君,你有什麼證據?」那差役將信將疑的問道。孟麗君想了想,忽然像發瘋一樣衝回店裡,從店裡找來被皇甫少華扔在地下的李嬌娘書信,衝出來哭喊道:「這就是證據,你們大宋御史台令李芾大人的千金,她的書信可以當證據。」

  「出什麼事了?」恰在這時,新任臨淮知府也趕到現場處理搶馬案,看完李嬌娘那封信後,臨淮知府的臉都白了,殺豬一般慘叫道:「快,快通知李庭芝大人,再調集所有軍隊,去救賈少傅的兒子!要是賈少傅的兒子落到了韃子手裡,那……那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也是皇甫少華的運氣,他把賈老賊和孟麗君那個私生子送到離臨淮最近的蒙古軍控制地虹縣時,開始那個駐守虹縣的蒙古軍千戶說什麼都不肯相信自己有這好運氣,還打算把皇甫少華當騙子打上幾十軍棍。不過在宋軍兵臨城下提出要人時,那蒙古千戶才相信自己確實是被天上掉下的官帽子砸在頭上了,趕緊一邊閉城死守,一邊派人向周邊駐軍求援,還有,當然就是派人到大都向忽必烈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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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四章 欲擒故縱

  「秉恕先生,傳說你精通陰陽五行,奇門遁甲和八卦算數,老實說以前本官也不是非常相信,對你還有點懷疑。」放下呂文德兄弟從襄陽送來的鳳翔路最新戰報,賈老賊用象看外星人一樣的目光看著旁邊的劉秉恕,驚訝的說道:「但現在本官又有點懷疑是自己孤陋寡聞了,阿里不哥的盟友察哈台汗國(位於今新疆一帶)竟然向鳳翔路派出了援軍!這可是歷史上……這可是本官事先絕對沒有料到的事。可你在不久前就向本官建議,對鳳翔路的形勢不必太過操心,說是阿里不哥在鳳翔路不會輸得那麼快,讓本官靜觀其變,難道真是你能神機妙算?用奇門八卦算出來的?」

  「少傅過獎了,秉恕一介凡夫俗子,那能什麼神機妙算?奇門遁甲也只是略通皮毛,論領悟最多也就和黃固黃仙長差不多。」劉秉恕不愧是子聰的得意兄弟,即便在謙虛時也忘不了損仇人黃藥師一句。賈老賊追問道:「那你是如何料定韃子察哈台汗國會出兵增援鳳翔路?難道你在那邊有細作?」

  「呵呵,少傅真會開玩笑,小人不久前還是一介庶民,何來能力向察哈台汗國派遣細作?」劉秉恕微笑著解釋道:「不瞞少傅,下官平時只是喜愛收集韃子官府的邸報與佈告閱讀,結合大宋細作刺探到的韃子軍情,藉以分析出忽必烈與阿里不哥兩軍的動向,這才料定察哈台汗國將要參與鳳翔路戰事。」

  「哦,詳細說來聽聽。」賈老賊好奇的問道。劉秉恕回憶道:「在今年年初。忽必烈曾經以蒙古大汗地名譽發出一道邸報,號召西域的察哈台國汗阿魯忽與阿里不哥決裂,停止對阿里不哥的物資供應,並且煽動阿魯忽不要相信阿里不哥對他的土地許諾,表示只要阿魯忽只要與自己聯手打敗阿里不哥,事後將把哈密力等地封賜給阿魯忽作為領地。」

  「那份邸報本官也看到過,當時覺得忽必烈是想暫時穩住察哈台汗阿魯忽。」賈老賊點頭說道。劉秉恕笑道:「小人冒昧,當時立即得出斷定是阿里不哥答應把哈密力一帶的土地作為聯盟條件交給阿魯忽。而哈密力一帶與鳳翔路接壤,是連接察哈台汗國與阿里不哥之間的交通要道,阿魯忽這幾年又一直在對阿里不哥提供物資支持,證明哈密力很有可能已經落入了阿魯忽的軍隊手中,至少是與阿里不哥的軍隊共管這條對阿里不哥至關重要地生命線。所以小人在聞知鳳翔路阿里不哥軍軍情緊張後,認為阿里不哥和阿藍答兒只要不是徹底笨到了家,就一定會向察哈台汗國駐哈密力的軍隊求援,開出種種條件邀請察哈台汗國出兵鳳翔路,共同抵禦廉希憲的軍隊。」

  賈老賊手指輕敲桌子。盤算片刻後,賈老賊又狐疑問道:「阿里不哥現在能拿出手的好處不多,就算肯定是空頭許諾,能讓察哈台汗國的狗屁大汗出兵相助也不簡單,秉恕先生又如何斷定察哈台汗國會相信阿里不哥的話?」

  「少傅有所不知,在忽必烈與阿里不哥開戰之前,曾經派出察哈台的曾孫阿必夫到察哈台汗國繼任大汗。」劉秉恕微笑道:「是阿里不哥的軍隊解決了阿必夫,改由阿里不哥派出地察哈台之孫阿魯忽出任察哈台大汗。阿魯忽的妻子兀魯忽和理財大臣麻速忽也是阿里不哥派去的人。雖說韃子都是些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之徒,但相對起投靠曾經的對手忽必烈來說,繼續跟隨長期以來關係良好的阿里不哥對阿魯忽好處顯然更多一些。何況忽必烈眼下的情況並不樂觀,阿魯忽還不會看不清楚這點。」

  說到這,劉秉恕又補充道:「當然了,以韃子們反覆無常的性格,小人對這個判斷也不敢十分肯定,所以前些日子沒敢對少傅言明,就是怕阿魯忽背信棄義在阿里不哥背後捅上一刀,那形勢就完全逆轉過來了。不過當時大宋實在無力直接干預阿里不哥與忽必烈在鳳翔路的戰事。小人就只好祈禱自己判斷準確,不致耽誤少傅大事,幸運地是,這一次被小人賭中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對蒙古各汗國混亂歷史一無所知的賈老賊感歎不已,又微笑道:「不管怎麼說,只要阿里不哥守住了鳳翔路,就等於是掌握了戰略主動。但佔據中原的忽必烈綜合國力又超過阿里不哥和察哈台汗國聯手。他們幾個韃子狗咬狗最好是陷入持久戰兩敗俱傷,這樣大宋才有時間調整內部。積蓄實力準備北伐。」

  「少傅切莫高興得太早,小人覺得眼下大宋的形勢還是不容樂觀。」劉秉恕沉聲說道:「南人文弱。與韃子正面決戰仍然是勝算少少。何況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都是聰明人,不會傻到拼得兩敗俱傷讓大宋揀便宜的地步,小人擔心阿里不哥不久之後又要與忽必烈停戰,並且設法挑撥忽必烈與大宋的關係,迫使忽必烈鋌而走險與大宋決戰,借大宋的手消耗忽必烈實力。」

  「如果阿里不哥打算這麼做,他就把本官想得太簡單了。」賈老賊自信冷笑,「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本官又怎麼會拿大宋寶貴的國力去與忽必烈消耗,白白便宜比忽必烈更加豺狼成性的阿里不哥?」

  「少傅英明神武。冷靜睿智。自然不會輕易上忽必烈地當。」劉秉恕沉聲說道:「但少傅也要提防忽必烈在走投無路地情況下鋌而走險。強行借道大宋打通與四川、大理、吐蕃等地地聯繫。」

  「秉恕先生言之有理。」一直在旁邊沒說話地賈老賊老走狗廖瑩中插話道:「尤其現在少傅地兒子已經落到了忽必烈手裡。難保忽必烈不會利用那個孩子大做文章。逼迫少傅對韃子讓步。」

  提到那個被皇甫少華獻給了忽必烈地私生子。賈老賊地表情有些沉重。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窗戶旁邊。眺望著北方地天空緩緩說道:「雖然有些對不起兒子。但本官怎麼會為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世上地兒子。而出賣大宋利益?本官如果為了自己地兒子向忽必烈做出讓步。又有何面目去見陳?」說到這裡。賈老賊閉目命令道:「傳令下去。讓李庭芝從虹縣撤兵。重新開放臨淮邊市。這一件事情。不用處罰任何人。」

  沉默了許久後。賈老賊終於就自己兒子落入蒙古之手做出反應。立時吸引了全天下人地目光。當得知賈老賊決定對自己地兒子不理不問時。天下沸揚。罵賈老賊鐵石心腸者有之。歌頌賈老賊精忠報國者有之。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者有之。堅決支持和堅決反對者也有之。而對此反對聲音最大地。竟然是來自南宋朝廷內部和賈老賊家庭內部。就連癱瘓在床地宋理宗也把賈老賊叫到床邊。囑咐小舅子要想辦法救回兒子。給老賈家留一條根。為此。宋理宗還特許賈老賊可以便宜用事。適當犧牲一點大宋地利益換回兒子。賈老賊卻一口謝絕。表示寧可斷子絕孫。也絕不會出賣那怕一丁點國家利益。

  朝廷上還好說。賈老賊還可以打著精忠報國地大旗回絕皇帝和太子地好意。但家庭內部就不行了。正在為賈老賊地子嗣問題快急瘋了地梁薇、李、張一刀和嚴彤四女就逼著賈老賊趕快想辦法救回兒子。同樣希望給老賈家留一條根。還有賈老賊地長女賈妙也不是省油地燈。也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賈老賊救回弟弟。給老賈家傳宗接代不至斷了香火。

  除此之外。朝廷裡那些理學大儒也不肯放過賈老賊。一個個出於各種目地爭先恐後地跑到賈老賊面前賣弄儒學理學。勸說賈老賊趕快派出使者到大都救回兒子。使晚年有膝下之歡。故後有人披麻戴孝。弄得賈老賊大為鬱悶。忍不住問道:「各位先生。你們都是理學名家。我那被劫之子不過私生子,生母還是一名朝廷通緝地欽犯。你們對本官與欽犯非婚生子不但不上表彈劾。反而勸說本官為了一個私生子對韃子做出讓步。這好像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現在朝廷上你說了算,誰參你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理學大儒們心中嘀咕。嘴上卻一個比一個說得漂亮,「少傅此言差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又怎麼敢耽誤少傅的孝道?」「我朝文士以文采風流為榮,非婚生子十分平常,本朝第一大學子蘇軾蘇東坡有多少私生子誰也說不清楚,少傅效仿蘇大學士在外生子繼後,不失為一段佳話,我等又如何會去大煞風景,為此美事彈劾少傅?」「是呀,再說當年皇上冊封太子之時,已然大赦天下,孟麗君也在大赦之列,如何又能稱她為欽犯?」

  「景定元年那批大赦名單中,真有孟麗君的名字?本官怎麼不記得?」賈老賊懷疑的問道。刑部尚書皮龍榮跳出來,拍著胸口說道:「有,絕對有,只是當時名單上寫漏了,所以沒有公佈,但前幾天太子已經親筆在那份名單上補上了她的名字。」面對這個答案,賈老賊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該感激趙還是該鄙視。

  好不容易打發走這批熱心得過份的大儒高官,賈老賊剛想鬆口氣時,卻聽得親兵來報,說是太學地太學生上千人送來聯名奏本,要求賈老賊不可為了國事誤了家事,誤了子孫後代。賈老賊見勢不妙趕緊領著親兵從樞密院後門開溜,總算是躲過一劫,但賈老賊又不敢回家去見梁薇和李等女的淚顏,本打算去軍營以視察之名暫避,卻又聽得軍隊的各級將領也在搞什麼聯名奏請,要求從海路偷襲大都,搶回賈老賊那個私生子。賈老賊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無可奈何之下,賈老賊只好逃回自己在臨安城中的舊宅,在這裡尋求片刻的請假。

  自從賈老賊全家搬到半閒堂後,賈老賊家地舊宅就閒了下來。但賈老賊並不打算賣掉,準備把這所宅子送給賈妙和女婿居住,便安排十來個年老的僕役留在這裡照料打掃,所以舊宅之中還算乾淨,只是冷清得像是墳墓一樣,大白天也很難看到人影。不過所來也怪,賈老賊回到舊宅時,卻看到舊宅門前停有一頂轎子。似乎有客人來訪,仔細一問果然,原來竟然是李芾的女兒李嬌娘來了這裡,還直接進了她曾經投湖自殺的賈老賊家後花園。

  「小丫頭幹嘛又跑這裡來了?難道是覺得對不起我又想跑到我家來自殺?」賈老賊有點疑惑又有點擔心,忙獨自一人進了舊宅後花園。在已有些破敗的後花園中轉了一圈,賈老賊很快就找到了正坐在池塘邊石凳上黯然落淚地李嬌娘,賈老賊悄悄走上前去,在低頭飲泣李嬌娘背後輕聲說道:「李小姐。何故如此悲傷啊?」

  「啊。」在這裡坐了一個多時辰沒人理的李嬌娘被嚇了一大跳,驚叫一聲跳起來待要轉身,卻立足不穩險些又要掉入水塘之中,幸得賈老賊眼明手快,搶先一把拉住李嬌娘的小手,把她拉了回來。不過饒是如此,李嬌娘仍然嚇得花容失色,蒼白著臉說道:「大人。你怎麼來了?快把小女嚇死了。」

  「躲躲清淨。」賈老賊隨口回答著坐到石凳上,並順手把李嬌娘拉到自己旁邊坐下,李嬌娘蒼白地小臉又唰一下紅了,不過還是乖乖與賈老賊並肩坐下。賈老賊又有意無意的問道:「怎麼?來這裡是懷念以前你和孟麗君的日子?快把她忘了找一個好人家吧,我那個外甥女當初也是迷孟麗君迷得死去活來,現在還不是嫁給了楊鎮,小兩口過得好著呢。」

  「不,不是,我不是來想孟姐姐。」李嬌娘紅著臉答道。賈老賊微笑著追問道:「不是想她?那你來這裡哭什麼?」

  「我……我……我……。」李嬌娘漲紅著臉扭捏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轉移的話題。低著頭輕哼道:「大人,小女對不起你,小女明知道孟姐姐就藏在臨淮邊市,卻故意沒有告訴你真相,還寫了一封釀出滔天大禍地信。」說到這,李嬌娘眼中已有淚水,「害得孟姐姐失去兒子。你唯一地兒子也落到了韃子手裡。」

  「這件事你是要負點責任。如果你早點告訴本官孟麗君的下落,又何至今天地局面?」賈老賊地話毫不留情。「現在家裡人逼我,皇上和太子逼我。朝臣對我議論紛紛,都是逼著本官對韃子讓步救回那個孩子,給老賈家傳遞香火。如果不是你犯糊塗,本官何至於如此被動?」

  「是我不好。」李嬌娘珠淚漣漣,哽咽道:「大人,你打我罵我都行,只要你能解氣,嬌娘願意以血贖罪。」

  「以血贖罪?說得容易。」賈老賊冷哼道:「殺了你就能我那兒子嗎?殺了你如果能讓群臣閉嘴,能夠讓各地州府不再上表要求本官救人,那不用你說,本官早就動手了。」

  從開慶元年在潭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將近四年時間,賈老賊還是第一次用這樣地口氣對李嬌娘說話,李嬌娘驚恐之餘更是傷心欲絕,眼中淚花不停打轉:「大人,如果你真不肯原諒小女,小女這就再投湖水,以死謝罪。就算你仍然不肯原諒於我,我也不用承擔那麼多的罵名了。」

  「再投湖水?還想讓本官再為你做一次嘴對嘴人工呼吸嗎?」賈老賊冷哼道。提起當年在這裡發生的舊事,李嬌娘立即滿面通紅,害羞的低下頭來,羞憤之下,眼中的眼淚也終於流了出來,只差沒有掩面大哭而去。見李嬌娘已經被自己羞辱夠了,出了一口惡氣的賈老賊這才假惺惺的說道:「算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現在說什麼也晚了。聽說上次在這裡發生地事傳揚開後,再沒有一戶人家到你家提親,這是真的嗎?」

  李嬌娘紅著臉點點頭,曾經為追求李嬌娘吃盡苦頭的賈老賊更是解氣,故意歎氣道:「那我們就扯平了,你害得本官丟了一個兒子,本官害得你這輩子都嫁不出去,咱們徹底兩清了。」

  「我……我還欠你,你貴為少傅,我只是一個普通民女。」李嬌娘用蚊子哼一樣的聲音說道:「而且以前我還那麼對你,欠你更多。直到離開你以後,我才發現,原來你以前對我做那些是多麼寶貴。如果上天讓我重新選擇一次,那我……我……就答……。」

  說到這裡時,李嬌娘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聲音小得根本無法聽清,已經把她逗夠了的賈老賊色心大起,忽然一把將李嬌娘火熱的嬌軀攬進懷裡,在她通紅的耳根旁淫笑道:「既然你認為自己還欠本官,那本官給你一個補償的機會,你親自給我生一個兒子,不就把欠我的全部補清了嗎?」李嬌娘不說話,只是心跳快得似乎要蹦出胸膛。

  「既然不說話,那就是說你同意了?」賈老賊見李嬌娘默許更是大膽,淫笑著直接把手伸進李嬌娘外衣之中,時間雖上深秋,臨安卻還頗有些炎熱,因此李嬌娘在外衣之下僅穿了一件肚兜,賈老賊輕輕就摸到了她高聳地雙峰上,繼而伸進內衣之中愛撫。李嬌娘羞得無地自容卻不反抗,僅是輕聲哼道:「別在這裡,進房間裡去。」

  「沒事,我在進來之前,已經下令不許任何人進這花園。」賈老賊淫笑著終於露出本來面目,又肆無忌憚的探到李嬌娘的裙中解她腰帶,脫去她的羅褲後,賈老賊又將已經羞得全身泛紅的李嬌娘抱起,輕輕放到自己的腿上……

  「等……等一等。」李嬌娘死死按住裙子,紅著臉說道:「大人,我聽父親說,皇上已經特許你對韃子讓步,換回你的兒子,你卻一口拒絕。這生兒生女誰也說不準,你真打算置你和孟姐姐地孩子於不顧嗎?」

  「笨丫頭,誰願意真地不要自己的兒子?」賈老賊微笑道:「我現在對這件事表現得越是焦急,忽必烈就越覺得那孩子奇貨可居,會對大宋獅子大張口開出離譜天價,還動不動就拿那個孩子威脅於我。但我現在對那個孩子不理不問,甚至提都不提,忽必烈也就拿我沒有半點辦法了,又不能花費錢財糧食白白替我養兒子,唯一一個辦法就是主動派出使者到大宋談判,主動權就到了我手裡。到時候,我不但有希望拿回兒子,就連皇甫少華那個小漢奸,我也能逼著忽必烈把他地人頭送過來。明白了嗎?笨丫頭?」

  「明白了,怪不得你對那個孩子表現得那麼冷淡,原來你是想讓忽必烈主動開價啊?」李嬌娘恍然大悟。賈老賊則乘機把李嬌娘的裙子掀了起來便於調整,淫笑道:「越是對兒子不關心,兒子就越安全。不過要讓忽必烈徹底低頭,最好就是再有一個兒子,咱們就別浪費時間耽誤造兒子了,這可關係到大宋地利益會不會被忽必烈佔便宜啊。」說著,賈老賊把李嬌娘的身體往自己腿上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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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五章 燙手山芋

  和賈老賊猜測的一樣,忽必烈在聞知皇甫少華獻來賈老賊親生兒子之時,確實為之欣喜若狂了一通,認為這一次總算是抓到大仇人賈老賊的命根子了,以至於在同時聽到察哈台汗國出兵鳳翔路都沒有大發雷霆,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忽必烈知道他自己和各大汗國的關係實在不怎麼樣,刀兵相見只是遲早的事,有所心理準備。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忽必烈逐漸發現情況不妙了,儘管臨安的細作報知說宋理宗已經允許賈老賊對忽必烈做出適當讓步以換回兒子,當事者賈老賊卻對此不理不問,擺出一副忽必烈愛殺就殺不關我屁事的態度。

  剛開始時,忽必烈也懷疑賈老賊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不僅重獎了送來賈老賊親子的皇甫少華,還興致勃勃的制訂了一個與賈老賊談判的計劃,開放長江航線、重新對北方供應糧食和降低糧食價格當然是最基本的三大條件,除此之外,忽必烈還安排了一大堆附加條件以供與大宋使者討價還價。可條件準備好了,公文準備好了,談判的人手準備好了,就連招待大宋使者的車馬和館驛都準備好了,大宋使者北上的事仍然渺無音信,表現就像根本沒這回事一般。

  隨著忽必烈軍隊的周邊環境和內部局勢卻越來越惡劣,忽必烈最後那點耐心也逐漸消磨殆盡,不得不在一天的早朝上主動提出這個問題,徵求群臣的意見看法。面對蒙古文武百官,忽必烈開門見山的問道:「諸位愛卿,朕自俘獲賈似道老賊幼子之後,一直期待賈似道老賊為了兒子性命而與朕主動談判。但時間過去兩月有餘,賈似道老賊對此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諸位愛卿,以為這是如何?」

  「回稟大汗,此乃賈似道老賊欲擒故縱之罪。」忽必烈的鐵桿死黨郝經倒是一眼看出其中蹊蹺,向忽必烈建議道:「舉凡漢人。無不將骨肉至親放在首位,賈似道老賊又只有這唯一一子,不可能不對他毫無關心。而賈似道老賊對此不加理會,不過是害怕主動示弱被大汗在談判中盡佔先機。導致損失過大。微臣認為,既然賈似道不急,大汗也不能急,左右賈似道兒子是在大汗手上,看誰先沉不住氣。」

  「郝大人言之有理,臣等也都是這個意思。」姚樞、張文謙和竇默等謀士異口同聲的附和。忽必烈卻皺起了眉頭,用手指頭敲著桌子說道:「郝先生的意思,朕也明白。所以朕沉住氣等了賈老賊兩個月。但眼下朕地處境不妙,阿魯忽突然出兵鳳翔路,廉希憲即將到手的勝利眼睜睜飛了。北面開平戰事也和阿里不哥打得旗鼓相當,又和西南劉黑馬、兀良哈台軍隊死活聯繫不上,朕的被動戰略局勢難以扭轉。而中原今年年景平平,軍隊糧草萬分緊缺,宋人若是再不向朕出售糧草,我軍怕是難以撐過這個冬天和來年春荒啊。」

  說到這,忽必烈眉頭緊鎖的歎了一口氣,遲疑道:「本來朕打算主動派遣使者出使宋國與賈似道老賊談判。但考慮到這麼一來朕等於是向賈老賊服軟。導致賈似道老賊乘機壓價,所以遲遲難以決定。」

  「大汗莫慌。小僧有一妙計,定可叫賈似道老賊乖乖讓步。.」忽必烈最寵愛的番僧楊璉真珈站出來。陰笑道:「大汗盡可派使者出使宋國,不過使者出發時,得把賈似道老賊兒子地手砍下一隻帶上!告訴賈似道老賊如果他不乖乖答應大汗的條件,那麼下一次就砍一隻腳,把四肢都砍斷就割他兒子的傢伙,最後才把兒子還給賈老賊。」

  「不愧是高僧啊,果然是慈悲為懷啊。」楊璉真珈的話惹來滿朝側目,卻包括所有蒙古族和色目籍將領都沒有吭一句聲反對或者支持。倒是郝經捻著鬍鬚微笑道:「楊璉大師此計不妥,賈似道老賊地孽子不到三歲,砍斷手足怕是難以存活,死了之後就沒有半點用處,依微臣看來,不如割下一隻耳朵送去給賈似道老賊,逼迫賈似道老賊遣使北上,與大汗重開談判。」

  「郝先生與楊璉大師果然妙計,朕覺得不錯,你們以為如何?」忽必烈鼓掌笑道。見忽必烈贊成楊璉真珈的提議,滿朝蒙古文武立即群起響應,大肆讚揚楊璉真珈大師佛法高深,此計定然能讓賈賊低頭,宋人讓步。僅有已經失寵的子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不曾想忽必烈的眼角餘光卻一直盯著子聰,馬上問道:「子聰,你剛才說什麼?」

  子聰嚇了一跳,稍一盤算後硬著頭皮咬牙答道:「回稟大汗,小僧剛才說,此計果於狠毒,對一襁褓幼兒下如此狠手,非皇者堂堂氣魄。」

  「子聰禿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子聰地話音未落。楊璉真珈馬上跳出來吼道:「非皇者堂堂氣魄?難道你認為大汗沒有君臨天下地氣度?你收了賈似道老賊多少金錢美女。竟然這麼幫著他說話?」平時裡與子聰關係惡劣地眾臣也跳出來落井下石。大肆指責子聰對待賈老賊地態度過於曖昧。有通敵之嫌。

  「都給朕閉嘴!」忽必烈忽然怒吼一聲。站起來說道:「朕認為。子聰此言大善!朕欲君臨天下。一統萬方。豈能用此陰毒之計?對一襁褓幼兒下此毒手?即便此計得逞。朕又有何面目面對天下人?」

  「臣等有罪。」蒙古文武百官紛紛跪下。汗流濕衣。子聰卻鼓掌道:「大汗雄才偉略。冠冕堂皇。小僧佩服之至!」

  「子聰。既然是你否決了這條計策。」忽必烈並不領子聰地奉承。淡淡說道:「那你給朕出一條計策。既了讓賈似道主動向朕服軟。談判交換兒子。又不能讓朕失了顏面氣度。」

  「抓了別人地私生子做人質。還有什麼臉說皇者氣度?」子聰心裡嘀咕。嘴上卻賠笑道:「大汗。依小僧看來。楊璉真珈大師地計策其實可行。送一隻耳朵去給賈似道老賊作為威脅。賈似道老賊只要還念一點骨肉之情。就不會不向大汗低頭……。」

  「剛才你還說送耳朵失了大汗氣魄。現在怎麼又要送耳朵了?」楊璉真珈一聽急了。打斷子聰地話道。不料忽必烈喝道:「蠢貨。給朕閉嘴。聽子聰大師說完。」喝退了楊璉真珈。忽必烈又向子聰問道:「子聰大師。你地計策裡。應該不是送真賈老賊兒子地耳朵吧?」

  「大汗高明。」子聰微笑道:「不錯,小僧地意思真是如此,賈似道老賊與他兒子從未謀面。如何能辨別真假?所以不管給賈似道老賊送去多少手腳耳朵作為威脅,待到談判達成之時,再將完整的孩子送還賈似道老賊。那於大汗的威名不但絲毫無損,世人反而會讚歎大汗計謀高超,譏笑賈似道老賊其蠢如豬。」

  「果然妙計,此計正合朕意,就這麼辦。」忽必烈大笑道:「去找一隻小孩的耳朵,快馬送到臨安交給賈似道老賊,告訴他如果再不派使者來大都談判,朕下次就給他送一隻手過去。」朵用生石灰醃好。派人用快馬送到臨安交給賈老賊了。可賈老賊的反應卻讓忽必烈和子聰目瞪口呆,賈老賊把那只耳朵懸掛到臨安城門上,並把忽必烈提出地要求也寫在耳朵下地佈告上。並自己掏腰包請來戲子在城門下演出新編的《刀下換子》,向圍觀地百姓講述陳用獨子換回張邦直遺孤地故事。最後賈老賊又派人給忽必烈送來一口棺材。請忽必烈將自己兒子地屍體入殮後送回臨安,表明自己的堅決態度。

  「瘋狗,瘋狗!」看完臨安送來的急報,忽必烈差點沒把桌子給砸了,咆哮著大罵道:「賈老賊簡直就是一條瘋狗!他就這麼一個獨生兒子,竟然還送來棺材準備入殮,他真不打算要他兒子的命了?他不怕宋人那些腐儒指責他禽獸不如?」

  「如果沒有陳那件事,賈老賊這麼做非受萬夫所指不可。」子聰為難的答道:「可現在已經有陳捨子換孤的例子在先,賈老賊這麼做不但沒有人指責,那些腐儒反而會認為賈老賊是在以身作則,號召天下漢人團結一致共抗蒙古了。」

  「那現在怎麼辦?朕總不能白白掏錢替賈老賊養兒子吧?」忽必烈愁眉苦臉的說道:「朕現在才發現這個小雜種實在麻煩,養是替賈老賊白養,殺了有失王道,於朕地名聲不利。」

  「不如把他禮送回臨安。」子聰建議道:「將賈老賊的兒子光明正大的送回臨安,天下人必然讚歎大汗寬仁為懷,不以小兒要挾他人,有皇者風範。而賈似道老賊對大汗與阿里不哥之間一向是採取平衡策略,眼下大汗情況不利賈老賊也十分清楚,他必然會就勢下台,重開宋人與蒙古地糧食貿易。」

  「放屁!賈似道老賊與朕不共戴天,朕如何能釋放他的兒子?」忽必烈大怒,一口拒絕。子聰又壯著膽子勸道:「大汗,如果你握著賈似道老賊的兒子不放,賈老賊即便有心放鬆對你的糧食控制也不方便,他是個注重名聲的人,害怕擔上為了一己私利而賣國求榮華的罵名啊。」

  忽必烈不語,被子聰勸得有些心動。旁邊的郝經卻跳出來惡狠狠的說道:「大汗,子聰大師地話,你也能信嗎?漢人最重傳宗接代,香火傳遞,賈似道老賊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可能完全置之不理?而且丁大全已經送來消息,宋人皇帝也同意了賈老賊向大汗做出讓步,賈老賊向大汗讓步並沒有說不過去地地方,為什麼還要主動送還賈老賊的孽子?反倒讓世人認為大汗是怕了賈老賊,所以把兒子雙手送還。」

  「郝大人,你這話太失偏頗了。」子聰不悅道:「賈老賊態度已決,長期將他兒子扣在手中已經毫無用處,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還可以藉機從宋人撈一點糧食回來,據小僧估計,送回賈老賊兒子後,宋人皇帝至少要回贈大汗糧食萬石,以做禮尚往來。」

  「子聰,你一直煽動大汗送回賈老賊兒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郝經大怒道:「上次丁大全已經送來準確消息,賈似道老賊身旁確實新招募了一個叫劉秉恕地幕僚!那個劉秉恕,究竟是不是你弟弟?」

  「小僧已經再三聲明,自出家後與家人再無往來,賈似道老賊身邊那個叫劉秉恕的幕僚,小僧並不知道他是否我地弟弟!」子聰耍起了無賴,又說道:「如果他確實是小僧之弟更好,小僧還可以乘機從他那裡弄到一些關於賈似道老賊的情報。」

  「怕是子聰大師把大汗的絕密軍情送給劉秉恕才對吧?這一次用一隻假耳朵去糊弄賈似道老賊沒有成功,只怕也是子聰大師的功勞吧?」郝經冷笑道。子聰伸出一隻手,微笑道:「請郝大人出示證據,子聰倘若真有賣國之舉,不消大汗動手,子聰當自刎謝罪。」郝經無語,這段時間雖然無數人盯著子聰的一舉一動,卻沒有拿到子聰與劉秉恕有勾結的一點蛛絲馬跡,郝經還真拿不出什麼證據。

  「都給朕閉嘴。」忽必烈故作大方的哼道:「按嗔那顏之兄在阿里不哥那邊,塔察爾老王爺的侄子也在阿里不哥那邊,張弘范的堂兄張世傑現在是宋人的臨安侍衛步兵副都指揮,和韓震一起為賈老賊鎮守臨安,史天澤次子的外甥女也被賈老賊的親兵副隊長拐到了臨安,朕是不是應該把這些家眷身在敵營的重將都殺得一乾二淨?子聰大師從二十年前就投入朕的幕府,朕相信他。」

  「大汗英明,小僧粉身碎骨,難報大汗恩情之萬一。」子聰微笑著拍了一句馬屁。郝經卻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再不敢指責子聰有通敵之嫌,只是頑固道:「總之一句話,微臣堅決反對把賈似道老賊的孽子送回臨安,留一個人質在手裡,總比談判中兩手空空的好。」

  「話雖然是這個道理,但賈老賊如果抱定了捨子取義的打算,朕拿著這個兒子又有什麼用?」忽必烈為難道。郝經眼珠子一轉,湊到忽必烈耳邊低聲說道:「大汗,不如這樣,我們可以通過丁大全與賈老賊秘密談判,既給賈老賊留了面子,於大汗的顏面也可以絲毫無損。還有,我們可以讓丁大全在賈老賊的家眷親族中煽風點火,讓那些人對賈老賊施加壓力,逼迫賈老賊讓步再用子聰的辦法交還他的兒子,大汗還可以多撈回一些聲望。」

  「此計可行。」忽必烈琢磨了半晌,終於點頭道:「你給丁大全寫一封信,動作要快,馬上就是正月新年,如果過年都不能讓前線的將士吃飽,那對士氣的打擊就太大了。」

  給丁大全的信很快送了出去,經過六百里加急驛站轉送,沒用多少時間就把信送到了臨安,丁大全的回信卻比這更快。丁大全在信中回稟忽必烈,賈老賊其實早就和丁大全暗下裡溝通,忽必烈要想和大宋秘密談判可以,但有前提條件,先把皇甫少華的腦袋送去給賈老賊表示一下談判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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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六章 又見南必

  「少傅,忽必烈的使者已經到山陽了,按你的吩咐,他們帶來了皇甫少華的腦袋。李庭芝大人請示,是否放他們入境?」廖瑩中臉上帶著奸笑,小心翼翼的向賈老賊說道。誰知賈老賊眼白一翻,冷哼道:「告訴李庭芝,把那些狗韃子給我攆出去,叫他們滾蛋,不許他們踏入大宋境內半步!」

  「少傅,你這是幹嘛啊?」廖瑩中一聽急了,驚訝道:「忽必烈派人把皇甫少華的腦袋送來,證明他已經向你老服軟了,誠心誠意想與你談判,可你怎麼還把韃子的使者趕出大宋?難道你真不打算要兒子了?你老可就那麼一個兒子啊。」

  「別你老你老的亂叫,本官的心永遠是十八歲,還年輕著呢。」賈老賊繼續不知廉恥的冷哼。廖瑩中嚇了一跳,趕緊改口並道歉請罪,賈老賊卻扭過頭去不理他,倒是劉秉恕乘機拉好與廖瑩中的關係,在廖瑩中耳邊低聲說道:「廖先生,這你就犯糊塗了,少傅想要救回兒子又不想讓世人使他為一己私利出賣大宋國家利益,怎麼可能讓韃子的談判使者光明正大的入境?更何況李庭芝和文天祥都是少傅的得意門生,是少傅大力扶持的愛徒,又怎麼能讓他們知道少傅和韃子在暗底下做交易呢?」

  「對呀!」廖瑩中恍然大悟,又驚訝道:「奇怪?韃子既然通過丁大全老狗與少傅提出暗中談判,那為什麼還要通過李庭芝提出求見?難道說韃子是故意的,想讓李庭芝知道這件事?」

  「除了這個目的還有什麼?」劉秉恕冷笑道:「李庭芝為人正直不阿,若是知道這件事必然對少傅生出看法,可以起到離間效果,宣揚開候更能敗壞少傅的形象,事後就算少傅責問也可以是使者失誤或者是被大宋軍隊巡查抓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我那兄長為忽必烈出的主意,只有他能想出這樣的餿點子。少傅就是看穿了這點,所以讓你通知李庭芝將韃子使者驅逐出境。以示大公無私。」

  「原來是這樣,多謝秉恕先生指點。」廖瑩中嘴上客氣,心裡卻在琢磨子聰和劉秉恕兩兄弟小時候在家裡該是多麼熱鬧。稍一盤算後,廖瑩中試探著問道:「那不如這樣,小人通知李庭芝。讓他以招搖撞騙罪將那些韃子使者重責一百軍棍,然後再驅逐出境,給韃子一點小教訓。」

  賈老賊仍然不說話,賈老賊現在正心煩著呢,劉長平通過呂文德兄弟送來準確情報,阿魯忽給阿里不哥派去的援軍其實不足兩萬。戰略要地鳳翔路的形勢仍然不容樂觀,阿里不哥還極需要大宋的支援。在如此緊張地局勢下,賈老賊還有什麼心情去關心那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兒子?看出賈老賊心思的劉秉恕輕輕點了點頭,等於是賈老賊秘書的廖瑩中趕緊下去給李庭芝寫信,安排快馬送出。新近升級為狗頭軍師的劉秉恕則湊到賈老賊耳邊。又在賈老賊耳旁嘀咕起一些生個孩子沒屁眼地餿主意來……忽必烈派來那些使者還真被他以招搖撞騙罪打了一百軍棍驅逐出境。不過就在同一天下午,丁大全也厚著臉皮跑到半閒堂來了,用的借口是孫子滿月。請賈老賊去喝滿月酒,你說丁大全這老小子有多壞,來請賈老賊去喝要送禮的酒席也就算了,居然還把他的幾個年幼的孫子都帶到了葛嶺,做出一副兒孫滿堂盡享天倫地模樣。弄得賈老賊的幾個老婆觸景生情,都是淚汪汪的埋怨賈老賊對兒子不夠意思。賈老賊看出丁大全玩的小花招也不揭破,只是在書房中單獨接見了丁大全。

  「少傅,山陽的事本相已經聽說了。」丁大全笑瞇瞇地向賈老賊解釋道:「韃子那邊也向本相通報了事情的經過,是使者帶著皇甫少華人頭入境時不小心被兩淮的軍隊發現。所以事情暴露。韃子使者請本相向你表達十二萬分的歉意。希望你能原諒他們的無心之失,不要為了這件小事造成誤會。耽誤了對你和對忽必烈都有好處地談判。對了,他們的使者已經化名潛入了大宋境內。這次絕對沒驚動任何人。」

  「我說丁大全,你馬上也有七十三了吧?」賈老賊冷笑,冷電一般的目光盯住丁大全雙眼,「都這麼大年紀了,你怎麼還不想著怎麼給子孫後代積點德?還和忽必烈勾勾搭搭?這一次皇上囑托後事,先後傳喚了我、趙葵、馬光祖、謝叔方和你原來的死對頭程元鳳等人,卻惟獨沒有傳喚你這個名譽上的右丞相,對你的態度已經十分明了。你怎麼還不幡然醒悟,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一條活路?還要為忽必烈賣命呢?你還能活多久啊?難道你還指望忽必烈打下臨安,封你做傀儡宋王嗎?」

  在賈老賊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丁大全藍臉上地微笑凝固,逐漸露出死灰之色,賈老賊又冷笑道:「你這個人其實也不是一無是處,年輕地時候在寧德當主薄,做了不少好事,深得當地百姓愛戴,如果你能夠以天下民生為己任,一如既往的兢兢業業,也會揚名後世,可你怎麼年紀越大越糊塗了?勾結韃子賣國求榮,玩弄權術陷害忠良,橫徵暴斂魚肉百姓,貪財好色與子爭媳,做了多少缺德事?你怎麼就不想想報應到時你怎麼辦?」

  賈老賊說一句,丁大全地藍臉上就難看一分,到得後來時,丁大全臉上已經沒有了半點人色,低著頭半晌才慢騰騰的說道:「我……我也是被逼無奈,以前走錯了路,沒法回頭了。我也知道,你現在留著我,不過是想讓我替你推行公田法,但現在公田法地反對聲越來越大,你隨時可以把我推出去當替死鬼,給天下人洩憤。但我真的沒辦法,我有把柄在忽必烈那裡,不得不聽他使喚。」

  「再說了。我這一次也是為了救你獨生兒子地性命。」丁大全可憐巴巴地向賈老賊哀求道:「你就不能看在這點情份上。將來放我一馬嗎?太子對你言聽計從。你只要在他面前為我說幾句好話。我也不至於死無葬身之地啊。」

  「放心。不到萬不得以。本官不會隨便殺一個漢人。」賈老賊先安慰丁大全一句。又盯著丁大全緩緩說道:「現在你就有一個立功贖罪地機會。本官收到消息。忽必烈已經知道阿里不哥地察哈台援軍其實不多。準備利用阿魯忽軍隊立足未穩和今年秋糧尚未用盡地最後機會。從南京路抽調張弘范和郭侃地兵力進入鳳翔路。與阿里不哥做拚死一搏。忽必烈此舉如果成功。戰略主動權立即歸於他手。對大宋極為不利。但大宋國內地情況你也知道。本官實在無力在這個時候出動主力軍隊牽制忽必烈。你如果與本官配合演一場戲。迫使忽必烈收回這個決定。讓鳳翔路地戰略局勢保持現狀。那你就算為大宋立下了一次大功。」

  丁大全遲疑不答。賈老賊瞟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你不願意。本官也沒什麼辦法。反正現在前途難卜。就算張弘范和郭侃西進南京路也未必一定成功。本官只是為了穩妥起見。才煞費苦心安排這麼一招。願不願意。你自己考慮吧。」

  丁大全躊躇半晌。終於咬牙答道:「媽地。老子豁出去了!就算為下輩子積德。這次我聽你地!說吧。你要我怎麼配合你?」

  「這才像句人話。」賈老賊微笑。湊著丁大全耳邊嘀咕了一通。丁大全先是連連點頭。最後才驚訝道:「等等。你這麼安排。那你地兒子怎麼辦?你就不怕忽必烈拿他出氣?」

  「本官如果為了自己地兒子。出賣大宋地利益。還有什麼面目去見陳?」賈老賊淡淡地答道:「忽必烈如果認為抓住了本官地兒子。就等於抓到了本官地命根子。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張德輝悄悄抵達臨安。立即便到丁大全府中求見。要求丁大全替他引見賈老賊展開談判。誰曾想張德輝到得丁大全府時。丁府下人卻告訴張德輝說丁大全去了戶部。張德輝無奈。只好坐著丁大全家大廳裡用茶等候。並要求丁府地家人趕快去給丁大全送信,叫丁大全趕快回來給上國天使磕頭請安。可信使派出去一波又一波。丁大全卻愣是到二更天色全黑才溜溜躂達地進到客廳。向張德輝抱拳行禮。

  「丁丞相,你好大的架子啊。」餓得前心貼後心、渴得嗓子直冒煙的張德輝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張德輝雖然只是一個五品郎中,卻也是忽必烈大汗派來地使者,請了你七八次你不但磨蹭到半夜才回來,就連茶都不讓上一杯,要是讓大汗知道了你如此善待他派來的使者,他一定會萬分欣賞你丁丞相的!」

  「張大人,張大人見諒啊。」滿臉疲倦的丁大全連連拱手,「都怪小相御下不嚴,家裡僕人太沒長眼色,張大人一定餓了、渴了吧?快來人,給張大人上茶,再準備晚飯!一群蠢貨,竟然這麼慢待上國天使!張大人都發火了!」

  說著,丁大全轉過頭又向張德輝道歉,「張大人,切莫動怒,切莫動怒,這都怪賈似道那個老匹夫,今天大清早就把小相叫到戶部調撥錢糧,一調就調六萬石糧食和上千萬貫的緡錢(會子宋時俗稱),又是對帳又是核帳,還計算從那些府庫裡調糧撥糧,所以才忙到現在……茶!張大人地茶怎麼還沒上來?一群蠢貨,還想不想在本相府裡當差了?」

  「慢,等等。丁丞相,茶先不慌。」張德輝忽然忘記了飢渴,攔住丁大全問道:「賈似道老賊為什麼調動如此數目巨大的錢糧?他準備往那裡送錢送糧?賈似道老賊想幹什麼?」

  「當然是往襄陽調錢調糧了。」丁大全漫不經心的隨口答道:「至於賈老賊想幹什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樞密院差不多是他一手遮天,估計他那幫走狗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往襄陽調錢調糧?」張德輝出了一身冷汗,驚訝道:「今年兩湖稻米不是大收嗎?當地糧食價格跌到銅錢每石十八貫,賈似道老賊怎麼還往襄陽送糧?」

  「這事小相也奇怪著呢。」丁大全攤手說道:「自景定初年以來,賈似道老賊就橫著擋著不許朝廷發行新會子,緡錢兌換銅錢的價格已經慢慢變成了一貫兌三百多文,一次性動用上千萬貫的緡錢,這還是開慶年以後的第一次。不過朝廷裡現在反正是賈老賊又拿鑰匙又當家,小相也懶得去管那麼多了。隨他去折騰吧。」

  「那大宋軍隊有沒有異常調動?」張德輝厲聲問道。丁大全搖頭,「這個小相也不知道,自從陳大方被下獄後,小相對軍隊就兩眼一抹黑了。」

  「你還真是個廢物。」張德輝氣得大罵,「趕快去查。兩湖大收賈老賊還往襄陽調糧調餉,肯定會有大的舉動,你趕快去給大汗查清楚,賈老賊究竟是想幹什麼?!」

  「是,是。小相一定派人去查。」丁大全彎腰恭聲答應,眼中卻閃過得意的光芒……

  在張德輝地威逼下,丁大全還真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去調查賈老賊為什麼調動如此之多地錢糧,查來查去雖然沒有查出準確結果,但光是那些蛛絲馬跡都讓張德輝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先是丁大全發現。駐紮在廟山大營的大宋騎兵曹世雄部不見了蹤影,然後是賈老賊又通過戶部調撥了大批地戰馬草料往襄陽送了過去。還有是丁大全向張德輝報告說賈老賊正在派人疏通運河,檢修大小戰船,還說廟山大營那邊每天都有輜重隊伍出入,空著手進去然後滿載送往運河碼頭。至於那些滿載物資的戰船是開往那裡,那丁大全就不知道了。

  最讓張德輝心驚膽戰地還在後面,丁大全發現,賈似道老賊的半閒堂中竟然有蒙古人和色目人出入,而且那些色目人操的都是回紇口音,似乎很像是來自察哈台汗國地色目人。種種跡象結合之下,張德輝得出一個結論,賈似道老賊有可能在襄陽以北的南京路發動一次極大規模的戰役,而且還有可能是聯合阿里不哥和阿魯忽共同行動,不排除賈老賊想打通直接與阿里不哥軍事聯繫的可能。

  得出了這個結論後。大驚失色的張德輝趕緊向忽必烈十萬火急地報告。但張德輝也很懷疑賈老賊這是在故佈疑陣。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逼迫自己在談判桌上讓步。為了查明真相。本打算觀察幾天情況再做打算的張德輝沉不住氣了,果斷通過丁大全與賈老賊聯繫。立即開始與賈老賊的談判。還好,賈老賊倒也爽快,很快答應了與張德輝談判,並且還把談判地安排在了半閒堂的紅梅閣中。

  臘月初二那天,靠著丁大全的領路,張德輝終於在紅梅閣中見到了讓忽必烈無比頭疼地賈老賊,和子聰一樣,第一次見到賈老賊的張德輝也很是驚訝賈老賊的容貌之俊美和氣質之深邃。而賈老賊也用很和善的態度接見了張德輝,並且很直接了當的感謝了忽必烈對他兒子地不殺之恩和指責忽必烈割下兒子耳朵的殘暴行徑。以至於張德輝不得不解釋道:「少傅誤會了,令公子的身體其實安然無恙,連一根毫毛都沒有掉。至於上次送來那只耳朵,不過是子聰大師與少傅開的一個小玩笑,與大汗沒有半點關係。」

  「原來那只耳朵是個玩笑,那本官這回終於可以向夫人們交代了。」賈老賊長舒了一口氣,微笑道:「本官就說嘛,以大汗之雄才大略,如何能向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孩子下如此毒手?」

  「少傅完全可以放心,忽必烈對令公子視為己出,交與察必皇后親手撫養,令公子年齡雖小,卻與大汗的太子已經結成好朋友了。」張德輝微笑著介紹了一番賈老賊私生子的情況,又試探道:「既然少傅如此掛念公子,那少傅為何不早派使者去大都迎接公子返回臨安?反而要大汗主動派人來與少傅商議歸還公子之事呢?」

  「人言可謂啊。」賈老賊長歎一句,不做任何解釋。張德輝會意一笑,陰笑道:「大汗聖明,知道少傅有難言之隱,所以派出了小使到臨安與少傅面談此事。如果少傅方便的話,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談判如何?」

  「不急。」賈老賊地反應很是出乎張德輝地預料,賈老賊既不拒絕也不答應,只是擺手說道:「張大人不必焦急,眼下北方隆冬已至,小孩子在冰天雪地裡長途跋涉怕有閃失。還有張大人應該是第一次來臨安吧?在臨安小住一月,見識見識臨安過年的繁榮景象再回大都覆命也不遲,不是本官吹牛,張大人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在大都怕是住上一百年也見不到臨安這般繁華。」

  「賈老賊拖延談判,這是什麼意思?」張德輝心中一凜,又試探道:「少傅不必擔心,其實北方地冬天並沒有你想像中那般寒冷,再說既然是禮送少傅的公子返回臨安,大汗自然會安排最好地暖車和最好的侍女送小公子回來,在路上絕對凍不著。再說小使這一次是秘密而來,在臨安也不方便長住,還是趕快完成使命返回大都的好。」

  「張大人你太著急了。」賈老賊愁眉苦臉的說道:「張大人有所不知,這馬上就過年了,本官成天忙著佈置新年慶典,實在沒時間與大人達成談判,這樣吧,張大人一行在臨安的一應花消零用,都由本官掏錢報銷,這總可以了吧?還有,張大人如果寂寞的話,本官可以買兩個漂亮姑娘送過去服侍,要是張大人喜歡,將來帶回大都也沒問題。」

  出了名無利不起早的鐵公雞賈老賊忽然變得這麼大方,給張德輝又是送銀子又是送女人,張德輝心中疑惑更甚。張德輝正要再試探賈老賊的態度時,外面忽然腳步聲響,接著紅梅閣的大門被人粗魯的踢開,一名紅衣少女帶著一陣香風衝了進來,這年約十五六歲的紅衣少女容貌生得甚美,雖還有些稚氣卻已是明媚動人,身材更是發育得異常成熟,完全稱得上天使臉蛋魔鬼身材,衝到賈老賊面前操著略帶生硬的漢語脆生生的吼道:「少傅,我堂叔的人又來了,問你什麼時候去襄陽?叫你快一些,最好是趕在過年以前……。」

  「唔……。」那少女的話還沒說完,賈老賊的手已經飛快摀住了她的小嘴。張德輝城府甚深,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狂吼起來,「南必!察必皇后的侄女南必!她的堂叔弘吉剌.塔奴是阿里不哥的重臣!賈老賊竟然要親自去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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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七章 騙死你丫的

  儘管已經將近四年沒有見到南必,可張德輝還是從臉形和動作舉止上認出,眼前這個已經出落得如花似玉的紅衣少女,就是背叛了忽必烈的蒙古官員中品級最高的弘吉剌仙童之女、忽必烈皇后察必的親侄女,南必!可賈老賊卻顯然不知道這點,竟然還一邊摀住南必的小嘴,一邊向張德輝微笑解釋道:「讓張大人見笑了,此女姓呂名蘭,是京湖路制置使呂文德的侄女,她的堂叔呂文德一直邀請本官去襄陽一遊,可本官那來的時間?雖然再三推辭,但這個小丫頭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本官去襄陽遊玩,既粗魯又無禮,鬧出了笑話。」

  「呵呵,少傅不必客氣,將門虎女,自然與眾不同。」張德輝微笑,一副見怪不怪並兼從來沒有見過南必的模樣。而賈老賊仔細觀察張德輝神色,直到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後,賈老賊這才一邊使著眼色一邊鬆開南必,打著哈哈說道:「呂蘭,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本官正在見來自蒙古的客人,你衝進來打什麼岔?還不快向張大人道歉?」

  南必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先看看微笑不止的張德輝,又看看正在殺雞抹脖子使眼色的賈老賊,然後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這才學著漢家女子那樣向張德輝行漢禮,嬌滴滴的說道:「小女不知張大人在此,多有得罪,還望張大人原諒。張大人他日若是有空,請到襄陽小女家中一坐,敝家上下倒履而迎。」

  「小蒙奸,在宋人的國家裡住了幾年,連語氣動作都快變宋人了。」張德輝嘴上客氣答應,心中冷笑,很是為蒙古人中有弘吉剌仙童父女這樣的人而感到鄙夷。那邊賈老賊卻鬆了口氣。連連向南必使著眼色喝道:「還不快出氣?告訴你堂叔呂文德派來的人,本官沒時間去襄陽,等過幾年臨安的局勢穩定下來,本官再抽時間去襄陽看看。還有順便帶句話給呂文德,對到鹿門山邊市的蒙古商人要盡量照顧,不能歧視,過年的時候組織在當地經商地蒙古人過一個詳和的新年,呂文德他也得抽空去看望那些蒙古商人。明白了嗎?」

  「明白了,那我走了。」南必哼哼著答應,又向張德輝行個禮便飛快的跑了出去,在房門被賈老賊的親兵關閉之前,張德輝卻猛然瞟見紅梅閣的庭院門口有幾個高眉深目的色目人晃動。賈老賊趕緊轉移話題,「張大人,你也看到了,呂文德是本官的老部下兼老朋友,想要本官去他家中一遊本官都沒時間。可見本官忙到了什麼地步?這樣吧,麻煩張大人先給忽必烈大汗送一封信,讓他稍微等上一等,等本官忙過了這陣子,一定盡快與張大人達成談判。當然了,本官的犬子在大都地一應花消,本官都會自掏腰包負責到底的。」

  「賈少傅,你可太讓我為難了。」張德輝故作遲疑為難狀。賈老賊忙上去拍張德輝的肩膀。親熱的連連道歉道:「張大人,實在抱歉。本官的公務確實太繁忙了,你的事情只能稍微耽擱一下。不過你放心,本官已經下令李庭芝的軍隊撤除了對虹縣的包圍,還讓邊境地軍隊都收斂一點,不要再主動挑釁蒙古軍隊,違者重罰,爭取讓大宋和蒙古都過一個祥和幸福的新年。」

  「賈老賊又想玩一邊談和一邊偷襲的老花招了,用假談判穩住大汗,讓大汗掉以輕心。對他的偷襲不做防備!」張德輝背上冷汗淋漓,忽必烈被賈老賊用這一手在鄂州坑了可不只一次兩次。忽必烈眼下的戰略局勢之所以如此被動,就是因為被賈老賊用這一招殲滅了精銳軍隊。導致軍隊戰鬥力嚴重下降而遲遲難以在與阿里不哥的戰事中佔據上風。眼下賈老賊又想故技重施,偷襲南京路打通與阿里不哥的聯繫。忽必烈要是再次上當的話,那後果就難以設想了。

  「張大人,張大人,你怎麼了?」見張德輝久久不說話,賈老賊只得出言詢問。張德輝這才如初夢醒,忙答應道:「既然賈少傅公務如此繁忙,那小使也無可奈何,全由少傅安排。小使仍然暫時住在丁丞相府,少傅要是有時間可以開始談判,隨時可以過來傳喚小使。不敢打擾,先告辭了。」

  「別急啊,吃過飯再走。」賈老賊故意挽留道。急著回去給忽必烈寫信地張德輝那裡耽擱寶貴的時間,匆匆謝絕與丁大全離去,賈老賊一直送到紅梅閣地庭院門口。看著張德輝急匆匆離去的背影,賈老賊嘴角逐漸流露出得意的奸笑,心知此計已經成功了大半,至少已經讓張德輝中計報信。但就在這時候,賈老賊的眼睛忽然被一雙帶著香味的柔軟小手摀住,一個刻意裝出沙啞的聲音問道:「猜猜我是誰?」

  「還能是誰?光聞你身上的香味,就知道你是小南必了。」賈老賊微笑道。南必鬆開小手嘟噥道:「真沒意思,下次不擦天竺香水了。」說罷,南必又抓住賈老賊的胳膊急切問道:「怎麼樣?我裝得像吧?有沒有騙過張德輝那個傻

  「有沒有騙過張德輝還不知道,至於你的演技。」賈老賊懶洋洋地說道:「只能算是馬馬虎虎,勉強沒穿幫而已。」南必大怒,在賈老賊胳膊上捏了一把,嘟噥道:「沒良心地,好心從揚州趕來幫你騙人,連一句誇獎人家的話都沒有。」

  「誇獎當然是要誇獎地。至少咱們地小南必長大了。也越來越漂亮了。」賈老賊色瞇瞇地笑著。把南必拉到面前仔細打量。「走。進房間讓本官仔細看看。咱們地小南必現在究竟有多漂亮了?」南必在揚州住了三年時間。經受也是南宋地教育。比起其他蒙古少女來說多了一分扭捏。被賈老賊這麼一拉立即俏臉通紅。不過草原女兒地血液仍在。進了房間後。還是勇敢地挺起胸膛供賈老賊打量。

  三年時間不見。南必確實長高長大了許多。小臉雖還有些稚氣卻也明媚動人。身材更是火暴非常。胸脯之豐滿竟不亞於賈老賊那幾個已經生兒育女有過哺乳經驗地老婆。比之賈老賊老婆中身材最好地李也不遑多讓。腰肢之纖細卻遠過之;兩條長腿雖然還沒有完全長成。也已經是修長細美讓人垂涎。見到如此天使臉蛋、魔鬼身材地嬌美尤物。色中餓鬼地賈老賊差點沒流出口水。不斷搖頭歎息。心說難怪歷史上那個老不要臉地忽必烈六十九歲了還要把老婆察必地親侄女南必立為皇后,換我也不要臉了!(注1)

  「怎麼樣?我漂亮嗎?」南必微紅著臉向賈老賊挑逗問道。賈老賊流著哈拉子連連點頭。那還說得出一句話來。南必嫣然一笑。踮起腳尖慢慢走近賈老賊。輕柔而溫柔地說道:「既然知道我漂亮。那你怎麼還把我放在揚州三年不管?」

  「不是不管。本來景定元年本官就想把你和你父親接到臨安。但李庭芝說兩淮是邊境。需要你父親那樣地人才。」大力嗅聞著南必身上地體香。賈老賊解釋道:「李庭芝是本官地得意門生。他向本官要人。本官也不好意思拒絕是不是?否則地話。本官早就想把你接到臨安了。」

  「真地。有沒有騙我?」南必雙手張開。摟住了賈老賊地脖子。小嘴幾乎湊到了賈老賊地鼻尖上。與年齡外表極不相襯地高聳胸脯也差不多貼到賈老賊胸口上。房間裡地賈老賊親兵隊長郭靖見勢不妙。趕緊溜出房間把房門關好。賈老賊則心花怒放。連連點頭道:「當然是真地。本官天天在想著。做夢都想再見你一面啊。」

  「那你知道嗎?其實我在揚州也天天想著你。」南必紅潤地小嘴離賈老賊臉頰更近。吐氣如蘭。輕聲問道:「你又可知道?我天天想著你。念著你。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賈老賊激動問道,,眼角餘光乾脆在找房間裡可以做戰場地地方了。南必的小手輕輕摩裟著賈老賊的後頸。深情凝視著賈老賊的俊臉。在賈老賊耳邊柔聲說道:「因為,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想……就想……。」說到這。南必忽然提高了聲音,在賈老賊耳邊大吼道:「就想叫你一聲,伯父!」

  「伯父?」雙手已經摸到褲帶上的賈老賊傻了眼睛。就連耳膜被震麻都沒有注意。南必則乘機把賈老賊往外一推,嬌笑著逃出房間,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留下雙手還拉著褲帶的賈老賊呆立當場。

  「叫你伯父還便宜你了,本來應該叫你叔公的。」南必又在門外喊出一句差點沒把賈老賊肚子氣爆地話……

  先不說賈老賊被南必逗得慾火高漲卻無處發洩,單說張德輝回到丁大全家裡後,二話不說馬上給忽必烈寫信,把自己在臨安和在賈老賊老窩的所見所聞一一稟報,還有就是特別提醒忽必烈在南京路做好提防賈老賊偷襲地準備。丁大全也極講義氣的為張德輝通風報信提供了最大幫助,甚至不顧危險拿自己的大印為張德輝信使開出通關文堞,讓張德輝的信使能以最快速度將信送到忽必烈面前。除此之外,張德輝還擔心信使傳遞耽誤了時間,還給南京路的行路總管郭侃也寫了一封信,讓郭侃也做好預防準備。

  靠著丁大全的幫助,張德輝的前後兩封急報在同一天送遞到了忽必烈面前,正在安排把南京路兵力調到潼關以西的忽必烈覽信大驚,第一反應是不可能,第二反應還是不可能,子聰已經為忽必烈把局勢分析得十分透徹,首先是臨安現在的局勢不允許賈老賊輕易離開;然後是南宋國庫在賈老賊苦心經營下雖有所起色,但要打一場全面大戰,賈老賊翻山打洞為國庫積累那點銅錢不到一個月就能見底,經濟上也不允許;最後是打通阿里不哥地直接聯繫對大宋來說其實弊大於利,賈老賊還不至於傻到引狼入室地地步。

  思來想去,為了謹慎起見,忽必烈最終還是在第二天召開了御前會議,將張德輝累死兩匹上等好馬送來的書信出示於眾臣。和忽必烈估計一樣,蒙古武將們聽說賈老賊想要玩老花招無不勃然大怒。爭先恐後地請求領軍去南京路和賈老賊決一死戰,把賈老賊的腦袋砍來給忽必烈做夜壺,也就嚷嚷而已,忽必烈手裡還有多少預備兵力這些將領十分清楚,所以叫嚷得再凶也不用害怕忽必烈真把他們派去和詭計多端地賈老賊硬拚。不過忽必烈也很清楚這些武將地話聽不得,只是把目光轉向子聰和姚樞等謀士,徵求他們的意見。

  與武將不同,姚樞和竇默等謀士看完信後都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楊璉真珈與阿合馬這些人也是裝成這樣,僅有子聰面帶微笑。表情頗為不屑。忽必烈眉毛一揚,剛要問話時,最近在忽必烈幕府又有些抬頭的子聰馬上答道:「大汗,不必多慮,更不必停止從南京路抽調兵力進鳳翔路參戰的調動,賈老賊故佈疑陣、虛張聲勢而已。如果說賈老賊派高達、李庭芝或者王堅等人領軍至襄陽發動突襲,那麼大汗就得小心提防;可惜賈老賊做戲做得過了頭,準備親赴襄陽前線,那就絕對是假的了。還是那句話。賈似道老賊這個時候絕對不敢離開臨安。」

  「朕也是這麼覺得,宋人朝中無人,至少沒有能讓賈老賊放心離開臨安的人。何況賈似道老賊的兒子還在朕地手裡,他除非想要逼朕殺掉那個小雜種」忽必烈點頭,很是贊同子聰的意見。一直懷疑子聰是大宋細作的郝經一聽不樂意了,站出說道:「大汗,子聰此言差矣,賈老賊何等奸詐?如果能不發現他詭計中的破綻?倘若賈似道老賊真是故佈疑陣。只需一道偽詔虛調高達或者李庭芝至襄陽,就可以把詭計彌補得天衣無縫。何必露出如此之大的破綻?」

  「虛虛實實,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使敵捉摸不定,我兄弟的老把戲了。」子聰脫口笑道。但話一出口,子聰馬上就發現滿朝文武的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嚇得子聰趕緊解釋,「小僧地意思是,如果賈似道老賊身邊那個劉秉恕真是小僧胞弟,那麼他很有可能向賈老賊獻計故意露出破綻。使大汗心生疑惑。難以判斷賈似道老賊的真正用意。」

  「如果那個劉秉恕真是你的兄弟,那朕就錯失一名大才和多一個麻煩對手了。」忽必烈惱怒道。子聰全身冷汗直冒。趕緊把頭低下去。郝經卻得意一笑,知道忽必烈對子聰的疑心又起。呵斥了子聰後。忽必烈又沉吟道:「子聰大師的話雖然只是推測,但也不能排除賈老賊確實是在故佈疑陣,你們還有什麼高見?」

  「大汗,微臣不敢苟同。」姚樞站了出來,向忽必烈拱手道:「請大汗留意一下張德輝的書信,丁大全向張德輝透露,賈似道老賊向襄陽大量調運糧草,而兩湖今年大熟,糧價平穩並不需要平崇仰制糧價,賈似道老賊如果只是為了故佈疑陣而調運糧草,那糧草轉運將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賈似道老賊此舉的成本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有道理,賈老賊如果只是為了故佈疑陣,那也太勞民傷財了一些。」眾人紛紛附和,南宋那時候可沒汽車輪船,運糧途中人吃馬嚼,運一斤糧食路上要消耗一斤那還算少的,運一斤糧路上消耗五六斤都不少見,雖說南宋地經濟在賈老賊苦心經營下剛有些起色,但平白無故把這麼多糧食扔掉也不是鬧著玩的。姚樞又補充道:「而且還有一點,丁大全有把柄在大汗手中,對大汗一向忠心耿耿又是賈似道老賊地死對頭,他提供的情報,應該不會是偽造。」

  「難說,也許丁大全也被賈老賊收買了也不是沒有可能。」子聰忍不住插話,子聰可是太清楚賈老賊的手段了,李和賈老賊有殺父之仇,賈老賊都能把李拉到大宋那邊。郝經卻又馬上反駁道:「大仇莫過殺父奪妻,丁大全成親之時,新娘被賈老賊搶走,丁大全本人還被賈老賊當眾痛打一頓,與賈老賊的仇恨早已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怎麼還可能被賈老賊收

  子聰聽得直翻白眼,心說朝廷之上為了利益。一流的官場老混混那怕有殺父之仇也可以毫不猶豫的聯手合作,郝經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不懂這道理?難道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曾想對忽必烈忠心耿耿決心想要戳穿子聰通敵賣國真面目的郝經又冷笑道:「子聰大師如此橫著擋著不讓大汗做好準備,難道子聰大師很希望賈老賊的偷襲再度得手?讓大汗地西線戰場完全崩潰?」

  「郝經,你這個誤國老賊!」子聰忍無可忍,怒吼道:「現在阿魯忽在鳳翔路立足未穩,西線軍糧勉強還夠支應,張弘范和郭侃地精銳如果在這個時候及時增援鳳翔路,那大汗還有最後一個扭轉戰略主動的希望!如果你再為了個人恩怨誤導大汗。使大汗錯過了這最後機會,那等阿魯忽在鳳翔路站穩跟腳,阿里不哥敗軍恢復元氣,那大汗再往鳳翔路派多少兵力都沒用了!」

  「子聰禿驢!」郝經針鋒相對地咆哮道:「你老實交代,你究竟是不是賈似道老賊派到大汗身邊的臥底?你故意讓大汗把精銳軍隊調到鳳翔路,賈似道老賊出兵偷襲後方,切斷大汗精兵地糧道,導致鄂州慘敗悲劇重演,你說。這是不是你的真正目的?」

  「放屁!」子聰大怒道:「當年佛爺我投入大汗幕府之時,你還在給張柔吸肛舔溝,賈似道老賊還只是建昌地小糧官,他有什麼資格指使本佛爺?」

  「狗禿驢,別以為你資格老就了不得!」郝經也動了真怒,「當初在鄂州的時候,你就和黃藥師一唱一和,聯手把大汗的主力精銳送進墳墓,這是賈似道老賊親信董平高和黎尚武在臨安一家窯子裡親口吐露的機密!大汗和我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沒有聲張暗中觀察你。今天,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你老實交代。你是什麼變節投靠賈老賊的?賈老賊給了你多少好處?」

  「放屁!放屁!」子聰氣得混身發抖,同時在心裡暗罵賈老賊不講義氣,自己把才能不在自己之下的親弟弟劉秉恕推薦給賈老賊當幫手,賈老賊竟然還玩反間計來陷害自己,簡直忘恩負義到了極點。奇書^網郝經則認為子聰的憤怒不過是真面目被戳穿而氣急敗壞,便冷笑道:「好臭,好臭!」

  如果說陰險奸毒的子聰有什麼弱點地話,那就是他有點像項羽麾下的范增,心腸足夠黑,臉皮卻修煉不夠,所以才在鄂州被臉皮厚得不可思議的黃藥師耍得團團轉。這會被郝經當眾羞辱。忽必烈卻冷漠旁觀。子聰忍不住老毛病故犯,氣不過之下竟然通紅著雙眼撲上去和郝經扭打。郝經年紀大了些赤手空拳不是子聰的對手,被子聰抓打得滿臉開花。而忽必烈見郝經吃虧。終於開口道:「把他們拉開。」

  被怯薛死死按在地上的子聰掙扎著大喊道:「大汗,別聽郝經的誤國之言啊!這是賈老賊的詭計,詭計啊!」

  「大汗,子聰通敵賣國,證據確鑿。」郝經擦著臉上的血,微笑道:「大汗請速處之,以示警戒。」

  面對兩個截然不同地意見,最擅長兼聽並納的忽必烈反而為難,正沉默間,忽必烈地怯薛長安童卻從大殿外飛奔進來,將一封書信捧到忽必烈面前,高聲說道:「大汗,張德輝臨安急報,又是六百里加急。」

  「呈上來。」忽必烈嘴上叫著呈上來,自己卻站起來大步下階,親自從安童手裡接過張德輝的第三封急報,信的內容很簡單,就兩條重點,一是賈老賊舉薦廣南路安撫制置使趙葵出任右相,準備炒丁大全的魷魚;二是丁大全查到一個重要情報,賈老賊通過弘吉剌仙童聯絡收買大都的弘吉剌家族,設法營救賈老賊的獨生兒子。

  「將子聰收監,詳細審問。」忽必烈放下信,平靜的命令道:「六百里傳旨郭侃與張弘范,讓他們停止向鳳翔路增軍的行動,重點防備宋人大規模入侵。再傳旨廉希憲,令他退守潼關天險,防止阿里不哥、阿魯忽東進與宋人聯成一線。」

  「完了!徹底完了!我軍再沒有翻身的機會了!郝經,你這個無恥小人,你誤國啊!你誤國啊!」子聰仰天長歎,狂笑著任由怯薛將他推出大殿,「你不會有好報!不會有好報!」

  注1:忽必烈生於1215年,1281年皇后察必病死,1283年立察必地侄女南必為皇后。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08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八章 忍辱負重

  不得不承認。差不多處於顛峰時期的蒙古軍就軍紀、軍律和軍隊整合力各方面。總體來說還是遠勝過南宋末期軍隊的。至少忽必烈的所謂聖旨一下後。已經秘密在潼關以東集結的蒙古軍隊就頂著風血向南開拔了。在鄧州、南陽和泌陽一帶構建防線。寒冬臘月土地凝結。地叫那個硬啊。鋼釬砸下去也就能砸出一個白點。但苦命的蒙古軍士兵還得抗著鋤頭在這樣的土地上挖掘防馬壕、引水槽和營房崗樓地基。還得建土壘、建矮牆和埋鹿角拒馬。為的就是防禦大宋軍隊偷襲。免得大宋軍隊又在忽必烈已經為數不多的糧食產地南京路掃蕩一次。靠著勉強還能支撐的後勤。期間餓死的、凍死的和累死的士兵雖然不多。但寶貴的軍糧卻消耗得乾乾淨淨。

  提心吊膽又耗費錢糧的挨到過年。英明神武的忽必烈大汗為了提防不要臉的賈老賊選擇在過年這天偷襲。毅然決定讓蒙古軍隊在春節這天晚上仍然全神戒備。不許有半點懈怠。於是乎。在閤家歡聚圍著暖洋洋的炭爐吃團圓飯的除夕晚上。苦命的蒙古軍隊卻要趴在滴水成冰的荒郊野外潛伏。餓了啃一口凍得硬邦邦的乾糧。渴了吃一把夾著冰粒的白雪。一個除夕夜下來。蒙古軍隊的哨兵凍死了二十幾個。卻連宋軍士兵的毛都沒看到一根。更別說看到賈老賊親自的宋軍主力了。

  除夕夜都沒能等到宋軍。郭侃有些沉不住氣了。親赴南陽與坐鎮地張弘范討論宋軍可能的動向。張弘范卻向郭侃報告說他已經出動上千人次的斥候潛入宋境。差不多把襄陽一帶翻了一個底朝天。但始終沒有發現宋軍主力出現的跡象。倒是襄陽和樊城全面戒備。像是在提防蒙古軍隊突然入侵一般。郭侃對這個結果大惑不解。幾乎懷疑自己們又中了賈老賊的詭計。但考慮到丁大全為忽必烈提供的情報一向不假和賈老賊最擅長的偷襲奇襲。郭侃和張弘范都一致決定把防禦和斥候搜索範圍擴大。繼續嚴密戒備為上。

  就這樣。大批蒙古軍精銳又在冰天雪地裡戰戰兢兢的戒備了半個月。一直到元宵節過去。郭侃和張弘范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妙,馬上就是開春了。到時候雨水多道路泥濘。賈老賊如果向北發動大規模進攻。不利於糧草轉運啊?到了正月十六地晚上。終於有一名蒙古細作冒死從臨安送來急報。賈老賊在過年期間雖然當眾露面較少。但根本就沒離開臨安一步。而且忽必烈派去臨安的使者張德輝一行人。從臘月二十開始就被丁大全秘密移交給賈老賊的走狗韓震。一直被韓震關押在大牢中沒能和外面說上一句話!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即便是一個白癡都知道忽必烈又被賈老賊耍了一次。更何況老奸巨滑的郭侃和張弘范?暴跳如雷之下。郭侃和張弘范當即提兵去打景定元年落入宋軍手中地鄧州。不曾想鄧州守將呂文德長子呂師夔一戰未接。馬上一把火燒掉城中存糧。領著城中不多的守軍撒腳丫子開溜。扔下一座空城和不願隨宋軍南下的百姓給蒙古軍隊當負擔。郭侃和張弘范手中的兵力又不足以讓他們有信心去攻打那座城防完善得變態的襄陽城。別無他法。郭侃和張弘范只好一邊讓軍隊進駐鄧州。一邊遣使入朝。向忽必烈報告此事。

  大都這邊。忽必烈其實比郭侃等人還更早知道張德輝被賈老賊派人拘押的事情,不過忽必烈卻誤判為賈老賊是在為秘密出征偷襲南京路做準備。不僅沒有發覺中計。還特別加派人手監視大都的弘吉剌家族。嚴防弘吉剌家族勾結宋軍營救賈老賊那個私生子人質。但隨著真相的逐漸揭露。忽必烈終於發現他這次被賈老賊和丁大全聯手擺了一道。錯過了最後一個扭轉局勢地機會。惱羞成怒之下。忽必烈將郝經叫來罵得狗血淋頭。又下旨釋放子聰。並特旨讓子聰還俗改名劉秉忠。還把張柔的小女兒許配給子聰為妻以示籠絡。然後便急不可耐的向子聰討教下一步的戰略。

  「大汗。如果你要小僧為你獻策。那小僧得先向大汗懇求一事。」在大牢裡瘦了一圈的子聰向忽必烈拱手道:「小僧無論向大汗獻什麼計策。無論大汗是否採納。都請大汗不要責怪小僧失言之罪。」

  「子聰大師過慮了。」雖說子聰已經還俗。但忽必烈還是習慣性的叫子聰為大師。忽必烈誠懇道:「上次不聽大師金玉良言。以至釀成大錯。悔之不盡。如今朕再向大師求計。大師無論說什麼。朕都不會怪罪了。」

  「既如此。那小僧說了。」子聰清清嗓子。沉聲說出一番讓忽必烈從座位上跳起來的話。「大汗如果還想扭轉局勢一統華夏。那眼下惟有韜光養晦一計可用,向宋人或者阿里不哥其中之一稱臣稱藩!先向其中一方忍讓稱臣。交納歲貢換取停戰。臥薪嘗膽積累實力。全力消滅一股勢力。再掉轉頭來對付另一方。」

  「叫朕向宋人學習。交納歲貢錢糧屈辱稱臣。換取苟安?」忽必烈眼睛瞪著一個比兩個大,如果不是有言在先。忽必烈鐵定叫怯薛把子聰押出去砍了。子聰也知道這個建議實在駭人聽聞。便耐心解釋道:「大汗請不要驚訝。且聽小僧向你慢慢道來原因。其實大汗仔細一想。就會知道小僧此言並非無地放矢。」

  「子聰大師請說。」忽必烈沉住氣說道。子聰緩緩說道:「大汗今日之所以如此被動。根源其實早在鄂州之戰時就已經埋下。當時大汗的天軍抵達汝南。從宋人被俘哨兵口中得知蒙哥大汗戰死釣魚城。那時候大汗就應該立即撤兵北上控制北方。全力應付阿里不哥之變。但大汗誤聽姚樞、郝經和廉希憲等人。認為此乃謠言仍然堅持南下;行至長江。大汗埋伏在蒙哥身邊的眼線宗王末哥飛報蒙哥死訊。大汗仍然聽信郝經、趙壁讒言。堅持渡江立功。錯過了第二個機會,不是小僧找後帳。大汗當時如果聽從小僧建議立即北上。絕不會有今日之困。」

  「悔不該當初啊。」忽必烈長歎。拳頭握得指關節發白。子聰繼續說道:「靠著宋人奸佞袁之助。大汗渡江成功。當時大汗如果聽小僧之言。立即與宋人皇帝議和撤兵。仍有第三次機會。可大汗還是被趙壁讒言所惑。堅持攻打鄂州。逼得宋人皇帝起用賈似道老賊為帥。與大汗在鄂州決一死戰。而賈似道老賊就是抓住大汗這最脆弱和最危險的機會。連使詭計導致大汗主力全軍覆沒。導致大汗北上無精銳可用。只能以新練之卒與阿里不哥周旋。這才與阿里不哥打成了不勝不敗地局面。」

  「平心而論。賈老賊在鄂州之戰中地指揮並不是完美無缺。僅是佔了許多先機和優勢。」子聰誠懇道:「賈老賊的糧道位於長江內線。轉運容易且不用擔心被大汗切斷;宋人舉國精銳盡出。賈老賊兵精將足。無人才匱乏之憂;大汗急於撤兵無力與賈似道老賊做持久之戰。加上天賜賈似道老賊以怪才黃固黃藥師與神秘火藥配方。種種有利條件都集中到了賈老賊那邊。這才使得賈似道老賊有鄂州大捷。功成名就。而最大危害還是讓戰略眼光深遠的賈老賊藉機上位。賈老賊深知宋人獨力無法與大汗抗衡。所以堅定聯合阿里不哥夾擊大汗策略。聯手阿里不哥與大汗做車輪之戰。阿里不哥退他進。阿里不哥進他退。使大汗軍隊百姓難有喘息之機。讓大汗軍隊疲於奔命。民生難以恢復。」

  「可以這麼說吧。只要賈似道老賊還在宋人朝廷一天。宋人就一天不會改變與阿里不哥夾擊大汗的戰略,而賈老賊不同於岳飛。宋人皇帝太子對他的既信任且依賴。想要指望宋人自毀長城幾乎是不可能做到。」子聰總結道:「長此以往。其結果就是。賈老賊領導宋人與阿里不哥輪流上陣。輪流休養生息。大汗卻無一日不戰。最終難逃久戰師疲覆滅厄運。所以大汗想要扭轉這個被動局面。唯一方法就是暫時忍讓低頭。穩住其中一方騰出手來全力消滅一方。待後顧無憂之後。再掉轉頭來吃掉另一方!除此之外。怕是神仙也難以挽回這個戰略劣勢!」

  靜靜聽子聰說完後。忽必烈久久不語。半晌才喃喃道:「大師也許說得對。朕是該暫時向一方低頭。不過。此舉實在駭人聽聞。朕想在明天的早朝之上提出來讓眾人討論。聽聽眾人的意見再做決定。」

  子聰離座。向忽必烈雙膝跪下說道:「大汗。如果你把這件事交朝臣眾議。那麼小僧斗膽斷言。此議決不可能獲得眾臣支持,真理永遠是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絕大多數人目光短淺。只能看到眼下一時之利。看不到長遠將來。小僧奏請大汗乾綱獨斷。此時就下定決心向一方稱臣停戰。擺脫兩面作戰地窘境。」

  「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忽必烈喃喃自語。眼中一片迷茫。片刻後。忽必烈目光霍地一變。站起來說道:「好。朕這次就乾綱獨斷一次。向宋人或者阿里不哥一方稱臣納貢。換取停戰休養生息!」

  和子聰預料的一樣。忽必烈將稱臣投降地命令在早朝上公佈之後。果然是滿朝嘩然。眾臣爭先恐後地反對忽必烈這個決定-還好忽必烈沒說這個餿主意是子聰出的。否則子聰只怕馬上就能眾人的口水淹死。不過忽必烈這一次拿出來自鄂州之戰精銳盡失後少有的豪氣。大聲說道:「諸位愛卿的忠貞之言。朕銘記於心。但朕心意已決。要效仿勾踐臥薪嘗膽。忍受屈辱暫時忍讓!你們不必反對了。議一議向誰稱臣求和與向他們開出什麼停戰條件吧?」

  群臣鴉雀無聲。誰都怕將來背上賣國罵名。誰都不敢做聲。直到忽必烈再三催促後。朝臣中年紀最大的姚樞終於站了出來。顫悠悠的說道:「大汗若是已有結論。那老臣斗膽認為,向宋人稱臣納貢較為有利。宋人自開國以來。歷來只有向北方進貢稱臣的先例。大汗若是破天荒地向宋人稱臣。宋人得意之下必然答應。宋人富足。即便索要貢品也遠比來自漠北貧瘠之地的阿里不哥為少。且大汗可從與宋人貿易之中獲得軍糧資用。不用擔心向阿里不哥稱臣之後被迫貢獻糧食。」

  「老東西。算盤打得真好。賈老賊為了籠絡中原人心。對中原漢人不僅不殺反而優待。他是漢人。投降賈老賊後不用擔心老命不保。投降阿里不哥就不同了。阿里不哥擅長籠絡蒙古人。對漢人就不怎麼樣了。」子聰心中冷笑。嘴上卻不說出來。朝中除了被大宋點名要腦袋的劉整外。其他蒙古漢臣也是這般心思。紛紛附和道:「姚大人言之有禮。宋人民間富足又有長江天線阻隔。大汗就算向阿里不哥稱臣停戰。急切之間也難以滅亡宋國。」

  和漢臣不同。蒙古族大臣和色目人卻堅決反對向南稱臣。理由也很簡單。黃金家族向本族稱臣投降可以。向外族投降納貢那就一輩子抬不起頭來了。要是鐵木真知道他的孫子做了漢人的屬臣。只怕能在墳墓裡氣活回來。甚至還有蒙古大臣異想天開的建議說可以先向阿里不哥投降稱臣。然後借道給阿里不哥到南宋劫掠。讓阿里不哥去和南宋鬥得兩敗俱傷。而這個餿主意雖然異想天開。卻獲得了不少蒙古大臣的支持。

  「都別吵了。聽聽子聰大師地意見。」忽必烈大喝一聲。將目光轉向重新獲得他信任地子聰。已經開始蓄髮的子聰習慣性的合掌答道:「大汗不必為難。派出兩波使者分赴漠北與臨安即可。屆時誰給大汗開出的條件最為有利。大汗就向誰稱臣停戰。而且對雙方都有威懾作用。迫使他們不敢開出過於苛刻地條件。」

  「大師妙計。正合朕意。」忽必烈大喝道:「合必赤。你是朕與阿里不哥的舅舅。出使阿里不哥那邊。這件事非你莫屬。」「老臣遵旨。」合必赤愁眉苦臉的答應,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忽必烈又將目光轉向子聰。子聰估摸著忽必烈是想派自己出使南宋。趕緊搶先說道:「大汗。宋人這邊。小僧舉薦郝經先生出使。小僧聽聞郝經先生昔日在張柔將軍幕府之時。曾是張柔老將軍諸位子侄的啟蒙教師。教習給賈似道愛將張世傑的文字。有了這層關係。應該更方便一些。」

  「***。這狗禿驢心腸真他黑。」郝經的腦袋轟地一下暈了,他是張世傑地啟蒙老師不假。可也沒少挨生來仇視蒙古人的張世傑羞辱捉弄;而且這一次出使南宋是去投降稱臣。不成功是辦事不力。成功地話就是賣國求榮的蒙奸。將來在蒙古國內罵名絕對少不了。忽必烈卻稍一盤算就點頭道:「甚好。就讓郝愛卿辛苦一趟。」

  迅速敲定了使者人選。蒙古朝廷開始討論準備對阿里不哥和南宋做出多大讓步了。子聰卻沒心情去聽那些大臣象家庭主婦在菜市場買菜一樣討價還價和斤斤計較。只是在心裡琢磨道:「以本佛爺那個蹬後肯定會被挖墳掘墓的缺德弟弟和賈老賊的奸詐。應該很容易就能看出本佛爺的臥薪嘗膽之計。不知他們會怎麼應對呢?估計夠他們頭疼猶豫地。有阿里不哥那個立場難定的盟友。答不答應忽必烈的投降稱臣都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哈哈。賈老賊。懶得管你怎麼辦了。看你以後還敢用反間計陰本佛爺不?」

  和子聰預料的一樣。忽必烈把自己當成價碼同時向阿里不哥和南宋開出地消息傳到臨安後。賈老賊和劉秉恕都是大驚失色。不用劉秉恕提醒。賈老賊馬上下令暫時封鎖這個消息。然後派出使者北上聯絡阿里不哥。要求阿里不哥不要利慾熏心中了忽必烈的詭計。以致釀成大禍。不過忽必烈也早料定了賈老賊會玩這個鬼花招。早已命令封鎖了通往漠北的道路。斷絕賈老賊和阿里不哥的直接聯繫。同時忽必烈指使郝經。要求他這一次不要找賈老賊聯絡。而是直接找宋理宗和太子趙談判投降稱臣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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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二十九章 投降條件

  「該死的忽必烈,虧他想得出來,竟然能想出投降稱臣的餿主意!」看著好不容易通過弘吉剌仙童在蒙古朝廷上收買的細作送來的情報,賈老賊急得直搔頭髮,喃喃道:「這主意雖然又餿又臭,看似軟弱,其實無恥歹毒,簡直比得上二桃殺三士的毒計。(~~. ~~就算本官英明蓋世文比孔孟智勝孔明,不會上忽必烈的當,可保不住阿里不哥那個笨蛋會上當啊?俗話說打斷骨頭連著筋,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怎麼說也是親兄弟,這招坑到阿里不哥的可能性實在太高了……。」

  「少傅,現在不是感歎的時候。」劉秉恕提醒道:「如果小生沒有猜錯的話,我那和尚哥哥十有會建議忽必烈讓大宋和阿里不哥同時開價,誰的價格最有利忽必烈就向誰歸降;而且讓出使大宋的使者繞過你這一關,直接與皇上和太子談判投降稱臣事宜,免得你從中破壞。你得趕快拿出對策,否則忽必烈的使者抵達臨安,時間就晚了。」

  「少傅,秉恕先生,既然忽必烈想要歸降大宋,那直接接受他的投降稱臣不就行了?」旁邊的廖瑩中插話道:「反正忽必烈打定了投降一方的主意,那我們大宋不如接受忽必烈的稱臣,讓忽必烈和阿里不哥打得兩敗俱傷,我們豈不是坐收漁人之利?」

  「糊塗!」賈老賊細眼一翻,惱怒呵斥道:「忽必烈佔據中原之利,人口眾多且經濟相對發達。又有內蒙草原和東北兩塊養馬地,綜合實力都在大宋與阿里不哥之上。倘若單打獨鬥,大宋與阿里不哥誰也不是忽必烈的對手。只有兩弱戰一強,這才能把忽必烈耗死拖跨,否則一旦等忽必烈消滅吞併一方。剩下地另一方就更遠不是忽必烈的對手了。這話在這裡說說就算了,出去不能隨便亂說,明白嗎?」

  「是,是。小人明白。」廖瑩中誠惶誠恐地答應。賈老賊稍一盤算後又站起來,命令道:「這樣吧,先把這個消息盡量封鎖,不能讓朝廷和民間知道這件事,鼠目寸光的人有的是,別讓他們壞了我們大事。還有,去把翁應龍叫來。叫他手下那幫專門給我們干髒事的人做好行動準備。」

  「少傅地意思是?讓忽必烈的使者永遠到不了臨安?」劉秉恕試探著問道。賈老賊細長的丹鳳眼中凶光一閃,冷哼道:「既然沒把握壓制反戰輿論,那就把輿論的源頭先給本官掐斷了!爭取時間和阿里不哥溝通,絕對不能讓忽必烈地奸計得逞!」龍領著一幫專門給賈老賊干髒事的狗腿子從臨安神秘消失了。半個月後,大宋與蒙古交界的楚州以北的運河上忽然發生了一起震驚天下地大事,一夥蒙面盜賊打劫了蒙古派往大宋的使者船隊,並試圖殺害蒙古派往大宋的使者郝經。但最終結果卻令賈老賊大跌眼鏡,那伙蒙面使者被暗中保護郝經南下的蒙古軍隊殺散。死了五人還失蹤一人卻沒有碰到郝經一根毫毛。傳說蒙古使者郝經還在船頭指著那幫被殺得抱頭鼠竄的蒙面使者大罵道:「回去告訴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他那點雞零狗碎的小花招老夫瞭然於胸。要殺我就在宋國境內殺,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膽量背上殺害國使的罵名!」

  翁應龍的任務失敗帶來地後果是災難性地。因為路途遙遠賈老賊來不及派出第二波殺手,加上這件事的影響巨大,忽必烈遣使向大宋稱臣地事很快便傳便南宋的兩淮地區,而宋朝自從開國以來就不停向北方納貢稱臣,這個消息對南宋軍民地震撼就可想而知了。一時間,兩淮民間和平之聲大起,呼籲朝廷接受忽必烈投降稱臣的要求,不少激進的文人乾脆擬出了要求忽必烈進貢的清單,聯名送往臨安上報朝廷。軍隊裡情況也好不到那裡,士兵將領都認為和平將至,一個個只顧歡呼著去慶祝去了,導致士氣大洩,軍紀大受影響。

  這還只是兩淮的動作,臨安的反應比這厲害多了,民間就不用說了,近幾年來已經習慣了聽到大宋軍隊獲勝消息的臨安百姓連歡呼都懶得歡呼,直接去商量該向忽必烈索要多少貢品和商量該連放幾天煙火慶祝了,而朝廷官員則是紛紛串聯上本,建議向忽必烈開出的接受稱臣條件,求戰聲音大減。就連癱瘓在床的宋理宗也奇跡般來了精神,將趙和賈老賊召到病榻前商量接受忽必烈投降稱臣事宜,還好,宋理宗還沒有喜悅沖昏頭腦,在見到賈老賊後還知道問一聲,「賈愛卿,忽必烈投降稱臣,你以為誠意如何?」

  「忽必烈眼下四面楚歌,稱臣誠意不容質疑。」賈老賊斬釘截鐵的答道。被宮女攙扶著坐在床沿的宋理宗滿意的艱難點頭,微笑道:「既然就連賈愛卿都認為忽必烈稱臣之意非虛,那忽必烈就一定不會再耍花招。」

  「皇上,微臣認為忽必烈稱臣誠意不假,並不代表微臣不認為忽必烈是在搞陰謀詭計。」賈老賊沉聲答道,並耐心將大宋、忽必烈和阿里不哥鼎足而三的形勢分析了一番,又將忽必烈的真正用意和目的耐心講解,最後賈老賊總結道:「總的來說,微臣認為大宋不應該接受忽必烈的投降稱臣,而是堅持一貫的聯合阿里不哥消滅忽必烈策略。否則一旦讓忽必烈消滅了阿里不哥緩過氣來,那大宋就將面臨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面臨遠比現在慘烈百倍的惡戰!到時候,大宋國運難測啊!」

  宋理宗久久不說話,本想聽聽兒子趙的意見。卻發現趙一臉呆象目光早飄到旁邊地美貌宮女身上,癱瘓得連手都沒法抬的宋理宗只得無可奈何地放棄這個打算。咳嗽著向賈老賊問道:「賈愛卿,依你這麼分析,忽必烈投降稱臣是包含得有天大的禍心,可愛卿有沒有想過,大宋如果拒絕了忽必烈的稱臣。阿里不哥卻答應了忽必烈,那大宋豈不是立即要與忽必烈決一死戰?」

  賈老賊啞口無言,這也是賈老賊最擔心的事情,宋理宗見賈老賊臉色如此,立時便猜到賈老賊地心思。便咳嗽道:「愛卿,答應忽必烈吧。朕時日無多,指不定那天就撒手西去了,如果大宋在這個時候與忽必烈決戰,你一個人獨木難支啊。將來忽必烈就算與大宋再度翻臉,他和阿里不哥決一死戰怎麼都有損失。大宋還有機會。」

  「皇上,不能答應啊。」賈老賊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皇上放心,微臣已經派出使臣北上哈刺和林聯絡阿里不哥,向阿里不哥說明厲害,勸他不要誤中忽必烈詭計,繼續與大宋聯手夾擊忽必烈。」

  「如果阿里不哥不聽你的苦口良言呢?」宋理宗一句話噎得賈老賊無言可對,宋理宗又艱難的說道:「愛卿,大宋與阿里不哥無法直接聯繫。使者在路途之上很容易被忽必烈劫殺。何況阿里不哥與忽必烈乃是兄弟之親,答應忽必烈投降的可能極大。變數太大了。」

  「皇上,再等一等吧。等到使者有回音再說。」賈老賊硬著頭皮堅持道。宋理宗卻咳嗽著拒絕,「不等了,不要怪朕獨斷,朕也是為了大宋江山著想。你和兒下去議一議向忽必烈提出地稱臣條件,盡快把這件事落實了吧。」

  「皇上……!」賈老賊還想說點什麼,宋理宗卻示意宮女將他攙回床上閉目休息,不肯再說一句話,態度異常堅決。賈老賊無可奈何,只好拉著趙行禮離去。在出宮的路上,賈老賊也曾試探趙的意思,想要把趙拉到自己這邊共同說服宋理宗,不曾想趙這次有了點主見,搖頭道:「少傅,不是我不聽你的,這次皇上聖旨已下,我也實在沒辦法。我們還是聽皇上的安排,和韃子的使者談判接受稱臣納貢一事吧。」

  離開皇宮後,憋了一肚子氣地賈老賊直接回到了城外的半閒堂,將宋理宗的決定告訴給劉秉恕和廖瑩中等人,要他們幫著想辦法對付忽必烈的這個陰招。但這次就連足智多謀的劉秉恕都感到棘手了,苦著臉向賈老賊說道:「少傅,這事可不好辦,皇上決心已下,下旨接受忽必烈的投降稱臣。我們再攔著不辦就是抗旨,怕是無法向朝廷交代啊。」

  「還有朝廷和民間輿論,更麻煩。」廖瑩中附和道:「現在官員們和百姓們都已經知道了忽必烈投降稱臣的消息,大都認為今後再不用打仗可以過上好日子了,我們如果堅持反對接受忽必烈稱臣,只會留下千古罵名啊。」

  「愚蠢誤國,那才會留下千古罵名。」賈老賊固執的哼哼道:「總之一句話,本官絕不會讓忽必烈舒舒服服的得逞,最起碼等到阿里不哥那邊有結果再說。」

  「哈拉和林離臨安太遠,就算有消息傳來最快也得幾個月時間。」劉秉恕皺眉說道:「郝經現在已經到了揚州,最遲半個月後就能抵達臨安,怕是拖不了那麼長時間。而且這一次參加談判地還有太子趙,沒有他配合,做到這點只怕更難。」

  「太子那邊……。」賈老賊又是一陣為難,知道以趙地德行,是絕不敢在宋理宗在世時違背宋理宗的旨意地。恰在此時,賈老賊的親兵隊長郭靖進來,向賈老賊拱手道:「少傅,南必求見,說是她想回揚州去和父親團聚了,想向你告辭。」

  「讓她等一會。」正心煩地賈老賊沒好氣的答道。郭靖戰戰兢兢的出去,不一刻,門外就傳來南必的嚷嚷聲,「等一會?賈伯父捨不得我走就明說,別亂找借口,進去告訴賈伯父,要我留下可以,不過我一個人在臨安太無聊了,他得給我找點事做打發時間。」

  「臭丫頭。竟然還在叫我伯父?本官真有那麼老嗎?」賈老賊勃然大怒,衝過去拉開門就要向南必咆哮。不過在看到擁有天使臉蛋魔鬼身材的南必後。賈老賊卻忽然想到了什麼,眼珠亂轉幾圈後,賈老賊臉上逐漸露出笑容,那笑容,與一名剛被關了十年獲得釋放地採花色魔在深夜的荒郊野外撞見一名孤身地美貌少女時露出的笑容簡直一模一樣……

  「少傅肯定又有詭計了。」劉秉恕、廖瑩中和郭靖一起心道。因為三人實在太熟悉賈老賊的這副笑容了。果不其然,賈老賊淫笑著向南必招手道:「小南必,不是想找點事做打發時間嗎?進房間來,本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說罷。賈老賊又向廖瑩中吩咐道:「廖瑩中,你親自去一趟德壽宮,請太子今天晚上到半閒堂赴宴,順便商量與韃子談判事宜。記住,一定要把他請來。」

  廖瑩中辦事還是比翁應龍可靠一點,是夜。趙如約來到半閒堂,賈老賊也沒請其他客人,僅是在紅梅閣擺下宴席與趙二人對坐獨飲,商量與忽必烈的談判事宜。賈老賊還算好點,平時沒事時偶爾一人獨酌賴得住寂寞,趙就不同了,喝了兩杯悶酒就像屁股長了刺一樣坐不住了,又喝了兩杯後,趙忍不住向賈老賊說道:「少傅。我實在不習慣這樣喝酒,平時我每次喝酒。旁邊至少要有四個漂亮丫鬟陪地。要不把我帶來那十個美女丫鬟叫進來,服侍我們飲酒?」

  「算了吧。」賈老賊擺手說道:「太子你帶來那些女人那算美女啊?讓她們服侍喝酒不是倒胃口嗎?」

  「少傅。我帶來的女人不算美女?」趙像是受了莫大污辱一樣叫起來,「她們都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挑出來的。每一個都不比我地太子妃差,你說我的太子妃是不是美女?」

  「太子妃當然是美女,不過和老臣的女兒比起來,卻要差上一點。」賈老賊歎氣道:「而老臣的女兒呢,和另一個女人比起來,又要差上一大截了。簡直就像是天上星星微光和月亮的明媚,根本沒法子比啊。」

  「世上還有這樣的美女?」歷史上創造一夜臨幸三十名嬪妃以上記錄地趙流出了哈拉子,迫不及待的問道:「她是誰?她在那裡?在那裡能看到她?」

  「她的名字叫察必,是忽必烈的皇后,太子你說能見到她嗎?」賈老賊歎氣答道。趙大失所望,不曾想賈老賊又歎氣道:「太子,說句老實話,老臣自從在鄂州韃子軍中見到察必幾次之後,就一直對她魂牽夢掛,茶不思飯不想,只恨今生無緣得見啊。」

  「真有那麼漂亮?」趙有些懷疑,「少傅的幾位夫人也都是一流的美女了,難道她們都比不上?」

  「一群庸脂俗粉,如何能與察必郡主相比?」賈老賊呆呆的說道:「她的容貌,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用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來形容,那是侮辱她;她的小手,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輕輕摸上一下,老臣願意減壽十年;她地腰肢,像楊柳一樣裊裊婷婷;她地雙腿修長筆直,並在一起看不到一點縫隙,白嫩得讓人看了就想親上一口……。」

  「那你有沒有去親呢?」聽得入神的趙插話道。賈老賊斟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重重放下酒杯,歎氣道:「想是當然想,可察必是蒙古使者,我是當眾接見於她,又怎麼好意思呢?可我現在後悔啊,要是我當時不顧一切把她留下,那還會便宜忽必烈?」

  「可惜,可惜。」趙連聲答應,與賈老賊大有同感。賈老賊瞟一眼趙,試探道:「太子,老臣能不能懇求你一件事情?」趙對賈老賊依賴甚深,慌忙答道:「少傅有事請講,趙不敢當少傅懇求二字。」

  「太子,咱們能不能在與韃子談判地條例加上一條?」賈老賊色瞇瞇的說道:「讓忽必烈把他地皇后察必作為貢品送到大宋?一來老臣可以一償宿願,二來可以考驗忽必烈投降稱臣的誠意,三來呢,咱們可以一雪靖康之恥,太子不要忘了,當年金韃子為了羞辱大宋,可是逼著咱們大宋皇帝把皇后和嬪妃都送了出去的。」

  「讓忽必烈把他的皇后雙手奉上?這……這不可能吧?」趙被賈老賊的瘋狂念頭驚得目瞪口呆。賈老賊卻斜著眼睛說道:「在我們大宋,這樣的事當然不可能,可韃子不同,當年韃子鐵木真向蔑兒乞部稱臣時,也是把他的妻子雙手送給了韃子蔑兒乞部,直到生下了一個兒子術赤才接回家,後來術赤還分封了一個汗國。所以我們向忽必烈提出索要他的皇后,他一定會答應,咱們也可以一雪靖康之脆,豈不是兩全其美?」

  「這……。」趙開動起他可憐的腦細胞思考起來。賈老賊見時機成熟,便故意咳嗽了兩聲,聲音未歇,紅梅閣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南必抬著一盤小菜進來。南必小丫頭本來就是天生媚骨美貌無比,此刻經過精心打扮後在朦朧燭光下更是美若天仙,直把趙看得眼珠子幾乎鼓出眼窩,口水流到前襟都沒有發現。

  「老爺,妾身聽說你在與太子飲酒,就親手做了一道給你們下酒,請慢用。」南必甜甜說著,小心翼翼的把小菜放到桌上,又拿出絲帕替賈老賊擦擦嘴角,柔聲道:「老爺,你年紀大了,少喝一些,傷身體。」

  「臭丫頭,真是一有機會就說我老來氣我。」賈老賊心中有氣,乘機在南必高聳的胸脯上摸了一把,微笑道:「知道了,你回房等著去吧,老爺今晚到你房間休息。」南必嬌嗔的扭扭細腰,紅著臉飛一般跑出房間。而趙直到賈老賊的親兵在外面把房門關上,這才把目光收回來,抹著口水向賈老賊問道:「少傅,這位是……?」

  「弘吉剌南必,弘吉剌仙童的女兒,忽必烈皇后察必的侄女。」賈老賊慢悠悠的答道:「她雖然遠沒有她姑姑察必漂亮,但也有幾分相似,老臣想念察必太過辛苦,就逼著弘吉剌仙童把他的女兒嫁給老臣填房,聊以望梅止渴。唉,她要她姑姑察必一半漂亮,老臣也心滿意足了。」

  「這樣的人間絕色,竟然還沒有察必一半漂亮?」趙瞪大眼睛,馬上跳起來說道:「少傅,你的懇求恕我不能答應,你已經娶了察必的侄女,再娶察必豈不是有悖人倫?,這樣吧,我們在談判中逼韃子把察必送過來,我納她為妃!一來考驗忽必烈的稱臣誠意,二來一雪靖康之恥,三來少傅你也用不著背上之名!」

  說到這,趙壓低聲音,「大不了我在納察必為妃之前,讓她先陪少傅一個晚上,讓少傅一償宿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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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三十章 漫天要價

  「太子殿下,賈少傅,大宋的條件雖然苛刻,但我國可以考慮,可以考慮。(」郝經嘴上留有餘地,臉上卻有些青紅皂白,青是大宋提出的接受忽必烈條件十分苛刻,紅是被賈老賊的冷嘲熱諷語氣羞的,皂是因為賈老賊的囂張橫蠻態度把郝經氣的,白則是也郝經擔心答應了這些條件回去後會被蒙古人千刀萬剮嚇的。不過在賈老賊提出要忽必烈對大宋皇帝自稱侄孫時,郝經就再也無法忍受了,大吼道:「賈少傅,你也太過分了吧?澶淵之盟遼國戰敗,遼聖宗也不過是稱宋真宗為兄,你竟然要大汗向宋國皇帝稱侄孫?侮辱人也不用這麼下作吧?」

  「郝大人,稍安勿躁,聽本官慢慢為你解釋一番,你就會明白忽必烈向我朝皇帝自稱侄孫乃是合情合理。」賈老賊慢條斯理的說道。郝經冷笑道:「好,老夫洗耳恭聽,老夫倒要看看,賈少傅能有什麼高論。」

  「那郝先生聽好了,本朝大宋皇帝登基於寶慶元年(公元1225年),對不對?」賈老賊微笑著問道。郝經點點頭,心說這件事天下皆知,還需要你廢話?賈老賊又微笑問道:「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蒙古第一任大汗,忽必烈的祖父鐵木真大汗,是在寶慶三年(公元1227年)死去的,對不對?」

  「是呀?沒錯,可這又怎麼了?」郝經納悶的問道。賈老賊奸笑道:「所以忽必烈向大宋皇帝自稱侄孫的原因就出來了,郝先生你想一想,本朝皇帝登基之初與鐵木真大汗並列為帝,乃是兄弟手足,而忽必烈乃是鐵木真的嫡孫,豈不就是本朝皇帝的侄孫?本朝太子的侄子?忽必烈向大宋皇帝自稱侄孫。理所應該啊!太子。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世上還有這樣計算輩分的?」郝經目瞪口呆,氣得全身發抖卻找不出一句話推翻賈老賊的古怪邏輯。名譽上主持宋蒙談判地趙卻連連點頭,傻笑道:「是,是,是這個道理。原來忽必烈還是我地侄子,我還是今天才發現。」

  「胡扯!」郝經對忽必烈敬若神明,整肯讓忽必烈受此奇恥大辱?郝經跳起來咆哮道:「世上沒這麼計算輩分的!這條不能答應,絕對不能答應!」

  「既然不答應,那麼我們就可以結束了。」賈老賊又站起來。打著呵欠說道:「太子,我們走吧,回去向皇上覆命,再向大宋百姓公佈談判經過,就說忽必烈沒有絲毫投降稱臣的誠意,既然還想搞亂輩分凌辱大宋皇帝?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宋絕不接受這樣欺負人的盟約!」

  「少傅,那個條件咱們還沒提呢?」一直掛念著察必的趙還捨不得走。賈老賊細長的丹鳳眼中閃過寒光。冷哼道:「太子,忽必烈連輩分問題都不肯讓步,你還指望他會答應那個條件嗎?」

  和歷史上一樣,趙雖然貴為太子對賈老賊都十分畏懼,見賈老賊神色不善,趙再不敢多說什麼。乖乖的站起來就走。郝經趕緊拉住趙的袖子,哭喪著臉懇求道:「太子留步,請留步,輩分問題再商量,再商量。要不這樣,小使請大汗向大宋皇帝自稱侄子,這總可以了吧?」

  「別問我,問少傅。」趙傻乎乎的向賈老賊努努嘴。郝經地表情更加哭喪,可憐巴巴的看向賈老賊。賈老賊則冷笑道:「沒商量。除非忽必烈老老實實的承認輩分,否則大宋決不讓步。大宋以儒學為尊。儒學最敬天地君親師,忽必烈想在與大宋皇帝的稱呼輩分上耍花招。大宋臣民決不答應。」

  如果條件允許。郝經還真想撲上去把賈老賊生生掐死。無奈眼下有求於人。為了避免與大宋地談判迅速破裂導致阿里不哥坐地起價。郝經只得咬牙切齒地答道:「少傅見諒。這個條件小使實在做不了主。但小使可以派快馬到大都稟報大汗。請大汗決斷。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是把其他條件一起談妥。便於一併稟報大汗。」

  「可以。」賈老賊這回還算爽快。馬上就點頭同意了郝經地要求。談判雙方又坐下來後。雙方便開始在蒙古向大宋地貢品問題上討價還價了。不過經濟發達地南宋相對靠打家劫舍起家地蒙古來說。簡直富得太不像話了。郝經割肉一般開出地進貢財物不僅不能讓賈老賊滿意。就連白癡太子趙都連連撇嘴。「每年二十萬兩白銀。才四十萬貫。還不夠本太子修一座花園地。」

  「太子殿下。沒法比啊。大宋太有錢了。.而我們蒙古太窮了。」郝經差點沒哭出來。「貴國一個知臨安府。光是年俸都有一萬九千多貫。這還沒算上另外頒發地俸米、綾羅、絹布和各種雜物。而我們蒙古地大都府知府一年地各種俸祿加起來還不到兩千貫。二十萬兩白銀在大宋是算不了什麼。對我們蒙古來說卻是割肉剜骨了。」

  「少在本官面前裝窮。」賈老賊冷笑道:「蒙古這些年四處打家劫舍。大發賊財。國庫底子厚著呢。一年進貢一百萬兩白銀加五萬匹馬。這是最低底限。不答應就沒商量。」

  「這……。」郝經萬分遲疑。郝經也知道賈老賊提出地歲貢白銀也不是十分過份。大宋軍隊一年地軍費支出上萬萬貫。一百萬兩銀子對大宋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不過郝經如果答應了這個條件。回去以後蒙古人非把他生吞活剝不可。盤算良久後。郝經終於咬牙道:「這個條件我也做不了主。得請示了大汗後才能答覆。」

  「那還談什麼?快去給忽必烈寫信吧。」賈老賊連打呵欠,他要地就是拖延時間。郝經向忽必烈請示。正好給了賈老賊機會。趙則迫不及待地補充道:「還有特別重要地一條,讓忽必烈把他地皇后察必進貢到大宋。本太子要納她為妃。」

  「什麼?」這回不光是郝經,就連陪同趙和賈老賊談判的南宋太常寺官員都跳了起來驚叫。郝經更是氣得臉色鐵青,拍著桌子咆哮道:「太子殿下,叫你一聲殿下。如果宋國無意接受大汗稱臣。那直接明言即可,何必如此羞辱大汗與小使?」

  「太子殿下又犯傻了,這回又要被皇上罵了。」太常寺官員紛紛心道。誰知賈老賊又拋出一套妙論,擺手道:「郝大人不要動怒,太子殿下向貴國提出如此要求,其實也是為了尊重貴國傳統,誠意接受忽必烈的稱臣納貢。如果太子殿下沒有提出這條,那才是證明太子殿下不肯真心接受忽必烈的稱臣請求。」

  「要大汗把皇后進貢,這是太子殿下誠意接受大汗稱臣地證明?」郝經鼻子差點沒氣歪了。賈老賊則振振有辭地說道:「郝大人。如果本官沒有記錯的話,貴國皇后察必是姓弘吉剌對吧?當年成吉思汗鐵木真地妻子好像也是姓弘吉剌對吧?當年鐵木真向蒙古蔑兒乞部投降之時,就是把他的妻子弘吉剌孛兒帖獻給了蔑兒乞部落,讓蔑兒乞部落地男人輪流享用,這才保住了忽必烈的小命,後來弘吉剌孛兒帖還為蔑兒赤部生下了一個兒子叫術赤,這點本官沒說錯吧?」

  「哈哈哈哈哈……。」南宋官員被賈老賊刻意加重那幾個字逗得哈哈大笑,對郝經更加不屑。郝經則漲紅了臉,硬著頭皮勉強反駁道:「是被搶去的。我大蒙古第一位皇后孛兒帖皇后是被敵人搶走,鐵木真大漢心胸開闊,對此沒有絲毫計較,仍然把術赤認為長子,後來還給術赤王爺分封裡汗國。」

  「就是啊。」賈老賊一拍大腿,大叫道:「正因為有鐵木真大汗這個例子。忽必烈更應該效仿先祖把皇后也獻給本朝太子,將來生下一個兒子,忽必烈也照樣可以認為親子,分封汗國啊!本朝太子殿下寬宏仁厚,尊重貴國風俗,為了大宋與蒙古兩國的長治久安,為了兩國百姓的安居樂業,所以才自我犧牲向貴國提出這個要求,本朝太子殿下若非大仁大義。大智大勇。又怎麼會付出如此巨大地犧牲呢?郝大人,你說是不是?」說到這。賈老賊又轉向已經笑得前仰後合的南宋官員問道:「你們說是不是?」

  「是,!」在場的南宋官員拖長了聲音,異口同聲的答應。頭一次發現自己搶別人老婆原來是為國為民的趙則聽得眉飛色舞。笑得合不攏嘴。惟有郝經這邊的人個個臉色鐵青,無不攥緊了拳頭。賈老賊又向已經被自己繞得雲裡霧裡的郝經嚴肅說道:「郝大人,為了尊重貴國的風俗習慣,也為宋蒙兩國百姓的安居樂業,所以本官現在正式向你提出要求,希望忽必烈汗能將皇后弘吉剌察必進貢大宋,以結宋蒙兩國萬年之好。而且察必皇后是蒙古重族弘吉剌家族地女子,與大宋皇族結為夫妻,也可以加強宋蒙兩國的高層聯繫,於國於民都有巨大好處。」

  「好了,相信這件事郝大人也無法做主,郝大人還是趕快稟報忽必烈汗徵求意見吧。」賈老賊微笑道:「等忽必烈有了回音,宋蒙兩國再重開談判不遲。」說罷,賈老賊拉著傻笑不止的趙揚長而去,扔下郝經等人在原地咬牙切齒又目瞪口呆。

  「放出風去,就說忽必烈要效仿先祖,準備把皇后進貢給大宋。」出了太常寺大門,賈老賊立即把走狗廖瑩中和劉秉恕叫到面前,在他們耳邊吩咐道:「發動所有力量把這件事大肆宣傳,要讓大宋的每一個百姓都知道,忽必烈準備把皇后進貢給大宋!」

  「為什麼?」廖瑩中有點糊塗。劉秉恕則陰笑道:「廖大人不必疑惑,少傅這麼做是要把這件事造成先入為主的印象!這可是一件大張大宋國威的事,百姓們一定會感到自豪並且關注此事,等到忽必烈拒絕地時候,少傅就可以宣傳成忽必烈反悔食言,再名正言順的拒絕忽必烈的稱臣請求,民間的阻力就會小很多了。」

  「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辦。」廖瑩中恍然大悟的陰笑。又心說怪不得賈少傅和劉秉恕一見投緣,兩個人都是一肚子雜碎啊!來地抗蒙宣傳渠道,忽必烈準備把皇后察必進貢給大宋地消息,不到半天時間就炒得臨安老少皆知,宣傳得沸沸揚揚,並且以驚人的速度向外地傳播,估計用不了兩個月時間就能傳遍南宋全國。消息在百姓口頭相傳間的很容易變異,很快就演變成忽必烈準備把皇后和所有妃子都進貢到大宋為奴為婢,甚至還有準確消息說大宋朝廷準備把忽必烈進貢地女人送到窯子裡供百姓眾享,弄得不少薄有資產地臨安百姓都開始準備到窯子裡嘗嘗蒙古皇后的滋味。

  狠地還在後面。在賈老賊指使下,頗有幾分文才的廖瑩中領著一大群馬屁精文人連夜編了一部戲曲,當然是鐵木真把老婆進貢給他人並生下兒子地戲曲,貼錢僱人到臨安各大瓦子演出,給臨安百姓造成先入為主地印象,製造話題和輿論。演出獲得了巨大成功,才那麼三兩天功夫,臨安及周邊府縣就響起一片接受忽必烈進貢皇后的呼聲,弄得察必在南宋名聲鵲起,幾乎每一個漢人男人都希望能見見她到底長什麼模樣。也逼得對這件事持反對態度的宋理宗不得不改變立場。默許賈老賊和趙向忽必烈提出的要求,挾君之術玩到這地步,賈老賊也算是前無古人和後無來者了。

  大家更關心的應該是忽必烈對這件事的反應吧?當郝經把賈老賊提出的無恥條件和臨安民間的反應用書信報知忽必烈後,多少已經受些漢家學術影響的忽必烈差點沒氣暈過去,子聰、姚樞和竇默等漢人文官個個噤若寒蟬,漢人武將則個個暴跳如雷,嚷嚷著要去攻打南宋為忽必烈一雪奇恥大辱;倒是塔察爾和弘吉剌按嗔等老一輩地蒙古族大臣反應平淡些,誰叫鐵木真有一段樓抱敵人妻女的名言。他們對這樣的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賈似道老賊,朕如果不把你碎屍萬段,朕誓不為人!」臉色鐵青了半天,忽必烈終於咆哮出來,「點將發兵,朕要親征宋國,攻打臨安,殺光宋蠻子的男人!搶光宋蠻子的女人充當軍妓!」

  沒人敢應聲,忽必烈控制地內四處起火。主力軍隊還駐紮在高麗、潼關、開平、南陽和益都等地。手裡的機動兵力不足八萬,眼下還是春荒季節。就是這軍糧也沒辦法籌集啊。而且蒙古軍隊要是有把握在多線作戰地情況下打下南宋,還去找南宋稱臣納貢做什麼?見眾人誰都不吭聲。忽必烈更是大怒,叫嚷道:「怎麼都不說話了?平時裡一個忠君愛國的叫得多好聽,怎麼你們的皇后受到宋蠻子如此侮辱,你們怎麼又都不說話了?朕白養了一群酒囊飯袋嗎?」

  「大汗,請冷靜。」子聰硬著頭皮站出來,合掌說道:「大汗,宋人皇帝和太子其實已經同意大汗稱臣納貢,宋人民間贊同的聲音也十分巨大,賈似道老賊無法阻攔,這才想出這個主意故意激怒大汗,迫使大汗主動放棄和談,大汗切莫中計!」

  「放屁!都是你這個狗禿驢出的餿主意,害得朕受如此奇恥大辱!」忽必烈大罵道:「賈似道老賊要的是朕的皇后,不是你的妻子,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了。朕再最後問一句,你們誰願意隨朕一起出征?要是你們都不願去,朕就獨自一人率領大軍南征!」「臣等願往。」蒙古諸將無可奈何,只好一起跪下答應。可就這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從後殿傳來,「大汗,且慢。」話音未落,忽必烈地皇后弘吉剌察必已經抱著兒子真金走進大殿,蒙古眾臣忙又一起行禮,「微臣見過皇后。」

  「奇怪,察必皇后平時從不干擾政事,今天怎麼到議事大殿了?就算這事情和她有關,她地速度也沒這麼快啊?」子聰心中疑惑,不過在看到察必身後跟著那個太監時,子聰心中所有的疑惑立即一掃而空,嘴角也露出了陰笑,那個太監是忽必烈進殿時帶地隨身太監,沒有忽必烈的命令是不敢離開忽必烈身邊地啊。

  「察必。你怎麼來了?」忽必烈很是驚訝的問道。察必走到忽必烈的面前跪下。小嘴動了動想要回答,話還沒說出口,兩行珠淚已經順著雪白地粉頰滾滾而落,哽咽道:「大汗,剛才你地話我已經全聽到了,你不要勉強,現在你的軍隊和糧草都不齊備,是沒有辦法打敗宋人的。」

  「察必,你不要哭。」忽必烈慌了手腳。忙攙起察必又為她擦去眼淚,安慰道:「你放心,朕不會答應宋蠻子的無恥要求,朕這就領兵南征,殺光宋蠻子給你報仇。」

  「不。」察必搖頭,哽咽道:「大汗,你不能去,阿里不哥要你交出所有軍隊和國土,他才肯接受你的投降。相比之下。宋人的條件還要寬鬆許多,最起碼大汗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為了這個唯一的機會,讓我去宋國吧。我在宋國等你,等你像鐵木真大汗那樣,重新組織起軍隊來救我。」

  「不。不能。」忽必烈虎目含淚,也是哽咽道:「察必,你是朕最愛的妻子!雖然這是朕唯一地機會,但朕寧可放棄這個機會,也絕不會把你讓給他人!」

  「大汗果然和賈老賊是一路貨色,明明是覺得宋人的條件比阿里不哥更有利,只是拉不下臉皮答應,如果是察必皇后自己願意,大汗也可以下台階了。」子聰心中冷笑。果不其然,忽必烈越是如此勸說。察必的態度就越是堅決。流著眼淚懇求道:「大汗,讓我去吧。天下女子多的是,你沒有了我。還可以再找十個、一百個更好的女子……。」說到這裡,察必已經是哭得梨花帶雨,抽噎道:「大汗,為了你的千秋大業,把我送去給宋人吧。」

  「察必,天下女子雖多,又有誰比得上你呢?」已經有十幾個妃子的忽必烈一把抱住察必,嚎啕大哭道:「察必,朕只要你一人,只要你一人啊。」察必感動之下哭得益發大聲,與忽必烈一起抱頭痛哭,大殿之中一片生離死別的悲哀氣氛,弄得文武百官也或真或假的落下了不少同情眼淚。

  「再哭下去也不是辦法,得給大汗找一個台階下了。」子聰嘀咕著抹去一把鼻涕,站出來說道:「大汗,皇后,請不要哀傷,其實阿里不哥所提出之條件只是漫天要價,大汗還有著地還錢地餘地,小僧建議再派一名使者北上漠北,多帶金銀賄賂阿里不哥臣子,幫助合必赤王爺與阿里不哥討價還價,阿里不哥也不是笨蛋,只要向他說明唇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有希望說服他讓步。而且現在大汗已經知道了宋人開出的條件,只要把宋人的寬鬆條件告訴阿里不哥,相信他也會明白其中厲害。」

  「至於宋人那邊。」子聰轉轉眼珠子說道:「宋人太子不是喜歡美女還想和弘吉剌家族結親嗎?大汗可以從弘吉剌家族的貴女之中挑選幾名才貌雙全的女子送到臨安,折中滿足宋人太子要求;除此之外,宋人地官員**貪婪遠在阿里不哥官員之上,大汗可讓郝經多用金銀賄賂宋人官員,也許事情還有轉機。如果實在不行,再另做商量不遲。」

  「只要能保住朕的皇后,什麼都行。」忽必烈聽出子聰的弦外之音,如果實在沒辦法滿足趙那個色中餓鬼,再把察必送過去也還不遲。所以忽必烈抹著眼淚點頭道:「就依子聰大師之計,從弘吉剌家選幾名美女給郝經送過去,順便再給郝經送一批珠寶,讓他依計而行。至於宋人皇帝要朕自稱侄孫,宋人皇帝今年有六十幾了,朕稱他一聲叔父也不為過,就答應朕自稱侄國吧。」

  「大汗,出使漠北的第二位人選,微臣舉薦子聰大師。」姚樞站出來,拱手說道:「子聰大師深謀遠慮,能言善辯又精通蒙語,最為擅長隨機應變,定能說服阿里不哥。」

  忽必烈沉默不答,目光卻已經轉到子聰身上,子聰知道忽必烈動心也知道這事多少有點把握本想答應,但子聰馬上又反應過來,不對,姚樞這老東西在給本佛爺下套啊!不管能不能說服阿里不哥,自己都得背上賣國罵名,而且忽必烈現在形勢不妙,就算自己說服了阿里不哥,被截為兩截的忽必烈軍隊也未必有十足把握打敗南宋,到時候自己可是連最後一條退路都堵死了!所以子聰眼珠一轉就拒絕道:「大汗,不是小僧怕死,只是昔日小僧在大汗幕府時沒少與阿里不哥結怨,小僧去了只怕會起反作用。」

  「也是,萬一阿里不哥那個蠢蛋翻臉一刀把子聰砍了,朕可就丟了一個智囊了。」忽必烈一想也對,便又將目光轉向其他文臣,尋找其他出使阿里不哥的人選,可就在這時候,武將之中忽然站出一人,卻是最為仇視南宋的漢人劉整。劉整向忽必烈雙膝跪下,朗聲說道:「大汗,末將劉整不才,願為大汗出使漠北,說服阿里不哥接受大汗的停戰要求。」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08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三十一章 三姓家奴

  因為沒人願背賣國求榮的罵名,劉整便如願以償的輕鬆拿到出使漠北的差事,在出發前,劉整既沒去和親戚朋友告辭,也沒按習慣擺酒宴請前來送行的同僚,而是買了一口棺材,又把養子沙全叫到面前叮囑,「全兒,為父就要北上漠北了,你的二弟劉垣正在太原任職,三弟劉飛已經死在了神臂城,其他幾個弟弟妹妹年紀都還小,你母親又是個婦道人家,為父北上之後,家裡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會照顧好母親與弟弟妹妹,不使他們受半點委屈。」沙全恭敬答應,眼睛卻已經瞟到剛抬進大廳的棺材上,又試探著問道:「父親,不知你買此壽材回來,所為如何?咱們家裡和親戚朋友裡沒有過世的人啊?」

  「棺材是為父給自己準備的。」劉整很平靜的答道。劉整態度平靜,沙全卻已經跳了起來,瞪圓了眼睛大叫大嚷道:「什麼?父親你春秋鼎盛,為什麼急著給自己買壽材?難道你身體不適,患上了什麼重病?」

  「為父身體好著呢,什麼病都沒有。」劉整平靜說道:「只是為父此次出使漠北,已經抱定了必死之意,如果為父的屍首能夠回來,你就把為父的屍身入殮;如果屍首回不來,你就找一套為父的衣衫裝進這棺材裡,替為父建一座衣冠塚。」「父親,你為什麼說這樣的話?」沙全更是驚奇,驚訝道:「雖說此次父親是遠赴敵營談判出使,但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不是特別極端。父親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父親為何還做此不吉之事?」

  「將來你就知道了。」劉整站起來淡淡說道:「如果此次為父出使不利,未能完成大汗使命。那為父也無顏再回大都,將在途中自刎以謝大汗。倘若真是那樣,家裡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說罷,劉整頭也不回的徑直出門,與等在門外的蒙古使者隊伍,出發趕赴哈拉和林,絲毫不理會已經在痛哭流涕地沙全和聞訊趕來送行的妻子兒女。

  北上漠北苦寒之地可不比南下繁華富裕的江南。其間風餐露宿地辛苦也非言語能輕易描述,但劉整一行卻日夜兼行,跋山涉水腳步不歇,終於在景定四年的三月初九那天正午抵達阿里不哥的老巢,哈拉和林(今烏蘭巴托以西)。與大都相比,哈拉和林雖繁華富裕遠不如之。所謂的宮殿萬安宮也粗鄙簡陋不堪入目,以至阿里不哥都不願去萬安宮住,選擇了住在飾有黃金的帳篷之中,不過總體來。說卻別有一番異族風味。但初到異地的劉整卻沒有心情去欣賞遊覽這異域風光,而是直接到驛館尋找仍然逗留在哈拉和林的前任忽必烈軍使者宗王合必赤。

  「劉整,怎麼是你來了?」合必赤很是驚訝忽必烈這次派了一名漢族武將來哈拉和林充當使者,忍不住問道:「大汗怎麼把你派來了?你連蒙古話都不會說,說句人還要找人翻譯,能辦好這趟差事嗎?」

  「王爺,這趟差事是末將毛遂自薦向王爺請命地。獲得了子聰大師的支持與大汗許可。」劉整沉聲答道:「不過請王爺放心。末將已經安排好了兩名最勇敢也最精通蒙漢語言的宣政院都事協助,一定不會拖王爺後腿。也一定能幫助王爺把大汗的差事辦好。」說罷,劉整又將忽必烈要求合必赤收買阿里不哥親信的消息交代了一遍。

  「那本王就放心了。」合必赤知道劉整和大宋有不共戴天之仇。倒也不擔心劉整地漢人身份在這次任務中的敏感性。但合必赤又皺眉歎氣道:「很可惜,你這次只怕來也沒用了,就在昨天,賈似道老賊派來的使者潭丁夫也到了哈拉和林。想不到賈老賊狡猾到這地步,竟然同時派出兩支使者隊伍到哈拉和林與阿里不哥聯繫,我們只劫住了其中一隊,根本就沒想到另一隊就跟在後面,大意之下就讓他們矇混過關到了這裡。」

  「那阿里不哥有什麼反應?」劉整緊張的問道。合必赤皺眉答道:「今天早上,阿里不哥和也速察、也速台他們在王帳裡接見了那些蠻子,到現在還沒出來。不過據我們買通地阿里不哥親隨報告,阿里不哥和那些蠻子言談頗為投機,怕是情況不妙。」

  「那還等什麼?」劉整飛快站起來,大聲說道:「我們現在就去求見阿里不哥。」

  「現在就去見阿里不哥?大汗不是讓我們先收買了阿里不哥的親信,然後再去設法說服阿里不哥嗎?」合必赤驚訝問道。劉整一把拉起合必赤就往走,邊走邊催促道:「來不及了,要是阿里不哥和宋蠻子達成了協議,我們再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那你起碼先讓本王換上官服吧?穿這樣的衣服去見阿里不哥只會丟大汗的臉。」

  「來不及了,王爺你就穿這身蒙古人服裝最合適。」

  「通譯?你不帶通譯?」

  「沒時間了,到時候麻煩王爺幫幫忙了……。」

  與合必赤猜測的一樣,滿身塵土的劉整與穿著蒙古便裝的合必赤到得阿里不哥地金帳外求見時,開始守在帳外地怯薛確實不允許二人入內,不過還是劉整有心機,及時把一個沉甸甸的金錠塞進怯薛手裡,看守金帳地怯薛這才勉強入內通稟。又過片刻後,那怯薛長總算出來說道:「把武器留下,你們進去吧。」

  「多謝。」劉整用生硬的蒙古語感謝一聲,將腰上地鋼刀解下來交與怯薛,藏在袖子裡的匕首劉整卻沒有交出去,那邊合必赤也交出了隨身攜帶的金刀,這才與劉整並肩入帳。進得帳內,劉整一眼便看到金帳正中端坐著一名穿著蒙古大汗服飾、容貌與忽必烈頗為相似的中年男子,旁邊眾星攢月般坐著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蒙古男女。還有一個穿著宋國服裝地中年男子,想來便是賈老賊派來哈拉和林的使者譚丁夫了。

  「末將劉整,奉忽必烈汗之命出使和林。見過阿里不哥大汗。」劉整雖沒有見過阿里不哥,卻從阿里不哥的大汗服飾上認出身份,便向阿里不哥單膝跪下行禮。旁邊地合必赤臨時充當翻譯,將劉整的話翻譯了一遍,阿里不哥很是奇怪的問道:「忽必烈怎麼派一個漢人來充當使者?這個劉整又是誰,我以前和忽必烈同在蒙哥大汗帳下的時候,怎麼沒見過?」

  「大汗。這個劉整可是大大有名,大宋鼎鼎大名的三姓家奴。」旁邊宋京的門生譚丁夫也會蒙古語,插話微笑道:「他曾經是金國的金狗官員,蒙古滅金時投降了大宋,大宋看他可憐收留了他,誰知後來他又向忽必烈偽汗獻出了大宋地神臂城。再次投降了忽必烈。一生歷事三國,全天下也就這麼一個。」

  「原來如此,忽必烈派這樣的人當使者來向本汗投降,倒也是任人得當,習慣了嘛。」阿里不哥微笑著譏諷了一句。惹得旁邊的蒙古官員紛紛大笑,對劉整益發輕鄙。合必赤將阿里不哥的話低聲翻譯後,劉整也不生氣,反而微笑道:「良禽擇木而棲,劉整如果不識時務向蒙古投降,為蒙古效勞,難道要像其他漢蠻子一樣和蒙古人做對為敵才好嗎?阿里不哥大汗。你說蒙古上國是喜歡劉整這樣的漢人。還是喜歡呂文德、李庭芝那些鐵了心與蒙古上國做對地漢人?」

  「狗漢奸。」譚丁夫暗罵。合必赤則微笑將劉整的話翻譯了一遍,阿里不哥一夥人立時轟然叫好。對劉整的印象立即大為改觀,畢竟誰都喜歡主動搖尾乞憐的狗。阿里不哥也微笑道:「說得好,賜酒一杯。」金帳侍女依令為劉整斟來一杯馬奶酒。馬奶酒腥膻味大,漢人本不習慣,劉整卻微笑著接過一飲而盡。阿里不哥本就是好酒之徒,見劉整飲得爽快倒也喜歡,便又說道:「換大杯,再賜他一杯。」

  「將軍,請用。」蒙古侍女又給劉整斟了一大杯馬奶酒,劉整卻一揮手大聲說道:「大汗若是賜酒,請換大壇,一杯杯地喝實在不過癮。」

  「大膽!竟敢在大汗面前無禮?」多少懂一些漢語的蒙哥皇后也速台大聲呵斥。不曾想阿里不哥聽了合必赤的翻譯後卻哈哈大笑,一揮手說道:「好,給劉整端一罈酒來,本汗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喝多少?」也速台無奈,只好閉嘴。不一刻,滿滿一壇馬奶酒便端到了劉整面前,這壇馬奶酒少說也有二十斤,可劉整卻眼皮都眨一下,感謝一聲便雙手抱起酒罈,抬頭痛飲,當真如牛飲泉灌,待到劉整將酒罈放下時,一罈酒大半已經被他喝下,直把滿帳人都看得呆了。

  「痛快!」良久後,阿里不哥第一個鼓掌大笑,其他的蒙古官員也十分佩服的鼓掌叫好來,帳篷中頓時叫好聲和掌聲一片。賈老賊派來的使者譚丁夫卻因為經驗和能力不足,沒能及時設法化解,僅是冷笑旁觀。不曾想劉整忽然大聲問道:「阿里不哥大汗,你是喜歡痛快豪爽的英雄?還是喜歡在背後搞陰謀詭計縮頭畏尾地小人?」同樣佩服劉整酒量地合必赤迅速翻譯,將意思轉告給阿里不哥。

  「本汗是草原英雄,當然是喜歡豪爽痛快的英雄好漢,誰會喜歡那些縮頭畏尾地小人?」阿里不哥微笑答道。合必赤迅速翻譯,劉整大叫一聲,「說得好!」叫著,劉整忽然一指旁邊的譚丁夫,大聲問道:「既然大汗喜歡豪爽好漢,那大汗地金帳之中,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奸險小人存在?」

  「劉整,你這話什麼意思?你這個反覆無常的三姓家奴,有什麼資格說本官是奸險小人?」譚丁夫像是屁股上被紮了一針一樣跳起來,尖叫嚷嚷反駁。劉整卻爽朗一笑,朗聲問道:「你如果不是奸險小人?那你為什麼要為賈似道奸賊為虎作倀,到這哈拉和林來離間阿里不哥大汗與忽必烈汗的兄弟關係?阿里不哥大汗和忽必烈汗兄弟相爭,這是蒙古的家裡事。你們宋人有什麼資格插手?」

  「忽必烈篡位稱汗,大宋是來協助阿里不哥大汗奪回汗位,消滅蒙古叛逆忽必烈。」譚丁夫多少還有點口才。最起碼為挑撥阿里不哥和忽必烈繼續打得兩敗俱傷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劉整哈哈大笑,一針見血道:「忽必烈汗已經決定向阿里不哥大汗稱臣,阿里不哥是真正的蒙古大汗,何必還要你們宋蠻子來幫忙?怕是你們擔心阿里不哥大汗與忽必烈大汗停戰,忽必烈汗馬上就會掉轉馬頭攻打你們宋蠻子吧?所以賈似道奸賊才派你來不擇手段地挑撥阿里不哥大汗與忽必烈汗的兄弟關係,希望蒙古兄弟繼續內鬥下去,你們宋蠻子才能坐收漁利對不對?」

  劉整說的道理誰都懂。阿里不哥也心裡有數,所以阿里不哥並不肯阻止劉整和譚丁夫爭辯,僅是微笑著傾聽通譯翻譯二人地對話。而譚丁夫盤算半晌才找出一個反駁的借口,「忽必烈向阿里不哥大汗豈是真心?他不過是想暫時穩住阿里不哥大汗,專心對付大宋。待到他的奸計得逞,他又會掉轉馬頭,再度反叛阿里不哥大汗。阿里不哥大汗與大宋唇齒相依,豈能坐視忽必烈偽汗坐大?」

  「阿里不哥大汗需要與宋蠻子唇齒相依?」劉整冷笑道:「開平戰役。阿里不哥大汗連勝忽必烈汗,鳳翔路之戰,阿里不哥大汗打得忽必烈汗軍隊無立足之地。忽必烈汗驚於阿里不哥大汗天威,自願放棄大汗稱號,改稱汗國,奉阿里不哥大汗為真正的蒙古大汗,阿里不哥大汗還需要你們宋蠻子幫助?倒是你們宋蠻子這幾年來利用蒙古內鬥。兩頭賣乖撈取好處。利用邊市大肆收購戰馬。意圖之險惡,昭然若彰!忽必烈汗若是不幸敗亡。你們宋蠻子下一個對手就是阿里不哥大汗對不對?」

  「大宋與阿里不哥大汗是兄弟手足,豈會刀兵相見?」譚丁夫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劉整仰天大笑。轉向阿里不哥抱拳道:「大汗,你相信宋蠻子的鬼話嗎?,大汗先不忙回答,請聽末將先向你講一個故事。」

  「說。」阿里不哥說了一個劉整能聽懂的蒙古字。劉整抱拳說道:「這個故事是發生在宋人與忽必烈汗領地之間的鹿門山邊市,因為宋人騎兵在中原搗亂,導致南京路發生大饑荒,兩個蒙古兄弟為了不被餓死與養活家人,就從北方販了十幾匹馬到鹿門山邊市交換糧食。到了鹿門山後,那位蒙古弟弟因為好奇就打算進襄陽城遊玩,誰知道他剛到城下,擔心他是細作宋蠻子地軍隊就把他攔住,不許他進城,蒙古弟弟再三解釋自己是百姓都沒有用,兩邊起了口角,結果蒙古弟弟氣不過打了宋蠻子,這下子就闖了大禍了,一大堆宋蠻子士兵追著要殺蒙古弟弟,宋蠻子的百姓不但不阻攔勸說,還向蒙古弟弟扔石頭,幾乎把蒙古弟弟打死。」

  「後來蒙古的哥哥就趕到了,救走了幾乎被殺的弟弟對嗎?」阿里不哥若有所思的問道。劉整點點頭,「大汗說對了,蒙古哥哥是去救弟弟了,可弟弟那時候已經被宋蠻子打成了重傷,一個人騎不了馬,蒙古哥哥只好和弟弟共騎一匹馬逃跑,但一匹馬馱著兩個人跑不快,宋蠻子地騎兵還是追了上來,要把蒙古哥哥和弟弟都殺掉。後來,大汗,各位蒙古英雄,請你們猜一猜,那兩位蒙古哥哥和弟弟最後怎麼了?」

  「兩個人騎一匹馬跑不快,應該都被追上殺了吧?」阿里不哥的重臣刺真聽得入神,忍不住問道。劉整搖搖頭,虎目之中已經噙滿了淚水,慢慢說道:「蒙古弟弟知道如果再讓哥哥帶著他,兄弟倆都會死,所以蒙古弟弟乘哥哥不注意,就自己跳下了戰馬,讓哥哥一個人逃跑。而蒙古弟弟自己,卻被宋蠻子亂刀分屍……。」

  「放你娘的屁!」譚丁夫再以忍不住了,跳起來大罵道:「那件事我也聽說過,那一對蒙古弟弟是在鹿門山邊市姦污了一個漢人姑娘,逼得人家小姑娘投河自殺,被發現後我們才按和忽必烈約定好的法令去抓他們去治罪地。」

  「先不要說根本沒有這件事。就算有這事,蒙古英雄玩幾個漢人娘們,又是什麼罪?」劉整冷冷的問道。譚丁夫被劉整地無恥言語激得暴跳如雷,咆哮道:「劉整。你這個數典忘祖的畜生!這樣無恥的話,你也說得出來?你怎麼不把你老娘送去陪韃子睡覺?」

  「我娘已經死了,如果她還活著,又有那位蒙古英雄看上我地娘親,我一定把老娘嫁給他。」劉整微笑答道。人至賤則無敵,饒是譚丁夫已經得到了宋京的幾分真傳,卻也被劉整地無恥話語噎得傻了眼睛。不知如何反駁。半晌,譚丁夫才指著劉整向阿里不哥大笑問道:「大汗,這個無恥之徒地話你也聽到了吧?連他娘他都可以改嫁,這麼不要臉的事,你有沒有聽說過?」

  譚丁夫滿以為自己地話能讓阿里不哥對劉整鄙視到極點。繼而將劉整趕出金帳,誰知他這話用蒙古語說出去後,滿帳蒙古人都臉色古怪,蒙哥的皇后也速台乾脆臉色鐵青。等到譚丁夫發現事情不妙時。阿里不哥已經慢慢地說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本汗的母親幼年時曾經服侍過鐵木真大汗,後來又先後服侍過察合台和窩闊台兩位大汗,最後才改嫁給拖雷大汗生下本汗。蒙哥大汗的也速台皇后,也曾經是拖雷大汗的偏妃,現在還是我地妻子。」

  「這……。」譚丁夫徹底傻了眼睛,差點沒當眾大哭出來,世上還有這樣不要臉的家族?阿里不哥則又慢條斯理的問道:「譚丁夫,剛才你好像說了什麼韃子?這是什麼意思?」

  譚丁夫身體一抖。剛才他是在激動中叫了一句韃子。這可是大宋對蒙古的蔑稱,只是沒想到阿里不哥也知道這個稱呼。不等譚丁夫辯解。劉整忽然大吼一聲,「狗蠻子。竟敢在尊貴地大汗金帳污辱蒙古英雄,我殺了你!」言出身動,劉整兩步衝到譚丁夫面前,一把抽出暗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往譚丁夫心窩狠狠紮下……

  「大膽!」阿里不哥跳了起來,不殺使者是蒙古的鐵律,即便是生死交戰之時也是如此,阿里不哥可不想背上這個罵名。但時間已經晚了,劉整已經將匕首深深扎入了譚丁夫的心窩,再抽出來時,鮮血便像箭一般颮出,灑得劉整滿臉滿身一片血紅,譚丁夫也摔倒在地上,兩腿一蹬隔屁。劉整將匕首拋開,瀟灑的一轉身向阿里不哥跪下,磕頭說道:「大汗見諒,末將因憤怒蠻子使者侮辱蒙古大國,故而殺之,末將願承擔由此引發的一切責任,請大汗治罪。」

  「他說什麼?」阿里不哥不懂漢語,合必赤和其他通譯都驚呆了忘記翻譯。被阿里不哥這麼一提醒,合必赤這才趕緊把劉整的話用蒙古語大聲翻譯一遍。弄明白了劉整地意思,阿里不哥也是傻了眼睛,現在大宋派來地使者已經死了,不殺使者已經被破壞,就算把劉整千刀萬剮,阿里不哥也無法向大宋交代。更何況劉整是以宋人使者侮辱蒙古為名下的毒手,阿里不哥真要殺了劉整,不僅又殺了一個使者,對蒙古臣民也難以交代啊。

  「大汗,算了吧,反正是忽必烈地人殺的蠻子使者,與你無關。」兩任皇后也速台看出阿里不哥地為難,便在阿里不哥耳邊低聲說道:「劉整也說得對,你和忽必烈兩兄弟再打下去,只會讓宋蠻子撿了便宜。不如乘著現在答應忽必烈的稱臣請求,封他一個汗國的稱號,讓他送一批糧食過來緩解我們這邊的饑荒,哈拉和林這裡什麼都缺,從鳳翔路轉運過來實在太遠,不如就近在忽必烈這裡索取貿易。何況忽必烈與我們停戰之後,肯定要和宋蠻子大打出手,等到他和宋蠻子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你再提兵南下攻打已經元氣大傷的忽必烈和宋蠻子,天下就全是你的了。」

  阿里不哥沉默不語,良久後,阿里不哥終於坐下,先揮手讓按住劉整的怯薛離開,這才慢慢說道:「劉整,你是為了維護蒙古天國的榮譽而殺人,我不怪你。起來吧,我那個哥哥這次派你來就是談判投降的事,乘著所有人都在,咱們現在就開始談吧。」

  「謝阿里不哥大汗!」劉整激動叫道:「大汗與忽必烈汗兄弟聯手,宋蠻子指日可破!一統天下,非蒙古天國莫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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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yya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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