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57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09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二章 出征鬧劇

  公元一二六四年,南宋鹹淳元年,蒙古中統五年,三月一十六日,蒙古汗忽必烈在偽都大都築台點兵,召集天下兵馬,決意發動侵宋戰役。正如賈老賊所料,忽必烈這一次南侵,果然是賭上了蒙古的國運,除了留下部分軍隊鎮守地方和防禦北方阿里不哥之外,蒙古軍隊幾乎是傾巢出動,當真是名將如雲,謀士如雨,加上預先部署在南京路的部隊和屬國高麗助戰的軍隊,不算運送軍需物資的民工和奴隸,忽必烈的總兵力達到了令人膽顫的三十九萬,號稱百萬。而這一次南征的主帥不是別人,就是忽必烈自己!

  師出不能無名,在出兵之前,忽必烈按規矩親自宣讀了一份討宋檄文,在這篇由姚樞、張德輝、張文謙和竇默等當世大儒聯手撰寫的討宋檄文中,忽必烈列舉了南宋朝廷的種種惡行過錯,並重點提到了趙和賈似道這對活寶君臣,添油加醋的公佈二人倒行逆施的滔天罪行,宣稱蒙古才是中華正統,號召天下仁人智士群策群力,聯手剿滅血債纍纍的南宋漢人朝廷。檄文聲情並茂、催人淚下又振奮人心,文采之飛揚絲毫不亞於昔日陳琳為袁紹所撰之討曹檄文,很可惜,忽必烈主力軍隊以蒙古人和色目人為主,平時裡連聽一句漢語都費勁,姚樞等大儒的妙筆生花算是媚眼做給瞎子看了。對著點將台下整裝待發地將士。抑揚頓挫的念完了檄文,本應該是下令全軍出發的時刻,但忽必烈卻又冒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主意,大聲向台下的蒙古諸將叫道:「蒼鹿白狼的子孫們,我們蒙古勇士這次攻打南蠻,既是消滅南方那個罪惡滔天的蠻子朝廷,也是為了給四年前犧牲的蒙古勇士報仇,勝與不勝,實難預料。」

  「大汗這是怎麼了?世上那有在出征時說勝與不勝難以預料的話?」蒙古諸將一起心理嘀咕,都是覺得忽必烈的話有些晦氣。不曾想忽必烈接下來卻把他們嚇得魂飛魄散,忽必烈大聲說道:「所以。朕決定在出發之前,先對天買卦一次,朕將一百枚中統元寶拋下點將台,倘若一百枚中統元寶全部是字面向上,那我軍必然大獲全勝。盡獲南蠻疆土!如有一枚字面向下,那我軍此次攻宋。必然是千難萬阻,無功而返!」(注

  「大汗瘋了嗎?」雖說忽必烈地話不可能傳得很遠,但前排的士兵向後排重複,一傳十,十傳百。忽必烈的話很快便傳遍全軍,蒙古軍陣之中立時一片大嘩。將領士兵無不駭然,心說一百枚銅錢拋下點將台還要全部字面朝上,這有可能嗎?僅有極少數知情人和極為聰慧的將官不動聲色,暗暗佩服忽必烈鼓舞士氣地高超手段。「取銅錢來!」忽必烈大喝一聲,參知政事姚樞忙捧來一個沉甸甸的包裹,雙手獻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將包裹打開,露出一百枚亮錚錚地新鑄銅錢,大喝道:「蒼鹿白狼保佑,!」長嘶聲中,忽必烈將手銅錢奮力拋出,一百枚銅錢如同下雨一般落下點將台。叮叮噹噹的撒落到青黑色的校場土地上。在那一瞬間。蒙古全軍當真是平心靜氣,一個個目不轉睛的盯到那紛紛掉落的銅錢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台下眾將,替朕驗卦!」忽必烈很是大方,將檢驗卦象地權利讓給了台下蒙古眾將。話音剛落,蒙古眾將已經爭先恐後的湧到銅錢凋落處驗看,然後蒙古眾將個個驚叫起來,「字!字!全是字面向上!」「天哪!一百枚銅錢竟然全部是字面向上!」「大汗,全是字向上,沒一枚銅錢地字是向下!」「全是字!大汗萬歲啊,!」

  「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蒙古諸軍整齊高呼,士氣大振。忽必烈意氣風發,大喝問道:「台下諸將,看仔細了,一百枚銅錢可全是字面向上?」

  「全是字面向上,大汗萬歲!」蒙古眾將異口同聲的叫道。可就在這時候,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蒙古千戶忽然指著地面叫道:「有一個,有一個銅錢的字是向下!」台下蒙古眾將大驚,紛紛順著他所指的位置看去,果然看到一枚銅錢的字向下,只是被另一枚字面向上的銅錢蓋住了一半,所以剛才大部分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過這麼一來,台下眾將就全部傻了眼睛了,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場面一時鴉雀無聲。後面的蒙古士軍兵雖然看不到那枚搗亂的銅錢,但光是看將領們的氣氛就知道情況不妙,剛剛鼓舞起來地士氣馬上又洩了下去。

  「有一枚銅錢地字是向下?」忽必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明明是叫人特製了一百枚兩面都是字地銅錢來用計鼓舞士氣啊,怎麼現在變出了一枚字向下的銅錢?震驚之下,忽必烈不顧形象的親自跑下點將台,親自驗看那枚存心跑出來搗亂的銅錢,但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忽必烈長滿鬍子的臉先唰的一下變成死灰色,還真有一枚銅錢字面向下。

  「這……這怎麼可能?」陪在忽必烈旁邊的子聰也是目瞪口呆,用迷信來鼓舞士氣可是子聰給忽必烈出的餿主意!現在弄巧成拙,蒙古軍隊南征還沒出發,士氣倒先一洩千里了。而張口結舌的忽必烈回過神來後,馬上惡狠狠瞪一眼子聰,壓低聲音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一枚銅錢字向下?」

  「大、大概是工匠弄混了一枚銅錢,檢查時又不仔細……。」子聰滿頭大汗的低聲答道。忽必烈低聲吼道:「呆會再找你們算帳。派人去把那幾個鑄錢地工匠全家都給朕宰了!現在先想辦法給朕把場面圓過來,士氣能鼓不能洩,不能洩了士氣!」

  「士氣都全洩了,還怎麼鼓?」子聰心中嘀咕,盤算半晌才大聲說道:「諸位將軍,各位將士,你們一定認為,這一百枚銅錢裡有一枚是字向下,大汗這次御駕親征就會輸了?,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大汗向天買卦,一枚銅錢字面向下。就是上天在警告你們,奸詐狡猾的宋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讓你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對付宋人!而九十九枚銅錢字面向上,則是上天在告訴你們。征途雖然充滿艱難險阻,但你們一定能剿滅南蠻。大獲全勝!大汗天威,所向披靡!大汗萬歲!萬萬歲!」

  「大汗天威,所向披靡!大汗萬歲!萬萬歲!」在蒙古眾將的命令下,蒙古軍隊整齊高喊起來,只是聲音遠沒有剛才洪亮和充滿氣勢,頗有些無精打采的味道。好不容易完成任務的子聰鬆了口氣。向忽必烈低聲問道:「大汗,這可以嗎?」

  「勉強吧。」忽必烈也知道無法再做得更好。冷哼一聲大喝道:「全軍開拔!」

  「嗚,!」進軍的號角吹響,自大都出發的十餘萬蒙古軍列隊出發。十餘萬軍隊行軍的景象何其壯觀?從天空鳥俯看去,大都南面的官道上空密密麻麻飄蕩地全是藍底白字的蒙古軍旗,像一道藍色的河流象南緩緩流淌;藍河中交相輝映的是金屬地反光,刀箭槍弩的金屬部分在陽光下閃爍,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而在地面上,步騎兵地整齊腳步聲彷彿悶雷,帶起滾滾黃塵,遮天蔽日,蒙古軍歌《阿刺來》迴盪百里。氣勢無雙。

  這一次出征。忽必烈不僅是自己御駕親征,還把皇后察必和長子朵爾只、太子真金等人都帶到了軍中。做好了在江南做持久戰的準備,而在路途之中,忽必烈倒也能在御輦上逗妻教子,盡享天倫。不過軍隊開拔十餘里後,與忽必烈一同隨著中軍出發的子聰忽然勒住戰馬,扭頭向正在教太子真金唸書的忽必烈脫口叫道:「大汗,不對!剛才的事情不對!」

  「有何不對?」御輦上地忽必烈轉頭去問子聰,子聰皺眉答道:「剛才銅錢買卦的事不對,那些銅錢是找能工巧匠專門在宮中鑄造,如何可能混進一枚普通銅錢?如果小僧沒有估計錯誤地話,那枚普通銅錢應該是後來被人掉包,借此來打擊我軍士氣。」

  「是誰幹的?宋人細作嗎?」忽必烈的眼中凶光畢露,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剝的模樣。子聰搖頭答道:「不可能是宋人細作,一是他們不可能知道大汗將用此計鼓舞士氣,二是他們沒那麼大能耐混讓宮中調換銅錢,唯一的一個可能,是知道這件事的幾個人中出了叛徒,被宋人收買了。」

  「想不到啊,朕的身邊都能出現叛徒!」忽必烈仔細一想,發現子聰此言確實有理,當下咬牙切齒的命令道:「這事交給你去查,查出來是誰,朕要用大鐵鍋把他的全家活活煮死!」子聰當下答應,也仔細盤查事先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蒙古高官,但結果卻令忽必烈和子聰大失所望,這事情有機會掉包地人不可能被賈老賊收買,有可能被收買地人又沒機會掉包,結果事情不了了之。而身在臨安的賈老賊雖然也通過細作知道了忽必烈出征時發生地這場鬧劇,卻也對這件事的真相一頭霧水,鬧不明白究竟是誰狠狠的陰了忽必烈一把,此事便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成為宋蒙兩國共同的神秘懸案。

  也許忽必烈確實是在走霉運,出發時那場鬧劇已經讓蒙古軍隊士氣大洩了,但是到了向南開拔的途中,邪**更是一樁接一樁的撞來。先是在定州境內,路邊一口水井裡不知是被誰下了大量的砒霜,導致十餘名蒙古士兵和兩匹戰馬中毒身亡;然後到了沃州,一群餓瘋了的當地百姓襲擊了蒙古的輜重隊,雖然沒搶走什麼,卻也讓忽必烈噁心半天;再然後到磁州,蒙古軍渡河時,一場突入其來的山洪沖走了二十來個正在渡河地倒霉蛋;而且軍隊裡還流傳起了一個謠言。說是阿里不哥準備在忽必烈主力南下時出兵偷襲大都,殺光忽必烈軍將領士兵的父母兒子,搶走他們的老婆女兒,弄得忽必烈的軍心渙散,士氣更洩,甚至還破天荒的出現了色目人逃兵。

  宋軍細作散佈的謠言和搞的小破壞還是小事,甚至連蒙古軍主力的皮毛都傷不到,忽必烈真正關心的還是臨安賈老賊對蒙古軍隊舉國南征的反應,臨安細作送給忽必烈地消息幾乎是每天一報,都是關於賈老賊和宋軍臨安主力動向的情報。但是讓忽必烈既鬱悶又疑惑的是。賈老賊對蒙古軍隊的傾巢出動不理不問,就像忽必烈帶著幾十萬大軍南下江南彷彿是來組團旅遊一般,駐紮在臨安拱衛京城地宋軍主力也是該幹啥幹啥,沒有半點集結出動的動向。

  就這麼提心吊膽地到了衛州。大軍橫渡黃河時,忽必烈終於沉不住氣了。在行軍帳中召集眾臣討論宋軍異常反應。忽必烈納悶的向眾謀士問道:「朕親自率領舉國之兵南征,劍鋒所指之處,山崩地裂。可為什麼,為什麼宋人對朕的御駕親征不理不問?就算朕這次不是直接去打臨安,賈老賊就一點不用為宋人的門戶襄陽擔心嗎?他不提前做好準備。難道就不怕朕對襄陽圍城打援嗎?」

  同樣對這件事摸不著頭腦的謀士大都面面相窺,不知該如何做答。倒是身為武將地伯顏站了出來,向忽必烈拱手答道:「大汗,宋人有長江、運河水道可以調兵,兵力調動在江南遠比我軍迅捷,賈似道自持有此便利,大概還想觀察我軍主力是否真將主攻方向放在襄陽再做決斷,反應慢上一些也情有可言。」

  「伯顏將軍言之有理。」無比熟悉南宋情況的劉整也附和道:「襄陽軍用充足,城高壕深,易守難攻,呂文德兄弟又能征善戰。是宋人之中頂級將才。賈似道老賊不知道我軍已經秘密造出可以打到襄陽城頭地回回炮。認為光憑襄陽一城之力就能拖住我軍腳步,待挫折我軍銳氣之後再全力增援襄陽。所以才反應如此遲鈍,此乃賈似道老賊輕敵之故。」

  「賈似道老賊老奸巨滑,說他輕敵,朕不相信。」忽必烈搖頭,總覺得賈老賊的反應不尋常,說不定又有什麼藏有毒蛇猛獸的陷阱在等著自己。忽必烈又皺眉道:「賈似道老賊如果在這個時候將宋人主力佈置到襄陽一線,朕與他堂堂正正的決戰一場,那以我軍軍威,野戰之中一戰擊潰宋人主力並非妄想。可現在賈老賊把一座襄陽扔到那裡由朕攻打,倘若襄陽久攻不下,他的主力又按兵不動,朕倒覺得有些束手無策了。」

  「大汗,如果你只是想把宋人的主力誘到襄陽決戰,那很容易。」劉整陰笑道:「只是末將覺得,現在還不是用這個辦法的時候,等到我軍抵達襄陽,做好迎戰準備之後,再把賈似道老賊的主力誘到襄陽,我軍以逸待勞與之決戰更好。」

  「劉將軍有何妙計?快快說來。」忽必烈激動問道。劉整微笑答道:「大汗可還記得,賈似道老賊的獨生兒子還在我們手裡?待到我軍兵圍襄陽又久攻不下,做好圍城打援的最佳準備之後,賈似道老賊如果還不出動宋人主力,大汗可派細作到臨安散佈謠言,說是賈似道老賊已經與大汗暗中達成協議,準備用襄陽換回他地獨生兒子,宋人不以言論殺人,到那時候,眾口一詞指責賈似道老賊通敵賣國,賈似道老賊不堪言論壓力,必然以主力援襄洗脫嫌疑!我軍以逸待勞,必可一戰破之!」

  「如果宋人主力走水路援襄,不與我軍陸戰交鋒,又當奈何?」伯顏提出疑問道。忽必烈也將擔憂地目光轉向劉整,劉整卻大笑道:「大汗,伯顏將軍,你們儘管放心,末將乃是水軍出身,宋人水軍的弱點末將無一不知。末將自歸降大汗之後,苦心鑽研,已經研究出一套水陸三面夾擊戰術,而漢水水路狹窄,正是末將這套新戰法地用武之地。我軍若以此戰術迎擊宋人水軍,定可叫宋人水軍有來無回,全軍覆沒!」(注2)

  光憑嘴吹還是不行的,劉整又讓人取來自己親手制做襄陽地形沙盤,指著那套遠比忽必烈御帳沙盤還要詳細的沙盤耐心講解,說明自己的水陸三面夾擊戰術的運用之妙。忽必烈用心側聽,良久後,忽必烈拍案而起,大叫道:「妙!劉將軍真天人也!傳令下去,全軍明日起加快行軍速度,盡快趕到襄陽,施展劉將軍妙計妙策!」

  注1:中統元寶,是忽必烈在公元1260-1263年之間發行的蒙古銅錢,字面有篆書、楷書兩種。篆書為旋讀,背面無字;楷書為直體,背面有四星,楷書幣存世量極少,如果那位朋友家裡有這樣的古錢幣,那恭喜你,你發財了!

  注2:雖然不願承認,但水陸協同作戰的戰術確實是超級大漢奸劉整第一個發明並運用的,可以說歷史上南宋的水軍海軍主力都是慘敗在劉整發明的這套戰術上。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09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三章 大戰開始

  忽必烈的主力軍隊還在向南開拔的同時。襄陽的戰火早已經燃燒起來。不過和以往不同。這一場戰火並不是以士兵之間血肉相搏燃燒起來的。而是象建築工人施工一般進行得井井有條。有條不紊。郭侃、張弘范和廉希憲三員忽必烈麾下的大將、勇將和智將各領一軍。分別佔領了襄陽附近的三個咽喉之地鹿門山、萬山和虎頭山。並在三個山頭修建了以利持久作戰的堅固堡壘。三將各守一山。屯糧積草。靜靜等待忽必烈主力的到來。

  與上一次不同。襄樊守軍似乎也默認了襄樊即將被蒙古軍切斷陸上道路的命運。再不想上次那麼不惜代價拚死奪回鹿門山。只是拚命的加固城牆和剛剛修建的浮橋。使之能抵禦戰火的破壞。還有就是通過水路拚命的往城中運輸各種軍需武器。另外抽調出大量人手在漢水河岸收集石頭。以備投石所需。襄陽和樊城彷彿變成了兩個巨大的軍營。全民皆軍。男女老少一起上陣。瘋狂備戰。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殘酷惡戰。宋蒙兩軍距離最近處不到六里卻相安無事。誰不肯越過中間線。率先挑起戰鬥。僅是空氣中的火藥味道越來越濃。甚至濃密到了讓人無法呼吸的地步。

  沉默中積累的只是更強烈的爆炸。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景定五年六月初十。經過近三個的長途跋涉。忽必烈的主力終於抵達襄陽外圍。總數超過三十九萬的蒙古軍隊列陣襄樊。密密麻麻的隊伍連綿數十里。鋪天蓋地。放眼看去。襄樊四周的田野、河流、樹林和山丘上空。飄蕩的全是藍白色的蒙古軍旗幟。像波濤洶湧地海洋一樣包圍了襄樊這葉孤舟。隨時可能將這葉孤舟吞噬。

  忽然間。十餘丈高的、代表忽必烈御駕的白毛九旄大纛樹立襄陽東北的至高點鹿門山山頂。近四十萬蒙古軍將士立即像打了雞血整齊怒吼起來。「大汗萬歲,萬萬歲,!大汗萬歲,萬萬歲,!」

  近四十萬人整齊高呼的聲音之大。竟然震得漢水白河河水倒流。天上飛鳥驚跌。襄樊城中居房民宅房梁灰塵簇簇而落。襄樊軍民無不駭然失色。驚駭於蒙古軍隊的軍勢之盛。就連久經沙場的呂文德和呂文煥兄弟都臉上變色。暗道看來這次韃子是拼上老命對襄陽勢在必得了。

  同一時間的鹿門山上。眾星捧月一般被蒙古諸將簇擁在御輦之上的忽必烈很是滿意自軍的先聲奪人。靜想心來遙望打量位於鹿門山西南地襄樊孤城。直到此刻。忽必烈才算完全相信史天澤以往對襄樊城防之變態的描述,這那叫城市啊?簡直就是兩個用來防守的堡壘。完全長條青石修建的城牆既高且厚。中低部滑不留手。無法攀爬。高部插滿密密麻麻的堅固鹿角。雲梯雲台無法靠近。護城河深不可測。寬逾百步。河上簡直可以行駛民船。並且連接漢水白河活水。河水遄急洶湧。游泳都難以泅渡。兩座城內還有同樣堅固地內城城牆。即便外城失陷。守軍也可憑借內城繼續抵抗。要想攻破這兩座城防恐怖到極點的城池。換成回回炮沒有發明之前。忽必烈還真沒有半點把握。

  「呂文德兄弟竟然能造出如此堅固的城防。果然是宋人棟樑。」忽必烈很難得的誇獎敵人一句。又愁眉深鎖。心說這樣的城防即便能攻破。只怕自軍也要傷亡慘重了。倒是旁邊的張弘范看出忽必烈的擔憂。及時提醒道:「大汗不必擔憂。我軍的回回炮可射三百餘步。宋人地投石機只能射百步。我軍以回回炮攻之。不怕襄樊不破。」

  忽必烈點點頭。轉向專門負責回回炮建造地色目將領阿老瓦丁問道:「我軍現有多少回回炮?」阿老瓦丁恭敬答道:「尊敬的蒙古大汗。你的阿老瓦丁這一次為你帶來了三百二十架回回炮。還有大量造炮必需的材料和熟練工匠。只要大汗喜歡。你的阿老瓦丁可以在兩個月內為你再造出三百架。」

  「很好。你幹得不錯。等打下了襄陽。朕賞你十個漂亮女奴。」忽必烈大喜過望。轉向眾將問道:「你們說。朕該先攻打那座城池?」

  「樊城位於漢水之北。有利於我軍陸地進攻。末將認為應該先攻樊城。」伯顏建議道。忽必烈一聽十分中意。當即命令道:「今夜安紮營寨。部署軍隊武器。明日起全力進攻樊城。把咱們帶來的回回炮和震天雷全部用上。務必一戰破之。為我軍攻宋開一個好頭。」說到這。忽必烈又補充一句。「還有。派人打白旗給呂文德送一封勸降書進去,只要呂文德肯開城投降。朕即刻封他為王。試試看能不能招降這員大將。」

  忽必烈一聲令下。蒙古軍隊立即行動起來。在襄樊以北紮起一堆堆象墳包一樣地牛皮帳篷。同時一名素有舌辨之名的漢人使者也拿著忽必烈的勸降書進了立著呂文德大旗的樊城。嘗試招降襄樊軍民。可是讓忽必烈大發雷霆的是。明知道殺害使者是蒙古不赦死罪地呂文德。竟然在樊城城頭親手斬殺那個漢奸使者。將他的人頭掛到樊城北門。顯示襄樊軍民寧死不降的決心。

  「呂文德狗賊。朕不殺你。誓不為人!」忽必烈在鹿門山山頂看到使者人頭掛出。立即氣得暴跳如雷。高聲咆哮命令道:「傳朕旨意。襄樊二城男女老幼一個不留。全部給朕宰了!連一隻雞和一隻狗都不許留下「那個就是忽必烈嗎?和他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長什麼模樣。」與此同時的樊城城頭。呂文德用改良後的雙筒望遠鏡發現了鹿門山山上的忽必烈。無比遺憾的對愛將范天順和牛富說道:「可惜。聽賈太師說。他正在秘密試制可射十里的新式武器。已經快要成功了,鹿門山到樊城的直線距離差不多也就是十幾里。要是咱們有賈太師說地神秘武器。抓住機會說不定一下子就可以幹掉忽必烈。」

  「沒關係。在樊城這邊幹掉忽必烈也一樣,只要忽必烈他敢向賈太師一樣親自上陣攻城。」相貌儒雅的范天順愛撫著身旁的一架投石機。微笑道:「到那時候。我們就讓他好好品嚐一下上千架投石機同時投石的滋味。」

  和范天順不同。呂文德的另一員愛將牛富容貌甚是粗豪。簡直和三國時的猛張飛有得一拼。牛富哈哈大笑道:「韃子快來吧。我都手等得癢了。咱們城裡震天雷、手雷和箭雷堆積如山。我倒要看看。韃子要準備死多少人才能登上樊城城頭。」

  「韃子今天紮營。大概明天就開始攻城吧。不過也別輕敵。韃子也有火器。士兵的素質也非常高。咱們要做好迎接血戰的準備。」呂文德吩咐道:「還有。箭雷不能隨便亂用。賈太師說韃子可能會造出遠程投石機。咱們的投石機打不到他們。只有箭雷才有這麼遠的射程還擊。得留著對付韃子地新式投石機。」

  「那這樣吧。明天大帥你負責控制全局和指揮床子弩隊。老范負責投石機。近戰交給我。」牛富外表粗豪其實心細如髮。搶先建議道。范天順也明白牛富是掛念呂文德身上的病情。馬上舉手表示同意。呂文德拗不過兩員愛將的好意。也只好點頭同意。月十一早晨辰時二刻。蒙古軍隊終於動了起來。總數超過十萬的攻城軍隊開始在樊城以北集結。秘密武器回回炮也全數運到陣前。隨時可以投入使用。因為這是攻打南宋地第一場戰鬥。對南宋勢在必得的忽必烈極為重視。親自來到陣前督戰並鼓舞士氣。蒙古軍隊見大汗親自陣前。立即歡呼雷動。士氣大振。而襄樊二城都是嚴陣以待。軍民百姓無一動搖。

  「那個蒙古勇士願為朕攻上樊城城頭?」忽必烈在陣前大呼喝問。話音未落。勇將賽典赤越眾而出。翻身跪下大叫道:「末將願為先鋒!」

  「很好。你率精兵一萬為先鋒。攻取樊城北門!」忽必烈大喝命令。「伯顏。朕命你率精兵五萬。分攻樊城三門。從後接應!亦思馬因。你率領回回炮隊。由張弘范率軍掩護。尋機發炮攻打城頭!」各將整齊答應。忽必烈這才一揮手喝道:「擂鼓。佈陣!」

  「咚!咚!咚!咚!咚!」三百面牛皮大鼓有節奏的敲響起來。震耳欲聾。但戰鼓聲音再大。卻掩飾不過十餘萬蒙古將士整齊高唱的蒙古軍歌。「惟我大可汗。手握旌與旗。下不見江海。上不見雲霓……何物蠢小丑。而敢當馬蹄!」仿若黃鐘的嘹亮軍歌聲中。蒙古軍隊有條不紊的排兵佈陣。十餘萬軍隊如同一團團巨大的色彩般在樊城東、北、西三門遠處鋪展開來。

  「天亦無修羅。地亦無靈祗。上天與下地。俯伏肅以齊……。」陰沉如雷的蒙古軍歌聲傳十里。如同沉重地鐵塊一般壓到襄樊軍民心頭。壓得襄樊軍民喘不過氣來。戰未開。蒙古軍氣勢已勝一節。但就在這時候。襄陽與樊城連接地北門城樓之上。一對身形瘦弱的父子手拉著手站了出來。沉厚的男音和稚嫩的童音混合在一起。一起唱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在十餘萬人的合唱面前。那對弱不禁風的父子聲音何等微弱?可他們微小地聲音打在周圍的襄樊軍民心頭。卻像是給襄樊軍民的心頭點了一把火。蒙古軍隊氣勢帶來的沉重壓力煙消雲散。一個宋軍士兵主動跟上他們的節奏。大聲唱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襄陽城頭。越來越多地軍民百姓滿含熱淚。齊聲高唱起岳飛的《滿江紅》。用這首名垂千古的詞曲鼓舞漢水以北的同胞奮勇殺敵。繼續下去。襄樊城中士兵百姓。上到白髮蒼蒼的垂暮老人。下到光腳赤腚的稚齡幼童。一起高歌。「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襄樊二城數十萬軍民悲慼地歌聲。立即壓下了蒙古軍隊那首殺氣騰騰的《阿刺來》。氣勢上反過來壓倒忽必烈的大軍。忽必烈見勢不妙。立即一揮手喝道:「鳴號。攻城!」

  「嗚,!」號角長鳴。戰鼓狂擂。賽典赤率領的蒙古軍前鋒突發一聲喊。抗著近千架雲梯和簡易木橋瘋狂衝鋒;後面伯顏的中軍三面掩上。同時猛衝樊城三門;後面張弘范率軍保護著回回炮急奔而上。搶佔發炮地形。十餘萬蒙古軍彷彿化為波濤洶湧的潮水。從三面拍向孤舟樊城!

  「弓箭手。準備!」樊城城頭。呂文德舉著一隻手。用望遠鏡緊盯著蒙古軍衝鋒的腳步。暗暗計算著敵人的距離。當蒙古軍前鋒即將衝入弓箭射程的那一剎那。呂文德猛的將舉起地手一揮。「放!」

  「嗖嗖嗖嗖嗖!」鋪天蓋地的箭雨自樊城城頭升起。呼嘯著落到蒙古軍士兵頭上。箭落如雨。打在金屬鎧甲上的。發出錚錚脆響。射到皮膚裸露出的。鮮血飛濺。中箭者也發出或大或小的慘叫悶哼。更有被射中面部眼睛脆弱處地幸運兒慘叫著倒下。漩即被後面衝來的同伴踩成肉醬。衝鋒不止。箭落不休。

  「上!給老子上!誰第一個殺上樊城。城裡的女人隨便他挑!」賽典赤舉著刀盾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不斷高叫著鼓舞士氣。後面訓練有素的蒙古士兵腳步不歇。瘋狂衝鋒。爭取用最快速度衝過弓箭威力最大的路程。天上箭雨越來越密。蒙古士兵倒下越來越多。可蒙古軍隊離樊城護城河也越來越近。終於的。第一架蒙古軍隊專門造來對付襄樊護城河的簡易木橋搭到了寬達百步地護城河上。被鮮血和重賞刺激得雙眼通紅地蒙古士兵怪叫著。踏著木橋向城下亡命衝鋒。可就在這時候。樊城城頭的投石機開始發威了。

  「放!放!給老子放!」看上去文質彬彬的范天順吼聲如雷。催促城頭投石機殺敵。上千架投石機一起拽動。一次向將數萬斤石頭和無數震天雷拋下城牆。人頭大的石頭呼嘯而落。竟然比剛才的箭雨還要密集一些。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護城河以北密集的蒙古軍士兵頭上。凡是被石雨打到地士兵。不是筋骨斷折。就是腦漿迸裂;更有那重達六十斤的震天雷落地炸開。聲如驚雷。十餘丈內敵人屍骨無存。鐵釘鐵角亂飛。帶出一串串血花。中者非死即傷。才那麼一撥攻擊下去。賽典赤的隊伍就倒下數百人。鮮血的腥味在空氣中瀰漫。直接飄上樊城城頭。

  「果然厲害。」忽必烈立於御輦之上看著樊城城下的激烈戰鬥。心中驚駭莫名。儘管忽必烈已經對攻打樊城和襄陽這樣地堅城已經有付出沉重代價的心理準備。但是樊城守軍的守備力量之強大卻遠超過忽必烈的想像。攻城開始不到一個時辰。蒙古軍的傷亡已經過千。但不要說攻上城頭。就是連一個衝過護城河的士兵都沒有。甚至還被城頭投石機的瘋狂攻勢逼得節節後退。忽必烈驚訝之餘。不由高聲咆哮起來。「廢物!一群廢物!丟盡了朕的顏面!傳令賽典赤。再有後退一步者。立斬!」

  「大汗。樊城的城防太完善了。怪不得賽典赤將軍。」子聰安慰忽必烈道。不過子聰沒把話說完。蒙古軍在樊城城下打成這個熊樣根本不怪別人,而是應該怪急著拿下樊城的忽必烈自己。攻打襄樊這樣城高壕深的堅城。應該逐步清理城牆外圍的防禦工事。設法填平那寬得可怕的護城河才是兵法正道。不過忽必烈卻依仗著有尚未在實戰中經過考驗的回回炮。貿然直接攻打城防天下數一數二的樊城。不在城下碰得灰頭土臉那才叫怪了。

  「回回炮。回回炮怎麼還沒部署到位?」忽必烈焦急大叫。還好。這一次的答覆還算不錯。蒙古軍的回回炮已經推進了距離城牆僅有三百步的作戰位置。這個位置宋軍的弓箭和投石車都無法射到。回回炮隊副將亦思馬因正在緊張安裝調整。準備給樊城守軍一個大大的驚喜。忽必烈鬆了口氣。微笑道:「呂文德。三百多枚震天雷同時投到城頭。看你怎麼抵擋?」外。出現大量古怪武器。」負責近戰肉搏的牛富從開戰後就一直沒有用武之地。閒得無聊間用望遠鏡打量戰場。成為第一個發現蒙古回回炮部署的宋軍將領。被賈老賊事前提醒的呂文德一驚。趕緊用望遠鏡看去時。果然看到一群蒙古士兵和色目兵正在三百步外佈置著一些古怪車輛。這種車和普通的投石機有點相像。都有投臂和投瓢。但沒有拽拉投臂發射的繩索。投瓢的底端是系有重物。和秤砣很是向似。不等呂文德再仔細打量那種怪車。牛富就又驚叫起來。「震天雷!韃子在往那個怪車上裝震天雷!這難道就是賈太師說的回回炮?竟然能從那麼遠打過來?」

  「床子弩。箭雷。準備!」呂文德跳起來大吼道:「所有床子弩。瞄準北面那些怪車!準備!放!」

  「嗖嗖嗖嗖嗖……!」從開戰後就一直保留使用的箭雷終於有所動作。帶著一串串青煙撲向蒙古軍隊已經在準備發射的回回炮陣……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09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四章 恐怖的回回炮

  「震天雷!韃子在往那些怪車裡裝震天雷!」也虧得宋軍將領已經普遍裝備了望遠鏡,否則三百步大約相當於四百五十米的距離,呂文德和牛富等宋軍將領還真沒辦法看清蒙古軍往回回炮上裝的是什麼炮彈。搶到了這無比寶貴的先機,十分清楚震天雷威力的呂文德馬上象火燒屁股一樣跳起來,大吼大叫,「床子弩!箭雷!準備!正北三百步外那些怪車,集中射擊!」

  「床子弩,調整射角!放,!」從開戰後就保留使用的床子弩終於派上關鍵用場,佈置在樊城北門城牆上的四百架床子弩調整射角,粗長的弓弦發出了無比可怕的收縮震盪聲,四百餘枚箭雷脫弦而出,帶著一串串青煙和呼嘯聲音撲向蒙古軍即將準備發射的回回炮陣。

  箭落雷炸,只聽得悶雷一般的爆炸聲不斷炸響,蒙古軍的回回炮隊中立時火光連閃,百餘丈內濃煙翻騰,鐵釘、鐵角和回回炮被炸碎的木屑、零小配件漫天飛散,其中還間或著蒙古軍士兵的慘喊驚叫和血肉飛散,場面既壯觀又無比慘烈,堪比得上修羅焚場。

  「繼續裝雷,暫停發射!先看看效果怎麼樣?」因為是第一次使用箭雷與回回炮對決,誰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呂文德雖然一擊得手卻也緊張萬分。不斷用望遠鏡觀察著蒙古回回炮隊,期盼能有好的結果出現。遠處地忽必烈也是提心吊膽,雖然忽必烈也知道宋軍肯定會用射程超遠的箭雷和回回炮對決,特別下令工匠對回回炮構件進行了加固。但具體效果如何,沒有經過戰火考驗之前還是沒人能說准。一時間,宋蒙兩軍的主帥都屏住了呼吸,緊張觀察硝煙翻騰中的回回炮陣。就連樊城城下殺得血流成河地局面都忘記了去注意。

  硝煙逐漸散去,箭雷和回回炮對決的效果慢慢顯現出來,經過改良後的箭雷雖然在裝藥量和爆炸威力比之鄂州第一次草草改進便投入運用時提高了數倍,但是用來攻擊經過特別加固的蒙古回回炮,效果還是差了一點,四百餘枚箭雷覆蓋射擊。僅是將四五架回回炮地脆弱部投臂炸斷,對回回炮堅固主體造成的傷害卻效果不大,無法造成致命打擊。倒是操作回回炮那些蒙古士兵在箭雷的密集轟炸下傷亡慘重,安裝和調試工作因此停頓下來。

  「繼續發射箭雷!」呂文德緊張大吼,「立即把其他城門的床子弩全部調來,一定要把韃子的回回炮壓制住!」

  「哈哈,宋人的箭雷果然效果不大。」忽必烈哈哈大笑,「加緊安裝調試,趕快發炮壓制城上地蠻子!」

  「嗖嗖嗖嗖嗖……!」樊城北門的四百餘架床子弩不停發射。將一枚枚箭雷傾洩到蒙古軍回回炮隊伍頭上。拚命壓制這些來自西域的新式武器,樊城軍民則迅速趕到其他城門。將部署在那邊的床子弩運往北門助戰。在另一方面,蒙古軍隊卻不計傷亡的拚命加緊安裝回回炮。頂著箭雷猛烈的爆炸抓緊時間發射,但是宋軍箭雷的第一輪攻擊已經大量殺傷了熟練炮手。新調上去幫忙的士兵又不熟悉回回炮的操作,進度大受影響。回回炮隊副將亦思馬因急了,看準一輛回回炮已經安裝完善,冒著生命危險直衝上去,搶過大錘親自掄錘砸在回回炮板機上,緊扣著轉輪地板機一鬆,失去拉力地投臂猛然上揚,六十斤重的震天雷應聲飛出,沿著拋物線砸向三百步外地樊城城牆飛去。

  「轟隆!」自開戰以來,樊城城牆第一次被蒙古軍的攻擊打到,雖說蒙古軍地火藥質量遠不如宋軍,一枚六十斤重的震天雷爆炸威力還比不上五枚宋軍箭雷集中爆炸地威力,可還是將樊城的一個青石箭垛連砸帶炸的擊毀,周圍的六七名宋軍士兵也倒到了血泊中。

  「大汗萬歲!萬萬歲!」第一次對襄樊宋軍造成重創,蒙古軍隊伍中立即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士氣為之而大振。忽必烈也哈哈大笑,洋洋得意的大叫道:「射!給朕狠狠的射!納速拉丁,劉整,阿老瓦丁,還有亦思馬因,朕要重重賞賜你們這些有功之臣,等打破了襄陽和樊城,這兩座城裡的女人和財寶隨你們選!加緊擂鼓,讓伯顏把步兵全派上去衝擊城牆!給回回炮爭取發射時間!」

  回回炮威力初顯,和士氣高漲的蒙古軍隊不同,視超寬護城河和堅固城防為守護神的宋軍將士無不駭然失色,驚駭之下士氣大挫,全軍掩上蒙古步兵乘機泅渡架橋,直接殺到了樊城城下,開始試圖將雲梯搭到樊城城頭。而荊襄軍主帥呂文德好歹也是沙場老將了,先踢了牛富一腳,「韃子開始登城了,該你上了!」又轉身向床子弩隊吼道:「還楞什麼?繼續用箭雷壓制!韃子半天才打出一發震天雷,怕他個球!」

  「弟兄們,殺韃子!」牛富大吼一聲,提起雙斧第一個衝向一架已經搭到城頭的雲梯邊,三十多斤重的板斧砍出,將一名興高采烈向上攀爬的蒙古士兵腦袋砍成兩片,帶著濃重腥味的紅色鮮血和白色腦漿噴射出來,濺紅了一大片青石城牆。其他宋軍士兵這才如初夢醒,怒吼著撲向其他雲梯,或是用巨木撞擊雲梯,或是刀砍槍刺,硬生生將那些已經在向上攀爬的蒙古士兵壓制下去。那些懷著進城燒殺搶掠夢想的蒙古士兵寡不敵眾,紛紛慘叫著跌落城牆掉進護城河,被已經呈淡紅色的河水捲入漢水,消失在波濤深處。

  「轟隆!」又是一發震天雷被回回炮拋上城牆。再一次給守軍造成打擊。但這一次宋軍已經有所心理準備,對此已經不再驚懼莫名,同時從其他城門搬運地床子弩也部署到位,上千架床子弩對著蒙古軍的回回炮陣地狂轟濫炸。不惜消耗的壓制蒙古回回炮。輪流不息的爆炸也終於開始對回回炮主體造成破壞,一架架地回回炮在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中逐漸臂斷車裂,最終支離破碎,更慘的還是那些專門訓練來操作回回炮的熟練炮手。在如此密集地轟炸面前,他們脆弱的**可不像木鐵所造的回回炮那麼經久耐勞,爆炸產生的濃密硝煙熏得他們雙眼紅腫,淚流咳嗽不止,差不多每次爆炸都有蒙古軍炮手倒下,繼而慘叫著、咳嗽著被飛濺的鐵釘鐵角把**射得千瘡百孔。鮮血在低窪處和彈坑中積成小潭,踩上一腳能淹到小腿。隨著回回炮隊的副將亦思馬因被一枚箭雷把腦袋炸開了勺,堆積在回回炮陣地地震天雷也被箭雷引燃殉爆,第二發打到樊城城頭的震天雷便成為了回回炮隊初次演出的絕響。

  「回回炮,才打兩發就完了?」當宋軍付出上萬枚箭雷反覆覆蓋轟炸的代價後,最後一架回回炮在箭雷密集轟炸下破碎,遠處觀戰的忽必烈也同時臉色變成了死人顏色。,回回炮隊連人帶炮全軍覆沒,蒙古軍再沒有了能打到城牆上的遠程武器,也就意味著蒙古軍拿襄樊的變態城防毫無辦法。而在樊城城下。全軍掩上的蒙古軍士兵人數雖多。卻拿那寬得可怕的護城河束手無策,只能擁擠在僅有幾架地簡易木橋上渡河攻城。更麻煩地是頭上還有冰雹一般密集的石頭不停落下,被砸得頭破血流、腦漿迸裂卻無處可躲。即便衝過了護城河。寥寥可數地幾架攻城雲梯也難以搭到城頭,只能在河埂上象畜生一樣被屠夫宋軍用各種武器宰殺。慘叫號哭聲響徹雲霄,寬達百步的護城河中密密麻麻飄蕩地全是蒙古士兵屍體,河水完全被染成了一片粉紅色,血腥味刺鼻。

  見此情景,忽必烈也知道拿再多的士兵生命做代價也攻下樊城了,只能長歎一聲,「鳴金,收兵。」

  「噹噹噹噹當……!」收兵地銅鑼聲音響起,擁擠在護城河前的蒙古士兵如蒙大赦,丟盔卸甲拋旗甩戈爭先恐後的逃往後方,為了盡快躲避隨時落下的宋軍石雨甚至不惜自相踐踏,把不少受傷倒地的同伴踐踏成肉泥,製造了不少蒙古士兵非戰鬥減員的事件。而樊城城上宋軍歡呼震天,盡情嘲笑韃子狼狽逃竄的醜態並拚命放箭射殺逃跑的敵人。猛將牛富更是提著一個人頭在城頭上搖晃著大叫大嚷,「狗韃子!你們這裡有一個萬戶的狗頭,拿回去啊?你們不帶回去,老子就要拿去當夜壺了!」宋軍將士哄堂大笑,放箭殺敵更是猛烈。

  「賽典赤也戰死了。」清點殘兵敗將不見蒙古下萬戶賽典赤歸來,忽必烈總算明白了牛富搖晃的那個人頭來自什麼人的脖子。氣得臉色鐵青的忽必烈猛一拍御馬,大喝道:「收兵!回營!」

  御駕親征第一戰,蒙古軍在樊城碰得灰頭土臉,超過三千士卒戰死,寄以厚望的回回炮隊全滅,下萬戶賽典赤和回回炮營創始人之一的亦思馬因戰死,取得的戰果卻微乎其微,如果硬要說有什麼戰績的話,那就是消耗了宋軍一萬多枚箭雷庫存和驗證了回回炮確實能打到樊城城牆的巨大威力。但這一切顯然無法令忽必烈滿意,所以在收兵回營後,忽必烈立即召開了金帳會議,討論此戰得失教訓。而蒙古軍眾將進帳之時個個戰戰慄栗,僅有阿里不哥派來監軍的麻裡阿圖和劉長平兩人面帶微笑,很是滿意襄樊守軍的傑出表現,沒辦法,忽必烈和南宋打得越慘烈,對阿里不哥也越有利不是?

  「今日我軍慘敗,並非由於士兵不夠勇敢,將領貪生怕死,賽典赤將軍親自殺上城頭慘遭蠻子殺害,就是明證。」忽必烈鐵青著臉說道:「失敗的原因,是因為蠻子的城防強大,先發制人打擊我軍秘密武器回回炮之故。本來勝敗只是兵家常事,輸一仗沒什麼,但朕就不明白了。朕秘密造出回回炮,就是為了用來對付襄陽和樊城的城牆,從未在戰場上公開使用過一次,宋人怎麼就會像先知先覺一樣。把箭雷保留使用專門用來克制朕地回回炮?並且先發制人讓朕的回回炮陣還沒有使用,就先被打亂了陣腳,以致無法發揮威力?」

  「內奸!一定出了內奸!」回回炮的創始人回回阿老瓦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嚷嚷起來,「真主在上!尊貴地大汗讓阿老瓦丁建造回回炮。阿老瓦丁沒有用一個蠻子工匠,就是害怕走露消息!現在蠻子提前有準備,肯定是有內奸給蠻子通風報信!尊貴的大汗,你一定要查出是什麼人出賣了這個情報,給阿老瓦丁的侄子亦思馬因報仇啊!」

  「阿老瓦丁,你放心。你不說朕也會替你侄子報仇的。」忽必烈安慰阿老瓦丁一句,又將冷電一般地目光轉向伯顏、史天澤、合必赤和子聰等一幹事先知道蒙古軍造出回回炮的人等,這些人個個額頭冷汗滾滾,趕緊雙膝跪下,爭先恐後的大叫道:「大汗明鑒,微臣敢用項上人頭和滿門老小性命擔保,絕對沒敢洩露關於回回炮的半點消息。」「大汗,上次微臣打濟南本來要用回回炮的,可炮還沒有運到濟南。李逆賊卻先跑了。所以沒用上,也絕對不可能讓宋蠻子知道。」

  「你們不用辯解。辯解也沒用。」忽必烈冷哼道:「這一件事情,朕會親自調查。要是查出來是誰走露的情報……哼!」子聰和伯顏等人更是臉色蒼白,趴在地上都不敢起來。

  發洩了一通首戰失敗地怒火。忽必烈逐漸冷靜下來,開始考慮將來的戰鬥該如何打。忽必烈問道:「阿老瓦丁,如果朕為你提供最大的人力和物力支持,一個月內你能再造出多少回回炮?,現在蠻子已經知道朕有回回炮,不需要繼續保密了,朕可以把軍中工匠全部調給你,軍隊也可以抽出人手幫你建造。」

  「尊敬的大汗,如果全力製造的話,阿老瓦丁可以在一個月內為你造出三百架回回炮。」阿老瓦丁恭敬答應,又補充一句,「但關鍵的鋼鐵配件需要特別打造,很難保證長時間生產,還需要大汗提供幫助。」

  「沒關係,你要什麼朕給你什麼。」忽必烈咬牙切齒道:「朕倒要看看,到底是宋蠻子的箭雷多,還是朕的回回炮多。」蒙古眾將聽得心中發寒,心知忽必烈已經打定了和襄樊守軍互拼消耗的主意。伯顏則抬起頭來小聲說道:「大汗,如果要和宋人互拼消耗地話,末將認為應該採用劉整將軍地建議,先全力封鎖襄樊的水陸道路,使襄樊蠻子無法獲得箭雷補給,否則光以財力而言,我軍遠不是宋人地對手。」

  「很好,佈置封鎖襄樊的任務就交給你和劉整,你們先拿出一個封鎖襄樊地兵力部署計劃來,經朕批准就立即實行。」忽必烈點頭同意。伯顏和劉整忙恭聲答應,不過劉整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大汗,如果光是和宋人互拼消耗,小人認為不妥,一是我軍財力不如宋人,二是宋人已經知道我軍回回炮地射程和威力,怕是會想出更多更好的防禦辦法。所以微臣認為,我軍不能再依靠現有的回回炮攻破襄樊,而是應該更進一步改進回回炮,使之能射得更遠,拋出的石頭更重。」

  「回回炮還有改進的餘地嗎?」忽必烈疑惑問道。旁邊的阿老瓦丁搶先向劉整問道:「劉將軍,你說的改進,是不是納速拉丁大人上次設計的那種重型回回炮?」劉整點頭承認,阿老瓦丁驚叫道:「真主在上!那種重型回回炮太耗錢了,你會把大汗的國庫掏空的!」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打破那個該死的變態城牆就行!」忽必烈豪氣萬丈的一揮手,問道:「快說,納速拉丁還設計了什麼樣的回回炮?」旁邊麻裡阿圖和劉長平也豎起了耳朵,緊張傾聽忽必烈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法寶沒拿出來。忽必烈知道事情肯定瞞不過他們,也懶得去理會了。只聽得阿老瓦丁答道:「尊敬的大汗,納速拉丁大人設計的另一種回回炮威力是很大,一次能將幾千斤重的石頭炮彈投出一千五百步(約等於兩千米)遠,用來打襄陽和樊城這樣的城牆是輕而易舉。」

  「一次能把幾千斤重的大石頭拋出一千五百步?」帳中蒙古諸將無不目瞪口呆,爭先恐後的問道:「那為什麼不造?我們只需要有一架這樣的回回炮,還用怕宋蠻子的狗屁箭雷嗎?」

  「造?說得容易!」阿老瓦丁驚叫道:「你們知道造一架那樣的回回炮需要多少錢嗎?最少需要一百一十萬兩白銀!你們知道那樣的回回炮有多大多重嗎?光是拉動它,就需要一千頭牛!」(注1)

  「這麼重?這麼貴?」蒙古諸將嘩然,麻裡阿圖和劉長平則鬆了口氣,這樣笨重的東西,用來攻打宋人的城池倒是無往不勝,用來對付阿里不哥的騎兵就沒半點作用了。可忽必烈只是稍一盤算就拍桌子喝道:「造!朕不需要用一千頭牛去搬動它,只需要它替朕打破襄陽和樊城!這兩座城的糧食夠朕的大軍十年之用,朕進了城,可以加倍的把造炮的費用收回來!」

  「既然尊敬的大汗需要這樣的回回炮,那阿老瓦丁一定讓大汗得到它。」阿老瓦丁躬身答應,又補充道:「但建造它也非常需要時間,大汗怕是需要等待十個月!」

  「沒關係,朕有的是耐心。」早已做好在襄樊打一場持久戰的忽必烈冷哼。麻裡阿圖和劉長平則彼此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嘴角邊不約而同的出現一絲獰笑……

  注1:史實存在的超巨型回回炮,歷史上僅造出一次,由土耳其蘇丹所造,用一千頭牛才拉到前線,並用這種回回炮打破了城防堪比襄樊的君士坦丁堡。為了給呂文德兄弟找麻煩,純潔狼使之提前出現。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0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五章 偷雞不著反蝕米

  襄樊大戰進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時,賈老賊在臨安城中也在承受著巨大的輿論壓力,原因很簡單,忽必烈舉國南侵的消息是無論如何無法封鎖住的,在這樣背景面前,臨安民間和朝廷要求賈老賊率軍出征的呼聲也達到了頂點。幾乎每一個臨安軍民都認為賈老賊應該再次率領大宋主力增援襄樊,在襄樊再一次取得鄂州大捷那樣的完勝,保護南宋疆土的安寧。

  人言滔滔,群口沸揚,壓力無比巨大的賈老賊也很清楚如果他現在舉國增援襄樊,那麼憑藉著綜合戰鬥力已經大大加強的大宋軍隊和秘密研製的各種新式武器,擊退忽必烈的舉國之兵勝算至少在五五之數,可這麼一來,賈老賊前些年苦心佈置的變法準備也將付諸東流。一邊是朝廷形式不容輕動,一邊是襄樊壓力危若累卵,左右為難的賈老賊三天兩天晚上不能合一下眼睛也屬平常了。順便說一句,如果說臨安有那一個人不希望賈老賊親自率領大宋主力趕赴襄陽應援,那這個人就是宋度宗趙!道理也很簡單,要是賈老賊率軍離開臨安,也就沒了人大包大攬為他署理軍政民政,他也別想放放心心的在後宮玩女人了。

  這樣的兩難處境,如果換了意志薄弱一點的人,也許就扛不住壓力放棄自己的戰略了,可賈老賊是誰?這不,賈老賊的走狗秘書廖瑩中又抬著一摞奏章進來,進門就愁眉苦臉的說道:「太師,又是大臣們要求你出征的奏章,有的是第三次給你上同樣地表章了。」賈老賊頭也不抬的說道:「按老規矩,叫親兵搬到柴房去。給咱們家廚子生火點柴用,別浪費了。」

  「大人,生火點柴那用得了這麼多紙?家裡的柴房已經堆滿一半了,再堆就堆不下了。」親兵隊長郭靖哀嚎起來。賈老賊哼哼道:「笨蛋。一定要專門點火嗎?直接當柴燒,煮一鍋東坡肉,今天晚上本官用來下酒。」郭靖答應,小聲嘀咕著「鐵公雞、蚊子肚裡找油、鷺鷥腿上刮肉」之類的話。抬著奏章出去了。

  「太師,再這麼不理不睬下去也不是辦法。」廖瑩中小心翼翼地向賈老賊勸諫道:「現在不光是朝廷和民間,以往堅決站在太師一邊的太學生們也有怨言了,根據咱們派到太學生中臥底引領言論風向那些人報告,絕大部分太學生們正在準備全院師生向皇上聯名上表,奏請你即刻率軍增援襄樊。擊退韃子保家衛國。要是太學裡真發生這樣的事,咱們的處境就更艱難了。」

  賈老賊低頭不語,半晌才幽幽地說道:「青年人憂國憂民,其志可嘉。但目光短淺,缺乏大局觀,還需要歷練,還是本官的門生李庭芝和文天祥目光放得長遠,能夠理解本官難處,沒站出來搗亂。」賈老賊話音未落,紅梅閣書房的門就被親兵副隊長龔丹敲響。龔丹在門外恭恭敬敬的說道:「太師。李庭芝大人和文天祥大人有信,信使說是兩位大人請求代替你領軍增援襄樊。讓小人一定要親手把信交到你的手中。」

  「兩個笨蛋!」賈老賊尷尬無比的哼哼起來,又沒好氣地吩咐道:「把信拿進來。出去告訴信使,就說本官已經看到信了。會考慮李庭芝和文天祥的要求,讓他們老實給本官在兩淮呆著,等到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想跑也跑不掉。」龔丹也領命而去。

  「太師,得想個辦法平息一下這樣的呼聲了。」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劉秉恕忽然開口說道:「李大人和文大人都是你的門生,他們尚且如此,其他官員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可想而知。如果你再不拿出些動作,怕是民怨沸騰,對你推行的官紳四成交糧納稅新法也會有惡劣影響,起到反作用。更危險的是,韃子如果利用這件事大做文章,散佈種種謠言,對你地威望可會造成沉重打擊。」

  「秉恕先生言之有理,也提醒了下官。」廖瑩中想起來了什麼,趕緊對賈老賊說道:「太師,據我們派去監視趙氏皇族地人報告,被你板倒的前任浙西安撫使趙與告,兩天前與其他趙氏皇族在一艘花船聽曲時,曾經說過這麼一段話,說是他聽到一個不確定地消息,太師你打算用襄樊二城向韃子交換你的兒子,所以你才遲遲沒有發兵救援襄樊。」

  「趙與告?趙家大漢奸趙孟地短命老爸?」賈老賊楞了一下,又漫不經心的冷笑道:「隨他說去,清者自清,他地浙西安撫使被本官搶給了陸秀夫,他有點怨言怪話也是應該的。」

  賈老賊對這件事懶得放在心上,狗頭軍師劉秉恕卻霍的一下站起來,追文道:「瑩中先生,這段話真是趙與告說的?」廖瑩中點點頭,劉秉恕立即臉上變色,怒喝道:「趙與告!該殺!此人不是已經被韃子收買,就是和韃子暗中有了勾結!」

  「秉恕先生,此話怎講?」賈老賊驚訝問道。劉秉恕沉聲答道:「太師,你仔細想一想,你堅持不出兵救援襄陽,是為了用襄樊拖跨韃子並爭取時間備戰,等待將忽必烈一戰而破的機會。但你這個戰略目的又不能公開宣揚,外人無從揣測,趙與告散播的謠言就有了可乘之機,再加上你的獨生子目前確實是在忽必烈手中,就更增加了這條謠言的真實性。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成了真理,倘若任其發展傳播下去,要不了多久,你準備用襄樊二城交換兒子的謠言就會變成路人皆知,到那時候,對你的清譽和威望損害將是無法估量,甚至有可能逼著你為了不背上賣國罵名而出兵襄樊,去與以逸待勞的韃子決戰。」

  賈老賊仔細一想,很快也是發現這條謠言的惡毒性,自己堅持不出兵救援襄樊卻又不能公開戰略目的,而且就算公開宣佈了這件事。自己犧牲襄樊軍民地生命換取時間,到了朝廷上只怕會招來更多的非議和反對;在這樣背景面前,趙與告散播的這條謠言也就成了自己堅持不出兵的唯一合理解釋,對自己威望地打擊之巨大可想而知。想到這裡。賈老賊站起來喝道:「廖瑩中,馬上派人去嚴密監視趙與告,一定要拿到他和韃子勾結的證據,只有這樣才能洗清本官的嫌疑。」

  「遵命。」廖瑩中答應一聲正要下去佈置人手。劉秉恕卻叫住了他。又向賈老賊拱手道:「太師,沒用了,趙與告不是笨蛋,他散播了這條謠言之後必然防到你住他的馬腳,絕對不會再和韃子聯繫給你機會。而且趙與告是皇室帝胄,身份與眾不同。一個搞不好弄巧成拙,反而會讓這條謠言越傳越廣,給你自己增加更多地壓力。」

  「那怎麼辦?那天晚上和趙與告在一起喝酒的可有七八個皇親國戚,這些趙氏皇族對太師不許宗室干政的舉措向來不滿,對太師聲名不利的謠言,他們肯定非常樂意傳播。」廖瑩中緊張問道。劉秉恕沉聲答道:「唯今之計,只有以謠制謠,我們搶先廣為散播一條與之相反的謠言,造成先入為主的局面,最大限度減少趙與告散播地謠言帶來的影響。」

  「那搶先散播什麼樣的謠言對我們最有利呢?」賈老賊沉吟著問道。劉秉恕拱手道:「太師。恕學生直言。韃子既然利用你落入敵手的兒子散播謠言,那我們也只能從這裡下手。學生建議太師可以散播你的公子已經被忽必烈殺害的謠言,你為了給兒子報仇。已經在襄樊佈置了一個巨大的陷阱等著忽必烈,你遲遲不肯親自出征。就是為了迷惑忽必烈使之掉以輕心,然後你再秘密趕赴襄樊。將忽必烈一戰而擒,千刀萬剮為你的公子報仇。」

  「這個……太不吉利了吧?」廖瑩中觀察著賈老賊的臉色,小心說道:「據我們收到地情報,太師地公子不僅活得好好的,還被忽必烈帶到了襄樊前線,看模樣是準備作為籌碼隨時用來與太師談判之用,要太師自己說自己地公子已經……太不吉利了。」

  「沒事,本官可不迷信。」賈老賊一拍桌子,拍板道:「就這麼辦,本官再加上一條,可以造謠說本官利用忽必烈後方兵力空虛的機會,正在佈置動用水軍從海路北上偷襲大都,抓到忽必烈地妻兒老小凌遲處死,給本官那個獨生子報仇!兩條不同版本的謠言同時傳播,韃子勾結趙與告散播那條謠言就更沒有生存餘地了!」

  隨著賈老賊地一聲令下,廖瑩中負責那些專門用來製造抗蒙宣傳話題的渠道立即全部發動起來,在臨安的大街小巷酒樓茶肆之中散播賈老賊兒子已經被害的消息,說得有鼻子有眼睛,彷彿他們親眼看到了忽必烈親手砍死賈老賊的兒子一般,還有就是吹噓賈老賊已經在襄樊佈置了巨大陷阱等忽必烈來跳,或者吹噓賈老賊將親自率領水軍從海路北上,偷襲大都屠城為兒子報仇。臨安軍民百姓則正在為賈老賊遲遲不肯出兵襄樊而議論紛紛,對這樣的謠言自然是非常樂意相信,也願意幫助賈老賊的宣傳渠道散播這兩個謠言。

  靠著這幫專門靠吹牛侃大山為生的吹鼓手幫忙,一時間,臨安城中謠言四起,全是關於賈老賊兒子已經遇害和賈老賊正在等著忽必烈跳陷阱的話題,差不多宣傳得臨安童叟皆知,在如此強大的宣傳面前,不僅趙與告散播的謠言沒有了生存的土壤,就連民間和朝廷要求賈老賊立即出兵的呼聲也小了許多,意外給賈老賊減少了不少壓力。不過這一切並不能令賈老賊完全滿意,為了達到更大的宣傳目的,賈老賊甚至還苦心佈置了一出苦肉計……

  鹹淳元年的八月初一,臨安的天空下著濛濛細雨,許久沒有公開露面的賈老賊忽然領著一幫走狗出現在了臨安城的運河碼頭,頂著濕衣細雨在碼頭上等候,引得萬人圍觀,無不好奇賈老賊忽然現身的目的。大約小半個時辰後。一艘小巧但頗為精緻地輕舟停靠到了碼頭上,一名身材異常火暴的紅衣少女跳下輕舟,向賈老賊招手大叫道:「賈伯父,你兒子的媽。我把她從揚州接來了!」

  「孟麗君,原來是那個女狀元孟麗君來了,她是賈太師獨生子的親娘,難怪賈太師要親自到這裡來接她。」圍觀地臨安百姓恍然大悟,孟麗君又是女扮男裝考狀元又是給賈老賊生私生子。名聲早就轟傳臨安,臨安百姓不知道她的人還真不多。眾目睽睽之下,卻見小船之中又有一名清秀動人又容貌憔悴的少婦被攙下了碼頭,賈老賊忙迎上去,拉著她的手柔聲道:「麗君,你受苦了。」

  「啪!」賈老賊地溫柔換來的是孟麗君一記無比響亮的耳光。消瘦了許多的孟麗君紅著眼睛向賈老賊哭喊問道:「淫賊!不許碰我!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是不是被蒙古大汗殺了?你為什麼不去救他?」

  賈老賊當眾挨了耳光也不敢發作。只能揉著已經一個五指印地臉頰,低聲下氣的安慰道:「麗君,你別亂聽那些謠言,我們的兒子好著呢,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救他回來!」

  「你別想騙我!」孟麗君象發瘋了一樣掐住賈老賊的脖子,搖晃著賈老賊的腦袋哭喊道:「嬌娘妹妹已經寫信告訴我了,你不肯向蒙古大汗讓步換回我們的兒子,蒙古大汗已經親手掐死了我的兒子!你故意瞞著這消息不公開,就是怕天下人看清楚你薄情冷血的真面目!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哭喊間。孟麗君的手越掐越重,直掐得賈老賊翻起了白眼。險些當場斷氣。後面賈老賊地一幫走狗見勢不妙,趕緊一轟而上去阻止孟麗君。七嘴八舌地大聲勸道:「夫人,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要太傷心了。」「夫人,太師痛失獨子,他也非常傷心難過,經常晚上一個人流淚到天亮。」「孟姑娘,太師不向韃子低頭換回兒子,也是為了我們大宋江山,我們大宋百姓,你要理解太師的難處。」「孟姑娘,你快放開賈太師啊,他心裡比你更難過,就不要再逼他了。」

  「他心裡難過?他會嗎?」孟麗君雖被拉開,卻仍然大哭著不斷亂踢賈老賊,哭喊著要求賈老賊還她地兒子,賈老賊的一幫走狗則拚命護駕,大聲勸說人死不能復生需要節哀地話。見此情景,圍觀的百姓又有誰還能不相信賈老賊地兒子已經遇害?再加上孟麗君那哭得死去活來的慘象實在感人,不少心軟的百姓竟然也跟著流下眼淚,交口稱讚賈老賊的精忠報國,大公無私,賈老賊準備用襄樊交換兒子的謠言也不攻自破,煙消雲散。

  事情到了這步,本來賈老賊只要領著哭得天昏地暗的孟麗君回到半閒堂,就可以在這場與蒙古細作和皇室敗類的宣傳戰中取得完勝。可就在這時候,一件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了,人群中,一名青袍長衫的中年人拉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擠了出來,想要走進賈老賊身旁。賈老賊的親兵們趕緊上去攔截,喝道:「站住,你是什麼人?」

  「在下趙與告,大宋開國皇帝太祖第十孫,曾任浙西安撫一職,有事面見大宋賈太師。」那中年人彬彬有禮的拋出一個金漆招牌,嚇得賈老賊的親兵們手足無措,不敢攔也不敢放,開玩笑,趙匡胤的嫡傳子孫!而且論輩分,趙與告還比當今皇帝趙高上一輩!而賈老賊回頭看見是自己昔日親手板倒的政敵,心中立知不妙,忙大聲說道:「原來是趙大人,下官正有事在身,如果趙大人有什麼公務指教,請到葛嶺陋宅面敘。」「媽的!你的房子還叫陋宅,那天下也就皇宮勉強不算陋宅了!」被賈老賊害得丟官罷職的趙與告心中暗罵,他拉著那個容貌清秀的小男孩則向賈老賊行了一個晚輩禮,萬分禮貌的向賈老賊行禮說道:「舅父,小侄趙孟,太祖第十一世孫,論輩分算是太師的堂外甥。小侄與家父求見舅父,並非為了公務,而是為了家事。」(注1)

  「趙孟?未來的大漢奸?」賈老賊還是第一次和趙孟見面,雖說趙孟長得頗為俊秀,賈老賊卻很有一種想把他打個半死的衝動。趙孟見賈老賊表情不善也不害怕,繼續大聲說道:「舅父,小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你那位公子已被韃子殘害的消息,其實只是謠傳。小侄有一世叔剛從北方遊歷歸來,曾經在蒙古大軍之中見到令公子,令公子仍然在世,舅父大可不必為之傷心。」

  「你說什麼?我兒子還活著?」被賈老賊故意瞞在鼓裡的孟麗君停止哭喊,驚喜萬分的向趙孟問道。這回換趙與告說話了,趙與告微笑著向孟麗君拱手道:「孟夫人放心,下官那位北方的文壇好友親眼所見,你與太師的愛子不僅還活著,而且還過得很好。聽說韃子大汗把你們的兒子當成親子一般對待,吃穿住行都與韃子的太子平級。如果不出意外,你與令公子肯定還有見面的機會。」

  注1:趙孟,生於1254年,宋太祖趙匡胤第十一世孫,是趙氏皇族中唯一在元朝朝廷為官的孝子賢孫,極得忽必烈、元成宗和元仁宗信任,並且是蒙古朝廷中唯一的漢人三朝老臣,官至從一品,號稱元朝書畫第一人。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0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六章 後宮強援

  趙與告和趙孟這對皇親國戚的父子半路殺出,徹底打亂了賈老賊計劃準備乃至戰略佈置,賈老賊以謠制謠的策略也徹底宣告失敗,蒙古軍隊專門針對賈老賊散佈的謠言又有了可乘之機。這下子不光是臨安軍民議論紛紛,就連皇宮裡的太后謝道清和全玖都沉不住氣了,才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太后謝道清便頒下懿旨,召賈老賊進宮議事。

  謝道清為人仁愛大度,對待下人十分寬厚,賈老賊的親姐姐在世時也沒少得她照顧,對待賈老賊的外甥女趙娥明也向親生女兒一般,所以賈老賊也不敢不給謝道清幾分面子,接到懿旨後只能乖乖的趕赴皇宮,到謝道清居住的慈明殿聆聽聖訓,不過賈老賊直到進殿之後才發現老情人全玖竟然也在現場,懷裡還抱著她的次子、同時也是趙的第三個兒子趙,賈老賊無奈,只得向謝道清和嘴角含笑的老情人全玖行跪拜禮,心裡琢磨著如何再找機會在床上狠狠收拾全玖一次,找回男人的尊嚴。

  「微臣賈似道,見過太后、皇后。」賈老賊暗暗詛咒著雙膝跪倒在謝道清和全玖面前。謝道清卻不叫賈老賊起身,開門見山的向賈老賊問道:「賈愛卿,哀家問你,街頭傳言你與韃子達成協議,準備用襄樊二城交換你的兒子,可有此事?」

  「太后明鑒,微臣對大宋忠心耿耿,對韃子恨之入骨,豈能與韃子達成如此賣國協議?」賈老賊解釋著偷偷看了一眼全玖,希望全玖幫忙解釋,全玖卻迅速將頭扭開,直把賈老賊氣了一個半死。那邊謝道清也不依不饒,繼續喝問道:「既然如此。那韃子犯境,忽必烈舉國親征襄樊,你身為先皇托孤重臣,朝廷首輔宰相,為何對襄樊戰事如此不加理會?既不肯親率大宋主力增援襄陽,又不肯給襄樊增派一兵一卒的援軍,你想眼睜睜看到襄樊陷落而不顧嗎?」

  「冤枉啊!」賈老賊殺豬一樣慘叫起來,無比委屈。謝道清則冷哼道:「好。既然你說哀家是冤枉於你,你倒給哀家說出一個不給襄陽增派援軍的子丑寅卯來,要是你說不出讓哀家滿意的理由,哀家可也有辦法治你!」

  「太后,這個原因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賈老賊無奈,只得抬頭去看左右的宮女和太監。謝道清會意喝道:「你們都出去,誰要是敢偷聽賈太師的一字半句,哀家讓你們下半輩子永遠出不了冷宮。」眾太監與宮女不敢怠慢,趕緊行禮退出慈明殿,全玖本也打算站起來離開,賈老賊搶著說道:「這件事皇后知道也好。」全玖這才在謝道清的准許下坐回原處。

  「好了,這裡沒外人了。說吧。」謝道清放緩口氣對賈老賊說道。賈老賊愁眉苦臉地答道:「太后。微臣斗膽懇求一句,微臣的戰略佈置還望太后和皇后代為保密,否則御史言官的口水能把微臣淹死。」說罷。賈老賊這才將自己用襄樊拖垮蒙古主力的打算和自己需要時間備戰的原因耐心解釋了一遍,並重點強調道:「太后。微臣之所以需要時間,是因為今年是官紳四成交糧納稅新法實施的第一年,太后請不要小看這四成稅賦。擁有免稅特權的官紳土地總數佔大宋土地的八成之多,只要四成交糧納稅地新法能夠實施。大宋國庫的收入至少能增加三倍之多!但此法觸動官員士紳利益太大,換成其他官員無此魄力敢於得罪如此之多的人,也只有微臣掌管天下兵馬和朝政民政,推行此法無人敢於反對,所以微臣在這個關鍵時刻,是絕對不能隨便離開臨安的。」

  「原來是這樣啊。」頗有些政治頭腦的謝道清恍然大悟。全玖也極難得的站出來替賈老賊說了幾句好話,「太后,賈太師言之有理,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大軍一動就是金山銀海,賈太師不先解決國庫收入這個關鍵問題,軍隊到了前方也無錢打仗。而且那些擁有大量土地地官紳個個背景雄厚,大宋臣子除了賈太師之外,確實沒有第二個人能夠鎮住他們,讓他們乖乖掏錢交稅。」

  「話雖有理,可襄樊能頂得住韃子舉國之兵年長時間嗎?要是韃子忽然攻破了襄樊,太師又如之奈何?」謝道清還是有點擔心。賈老賊恭敬答道:「太后大可放心,襄樊地形易守難攻,糧草軍需可供十年之用,微臣又在戰前為襄樊送去大量新式火器,堅守數年應該不成問題。而且微臣為了預防萬一,已經將江西路高達的預備兵力全部調到江州,隨時可以沿江而上增援襄樊,最快十天之內就可以抵達前線,確保襄樊萬無一失。」

  「既然如此,那哀家就放心了。」謝道清鬆了口氣,又黯然落淚道:「只是可苦了襄樊軍民百姓,為了給大宋爭取備戰時間,他們不知道要犧牲多少將士,增加多少孤兒寡母,增加多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人間慘劇。」

  「太后,打仗就會死人,到時候微臣會盡全力撫恤襄樊陣亡將士的家眷,使他們老有所養,少有可依。」賈老賊安慰謝道清幾句,又愁眉苦臉道:「太后,這也是微臣不敢把襄樊戰略在朝堂上公開的重要原因,那些官員士紳為了把微臣逼出臨安,肯定會於此為借口對微臣施加壓力,逼著微臣盡快出征減少襄樊將士的傷亡,這麼一來,朝中也沒有人能保證新法的全力實施。」

  「賈愛卿,為了大宋江山,真是難為你煞費苦心了,先皇真是沒有看錯人。」謝道清也感歎著安慰賈老賊一句,全玖則小嘴一撇,心說這老東西為了給兒子圖謀大宋江山才是真地,才沒那麼偉大。謝道清又有些疑惑地問道:「賈愛卿,那市井之中流傳你與韃子秘密談判,用襄樊交換你的兒子,這又是為了什麼?而且據哀家所知,宣傳這種謠言最為積極地竟然是趙氏皇族。他們又是出於何種目的?難道他們希望大宋江山為韃子所佔嗎?」

  「一句話,微臣在這個時候放棄新法立即出征,不僅對蒙古韃子有利,對這些握有大量土地地皇族也有好處。」賈老賊歎氣答道:「據微臣調查,這中傳言最先來自前任浙西安撫使趙與告,這個趙與告本是一品大員,只因微臣建議先皇清除朝中皇族勢力為新皇登基掃清障礙,導致他被無故罷官免職,其後推行地公田法又強行買走了他地大量良田。現在微臣推行的新法又將從他頭上抽糧抽稅,新仇舊恨之下,他主動配合韃子中傷微臣就不難解釋原因了。而其他皇族和他一樣,既因為微笑失去權力,又因為微臣失去土地錢糧,對微臣也是恨之入骨。自然樂意幫助趙與告造謠中傷微臣,把微臣逼出臨安。」

  賈老賊說完後,謝道清久久不語,半晌才歎氣說道:「先皇當年聽從地建議,將朝中皇族盡數罷免,哀家當時還覺得先皇對待親戚太過刻薄,還曾經勸諫過先皇。現在哀家才明白。你和先皇都是對的。」

  「看看吧。」全玖微笑著拿出一份奏章。遞到賈老賊的面前。賈老賊翻開一看立時出了一身冷汗,這份奏章竟然是榮王趙與芮和趙與告等上百名皇室宗親的聯名奏章。而且奏章是繞過賈老賊直接遞給太后謝道清的,以賈老賊遲遲不派援軍為借口參奏賈老賊弄權誤國。以襄樊交換兒子賣國求榮,要求謝道清以太后身份出面罷免賈老賊地一切官職。流放到瓊州去吃荔枝喝椰奶,還好,謝道清已經在奏章上硃筆批注道:「賈似道乃是先皇托孤之臣。忠義無雙,他不急於派遣援軍,必有他的道理,哀家相信他。倘若賈卿真有誤國之舉,哀家自有處置,卿等勿須多言。」

  「賈太師,看到了嗎?母后一直在相信你,你可不要讓母后失望噢。」全玖嫵媚的向賈老賊笑道。賈老賊汗出如漿,忙向謝道清磕頭致謝,謝道清淡淡道:「太師不必多禮,哀家也是遵從先皇遺旨,在後宮全力支持你的施政方針而已。起來坐著說話吧,說說哀家還能幫你做些什麼,只要哀家能辦到,就一定幫你的忙。「多謝太后。」賈老賊揉著跪得發麻的雙腿站起來,沉吟道:「太后若是對微臣施以援手,那就請太后把那些要求微臣出征地奏章全壓下來,出面幫微臣替壓一壓皇族宗室的輿論,否則他們繼續在民間大肆散播謠言,微臣的壓力就只會越來越大。」

  「哀家盡力而為,只是眾口鑠金,怕是效果也不太好。」謝道清平靜答道。全玖則輕笑起來,柔聲道:「人人都是賈太師足智多謀,今天說話怎麼這麼糊塗,言論光是堵就能平息得了嗎?太后真只能幫你對宗師施加壓力?」

  「臭娘們,光論搞陰謀詭計,老子未必趕得上你。」賈老賊心中嘀咕,嘴上卻客客氣氣的向全玖問道:「請皇后娘娘賜教。」

  「太師大可以上一道奏章,奏請親自率領大宋主力增援襄樊,以解襄樊之圍。」全玖柔聲笑道:「到時候本宮勸說皇上不批准這道奏章,太后也出面以首輔大臣不可輕離廟堂為由,阻止你出兵襄樊。這麼做,民間朝廷要求你出兵襄樊的呼聲你聽到並實施了,只是因為皇上和太后不許你出征,還有誰能繼續向你施加壓力?你不就爭取到了備戰所需的時間了嗎?」

  「媽的,這個臭娘們果然厲害,幸虧這次是幫我。」賈老賊暗暗讚服全玖地奸計,臉上卻愁眉苦臉道:「皇后言之有理,可這麼一來,太后和皇上少不得就要被天下人議論,輿論地壓力也轉移到了太后和皇上身上。」

  「就這麼辦。」謝道清平靜的說道:「太師為大宋勞苦疲頓,鞠躬盡瘁,哀家替你背一些罵名,承受一些壓力,也是應該地。」賈老賊大喜過望,假意再三推遲拒絕,最後才在謝道清的堅持下磕頭答應,並告辭出宮。了許多地賈老賊快要離開皇宮時。他的外甥女婿御前侍衛統領楊鎮忽然追了上來,在賈老賊耳邊低聲說道:「舅父,皇后要見你,說是有機密大事和你單獨面談。」賈老賊回想起剛才全玖那嫵媚嬌俏地模樣心頭立即一熱,自然是點頭答應,低聲道:「她在那裡?」

  「舅父請隨我來。」楊鎮領著賈老賊在宮中左轉右轉,逐漸把賈老賊領到了一處樹木蔥鬱的園林之中,園中景色最美處有一座精緻無比地房舍。前任太子府侍衛總領現在是御前侍衛副統領的劉濟豪正守在門前,見賈老賊到來,劉濟豪忙推開房門,恭聲說道:「太師請進,皇后正在裡面等你。」賈老賊點點頭,起步進房。楊鎮和劉濟豪則雙雙守在門前,既不放其他人進去打擾又互相監視。

  進得精舍,賈老賊發現內室有一處房門是打開的,便信步走了過去,果然看到風姿綽約的全玖正半躺在一張牙床之上看書,她不滿週歲的次子趙則睡在床的另一頭睡得正香。賈老賊輕手輕腳的走了上去,忽然從全玖半解的衣服領口處探進去。在全玖豐滿嫩滑地胸脯上捏弄了一把。全玖用書本打一下賈老賊的魔爪,酸溜溜的冷哼道:「聽說你又新納了李芾的漂亮女兒。還把孟麗君也接回半閒堂了,這麼多女人服侍你。還想佔我便宜嗎?」

  「沒辦法,誰叫自從你進宮以後。咱們再沒機會單獨見面呢?要是你在我身邊,我正眼都不看她們一眼。」賈老賊嬉皮笑臉的坐到床邊。摟住全玖吻到她的櫻唇上,含住她主動吐出地丁香小舌狠狠吮吸,雙手大肆在全玖內衣之中遊走起來……

  激烈的熱吻持續了許久,直到賈老賊和全玖肺內空氣用盡,賈老賊這才放開已經嬌喘吁吁的全玖,將她緊樓在懷中繼續輕吻撫摸。全玖被賈老賊愛撫得一雙媚眼中染滿水汪汪的春色,嬌嗔道:「大膽賊子,竟然敢對當朝皇后無禮?小心本宮大叫一聲,你馬上就是抄家滅門的下場。」

  「誰對你無禮了?」賈老賊淫笑著用力捏捏全玖那飽滿的胸脯,全玖吃疼低聲呻吟道:「輕一點,我還在給孩子餵奶,別把奶水捏出來。」賈老賊聞言色心大動,竟然直接去解全玖的衣服,淫笑道:「還有奶水?好,我早想嘗嘗你地奶水滋味了。」全玖粉面通紅地在賈老賊手掐了一把,羞澀道:「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想和你地兒子搶奶吃?」

  「還是我的兒子?」賈老賊嚇了一跳,指指睡在一邊地趙。全玖粉臉更紅,無比害羞卻又甜甜的笑道:「恭喜你了,你地第三個兒子,上次去半閒堂和你告別又被你欺負,回來後就有了他。」賈老賊大喜過望,又摟住全玖一陣熱吻,淫笑道:「好,兩個兒子一起上陣,我看俞妃生那個趙還怎麼和我們的兒子爭。」

  「別把話說得那麼絕,要是傻子皇帝堅持要立俞妃那個兒子怎麼辦?」全玖在賈老賊地手上打了一下,輕聲說道:「今天我把你找來,就是想和你商量這件事,我有一個一箭雙鵰的法子,既可以幫你解決掉給你搗亂的趙與告,又可以替我們的兒子掃除障礙。」

  「我的玖兒就是足智多謀,有什麼妙計快說吧。」賈老賊淫笑著繼續去解全玖的衣服。全玖有所準備不怕被人撞破,也就隨賈老賊在她身上胡作非為,僅是閉著眼睛一邊享受著賈老賊的愛弄,一邊輕聲笑道:「我這幾天一直在看關於武則天的書,武則天為了當上皇后,親手掐死了她的女兒嫁禍給王皇后,趙與告不是趙氏皇族嗎?他可是有資格進宮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賈老賊湊在全玖珠潤的耳垂邊低聲說道:「先讓趙與告入宮,然後製造除掉俞妃的兒子,然後嫁禍到趙與告頭上,把他抄家滅門?」

  「你好狠毒,竟然對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下如此毒手?」全玖白了賈老賊一眼,又微笑道:「我是想讓趙與告背上強暴俞妃的罪名,這麼一來不僅趙與告死定了,俞妃也要被打入冷宮,她的兒子自然也就沒有繼位的希望,那像你,竟然想要殺掉一個才兩三歲的孩子?」

  「那你為什麼要說武則天親手掐死女兒的故事?」賈老賊不滿的反問道。全玖嬌笑著賈老賊身上掐了一把,嫵媚笑道:「不這樣誤導你,你會說出那樣的話嗎?」知道自己上當的賈老賊心中有氣,一口咬在全玖飽滿圓潤的胸脯上,全玖嬌吟,「輕點,別象上次那樣咬出牙印……唔……我這條計策需要你那個外甥女婿楊鎮配合,他聽你的不聽我的,你得對他囑咐好……輕些……人家還沒出水……。」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0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七章 攻心戰(上)

  賈老賊在臨安難,既要防著被變法傷害到利益的權貴背後冷箭,還要承受那些熱心過了頭的主戰派施加的壓力,進退兩難。可一山還有一山高,賈老賊的這點難處和壓力拿去與襄樊軍民呂文德相比,那賈老賊簡直就像是生活在天堂裡了。

  初次攻城戰失敗,蒙古軍上下並不氣餒,除了加緊建造巨型回回炮來對付襄樊的變態城牆外,忽必烈並沒有放棄在短期直接攻破襄樊的希望,利用強大的人力優勢和夜色掩護,忽必烈又對襄陽和樊城同時發起了一次大規模偷襲,妄圖同時多點進攻分散守軍力量,主力軍隊乘機尋找突破點。但呂文德兄弟也早防著忽必烈來這一手,一城發現偷襲,兩城立即戒備,並親自上陣率領英勇的襄樊軍民用各種守城武器狠狠還擊,導致蒙古軍隊再一次折戟在襄樊的變態城防之下。

  連續兩次大規模進攻都遭失敗,忽必烈立即轉變策略,派出大量軍隊工匠挖掘地道,妄圖將地道挖到城下再用火藥炸塌城牆,不曾想襄樊軍民在這之前已經加深了護城河,並在河底故意挖了一些深坑增加水深水壓充當陷阱,蒙古軍拿著以前的護城河數據計算地道挖掘深度,自然要吃大虧。上千蒙古士兵和工匠剛挖到護城河旁邊時,地道頭頂被巨大的水壓衝破,大量河水洶湧而入地道,淹死數百名蒙古士兵和軍中奴隸,並使襄樊守軍有了防備,忽必烈坑道爆破攻城的計劃也宣告了破產。

  一計不成。忽必烈又來一計,將軍中戰死的漢人士兵屍體收集起來放到陽光之下暴曬,待屍體發臭腐爛後乘夜用新趕製地輕型回回炮拋入城中,還有就是把腐爛屍體裝入麻袋,繫上大石拋入襄樊軍民取水的河道形成污染源污染河水,妄圖在襄樊城中製造瘟疫。可惜打了幾十年仗的呂文德在蒙古軍剛把第一具腐爛屍體拋進城中時,馬上就識破了忽必烈的用意,下令士兵將腐爛屍體深埋火化處理,並多開水井不飲河水,城中瘟疫始終沒有流行起來。倒是蒙古軍的回回炮手中有十幾個士兵因為和腐爛屍體直接接觸染上了瘟疫。病死了六個熟練炮

  病毒戰沒起作用。蒙古伯顏又站出來獻烈火焚城之計,讓軍中工匠秘密製造大量孔明燈,選了一個刮著西北風的晴朗晚上集體燃放。數以十萬計的孔明燈隨風飄入樊城,引燃了許多樊城房宅,蒙古軍乘機全力攻城。不曾想囤積得有大量火藥武器的樊城對火攻最是防備,城中大街小巷水龍水缸水桶無不齊備,城中火頭剛起。樊城百姓就有組織的參加滅火工作,專職負責滅火;呂文德則率領宋軍城頭堅守,專門抵禦蒙古軍隊的偷襲;呂文煥也率領襄陽軍民通過浮橋迅速增援樊城。幫助襄樊軍民撲滅火頭後又上城參戰,再一次打退忽必烈地進攻。但饒是如此。呂文德兄弟還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將火藥武器全部轉移到防火地窖之中。謹防忽必烈故技重施。

  如此你攻我守了十餘次,忽必烈用盡種種匪夷所思地攻城手段。無奈襄樊軍民上下一心,齊力抗蒙,以大無畏的英勇精神與蒙古軍隊周旋,忽必烈不僅沒在襄樊城下佔到任何便宜,反倒前後賠上了數千士兵的性命。不得已,忽必烈不得不再一次轉變攻城策略,一邊在鹿門山、萬山和虎頭山修建了四十餘座堡壘徹底封死襄樊對外交通地陸路要衝,一邊由精通水戰的劉整親自指揮在漢水沿岸和漢水河中修建多座炮台,佈置回回炮和床子弩等武器封鎖水路,還在襄樊上下游的漢水河中釘以大木,修建兩道巨大的攔河木柵不許船隻通過,妄圖徹底斷絕襄樊與外界的水陸聯繫。

  對於這兩道就像囚籠一樣地攔河水柵,呂文德兄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襄樊城裡各種必需物資堆積如山,可供十年之用,就算賈老賊的增援來得再晚一點,忽必烈也休想耗死宋軍。不過呂文德兄弟很快就發現,徹底封死襄樊只是忽必烈的策略底限,忽必烈還是沒有放棄在短期內攻破襄樊地任何可能……

  深秋的湖北大地還沒有降雪,雖然在晚上已然是寒風刺骨,站崗執勤必須加上冬衣,土地卻還沒到凝結僵硬地地步,比較的柔軟。在這麼一個日子裡,數以萬計地蒙古士兵忽然行動起來,抗著鐵鏟木鏟和鋤頭集中到樊城的西南角,開始在地面上挖掘壕溝。本來在戰場上挖掘壕溝地事情十分常見,主要是用於抵禦敵人的騎兵衝鋒,但襄樊城中騎兵十分稀少,蒙古軍根本不用害怕宋軍騎兵的出城突襲,所以蒙古軍的這個異常舉動,立即引起了襄樊軍民的注意。

  「奇怪?韃子在西南面挖壕溝幹什麼?西南角本來就是河灘,根本不用提防騎兵突襲啊?」范天順用望遠鏡觀察著蒙古軍挖掘壕溝的距離和方位,大惑不解的問道。但宋軍諸將誰也猜不出蒙古軍隊的真實用意,自然無人能夠回答。僅有其中經驗最豐富的呂文德想起了什麼,趕緊命令道:「快把沙盤拿來,要地勢標注最詳細那個沙盤!」

  不一刻,沙盤送到城頭,呂文德用尺子丈量沙盤上地形的高低片刻,終於拋下木尺咬牙切齒道:「狗韃子,竟然能想出這麼陰毒的主意。」宋軍眾將不明就裡,忙問其故,呂文德指著沙盤解釋道:「你們看,樊城護城河水流遄急,寬百步長十餘里,想要全部填平是絕對不可能辦到的事。而樊城的西南角地勢較低,大約比樊城的護城河低上一丈左右,韃子挖掘壕溝,就是想用壕溝引走放干樊城護城河的河水。便於他們地步兵攻城。」

  「樊城的護城河是活水,和漢水相連,他們放得幹嗎?」牛富驚訝問道。呂文德冷笑道:「樊城護城河是活水不假,可韃子要是堵住了護城河的進水口,剩下那點水不就放干了?樊城的護城河進出水口與漢水河面平行,如果光是堵住進水口,漢水仍然可以從出水處倒流進來,繼續形成護城河,要想放干護城河水,就只有同時堵住護城河進出水口。再在低窪處挖掘溝渠引水才能辦到。」

  「可他們拿什麼堵?護城河地進出水口全部在我們地弓箭射程之內。韃子除非拿上萬人地命來填。否則別想堵住樊城寬達百步地護城河進出水口!」牛富不服氣地追問道。呂文德不答問題。另問道:「在韃子包圍襄樊之前。確認附近地百姓都已經撤進城了

  「大帥。你擔心韃子抓我們漢人百姓來。逼著他們抗沙包填護城河?」范天順問道。呂文德點點頭。范天順恭敬答道:「大帥放心。韃子圍城之前。組織百姓進城避難是末將負責。末將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方圓百里之內。凡是咱們大宋百姓。都已經被我們地軍隊接進了城。就算偏遠地區有所遺漏。也絕對不會超過百人。」

  「那韃子從那裡弄那麼多人手?難道跑到郢(音:影)州去抓百姓。可郢州地城防也不錯。韃子短時間內能攻下嗎?」呂文德聽得一頭霧水。盤算片刻。始終想不通蒙古軍隊策略地呂文德只得命令道:「不管了。該怎麼辦怎麼辦吧。調一百架床子弩到城牆西南面。韃子地壕溝一挖到射程內。馬上用箭雷炸!」

  宋軍眾將依令而行。迅速將用來阻擊蒙古軍工兵隊地床子弩和箭雷等物準備完善。到了下午地時候。蒙古軍地十餘條壕溝已經挖到了箭雷地七百步射程之內。宋軍立即調整射角以箭雷射擊。不曾想蒙古軍挖地壕溝深達兩丈以上。宋軍射出地箭雷除非是恰好射進壕溝之中。否則落在壕溝頂上爆炸。箭雷爆炸後產生地鐵角鐵釘根本無法射入壕溝底部。自然無法傷到溝底挖掘地蒙古士兵。阻擊作用效果幾乎沒有。負責阻擊任務地牛富無奈。只得命令道:「箭雷對壕溝地效果太差。快去稟報大帥。請他多調一些床子內和箭雷來增援!」

  「不用派人去了。我已經來了。」遠處傳來呂文德地聲音。一臉病色地呂文德在兩名親兵地攙扶下走了過來。牛富驚訝道:「大帥。你地病又犯了?要不要緊?」

  「沒事。舊病忽然有點復發。不許告訴文煥。」呂文德搖搖頭。走到牆邊以望遠鏡仔細觀察。牛富建議道:「大帥。我們地箭雷太少很難打進壕溝。只能用上次對付回回炮地辦法密集轟炸。這樣才有效果。」

  「箭雷要留著對付韃子的回回炮,不能隨便浪費。」呂文德當即回絕,命令道:「這裡的一百架箭雷不再密集發射,改為單發射擊,專門瞄準壕溝底部射,讓弟兄們練練床子弩的瞄準技術也不錯。這麼做雖然沒法完全阻止韃子,起碼可以遲緩他們挖掘的進度。」

  「那也行。弟兄們,聽到沒有,瞄準韃子的壕溝射,那一組射得最準,老子今天晚上自己掏腰包賞那一組三隻肥肥的雞下酒!」牛富怪叫鼓舞士氣。三人一組的宋軍床子弩隊中立即響起一片轟然響應,還有士兵怪叫道:「牛將軍,你是賞我們吃的雞?還是睡的雞?」話音未落,在場宋軍已經笑成一團,爭先仔細瞄準著向蒙古軍壕溝發起冷箭來。

  宋軍迅速調整戰術後,箭雷的落點準確度果然大增,至少五分之一的箭雷能準確射進壕溝溝中,這下可苦了正在辛勤挖掘的蒙古工兵,一邊挖土擔石一邊還要提防宋軍的冷箭,而且狹窄的壕溝底部箭雷爆炸起來威力更是倍增,差不多每一枚箭雷落入壕溝都能炸死一兩名蒙古士兵,蒙古工兵的挖壕速度立時延緩下來。不過蒙古士兵對完成這項工程的決心顯然很大,雖然傷亡慘重仍然挖壕不止,基本上是壕溝裡死一個人換一個生力軍,彷彿根本不在乎士兵的傷亡一般。隨著天色漸黑。城牆上宋軍箭雷無法瞄準,蒙古工兵的進度立時又加快起來,還好呂文德又想出新招,計算好蒙古工兵地挖壕方位,用投石機向那個位置投出大量易燃物和幾桶火油,再用火箭射燃,火油遇火即燃,立即成了宋軍的城下火把,使蒙古工兵的挖壕方位暴露無遺,也使宋軍又可以繼續準確射擊壕溝。

  如此往返鬥智鬥力。最後還是不惜代價的蒙古工兵最終取勝。到了四更的時候,城下護城河中忽然一陣巨響,水流衝入蒙古工兵挖掘的一條壕溝。雖然將壕溝中來不及撤退的一些蒙古士兵捲走,但其他壕溝中還是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慶祝壕溝戰術取得效果。而樊城護城河雖然有漢水補充不至水位降低,但城上宋軍還是一片惋惜聲,無人不知蒙古既然肯花如此巨大的代價挖通護城河。必然是有重大圖謀。

  天色全亮的時候,背疼得一夜無法入睡的呂文德上到城牆,發現蒙古工兵挖掘地數十條壕溝已經全部連上樊城護城河。河水不斷通過壕溝流向西南地勢低窪處,河道水位受此影響。已經被以往降低了數尺。呂文德臉色嚴峻,吩咐道:「傳令襄樊全城軍民。嚴加戒備,今日只怕又將有一場大戰。」

  「嗚——!」果不其然。到了辰時將要結束時,蒙古軍大營中忽然號角長鳴,鋪天蓋地地蒙古軍隊排著嚴整的隊形從營中列隊而出,呈扇形從東、西、北三個方向湧向樊城,在北方正面,乾脆出現了代表忽必烈的白毛九旄大纛,顯然這一次又是忽必烈親自指揮攻城大戰。不過最讓呂文德和范天順等宋軍將領震驚地還在後面,東西兩面的蒙古軍陣前,竟然出現了大批以老弱婦孺為主的漢人百姓,哭聲震經把周圍的漢人百姓都組織撤進城了嗎?怎麼韃子又抓到這麼多漢人?」呂文德大吼問道。范天順哭喪著臉答道:「大帥,我真的已經把周圍地百姓都叫進城了啊,我敢用人頭擔保!」

  「那這些漢人百姓是那裡來的?」呂文德大吼逼問。范天順委屈得快要哭出來,卻又無言可對,倒是牛富拿著望遠鏡大叫起來,「大帥,情況不對,這些漢人百姓好像不是南方人,大部分的孩子都光著屁股和腳,咱們大宋地百姓沒這麼窮!」

  「可能不是南方人?」呂文德先是一楞,接著又恍然大悟,驚叫道:「北方漢人!韃子把北方的漢人百姓抓來填護城河了!」范天順驚訝道:「忽必烈瘋了?北方漢人現在還算他地百姓,他竟然這麼對待他們?不怕逼反北方漢人嗎?」沒有人能回答,因為飽受儒學熏陶的宋軍眾將實在無法理解蒙古人地思維方式……史天澤為首,領著姚樞、子聰、張文謙、張榮、邸浹、王文干和薛軍勝等幾乎所有的漢人文武全部跪在忽必烈的御輦前。史天澤獨目眼中含淚,哽咽大叫道:「大汗,你說南京路的百姓到軍中效力就有白面饅頭吃,要求北方的百姓自發趕到襄陽助戰,結果又驅趕他們去填護城河,你這樣做,會使人心盡失啊!」

  「那又怎麼樣?」忽必烈面無表情的說道:「朕的糧草不多,再這麼耗下去,襄樊沒有打破,朕的軍隊就先拖垮了。這些百姓從後方趕來助陣,與其讓他們消耗寶貴的糧草,不如讓他們去填護城河。」

  「可他們能種糧食,養豬養牛,給軍隊提供糧草,給大汗你提供賦稅。」史天澤流著眼淚說道:「大汗你要是把他們都殺光了,還有誰為你種地交糧?給你織布養蠶?」其他蒙古軍漢人文武一起附和,磕頭懇求忽必烈收回成命。

  「才一萬六千人,對朕的子民數目來說,九牛一毛而已。再說了,朕也把那些青壯年全部留下了,他們才是勞動力嘛。」忽必烈微笑答道。史天澤還想爭取,忽必烈卻已經揮手制止,站起來說道:「朕意已決,勿須多言,再有反對者,就到前面和那些漢人老弱婦孺一起去填護城河。」漢人諸將全身顫慄,乖乖閉嘴,其他蒙古諸將則冷笑連連,心知經過上次出征時銅錢占卜和回回炮威力提前被宋軍知曉等等事件後,忽必烈對絕大部分漢軍諸將和北方漢人已經不再信任,所以現在不管是死多少漢人,忽必烈也不會心疼了。

  「驅逐漢人百姓去填護城河的任務……。」忽必烈環視諸將一眼,目光最終落到了剛才沒有跪下勸阻自己的張弘范和劉整身上,命令道:「就讓張弘范和劉整去做吧。」忽必烈又指向剛才參與勸諫的漢人老將張榮,微笑著命令道:「在行動開始之前,張榮你先打著白旗去城下給呂文德送封信——告訴呂文德,賈似道老賊最喜歡的北方漢人百姓即將抗著沙包去填護城河,他們宋人不是寧可一命換一命也要救回北方漢人嗎?現在朕給他一個好機會,如果北方漢人去填護城河的時候,他不放箭也不投石殺人,等那些北方漢人填斷了護城河,朕馬上全部放了他們。」

  「大汗妙計,這一次,賈似道老賊的虛偽嘴臉就要暴露無遺了。」蒙古和色目將領一起轟笑起來。白髮蒼蒼的張榮則全身顫抖,半晌才雙膝跪下答道:「末將……遵命。」

  「很好。」忽必烈獰笑點頭。風燭殘年的張榮慢慢爬起來,轉身腳步沉重的走向戰馬,看到他那顫顫巍巍的蒼老背影,漢人諸將除張弘范和劉整外無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心情異常複雜。這時候,張榮的長孫張宏站出隊列,單膝跪下請令道:「大汗,末將祖父年老,在護城河邊向宋人喊話怕是聲音不夠,末將年輕,願為祖父執行大汗軍令。」

  「你是張邦直的侄子,可以。」忽必烈獰笑答應,又獰笑道:「對了,朕再給你一個立功的機會,一會開始攻城的時候,你的軍隊為先頭部隊。」張宏也是身體一震,稍微遲疑才咬牙答道:「末將遵命!」

  片刻後,張宏手打一面白旗衝向樊城正面北門,呂文德在城上看到打著白旗的是一名漢人,遲疑了一下命令道:「先別放箭,看看那個狗漢奸打算做什麼?」宋軍弓箭手依令鬆開弓弦,任由張宏奔到樊城護城河前。

  「城上的宋人呂文德聽著,過一會兒,大汗將給你一個在賈似道老賊面前立功受賞的機會!」張宏扯開喉嚨大叫道:「大汗將派一萬六千多名漢人百姓過來填河,你們宋人不是口口聲聲大叫血濃於水嗎?只要你們宋人不殺那些填河的北方漢人,等填斷了護城河,大汗就把那一萬六千多漢人放了!如果你們放一箭殺一人,那就證明你們這些宋人不過是一些偽君子,假道學,只是在利用我們北方漢人而已!」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0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八章 攻心戰(下)

  「你們宋人不是口口聲聲大叫血濃於水嗎?只要你們宋人不殺那些填河的北方漢人,等填斷了護城河,大汗就把那一萬六千多漢人放了!如果你們放一箭殺一人,那就證明你們這些宋人不過是一些偽君子,假道學,只是在利用我們北方漢人而已!」

  蒙古信使張宏的聲音還在樊城城下迴盪,牆上襄樊軍民早已罵成一片,「無恥!」「卑鄙!不要臉的狗漢奸!」「數典忘祖的畜生!」「狗韃子!有種就過來和爺爺決於死戰!」「放箭!放箭!放箭射死這個狗漢奸!」饒是襄樊宋軍主帥呂文德也算冷靜鎮定了,也被張宏的無恥言語氣得全身發抖,推開攙扶他的親兵手指張宏大罵道:「狗漢奸!韃子荼毒我中原百姓,你不但不提劍反抗,反而助紂為虐,你也配做華夏男兒?炎黃子孫?」

  「我就是襄樊主帥呂文德,你如果還有一絲半點良心的話,就會去叫忽必烈放了那些漢人,堂堂正正與我襄樊軍民決戰,休要再做那無恥之事!」呂文德大吼。張宏臉上微微一紅,勉強大叫答道:「吾乃蒙古大汗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大汗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呂將軍,你的話,我會替轉告大汗,但成與不成,由不得我做主。」說罷,張宏轉身就走,想要盡快逃離牆上宋軍的射程,可就在這時候,城牆上忽然又傳來一個稚嫩的童音,「張宏,你這個無恥漢奸!我沒你這個大哥!」

  「小弟?你怎麼在這裡?」張宏大驚之下忘記危險。迅速回頭去看城牆。城牆上,張宏最小的堂弟張窠不知何時已經爬上了一個箭垛。手指張宏大罵道:「張宏,你這個漢人中地敗類。你和爺爺一樣,都是我們漢人中的恥辱!以前韃子殺爹,你和爺爺裝聾作啞,韃子殺我,你們不敢吱聲。我沒怪過你們;現在你們又要幫著韃子屠殺成千上萬地漢人同胞,我就徹底看不起你們了!因為你們不但無情,更無恥!」

  「小弟,你不要聽宋人胡說,大汗才是真命天子……大哥和爺爺也有難處,你別怪我們……。」張宏雖說已經年近三旬。卻仍然被僅有六歲的弟弟罵得滿臉通紅,回答得語無倫次。張宏又硬著頭皮叫道:「小弟,你在宋國住得還好嗎?你怎麼會在樊城?不過你別怕。等到大汗打破襄樊以後,大哥和爺爺一定會在大汗面前保住你。」

  「我不希奇。」張窠往城下輕蔑地吐一口唾沫。轉頭向城樓大聲說道:「陳叔父,呂伯伯。窠兒又新學了幾首詩詞,背著你們聽聽好嗎?」說罷。張窠背著手,站在箭垛之上大聲念了起來,「漢水東流,都洗盡、髭胡膏血。人盡說、君家飛將,舊時英烈。破敵金城雷過耳,談兵玉帳冰生頰。想王郎、結髮賦從戎,傳遺業……。」

  「漢壇旌節。馬革裹屍當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說。但從今、記取楚樓風,裴台月。」滔滔漢水東流聲中,張窠稚嫩的童音在城牆上迴盪,微弱而清脆,而城下張宏的臉越來越紅,幾乎感覺自己無處容身……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不知不覺間,張窠背誦的詩詞已經從辛棄疾的《滿江紅》變成了南宋詞人陳亮地《水調歌頭》,背誦詩詞的人也由張窠一人變成了主動參加守城戰役的無數樊城學童。漢水滔滔,卻掩不住這群稚齡幼童的朗朗讀書聲,「萬里腥膻如話,千古英靈安在?磅礡幾時通?胡運何須問,赫日自當中……。」

  「堯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應有,一個半個恥臣戎……。」朗朗讀書聲中,城下張宏忽然發現自己魁梧的身形越來越是渺小,而城上幼弟張窠的身形卻越來越是高大,幾乎像泰山一般向自己壓來。無法忍受這壓力地張宏仰天狂吼一聲,拋下馬鞭,掉轉馬頭猛踢馬肚,狂奔逃離這讀書聲給他帶來的壓力,但身後的朗朗書聲仍然不絕傳來,「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砰!」不知為何,騎術精良地張宏竟然在狂奔中從戰馬之上摔了下來,雖說沒有摔傷腿腳,但張宏並沒有立即站起,而是趴在灰黃色的土地上雙手槌地放聲大哭,含糊不清地哽咽,「我不配做你哥,不配!不配……。」

  「去把張宏拖回來,抽五十馬鞭。」遠處的忽必烈看到自己地使者張宏竟然從戰馬之上摔下,丟盡蒙古大軍顏面,立時氣得臉色的鐵青——也幸虧忽必烈隔得太遠沒有聽到張宏、張窠兄弟地對答,也沒聽到樊城學童的朗朗讀書聲,否則忽必烈鐵定親手砍了張宏不可。

  「遵命。」御輦之下奔出四名怯薛。衝上前去將趴在地上大哭地張宏拖回中軍。綁在木柱上揮鞭狠抽起來。但說來也怪。被馬鞭抽得血肉模糊之後。剛才還在痛哭不止地張宏反而平靜下來。嘴角甚至帶上了解脫地笑容。子聰看出情況不對。忙向忽必烈進諫道:「大汗。張宏剛才在城下與宋人對答。可能反被宋人言語所動。為防萬一。此人與張榮都不可再留軍中。應該發往南陽後方嚴加看管。讓他們到後方去為大汗籌措糧草輜重。以免與宋人淵源極深地他們在陣前誤事。」

  「何必那麼麻煩?直接砍了不就行了?」宗王合必赤建議道。子聰忙說道:「不可。張榮素有功績。無故殺其祖孫。只恐眾將不服。不如讓他們去後方籌措糧草。如有差池再殺之。眾將也無話可說。」

  忽必烈恨恨點頭。命令道:「將張榮、張宏發往南陽交守將巴延嚴加看管。讓他們率領本部人馬協助巴延籌措運輸糧草。如有怠慢。立斬不赦。」處置了意志動搖地張榮祖孫。忽必烈又將手一指樊城。大喝道:「傳旨。驅民填河!」

  「咚!咚!咚!咚!咚!」蒙古軍地戰鼓有節奏地敲響起來。押解著那些漢人百姓地蒙古軍士兵也行動起來。負責封鎖進水口地張弘范和負責封鎖出水口地劉整也騎著戰馬在陣前呼喊起來。「弟兄們。你們為偉大地蒙古大汗盡忠地時刻到了。驅趕這些百姓去填堵那條該死地護城河吧!那條護城河已經吞噬了我們幾千個弟兄。我們再不填平它。將會犧牲更多地弟兄!不要怕百姓地犧牲。襄陽城裡有地美女。打下了襄陽。金銀財寶和美女要多少有多少。有了美女。還怕沒有兒子嗎?弟兄們。衝啊。為了大汗地勇士少一些犧牲。讓浪費糧食地廢物替我們去填河吧!大汗萬歲!」

  「大汗萬歲!走!快走!」被張弘范和劉整蠱惑。監督百姓填河地蒙古士兵騷動起來。蒙古兵和色目兵就不用說了。就連那些漢奸士兵也揮動起皮鞭。抽打著那些以老弱婦孺為主地平民百姓。逼著他們抗著沙袋向前行進。只可憐了那些以為到前線助陣就有白饅頭吃地老弱婦孺。搬著、抗著沉重地一步一步向死亡地帶挪進。走得稍一慢點。蒙古士兵地皮鞭和鋼刀就落到他們身上。將他們抽得皮開肉綻。砍得屍橫遍野。悲慼號哭之聲。聲傳十里。讓人聞之落淚。

  「給我喊——我是漢人百姓。不要放箭!」張弘范揮舞著馬鞭。將一個抗不動沙包、年齡足以做他爺爺地老人抽得頭破血流。滿地打滾。繼而縱馬踐踏老人屍身。直到將那老人地胸腹踏破而內臟湧出。還在冒著熱氣地人腸子纏在張弘范地戰馬馬蹄上。拖出長長一條血跡。張弘范則在馬上高唱自己地千古名句鼓舞士氣。「東西勢列千層厚。南北軍屯百萬長。弓扣月。劍磨霜。征鞍遙日下襄陽。鬼門今日功勞了。好去臨江醉一場……。」

  「喊——我是漢人,不要放箭!——否則你們都得死!」劉整不耐煩地驅趕著兩個抬著沙包的孩子,那近百斤重地沙包對那兩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沉重了,沒走得幾步,兩個孩子就大哭著摔倒在地上,劉整大怒,跳下來提腳對著一個孩子的腳髁狠狠踩下,將那孩子脆弱的腳骨踩得粉碎,「小雜種!抬不動就給老子爬,爬過去填河!」

  「宋人兄弟,我們都是漢人,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啊!」被蒙古軍威逼,北方漢人的老弱婦孺一邊抬著沉重的沙包緩慢挪進,一邊撕心裂肺的哭喊哀號。而樊城城上,襄樊軍民眼中含淚,猶豫難決,不知多少士兵悄悄放下弓箭,收手去擦眼角滲出的淚水。就連督戰隊的軍官士兵也潸然淚下。忘記去檢查軍隊的做戰準備。

  「大帥,百姓們就要進入射程了!放不放箭?」急得雙眼赤紅的牛富大吼著向呂文德問道。呂文德背上疽處突然一陣劇疼,疼得臉色青白,咬牙強忍片刻後,呂文德終於開口說道:「為了大宋,放箭。」話未了,淚先落下。

  「為了大宋!放箭!放箭!」牛富嘶吼起來,話音沙啞,還帶著絲絲哭音。其他宋軍將領也是哭喊道:「為了大宋!放箭!放箭!」但那些宋軍弓箭手卻雙手發抖,說什麼拉不開弓,搭不上箭,將領催得緊了,更有人拋下弓箭掩面痛哭。不要說城牆下全是漢人百姓,就是敵人,這些宋軍戰士也輕易不會去傷害這些白髮蒼蒼的老人和身高不滿三尺的幼童啊。

  「敵人進入射程了,放箭!放箭!放箭啊!求你們了……。」催著催著,素來勇猛的牛富竟然哭了起來。被他感染,其他宋軍兵將更是哭成一片,而城下的漢人老弱婦孺已經抬著沙包走到距離護城河不足三十步的地方。見此情景,呂文德急了,跳起來一腳把牛富踢了個狗吃屎,搶過一把弓箭,拉弓搭箭射了出去,將牆下一名漢人百姓射了個對穿。

  「再不放箭者。一律軍法從事!」呂文德黑青著臉大吼,「督戰隊。刀斧準備!」

  督戰隊的刀斧架在身上,宋軍士兵這才一邊將羽箭射出一邊哭喊。「漢人啊,不要過來了,我們放箭了!」羽箭紛紛落下,城下那些漢人百姓也紛紛倒在血泊中,有不少漢人百姓拋下沙包往回跑。但張弘范和劉整率領的蒙古軍士兵卻毫不留情地把他們砍翻,鮮血同時在百姓的隊伍兩側飛濺,屍首象割麥子一樣紛紛倒下,進退不得地漢人百姓哭喊更甚,與城上宋軍的哭泣聲匯為一股,直衝雲霄。而遠處地忽必烈和蒙古人、色目人哈哈大笑。彷彿在看一幕開心喜劇一般。

  「投石機,放!」呂文德大吼命令,城牆上的宋軍投石機也開始了拋灑石雨。臉盆大的石頭砸在漢人百姓人群中,濺起一片又一片的血花。鮮血順著地面流淌,漸漸流進護城河中。將河水染成一片粉紅……

  「怒髮衝冠,憑欄處。抬望眼,仰天長嘯……。」不知是誰帶頭唱起了宋軍的軍歌,為了排擠親手殺害同胞地心理壓力,宋軍士兵紛紛含淚哭唱起來,「三十功名塵於土,八千里路雲和月……。」悲慼的歌聲中,宋軍士兵木然的拉弓搭箭,拖拽投石機拉繩,將一支支羽箭和一片片石雨拋灑出去,城下漢人百姓的哀號之聲,完全充耳不聞……

  「狗蠻子的士氣終於衰了。」聽著那首遙遙傳來的帶著哭音地《滿江紅》,忽必烈滿意的點了點頭,命令道:「乘這個機會,可以攻城了。」不過直到此刻,忽必烈才發現一個重大問題——開始任命的敢死隊隊長張宏已經被自己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地爬在那裡不知死活。但忽必烈就是忽必烈,眼珠一轉盯到張榮身上,喝道:「張榮,你接替你孫子的職位,率軍攻城!」張榮無奈,只得抱拳答應。

  「嗚——!」蒙古中軍號角吹響,年過七旬地張榮親率本部人馬出陣,抬著雲梯和簡易木橋衝向守軍已經士氣低靡的樊城。可就在這時候,樊城城中忽然一聲炮響,緊閉了數月之久地樊城北門忽然打開,吊橋也轟然落地,一隊宋軍殺出城來。御輦上的忽必烈驚得跳起,狂喜叫道:「攻心戰起作用了,蠻子沉不住氣,主動出城接站了!」

  「大汗,情況不對。」子聰厲聲提醒道。忽必烈仔細一看,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出城這一隊大約千人地宋軍將士竟然全部頭紮白帶,為首那員大將更是赤膊上陣,手提雙斧怒吼聲連忽必烈都聽得見,「弟兄們,給漢人報仇!」忽必烈暗叫不妙,心知呂文德是利用宋軍這股怨氣派出了一隊視死如歸的死士,怕是不沒那麼容易消滅。忽必烈趕緊大叫道:「伯顏,你領三千騎兵,迂迴去沖這隊宋軍的左翼!把他們切斷!」

  「殺——!」正如忽必烈所料,牛富率領的這隊宋軍死士初一出城就直衝張榮率領的攻城隊,而張榮的本部人馬全是山東西路的漢人組成,見到蒙古軍隊殘忍對待北方漢人百姓,士氣其實也早洩了不少,再被這隊殺氣騰騰的精銳宋軍一衝,張榮部隊立即潰敗,甚至不少士兵連和宋軍面都沒照就扭頭開溜,而張榮做得更絕,大旗一指,率領大部分敗軍向左翼撤退,立即與趕來增援的蒙古騎兵攪在一起,反到衝亂了蒙古騎兵前進的步伐。

  「張榮老賊,你幹什麼?」眼看著自己的無敵鐵騎被張榮敗軍衝散,伯顏氣得哇哇大叫,衝到張榮面前對著他就是一腳,將張榮從戰馬上踹下來,怒吼道:「老漢狗,沒看到我從左邊過來嗎?你是不是故意衝亂我的隊伍?」

  「伯顏將軍,我軍已敗,不受老夫控制,老夫也沒辦法。」張榮躺在地上哼哼答道。伯顏被他那副無賴象氣得暴跳如雷,只差沒提刀把他當場砍了,可這麼稍一耽擱,牛富率領的宋軍已經殺到了混亂的蒙古軍陣前,一場惡戰就此展開,大部分光著膀子的宋軍雙眼血紅,看到蒙古士兵就不要命的亂砍亂刺,每砍一刀或者每刺一槍就怒吼一聲,「報仇!」更有宋軍遠遠拋出手雷,更是炸得蒙古亂軍雞飛狗跳。

  血肉橫飛間,宋軍士兵根本不在乎蒙古士兵的招架還擊,拼著挨上一刀一槍也要把刀砍出槍刺出,即便同歸於盡也毫不在乎,牛富更是怪吼連連,兩把打斧舞得虎虎生風,蒙古士兵碰著就死,挨著就亡。蒙古軍士兵雖多,卻也被這支已經紅了眼不要命的宋軍殺得節節敗退,潰不成軍。遠方忽必烈見勢不妙,忙又派出李恆和廉希憲率軍增援,不曾想城牆上呂文德已經用望遠鏡發現蒙古軍的動向,及時敲鼓搖旗指揮牛富部隊脫離戰場,向西城衝鋒去殺劉整的部隊。待到李恆和阿里海牙的軍隊趕至戰場時,宋軍早已去得遠了。

  「把這個老東西押回去。」差點氣瘋的伯顏指著張榮怒吼一聲,策馬與李恆匯為一股,復又去西城追殺宋軍。不料宋軍這時又突然打開西城,匆匆從襄陽趕到樊城的呂文德幼弟呂文福率軍殺出,與牛富前後夾擊措手不及的劉整部隊,兩支殺氣沖天的宋軍聯手之下,劉整部隊立時潰敗,被宋軍殺得屍橫遍野,抱頭鼠竄,殘餘的漢人百姓乘機在宋軍幫助下逃進城中。

  「劉整狗賊,那裡跑?」亂軍中,與劉整有過數面之緣的牛富盯住了這個襄樊軍民的不共戴天大敵,不要性命的直殺過去,劉整身邊的漢人親兵士氣早洩,扔下劉整撒腳跑了。劉整素知牛富勇名,雖然明明看到牛富肩上和小腹各中一箭卻不敢迎敵,只是拚命逃竄,二人在亂軍之中你追我跑,竟然跑到了漢水岸邊,牛富怕劉整跳水逃跑,搶先一斧投出,劉整狼狽滾落馬鞍間,斧頭砍在戰馬馬背上,劉整又連滾帶爬的跳入漢水河中時,牛富第二斧又已經砸到,狠狠砍在劉整的肩上,擦著劉整腦袋落下削去半片耳朵,又把肩砍得血肉模糊。劉整慘叫一聲滾入水中,藉著水流逃走,牛富身上沒帶弓箭和手雷,只能恨恨看著他消失在波濤深處。

  「大宋!大宋!大宋!」樊城城頭喊聲如雷,有節奏的高喊著大宋口號,城下宋軍且戰且退,在復歸戰陣的牛富和呂文福指揮下逐漸撤回樊城,蒙古軍衝殺雖勇,無奈他們面對的是南宋數一數二的精銳部隊,雖然殺死殺傷了不少的宋軍士兵,卻始終沒能困住這支背靠城門吊橋的宋軍,待宋軍士兵大部分撤進城中時,城上數百架投石機忽然灑下石雨,不分敵我的落到宋蒙兩軍頭上,所剩不多的宋軍視死如歸,蒙古士兵卻沒那麼多勇氣,慌忙躲閃間,最後留在城外的牛富和呂文福等人乘機逃入城中。

  「跟進去,別給他們拉起吊橋的機會。」眼看在樊城守軍又在拉起吊橋,伯顏急得哇哇大叫,沒命的連罵帶打催促蒙古士兵衝上吊橋。不曾想吊橋旁的最後七八名宋軍士兵忽然拉開手雷亂拋出去,隆隆爆炸聲中,周圍的蒙古軍士兵血肉飛濺,剩下那幾名宋軍士兵乘機跳爬上已經升起半人多高的吊橋,滾入城中。

  「轟隆!轟隆!轟隆!」數量冠絕天下的襄樊投石機再度發威,將數十顆爆炸威力巨大的震天雷拋下城牆,砸到人頭密集的蒙古軍隊伍中炸開。而在遠處,忽必烈已經氣得手足發麻,跳下御輦親自揮鞭抽打張榮祖孫……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0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四十九章 瘋狂賭博

  「啪!啪!啪!啪!」忽必烈親自揮動皮鞭,一邊瘋狂著綁在木樁上的張榮和張宏祖孫,一邊向全身上下已經血肉模糊的張榮咆哮,「說!你是不是故意衝亂伯顏的騎兵?回回炮的秘密,是不是你故意洩露給宋蠻子的?出征時那枚銅錢,是不是你掉的包?你和蠻子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冤……冤枉啊。」張榮嘴角流出帶血的唾沫,艱難辯解道:「大汗,當時敗……敗軍不受控制,末將不是故意……。」話未答完,年過七旬的張榮便不堪重刑,頭一垂暈死過去。忽必烈更是暴怒,鞭子揮得更重,劈頭蓋臉的直往張榮身上亂抽,旁邊的其他漢人文武大駭,除了張弘范和劉整外,全部跪到忽必烈旁邊求饒,「大汗,不能再打了,張將軍年老,再打下去,你就要把他活活打死了。」

  「滾一邊去,漢蠻子!」忽必烈一腳踢開跪得最近的鄭鼎,咆哮道:「朕就是要把這個老蠻子活活打死,今天如果不是他故意衝亂朕的騎兵,出城那些宋蠻子能逃得回去?」

  「大汗,誤會啊,這是誤會啊。」子聰膝行幾步,抱住忽必烈的雙腿聲淚具下道:「大汗,敗軍難以控制,這是兵家常事,張老將軍在亂軍中無法控制,這才導致了我軍混亂。小僧願以人頭擔保,張保,如果查出張老將軍有通敵之實,微臣願以死謝罪!」大部分漢人文武也異口同聲的附和道。弄得同樣跪下為張榮求情的漢將史天澤莫名其妙,心中納悶道:「張榮的人緣有這麼好嗎?這麼多人願意用腦袋不會為他擔保?——不會是這伙牆頭草覺得大汗現在情況不妙,所以故意拉好和張榮的關係,打算利用張榮和宋人的淵源給自己準備後路吧?」

  至少八成的漢人將領官員為張榮擔保求情,這個面子忽必烈是無論如何不能給的,尤其是顧全大局地當事人伯顏也站出來為張榮求情和給忽必烈墊台階。說是當時張榮的部隊確實已經潰散,敗退間慌不擇路,確實難以控制軍隊的行動方向。有了這台階可下,忽必烈這才恨恨的拋去皮鞭,一腳踢開緊抱自己雙腿的子聰,大步衝回御帳。其他漢人文武趕緊一轟而上,將已經昏厥過去的張榮祖孫從木柱上解下來,尋找郎中醫治。正忙碌間。忽必烈地怯薛長安童忽然從金帳中出來,向眾人命令道:「大汗有旨,所有人進帳議事。」

  蒙古眾文臣武將不敢怠慢。匆匆趕進金帳列隊,眾人剛剛到齊,臉色鐵青的忽必烈就劈頭蓋臉問道:「襄樊久攻不克,就連那條該死的護城有何妙計破城?」面對忽必烈這個老得快掉牙地問題,蒙古眾將個個愁眉苦臉,無言可對。僅有阿老瓦丁站出來說道:「大汗不必焦急,請再等待幾個月時間,只要把重型回回炮造好,就一定能打破襄樊城牆。到了平地野戰上,蠻子還會是大汗偉大軍隊的對手

  「話雖有理。但現在才九月,造好重型回回炮還需要七個月時間。在這七個月裡,朕的大軍將消耗多少糧食?」忽必烈滿臉憂色——忽必烈現在是真正地騎虎難下了,他的軍隊差不多是傾巢出動,本意是想在襄樊與宋軍主力決一死戰,只要能在襄樊擊潰宋軍主力,接下來征服南宋的戰鬥就好打得多。但賈老賊死活不動主力與忽必烈決戰,僅是用襄樊孤城死死拖住,宋軍堅城防守戰是強項,蒙古軍長於野戰弱於水戰和攻城戰。以短擊長好比是老虎啃刺蝟無處下口。不但苦心佈置的水陸聯合夾擊和圍城打援計劃無從施展,更沒辦法快速擊潰宋軍。反而出現了被宋軍耗死在襄樊的危險。

  「大汗不必擔心,我軍糧草還夠半年之用。」為忽必烈主管後勤的老王爺塔察爾安慰道:「留守後方的親王穆哥和武郡王按嗔也先後送來消息,今年地秋糧已經收了下來,托老天爺的福,山東山西也還算可以,收上來的糧食運到前線,又能足夠我軍一年之用。何況我軍面前就有一個大糧倉,只要打破了襄樊,這兩座城裡的糧食夠我們吃上十年。」

  忽必烈可沒塔察爾那麼樂觀,憂心忡忡道:「穆哥和按嗔地奏章,朕也已經看到,他們是把給阿里不哥的貢糧拋到了一邊計算的數量,如果如數上交了給阿里不哥的糧食再補上去年拖欠的貢糧,後方送來的糧食也只剩下六成了。這點糧食加上現有存糧,我軍度過明年不成問題,但後年能否撐到秋糧下來?就有大問題存糧,我們只要打破了這兩座該死的鬼城,裡面的糧食就全是我們的了。」塔察爾提醒道。忽必烈眼睛一翻,不耐煩地喝道:「如果在城池即將被攻破前,呂文德發起瘋來一把火燒掉存糧,留下兩座空城給我們怎麼辦?」

  「這……。」塔察爾無言可對——以呂文德地脾氣,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子聰出列合掌道:「大汗,眼下不是考慮第三年軍糧地時候,應該優先把山西秋糧運到前線備用才是。小僧建議,大汗可派張榮、張宏祖孫到山西協助穆哥親王收糧運糧,一來讓他們戴罪立功,二來免得他們又在兩軍陣前鬧出紕漏,三來山西已經是大汗最後的戰略後境內必須駐有重兵保護,不可再從此地抽調兵力民夫,讓張榮祖孫率領本部人馬前去山西,也可給穆哥王爺減輕壓力,如果他們再有異動,穆哥王爺立即可取了他們的狗命。」

  「也好,省得朕看到他們就想殺人!」忽必烈沒做多想,立即答應道:「叫他們明天就上路去太原協助穆哥運糧,再給穆哥去道命令,如果發現他們稍有異動,勿須請旨便可直接誅殺。還有告訴留在大都的按嗔。先別急著把給阿里不哥的貢糧送去,能拖就拖,爭取再賴一年。」

  議定了糧草的事,忽必烈又把話題轉移到眼下的戰事上,忽必烈沉吟道:「鑒於我軍的內外形勢和戰場實際情況,我軍繼續加緊建造重型回回炮是必要的。因為這樣地回回炮不僅攻打襄樊要用,將來攻打臨安、揚州和鄂州這樣的宋人堅城也會派上用場。但是在這段時間之內,我軍如果能將宋人主力——那怕是部分宋人主力誘到襄樊決戰。以逸待勞利用漢水工事在野戰中擊潰宋人主力,那麼對鼓舞我軍士氣和接下來的戰事也將有莫大好處。諸位愛卿,你們可有妙計誘使宋人主力在此期間增援?」

  「大汗。小僧有一妙計,定可叫宋蠻子主力盡出。」蒙古著名高僧楊璉真珈跳出來,懷著我佛慈悲的心大汗可傳旨天下,就說攻破襄陽和樊城之後,要把襄陽和樊城殺得雞犬不留,砍掉城裡所有蠻子的人頭建築京觀,還要把襄樊附近的墳墓全部挖開。挖出宋蠻子祖先地屍骨和牛羊骨頭混在一起建鎮妖骨塔。宋蠻子為了救城裡的蠻子和他們祖先的墳墓,就一定會急著把他們地主力派到襄陽。」

  「蠢貨!」忽必烈心情本就不好,被楊璉真珈的蠢話一說,更是火冒三丈。忽必烈憤怒道:「我軍現在拿襄樊城防束手無策,怎麼把裡面的宋蠻子殺光殺絕?你當賈似道老賊和你一樣蠢。一嚇就能把他嚇出來?」罵完了,忽必烈又補充道:「不過宋人認為死者為大,你挖掘宋人祖先陵墓地主意倒是不錯,說不定能把城裡的宋人激出來——就算激不出城裡的宋人,也可以獲得大批殉葬之物彌補軍用,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小僧遵命。」楊璉真珈歡天喜地的答應,摩拳擦掌的準備去幹他歷史上的老本行。這時候,耳朵上包著紗布的劉整站了出來,向忽必烈抱拳道:「大汗,其實楊璉大師地屠城建議十分正確。可以給宋人增加壓力造成恐慌。只是欠缺關鍵一點——如何讓賈似道老賊相信大汗有能力打破襄樊!末將有一計,或許可以把賈似道老賊的宋人主力提「劉愛卿有何妙計?快快說來。」對劉整越來越信任的忽必烈激動問道。子聰卻搶先有氣無力的說道:「劉將軍。你莫非打算故意把大汗正在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消息洩露給賈似道老賊?賈似道懼怕回回炮威力,為了不使襄樊失守,就只能親率宋人主力增援襄樊?而且為了減少賈似道老賊地備戰時間和給大汗爭取時間,故意把重型回回炮的建造工期縮短一兩個月,對嗎?」

  「大師高明,末將正是此計。」劉整大吃一驚,沒想到子聰能完全猜到他的心思,而且就連故意縮短情報中重型回回炮的建造時間這一條都猜得一清二楚。子聰則在心中冷哼說你這個餿主意本佛爺十年前就琢磨出來了,你竟然還要楊璉真珈那個傻禿驢提醒才能想出來,真是春下蟲二。話雖如此,子聰嘴上卻回答得十分漂亮,「劉將軍不必過謙,小僧也是被楊璉真珈大師提醒才想到此計,想不到竟然與劉將軍不謀而合。」

  「妙計!」忽必烈臉上陰鬱一掃而空,鼓掌叫好。但忽必烈又皺眉道:「不過賈似道老賊既奸詐又多疑,我軍又該如何故意把重型回回炮的消息透露給他,並使他信之無疑?」

  「大汗不必擔心,末將舉薦一人,他的話一定能使賈似道老賊完全相信。」劉整微答道:「這個人就

  「劉長平,對嗎?」子聰又搶著說道:「劉長平曾經在毒刃之下救過賈似道老賊的性命,又在賈老賊家中住過一段時間,頗得賈似道老賊信任與好感。現在劉長平又正在我軍軍中監軍,大汗請他出面,讓他借口念及舊情故意向賈老賊洩露關於重型回回炮的情報,賈似道老賊必然相信——劉將軍,小僧說得對嗎?」

  「對……太對了。」劉整張大了嘴,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子聰。子聰卻又冷笑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劉長平不僅和賈似道老賊認識,以前為阿里不哥出使宋國時和呂文德也打過不少交道。大汗完全可以讓劉長平暗中給呂文德也送去消息,迫使呂文德親自出面向賈老賊求援,這樣賈老賊就更加完全相信和急著出兵將不能及也。」劉整全身汗出如漿,心說自己以前真是太小看這個禿驢了,以為他連黃藥師那個江湖騙子都玩不過。忽必烈帳中頭號智囊的名頭不過名過其實,現在看來,以後在他面前還是得仔細再仔細。忽必烈卻喜笑顏開。連連鼓掌道:「好,好,子聰大師妙計。劉整將軍妙策,就這麼辦。劉將軍,你快去把你的家門劉長平將軍請來,朕當面人,散帳。」

  忽必烈之所以安排劉整去請劉長平而不叫子聰去,是因為跟了他二十多年地子聰剛才對他使了一個請求單獨談話地眼色。果不其然。眾將出帳後,子聰繞過圈又從後帳繞了進來,向忽必烈合掌道:「大汗,今後請小心劉整此人——此人向你所獻之計,雖然有希望迫使賈似道立即增援襄樊與大汗決戰。但最終之受益者,卻是阿里不哥。」

  忽必烈面色平靜,淡淡說道:「朕知道,朕與宋人的決戰一旦兩敗俱傷,只有阿里不哥能從中獲益。而劉整即便不能借朕之手為他報仇,有可以在朕戰敗後投靠阿里不哥,繼續借阿里不哥地手為他報仇——但是,朕已經沒有其他選擇。」說著,忽必烈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平靜道:「看看吧。這是劉黑馬兩天前給朕送來地書信。朕沒有讓第二個人知道信中詳情。你是朕的心腹,可以看這封信。」

  「多謝大汗信任。小僧肝腦塗地,難保大汗恩情之萬一。」子聰毫不臉紅的吹噓著打開書信,但只看得幾眼,子聰的臉就唰一下白了,吃驚的低呼道:「大理的兀良哈台拒絕出兵增援劉黑馬攻打神臂城?還和安南國王、宋人廣南制置使夏貴暗通書信?情求議定邊境,難道他打算割據大理「不是難道,是肯定。」忽必烈咬緊牙關努力不使自己咆哮出來,壓低聲音說道:「上一次鄂州之戰,兀良哈台為了保存實力私自從潭州城下撤兵,又害怕朕追究他地責任,所以他一直躲在大理不敢返回大都。現在朕差不多已經是四面楚歌,對大理四川又鞭長莫及,他生出割地自立之心也是理所當然。如果朕不與宋人博上一博,繼續被賈似道耗死在這襄樊之地,那麼不光是兀良哈台,高麗和吐蕃這些屬國也必然造反**,甚至連那些漢人世侯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效仿李。」

  「所以大汗你才明知劉整此計懷有異心卻仍然採納,為的就是爭取與宋人主力決一死戰的機會,若能取勝,不僅能獲得宋人富庶之地,更能震懾群宵,東山再起。」子聰恍然大悟。忽必烈點頭,沉聲道:「朕為了這一戰,已經是把朕地最後一點本錢都全部賭了上去,如果在野戰決戰中還不能擊敗宋人,那朕就輸光全部身家了。到那時候,元氣大傷的朕也許就連回師大都南北固守都辦不到,阿里不哥和賈似道老賊都是草原上的餓狼,他們是不會放過這個把朕斬盡殺絕地機會啊。」

  看著忽必烈那張痛苦得幾近扭曲的臉,子聰默然無語,心中只是在想,「忽必烈已經老賊又該如何?是捨棄襄樊之地,逐城堅守耗死忽必烈?還是如忽必烈所願,主動出擊與忽必烈決戰?」

  第二天清晨,被忽必烈勒令離開前線的張榮和張宏祖孫躺在擔架上率領本部人馬向北開拔,到忽必烈的最後一塊戰略後方山西押運糧草,他們的救命恩人子聰到營外送行,在分手的時候,子聰抓住機會在張宏耳邊低低說道:「太原的刀削面沒傳說那麼好吃,掐住大軍回師中原咽喉地南陽氣候不錯,適合你們祖孫養傷。」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0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五十章 父與子

  忽必烈想方設法的要和宋軍主力決戰。假如成功。不管誰勝誰負。最終得益人只有阿里不哥。所以忽必烈在向劉長平提出請求後。劉太平與同來忽必烈軍中監軍的麻裡阿圖稍一商量便即答應。並按照忽必烈的請求連夜出發。親自趕到臨安去向賈老賊稟報忽必烈正在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情報。

  一路輕裝急行。靠著賈老賊以前以樞密院使名譽開出的通行令。劉長平在路上得到了南宋各地官府軍隊的全力協助。先是在鄂州得到呂文德長子呂師夔提供的快船送行——劉長平也順便把忽必烈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消息告訴給呂師夔。讓他想辦法給老子呂文德送信。其後劉長平又在江州和建康獲得了高達和杜庶的全力幫助。使他僅用了十天時間就從襄陽抵達了南宋都城臨安。速度快得幾乎趕上了宋軍的軍情驛報傳送。

  到得臨安時。時間正好是九月十九的上午。劉長平老馬識途的直奔臨安皇宮。想在臨安皇宮門前等待賈老賊散朝出來。不曾想到了皇宮大門之後。劉長平卻恰巧撞見了一出難得的好戲——賈老賊領著廖瑩中、陸秀夫、楊棟、韓震、宋京、黃鏞、王熵和翁應弼、翁應龍兄弟等等等一干心腹黨以李芾為首的上百名臨安官員、禁軍將領和幾近千人的太學。密密麻麻跪在皇宮門前。賈老賊雙手捧有一道奏章跪在最前面。似乎在向宋度宗趙奏請什麼軍國重事。而在他們身後。臨安軍民百姓人山人海。指指點點的在議論著什麼。甚至還有人在抹著眼淚。

  「敢問這位長者。賈太師這是在幹什麼?」劉長平看準了一名在抹眼淚的臨安百姓。好奇地向他問道。那少說也有七、八十歲地老頭擦著淚花。哽咽反問道:「這位小哥是今天才到臨安的吧?這麼大的事情。臨安百姓還有誰能不知道?」

  「長者慧眼。小子今日剛到臨安。所以不知。」劉長平的武藝也許比不上他的大哥劉太平。文才卻遠勝之。彬彬有禮的態度甚得那老頭的好感。所以那老頭便如實答道:「賈太師這是在向皇上請旨出征。韃子皇帝親自率領四十萬大軍攻打襄陽。賈太師急著領兵去救襄陽。但前兩次上奏請求出兵都被皇上駁了。賈太師沒辦法。這一次只好領著百官和太學地學生們一起到皇宮門前聯名上奏。奏請皇上允許他領軍出征。」

  「賈太師兩次奏請出征?都被皇上拒絕了?」劉長平嚇了一跳。心說襄樊援軍遲遲不至。難道不是賈老賊故意用孤城拖垮忽必烈的策略?而是大皇帝不允許賈老賊離開臨安?那老頭歎氣道:「是啊。皇上說賈太師是朝廷重臣。不能隨便離開。所以兩次都回絕了。可憐賈太師這麼會打仗。結果連親自領兵都辦不到。我們的皇上是怎麼了?怎麼了?」

  「真是這樣嗎?」劉長平聽得滿頭霧水。心說宋人的白癡皇帝如果真是捨不得放賈老賊離開臨安。那可無意中把忽必烈給坑慘了——近四十萬的大軍在襄陽城下進退兩難。每天要吃掉多少糧食?這時候。臨安皇宮門口有了點動靜。一個宦官捧著一道黃絹聖旨走出了皇宮。人群頓時騷動起來。爭先恐後地擁擠到前面想要聽聖旨內容。劉長平也盡可能的擠了過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那宦官展開聖旨。扯著公鴨嗓子大聲念道:「太師賈似道奏請出征。本是忠君愛民之舉。奈何太師乃是本朝首輔、先皇托孤重臣。不可輕離朝堂。襄樊援軍之事。容後再議。欽此。」

  「還是不許。」圍觀的臨安百姓一陣大嘩。一片抱怨聲全是衝著趙去的。只是礙於趙是皇帝沒有人敢隨便亂罵。而跪在最前面的賈老賊嚎啕大哭。以頭搶地不止。顯得萬分失望和悲痛。宣旨那個宦官忙將賈老賊攙起來。勸說道:「太師。不讓你出征。思。太后她老人家也頒下懿旨。認為你不該離開臨安。太師。不要哭了。快請進宮吧。皇上和太后要召見於你。」

  好說歹說。那個宦官總算把賈老賊攙進了皇宮。跪在皇宮門口地那幫賈老賊走狗和文武百官立即做鳥獸散。血氣方剛地太學生們也三三兩兩的離去。口中無不在抱怨趙地軟弱拖後腿。圍觀的百姓更是怨聲載道。無可奈何地散去。而劉太平見賈老賊已經進宮。本想去追與自己認識的廖瑩中。卻忽然聽到旁邊有人低罵道:「無恥老賊。演得好戲。」

  「演戲?」劉長平好奇地扭頭去看說話的人。卻見罵這話的人是一名依稀面熟的中年男子。旁邊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那中年男子似乎也發現了劉長平在觀察於他。扭頭一看劉長平時。那中年男子立即驚喜問道:「劉將軍。你怎麼又來臨安了?」

  「你是……?」劉長平努力回憶在那裡見過這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微笑道:「劉將軍真是貴人多望事。上次你在我朝舉人幫助下冒名頂替參加殿試。用考試試卷向皇上遞交阿里不哥大汗的國書。請求先皇與阿里不哥大汗結盟共同攻打忽必烈。當時我也在場。還和劉將軍說過兩句話。劉將軍一點都想不起來

  「想起來了。你是趙與告中年人提醒。劉長平猛然想起——眼前這人不是當時的大宋浙江西路安撫使兼戶部侍郎趙與告是誰?殿試之時朝中百官必須到場。趙與告自然也在其列。也確實和劉長平客套了幾句。趙與告苦笑道:「不是大人了。先皇下旨罷免朝中宗室所有官職。現在趙與告不過是閒人一個。」說罷。趙與告又一拉身邊那個小男孩。吩咐道:「孟。快給劉將軍見禮。」

  「小侄趙孟。見過劉叔父。」相貌十分俊秀的趙孟不僅舉止有禮。而且天生就會和蒙古軍隊拉關係——開口就把叔父的帽子戴到了劉長平頭上。趙孟又用無比崇拜的語氣向劉長平說道:「劉叔父武藝過人。在毒刃之下救出本朝太師。英名傳遍天下。小侄佩服之至。只恨自己無緣。不能向叔父學習武藝。早晚侍侯。遺憾無

  「媽的。你這個狗雜種救誰不好。偏偏要去救賈似道老賊?間接害得老子地父親丟官罷職。土地也被賈老賊強行買走了大半!——如果那時候你讓孟麗君那個婊子一刀刺死賈老賊再刺死趙。說不定現在這個皇帝就是老子來當。」別看趙孟嘴上說得漂亮。心裡卻有另外一套。劉長平那裡能知道趙孟已經人小鬼大到了這地步。又見趙客套道:「賢侄太客氣了。你是天潢貴胄。劉長平一介武夫。那敢教習你地武藝?如果有機會。賢侄又願意。劉長平一定傾囊相授。」

  「劉將軍。相請不如偶遇。我們故人難得重逢。由趙與告做東。尋個地方共飲一杯如何?」趙與告熱情邀請道。身有要務的劉長平本想拒絕。年幼的趙孟卻更加熱情的拉住他的衣角。說什麼都不肯放手。連聲懇求道:「叔父。一起去吧。你遠來疲憊。小侄與家父理應為你接風洗塵啊。」劉長平確實有些飢渴。又考慮到賈老賊已經被宣進宮一時半會出不來。拗不過便只好答應。

  臨安商業發達。街道上酒樓飯肆數不勝數。劉長平和趙與告父子很快就尋到了一家靠河酒樓。尋了一間僻靜的雅間坐下點菜。不過說來也怪。這本來是十分平常的聚會用餐。趙與告和趙孟父子卻像做賊一樣小心翼翼。路上就不時回頭觀察有沒有被人盯梢。進了酒樓後更是仔細觀察房間周圍。趙孟甚至還鑽到隔壁去看旁邊雅間地客人來歷。弄得劉長平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趙大人。賢侄。你們是帝王之後。為什麼吃個飯都這麼小心?難道有人在監視你們?」

  「就是怕被人監視啊。」趙與告低聲長歎。垂小聲音說道:「不敢欺瞞劉將軍。趙與告父子二人前日不小心得罪了權傾朝野的太師賈似道。賈太師最近一直在找機會收拾我們。所以不得謹慎一些。」

  「你是趙匡胤的十世孫。和老趙家的血脈關係比皇帝還深。不夾著尾巴做人竟然還敢去得罪賈老賊。不是叫花子端碗進茅廁——找死嗎?」劉長平心中冷笑。嘴上卻微笑道:「趙大人過慮了。貴國賈太師宰相肚裡能撐船。寬宏大度——就連殺父仇人李都能原諒。你就算無意中激怒於他。他也不會計較地。」

  「賈太師原諒李。是因為李對他有用——至於那些無關痛癢的人。賈太師才不會手軟。」趙與告苦笑道:「劉將軍剛到臨安。還不知道前幾天發生的事——浙江池州青塘縣有一位宋室宗親。因為反對賈太師推行的士紳四成交糧納稅新法。拒絕交稅。帶動了青陽當地士紳也不肯交稅。當地縣令和我那個親戚關係很好。也站在他的一邊。賈太師派出心腹翁應龍到青陽處理此事。結果那個翁應龍人還沒到青陽。就先調動軍隊控制了青陽縣衙和城防。煽動當地百姓控告我那位親戚和青陽縣令。拿到了他們的一些罪證。還從我那個親戚家裡搜出了一件龍袍。硬生生栽給他一個謀反篡逆地罪名抄家問斬。最後我那個親戚又在押往臨安途中名其妙地投水自殺了。」

  「好狠的手段。」劉長平倒吸了一口涼氣。對賈老賊殺雞給猴看地狠毒伎倆佩服之至。趙與告垂頭喪氣道:「劉將軍。你現在該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小心了吧?」

  「明白。」劉長平同情的點點頭——隨時就有可能被一個莫須有罪名殺頭抄家地滋味可不好受。劉長平又疑惑問道:「只是在下不明白。以趙大人之謹慎小心。又怎麼會得罪了賈太師呢?」

  「唉。這事說來話長了。」乘著店夥計上酒菜的間歇。趙與告低聲把他散佈謠言和他在碼頭上戳穿賈老賊騙局地事說了一遍。劉長平先是聽得汗毛倒豎。暗暗佩服趙與告父子地膽量。517Ζ然後冷靜下來後。劉長平很快就發現了更深一層地東西。壓低聲音問道:「趙大人。你這麼做。是為了發洩你被無故革職的怨氣呢?還是另有其他原因?——比方說。是有人希望你這麼做。給了你足夠的好處。所以你才這麼做?」

  「劉將軍誤會了。趙與告不過是憤怒於賈太師的虛偽之舉。所以當面戳穿。並沒有人指使。更沒有人給趙與告什麼好處。」趙與告毫不臉紅的答道。劉長平那裡肯信。冷笑道:「趙大人不要把劉長平當笨蛋。賈太師現在在大宋權勢熏天。大宋皇帝也對宗室心重重。趙大人會笨到無緣無故的去激怒賈太師。自找麻煩?」

  趙與告不答。盤算半晌。忽然向劉長平低聲試探道:「劉將軍。聽說你的兄長劉太平將軍是阿里不哥大汗唯一信任地漢人。你的家族也是阿里不哥大汗唯一信任的漢人家族。深得大汗崇愛。趙與告斗膽請問將軍一句。將來大汗揮師南下之時。將對中原漢人和江南漢人採取什麼策略?」

  「大汗已經與大宋結成同盟。聯手夾擊忽必烈。事成之後劃黃河而治。這個盟約至今沒有做廢。大汗言而有信。又怎麼會揮師南下呢?」劉長平微笑著反問道。趙與告不答。繼續追問道:「那黃河以北的漢人呢?忽必烈在中原經營日久。北方漢人世侯多已向心於他。這些世侯大都手握重兵。大汗如果不用一些策略。怕是難以收服他們。」

  「趙大人言之有理。但對漢策略乃是大汗重事。劉長平一介武夫。如何能提前得知?」劉長平微笑。同樣試探道:「不過。如果趙大人能有什麼好主意不吝賜教。讓劉長平轉呈大汗。不管大汗是否採納。必然也對趙大人感激不

  趙與告等的就是劉長平地這句話。忙迫不及待的答道:「好主意不敢當。不過為了北方漢人少受刀兵之災。趙與告法子。」劉長平微笑道:「願聞其詳。」

  「其實說來也很簡單。」趙與告神秘兮兮的說道:「大宋建國數百年。正統早已深入人心。在漢人之中極具號召力。阿里不哥大汗他日南下之時。如果能尋得一名趙氏皇族立為宋帝。以大宋皇室之名號召漢人歸順。挾天子以令諸侯。還怕北方漢人不對大汗俯首聽耳?」

  「大人妙計啊。」劉長平很驚訝的打量著趙與告。低聲笑道:「不過北方久屬金國。大人這招用來對付北方漢人。效果不會很好。——倒是用來對付江南漢人。倒是可以起到立桿見影作用。」

  「劉將軍說的是。趙與告剛才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趙與告毫不臉紅地說道:「當今皇帝。論血脈不過是趙氏旁支。大汗如果尋到一個趙氏皇族地直系子孫立為宋帝。再昭告天下。將趙與莒和趙的篡逆罪行公諸於眾。南方漢人百姓官吏明白了誰才是真正地大宋皇帝。自然不會再聽命於偽帝趙。改為歸順大汗控制的真正大宋朝廷。而且趙偽帝寵信賈似道。任由賈似道倒行逆施推行士紳交糧納稅新法。殘酷剝削民間。大汗如果在這個時候使用此計。效果自然更好。」

  「妙計是妙計。只是大汗該上那裡去找這麼一個宋太祖吟地問道。趙與告老臉一紅。有心毛遂自薦卻拉不下臉皮。倒是趙與告的兒子趙孟放得開。搶先站出來說道:「劉叔父。為了大宋正宗。為了天下漢人百姓免受刀兵之苦。也為了阿里不哥大汗地千秋偉業。小侄與家父願意背此罵名。」

  「孟。你一個小孩子。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趙與告紅著臉呵斥道。劉長平卻微笑道:「既然如此。劉長平倒可以在大汗面前舉薦趙大人和賢侄。但成與不成。還需要大汗乾綱獨斷。」

  「多謝劉將軍。」趙與告大喜過望。又向劉長平拱手道:「但在此之前。還望劉將軍施以援手。幫助趙與告父子離開臨安——上次趙與告得罪了賈似道老賊。忽必烈又言而無信。遲遲不派人來把趙與告接走。趙與告再不想辦法趕快離開這裡。賈老賊就要動手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0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五十一章 決意出援

  「劉將軍。你一定幫這個忙啊。我們父子倆要是再不想辦法逃出臨安。也許就沒有辦法再活著出城了。」趙與告拉住劉長平的手苦苦哀求。只差沒跪下來給劉長平磕頭。「劉將軍。我們有用。對大汗和你一定有用。只要你把我們救出臨安。再把我們送給大汗。大汗一定會重賞於你。」

  「這個。容我考慮考慮。」劉長平沉吟著回——利用正宗趙氏皇族的趙與告父子組建一個漢人偽政府分裂南宋軍民。確實是一筆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但是要把他們父子救出臨安。這可是一件沒那麼容易辦到的事。趙與告大急。正要再度懇求間。趴在窗戶旁邊偷偷摸摸不對勁。可能是衝著我們來的。」

  「劉將軍。告辭。」趙與告大驚失色。忙向劉長平拱手道:「劉將軍。我們先告辭了。你如果覺的我們父子還有用。隨時可以到吉利坊菩柳街敝宅來與我們父子見面。還望劉將軍早做決斷。」說罷。趙與告掏出一疊會子放在桌上充做酒錢。拉起趙孟就走。「兒。快些。走後門出去。」

  「趙大人。稍等。」劉長平下定決心。叫住趙與告父有花紋的鐵牌。塞進趙與告手中吩咐道:「我在臨安也肯定會被監視。不一定有機會去你的家裡拜訪。你拿好這面鐵牌。必要時可以拿著這面鐵牌去……那裡全是大汗的人。見到這面鐵牌。他們會全力幫助你們父子。」

  趙與告和趙孟父子千恩萬謝的匆匆離去後。還沒過半柱香時間。幾個軍士模樣的青年男子便進到劉長平所在的雅間。為首一個容貌頗為俊秀的青年男子彬彬有禮的向劉長平拱手道:「劉將軍。在下龔丹。賈太師親兵副隊長。奉相府主薄廖瑩中廖大人之令前來迎接。廖大人已經在半閒堂設下酒宴。為將軍接風洗塵。」

  「廖大人好快的消息。劉長平剛到臨安不到三個時辰。他就派人來接我了。」劉長平笑道。龔丹也笑道:「劉將軍此次南下。沿途呂師夔、高達和杜庶三位將軍都有接待。賈太師和廖大人然知曉——只是小人剛才聽這間酒樓的夥計說。劉將軍是和一對父子共入此樓。敢問劉將軍。這對父子是為何人?現在何處?」

  「一個舊交。來臨安後正好在大街上遇到他帶著兒子閒逛。所以和他一起小酌了一杯。不過他有急事。已經先走了。」劉長平微笑答道。龔丹然不信。使個眼色讓帶來的走狗仔細搜查酒樓。向了個邀請的手勢。「劉將軍。請。小人已經為你準備好車轎了。」劉長平也知道龔丹不會相信。僅是微笑答應。

  在風景如畫的葛嶺與廖瑩中客套著用過午飯和晚飯。直到天色全黑。賈老賊才帶著滿臉倦色回到半閒堂。幾年時間不見。賈老賊雖然瘦了不少。但年齡看上去竟然比幾年前見面時還要年輕一些。弄的劉長平直懷疑賈老賊通曉什麼採陰補陽的邪術。所以才能駐容養顏。不過話雖如此。賈老賊臉上的疲倦卻不是蓋的。和劉長平見面時乾脆就癱在太師椅子上。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的。「劉將軍。咱們快有四年沒見了吧?」

  「四年零三個月。」劉長平微笑著糾正賈老賊的時間觀念。「幾年不見。賈太師風采依舊。簡直越活越年輕了。官也越做越高。劉長平真是羨慕的緊。」

  「劉將軍過獎了。賈似道的官能越做越高。全是先皇和今上錯愛。賈似道愧不敢當啊。」賈老賊哼哼唧唧的說道:「至於本官越活越年輕。還能駐容養顏。全是因為天竺國進貢給大宋的一種叫阿芙蓉的仙藥。本官用了感覺靈效非凡。難的的好東西啊。劉將軍這次回去。可以帶一些去獻給阿里不哥大汗。算是本官送給大汗的禮物。」意。但末將身有要務。短時間內怕是無法回到和林。」劉長平客氣答道。賈老賊堪比聖人的高尚品德和菩薩一樣的心腸天下皆知。劉長平可不敢從賈老賊這裡拿什麼吃的喝的回去送給阿里不哥——那可是很容易滿門九族一起掉腦袋的危險事情。賈老賊萬分遺憾。又哼哼道:「那就算了。等以後打敗了忽必烈偽汗。大宋與阿里不哥大汗的國土接壤。本官再派使者去給大汗送禮。」

  「對了。劉將軍。還忘記感謝你這次冒險給本官送來的情報了。」賈老賊叫來三個漂亮丫鬟給己捏腳揉肩提神。強打精神說道:「呂師夔和高達的信都已經在昨天送到本官這裡。多謝將軍提供的這個重要情報。否則襄樊守軍非要被忽必烈偽汗打一個措手不及不可。這樣吧。大理國剛進貢來三百顆雞蛋大的南海珍珠。天子賜予了本官一百顆。本官將這百顆珍珠轉贈給將軍。以示感謝。另外本官再上表皇上。請皇上賜封劉將軍為平陰侯。不知將軍可否滿意?」

  「多謝太師厚賜。末將感激不盡。」本著不要白不要的道理。劉長平一口接受了賈老賊的賞賜。又婉拒賈老賊包藏禍心的南宋封爵。「但末將乃是大汗部將。大宋封爵不敢接受……等等。」說到這裡。劉長平猛然想起一事。驚理國進貢的珍珠?大理國不是十一年前已經亡國了嗎?怎麼會說他們向大宋進貢呢?」

  「劉將軍還不知道嗎?你在忽必烈軍中監軍。忽必烈沒告訴你?」賈老賊彷彿很驚奇的說道:「前任蒙古元帥兀良哈台將軍已經通過大宋廣南制置使夏貴上表大宋。願以歲歲進貢為條件。請求大宋皇帝賜封他為大理國王。為了表達誠意。兀良哈台將軍還宣佈歸還五年前鄂州之戰中奪取的大宋邕州土的。以昔日大宋和大理舊界為國界。兩國永不相犯。甚至還表示願意使用大宋年號。以示對大宋的臣服之意。」

  「兀良哈立了?」劉長平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兀良哈台脫離忽必烈**建國的消息。一時間竟不知是該喜該憂。不覺楞在了那裡。賈老賊察言觀色。微笑道:「看來劉將軍真不知道這件事。其實道理也很簡單。雲南四川一帶與忽必烈失去聯繫已有五年時間。當的官員也全部換成了兀良哈台的心腹死黨。兀良哈台要是還不抓住這個機會**。那他就真是笨蛋了——畢竟當一個小國的國王。怎麼也比當一個大國的臣子要舒服思?」劉長平張大了嘴。半晌才問道。賈老賊微笑道:「當然是答應了。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可強多了。今宮之後。就是與皇上商討之事。皇上已經答應冊封兀良哈台為大理國王。阿術為大理世子。並且準備賜給兀良哈台丹書鐵券——只要大理不主動侵犯大宋。大宋就決不首先對大理用兵!對了。準備出使冊封兀良哈台的大宋使者你也認識。就是宋京。」

  「上當了。賈老賊是故意提起這件事情。打算利用我回去散佈這個消息。動搖忽必烈的軍心。」劉長平也還算機靈。很快就明白了賈老賊的險惡用心——不過劉長平也毫無辦法。就算他為忽必烈保密。賈老賊也可以利用其他細作散播消息。只是由劉長平親說出這個消息。效果會更好一些。而賈老賊卻又瞟了劉長平一眼。微笑道:「劉將軍。不過有一件事本官十分奇怪。還望將軍不吝賜教。」

  「太師請問。」劉長平以為賈老賊又要問今天早上他和趙與告父子見面的事。忙也打起精神。準備迎接賈老賊的盤問。不曾想賈老賊卻問了另一個問題。「劉將軍。這一次忽必烈秘密開發可投一千五百步的重型回回炮。你完全可以派人給本官送一封信即可。何必親前來?難道將軍此次來到臨安。另外還有其他事情要向本官交代?」

  「好奸詐的老賊。果然多疑。」劉長平心中一凜。忙會了。末將只是念在舊日情面和不忍看到襄樊軍民慘遭忽必烈屠戮的份上。這才向大宋秘密提供情報。至於親到臨安。也是因為末將想念太師。同時為了表示對太師的尊重。這才冒險趕到臨安。」

  「怕是忽必烈擔心本官不相信你的書信。所以才請你親到臨安來的吧。」賈老賊微笑。一針見血道:「忽必烈舉國親征。本意是想與大宋主力決一死戰。力爭一戰可定江南。不曾想本官遲遲不動主力。忽必烈又被呂文德拖在襄樊城下。戰事曠日持久。中原大的又屢遭戰爭破壞。民生凋零。還的承擔阿里不哥索要的巨額貢糧。難以長期供養忽必烈的四十萬軍。不的已。忽必烈只好故意讓你洩露他在建造重型回回炮的消息。逼迫本官立即出動大宋主力增援襄樊。忽必烈乘機與我軍決戰野戰。只要擊潰大宋主力或者部分大宋軍隊主力。忽必烈接下來的仗就要好打的多。不過忽必烈知道本官一向多疑。害怕本官不相信其他人。就請你這位本官曾經的救命恩人出馬了——劉將軍。這話本官說的對嗎?」

  劉長平默然無語。半晌才硬著頭皮狡辯道:「太師誤會了。末將一家乃是阿里不哥大汗的嫡系。與忽必烈偽汗不共戴天。末將怎麼能為忽必烈所

  「哈哈哈哈哈。不錯。你忽必烈所用。」賈老賊大笑著把身後給己揉肩的漂亮丫鬟拉進懷裡。魔爪在那丫鬟內衣中輕輕撫摸著笑道:「但你一定會被阿里不哥大汗所用——宋蒙決戰打的越激烈。雙方損失越慘重。對阿里不哥大汗越有利是不是?忽必烈如果攻破軍用豐厚甲於天下的襄樊。城中存糧足夠忽必烈的四十萬大軍支用十年。並可籍襄樊為基的謀奪大宋江山和打通與四川、大理的聯繫。勢力又將超過阿里不哥;而忽必烈如果被襄樊拖跨。大宋實力不受折損甚至可以藉機擴張。那麼阿里不哥揮師南下必然受阻。所以對阿里不哥大汗來說。借忽必烈的手重創大宋主力。再借大宋的江河天險拖跨忽必烈主力。才是最有利局面是不是?而你親到臨安與本官見面。就是想說服本官出兵對

  「太師高明。」陰謀被賈老賊戳穿後。劉長平索性放開了說道:「不過太師也應該很清楚。大汗現在不過是在學幾年前的你——大汗已經耗掉了忽必烈的大批精銳。又為大宋切斷了忽必烈與西南、吐蕃的聯繫。並為此付出了重大犧牲。太師是不是也該替大汗做些什麼呢?」說到這。劉長平補充一句。「不過太師可以放心。大汗的戰略是先忽必烈後大宋。太師的策略估計也是先忽必烈後大汗。在我們完同是漢人的情分上。劉長平還可以盡全力幫助太師對付忽必烈——比方說。提供情報幫助太師毀掉忽必烈的重型回回炮。」

  「劉將軍。就憑你還知道己是漢人這一點。將來本官如果擊敗了忽必烈。就一定饒你不死。」賈老賊讚許一句。又淡淡說道:「至於幫助。暫時就不需要了——本官昨天晚上收到你提供的重型回回炮情報時就已經決定。三天內向襄樊派出援軍!」

  「增援襄樊?太師親出征嗎?」劉長平緊張問道。賈老賊在漂亮丫鬟小臉上狠狠親上一口。微笑答道:「不是本官親出征。是另派一員大將率軍出征——而且是你和忽必烈想破頭也猜不到的大將!」

  「那是誰?李庭芝?高達?杜庶?或者是王堅?」劉長平好奇追問道。賈老賊卻故意吊胃口。輕輕搖晃著一隻手指大笑道:「天機不可洩露——說出來就沒意思了。總之等他到了襄樊的時候。你們就知道他是誰了。」

  「媽的。當我們的細作是白癡嗎?你們宋人才有幾個帥才。就算你前期的保密工作做的好。等你的大軍一動。我們就能知道是誰領兵。還用的著等他到襄樊?」劉長平心中有氣。又見賈老賊呵欠連天已經累的不行了。便起身告辭道:「太師辛苦了一天。末將做的事都已經做到。不敢打擾太師休息了。告辭。」

  「劉將軍請等一等。本官還有一句話。」賈老賊叫住劉長平。微笑問道:「今天劉將軍和趙與告大人用飯。菜還合口味嗎?」劉長平心中又是一凜。勉強笑道:「還可以。就是清淡了一些。」賈老賊微笑點頭。再不說話。劉長平卻心中明白——己怕是再沒機會見到趙與告了。而劉長平剛走出賈老賊的紅梅閣書房。身後立即傳來少女的嬌喚呻吟。「老爺。不要啊……夫人們知道了。饒不了奴婢……唔……。」

  「別怕。誰叫她們不給老爺做冰火九重天呢?活該她們今天晚上獨守空房。玖兒乖。乖乖服侍老爺。老爺以後一定把你也收進房。」

  「賈老賊會派出什麼人擔當主帥呢?」雖說人才凋零的南宋就那麼幾個帥才。劉長平卻始終覺的賈老賊說到那個神秘主帥時。嘴角邊掛著的是貓玩老鼠一般的奸笑。似乎有什麼陰謀在裡面。劉長平甚至懷疑——賈老賊是不是又在玩什麼瞞天過海的詭計。故意弄出一個子虛烏有的神秘主帥。實際上卻是賈老賊親統兵出征。準備殺忽必烈一個措手不

  第二天上午。賈老賊早早就到臨安禁軍軍營去了。大概是去檢查增援襄樊的準備事一夜未眠的劉長平思來想去。總覺的趙與告的話說的很對——阿里不哥和大宋是遲早會撕破臉皮開戰的。如果阿里不哥能利用正統趙氏皇族的影響力組建一個漢人偽朝廷。對破壞漢人團結和動搖漢人抵抗決心將有莫大好處。所以盤算許久後。下定決心的劉長平便借口上街遊玩。離開葛嶺進了臨安城。

  賈老賊確實有夠不要臉的。進城後沒過多久。劉長平就發現己背後有好幾個尾巴。不過身手了的又經驗豐富的劉長平並不害怕。利用繁華臨安的密集人流和密如蛛絲的大街小巷。沒花太多力氣就甩掉了所有尾巴。尋人問明了吉利坊菩柳街的方向路徑大步趕去。小半個時辰後。劉長平到的位於臨安東南的吉利坊。也找到了趙與告在臨安的宅子。但劉長平並不走大門進宅。而是尋了一個無人的小巷越牆入院。

  身為曾經的一省之尊。趙與告家的宅院然很大。劉長平在這種綠柳成蔭的宅院中潛行然是如魚的水。並很快找到了一個正在清洗衣物的丫鬟。見她蒙住嘴拖到僻靜處問道:「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只是問你。你們老爺趙與告在不在家裡?」

  「老……老爺沒在家。」那嚇的幾乎癱軟的丫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的抽泣道:「壯士饒命。我。今天早上皇宮裡來人把他宣進宮了。說是宗室聚會。皇上親賜宴。」

  「不年不節的。宋人皇帝為什麼召集宗室賜宴?」劉長平有些糊塗。那丫鬟抽泣著答道:「聽說是俞妃娘娘為皇上生的次子滿了週歲。皇上一高興就宣宗室賜宴。為皇子慶祝生日。」

  「那你們老爺的公子呢?叫趙孟那個。有沒有進宮?」劉長平想起趙與告那個人小鬼大的兒子趙孟。知道以那個小崽子的鬼精明。有什麼話對他說一樣。那丫鬟答道:「沒有。小衙內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沒有進宮。不過老爺進宮以後。小衙內又帶著幾個家丁出門去了。」要找的人都不在。劉長平無奈下只的放開那個丫鬟。威脅幾句讓她不要亂說。便又匆匆從原路翻牆離去。

  「那個小崽子既然是不舒服沒能進宮。又帶著家丁出去。那十有**是去找郎中去了。等一會說不定能等到他回來。」劉長平心中盤算分析一定。立即找了一家能看到趙府大門的茶肆落座。要了一杯雨前慢慢等待。但等了近兩個時辰。茶都喝了四五杯。趙與告那個人小鬼大的兒子卻還是不見回來。劉長平知道再這麼耗下去只會讓人懷疑。便起身準備結帳。可就在這時候。街道上忽然一陣騷動。一旗甲鮮明的御林軍列隊飛奔過來。

  「衝我來的嗎?不對啊。賈老賊就算抓我也不會派皇宮的御林軍啊?」劉長平先是一驚。然後又狐疑不定。還好。那隊殺氣騰騰的御林軍從茶肆門口橫衝而過——卻直接撲向趙與告的宅院。劉長平剛放下來的心又馬上提到了嗓子眼。「賈老賊動手真快。竟然先發制人消除趙與告這個後患。」

  和劉長平猜測的一樣。那隊御林軍包圍了趙與告宅院後。馬上把趙與告的家人全部提溜出來用繩子捆上。還不斷向趙與告那些哭哭啼啼的老婆侍妾逼問趙孟和趙與告其他家人的去向。趙府附近也立即圍滿了許多看熱鬧的臨安百姓。劉長平擠上前去探察究竟。只見的一名御林軍將領正在向一個侍妾喝問道:「快說。趙孟究竟去了那裡?老實交代。算你立功贖罪。再不說實話。等著和趙與告一起砍頭吧。」

  「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侍妾大哭。「將軍。我們家老爺是皇親國戚。他究竟犯了什麼罪?皇上為什麼要下旨抓他。還要連累我們?」

  「少廢話。總之你們老爺膽子夠大。你們這回也有的樂子了。」那將領不肯正面回答。只是不斷逼問趙孟的下落。劉長平在人群中聽的莫名其妙。心說賈老賊就算給趙碼也要拿出一個可以交代的罪名。這皇帝都下旨鎖拿趙與告滿門老小了。怎麼連罪名都不公佈呢?劉長平正狐疑間。忽然有人拐了他一下。劉長平扭頭拿著一面鐵牌對己晃了一晃又迅速收起。劉長平暗喜。忙與他一起擠出人群。

  劉長平與那人並肩走了一段距離。尋了一個僻靜處後。那人向劉長平行禮道:「屬下見過劉將軍。屬下是大汗在臨安的細作總領。剛才小人在人群中見到將軍。有事稟報。故而冒險與將軍聯繫。」

  「出什麼事了?」劉長平問道。那人答道:「今天上午。趙與告的兒子趙孟忽然拿著將軍的令牌到我們的秘宅求助。希望我們幫他們父子逃出臨安。因為趙與告和趙孟都是宋人宗室皇親。小人生怕有詐。就把趙孟留在秘宅。派人打聽趙與告的動靜。不曾想打聽到趙與告進宮後竟然在酒後調戲皇妃。還企圖強暴。宋人皇帝大怒下令鎖拿趙與告全家下獄。小人覺的事情太巧。就親到趙與告宅院這裡探察。不曾想卻撞見了將有疑惑一掃而空。恍然大悟道:「趙與告父子已經發現賈老賊就要對他們動手。所以拿到我的令牌後就急不可耐的去找你們聯繫。不想賈老賊動手太快。搶先把趙與告拿下。只趙孟那個小崽子運氣好。僥倖逃過了賈老賊的魔爪。」說到這。劉長平嘴角露出獰笑。「好。一個小孩子總比一隻老狐狸好控制。果然是天祐大汗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ivyyahui

LV:6 爵士

追蹤
  • 21

    主題

  • 1242

    回文

  • 0

    粉絲

200 字節以內
不支持自定義 Discuz! 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