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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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二章 幕後鬥法(下)

  頭從襄樊與哈拉和林拉回臨安,咱們的賈似道老賊那7坊無意中得罪了一個十分崇拜花和尚魯智深的鹵莽和尚後,陰錯陽差下不僅被楊亮節那個麻煩的姑姑楊秋兒逮到,還無意中發現了一個使用原始車床給鋼鐵鑽孔的無良奸商,一直在為無法製造槍管發愁的賈老賊自然是欣喜若狂,及時在莽撞和尚的拳下救出那個無良奸商的小命。

  鋼鐵鑽孔省鐵的無恥伎倆被揭穿,周圍曾經向那奸商購買過鐵器的作坊商家恍然大悟,趕緊拿出那個奸商出售的鐵器出來稱量,一稱果然,那個賊眉鼠眼的奸商賣出來的鐵器或多或少都有些缺斤短兩,只是尺寸完全符合要求,所以一直沒被人察覺。宋時的鋼鐵可不像後世那麼廉價,在產銅不足的時候,還經常用鐵來鑄錢,其價格可想而知。所以馬上是群情激奮,破口大罵把那個無良奸商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個遍,更有甚者擼袖子握拳頭準備開打,還好財大氣粗又愛護人才的賈老賊及時跳出來,「誰也不許動他!他是我大宋國寶!他剋扣了你們多少~|

  「你說雙倍賠償就雙倍賠償?你是誰啊?什麼官啊?連一條狗腿的錢都拿不出來,還敢說賠這麼多錢的雙倍?」被那無良奸商坑苦了的百姓那裡肯信,紛紛質問賈老賊說話的可信程度。開始那個被賈老賊踢了個狗吃屎的胖和尚更是暴跳如雷,跳起來一把揪住賈老賊雪白細嫩的脖子,揮拳要打,不吃眼前虧的賈老賊趕緊大喝道:「大膽禿驢,竟敢對我當朝平章賈似道無禮?」

  「賈似道?賈太師?!」那胖和尚的拳頭在賈老賊的鼻尖處停住,圍觀的臨安百姓更是嚇得鴉雀無聲。可那胖和尚上下打量賈老賊一通後,忽然怒道:「大膽賊廝,竟敢假冒那位把韃子殺得哭爹喊娘的大宋賈太師?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模樣?賈太師會長成你這樣嗎?」

  「那你認為賈太師應該長什麼模樣?」賈老賊一聽樂了,順口反問道。那胖和尚想也不想便順口答道:「當然是身高三丈,英壯威武,一拳打出去,連泰山都能打塌半截,還每天都要生吃三個韃子的心肝,生喝五個韃子的鮮血,到了晚上眼睛還會發光——北方漢人都是這麼說的。那像你這麼細皮嫩肉,油頭粉面,一看就像是專門勾引良家婦女的登徒浪子。」

  「該死的廖瑩中,叫你負責對外宣傳,讓韃子對我心生畏懼,你竟然敢把本官形容成這樣?」賈老賊鼻子差點沒氣歪了——賈老賊可是叫廖瑩中把自己宣傳成一個風度翩翩、文武雙全的儒將啊。為了免受皮肉之苦,身上沒帶身份證明的賈老賊只得像旁邊的楊秋兒一努嘴,向那胖和尚說道:「這樣吧,你問這個小姑娘,她可以證明本官就是賈似道。」

  「姑娘,你能為他做證嗎?」那胖和尚轉向楊秋兒問道。楊秋兒面無表情,僅是用怒火熊熊的美目怒視賈老賊,全身上下殺氣騰騰。賈老賊見勢不妙,趕緊叫道:「楊姑娘,本官知道你對本官有些誤會,很想借這個和尚的手出口惡氣。可你不要忘了,一會我的親兵來了的話,這個和尚就非死不可!難道你為了發洩一點怒氣,就要平白無故害死一條人命嗎?」

  賈老賊的話多少起了一些作用,楊秋兒身上的殺氣多少消失了一些,只是眼中的怒火卻更加猛烈,楊秋兒淡淡說道:「這位大師,被你抓在手裡的就是賈似道,他在臨安的親信黨羽眾多,為人又心胸狹窄歹毒無恥,你快跑吧,否則他的走狗饒不了你。」

  「他……他真是賈太師?」那胖和尚張大了嘴巴。這時候,賈老賊的親兵隊長郭靖已經領著幾個親兵追了過來,見賈老賊被那胖和尚揪住脖子提在半空,郭靖又驚又怒,嗆啷一聲拔出腰刀,大吼著衝上來,「那來的賊禿驢?竟敢對賈太師無禮?」

  「快敲鑼,通知巡防衙門的弟兄!」其他親兵也鼓噪起來,或是解下隨身攜帶的銅鑼亂敲鳴警,或是拔刀直衝過來。見此情景,那胖和尚那還敢不相信賈老賊的身份,趕緊鬆手撲通一下雙膝跪在賈老賊面前,連連磕頭說道:「原來你真是賈太師,小僧多有得罪,冒犯太師,死罪,死罪。」周圍的臨安百姓也不敢怠慢,立時便烏拉拉的跪倒一大片。

  「狗禿驢,你是那裡來的?」郭靖將刀架在那胖和尚脖子上。那胖和尚不敢躲閃,只是不斷叫道:「殺了我吧,我冒犯了生平最敬重的賈太師,罪該萬死,只有殺了我,我良心上才過得去。」

  「郭靖。別傷他。和尚。本官問你。你是什麼人?來自那裡?」賈老賊心說這個胖和尚武藝不錯。用得好了說不定是一言猛將。便向他問起來歷。

  那胖和尚磕頭答道:「回稟賈太師。小僧是山東東平府梁山泊人氏。家貧從小出家為僧。今年韃子往東平府派了一個色目人當達魯花赤。專門欺壓我們北方漢人。還喜歡姦淫民女。小僧氣不過。就

  到他地家裡把他殺了。搶了他地一些髒銀逃往大宋。說賈太師你是韃子地大剋星。把我們北方漢人當成親人一樣對待。就逃到了臨安準備到大宋軍隊裡從軍。跟著你殺韃子。」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去軍營投軍?本官一直讓軍隊招募北方流民為軍啊?」賈老賊奇怪問道。那胖和尚胖臉一紅。磕頭答道:「回稟賈太師。因為小僧俗家名姓花。我們梁山最有名地和尚魯智深也姓花。所以小僧非常崇拜他。就學他一樣打一柄六十二斤重地鑌鐵禪杖當武器。這樣大宋軍隊地將軍們說不定會看在小僧地武藝上。給小僧當一個火長。將來也好像魯智深一樣當上將軍。

  沒想到……沒想到卻冒犯了太師。小僧實在罪該萬死。」

  「好一個糊塗和尚。魯智深可不姓花。」賈老賊大笑。擺手道:「起來吧。既然你是來投軍。那跟本官走。本官地軍隊正缺你這樣地人。」那胖和尚大喜過望。趕緊磕頭連聲感謝。賈老賊也不理他。只是一指那個剋扣斤兩地無良奸商。也是笑道:「你也起來跟本官走。把你地車床、鑽頭和徒弟全部帶上。」

  「太師饒命,太師饒命啊,小人再以不敢在打鐵的時候剋扣斤兩了!」那無良奸商以為賈老賊要抓他去親自治罪,嚇得魂飛魄散的大叫。賈老賊一腳輕踢在他身上,笑道:「胡說八道,本官以後就是要讓你專門在打鐵時剋扣斤兩,剋扣得越多,本官賞賜得越重。」那無良奸商還在不肯相信,賈老賊的親兵們卻心領神會的把他架起,準備帶回軍中充當苦力。

  「大家都散了吧,被這小子坑了斤兩的,拿著鐵器去西湖葛嶺找本官的管家,本官讓他雙倍賠償你們的損失。」賈老賊揮手趕走圍觀的百姓,本來還想找楊秋兒解釋一下誤會,不過楊秋兒卻早已在混亂中離去,賈老賊也無可奈何,只是心道:「這小娘們挺有旺夫運的,追我追出一個猛將材料和一個車工人才,要是把她收進了房裡,不知道會不會幫我再弄出幾個化學天才和物理天才?」

  ……

  揀到了一個猛將和一個金屬車工,被迫將楊亮節下獄問罪的賈老賊心中不快立即一掃而空,接下來的幾天,賈老賊除了將花和尚安排到張世傑麾下重點培養外,剩下的時間基本上就是撲在試制火槍的工作上,好在火槍的原理非常簡單,幾乎與大炮一模一樣,而且臨安軍器監已經有生產原始竹製火槍的經驗,再加上鑄造大炮積累下來的金屬火器經驗,所以不到半個月時間賈老賊就拿到了世上第一支金屬火槍。

  雖然第一支金屬火槍還是比較落後的前裝式滑膛槍,射程也只有區區五十米左右,裝填速度也慢得驚人,可賈老賊卻已經十分滿意,並且下令讓臨安軍器監和廟山大營的工匠一起開動腦筋,讓他們用火石摩擦點火的原理,想辦法造出遂髮式點火機關——如果成功,賈老賊擁有一支火槍隊的夢想也為期不遠。而大宋的能工巧匠們並沒有讓賈老賊失望,才短短幾天功夫,上百種扳機式遂發點火的構造圖就放到賈老賊面前,其中幾個還相當高明,既小巧又靈活,方便程度趕得上火石打火機的點火方式,賈老賊大喜之下重賞工匠,並挑出其中最好的幾個試制樣品,準備擇憂大量生產。

  做夢都笑的樂了半個多月,噩耗開始傳來了,聯繫襄樊的漢水浮橋被蒙古軍飄雷炸毀,賈老賊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歷史上蒙古軍圍攻了襄樊將近四年時間才摧毀襄樊浮橋,現在才用了半年時間,這可是一個不那麼好的兆頭。但真正讓賈老賊睡不著覺的還是劉長平送來的書信,劉長平在信中警告賈老賊,忽必烈已經採納子聰的建議向阿里不哥派出使者,準備與阿里不哥商量用山東和河北土地交換鳳翔路土地,劉長平只是看在同是漢人的份上,才最後一次向賈老賊洩露關於阿里不哥的軍情,希望賈老賊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用河北路和山東東路交換鳳翔路?你大哥瘋了還是忽必烈瘋了?」賈老賊滿腹疑惑的向狗頭軍師劉秉恕問道:「大都是在河北路境內,把河北路送給阿里不哥,那忽必烈的大都老巢不也交給阿里不哥了?忽必烈竟然還答應了,這會是真的嗎?」

  劉秉恕低頭不答,緊張盤算分析大哥的真實用意。倒是廖瑩中難得有一次發揮的機會,為賈老賊分析道:「太師,依下官看來,此事應該是半真半假。起因是阿里不哥要求在長城以北駐軍,如果忽必烈答應,那麼阿里不哥就可以打通與大宋的海路聯繫,並且隨時可以兵臨大都城下,對忽必烈是極為不利的事。」

  「你的意思是說——忽必烈找不到借口拒絕,同時因為主力南下,無力阻止阿里不哥在長城以北強行駐軍,所以才用的緩兵之計?」賈老賊可是寧死都不相信忽必烈會把大都交出去。廖瑩中卻答道:「太師明鑒,忽必烈這麼答應只是目的之一,如果用緩兵計暫

  了阿里不哥,那麼忽必烈一旦攻下襄樊,打通了與四和吐蕃八思巴的聯繫,忽必烈就可以從容回師對付阿里不哥。可要是襄樊戰事不利,忽必烈完全有可能遵守約定,將河北和山東讓給阿里不哥,忽必烈則可以獲得鳳翔路,從秦嶺山脈與四川、吐蕃恢復聯繫——雖然阿里不哥未必會笨到讓忽必烈獲得西南強援的地步,但忽必烈仍然有一個選擇,大可以退回太行山以西的山西平原,在他的最後一塊戰略後方芶延殘喘。」

  「有道理。」賈老賊點點頭,臉色異常凝重的沉吟道:「到那時候,中原被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平分控制,華夏大地也將成為三國鼎立的狀態,大宋若是發起北伐,他們兩兄弟唇亡齒寒,必然聯手對付大宋。大宋即便繼續偏安一隅,阿里不哥也必然把大宋放到首要目標——畢竟大宋太富裕了,攻打大宋比起攻打只產煤炭和麥面的山西相比,好處可是多得太多太多。說不定到時候兩兄弟又會聯起手來,同時向大宋發動進攻。

  」

  「忽必烈此舉雖然是引狼入室,可他引近來這條狼不光在他的家裡折騰,更會盯上我們這個鄰居。」廖瑩中總結道:「所以說,太師若是發起反攻,務必要將忽必烈一擊致命,若是放虎歸山,再讓忽必烈引狼入室,中原大地必然形成三足鼎立之狀。」

  賈老賊也低下了頭盤算,良久後,賈老賊抬起頭來大罵道:「子聰禿驢,竟然給忽必烈弄出這麼一個餿主意?這要荼毒多少中原百姓?又要使大宋多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中原若真是三足鼎立,那你就是千古第一罪人!本官若是抓到了你,必然將你千刀萬剮,以洩心頭之恨!」

  「太師……。」廖瑩中小聲說著,用手指指旁邊的子聰親弟弟劉秉恕,提醒賈老賊不要太傷劉秉恕的面子。可廖瑩中不僅因為賈老賊衝他大哥發火感到尷尬,反而被賈老賊的話猛然提醒,劉秉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好你個大哥啊!虧你還口口聲聲的說做謀士就要遵守謀士道德——你這次可把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給坑苦了!」

  「你昏頭了?你大哥讓忽必烈引狼入室,是把大宋坑苦了!」賈老賊怒吼起來。劉秉恕也不害怕,擺擺手微笑道:「太師不要動怒,請容小生先問你一個問題——大宋如果發動北伐,最大的隱患是什麼?」

  「你問這個幹什麼?別想轉移話題!」想到中原三足鼎立後的危險局面,賈老賊就怒氣勃發,不過賈老賊還是答道:「大宋如果北伐的話,最大的隱患當然是糧道!大宋騎兵稀少,難以保護糧道安全,韃子騎兵眾多,又最擅長迂迴攻擊敵人後方,大宋軍隊北上中原,運糧道路也將成為韃子的首要攻擊目標。」

  「太師不愧是用兵行家,一語中的。」劉秉恕向賈老賊豎起個大拇指,陰笑道:「可大哥已經為太師開闢了一條不用擔心被韃子騎兵襲擊的北伐糧道,難道太師還沒看出來?」

  「不用擔心被韃子騎兵襲擊的糧道?在那裡?」賈老賊聽得一頭霧水。劉秉恕奸笑著提醒道:「太師,太行山以東,是不是有一條連通南北的——水道?!」

  「京杭運河?!」賈老賊跳起來,恍然大悟的吼叫道:「對!京杭大運河!大宋軍隊走這條水道運糧,就不用擔心韃子的騎兵了!」

  「太師高明。」劉秉恕臉上露和他大哥給忽必烈獻計時一模一樣的陰笑,「中原戰亂連年,運河淤塞嚴重,大宋軍隊若是在襄樊擊潰了忽必烈的主力後,短時間內根本無法疏通運河並以此為依托發動北伐。但現在小生的大哥讓阿里不哥插一腳進來,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阿里不哥若是想從大宋貿易獲得糧食,走陸路運往漠北,等運到哈拉和林,在路上十斤裡已經消耗了九斤——最節約的辦法莫過於疏通運河,走水路運糧北上!」

  「說得對,阿里不哥疏通運河既方便了他獲得糧食,更方便了咱們大宋的北伐運糧。」賈老賊樂得直搓手,嘴上就像塗了蜜一樣,「本官就說嘛,子聰大師雖然以前誤入歧途,但只是形勢所逼,他本質上還是好的,起碼還記得自己是個漢人,等消滅了忽必烈,把子聰大師接回了臨安,本官一定上表皇上,請皇上重重賞賜於他,給他封官賜爵……。」

  「咱們的太師——真不要臉。」劉秉恕和廖瑩中對視苦笑,無不佩服賈老賊的臉皮之厚實。劉秉恕又向賈老賊拱手說道:「太師,既然家兄已經為我們製造了機會,我們就不能錯過。小生建議,太師立即遣使去見阿里不哥,約定與他開展陸路貿易,催促阿里不哥趕快與忽必烈達成交易——起碼先讓他的軍隊到山東河北來為我們疏通運河。忽必烈現在需要穩住阿里不哥,阿里不哥向他提出借道運糧,他答應的可能性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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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三章 陰雲蔽日

  裡啪啦的鞭炮聲中,華夏大地迎來了南宋鹹淳二年的+慶依舊,天下的局勢卻益發動盪不寧。南宋的三大主力戰場上,僅有兩淮防線比較平靜;在四川,絕對忠於忽必烈的漢人世侯劉黑馬領著七名蒙古軍萬戶,和吐蕃的實際控制者八思巴聯手向神臂城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瘋狂進攻,妄圖強行打開長江航線與中原蒙古軍隊會師。而在戰況最為激烈的襄樊中線,垂死掙扎的忽必烈大軍已然是孤注一擲,誓要攻下襄樊這道大宋門戶,無奈襄樊軍民上下一心,頑強抵抗,忽必烈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南宋軍民三線作戰,控制地被斷為兩截的忽必烈情況卻更加糟糕,南有襄樊眼中釘無法拔除,賈老賊率領大宋主力蓄勢待發;北有阿里不哥虎視耽耽,西面阿里不哥和霍魯海的軍隊也陳兵潼關,隨時有可能殺入關內,將忽必烈和他的最後一塊戰略後方山西聯繫切斷!忽必烈的四十萬大軍看似殺氣騰騰,實際上卻是危機四伏。

  與南宋和忽必烈軍隊這對生死冤家相比,置身事外的阿里不哥情況無疑是最好的一個,二哥忽必烈不但不再和他打得你死我活,反而還每年把大批的糧食和財物送到哈拉和林供阿里不哥揮霍,其他蒙古汗國也幾乎全部與阿里不哥交好,而且相隔遙遠,不用擔心受到他們威脅。至於在南宋方面,靠著幾年來與南宋聯手夾擊忽必烈建立的『友誼』,阿里不哥至少能獲得南宋朝廷承認他為真正的蒙古大汗,眉來眼去的彷彿很是戀姦情熱——但阿里不哥和賈老賊都非常清楚,忽必烈倒下之日,也將是臨安與哈拉和林的『友情』結束之時,表面的平靜底下,醞釀著的是更猛烈的噴發……

  「太師,右丞相程元鳳和左丞相李兩位相爺來給你拜年了。」鹹淳二年正月初二清晨的紅梅閣中,親兵隊長郭靖向賈老賊稟報。大過年還在署理公務的賈老賊深埋在公文堆裡,頭也不抬的答道:「不見,就說本官去廟山大營了——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又是來詢問本官何時出兵的。」

  「遵命。」郭靖答應離去。狗頭軍師劉秉恕將一碗已經在炭火旁擱了許久的雞湯端到賈老賊面前,勸道:「太師,休息一會吧,你昨天主持新年慶典忙了一天,晚上又馬不停蹄的熬了一夜,公務再多也得歇息,別把身體累垮了。」

  「馬上就全處理完了,完了本官就休息。」賈老賊仍不停筆,只是沒好氣的答道:「慶典祭天這些虛禮,耗錢無數沒一點實用就不說了,還非要本官親自主持。耽擱一天就是一堆的公文,要是不趕著處理完,明天就兩堆——媽的!一千多名龍尾州之戰犧牲將士的撫恤金竟然每人少了八十貫?馬上叫翁應龍去查,查出是誰敢貪污撫恤金,本官叫他連本帶利全吐出來!」

  「下官這就去安排。」廖瑩中答應一聲,正要提筆為賈老賊草擬命令時。紅梅閣書房的門卻被人大力推開,南宋左右丞相程元鳳和李帶著冷笑一起闖了進來,程元鳳大聲說道:「賈太師,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下官與李丞相一起來給你拜年,你竟然還讓郭靖騙我們說你去廟山了?」李也氣哼哼的說道:「賈太師,你好像忘了我女兒就住在你的半閒堂裡吧?你有沒有離開臨安,我能不知道嗎?」

  「該死的李嬌娘,一會去床上收拾你。」賈老賊一陣頭疼,有些後悔不該把李嬌娘娶回家來。放下毛筆,賈老賊硬著頭皮解釋道:「二位丞相誤會了,本官只是打算今晚到你們府上拜年,所以撒了一個謊,準備晚上去給你們一個驚喜。」

  「免了,下官等何德何能,那敢讓賈太師親自登門?」程元鳳和李貴為宰相,自然敢當面戳穿賈老賊的虛偽無恥。賈老賊苦笑,拿這兩個冥頑不靈的老頑固毫無辦法,只得向跟在兩人後面的郭靖吩咐道:「郭靖,快去通知五夫人(李嬌娘),請她親自下廚給我們準備幾個小菜,再叫丫鬟煮一壺紅棗酒,本官今天忙裡偷閒要和兩位丞相敘敘家常——不談國事,不談國事啊。

  」

  「不談國事?想堵我們的嘴?」程元鳳和李也是老官僚了,馬上聽出賈老賊的弦外之音。對視一眼後,程元鳳和李一起向賈老賊拱手彎腰,異口同聲道:「多謝賈太師抬愛,下官等恭祝太師新年新喜,出兵襄樊旗開得勝,再現鄂州大戰之輝煌,保我大宋疆土,衛我大宋國民——下官等在這給太師拜年了——。」

  「多……多謝二位丞相。」賈老賊苦起了臉。趕緊轉移話題道:「賈似道也祝二位丞相新年大吉。來年二位丞相共同主辦地大宋啟蒙學堂蒸蒸日上。為大宋未來培養基礎人才。讓二位丞相名垂青史。永留萬世不易之名。」

  「太師謬讚了。啟蒙學堂乃是你首先提出並撥款創辦。我等不過打一個下手。要說有功。太師應記首位。」程元鳳並不上當。馬上把賈老賊地湯原樣奉還。李更是打蛇隨棍上。又把話題轉回來。「不過太師放心。下官和程丞相雖然是打下手。但也一定為大宋朝廷、皇上和太師辦好學堂。為太師解除後顧之憂——太師即便立即領兵出征。在襄樊前方也不必為這件事操心。」

  「誰說本官要立即領兵出征了?」賈老賊話一出口就後了悔。程元鳳和李則乘機纏上來。程元鳳是故作驚訝道:「太師不打算立即領兵出征?那太師打算什麼時候親自增援襄樊呢?」李卻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樣。「太師說得對。上一次太師舉薦範文虎增援襄樊。結果慘遭大敗。幾乎全軍覆沒。廟堂民間一片哀鴻。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賈太師這一次親自出兵。是需要準備充足才行——只是不知道。太師需要準備多少時間?」

  「二位丞相。你們地來意我清楚。」賈老賊被纏得無可奈何。只好苦笑問道:「可你們說說。現在我能離開臨安嗎?」

  「下官就不明白了。賈太師為什麼不能離開臨安?又為什麼要坐視襄樊被韃子圍困而袖手旁觀?」程元鳳沉聲質問。李跟著問道:「下官也不明白。嬌娘告訴下官。太師你為了襄樊地戰事常常夜不能寐。每次有襄樊戰事地消息傳來。你不管白天夜裡不管是在做什麼。都會立即親自批閱——既然太師在背底下如此關心襄

  。那你為什麼就不能像鄂州大戰一樣。親自領軍增援

  「臭婆娘,成天把我的事往外說,改天一定要找個借口把你休了。」賈老賊在心底嘀咕,全然忘記自己當年是苦追李嬌娘。程元鳳卻還不肯放過賈老賊,進一步追問道:「賈太師,以前你在朝中有丁大全、閻慶和馬天驥等人掣肘,不敢輕動還有個說法,現在丁大全和馬天驥早死,閻慶被貶為庶民,賈太師你還擔心什麼?難不成賈太師還擔心老夫與李丞相在背後拉你後腿,像鄂州之戰時的丁大全一樣,動不動就剋扣前方將士的糧草軍餉?」

  賈老賊默然無語,和高高在上的楊太后不同,如果讓程元鳳和李兩人知道賈老賊打算用襄樊將士的鮮血為代價換取反攻時間,那麼這兩個老頑固鐵定跳起來大力反對,甚至還要拉上滿朝清流言官一起反對——這些言官御史既沒有長遠的戰略眼光,說話又不用擔心掉腦袋,用口水淹死人卻是他們的拿手好戲。賈老賊雖然權傾朝野,可也掩不住這悠悠眾人之口。

  見賈老賊久久不說話,程元鳳誤會了賈老賊的意思,便又說道:「太師如果擔心皇上和太后仍然不許你率軍出征,那太師大可放心,老夫和李丞相在來之前已經商量過了,這一次願意與太師聯名上表,倘若太后和皇上還不答應——老夫和李就撞死在金鑾殿上,以死進諫!」

  「死諫?」賈老賊一個腦袋兩個大,以死進諫可是大臣威逼皇帝納諫的最激烈手段,再昏庸的皇帝都害怕這手——畢竟誰也不願背上昏君罵名,程元鳳和李真要如此做,說不定趙祺還真抗不住壓力把賈老賊逼出去。那邊李還想再說什麼,還好劉秉恕及時站出來說道:「二位丞相請不用擔心,賈太師早有破敵之策,無須太師親離臨安,襄樊自可穩如泰山。

  」

  「哦,那願聞其詳。」程元鳳和李可不是三歲小孩,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劉秉恕的鬼話。劉秉恕則向賈老賊使一個眼色:「太師,事到如今,讓二位相爺知道一點情況應該也無所謂了。二位相爺可曾知道,何為軍中命脈?」

  「當然是軍糧。」打過仗的李答道。劉秉恕點頭說道:「不錯,大軍不可一日無糧,軍糧實乃軍隊第一命脈。在以往,大宋軍隊多是步兵,騎兵稀少,大戰之中無法切斷敵軍糧道,是以處處被動挨打,只能消極防守。可是現在,大宋軍隊卻有了一支屢立奇功的大宋騎兵——賈太師不日便將曹世雄將軍調往信陽,不知二位丞相還要擔心什麼?」

  「賈太師要用大宋騎兵去斷韃子糧道?」程元鳳和李都是大吃一驚,交頭接耳的低聲討論起來。賈老賊則把劉秉恕拉到一邊,沒好氣的低聲喝道:「你瘋了?忽必烈比狐狸還猾,他的糧倉是在南陽和鄧州城裡,曹世雄他們怎麼斷忽必烈的糧道?大宋騎兵是本官拿銀子銅錢堆出來的王牌,要是他們再來一場龍尾州慘敗,本官還拿什麼北伐?」

  「太師,現在這個情況,不再派一支援軍出去,朝廷和民間的口水就要把你淹死了。」劉秉恕低聲答道:「至於曹世雄他們的安全,你更不用擔心——曹世雄不是楊亮節那個笨蛋,打不過他還跑不掉?再說讓曹世雄他們到信陽,可以配合劉師勇騷擾騷擾忽必烈的側翼,多少給襄樊減輕一些壓力,拖拖延延一年時間過去,我們的目的不就達成了嗎?等到太師你親自領軍出征時,曹世雄他們兩天內就可以到襄樊和你會師,什麼都不耽擱。」

  「沒辦法,看來也只好這樣了。」飽受消極抗戰指責的賈老賊無可奈何,只得點頭同意劉秉恕的意見,轉身向李和程元鳳信口胡扯,解釋起派大宋騎兵騷擾忽必烈側翼的好處。但是對襄樊戰場局勢估計得過於樂觀的賈老賊並不知道的是,一場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巨大危機,已經悄悄的籠罩到了襄樊軍民頭上……

  ……

  「啊——!」與此同時的樊城城中,正在與眾將歡度新年的呂文德忽然大叫一聲,臉色灰白,手中酒杯砰然落地。這些天已經習慣了呂文德如此表現的范天順和宋軍諸將開始還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熟練的將臉部肌肉疼得扭曲的呂文德抬到床上爬臥,又通知郎中趕來診治,不過在范天順替呂文德除去上衣檢查背上瘡時,這才驚訝的發現呂文德脊背上的瘡膿頭已經像蜂巢一樣佈滿背部,面積比以往擴大了一倍不止,不少膿頭乾脆已經破損流膿留血,而衣服摩擦瘡頭間,呂文德甚至疼昏過去。

  不一刻,軍隊郎中趕到,在看到呂文德的瘡擴大後,那郎中的臉唰一下白了,驚叫道:「毒內陷,這可是大危之象!」此言一出,周圍宋將無不臉上色變,牛富更是大叫道:「還有救嗎?大帥還有救嗎?」

  「牛富,別說話。」范天順比較冷靜,推開牛富將那郎中拉出房間,低聲問道:「郎中,大帥的病究竟怎麼樣?還能不能救?有沒有生命危險。」

  「范將軍,呂大帥這些年操勞過度,病情已是深入膏肓,怕是……。」那郎中痛苦搖頭。范天順如遭雷擊,忙又問道:「那還能撐多久?有沒有其他郎中能治痊癒?」

  「如果讓大帥好生臥床休息,拖上一年半載也許還行。」郎中低聲答道:「至於病情痊癒……,恐怕華佗、扁鵲重生,也無回天之力了。」范天順沉默無語,良久後才吩咐道:「進去給大帥開方子吧,好生診治。記住,大帥的病情一定要對外保密,對誰都不能說一句!」

  「小人明白。」那郎中答應。范天順則把在場的宋軍眾將叫到面前,叮囑眾人一定不能把呂文德的病情洩露,以免動搖軍心,又安排人以弓箭綁信通知漢水南面的呂文煥。最後,范天順遲疑著問道:「城裡和外界聯繫的信鴿,還剩多少?」

  「只剩下最後一隻了。」樊城主薄的回答讓范天順心涼了半截。范天順怒道:「樊城被困前,城裡有三十隻與江陵、鄂州聯繫的信鴿?現在怎麼只剩下一隻了?」

  「卑職也沒辦法,病死了兩隻,其他的信鴿送信與外面聯繫後就沒回來。」樊城主薄委屈的答道:「韃子對我們封鎖得太死,回來的信鴿不是被他們獵鷹抓了,就是被韃子的弓箭射了。最後這

  還是卑職堅持留下來的,否則上個月呂大帥就放出去

  范天順懊喪的一揮手,盤算半晌後,范天順咬牙說道:「把最後一隻信鴿拿來,今天晚上把它放出去,呂大帥一直不許我們把他的病情稟報臨安。但現在,不通知賈太師不行了。

  」

  也是該來的運氣,當天夜裡,范天順將攜帶有關於呂文德重病難治消息的信鴿親手放飛後,一場突入其來的嚴寒忽然降臨,大雪紛飛中,樊城最後那只信鴿剛飛到半途便被凍僵,掉在地上死去,並且被蒙古軍的巡邏斥候拾到……

  ……

  「呂文德已經病得神志不清了?」看完宋軍信鴿腿上攜帶的紙卷,忽必烈激動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麼好的運氣,甚至還懷疑又是被賈老賊教壞了的呂文德詭計,連聲向聞訊趕來的子聰、伯顏和劉整等心腹文武問道:「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呂文德或者賈老賊的詭計?故意讓朕上當?」

  「從我軍斥候稟報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伯顏躬身答道:「昨天夜裡天寒忽然加劇,蠻子戰俘營中都被凍死了二十餘人,何況小小一隻信鴿?想必是蠻子為了躲避我軍獵鷹與弓箭,連夜施放信鴿與外界聯繫,不曾想天降奇寒,將他們的信鴿凍死在路上,想來這也是大汗洪福齊天,上天庇護所致。」

  「好好,上一次鄂州之戰,天降奇寒幫了賈似道老賊大忙,這一次運氣終於站在朕的一邊了。」忽必烈大喜。劉整也躬身答道:「大汗,微臣也覺得這件事不可能有假,呂文德滿身舊傷,刀斧之傷引發瘡,這也是戰將的常見之病。而且呂文德這一次患的背,微臣記得當年的安豐解圍戰中,呂文德一馬當先殺入蒙古大軍重圍,背上就中了一刀,深可見骨,只是此賊實在悍勇,第二天帶傷上陣,仍然夥同蠻子杜、杜庶殺害我蒙古無數將士。」

  「當年的安豐之戰,好像劉將軍也參加了?呂文德衝在前面背上中刀,不會是劉將軍砍的吧?」子聰陰陽怪氣的問道。劉整老臉一紅並不答話,只是在心中暗恨子聰。忽必烈卻懶得追究此事,只是大笑問道:「這麼說來,呂文德病重難治,還真是上天庇護於朕了。你們說說,朕是不是該立即發起攻城戰役?」

  「大汗,呂文德雖然病重,但他的兩員大將范天順與牛富勇謀具全,又城牆佔據地利,我軍即便得手也仍然傷亡慘重。」劉整答道:「依末將看來,為了減少我軍士卒傷亡,還是造堤放水淹死襄樊所有蠻子為妙。」

  「造堤圍城工程浩大,即便成功,城中那些朕所急需的軍械糧草也將泡湯,不到萬不得以,此計不可輕用。」心情難得大好的忽必烈微笑搖頭,又命令道:「去把納速拉丁、阿老瓦丁和黃俊叫來,朕要看看他們能給朕什麼驚喜。」

  片刻後,負責為忽必烈督造老賊炮的兩個色目人和一個漢奸帶到,待三人分別鞠躬和磕頭行禮後,忽必烈笑吟吟的問道:「三位愛卿,朕讓你們負責督造火炮,時間過去一個多月了,進展如何啊?朕聽說你們的工場這幾天響聲不斷,是不是有了突破?」

  「尊貴的大汗,你的阿老瓦丁正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阿老瓦丁鞠躬答道:「經過德意志、意大利和大馬士革的工匠幫忙改善煉鐵和鑄造技術後,你的阿老瓦丁已經鑄出了兩門不會爆炸的火炮,只是我們的火藥改良進展緩慢,到現在炮彈仍然只能射出千步,還在沒辦法達到蠻子一千五百步的射程。」

  「才能射一千步?」忽必烈頗有些失望,但很快也振作起來,笑道:「沒關係,一千步就一千步,起碼不用擔心韃子的箭雷了。再說賈似道老賊才給呂文德送來了十幾門老賊炮,還要分給襄陽和樊城,咱們只要數量上上去,足以彌補射程的差距。」

  「大汗,我們的開花炮彈也造不出來。」黃俊戰戰兢兢的稟報道:「小人們發現把空心炮彈裝入火藥後,一點火就立即爆炸,也不知道宋蠻子在他們的炮彈裡裝了什麼,火藥在打出去以後才會爆炸。」

  「開花炮彈也造不出來?」忽必烈又皺了皺眉頭,半晌才咬牙道:「開花炮彈先不用造,咱們只要打破了樊城,拿到了實物,就一定能仿造出來。三位愛卿,朕命你們五十天內造出五十門火炮,你們可辦得到?」

  「只要人手和材料足夠,阿老瓦丁一定能讓大汗滿意。」鑄炮工藝並不複雜,所以阿老瓦丁一口答應。忽必烈大喜,正要下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納速拉丁忽然開口,「尊敬的忽必烈大汗,我們造不出蠻子用的那種會爆炸的開花炮彈,但你的納速拉丁也許可以為你造出另一種炮彈,不知道大汗需不需要?」

  「納速拉丁先生,你說的是什麼炮彈?」忽必烈好奇問道。納速拉丁鞠躬答道:「納速拉丁剛剛給這種炮彈起了一個新名字,叫做——毒氣彈。」

  「毒氣彈?那不是我們軍隊裡已經在用那種毒煙球嗎?」忽必烈楞了一下。納速拉丁笑道:「尊貴的大汗,納速拉丁這種毒氣彈可比毒煙球威力大多了。納速拉丁以前翻閱古波斯,發現我們波斯人在一千年曾經使用過一種毒氣,製造非常簡單,但燃燒後產生的濃煙卻能令人致命,讓敵人死得痛苦無比,可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武器在戰場上就失傳了。」(注1)

  「那你可知道那種武器的製造方法?」忽必烈迫不及待的問道。納速拉丁答道:「尊貴的大汗,你的納速拉丁看到那本書中記載得有製造的方法,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如果大汗喜歡,請大汗把戰俘營的蠻子交給納速拉丁幾個,讓納速拉丁試驗一下有沒有效果。如果有用,納速拉丁就可以為大汗造出火炮和回回炮所用的毒氣炮彈,為大汗掃平一切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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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四章 滅絕人性

  城以北、白河之西,有一個叫做呂堰的小鎮,在蒙古)襄樊時,呂堰鎮上的居民在宋軍組織下全部撤入襄樊,這座僅有一道土牆的小鎮便完全成了一座空城。忽必烈親自率軍南下後,又嫌這座鎮子太小不配他的身份,離主戰場也太遠,就沒有住在這裡,龍尾州之戰後,抓獲了上萬俘虜的蒙古軍看中呂堰鎮原來那道防盜防賊的土牆,稍家修補加固後便當成了戰俘營使用,把上萬名宋軍戰俘象養雞養豬一樣關在鎮中。

  寒風呼咧中,吳迪慢慢溜步溜到了呂堰戰俘營大門的旁邊,這倒不是在宋軍戰俘中少有的屬於青壯士兵的吳迪為了開飯時多搶一個摻有大量皮的飯團,而是吳迪一直在尋找逃跑的機會——雖然吳迪是出身於逃跑大王範文虎的直系軍隊,卻是範文虎麾下唯一能打硬仗的朱勝嫡系,深得朱勝賞識,如果龍尾州之戰中吳迪沒有受傷被俘,只怕朱勝已經把吳迪直接提升成部將(連長)了,加上吳迪的父母親人都還在建康軍營,所以吳迪更想回到宋軍隊伍當中了。

  「狗韃子,關得真嚴。」轉了幾圈還是沒有找到逃跑的機會,吳迪只得頹喪的坐到戰俘營土牆旁邊,抬頭看著牆上來回巡邏的蒙古士兵發呆,盤算翻牆逃走的可能性。這時候,戰俘營大門前忽然有一陣騷動,吳迪懶洋洋的扭頭看去,卻見一個卷髮深目的色目人被一群全副武裝的蒙古士兵簇擁著,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戰俘營。

  「色目狗,來幹什麼?」吳迪有些好奇,忍不住和其他同伴一起湊了過去,卻被蒙古兵用皮鞭和木棍抽打著不能靠近那個色目人的十步之內。那色目人則用上市場挑選豬肉一樣打量宋兵俘虜,凡是看到滿意的用手一指,馬上就有幾名如狼似虎的蒙古士兵撲上去,將他挑中的宋軍戰俘拖出來,用繩子捆上拉到後面。在那色目人旁邊,還有一個身材矮小的漢人狐假虎威的大喊,「捆緊點,這是納速拉丁大人要的人,不能讓他們跑了。」

  「這不是狗漢奸黃俊嗎?」吳迪記憶力不錯,認出那相貌猥瑣的漢人就是前段時間被伯顏和子聰帶走的黃俊,因為同在一支部隊,吳迪和黃俊還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也發生了一點衝突。恰在這時,黃俊也看到了吳迪,立即心花怒放的叫道:「吳三傻子,你小子還活著啊?上次在郢州賭錢少給你小子八個銅板,你就打了老子兩記耳光,這仇你還記得不?老子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狗漢奸。」吳迪想到不想就破口大罵。黃俊也不生氣,呲著黃板牙奸笑幾聲,轉向那色目人手指吳迪點頭哈腰的說道:「納速拉丁大人,小人覺得這個蠻子不錯,壯得像一頭牛一樣,正符合你老人家的要求。」那色目人看看吳迪,發現吳迪身高體壯確實滿意,便點了點頭,黃俊忙大叫道:「快,把這個蠻子拖出來,他也是納速拉丁大人要的人。」

  「幹什麼?放開我,狗韃子,你們想做什麼?」眼見四個蒙古士兵拖拉自己,吳迪立覺情況不妙,掙扎著反抗時,那四個蒙古兵卻對著他一陣棍打鞭抽,強行把他按在地上用繩子捆上,拖到黃俊和那色目人旁邊。黃俊報仇,抬手往吳迪臉上狠狠抽上一通耳光,直到抽累了,黃俊才向大罵不止的吳迪獰笑道:「小子,跟爺走吧,黃爺有一個美差照顧您,保管你爽得欲仙欲死。」

  「狗漢奸,早知道老子在郢州就宰了你!」吳迪抬腿去踢黃俊,卻被黃俊靈活躲過,同時又招來蒙古士兵的一陣毒打。這時,那色目人已經挑出了三十來名老少不一的宋軍戰俘,用漢語說道:「就這些,可以走了。」黃俊忙攙扶著他,腰彎得像一隻蝦米一樣陪他一起出營上馬,吳迪和其他三十來名宋軍戰俘也被拖出了戰俘營。

  「狗韃子打算帶我們去那裡?不管了,看準機會就跑,就算跑不掉也可以死得痛快些,不用受韃子折磨。」吳迪心頭不安,為了尋找脫逃機會,吳迪故意不再反抗,只是不斷的東張西望觀察逃跑路線,但沿路都有大批蒙古士兵把守,吳迪始終沒能找到機會。

  同時被蒙古士兵押著步行一路向東過了白河石橋,漸漸被押到位於鹿門山北面的一個小山谷內。

  山谷很小,道路兩頭都有蒙古士兵把守,在山谷中段有幾個人工挖掘出來的山洞,洞穴門口除了有不少蒙古士兵把守外,還有數十名穿著普通百姓服裝的漢人平民,從白髮蒼蒼的老人到光屁股的小孩都有,還有哭得死去活來的青年婦女身上已經一絲不掛,下體狼藉一片,顯然她們已經遭到了獸兵的荼毒。黃俊和那色目人下馬後,那色目人操著生硬的漢語命令道:「每次二十人,五個老頭,五個女人和五個小孩,再加上五個壯年男丁。」

  「韃子想幹什麼?」吳迪益發情況不妙。只見蒙古士兵按照那色目人地佈置。先從漢人百姓中挑出十五人拖進一個山洞捆好。又到宋軍俘虜中來拉人。(奇書*網.整*理*提*供)本來一個蒙古士兵想把吳迪也拖進去地。黃俊卻陰笑阻止道:「先別用他。先讓他看看納速拉丁大人地神術。然後再讓他慢慢享受。」蒙古士兵這才放開吳潛。換了另外一名宋軍戰俘。黃俊則又徵得納速拉丁同意。將一個還在吃奶地嬰兒從他地母親懷裡搶過來。親自提進山洞中放好。

  待二十餘人全部關進山洞後。蒙古士兵把事先裝好地木製洞門關上。僅留下一個一尺見方地窗戶。乘蒙古士兵忙活地時候。吳迪嘗試著活動捆在背後地手腕。驚喜地發現繩索捆得較松。有一定活動餘地。吳迪大喜下不動聲色。只是在背後不斷爭扯。設法擺脫束縛。這時候。黃俊親自提來幾個小孩頭顱大小地黑球。黑

  有些亮光。似乎塗有松脂松香等引火之物。

  「吳三傻子。看到沒有?一會你就要品嚐這個了。」黃俊陰笑著將幾個黑球在吳迪面前晃晃。拿出一個交給蒙古士兵。命令道:「點火以後馬上扔進山洞裡。再馬上關上窗戶。注意。千萬別聞到煙霧。」

  「小子。睜大眼睛看著吧。」黃俊又踢了吳迪一腳。將剛才那名失去嬰兒地青年女子脫到面前。張口狠狠啃咬在她**地**上。大力搓揉。那邊蒙古士兵則把黃俊拿來地黑球提到山洞門口。用火把點燃後立即扔進窗戶裡。並迅速關上窗戶上地小門。黑球見火即燃。冒出大量青黃怪煙。片刻後。山洞中就傳來劇烈地咳嗽聲和哭罵聲。還有些許黃煙順著木門地縫隙飄了出來。蒙古士兵趕緊摀住口鼻閃開。

  「咳……嗚……。救命啊。」「畜生!咳咳。你們這些蒙古畜生!」山洞裡開始還能傳出漢人百姓地哭喊聲和宋軍戰俘地怒罵聲。但還不到半柱香時間。百姓地哭聲就基本消失。宋軍戰俘地罵聲雖然還有。卻弱小了許多。最後也完全消失。見此情景。黃俊樂得大笑。「死了。死了。裡面地蠻子肯定全死了!」吳迪則目瞪口呆。心說這是毒煙球嗎?可毒煙球只是讓人流點眼淚鼻血。最多就是雙目失明。沒聽說過能毒死人地啊?

  「納速拉丁大人,你可真是太高了,高!實在是高!」聽著山洞裡再沒有一點聲音傳出,又想到毒氣彈開發成功後忽必烈給予的重賞,黃俊就樂得手舞足蹈,忍不住將那已經哭昏過去的婦女**咬得鮮血淋漓。那邊納速拉丁卻比較冷靜,只是注意著用來計算時間的香柱,直到一柱香完全燃盡後,納速拉丁才命令道:「打開洞門,給山洞通風,把屍體搬出來檢查。」

  「遵命。」蒙古士兵依令而行,先用沾過水的布蒙住口鼻,走到門前將木門打開,並用風箱鼓風,讓洞穴內的毒煙快速消散。待到毒煙完全散盡後,蒙古士兵才進洞將用於人體試驗的宋軍戰俘和漢人百姓拖出來,這些剛才還歡蹦亂跳的戰俘和百姓此刻已經全部斷了氣,一個個全都是七竅出血,臉上肌肉扭曲猙獰得變了形,臨死時的痛苦可想而知,那個還在吃奶的嬰兒屍體臉部更是青紫如染,流淌著七竅流出來的鮮血和口中流出的白沫,慘不忍睹。

  蒙古士兵卻毫無半點憐憫,還不斷用刀去刺屍首,檢查戰俘和百姓有沒有死透,最後才稟報道:「納速拉丁大人,這些蠻子全死了,沒裝死的。」

  「好啊。」黃俊大笑,納速拉丁微笑,一起鼓掌叫好。宋軍戰俘和漢人百姓則嚇得魂飛魄散,或哭或罵。納速拉丁又命令道:「準備下一組試驗品,這一次打開洞門,通著風檢查效果。」

  「吳三傻子,該你上路了。你自己說,是你自己乖乖進洞?還是老子叫人把你拖進去?」黃俊走到吳迪面前獰笑,還把手中的另外幾個毒氣彈提到吳迪眼前晃蕩,一臉貓玩老鼠的表情。吳迪凝視黃俊猥瑣的面孔片刻,歪著頭問道:「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能不能送我幾個?」

  「送你幾個?想要老子的毒氣彈?」黃俊哈哈大笑,晃著手中的毒氣彈去打吳迪的臉,笑道:「好,你拿,有本事你來拿啊?」

  「那謝了。」吳迪笑了一聲,忽然一把搶過黃俊手裡的毒氣彈,不等黃俊弄明白吳迪是怎麼擺脫繩索的,吳迪又飛起一腳踹在他的跨下,這一腳力量之大,竟然將黃俊的丸踢得粉碎。吳迪也不耽擱,抓著毒氣彈就衝向黃俊開始騎來的戰馬,直到此刻,蒙古士兵才如夢初醒的衝上來阻攔,不曾想吳迪逃命間跑得比兔子還快,三步做兩步就衝到馬前跳上戰馬,猛拍一下戰馬向沒有蒙古士兵把守的山上疾衝。後面蒙古士兵那裡肯放他逃走,或是放箭射人射馬,或是騎上戰馬追趕。

  「駕!駕!駕!」吳迪在馬上不斷猛踢馬肚,專挑樹林茂密處逃竄,後面蒙古騎兵追趕放箭不止,雖然連續兩箭都射中了吳迪的脊背,無奈吳迪身體強健,中箭後仍不墜馬,只是逃得更快,蒙古騎兵只能眼睜睜的看在他逃進茂林,消失在樹林深處……

  ……忽必烈是直到傍晚才知道宋軍戰俘逃跑並搶走了幾枚毒氣彈樣品的,聽到這消息,忽必烈幾乎氣瘋過去,立即下令將在場的蒙古士兵每人抽上四十馬鞭,並派出大批騎兵追趕搜尋,下死命令一定要抓回吳迪並帶回毒氣彈樣品——宋軍這些年表現出來的技術水平已經明顯超過了蒙古軍隊,要是讓宋軍拿到了毒氣彈樣品並加以仿製,那忽必烈就有得樂子了。暴怒之下,在軍醫稟報重要工匠黃俊的傷勢後,忽必烈大吼道:「割掉!朕只要他活下來給朕造老賊炮,他能不能玩女人是他的事!」

  「大汗,外面又下雪了,沒了馬蹄印,咱們恐怕很難……。」子聰小心翼翼的說道。忽必烈看看帳外,見幾近全黑的天空中又飄下了鴨毛大的雪片,忽必烈不由氣得一腳踹翻面前火盆,「賊老天,你才幫了朕一次,又要折回去幫賈老賊嗎?」

  「大汗切莫動怒,我們還有時間。」伯顏沉聲說道:「那個宋蠻子就算能把毒氣彈帶回去,毒氣彈中所用的西域特產材料宋蠻子也一時半會無法拿到,現在毒氣彈已經證明確實有效果,我們只要用毒氣彈打下了襄陽和樊城,我們就能扭轉戰略劣勢!」

  「也只能這樣了。」忽必烈垂頭喪氣,又抬頭怒吼道:「從今天起,大軍全力生產毒氣彈、老賊炮和回回炮,打下襄樊,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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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五章 加裡森在行動(上)

  駕!駕!他娘的狗韃子,從襄樊追到棗陽,又從棗陽山,你們還真夠有精神。」黎明的唐城山山道上,一匹已經累得在吐白沫的戰馬馱著一名同樣疲憊的漢子在山道上疾弛,儘管疲倦不堪的戰馬臀上已經被馬鞭抽出無數血痕,但那背上還插著兩支羽箭的漢子還在不斷揮鞭抽打,催促馬匹快跑,不時還扭過頭去查看追兵,口中罵罵咧咧,「狗雜種的些,過了唐城山再走二十多里就是信陽,劉師勇的兄弟在那邊等著老子,到時候看誰死!」

  不用說,這個背上插著兩支羽箭的倒霉蛋就是在蒙古軍化學武器試驗場逃出來的吳迪了。也該來這小子倒霉,本來天降大雪,他只要挑偏僻小道跑出蒙古軍的目視範圍,靠著大雪掩蓋馬蹄印完全是能輕易逃脫的,可這小子剛把追兵甩得沒影,卻偏偏撞見了一隊正在巡邏的蒙古斥候,雖說靠著在咱們的范大將軍麾下練出來的一身跑路本領擺脫阻擊,卻再也沒機會甩脫追兵。無奈之下,吳迪只好一路向東逃跑,想逃入宋軍大將劉師勇軍隊控制的信陽境內求救。

  「詼……!」屋漏偏逢連夜雨,眼看就要穿過唐城山山道時,吳迪搶來那匹戰馬忽然長嘶一聲倒下,吳迪也重重摔在地上,後面緊追不捨的百餘名蒙古騎兵則齊聲歡呼,知道成功就在眼前。不過更糟糕的還在後面,跟著范大將軍積累了無數逃命經驗的吳迪跌下馬後,馬上連滾帶爬的衝向路邊樹林,又想借樹林逃生——可天知道吳迪是什麼運氣,路邊的樹林裡竟然衝出四五十名騎,這些騎士雖然穿著普通民服,卻都攜帶著鋼刀利劍,為首的一人竟然還是紮著環耳雙辮、蓄著大鬍子的正宗蒙古人!

  「站住!將此賊拿下!」那個大鬍子用純正的蒙古語喝道。他率領的便裝騎兵轟然答應,熟練的拋出幾個套馬繩套,疾奔了一夜半天的吳迪早已是筋疲力盡,避無可避下被繩套套中,硬生生被拖到那隊蒙古騎兵中,手中一直緊抓著的四枚毒氣彈也被搶走。後面的蒙古騎兵見同伴忽然出現,立時歡聲齊天,追趕吳迪的一個蒙古百戶衝上來,向那大鬍子行蒙古禮節,用蒙古語問道:「敢問這位將軍,官居何職?歸於何部?」

  「你是那支部隊的?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追殺這個蠻子到這裡?」那大鬍子傲慢的不答反問,蒙古語說得又急又快。那蒙古百戶見他氣度不凡,忙恭敬答道:「末將卓力格圖,同知樞密院事伯顏將軍直系部下,這個蠻子是宋國戰俘,只因看守不嚴被他逃脫,而且他有盜走了大汗剛開發的絕密武器,末將奉命捉拿,所以才一路追趕到這裡。」

  「盜走了大汗的絕密武器?」那大鬍子回頭看看吳迪,又看看被部下奪到手中的毒氣彈,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可回過頭來時,那大鬍子已經是滿面怒色,大喝道:「是那只蠢豬擔當的看守?竟然讓這個蠻子偷走了大汗的絕密武器,等回到襄樊,老子非親自抽他一百馬鞭不可!」卓力格圖唯唯諾諾,更是敬服。那大鬍子這才自我介紹道:「本官乃是塔察爾老王爺部下——下萬戶阿志沙。」

  「原來是萬戶長大人!」卓力格圖大吃一驚,雖說蒙古軍的萬戶現在已經分上萬戶和下萬戶,下萬戶比上萬戶要低上一級——卻還比他這個百戶長大上不少級。阿志沙又說道:「本將奉王爺之命,便裝潛行至信陽執行絕密軍務——至於什麼軍務,這就不能告訴你了,懂不懂?」

  「懂,懂,末將當然懂。」卓力格圖點頭如雞啄米,連說了三個懂。阿志沙又笑道:「從襄陽一路追到唐城山,也虧得你們能追,一定累了餓了吧?剛才本將軍和隨從正好在生火做早飯,估計菜和飯都快好了,先賞給你們,我們另外做,吃完了咱們一起回大營。」

  追了一夜沒有休息一刻,卓力格圖等百餘名蒙古騎兵早渴得嗓子冒青煙,餓得前心貼後背,聽到阿志沙的話自然是喜笑顏開,歡聲如雷,卓力格圖則虛偽客套道:「阿將軍太客氣了,你們也沒吃早飯,還是你們先用,我們借阿將軍隊伍的鐵鍋燒一碗熱湯喝就行了。」

  「囉嗦什麼?」阿志沙不愧是正宗的蒙古好漢,好客之至,一揮手否定卓力格圖的婉拒,又轉過頭向部下命令道:「快去看咱們燒的肉湯燒好沒有,把咱們做好的飯菜先給其他弟兄,咱們的另外做。」說著,阿志沙還向部下使了幾眼色,他帶來的蒙古騎兵會意,立即飛奔到自軍開始的宿營地,將包裹中攜帶的一種名叫砒霜的名貴調味料放進湯鍋飯菜中……

  片刻後,熱情好客又體貼將士的蒙古軍下萬戶阿志沙將軍把卓力格圖等上百名蒙古將士領到宿營地,並且大公無私的把剛剛做好的飯菜讓給卓力格圖等蒙古士兵,卓力格圖等蒙古士兵感激不盡之餘,趕緊甩開腮幫子大喝起來,同樣飢渴的吳迪掙扎著大叫大嚷道:「狗韃子,老子也餓,老子也渴,讓老子也吃點。

  」

  「飯裡有砒霜。你也吃嗎?」阿志沙微笑著用漢語問道。吳迪那裡肯信。又大叫道:「有砒霜老子也吃。老子要死也做個飽死鬼。」那邊卓力格圖則一邊大口大口喝著肉湯。一邊向阿志沙諂媚笑道:「想不到阿將軍地漢話說得這麼好。末將到中原打仗也有十來年了。到現在連十句漢話都說不了。」

  「沒辦法。」阿志沙一攤手說道:「我從出生開始就在蒙古和中原流浪。所以漢話和蒙古話都說得特別好。倒是我們地西夏話。我卻不會說了。」

  「西夏話?什麼意思?」卓力格圖大惑不解。同時覺得肚子裡像是漸漸有幾十把小刀亂刺亂戳一般。越來越疼。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阿志沙微笑問道:「是不是肚子疼了?一會還會呼吸困難。七竅流血。吃了砒霜就這樣。」

  「上當了。」直到此刻。卓力格圖才發現中計。強忍劇疼去拔腰刀。可惜阿志沙動手比他快多了。搶先一刀捅進他地肚子裡。那邊阿志沙帶來地騎兵也一起動手。三下兩下將那麼已經肚疼得站起身地蒙古士兵砍得屍橫遍野。一個不剩。直把吳迪看得目瞪口呆。驚叫道:「怎麼了?怎麼了?」

  「當然是砒霜中毒了。說了飯裡有砒霜你還要吃。真夠笨到家。」阿志沙彎下腰。微笑著替張口結舌地吳迪割去身上繩索。直起身來命令道:「馬上打掃戰場。帶上這些韃子地戰馬。立即返回信陽。記住拿下他們地身份腰牌。說不定有大用

  。

  ……

  將驚喜萬分的吳迪帶回信陽後,剛率領五千大宋騎兵駐進信陽不到三天的曹世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只是派阿志沙帶人去偵察一下襄樊蒙古軍隊的情況——竟然就拿到忽必烈頭一天才開發出來的新式武器實物樣品!難以置信下,曹世雄和劉師勇甚至都懷疑這是忽必烈的詭計,不過在用雞狗家貓等動物試驗了吳迪帶來的蒙古毒氣彈效果後,曹世雄和劉師勇想不相信都不成了。

  「這種毒氣彈,看來和我們的毒煙球是差不多的一個道理,效果卻比毒煙球強多了。」看著那些被毒氣彈熏得口中流著黑血的雞狗屍體,劉師勇膽戰心驚的說道:「這種東西在風大的時候沒法用,可要是韃子選擇在一個沒有風的天氣突然大量使用,呂胖子幾兄弟怕就難以招架了。」

  「還好,幸虧咱們在韃子造出這種毒氣彈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消息,時間還來得及。」曹世雄沉吟道:「既然韃子是昨天才開始用人試驗毒氣彈的效果,那麼證明韃子也是剛剛才造出毒氣彈,數量肯定不會很多,要想大量製造還需要時間,也就說咱們也有準備應對的時間。」

  盤算片刻,曹世雄決定道:「這樣吧,我們馬上把剩下的三顆毒氣彈送回臨安,交給賈太師請他定奪應,說不定咱們大宋軍器監也能仿造。再想點辦法,通知襄陽城裡的呂文德兄弟,讓他們做好防備。」

  「剩下的毒氣彈送回臨安容易,快馬加鞭,最多半個月就可以送回去。」劉師勇皺眉答道:「可想辦法給呂胖子送信就麻煩了,韃子把襄樊圍得水洩不通,還訓練得有獵鷹專門捕捉信鴿,咱們根本沒辦法傳遞消息啊。」

  曹世雄苦思冥想,也是對與襄樊聯繫束手無策,無奈下,曹世雄只得決定道:「這麼吧,咱們先把毒氣彈送回去,看賈太師是什麼主意。再給駐守郢州的王虎臣他們送封信,他們離襄樊最近,看他們有沒有辦法和襄樊聯繫。」劉師勇也覺得眼下只有這個辦法,自然點頭同意。當下二人分頭行事,從襄樊逃出來的吳迪則被留在信陽治傷,後又加入大宋騎兵的編制不提。

  ……

  毒氣彈和給郢州宋軍的書信分別送出去後,先是郢州方面給了答覆,郢州宋軍暫時也沒有和襄樊聯繫的可靠渠道,但是會想辦法盡全力爭取。

  曹世雄知道黃藥師正在郢州,也知道這個老東西素來詭計多端,一些小伎倆比賈老賊還要骯髒,說不定還真能想出什麼辦法把消息送進襄樊,倒也能稍微放下心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襄樊方面始終沒有出現大的攻城戰事,風平浪靜的背後顯然在醞釀著一場空前的決戰,而臨安賈老賊方面也始終沒有回音,另一邊郢州方面更是沒有已經和呂文德兄弟取得聯繫的準確消息送來,無比擔心襄樊戰事的曹世雄等人有些沉不出氣了。到了第二十五天,也就是南宋鹹淳二年二月十三這天,還是沒有等到賈老賊回音,曹世雄忍不住憂心忡忡的對眾將說道:「麻煩了,也不知道韃子造出了多少毒氣彈?賈太師什麼時候能給出準確答覆?要是韃子在這個時候突然用毒氣彈攻打襄樊,真不知道呂文德兄弟怎麼辦。」

  「曹將軍,要不咱們用法子——化裝成韃子軍隊混進韃子軍營,一把火燒掉他們已經造出來的毒氣彈,順便幹掉那些造毒氣彈的工匠。」曹世雄手下的第一魔王楊晨煥迫不及待的建議道。曹世雄一聽大怒,呵斥道:「放屁!忽必烈這次帶來了四十萬大軍,連營數十里,你說混進去就混進去啊?就連韃子的工場在那裡你都不知道,進去不是找死嗎?」

  很怕曹世雄的楊晨煥被罵下去了,傷勢痊癒並論功行賞被提拔為大宋騎兵部將的吳迪卻跳了出來,「曹將軍,韃子工場位置我知道!因為韃子鑄造武器需要苦力,又需要道路運輸成品和原料,所以就在呂堰鎮西南方向,靠近襄樊通往鄧州、南陽的陸路主幹道,好像是原來的鄧城鎮一帶。我被韃子關在呂堰的時候,曾經有一些兄弟被押到那裡充當的苦役,回來的時候告訴我的,我被韃子押往呂堰的時候,也從那裡路過一次。」

  「好啊。」大宋騎兵中最為『陰險無恥』的阿志沙喜道:「曹將軍,既然這個吳兄弟知道韃子的工場所在,我們化裝成韃子騎兵混進去的可能性就大多了,就算失敗,咱們也有希望逃走。還有上次在唐城山,我已經拿到了一些韃子最新的身份腰牌,混進去的可能就更大了。」

  「對對對,讓我們去吧。」楊晨煥又激動的跳出來。曹世雄則厲顏喝道:「不行,襄樊不是山東,也不是南京路,幾十萬圍著,咱們根本沒有閃轉騰挪的餘地,要是被發現,咱們去的人一個別想活著回來。」說罷,曹世雄又一拍桌子吼道:「就這麼決定了,繼續等賈太師的消息,誰也不許再提這件事。」

  「官越大越膽小。」楊晨煥小聲嘀咕,不服氣的扭頭去看阿志沙。誰曾想阿志沙也正用不服氣的目光看著楊晨煥,楊晨煥心中一動,悄悄對阿志沙使了個一會單獨談話的眼色……

  會議不歡而散,當天夜裡,曹世雄與劉師勇一起巡城時,經過阿志沙負責的防區,卻發現是黨項籍將領嵬名暢的弟弟嵬名揚在代為組織城防,曹世雄細問原因,嵬名揚委屈的答道:「快關城門的時候,阿志沙和楊晨煥找到我,說是他們有點事情要辦,請我替阿志沙管理一下軍隊,最多一個時辰就回來,我答應了。可現在都快兩個時辰了,還沒見到阿志沙的影子。」

  「阿志沙?楊晨煥?」曹世雄連珠價叫起苦來,「這兩個笨蛋不會自己拉著軍隊去了襄樊吧?快清點人數馬匹,看這兩個笨蛋帶走了多少人馬!」

  人數和馬匹的清點工作很快完成,結果讓曹世雄和劉師勇差點沒哭出來——除了阿志沙、楊晨煥和吳迪三頭蠢驢,大宋騎兵只少了十九名最精銳大膽又通曉蒙古語的士兵,還有二十二匹戰馬和兩百多枚手雷!也就是說,阿志沙和楊晨煥等人總共只有二十二人,兩支蒙古十人隊的規模……

  「你們這些蠢豬,二十二個人也敢去炸韃子工場?」信陽城頭,一個憤怒的聲音迴盪不休,「等你們回來,我一定要把你們打得你們的老娘都認不出你們——!」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1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六章 加裡森在行動(中)

  四十萬韃子算個屁?想當年在南京路,二十多萬狗韃圍追堵截幾個月時間,結果還不是沒傷到老子一根毫毛?」楊晨煥懶洋洋的盤腿坐在馬鞍上,雙手也不牽韁,就那麼把重心保持在馬背正走,一邊舔著心愛的匕首,一邊向同伴中唯一沒參加南京路大戰的吳迪吹噓,「當時韃子派出來的大將裡面,有一個叫史天澤的,號稱韃子軍第一猛將,曾經在戰場上生擒過金狗第一猛將——號稱槍王的葛鐵槍!那一次洛陽大戰,我就和他卯上了,和他大戰了三百回合,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你殺了他嗎?」吳迪聽得入神,傻乎乎的問道。楊晨煥毫不臉紅的說道:「本來想殺他的,可他的一條胳膊被我的槍桿打斷後,史天澤那個老漢奸就跪在我面前哭鼻子求饒了,他兒子也跟著哭,我看他們父子倆哭得傷心,心一軟就只刺瞎他一隻眼睛,放了他一條狗命。」

  「用槍柑打斷史天澤老狗的胳膊?」吳迪有些糊塗,忍不住問道:「楊大哥,我記得你是習慣用刀啊?這次咱們背著曹將軍偷偷溜出來,你也沒帶槍啊?」

  「我以前是用槍,後來覺得用槍殺人太慢,才換成用刀。」楊晨煥老臉一紅,飛快解釋道:「如果你不信,等到了韃子大營你可以打聽打聽,史天澤老狗是不是在洛陽之戰裡丟了一隻眼睛?」

  「哦,原來是這樣。」吳迪信以為真,對楊晨煥不禁佩服萬分。那邊阿志沙等參加了洛陽大戰的當事人卻憋笑憋得肚子疼,阿志沙終於忍不住大笑問道:「楊二,原來那天在洛陽被打斷胳膊的人是史天澤,把史天澤眼睛刺瞎的人也是你——那你為什麼每次上戰場都嚷嚷著要找史天澤老狗報仇?怎麼不是史天澤老狗嚷嚷要找你報仇?」

  「沙鬍子!你給我閉嘴!我這是給新人鼓勁,你別搗亂!」楊晨煥紅著臉大吼道。那邊阿志沙也不理他,拍著莫名其妙的吳迪肩膀笑道:「別聽這小子吹牛,韃子不是紙糊的,咱們不能怕他們,但是也不能輕敵。不過您向楊二學學殺人技術倒不錯,這小子為了找史天澤老狗報仇,一直在苦練近身殺人技術,路上你也看到了,這小子用匕首宰韃子的斥候暗哨從來不用第二刀,全都是一刀插進心臟!你要是把這手學會了,將來混一個正將副將絕對沒問題。」

  「對對,跟我學點殺人技術,保管你受用終身。這可是我在戰場劃開韃子肚子研究出來的,別人就算求我,我都不教。

  」多少找回點面子的楊晨煥趕緊轉移問題,把吳迪叫到面前指點起來,「自己摸著左邊排骨數一數,人的心臟大部分被肺給擋住了,只有左邊排骨第四根下面這個位置能直接捅進心臟,捅進去絕對是一刀一個……對,就那裡,以後要捅人就捅那裡。如果用刀割,割這幾條大血管最有效果……。」

  著笑著,交換著殺敵技巧,不知不覺間,楊晨煥和阿志沙等一行二十二人已經走出了桐柏山脈的密林,進入了山脈西面的南陽盆地。為了不被蒙古軍隊察覺,二十二名宋軍騎兵不僅全部穿的是蒙古軍服裝,還全部梳起了環耳雙辮,還全部粘上了假鬍子,乍看上去與普通蒙古騎兵已經沒什麼兩樣。但儘管如此,膽大心細的阿志沙一行還是選擇了走桐柏山山路迂迴,並沒有走蒙古軍防範嚴密的棗陽路,經過兩天兩夜的山路穿插,二十二名宋軍騎兵也終於迂迴到了襄樊北面、蒙古軍防守相對薄弱的南陽府境內。

  乘著夜色,扮敵行軍經驗無比豐富的宋軍騎兵悄悄摸上了南陽通往襄樊的官道,轉向南方行軍,阿志沙吩咐道:「從現在開始,所有人用蒙古話對答,不能說的就別說,遇到韃子交給我對付,能不殺人盡量別殺人——楊二,尤其是你,咱們這一次是要到韃子的肚子裡大鬧一場,別為了幾個小韃子誤了咱們的大事。」

  「沙鬍子別他娘囉嗦,快走路,離樊城還有**十里,明天天黑前一定得趕到。」楊晨煥不耐煩的答道。阿志沙無奈,只得拍馬走到最前面為隊伍開路,其他人緊緊跟上。一路上,宋軍先後遇到七八個蒙古軍哨所,因為都是漢兵把守,阿志沙連廢話都懶得說一句,直接就是一記大皮鞋踹在哨兵臉上,用蒙古語大喝,「滾開,別礙著大爺執行軍務。」蒙古漢軍是被蒙古兵欺負慣了的,心中有氣也只能暗暗詛咒著乖乖搬開拒馬,讓這支全是『蒙古人』組成的蒙古騎兵隊伍大搖大擺通過。其他巡邏的蒙古斥候見宋軍隊伍中全是蒙古人,還以為宋軍同樣是巡邏的斥候

  也沒敢上來盤問。

  就這樣一路向南。天色黎明時。阿志沙和楊晨煥一行已經繞過了南陽和樊城之間地鄧州城。到了朝水河以南。疲憊不堪地宋軍騎兵正打算在路邊找個地方稍做休息時。南面官道上忽然來了一支大約三千餘人地蒙古軍隊伍。趕著許多馬車牛車。還有許多民夫推著獨輪車。似乎是蒙古軍地輜重隊。而且還打著蒙古下萬戶地旗號。

  「遇到韃子大隊了。快隱蔽。」阿志沙用望遠鏡提前發現敵人地行蹤。趕緊下令隊伍隱蔽。楊晨煥卻低聲吼了起來。「隱蔽?路邊都是田地。沒山丘也沒樹林。拿什麼隱蔽?」阿志沙轉目一看。發現周圍全是荒蕪地田地曠野。確實找不到一處可以隱蔽地地方。無奈之下。阿志沙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全部下馬。生火造飯。韃子來了我應付。」

  阿志沙和楊晨煥帶來地宋軍騎兵全部經歷過南京路和山東路大戰。在敵後裝扮行軍是習慣了地。經驗豐富下也不害怕。只是下馬拾柴生火。在路邊埋鍋造飯。裝出蒙古軍斥候平常巡邏時休息地模樣。不一刻。那一支蒙古軍輜重隊已經走到宋軍面前。因為大宋騎兵是公然生火造飯。所以先頭部隊也沒詢問。只是從大路上徑直穿過。阿志沙和楊晨煥等人開始還暗喜。以為這一次又可以矇混過關。可到了那支蒙古軍隊伍地中軍隊伍經過時。中軍中卻有一名漢人蒙古軍下萬戶領著一隊騎兵過來。阿志沙暗叫不妙。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去。向那漢人下萬戶行禮說道:「末將見過將軍。」

  「你們是那支隊伍地?身份腰牌拿來。」那漢人下萬戶用蒙古話問道。阿志沙趕緊解下前些天在唐城山繳獲地蒙古軍士兵腰牌。雙手遞到那漢人下萬戶面前。自我介紹道:「末將卓力格圖。鄧州守軍斥候。巡邏到此腹中飢餓。所以準備做些飯吃了再繼續巡邏。」

  「哦。原來是這樣。」那漢人下萬戶仔細打量阿志沙。又仔細觀察楊晨煥等人片刻。然後又看了看阿志沙交上去地十夫長腰牌。最後才把腰牌扔還給阿志沙。揮手命令道:「沒事了。大家繼續走。」說罷。那漢人下萬戶領著親兵又回到了隊伍當中。率領輜重隊繼續前進。

  「謝天謝地。」阿志沙很是擦了一把冷汗,忙揮手與蒙古軍輜重隊告別,目送他們離開。但蒙古軍輜重隊的後隊剛剛從阿志沙等人面前穿過時,開始那名漢人下萬戶忽然又單騎奔了回來,阿志沙和楊晨煥等人大吃一驚,趕緊上馬準備做戰,誰曾想那漢人下萬戶奔到阿志沙面前後,竟然不動聲色的用漢語對阿志沙等人說道:「你現在蒙古軍各支部隊的腰牌已經不再通用,們的腰牌是伯顏嫡系部隊專用,往南再有人盤問,你們答錯就完了。

  」

  「什麼?」阿志沙和楊晨煥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漢軍下萬戶又從懷裡掏出一把藍色絲線編織的腰刀吊墜扔給阿志沙,說道:「把你們的腰刀吊墜換了,剛才我就是這點上發現你們是宋軍的。」

  阿志沙和楊晨煥等人更是吃驚,趕緊去看自軍士兵腰刀的吊墜,果不其然,有幾個宋軍士兵的腰刀上掛的是朱紫色的宋軍士兵專用吊墜,只是極不明顯,所以連宋軍自人己都沒有發現!那漢軍萬戶又拿出一張羊皮地圖扔給楊晨煥,平靜說道:「忽必烈軍隊的佈防圖,我自己畫的。伯顏經常派人到南陽傳令催運軍械,你們可以這麼回答。還有,蒙古軍斥候今天的口令是『真金太子健康平安』,記住,一到子時就要更換口令,這個口令就作廢了。」

  最後,那漢軍下萬戶沉聲說道:「我能幫你們的就這點了,也不知道你們去做什麼,但希望能看著你們活著回來。」說罷,那漢軍萬戶掉轉馬頭就走,目瞪口呆的楊晨煥忙叫住他,「等等,將軍,你還沒告訴我們你的名字。」

  「一個還有點良心的漢人。」那漢軍下萬戶低聲回答一句,頭也不回的衝向自軍隊伍。楊晨煥心中一動,忙用望遠鏡去看蒙古軍輜重隊的旗幟,卻見那面下萬戶旗幟上有一個『張』字。其蠢如豬的楊晨煥更是莫名其妙,「張?莫非是張弘范?可張弘范好像是上萬戶啊?」

  ……

  靠著那蒙古軍張姓漢軍下萬戶的幫助,阿志沙等宋軍騎兵裝扮更加完美無缺,即便遇上蒙古軍斥候和哨卡盤問,宋軍也可以回答出正確的斥候口令,大搖大擺的通過檢查,不僅輕鬆了許多,速度也加快了許多。到了天色全黑時,阿志沙和楊晨煥一行二十二人終於抵達了蒙古軍的襄樊大營,

  著那張姓下萬戶的指點,用伯顏派他們到南陽傳令的混進營中。儘管如此,饒是阿志沙和楊晨煥等人膽大包天,進到蒙古軍營看到那連綿不絕的蒙古軍帳篷,還有螞蟻一般密集的蒙古士兵和刀山槍海,二十幾個宋軍士兵還是雙腿打顫,有種邁不動腳步的感覺。

  「從地圖上看,韃子的工場果然是在鄧城鎮。」緊張過後,稍微冷靜下來,阿志沙便向楊晨煥低聲商量道:「到鄧城鎮有三條路,一是直接走呂堰這條路,這條路比較近,但路上的韃子營盤比較多;二是從白河口這邊迂迴,忽必烈的金帳就設在這條路上,肯定防衛嚴密;第三條路要經過伯顏的大營,咱們拿的是伯顏的腰牌,肯定不能走這裡。」

  「媽的,既然三條路都不好走,那我們乾脆直接走忽必烈金帳那條路。」楊晨煥豪氣萬丈,「要是咱們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砍下忽必烈的狗頭。」

  「***,你真的不怕死啊?忽必烈身邊的衛士全是從三歲開始就練習殺人的怯薛,你打得他們嗎?」阿志沙低聲罵了一句。那邊吳迪建議道:「二位將軍,呂堰鎮裡關有咱們的上萬弟兄,要是咱們打開了大門或者炸開土牆把他們救出來,韃子軍營肯定大亂,咱們就可以乘亂行事了。」

  「這倒是個主意。韃子越是混亂,我們得手後越有逃走的機會。」阿志沙沉吟道:「咱們兵分兩路,一路去呂堰鎮,想辦法打開戰俘營的大門,一路去鄧城鎮,炸韃子的毒氣彈工場。我們知道的口令到子時就失效,那我們就在亥時一起動手行事,趕在韃子更換口令前把製造混亂。事成之後,韃子肯定會派出重兵保護忽必烈,我們就有了渾水摸魚逃出軍營的機會,到時候我們就往白河上游逃,天亮前在朝水入河口會合。」

  「行,我去炸韃子工場,肯定很過癮。」楊晨煥想也不想就一口答應。阿志沙搖頭,「韃子工場更靠南,也更危險。我的蒙古話熟練,讓我去,你去救戰俘。」換成平時,楊晨煥肯定會和阿志沙搶著去更危險同時也殺人機會更多的蒙古軍毒氣工場,但這一次楊晨煥只是歪著頭想了一想,立即就答應了阿志沙的安排,倒也讓阿志沙很是驚訝了一會。

  「你那邊得手就馬上逃,不用管我——當然了,如果我得手後也不會管你,也是向北逃。」阿志沙向楊晨煥叮囑道:「總之一句話,天亮前在朝水入河口會合,如果你先到,到了辰時二刻我還沒來與你會合,那你就單獨撤退,保命要緊。——記住,換我也一樣,我也不會等你!」

  「曹老大是官越大越膽小,你是官越大越囉嗦,別廢話了。」楊晨煥不屑的擺手說道。阿志沙拿這個殺人王毫無辦法,只得抱拳說道:「那你自己保重了,回去記得請請所有弟兄到西湖花船上喝花酒——三個晚上!」

  「可以。」楊晨煥一口答應,又淫笑道:「不過咱們這次回去肯定要挨軍棍,最好是把你的蛋黃打出來,我就可以省幾十貫銅錢了。」阿志沙也佯怒揮拳要打,楊晨煥已經大笑著策馬跑到前面,阿志沙苦笑一聲,也是跟著楊晨煥奔向帳篷密密麻麻的蒙古軍軍營,後面吳迪等二十名宋軍騎兵緊緊跟上。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不說去阿志沙領著十名宋軍去炸蒙古軍工場,單說楊晨煥與吳迪等宋軍在與阿志沙分手後,假裝執行軍務摸向關押宋軍俘虜的呂堰鎮。要說楊晨煥這小子膽子大到了什麼地步,不聽吳迪的規勸想辦法炸開土牆,而是仗著跟阿志沙學了一肚子的蒙古話,直接奔向戰俘營大門。快到大門的時候,楊晨煥讓宋軍停下,尋一個僻靜的地方歇息,一邊等待亥時到來,一邊拿出紙筆寫畫起來。

  「楊將軍,你寫什麼?」吳迪好奇問道。

  楊晨煥頭也不抬的答道:「當然是寫伯顏的手令,一會到戰俘營大門,我就拿這張手令假裝伯顏提人,讓韃子打開大門。我們就馬上丟手雷炸韃子,讓鎮子裡的兄弟有機會跑。」

  「你會寫蒙古文字?真了不起,聽說景定元年忽必烈讓人造蒙古字,連很多蒙古人都看不懂。」吳迪佩服萬分。可楊晨煥的回答卻讓吳迪差點昏倒,「誰他娘會寫韃子字?我只是亂畫一些像字的東西,反正韃子字韃子自己也看不懂,說不定能矇混過去。別楞著了,快去抓一個落單的韃子過來,我還要蘸著他的血畫伯顏的大印。」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2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七章 加裡森在行動(下)

  「咚!咚!」「咚!咚!」蒙古軍大營中,二更亥時的打更聲終於響起,在呂堰鎮外緊張等待許久的楊晨煥一夥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之餘,趕緊一起上馬,小跑著奔向呂堰戰俘營的大門。開始還以為只是開玩笑的吳迪見楊晨煥真的瘋狂到要走大門進呂堰鎮,嚇得魂飛魄散下趕緊向楊晨煥說道:「楊大哥,你真的想好沒有?看守俘虜的韃子少說也有三四千人,咱們總共才十一個人,要是用你那道鬼畫符去詐門被現了怎麼辦?」

  「被現了就用手雷炸。」楊晨煥頭也不回,輕描淡寫的答道。吳迪難以理解這個瘋子的思維,正要拚死勸阻時,楊晨煥已經第一個衝到了戰俘營看守的目視範圍內,吳迪再說什麼都晚了,只得暗暗禱告著跟上楊晨煥那個瘋子,「老天爺,爹,娘,小翠,你們一定要保佑我平安回去啊。下一次,我絕對再不和這個瘋子一起行動了——還是跟著范大將軍小命有保證點。」

  「站住,什麼人?再不站住放箭了!」也該來是楊晨煥的運氣,呂堰戰俘營今晚的大門看守是一支蒙古漢軍,向楊晨煥喊話質問的也是漢語。楊晨煥心中暗喜,忙用勉強還算熟練的蒙古語怒罵道:「瞎了你娘的狗眼,沒看到大爺我來了嗎?」蒙古漢軍一聽是蒙古語,趕緊放下弓箭以免誤傷,同時一名漢軍百夫長跑了出來,在楊晨煥馬前點頭哈腰的說道:「原來是蒙古將軍,實在誤會,不知將軍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奉伯顏將軍之命,提二十名蠻子俘虜到軍中侯用,這是伯顏將軍親筆手令,看仔細了。」楊晨煥一邊用蒙古語回答,一邊傲慢的把身份腰牌和那張鬼畫符向那漢軍百戶晃了晃。

  蒙古官方文字頗為混亂,既有鐵木真命令回鶻人塔塔統阿創造的回鶻式蒙古文,也有忽必烈讓吐蕃人國師八思巴(金輪法王原型)所創的八思巴字,不要說一個漢人百戶了,就是忽必烈、伯顏和塔察爾等正宗蒙古人也不能全部識得。所以那僅能說幾句生硬蒙古語的漢人百戶立時傻了眼睛犯了難,剛想找一個懂蒙古文的人來觀看,楊晨煥的毛皮鞋底已經印到了他的臉上,「眼睛瞎了?還沒看清將軍的手令?還不開門讓我們提人?」

  「將軍請稍等,千夫長正在巡營,待末將去請他來。

  」那漢軍百夫長怕擔責任,趕緊推托。楊晨煥一聽大怒,又是一馬鞭抽在他臉上,大罵道:「狗蠻子,本將軍那有時間等你?伯顏將軍急著要人,誤了軍中大事,本將軍親自抽你一百鞭子!」

  「媽的,蒙古人拿我們漢人真不當人啊。」那漢軍百夫長臉上被抽出長長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心中有氣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能在楊晨煥威逼下跑回去和其他百夫長商量。楊晨煥又衝上去沖其他漢軍百夫長洩一通『蒙古將軍』的威風,催促喝罵,那伙蒙古『皇協軍』無奈,只得按楊晨煥的要求將戰俘營打開。

  「將軍請小心,這些蠻子戰俘中有不少亡命徒,要是傷害到你的金枝玉體那怕一絲一毫,那我等就萬死難贖了。」開門的時候,一個長得很像閻崇年的漢軍百夫長點頭哈腰的向楊晨煥諂媚笑道。楊晨煥冷笑一聲,答道:「說得很對,本將軍是得小心一點自己的安全,這樣吧,你帶一隊人進去,挑最強壯的蠻子給本將軍帶二十個出來,本將軍自有重賞。」

  「是,是,將軍放心,小人一定辦到。」那長得很像閻崇年的漢軍百夫長大喜過望,忙帶上本部人馬進營,其他漢軍百夫長則領軍小心戒備,生怕營內宋軍戰俘乘機越獄。當那長得很像閻崇年的漢軍百夫長走到打開的戰俘營大門通道時,楊晨煥叫住他,「等等,這東西賞給你。」說著,楊晨煥將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兜手拋向了他。

  「謝將軍賞。」那漢軍百夫長大喜。忙張開雙手接過。可楊晨煥地打賞剛剛入手。那越看越像閻崇年地漢軍百夫長就現情況不對——那黑糊糊地東西咋越看越像宋軍常用地手雷。而且還冒著煙?然後……

  「手雷?」那漢軍百夫長地撕心裂肺地慘叫話音未落。手雷已經轟然炸開。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在第一枚手雷炸開地同時。包括新手吳迪在內地十一名宋軍同時拋出十一枚手雷。全是拋向那戰俘營大門前。激烈地爆炸不僅炸壞了門閂、門軸。也炸得在場地蒙古軍士兵哭爹喊娘。驚愕交加。更驚醒了戰俘營中地所有宋軍戰俘。

  「大宋地弟兄們。快跑啊。」楊晨煥一口氣扔出五六枚手雷。炸得戰俘營大門附近地蒙古軍七零八落。給營中戰俘製造逃跑機會。然後又大喊道:「跟著我撤!不要落單!」——楊晨煥再瘋狂也知道他僅有十一人。殺蒙古軍措手不及還可以。等蒙古軍回過神來。他這十一名騎兵給蒙古四十萬大軍填牙縫都不夠!

  「大宋地弟兄們。我們來救你們了。快跑啊。」十一名大宋騎兵一邊大喊。一邊跟著楊晨煥向東北方向逃竄。這回戰俘營內外已是一片大亂。回過神來地宋軍戰俘乘亂向大門外逃竄或是翻牆逃跑。蒙古軍士兵則驚慌失措地去堵大門或是追殺楊晨煥一夥。誰知楊晨煥一夥繞了一個大圈後又跑了回來。又是十幾枚手雷扔到戰俘營大門前。阻攔俘虜地蒙古軍士兵又被炸得一片大亂。宋軍戰俘乘機衝出戰俘營不少——蒙古軍隊地殘忍好殺天下聞名。朝不保夕地宋軍俘虜看到逃生希望。那還有不拚死一搏地道

  內外夾擊下。呂堰戰俘營大門前徹底大亂了。蒙古軍士兵雖然拚命用刀槍箭矢阻攔。無奈大門已經被炸毀。上萬宋軍戰俘潮水一般蜂擁而出。短時間又能砍死多少射死少?當一些宋軍戰俘空手從蒙古軍士兵奪到武器後。形勢立時更加混亂。搶到武器地戰俘在前面砍殺開路。沒有武器地戰俘則緊隨其後。或是搶奪蒙古士兵地武器。或是用拳頭用牙齒與蒙古看守搏鬥。爭取那條渺茫地逃生道路。而其他營盤地蒙古軍隊聽到爆炸喊殺聲。也是匆匆集結趕來增援。隊伍一多一雜。呂堰戰俘營地局面自然就混亂到了極點。

  「宋蠻子大隊殺進來了,殺進來了!」「賈似道親自帶隊,宋蠻子大軍殺進來了!」「保護大汗,快去保護大汗啊——!」在楊晨煥的指揮下,十一名宋軍騎兵一邊緊密挨在一起避免落單,一邊用蒙古話大喊各種謠言動搖蒙古軍隊軍心,更一邊乘亂逃離現場。當確定沒有敵人盯上自己門後,吳迪鬆了口氣,向楊晨煥說道:「楊將軍,我們的任務完成了,該撤了吧?」

  「撤?你犯傻啊?」楊晨煥輕蔑的答道:「剛才我答應來救戰俘,就是想乘亂去刺殺忽必烈,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多可惜?」

  「刺殺忽必烈?」吳迪這會才是徹底傻了眼睛,楊晨煥則一揮手喝道:「弟兄們,想要封侯拜將就跟老子走,一邊用韃子話喊『保護大汗』,一邊去找忽必烈動手!」

  ……

  一張嘴難說兩家話,時間回到宋軍騎兵約定動手的亥時前那一刻,阿志沙率領的十一名大宋騎兵順利摸到了蒙古軍火器工場外。與呂堰戰俘營不同,蒙古軍火器工場的看守無疑要嚴密許多,阿志沙帶著人圍著工場土牆遠遠的轉了一圈,楞是沒找到一個可以混進去空隙,不過這可難不倒『陰險狡詐』的阿志沙,眉頭一皺後,阿志沙竟領著宋軍直奔正門而來。

  「站住!口令!幹什麼的?」還沒到大門前,門前就傳來用蒙古語的喝問道。阿志沙用純正的蒙古語答道:「真金太子健康平安。奉伯顏將軍將令,督察毒氣彈製造,檢查有沒無工匠偷懶。」大門邊奔出一個大鬍子的蒙古百夫長,打著火把上下打量阿志沙,不等他開口,阿志沙先歡喜叫道:「大哥,竟然是你?還記得兄弟嗎?」

  「你認識我?你是?」那蒙古百夫長一陣糊塗,想不起在那裡見過阿志沙。阿志沙則向他拱手行蒙古兄弟禮,親熱的說道:「大哥你可真不夠意思,上次咱們一起賭錢喝酒玩女人,你怎麼就忘了?兄弟我可還一直記著你,不過應該也難怪,那時候兄弟也是百夫長,只是這次攻打樊城表現不好,被伯顏將軍大義滅親降成了十夫長。」

  「好……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那蒙古百夫長被阿志沙的話繞糊塗了,遲疑著答道。

  阿志沙則笑道:「真不夠意思,看來還沒想起兄弟——我是伯顏將軍的堂兄弟卓力格圖,參加過鄂州大戰,青石磯之戰運氣不好撞上大敗,千夫長降為十夫長,開平之戰立功升到百夫長,這次又降到十夫長,伯顏將軍麾下有名的倒霉蛋,現在你該想起來了吧?」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上次是一起喝過酒。」那蒙古百夫長還是糊里糊塗,不過聽說阿志沙是伯顏的堂兄弟,知道是個不好得罪的人,只好將錯就錯先把這個兄弟認下來了。阿志沙則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想起來就好,想不到這次是大哥你當值,那兄弟也就不用進去了。工場裡大哥幫兄弟盯著點,別誤了伯顏將軍要的東西,兄弟偷個懶先去喝酒,改天請大哥。」說罷,阿志沙就要回馬離開。

  「兄弟,這可不行。」那蒙古百夫長一聽急了,忙拉住阿志沙的馬韁,「卓力格圖兄弟,不是大哥說你,你現在還是戴罪之身,伯顏將軍叫你來監督毒氣彈生產是給你立功的機會,你要是再怠慢的話,什麼時候能升回百夫長、千夫長?再說大哥還要看守大門,也進不去幫你,要是誤了伯顏將軍要的東西,倒霉的人還是你。」

  「大哥說的也是,兄弟要是再被降,就只好從士兵做起了。」阿志沙愁眉苦臉的答應,轉過頭命令道:「全部下馬,進工場不能騎馬,牽著進去。」說著,阿志沙自己翻身下馬,先讓那蒙古百夫長掉以輕心,又從腰上解下腰牌遞給他,「大哥,咱們兄弟歸兄弟,這腰牌還是要驗的。對了,這裡還有半皮袋好酒,大哥將就先喝著。」

  蒙古人無不好酒,二月的夜間天氣仍然寒冷無比,那蒙古百夫長早就讒酒讒得快淌哈喇子了,又見阿志沙出示的果然是伯顏軍隊的腰牌,立時便把阿志沙當成了親兄弟,也是下馬先還了阿志沙的腰牌,接過皮袋猛灌一氣。然後笑道:「兄弟,走,哥哥為你領路。」阿志沙大喜感謝,與那蒙古百夫長有說有笑的並肩而行,其他宋軍騎兵牽馬跟上。

  阿志沙口才甚好,言談間連吹帶捧,把那蒙古百夫長哄得開開心心,到了工場大門後,那蒙古百夫長更是豪氣萬丈的一揮手,「這位兄弟是伯顏將軍派來監督工匠的,我認識,給他們開門。」蒙古士兵不敢怠慢,趕緊打開緊閉的大門,阿志沙這才與那蒙古百夫長有說有笑的揮手告別,牽著戰馬大搖大擺的進了火器工場面。

  儘管時近深夜,但蒙古軍的火器工場中仍然燈火通明,無數的工匠在氣死風燈的照耀下辛勤勞作,搬運材料的獨輪車在佔地數十畝的工場中來往不絕,幾乎看不到一個空閒和燈光的帳篷。阿志沙甚是機靈,直接叫來一名監督工匠的蒙

  ,向他喝道:「我是伯顏將軍派來檢查毒氣彈生產的,這裡的官員在那裡?把他叫來,伯顏將軍有話需要問他。」

  身為忽必烈愛將的伯顏在蒙古軍中權力極大,所以那蒙古士兵不敢怠慢,立即依令而行。不一刻,一個卷深目的色目人就被領到了阿志沙面前,那色目人用生硬的蒙古話自我介紹道:「將軍你好,阿老瓦丁大人抵擋不住疲勞,已經先去休息了。我叫做馬飛阿,是阿老瓦丁大人的副手,今天晚上輪到我當值,請問將軍帶來了伯顏將軍的什麼吩咐?」

  「伯顏將軍讓我問你,你們今天生產了多少枚毒氣彈?」阿志沙大模大樣的問道。馬飛阿鞠躬答道:「請將軍回稟伯顏將軍,我們今天生產了八十枚老賊炮專用的毒氣彈,兩百零四枚回回炮用的毒氣彈,全部超額完成任務。」

  「老賊炮專用的毒氣彈?什麼是老賊炮?」阿志沙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的說道:「那現在毒氣彈的保管如何?有沒有注意防水防火?這東西可最怕火。」

  「請伯顏將軍放心,我們保管得很好。」馬阿飛答道。阿志沙又吩咐道:「那領我們去看一看,伯顏將軍要我親眼目睹了毒氣彈的保存情況,然後再向他回報。」馬阿飛欣然答應,做了個邀請的姿勢,「將軍請隨我來,我領你去檢查。」

  牽著馬隨馬飛阿走了一段路,阿志沙等人逐漸被領到一個遠離毒氣彈加工場的地方。路上,時的梆子已經敲響,阿志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動手的時間到了,不知道楊二那小子進展得怎麼樣?西夏的列祖列宗請替我保佑那小子,千萬別讓那渾小子出什麼意外。」正擔心間,馬阿飛忽然指著六個相距甚遠的帳篷說道:「將軍,已經到了,就在這六個帳篷裡。本來這東西應該是裝在山洞中最好,但襄陽附近沒有大的山丘,地下水也十分豐富不能儲藏在地窖裡,所以只好裝在帳篷裡了。」

  「這些帳篷裡的地面都加高了三尺,鋪有生石灰,又墊了厚木板,可以有效防水。」馬阿飛讓人打開帳篷門,介紹道:「至於防火,火把和燈籠都不能靠近這幾個帳篷,絕對安全。」

  「哦,這樣我們就放心了。」阿志沙隨口敷衍著觀察帳篷,現帳篷裡果然裝滿了層層疊疊的毒氣彈,四周都有蒙古士兵嚴密把守,但都沒有打火把和燈籠,無法找到引火之物。阿志沙心中一沉,「只能用手雷硬炸了,也不知道我們這一百多枚手雷夠不夠?」恰在此時,北面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引得蒙古士兵紛紛側目,馬飛阿也驚叫道:「出什麼事了?」

  「可能是敵人偷襲吧。」阿志沙隨口回答一句,忽然靈機一動叫道:「肯定是敵人偷襲,快把工匠們都叫過來協助看守倉庫,打起火把照亮周圍,防止敵人摸到這個重要位置。」

  馬飛阿開始有點猶豫,不過遠處的爆炸聲一聲高過一聲,隱隱還有喊殺聲傳來,馬飛阿也慌了,趕緊叫道:「快叫工匠打著火把都過來,嚴密監視周圍,不能讓敵人摸進來。」馬飛阿的幾個助手領命而去,阿志沙則拉著馬阿飛跑到帳篷旁邊,做出保護毒氣彈帳篷的模樣。不一刻,成百上千的蒙古工匠便打起火把跑了過來,馬飛阿還算有點安全生產的覺悟,又叫道:「火把不能靠近帳篷,不能靠近帳篷。」

  「弟兄們,上馬,隨時準備做戰。」阿志沙命令一聲,第一個爬上戰馬,從腰上解下一枚手雷,其他宋軍會意,紛紛騎上戰馬準備手雷。阿志沙大吼一聲,「動手!」話音未落,十餘枚手雷一起扔進裝滿毒氣彈的帳篷門中,阿志沙和十名大宋騎兵則飛快象遠處衝去。

  「轟隆!轟隆!轟隆!」爆炸聲接二連三的在裝滿毒氣彈的帳篷中炸開,爆炸產生的火焰引燃了不少攙有硫磺助燃的毒氣彈,帳篷中立即火光沖天,毒煙四起,嚇得周圍的蒙古軍士兵和工匠魂飛魄散,哭著喊著扔下火把就跑,毒氣彈倉庫附近立時也是一片混亂。

  「停下,停下。」領著大宋騎兵衝到僻靜角落,阿志沙大聲喊叫眾人停下。一名宋軍問道:「阿將軍,我們已經得手了,怎麼還不逃?」

  「我們只炸了一個,還有五個沒炸。」阿志沙跳下戰馬,從馬背包裹中扯出事先準備的兩塊棉布,拉開褲襠便衝著棉布灑尿,命令道:「跟著我做,用浸過尿的布蒙住口鼻,還有戰馬的嘴和鼻子也蒙上,我們再回去燒另外五個帳篷,動作要快。」其他宋軍士兵不敢怠慢,顧不得朊髒依令而行,用人尿或馬尿浸濕棉布,蒙住自己和戰馬的口鼻,又跟著阿志沙沖了回去。

  回到毒氣彈倉庫的所在地,當地已是徹底大亂,被毒煙熏中毒的士兵工匠倒在地上翻滾呻吟,沒中毒的士兵或是哭喊著奔跑逃命,或是去找水桶滅火,毒煙濃密得伸手不見五指,火把扔得到處都是。阿志沙讓宋軍一隻手互相抓住戰友的馬尾預防在毒煙中走散,一隻手盡量去揀沒有熄滅的火把,頂著隨時可能致命的毒煙衝向火光猛烈處。還好,激烈燃燒的毒氣彈不僅給宋軍指明了方向,還多少照到了其他五個沒有著火的帳篷,宋軍士兵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衝上去將火把扔到兩個帳篷上引燃,又用手雷炸了其他三個帳篷,這才爭先恐後的逃離現場。但儘管有濕布包裹口鼻,宋軍眾人還是感覺頭腦昏,呼吸困難,雙眼更是被熏得紅腫不堪,流淚不止。

  成千上萬的毒氣彈被引燃後產生的毒煙何等恐怖,青黑色的毒煙隨著夜風翻騰漂移,很快就將整

  軍毒氣彈工場籠罩其中,這回蒙古軍士兵和工匠都是拚命奔向大門逃生。看守大門的蒙古士兵也不敢怠慢,趕緊打開大門讓工匠和同伴逃生,阿志沙等人藉著毒煙和夜色,順著人流也是逃出了毒氣彈工場,搶在蒙古軍大隊增援前消失在混亂不堪的夜色深處……

  ……

  「宋蠻子大隊殺進來了,保護大汗,保護大汗!」與此同時的東北方向,楊晨煥一邊用蒙古話大喊大叫,一邊向忽必烈的金帳所在衝鋒,吳迪等其他宋兵雖然心驚膽戰也只好跟上。楊晨煥正喊叫得起勁時,迎面忽然撞來一大隊人馬,為一名穿著便衣的蒙古中年人用蒙古語向楊晨煥喝道:「亂喊什麼?究竟出什麼事了?」

  「蠻子大隊殺進來了!炸開了呂堰戰俘營,裡面的蠻子全跑了,蠻子大隊正在向這邊衝來,我們快去保護大汗……啊!」楊晨煥鬼叫到這裡才現情況不對——眼前這名中年人怎麼沒穿將軍甲冑?身邊還有一個抱著小孩的美貌少婦,就像是剛剛和老婆孩子在睡夢中驚醒趕出來查看變故一樣?而一大票全副武裝的蒙古萬夫長、千夫長和一大票蒙古文官則簇擁在他左右?

  「忽必烈?不會吧?」楊晨煥傻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運氣。而那中年人身後立即閃出一群蒙古士兵,穿著楊晨煥從沒見過的蒙古軍軍服,迅速將楊晨煥等十餘人包圍,一個滿臉古怪傷疤的蒙古將軍向楊晨煥喝道:「大汗問你話,回答!你是那支部隊的?」

  「真是忽必烈?!!」別看楊晨煥嘴上叫殺忽必烈叫得起勁,真正見到忽必烈時差點沒暈倒,下意識的去摸腰上手雷——可惜卻摸了一個空。楊晨煥這才想起,原來自己剛才已經在戰俘營把身上的手雷全部用完了!而那票服色的蒙古士兵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幾乎是在楊晨煥手摸到腰時就已經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開始那個滿臉傷疤的蒙古將軍喝道:「大膽,你想對大汗做什麼?」

  「大汗,末將剛才在與蠻子交戰時,繳獲了這個東西,十分罕見希奇,所以想獻給大汗。」也虧得楊晨煥有些急智,解釋著從腰上解下自己的雙筒望遠鏡,雙手捧到忽必烈面前。忽必烈點點頭,讓怯薛長安童將望遠鏡接過,轉交到自己手中,其他怯薛則繼續把刀架在楊晨煥脖子上,謹防他暴起難。可從見過望遠鏡的忽必烈擺弄半天,甚至沒弄明白望遠鏡的奧妙所在,便向楊晨煥問道:「這東西有什麼罕見希奇?朕怎麼沒看出來?」

  「大汗,請這麼看遠處。」因為怯薛的刀還架在脖子上,楊晨煥不得不做手勢教忽必烈如何使用望遠鏡。而忽必烈通過望遠鏡一看遠方後,立即驚叫道:「不可能!朕怎麼能看這麼遠?朕連樊城城上蠻子守兵的臉都看得清清楚楚!」其他蒙古將軍和子聰等人大為驚奇,忙湊過來與忽必烈一起欣賞望遠鏡奧妙。看完之後,子聰驚叫道:「明白了!以前宋人找我們的指揮部就像在自家後院閒逛一樣,原來是因為這個東西!」

  「此物你是從何而來?」忽必烈一邊揮手讓怯薛放開楊晨煥,一邊問道。楊晨煥故做恭敬的答道:「回稟大汗,末將是剛才在蠻子戰俘營的戰鬥中殺了一個蠻子將軍,從他身上現的。因為太過神奇,所以末將急著過來保護大汗,還有把這個東西獻給大汗。」

  「好,這次你可為朕立了大功了。」忽必烈大喜道:「你是那支部隊的?」楊晨煥忙又解下腰牌遞給安童,安童看了一眼後扔還楊晨煥,向忽必烈稟報道:「大汗,他是伯顏的十夫長。」

  「回去告訴伯顏,就說朕的口諭,讓他升你做百夫長,再賞你紋銀百兩,美女一名。」忽必烈撚鬚笑道。楊晨煥暗笑,故作歡喜的謝了忽必烈,又眼珠一轉說道:「大汗,剛才末將獻給你的東西其實可以看得更遠和更清楚,請容末將為你演示。」

  「好,你過來為朕演示。」忽必烈大喜說道。楊晨煥暗喜翻身下馬,步行到忽必烈馬前,心說,「狗韃子,只要老子近了你的身,老子苦練來對付史天澤老狗的匕殺人術,可就讓你消受了!」

  「大汗請看。」楊晨煥接過望遠鏡,一邊教著忽必烈調整望遠鏡的焦距,一邊偷眼觀察周圍,尋找機會。乘著眾人都被望遠鏡的神奇所吸引目光和忽必烈接過望遠鏡檢查焦距調整後的效果時,楊晨煥右手忽然入袖抓住匕,猛然抽出……

  「大汗,小心。

  」皇后察必是離楊晨煥最近的一個人,現楊晨煥動作不對,立即嬌喝著一腳踢到楊晨煥身上,同時鬆開抓住馬韁的手推了一把忽必烈,忽必烈身體一歪,楊晨煥電光火石的一刀本是刺向他的小腹,結果卻變成了刺到了忽必烈大腿上……

  「抓刺客!」安童等怯薛一起怒吼,瘋狂撲向楊晨煥……

  「臭娘們!」功虧一簣的楊晨煥怒吼一聲,送開匕反手抓住察必纖細的小腿奮力一拖,察必一手抱著忽必烈的太子真金,一手去推忽必烈,身體本已失去平衡,被楊晨煥一抓立即摔下御馬。說時遲那時快,楊晨煥身體一個側翻,險險避開安童劈來的鋼刀,左手張爪猛然抓出,在空中正好抓到察必懷裡抱著的忽必烈太子真金胳膊,一把拖了過來……

  「都給老子滾開!否則老子掐死這個小韃子!」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2
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八章 君子小人

  楊晨煥怒吼著刺出匕首、察必推開忽必烈、怯薛長安出,再到楊晨煥回手將察必拉下馬、察必落地身在半空、楊晨煥側翻、安童快刀削去楊晨煥的一層護膝、楊晨煥身在半空換手抓住忽必烈的太子真金,一系列動作兔起鶻落,幾乎是在瞬間完成。當楊晨煥左手抓住真金的胳膊肩膀著地時,楊晨煥又是一個懶驢打滾躲開其他怯薛砍來的鋼刀,仰面躺在地上用真金護住自己的胸口,右手猛的掐到真金細細的脖子上,狂吼道:「都給老子滾開!否則老子掐死這個小韃子!」

  「太子!」幾乎所有人都驚叫起來,怯薛砍向楊晨煥的刀也猛然定住,幾乎是擦著真金的小腿停在半空,距離楊晨煥的小腹僅有半尺卻不敢落下。死裡逃生的楊晨煥顧不得多想,只是狂吼道:「滾!滾!再不滾開老子就掐死這小韃子!」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摔下馬的察必雖然沒有摔傷,可看到愛子被敵人抓做人質,武藝不俗的察必卻緊張得在地上掙扎半天爬不起來,只是不斷的哭喊道:「別傷我孩子!退下,你們都退下,別傷著我的孩子!大汗,你快說話啊,那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啊!」

  「媽的,有希望活命了,老天不亡我啊。」楊晨煥心頭狂喜,剛才他只是象快要溺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隨便抓一個敵人當盾牌,不曾想卻抓住了忽必烈的太子,這意外之喜可大大出乎楊晨煥的意料。這時候,無數蒙古軍士兵將軍已經趕到現場,將現場圍得水洩不通,可太子真金正被楊晨煥抓在手中,這些人沒一個敢隨便亂動,只是將楊晨煥等十一人重重包圍,無數柄刀劍槍戟指到除楊晨煥之外的十名宋軍士兵身上,只等忽必烈一身令下,立即便可將十名宋軍士兵砍成肉醬——當然,楊晨煥也跑不掉。

  「忽必烈,想要你兒子的命,你就最好別亂動。」既然已經被識破,楊晨煥索性說起了漢語,一隻手扯去拈在臉上的假鬍鬚,一隻手掐住真金的脖子慢慢站起來。年僅四歲的真金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粗暴的掐住脖子,早嚇得大哭不止,那邊察必更是哭得死去活來,忽必烈卻臉色陰沉,摀住大腿上正在流血的傷口凝視著楊晨煥久久不語。

  在無數人屏息靜氣的注視中,良久後,忽必烈終於開口,而且說的是熟練的漢語,「那邊的宋人,你抓住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做人質,算什麼英雄好漢?」楊晨煥大笑,答道:「我是不是英雄好漢,自然有我們漢人評說,還論不到你們狗韃子來斷定!何況你也抓了賈太師的兒子,又算什麼英雄好漢?」

  忽必烈語塞,半晌才又冷笑道:「你抓到了朕的太子做人質,就以為自己可以平安脫險了嗎?賈似道可以置他的獨生子於不顧,朕為什麼不可以?」楊晨煥聞言更是大笑,吐了一口唾沫,輕蔑道:「就你也配和賈太師相比?賈太師置他的獨生子於不顧,那是他為了千千萬萬百姓而無私犧牲!而你帶著一幫狗韃子侵略我大宋土地,殺害我大宋子民,只是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孰高孰低,一比即知。」

  「果然有勇有謀,難得的將才。」雖然被楊晨煥駁斥得體無完膚,無言可對,忽必烈卻忍不住在心底暗讚一聲。其他聽得懂漢語的蒙古軍漢蒙將領也是暗暗佩服,子聰更是心說,「宋人從來不缺乏人才,只是以前沒有人懂得尋找應用而已,忽必烈碰上擅長髮掘和使用人才的賈似道老賊在宋國當政,也是注定他國運該衰。」

  「好小子,有膽色,朕很欣賞你。」忽必烈沉聲說道:「放下朕的太子,朕赦免你一切罪過,並封你為萬戶長;你的同伴,全部封為千夫長。」

  「呸!你以為我楊晨煥是劉整?是張弘范?我是堂堂正正的漢家男兒,會為了榮華富貴賣國求榮?給韃虜當狗?」楊晨煥又吐了一口濃痰,掐緊真金的脖子吼道:「要想這個小韃子活下去,馬上叫這些韃子滾開走路,等大爺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放了這個小韃子。」說到這,楊晨煥又猛然想起一事,補充道:「還有,把我的望遠鏡還來——那是賈太師親手賞給我的東西!」

  「把我兒子放下,我放你們走!你的東西我也還你!」察必尖叫起來,楊晨煥知道這事必須忽必烈說了算,也不理她,只是用餓虎一樣的目光盯著忽必烈,掐住真金脖子的手沒有一絲顫抖。忽必烈卻為難萬分,有心想為了兒子放了楊晨煥這十來個人——反正這十幾個人無關疼癢,卻怕眾人不服。不放吧,真金又是忽必烈最疼愛的兒子,察必與忽必烈的感情更是深厚,如果楊晨煥狗急跳牆和真金同歸於盡,忽必烈可連哭的機會都沒有了。

  忽必烈地兩難處境誰都看得出來。惱恨楊晨煥把自己當賣國求榮典範地劉整湊上來。在忽必烈旁邊壓低聲音說道:「大汗。這些蠻子應該是參加過南京路大戰地蠻子騎兵——對賈似道老賊來說。他們身價等金!」忽必烈心中一動。子聰卻搶著說道:「身價等金不假。可他們畢竟不是『真金』。」被子聰潑了一瓢冷水。忽必烈剛開始騷動地心又沉了下去。劉整則更恨子聰。

  「宋國小子。還認識老夫嗎?」忽必烈正為難間。蒙古軍將領中忽然走出一人——卻是楊晨煥地大仇人史天澤。俗話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眥必報地楊晨煥更是如此。一見史天澤就大吼道:「史老狗。老子會記不得你?老子可一直在等機會找你報仇!」

  「好小子。果然有膽子。十幾個人就敢殺入大汗地四十萬大軍。確實夠資格找老夫報仇。」史天澤大笑。又猛然收住笑容。獨眼緊盯著楊晨煥道:「小子。老夫給你一個報仇地機會。只要你能在我手上十招不死。或者你能在十招之內殺了老夫。那老夫就斗膽替大汗答應。只要你們放了太子就放你們走。如果你在老夫槍下走不上十招。那……。」

  「那我就自刎在你面前!」楊晨煥想都不想就脫口答道。史天澤爽朗大笑一聲。轉身向忽必烈單膝跪下。抱拳說道:「請大汗准允。」

  「史天澤越來越聰明了。知道會給忽必烈找台階下了。」子聰心中冷笑。果不其然。正難以取捨地忽必烈有了台階。馬上一口答應。「好。朕效仿先祖成吉思汗准允博爾術與哲別決鬥之事。允許你二人決鬥!若這個宋人能在你槍下走上十招不死。朕即放這十一名宋人離開。決不傷害……。」

  「還有還我的望遠鏡。」楊晨煥搶著插話道。忽必烈一笑,手舉望遠鏡喝道:「好,還有還你的這個東西。不過你如果輸了,朕即將你連同這十名宋人一起亂刀砍死,你們可敢?」

  「弟兄們?你們願不願意把命交給我?」楊晨煥轉向吳迪等十名宋軍問道。除了吳迪外,其他九名宋軍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願意!」吳迪遲疑了一下,最後也咬牙道:「我也願意。」

  「好!」楊晨煥大笑一聲,隨手將真金拋還察必,抽出腰刀向史天澤吼道:「馬戰還是步戰?」

  「馬戰是老夫欺負你,步戰!」史天澤也是大吼一聲,長槍一揮帶出虎虎風聲。旁邊眾人一起退開,為楊晨煥和史天澤讓出一個方圓約五丈的***,忽必烈更是大喝道:「擂鼓,為史將軍助威!朕親自為你們數招!」劉整則大喊,「史將軍,別放水,一槍戳死這狗蠻子!」

  「咚!咚!咚!咚!」「喔!喔!喔!喔!」戰鼓聲震天,蒙古軍將士有節奏的怪叫。火把照耀中,史天澤和楊晨煥各握刀槍對視良久,腳下慢慢的走著罡步,忽然間,楊晨煥怒吼一聲,腳下用力衝上前去,向史天澤當頭劈下,威勢無雙。史天澤則手腕一抖長槍毒蛇般刺出,直刺楊晨煥咽喉。楊晨煥早料到史天澤會出此招,鋼刀一斜去劈史天澤鋼槍槍桿,想要借勢跳到史天澤身後,誰料史天澤改刺為掃,槍尖去劃楊晨煥左臂,楊晨煥身在半空只能無法躲避,只好刀上用勁奮力去劈槍桿,砰的一聲脆響過後,史天澤的槍尖在楊晨煥左臂上劃出長長一條血痕,楊晨煥也乘勢落地跳開。蒙古軍眾人轟然叫好,忽必烈則喝道:「第一招!」

  「老漢奸!受死!」楊晨煥一招受挫並不氣餒,虎吼一聲又揮刀直衝上去,想要衝入史天澤鋼槍難以運轉的近身。

  史天澤經驗豐富自不怕他,槍頭一抖復又去刺楊晨煥小腹,這一槍雖然動作簡單卻快得不可思議,部位也拿捏得恰到好處,楊晨煥若是繼續向前必然被洞穿小腹,逼得楊晨煥只能就地滾開,躲得這致命一刀。忽必烈又喝道:「第二招!」

  「第三招來了!」楊晨煥又吼一聲,雙腳一頓又跳上半空卻不揮刀,史天澤長槍刺出時,腳下留有暗勁的楊晨煥卻像玩體操一樣在半空轉了半圈,險險躲開槍尖,鋼刀猛的斜劈史天澤的額頭。史天澤一歪頭避開鋼刀,花白的頭髮卻被削去一縷。史天澤又收回一手一拳打在楊晨煥肋上,把楊晨煥打得摔開。忽必烈喊第三招,那邊張弘范和劉整卻異口同聲叫道:「史老將軍,別放水只守不攻,刺死這狗蠻子!」

  「誰放水了?」史天澤冷哼一聲,鋼槍如風,連續刺出六槍,這六槍雖然有先有後,卻快得彷彿同時刺出一般,楊晨煥避無可避,只能揮刀硬擋,雖然劈中了兩槍,其他四槍卻分別在他左肩、雙腿和小腹各留下一個血洞,幸虧都刺得比較淺,沒能致命。蒙古軍見史天澤威猛至此,立時彩聲如雷,對史天澤神乎其神的槍法讚不絕口。宋軍眾人則臉色蒼白,不敢相信史天澤會厲害到這地步。忽必烈也沒耍賴,喝道:「連續六招,只剩最後一招了!」

  「最後一招,取你性命!」史天澤大吼一聲,鋼槍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刺出,直刺已經搖搖欲倒的楊晨煥心窩。誰曾想剛才被史天澤快槍刺得幾無還手之力的楊晨煥在這一刻發了狠勁,忽然身體一矮以左肩去撞槍頭,任由鋼槍穿肩而過也不躲閃,雙腿反而猛力向前和身撲上,肩胛骨磨擦著史天澤的鋼槍槍桿向前滑動,右手緊握鋼刀,刀尖直刺史天澤小腹。史天澤的鋼槍已經卡在楊晨煥肩中無法收回,側身躲閃,可楊晨煥忽然拋去鋼刀,右手插入左袖復又抽出,以同樣難以置信的速度插向史天澤小腹……

  「好小子!」史天澤大吃一驚——楊晨煥袖中如果藏有匕首,這一刀非要他的命不可。史天澤正要鬆開槍桿滾開時,忽然又瞟到楊晨煥被鋼槍卡到的左側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史天澤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前一撲,用身體擋住楊晨煥左側,小腹卻被楊晨煥的右手插中……

  事出突然,場面鴉雀無聲。

  「可惜,我忘了我的匕首已經插在忽必烈腿上,否則這一刀你死定了!」楊晨煥恨恨收回捶在史天澤小腹上的右手,滿臉的懊惱。史天澤勉強一笑,不做回答。這時,子聰向楊晨煥合掌道:「阿彌陀佛!楊將軍,請看史天澤將軍後背。」

  「看他後背?」楊晨煥艱難站直身體,一看之下立即楞住,史天澤背上,不知何時已經插上了一支羽箭——如果不是史天澤用身體替楊晨煥擋住暗箭,那一箭本應該是射到楊晨煥左肋入肺的……

  「誰他娘放的冷箭?把他揪出來!」幾乎所有蒙古將士都怒吼起來,雖然楊晨煥是敵人,但他表現出來的機智、勇氣和豪爽已經征服了

  ,他與史天澤以命相搏間有人放箭偷襲,敬重英雄的7自然怒不可遏。史天澤一手撫養長大的郭侃更是怒髮衝冠,衝到人群中揪出一個手拿弓箭的武將拳打腳踢,眾人仔細一看時,卻是張弘范最小的弟弟張弘正。

  「將張弘正拿下,立即重打四十軍棍!」忽必烈沉著臉喝道。張弘正嚇得魂飛魄散,大叫大喊道:「大汗饒命,末將是看史將軍危險,想幫史將軍……想幫史將軍啊。」可惜不管他如何辯解,那些只聽忽必烈命令的怯薛卻毫不留情,將他按在地上當著所有人的面狠狠打起軍棍來。

  「二位將軍,你們都是好漢。」忽必烈向史天澤和楊晨煥豎起一個大拇指,喝道:「來人啊,立即為二位將軍包紮止血。」軍醫不敢違抗,趕緊上前為楊晨煥和史天澤敷上金瘡藥物,包紮止血,坐在地上喘息的史天澤和楊晨煥則互相對視幾眼,哈哈大笑起來。

  「楊小子,留下吧,大汗不會虧待你。」史天澤勸道。楊晨煥卻咧嘴一笑,反勸道:「應該是你跟我走才對吧?你這樣的漢人給韃子當走狗,自己不覺得太糟蹋了嗎?賈太師也很欣賞你,你如果到了大宋,他也不會虧待你。」

  「忠臣不事二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史天澤微笑道:「這次算你贏了,下次在戰場上,我絕不留情。」

  「不會留情的人是我。」楊晨煥笑道:「這次我們出發前賈太師已經答應了,我們大反攻的時候就賞我一支火龍槍,幫我找你報仇。你武藝再厲害,也擋不住我的火龍槍。

  」史天澤並不知道什麼是火龍槍,還以為是什麼特別好的鋼材打造的鋼槍,只是笑笑不信,勉強站起來向忽必烈抱拳道:「大汗,末將無能,未能在十招之內取走這名宋人性命,請大汗治罪。」

  「你沒有罪,是這個宋人太頑強了。」忽必烈搖搖頭,將望遠鏡拋還楊晨煥,一揮手喝道:「你們走吧,下一次在戰場上,朕再取你們性命。」楊晨煥也十分佩服忽必烈的氣度,難得的向他一拱手,又向史天澤拱手,艱難爬上戰馬,喝道:「弟兄們,回家。」得脫自由的十名宋軍也分別上馬,與忽必烈、史天澤等人拱手告別。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要說楊晨煥這小子膽大到什麼地步,蒙古軍四十萬大軍刀山槍海的重重包圍中,這小子仍然敢引亢高歌,大唱賈老賊指定的宋軍軍歌!其他十名宋軍也不怕死,也是跟著節拍大唱起來,「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雄壯的歌聲在蒙古軍大營中迴盪,聽得懂歌詞的蒙古人和色目人面面相窺,看著十一名全身被鮮血斑斑的宋軍騎兵心中又敬又怕。漢軍士兵們則心情複雜,既佩服南宋同胞的膽氣與豪氣,又暗自心生愧疚,更有人悄悄流下漢人自豪的眼淚……

  「大汗,即便你降罪微臣,微臣們也不得不說了。」劉整和張弘范再也無法忍耐,雙雙跳出來吼道:「大汗,這幾個蠻子孤身殺入我軍軍營,放走俘虜,炸毀我軍毒氣彈工場,橫行無忌。如果就這麼讓他們走了,大汗天威何存?我四十萬大軍顏面何存?」

  「劉整,張弘范,你們想讓大汗學賈似道老賊一般言而無信嗎?」子聰憤怒問道。史天澤也向忽必烈雙膝跪倒,磕頭說道:「大汗,此事全因微臣而起,若大汗反悔,請先斬末將之頭。」郭侃、玉文干、姚樞、竇默和張文謙等一干漢軍文武二話不說,也是一起跪倒在史天澤身後,異口同聲道:「大汗,微臣等願與史老將軍同罪。」不光如此,還有不少蒙古將領也跪倒在忽必烈面前,懇請忽必烈遵守承諾。

  「都起來吧。」忽必烈不動聲色的說道:「朕一諾千金,豈能反悔?所有人各回本部,提防襄樊蠻子乘亂反擊。」話雖如此,忽必烈心中卻在苦笑,心知賈老賊這些年一直在對北方用攻心計,已經成功的起到了離間北方漢人和蒙古人親密關係的作用,現在的蒙古軍,已經不再是鐵板一塊了。

  ……

  天色黎明的時候,楊晨煥一行抵達了朝水河匯入白河的交流處,並在那裡與阿志沙一行會合。直到此刻,阿志沙和楊晨煥才驚喜萬分的發現,他們二十二人潛入蒙古軍營,竟然都囫圇著回來,這可是他們出發時想都不敢想的事!但驚喜歸驚喜,楊晨煥和阿志沙等人還是不敢在此地多呆,立即進入密林潛行返回信陽,預防忽必烈派兵追殺。

  「糟了!我們忘記了一件大事!」走著,走著,楊晨煥又鬼叫起來,眾人問他原因時,他拍著大腿叫道:「我們忘記通知襄樊弟兄們預防韃子的毒氣彈了,我們雖然燒了韃子的毒氣彈,但韃子還可以再造,遲早還要用來攻打襄樊!」

  「不行,我們還得再混回去一次。」楊晨煥越想越是後悔,竟然想要掉轉馬頭再回蒙古大營——結果被其他所有宋軍拖下來毒打一頓,「你是瘋子,我們不是!你當韃子的軍營是臨安的牡丹樓,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

  「襄樊的弟兄,你們不用擔心,我給你們送消息來了。」與此同時,漢水上游的均州方向,黃藥師奸笑著指揮宋軍將一箱又一箱的蠟丸拋入水中,這些被染成紅色綠色的蠟丸內部中空,都藏有一張印刷而成的紙條,密密麻麻的在漢水中隨波逐流,漸漸流向襄陽和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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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六十九章 好心辦壞事

  十二名大宋騎兵大搖大擺的跑到蒙古軍大營中武裝遊蕩,四十萬蒙古大軍的重重包圍中不僅炸毀了蒙古軍的毒氣彈工場,又刺傷了忽必烈,還逼得忽必烈下令放人。雖然楊晨煥和阿志沙等人是違背軍令私自行動,事後還被曹世雄下令打了每人三十軍棍,但這個消息傳開後,南宋中原還是一片轟動,尤其是臨安軍民,在賈老賊走狗廖瑩中控制的宣傳機器全力開動下幾乎是無人不曉,驚訝於大宋騎兵精銳之餘,龍尾州慘敗帶來的怨郁也一掃而空。而賈老賊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硬拉著宋度宗當眾接見了那二十二名勇士的父母親人,當著臨安軍民的面頒以重獎,以示表彰。

  「兩位老人家,快快請起,當今皇上來看你們了,還賜你們站著說話。」臨安禁軍的軍營中,賈老賊親手攙起跪在面前的楊晨煥父母,又向跪在後面的其他士兵家眷招呼道:「都起來吧,皇上也賜你們站著說話,你們孩子和兄弟是好樣的,給我們漢人大大長了一把臉,是我們漢人的驕傲。」

  「謝皇上。」眾士兵家眷參差不齊的答應,戰戰兢兢的站起來,偷眼去看御輦上金冠龍袍的宋度宗趙祺,心中激動萬分。而眼皮打架只想睡覺的趙祺被賈老賊用眼色提醒後,這才按著賈老賊事先給他設計的台詞說道:「諸位大宋子民,朕今天來到這裡,是為了感謝你們——感謝你們為大宋撫養出了一群好兒子,他們是你們的驕傲,也是朕的驕傲!」

  「說得好!皇上說得太好了!」賈老賊帶頭鼓掌,大聲叫好。其他陪同而來的南宋官員不敢怠慢,也是紛紛鼓起雙掌,生怕得罪了趙祺和賈老賊,那些士兵家眷卻受寵若驚,激動得手足無措。趙祺又大聲說道:「作為對你們的感謝,朕決定免除你們幾家人三年內的一切賦稅,另外再給你們每家賞御膳一桌,絹十匹,錢千貫,良田百畝!」

  「謝皇上。」眾士兵家眷大喜過望,忙雙膝跪下感謝。趙祺卻笑道:「先別慌著謝朕——你們的兒子是違反軍令敵自行動,軍無法不立,朕還要得給他們懲罰。朕決定,將他們每人官降一級,你們可服氣?」士兵眾家眷那敢不服,都是磕頭不止,「皇上賞罰分明,草民等叩謝皇恩。」圍觀的其他軍戶家屬也是讚不絕口,認為趙祺賞罰十分得當。

  「太師,朕可以回宮了吧?朕昨晚上寵幸了十幾個妃子,根本就沒睡覺。」趙祺低聲向賈老賊詢問,語氣中還帶上了哀求。賈老賊哭笑不得,只好低聲答道:「賞罰已頒,皇上隨時可以回宮。不過皇上也得保重龍體,微臣遲早要領軍出征,到時候皇上如果象上次那樣累病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賈老賊一番苦口婆心完全是為了趙祺好,趙祺卻只聽進上半句去,低聲歡呼一聲,大聲說道:「賞罰已頒,擺駕回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宋軍家眷及圍觀的宋軍將士一起跪下,恭送趙祺等人離開,賈老賊是統率百官陪同趙祺來親自犒賞士卒的,自然也得陪著趙祺回宮。護衛御輦的御林軍和文武百官一路浩浩蕩蕩回到臨安皇宮後,急著回寢宮養精蓄銳準備晚上盤腸大戰的趙祺當即下旨讓百官散去,賈老賊則想念老情人全,隨便找個給太后請安的借口,跟著趙祺進了皇宮。

  「太師,給太后請安的事就拜託你了,明天的早朝朕也不上了,有奏章直接送到你那裡,你看著辦吧。」剛進皇宮,趙祺就打著呵欠說道:「朕實在太睏了,先回寢宮休息一會。」說罷,趙祺轉身就走,生怕賈老賊又逼著他明天上朝。賈老賊搖頭苦笑,又著實想念全,便叫來御林軍總管、同時也是自己外甥女婿的楊鎮帶路,悄悄摸向全的寢宮。

  「楊鎮,你在這裡看著,舅舅進去和皇后商量些事情。」到得仁明殿,怕被人捉姦的賈老賊吩咐外甥女婿替自己看門,自己則吩咐宮娥傳訊求見,暗暗淫笑著準備在全身上揩點油佔點便宜。誰曾想進殿之後,全正好在寢宮中會客,賈老賊只好在肚子裡詛咒著雙膝跪倒,磕頭說道:「微臣叩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賈太師請稍等,待本宮與楊姑娘說完話。」全是一有機會就要報仇的,故意不讓賈老賊起來。賈老賊肚子裡有氣卻不敢當著旁人發作出來,只得磕頭答應,並偷眼去看全的客人,一看之下賈老賊卻楞住了——全正在接見的人,竟然是楊亮節的小姑姑楊秋兒!楊秋兒則冷冷的瞪賈老賊一眼,並不說話。賈老賊不由暗暗奇怪,「惡婆娘全接見惡婆娘楊秋兒,這兩個惡婆娘打算幹什麼?」

  「楊姑娘。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今年已經十七了。還不考慮一下終身大事嗎?」有賈老賊在場。一直在和楊秋兒客套聊天地全索性直入主題。向楊秋兒微笑道:「本宮之弟全清夫今年二十三。人才還算不錯。與楊姑娘年齡相仿。更難得是門當戶對。本宮有意與楊姑娘一家親上加親。不知楊姑娘意下如何?」

  「搞了半天。原來是想讓我嫁給她弟弟。」楊秋兒心中有氣。她這幾日利用與楊淑妃地關係幾次進宮求見謝道清和全。想要讓這兩個大宋權利最大地女人幫助自己把楊亮節從皇宮裡救出來。不曾想全不但不幫忙。反而趁火打劫替弟弟求親。楊秋兒心頭立時無名火起。誰曾想楊秋兒還沒有開口拒絕。賈老賊卻先跳了起來。「皇后。這萬萬不可!」

  「為何不可?」全看看冰肌玉骨般嬌美地楊秋兒。又看看勉強算是美男子地賈老賊。冷哼著問道。全地話中已經有些怒氣。賈老賊卻怕誰都不怕她。振振有辭地解釋道:「皇后。此句萬萬不可。楊姑娘乃是皇上淑妃長輩。而令弟與皇上同輩。也比楊姑娘矮上一輩。若是兩人結親。豈不亂了倫理綱常?」

  「依賈太師地意思。楊姑娘就只能嫁給同輩之人——比如賈太師這個輩分地?」全皮笑肉不笑。話中濃濃地酸意讓賈老賊骨頭有些發酥。賈老賊偷看一眼面無表情地楊秋兒。硬著頭皮答道:「皇后娘娘誤會了。微臣地意思是。全國舅若是娶親。沒有親戚關係地當然可以隨便娶。若是沾親帶故。為了三綱五常和皇家顏面。還是謹慎為好。」

  「老東西。果然對這隻小狐狸精心懷不軌。」全妒忌萬分。咬咬銀牙正要呵斥賈老賊時。當事人楊秋兒卻搶著答道:「皇后娘娘。自古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秋兒父母雖已雙亡。也不敢自做主張。請容秋兒回家與長兄家嫂商議。再給皇后娘娘答覆。」

  「楊姑娘。你可想好了。」賈老賊一聽急了。忍不住拆台道:「雖然同是國舅。但全國舅地才學、魄力和能力卻遠不如令侄。你可要想清楚了。」賈老賊不這麼說還好。一說之下不僅全粉面變色

  兒更是冷笑道:「多謝賈太師誇獎,可我那侄子不會|)更不會巴結上官,所以至今還關在天牢裡。」

  「楊姑娘,你先回去吧,改日本宮親自到你家中拜訪,與令兄令嫂商議親事。」全努力向楊秋兒擠出一絲微笑,再轉向賈老賊時,全的俏臉卻變得比楊秋兒更加冰冷,「賈太師留下,本宮有朝廷大事問你。」楊秋兒也狠狠瞪了賈老賊一眼,這才行禮離去。

  「我還真是老糊塗了,剛才如果我不說話,這丫頭說不定還不答應全。」看著楊秋兒離去的背影,賈老賊這才感覺有些後悔。可就在這時候,全已經趕走了宮女太監,悄悄走到旁邊一把揪住賈老賊耳朵,低聲怒吼道:「看傻了?老東西,你拚命的反對,是不是連我兄弟的女人都想搶啊?」

  「皇后娘娘,你揪輕點,微臣一會還要出去,要是被人看到耳朵受傷,那微臣就沒臉見人了。」賈老賊苦著臉向全求饒,乘全掉以輕心時,賈老賊忽然又一把將全攬入懷中,在她粉臉上狠狠吻上幾下,低聲淫笑道:「再說了,我有兒就已經足夠了,還要其她女人做什麼?」

  「那個兒?是我?還是你最寵愛那個丫鬟?聽是你為了收她進房的事,可是和你的妻妾們大吵了一架。

  」全酸溜溜的問道。賈老賊苦笑,在全耳邊低聲說道:「改天你見我房中那個兒,你就知道原因了——她和你長得很像,所以我才給她改了名字,又不顧她出身微寒堅持把她收房。李妴早就在懷疑我們的關係,能不和我吵架嗎?」

  「呸,就你嘴甜,她長得像我又有什麼關係?」全心中一陣甜蜜,嘴上卻不饒人,僅是鬆開揪住賈老賊耳朵的手。賈老賊被她那含嗔帶喜的嬌俏模樣弄得心癢難熬,猛的一把抱住全,在她如蘭似麝的小嘴上胡亂吮吻,全嬌羞的推開賈老賊,低聲說道:「別在這裡,進我的房間。」賈老賊見全默許更是歡喜不甚,一把攔腰抱起她豐腴婀娜的嬌軀,快步跑進全的臥室。

  良久後,香汗淋漓的全像八爪章魚一樣膩在賈老賊懷裡,吃吃笑道:「今天竟然這麼久,還這麼多,幾天沒碰女人了?」賈老賊雙手不斷在全身上游動,苦笑道:「五六天沒碰她們了,那幫小丫頭,不是哭著喊著逼我去救兒子,就是哭著喊著逼我領兵去救襄樊,或者是和我賭氣,進她們的房間簡直是受罪,所以我寧可憋著也懶得進她們的房間。」

  「別太冷落了,小心她們給你戴綠帽子,那你才叫報應。」全嬌笑著賈老賊胸膛上吻了一下。賈老賊自信一笑,「放心,她們不敢,也沒那個男人敢碰她們。」全嬌笑連連,最後才輕吻著賈老賊的臉頰輕聲說道:「想把那個兒收房就收吧,只要你自己喜歡就行。但別和我弟弟搶女人了,剛才那個楊秋兒不錯,我弟弟在我這裡見了她一次,結果迷上了就來求我這姐姐。」

  「傻丫頭,你以為我是為了她才阻止你為弟弟提親?我是為了你好。」賈老賊捏著全的**,懶洋洋的說道:「你們全家是新晉家族,勢力還很薄弱,你那幾個弟弟說實話能力實在都不怎麼樣,很難建立大的功業,與其讓他們和同樣勢力薄弱的楊淑妃家結親,還不如讓他們去娶楊太后家族或者其他大家族的女子,對他們的將來很有好處。再說楊亮節還在大牢裡,先皇和趙祺又都重視理學,你的弟弟去娶一個家裡有人犯事的長輩,外面的御史言官非用口水淹死他們不可,我也不好提拔他們,明白嗎?」

  「說得也有點道理。」全仔細一想發現賈老賊確實是出自好意,她那幾個弟弟既沒有文天祥和陸秀夫的文才膽色,也沒有李庭芝和楊亮節的魄力決斷,更沒有張世傑和楊鎮這些青年俊才的武藝,難以擔當大任。唯一的優點就是立身還算正派,她活著時自然能對弟弟們百般眷顧,要是她有什麼意外,她那幾個根基淺又天賦差的弟弟非馬上被其他新晉家族生吞活剝不可。想到這裡,全點頭說道:「好吧,就聽你的,你給我弟弟謀色幾個大家族的女子,那個楊秋兒就算了。」

  「聽說榮王趙與有一個女兒,雖然相貌比楊秋兒差點,但那老東西是大宋第一地主,唯一的兒子又當了皇帝,大把遺產沒人繼承。要是你弟弟娶了他的女兒,等他兩腿一蹬以後……。」賈老賊陰笑著說道。全有些為難,遲疑道:「他的女兒?可能嗎?無數人盯著他的女兒,我弟弟怕是沒把握。」

  「笨丫頭。」賈老賊下身用力一頂,陰笑道:「你不會走謝太后這條路?把太后哄好了,等榮王的郡主進宮拜見太后的時候,你就把你弟弟叫進來一起去見太后,鼓動太后親自賜婚,把生米煮成熟飯,榮王老東西想反對也來不及了。再說趙與的女兒成天被關在深宅大院裡,只怕早就春心萌動了,你弟弟相貌上也還過得去,一見面那還有不是乾柴遇上烈火的道理?」

  「老東西,就你主意多。」全大喜過望,主動抱住賈老賊深情親吻幾下,並在賈老賊的要求下,半推半就的跪到賈老賊兩腿之間,慢慢張開紅潤的櫻桃小口……

  「變法損害的是大地主的利益,大地主必然會抓住一切機會全力反撲,老子和趙與只怕還有一次較量。」斜躺在床上享受著全的溫柔服侍,賈老賊瞇著眼心中盤算,「所以得早點把他的繼承人搞定,實在不行的時候就做了他,用他的繼承人來支持老子變法。全的弟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全為了她弟弟的將來,肯定也會全力支持我。哈哈,一箭雙鵰,老子真***太高了!」

  ……

  賈老賊的算盤打得雖然好,可他卻完全忽略了另一個當事人楊秋兒的心思,當楊秋兒回到家中將全有意提親的事對大哥大嫂一說後,正著急兒子被關在天牢裡受罪的楊亮節父母立即一口答應——畢竟多與一名皇親國戚結為親家,就多一分將楊亮節營救出獄的希望。可楊亮節的父母和楊秋兒在家中左等右等,卻始終沒有等到全親自登門提親,那份痛苦煎熬,自然不是筆墨所能描述。

  無可奈何下,楊亮節父母只得向楊淑妃求救,請楊淑妃主動向全提起此事,可惜全惱恨楊淑妃那一日主動去找賈老賊,懷疑賈老賊關心楊亮節是因為楊淑妃的關係,便乘機挑撥離間,一口咬定自己是聽了賈老賊的奉勸,覺得全清夫和楊秋兒輩分不合,所以否決了此事。性格軟弱的楊淑妃不辨真偽,哭哭啼啼的向父母如實相告,同樣性格軟弱的楊亮節父母驚得哭昏在地,而楊秋兒對賈老賊的仇恨,也終於轉變成了殺機……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3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七十章 冰釋前嫌

  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在貌似平靜的背後。是各支勢密鼓的准新一輪較量。被新法損害利益的南宋地主權貴正在想方設法的把賈老賊逼出臨安。這些人沒膽子和心狠手毒的賈老賊做對。換另一個人當政卻未必鎮的住他們。如果能在秋收交糧前把賈老賊逼走。官紳一體納糧的新法就有可能在第二年夭折而忽必烈則在加足馬力生產老賊炮和毒氣彈等攻城。力爭早日攻破襄樊這道門戶。扭轉戰略局勢與獲取城中堆積如山的戰略物資。賈老賊呢。了頂住輿論壓力繼續坐鎮臨安和積極訓練軍隊全力備戰外。還加緊了生產開發活性炭防毒面具多管遂發槍和遠程重炮的步驟。緊張觀察各方面的動向。耐心等待最佳的出兵時機。

  在這麼一個平靜的傍晚。賈老賊正在紅梅閣中署理公文時。前任狗頭軍師廖瑩中忽然舉著一封書信興沖沖的跑進來。歡喜的叫道:「太師。好消息。好消息!不出秉恕先生所料。忽必烈果然答應了給阿里不哥開放商路。允許阿里不哥的軍隊南下與咱們開展貿易。咱們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賣糧食給阿里不哥。他自然就會給咱們疏通運河了!」

  「阿里不哥給忽必烈好處?」賈老賊緊張問道。廖瑩中笑著答道:「阿里不哥放棄對開平以南的土地要求。約定與忽必烈共同減少邊境駐兵。緩和雙方的邊境局勢。同時阿里不哥答應將忽必烈的貢品減少一半。據李軍細作探知。阿里不哥派來的使者六天前經到了濟南。估計半個月之內就可以抵達臨安與我軍展開貿易談判。」

  「阿里不哥不是笨蛋嘛。適當減輕給忽必烈的壓力。可以讓忽必烈咬我們咬的更凶。」賈老賊冷哼。又笑道:「很可惜。阿里不哥只看到了操縱忽必烈攻擊我們和開通貿易對他的好處。卻沒看到疏通京杭運河後給他造成的威脅。這條連貫南北的大運河。遲早會變成套在他脖子上的絞索!」

  「太師。我們應該現在就著手準備與阿里不哥的談判好。」現任狗頭軍師劉秉恕建議道:「小生建議。我們應該招來一些商人和帳房先生。讓他們計算阿里不哥陸路運糧北上的消耗量。藉以制訂大宋每次向阿里不哥出售糧食的數量。加以嚴格控制。一來防止阿里不哥暗中資助忽必烈來對付我們。二來讓阿里不哥走陸路把糧食運到哈拉和林後。仍然無力供應漠北軍民日常所需。逼著阿里不哥替咱們疏通運河。」'

  「可以。這事就交你和廖瑩中辦。」賈老賊一口答應。微笑道:「隨便給李庭芝去一封信。叫他多囤積一些食鹽。兩淮發財的機會又來了。還有陸秀夫。他手裡那些陳年茶'也別急著銷毀騰倉庫。大買主就要上門了。」廖瑩中和劉秉恕奸笑著應。賈老賊想了想又問道:「廟山大營裡防毒面具的生產情況如何了?」

  「這個不太清楚。上次王'倒是說過廟山大營人手已經嚴重不足。怕是不太理想。」廖瑩中恭敬答道。賈老賊皺眉道:「這個王'就是膽小謹慎的太過份。廟山大營何等重要。人手不足也不向本官開口?肯定是怕本官嫌他花錢象流水。所以他才不敢說話!叫他明天來見本官。本官親自與他面商。」安排好各項事後。賈老賊看看時間已是戌時。便吩咐道:「叫廚子準備一桌酒菜。再把陸秀夫叫上——本官當老師的時間又到了。」

  ……

  「亮節。姑姑決定了。為了救你出獄。姑姑一定要殺了賈似道老賊!」與此同時的臨安天牢中。帶著酒菜來天牢探監的楊秋兒壓低聲音說道。在翻弄酒菜的楊亮節嚇了一'。驚訝道:「什麼?姑姑你要殺賈太師?你瘋了?」

  「我沒瘋。那個老東西欺軟怕硬。欺負我們楊家勢力單薄。故意拿你給其他人頂罪。千方百計的想把你害死。」楊秋兒紅著眼睛。將全替弟弟提親她和楊亮節父母為了營救楊亮節違心答應。結果卻被賈老賊橫插一刀從中破壞的前後經過說了一遍。末了說道:「亮節。你現在明白沒有?龍尾州慘敗你雖然有責任。但其他當事人卻全部逍遙法外。就是因為賈似道老賊要拿你給那些權貴和他的走狗頂罪!所以你不要再相信他一定會把你從牢裡救出來的鬼話。他一心只是想要你死。只有你死了。其他人才能平安。」

  聽完楊秋兒的哭訴。楊亮節久久不語。半晌才沉聲問道:「姑姑。那你自己願不願意嫁給全國舅?有人這麼評價過全國舅——空長著一張漂亮臉蛋。肚子裡卻是草包一個。連他姐姐的一根小腳指頭都比不了!這樣的人。你真願意嫁給他嗎?」

  楊秋兒羞紅著臉低下頭。也是沉默半晌才答道:「你是我們楊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我們楊家唯一的希望。

  全國舅是皇后的親弟弟。皇后對皇上的影響力很大。我很小的時候。你的祖父祖母就已經過世。我是你父母撫養長大。為了救你。我做什麼都可以。」

  「姑姑。我就知道你是這麼想。」楊亮節長歎一聲。喃喃道:「但是。你錯了。」

  「你擔心我殺了賈似道老賊?」楊秋兒弄錯了楊亮節的意思。紅著臉解釋道:「不錯。他在朝中是一手遮天。身邊也親兵如雲。我們楊家明裡暗裡都鬥不過他。但我很清楚他的弱點。別人殺不了他。我卻有辦法。只要他一死。換其他大人當政。就有冤屈的雪的希望。」

  「賈太師好色。姑姑你這麼漂亮。難道你想用美人計?」楊亮節笑了起

  搖頭道:「不過你誤會了。你可知道評價全國舅是草的人是誰嗎?」楊秋兒茫然的搖搖頭。忽然心中一動問道:「莫非就是賈似道?」

  「不錯。就是賈太師。」楊亮節點頭。又側耳聽聽天牢外面的打更聲。站起來說道:「時間快到了——姑姑。這樣吧。我隔壁這間監牢是空的。你在裡面等一個時辰。看看一會發生的事。一個時辰後如果你還想去殺賈太師。那我決不攔你。」

  「等一個時辰?」楊秋兒有些糊塗。楊亮節卻笑著催促道:「姑姑。你就聽我一次。去隔壁等一個時辰。他們就快到了。別撞在一起。」楊秋兒更是糊塗好奇。便按楊亮的吩咐藏到了隔壁監牢等待。天牢裡的看守都是楊家花錢買通了的。又知道楊亮節的姐姐是宋度宗寵妃。自然不會干涉。

  片刻後。天牢走廊裡果然傳來繁雜的腳步聲音。一個爽朗的笑聲遠遠就說道:「亮節。等急了吧?不過這可別怪本官。是剛才在來的路上撞見程元鳳丞相。被他拉著說了一通話。你要找人算帳就去找他。」聽到這聲音。楊秋兒吃驚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出眼眶——這竟然是楊秋兒最恨的賈似道老賊的聲音。

  「賈老賊跑來這裡做什麼?」楊秋兒驚訝的從門縫中偷眼看去。果然看到賈老賊領著一幫親兵挑著一擔食盒過來。身邊還跟著賈似道老賊的女婿浙西安撫使兼知臨安府陸秀夫!這時。楊亮節已經迎到走廊上。向賈老賊下拜叩頭道:「學生見過恩師。承蒙恩師兩日一次看望。學生感激不盡。」

  「恩師?亮節什麼時候拜賈似道老賊為師了?賈似道還兩天來看一次亮節?」楊秋兒越聽越是糊塗。這時。賈似道已經攙起楊亮節。與他客套著走近楊亮節的牢房。陸秀夫跟了進去。其他親兵則守衛在門口。楊秋兒立即貼到牆壁上細聽。只聽的賈老賊驚訝道:「酒菜?已經有人來看你了?嗯……菜的味道還不錯。看來花了不少心血。不會是你未過門的妻子送來的吧?」

  「老東西。竟然吃我做的菜。」到自己巧手烹的菜餚被大仇人賈老賊享用。楊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楊亮節卻苦笑道:「恩師說笑了。學生尚未訂親。那來的未婚妻?這是家裡人送來的。恩師若是喜歡。可以隨意。」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你們吃老夫帶來的酒菜。老夫吃這個……吧……嗯。這道紅白魚湯味道最好……還用上了花椒葉。手藝真巧。好吃。誰也別和老夫搶。」賈老一邊厚顏無恥的把最喜歡的菜拉到自己面前。一邊打哈哈道:「沒定親不要緊。老夫的大女兒已經許給了君實。其他的女兒你只要看的上。隨便挑——雖然她們最大的才四歲。不過她們還會長大嘛。」

  「多謝恩師抬愛——小生一定再等十五年。」楊亮節也不客氣。一句話的賈老賊和陸秀夫哈哈大笑。隔壁的楊秋兒卻聽的更加糊塗。「賈老賊竟然想把他的女兒許給亮節。又收了亮節做學生。那他為什麼還要害亮節?」

  「坐下。坐下。咱們按老規矩。一邊吃一邊講課。」賈老賊招呼楊亮節和陸秀夫坐下。親自給他們斟上兩杯酒。一邊吃一邊說道:「今天老夫給你們講講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的區別和衝突根源。什麼是遊牧民族呢?現在的韃子以前的金狗和匈奴就是。他們以畜牧為主業。不事農耕。靠養殖牛羊為生存手段。每天在環境惡劣的大草原上騎馬射箭。所以在冷兵器時期。他們就是天生的戰士。能對農耕民族保持天然優勢。我們漢人靠種植五穀為生。就典型的農耕民族。他們雖然同樣養殖牛羊。但同樣一塊土地用來養牛養羊和養馬。產出的糧食遠不如種植五穀為多。所以我們的養殖數目遠不如遊牧民族。加上我們的自然環境遠比大草原為好。養尊處優下缺乏鍛煉。所以我們在冷兵器時期是很難對遊牧民族佔據優勢。這就是農耕民族和遊牧民族的根本區別了。」

  「恩師。那什麼是我們和韃子之間的衝突根源呢?」陸秀夫恭敬問道。楊亮節則飛快做著筆記。不肯遺漏賈老賊所講的一個組。賈老賊答道:「遊牧民族之所以對我們虎視耽耽。是因為他們的畜牧業是靠天吃飯。受各種因素影響太大——比如畜牧瘟疫氣候嚴寒風沙人口增多和雨水旱災。每當發生這樣的自然災害或者人口增加到一定數目時。他們所生產的糧食就無法供應他們民族所需。沒有吃的怎麼辦?搶!搶誰呢?咱們富裕的農耕民族就是他們搶劫的頭號對象!」'

  「你們仔細回憶一下。當初蒙古韃子之所以對外發動戰爭。是為了什麼?」賈老賊像老師給小學生講課一樣。耐心解釋道:「蒙古發動對外戰爭之前。他們的各個部落之間戰爭頻繁。人口始終維持在一個比較低的水準。但鐵木真統一蒙古之後內戰消失。蒙古的人口大量增加。大草原上產出的食物就無法維持他們的人口增長所需。

  為了生存。韃子就不的不發動戰爭。搶奪金狗的糧食和土地。偏趕是那時候的金狗內部已經腐朽。就像一棵根已經腐爛的參天大樹一樣。被韃子輕輕一推就倒了。韃子在金狗裡獲的了大量的糧食土地和人口。嘗到了擴張搶劫的甜頭。自然要繼續南下向我們大宋開戰——韃子不會種田織布。要想吃飽穿暖就的搶。這就是宋蒙戰爭的根源。」'

  賈老賊說的詞語對楊秋兒來說如聽天書。楊亮節和陸秀夫卻聽的津津有味。楊亮節全然忘記他的姑姑正在隔壁偷聽。只是不解:「恩師。那麼我們農耕民族要想戰勝遊牧民族。又需要怎麼做呢?」'

  「農耕民族要想戰勝遊牧民族。方法其實也很多。咱們一個一個的講。」賈老賊板著指頭說道:「第一。們可以耗死他們。咱們農耕民族人口多底子厚。戰爭潛力巨大。就像我們大宋。現在人口已經接近萬萬。而韃子男女老幼加在一起才一百來萬。咱們十個換他們一個都虧。而韃子大汗忽必烈就是個聰明人。知道和咱們耗是耗不過咱們的。所以他才拚命的在中原推行漢法。籠絡漢奸。為的就是讓咱們漢人自相殘殺。讓北方漢人來殺我們南方漢人。韃子好漁翁得利。」'

  「怪不的恩師你一直在和忽必烈爭取北方漢人民心。原來是你想削弱忽必烈對北方漢人的控制。」楊亮恍然大悟。賈老賊笑著點點頭。又說道:「咱們要戰勝他們的第二個辦法。武器改進。讓熱兵器時代盡快到來。這段時間我已經給你們講過兵器和冷兵器的區別。但你們不要以為上次老夫帶給你們看的多管火槍就是熱兵器的極致。火槍技術繼續發展下去。還會出現射的更遠更快和更多的火槍。到那時候。才是韃子騎兵正在的末日。當然了。這個景色老夫估計是看不到了。你們能不能看到。要看你們自己的努力。」

  楊亮節和陸秀夫一起用力點頭。站起來嚴肅答道:「恩師放心。你教我們的化學物理機械和數學這些學問。我們都做好了筆記。我們一定會努力把你的這些學問發揚光大。讓更多的人知道你的學問。讓你希望看到的那一天早一些到來。不辜負恩師的期望。」

  「老夫相信你們。」賈老賊拍拍陸秀夫和楊亮節的肩膀。感歎道:「我已經老了。這些年一直是你們兩個和李庭芝文天祥當成接班人培養。還有王堅的兒子王安節和杜庶的兒子杜鴻。他們遲早有一天也要到臨安來接受老夫培訓。只要你們這些青年俊才學到了我的這些粗淺的東西。有那麼一天我即便……也可以放心了。」

  「恩師……。」楊亮節和陸秀夫一感動。賈老賊笑笑。招呼道:「坐下。坐下。我還年輕著呢。一時半會死不了。要哭也等我蹬腿那天再說。剛才我對你們講的對付韃子的長期戰略。現在我給你們講講短期能見成效的。咱們其實可以對韃子發動病毒戰。你們有沒有見過全身長的象黑炭的黑人?他們的國家是在一個叫非洲的大陸上。在那塊大陸上。有一種叫做「非洲馬瘟」的瘟疫。這種瘟疫對人無害。但是戰馬一旦患上這種病。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你們想想。如果咱們到草原上散播這種瘟疫。讓韃子的戰馬死光死絕了。咱們還用怕他們嗎?」

  「那我們能散播這種瘟疫嗎?」楊亮節迫不及待的問道。賈老賊笑道:「從理論上來說。可以!比如咱們可以從非洲輸入病馬。在路上等病馬快死的時候。就用健康戰馬去感染瘟疫。如此循環。就可以通過海路把這種病馬運到大宋。然後再傳播到韃子的草原。我多少知道一些預防瘟疫傳播的知識。咱們的戰馬不用怕這種瘟疫。韃子就有的哭了。」

  「那恩師你為什麼不做呢?為什麼還不弄到這樣的病馬?」陸秀夫早被賈老賊教壞了。自然不會反感賈老賊的無恥手段。賈老賊攤手答道:「我是前不久才想到這個辦法。這段時間又沒有黑人到大宋經商。所以一直沒機會去弄病馬……。」賈賊說到這裡時。親兵隊長郭靖忽然吼了起來。「太師請小心。隔壁有人。」

  「抓刺客!」賈老賊的其他親兵也鬼吼起來。楊亮節趕緊給賈老賊下跪頭。「恩師原諒。因為學生的姑姑對你有些誤會。所以學生讓她在隔偷聽。讓她明白恩師你對學生的恩情。學生欺騙恩師。請恩師治罪。」說著。楊亮節轉頭叫道:「姑。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請你出來吧。」

  片刻後。滿臉通紅的楊秋兒被親兵押到了賈老賊面前。扭扭捏捏的不敢去看賈老賊。賈老賊很快弄明白情經過。苦笑問道:「楊姑娘。你現在該明白我對你侄子沒有惡意了吧?」

  「明白了。」楊秋兒臉紅到了脖子。聲音低的像蚊子哼一樣。「我錯怪你了。對……對不起。」賈賊大度的一揮手。「道歉就不必了。本官很理解你的心情。自然不會怪你。回去吧。本官今天不怎麼累。想給你侄子多講一會的課。」

  「謝……謝謝。」楊秋兒紅著臉向老賊行了一個禮。飛一般逃出牢房。

  不過跑了幾步後。楊秋兒又猛然想起一事。回到牢房向賈老賊羞答答的說道:「太師。你如果喜歡秋兒做的菜。秋兒以後可以經常給你做。算是代亮節感謝你的教導。」

  「算了。多謝楊姑娘好意。但家I河東獅。不敢享受啊。」賈老賊一口拒絕。楊秋兒臉更紅。低聲說道:「還有一件事。太師你剛才說的那種全身黑的像黑炭一樣的人。我今天正好在街上見到了。他們好像是來大宋購買瓷器的。住在……。」秋兒話還沒有說完。賈老賊已經跳起抓住她的手。「在那裡?帶我去!」

  「好。」楊秋兒羞答答的答應。是抓緊了賈老賊的大手……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3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七十一章 襄陽血(1)

  冬的寒雪不知不覺間已然消融。大地回暖。枯枝吐芽青蔥。微黃的野花隨著暖暖的春風輕輕搖晃。將襄樊戰場打扮出點點春意。也虧蒙古軍從新年後就沒有對陽和樊城發動過一次進攻。否則在蒙古鐵騎的瘋狂踐踏之下。這點春意只怕早就化成齏粉。被無邊無境的鮮血徹底淹沒。但這份寧靜。卻注要被鐵與血打破。

  公元一二六五年。南宋鹹淳二年。忽必烈中統六年三月二十九下午。經過近四個月的雌伏後。忽必烈的四十萬大軍終於行動起來。除了約十萬的軍隊留在漢水以南繼續圍困襄陽外。其他軍隊全部部署到主戰場漢水以北。從三面包圍相對容易攻打襄樊。三十萬大軍的行軍何等壯觀。從樊城城頭看去。東西北三個方向十里之外已經看不到土地的顏色。除了蒙古軍的藍白軍旗外就只剩下刀槍的反光。間或有幾隻北歸的大雁經過。也被這濃重的肅殺之氣驚的哀鳴遠行。不敢從樊城城上飛過。

  忽必烈選擇在今天發動進攻是有原因的。一是攻城法寶毒氣彈已經重新生產儲藏到了一定數目。山寨老賊炮也基本仿造成功。已經在襄樊城下被呂文德兄弟拖了將近一年的忽必烈自然急於發動進攻。二是根據精通星象的各族星象家推算。今天晚上將是一個無風的夜晚。也是最適合毒氣彈發揮威力的日子。而第三呢。是忽必烈收到喜訊。盤踞在中亞一帶建國的伊兒漢國國主旭烈兀已經於上月病逝。繼位人阿八哈在外交立場上親忽必烈反阿里不哥。主動派來使者請求忽必烈策封汗位。並表示願意攻打阿里不哥的盟國察哈台汗國。天上忽然掉下來一個強大盟友。忽必烈倘若再能一鼓作氣打下襄樊。打通與四川吐蕃的聯繫並獲取兩湖魚米之鄉。那麼天下局勢有利的一面必然又將倒向忽必烈。阿里不哥與賈老賊都不足為懼也——至少忽必烈是這麼一相情願的認為。

  忽必烈軍的異常舉動。自然有人飛報樊城守將呂文德范天順和牛富等人。重病臥床數月的呂文德不敢怠慢。不顧范天順和牛富等將的反對堅持上到城牆。親自觀察敵軍動向。到的城頭一看。呂文德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韃子近四個月沒攻城。這一次一口氣動員這麼多軍隊。看來忽必烈今天對樊城是勢在必的了。」

  「勢在必的?那要看韃子有沒有這個本事。」牛富一邊在青石砌成的城牆箭垛上磨著斧頭。一邊咧著嘴獰笑道:「快四個月沒殺過韃子。手都癢了。今天一定能殺過夠。」

  「牛富。不可輕敵。韃子既然敢來。就一定有他們的把握。」范天順長喝一聲。又看看天上的日頭。向呂文德疑惑問道:「大帥。現在已經是申時過半了。韃子竟然現在才開始排兵佈陣?難道他們想打夜戰?」

  呂文德不答。僅是舉起左手感受天空風勢。又叫親兵把自己背上城樓看樓頂背陰處的青瓦。並用手去摸瓦片感受濕氣。末了才下樓說道:「韃子肯定是想打夜戰。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將是微風或者無風的夜晚。到了子時左右。還有可能下小雨。是韃子毒氣彈最能發揮效果的天氣。」

  「韃子那邊也能知道今天晚上沒有風和下小雨?他們也有能人?」范天順語氣有些輕蔑。呂文德眼睛一。喝道:「剛才還叫牛富別輕敵。你自己倒輕敵上了。韃子那邊憑什麼不能出能人?沒有能人。他們怎麼能造的出毒氣彈和回回炮?馬上傳令下去。全城軍民做好防毒準備。每個軍民百姓至少要準備三塊可以包裹住口鼻的棉布。還有水。也準備充足。別到時候措手不及。」

  「末將遵命。」范天順立正答。呂文德又吩咐道:「除了防毒工具。夜戰器械也的準備。火把火油和燈籠都的準備充足。今天晚上天上肯定不會有月亮星星。要是讓我們摸著黑打夜戰。老子把你從城牆上扔下去餵魚!」范天順是被呂文德罵慣的。傻笑兩聲便匆匆下去準備。呂文德則又向親兵吩咐道:「去準備一輛推車。老子今晚上搞不好要坐在車上指揮戰鬥了。」

  宋蒙兩軍緊張佈置作戰準備時。天漸漸的黑了。果然不出呂文德所料。蒙古軍果然沒有選擇在夕陽西下時攻城。而是在城下就地用餐。從空中飄過來的香味判斷。蒙古軍這一餐不僅有酒。還有牛羊豬肉。很明顯。忽必烈是在用賞鼓舞士氣。對今晚的決戰之重視可見一斑。呂文德不甘示弱。也是叫道:「傳令下去。今晚加餐。把倉庫裡的金華火腿拿出來。讓弟兄們吃飽了好殺韃子。」

  「萬!」城上城下響起一片歡呼聲。

  范天順則臉色嚴峻的走上城牆。向呂文德低聲警告道:「大帥。剛才弟兄們用深井聽聲發現。韃子可能又在挖地道了。而且從聲音判斷。韃子很可能挖的很深。怕是咱們的護城河起不了作用。」

  「叫歐立恭多帶些人。準備好火油火把。專門負責監視韃子地道。韃子一挖到城裡就用火燒。」呂文德聲命令道。范天順點點頭。又說道:「襄陽那邊射信過來。二將軍擔心你的病情。要你乘天黑坐船過去。換他來守樊城。」呂文德略一沉。堅決搖頭說道:「算了。臨陣換帥是兵家大忌。叫他守好襄陽。不管樊城發生什麼事也不能開城出擊。」

  「明白。」范天順從呂文德話中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襄陽和樊城的水路聯繫已經被切斷。戰船通航也遭到以劉整為首的蒙古水軍嚴密封鎖。樊城怕是要以孤城抗衡蒙古軍的全力進攻了。范天順雖然不怕。卻無比擔心呂文德的身體。「大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這裡交給我?」

  「你不夠經驗。」呂文德一下子范天順頂回去。也閉眼說道:「放心。這段時間韃子一直沒有攻城。我休息了幾個月。撐一晚上絕對沒問題。」范天順無奈。只向呂文的親兵低聲囑咐幾句。這才趕去內城的南牆給呂文煥送信。

  ……

  大戰開始前的時間總是最難熬的時間。就連銅壺滴漏裡滴水的速度彷彿都比平時慢上許多。天色不知不覺完全黑了下來。襄陽和樊城城頭都打滿了火把和燈籠。將城上城下照的如同白晝。為的是預防蒙古軍偷城。但是在***無法照耀的城牆遠方。是一片漆黑。蒙古軍既沒有生火也沒有點燈。加上天空漆黑無光。宋軍即便用望遠鏡也無法觀察到蒙古軍的具體動向。僅有十里外的蒙古軍指揮台上***通明。呂文德甚至能看到忽必烈高坐在一張虎皮椅上。親自指揮這場戰鬥

  「奇怪?韃子為什麼不打火把?」呂文德正琢磨忽必烈的用意間。范天順突然叫道:「大帥。風停了。韃子應該要動手了。」呂文德轉眼去看牆頭旗幟。剛才還被夜風吹的輕輕飄展的軍旗果然無力的垂了下來。很明顯。忽必烈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呂文德忙叫道:「全軍戒備。用濕水的布包住口鼻!」

  ……

  「大汗。風果然停了!」與此同時的蒙古軍指揮台上。一直在緊張觀察風向的伯顏扭頭向忽必烈吼道。表情凝重的忽必烈臉上終於露出些許笑容。先瞪了子聰一眼。「你不是說今天晚上有大風嗎?朕如果只聽你的不聽劉整將軍的金玉良言。豈不是誤了大好機會?」子聰滿臉羞慚的低下光頭。只在心裡盤算將來該怎麼弄死劉整。那邊忽必烈也懶的理他。大手一揮。喝道:「動手!」

  指揮台上火把打出旗語。隱藏在蒙古軍隊伍中的回回炮和老賊炮隊開始行動起來。和以往不同。忽必烈這一次不再把回回炮和老賊炮集中使用。而是把隊形拉的極散。差不多是每隔百步才部署一架回回炮或者老賊炮。雖然這麼做對蒙古軍的後勤供應尤其是炮彈供應是個極大挑戰。不過對擁有絕對兵力優勢的蒙古軍來說。這點困難又實在算不了什麼。藉著夜色掩護。不打***的蒙古炮手動作雖慢。卻還是按著白天計算好的位置將炮隊部署到位。為了不被宋軍發現他們的存在。這些人甚至連點火的燈籠都蒙上了黑布。不使火光暴露位置。

  「大汗。回回炮和老賊炮都到位了。」伯顏向忽必烈稟報道。忽必烈點點頭。問道:「何人願為攻城先鋒?」話音未落。猛將愛先不花第一個站出來。拱手道:「末將願往。」

  「很好。就由你打先鋒。朕那支裝備有防毒面具的精兵也交給你。」忽必烈沉聲說道:「但朕有言先。不管攻城中遇到多大的困難。你都給朕奮勇向前——就是死。你也的給朕死在衝鋒的路上!若有一步後退。朕定斬不赦!」

  「大汗放心。末將若是後退一步。不用大汗動手。末將自己砍自己的腦袋。」愛先不花鄭重答應。又向必烈磕一個頭。快步跑下指揮台。直奔進忽必烈精挑細選出來的三千勇士中。這三千蒙古軍裝束與旁人不同。除了全部身著黑衣外。臉上還戴著一個與後世十分相似的防毒面罩——忽必烈軍中也有能人。為了讓蒙古士兵在毒煙熏燎中自由殺敵。蒙古軍的能工巧匠們絞盡腦汁的發明了這種防毒面罩。雖然不像賈老賊正在秘密開發的防毒面罩那樣使用活性炭過濾有毒空氣。卻靠著馬可波羅商帶來的意大利玻璃工匠幫忙。創造性的發明了隔煙的玻璃眼罩。的蒙古士兵在濃煙中仍然能雙眼視物。不受濃煙干擾。只是這種面具產量較少。僅能裝備三四千人。

  待一切都準備完善後。忽必烈站起身來。先向上天禱告一番。終於發出了一道影響巨大的命令。「攻城!」

  ……

  「轟隆轟隆!轟隆!」首先響應忽必烈所謂聖旨的是蒙古軍剽竊過來的山寨老賊炮。五十門老賊炮先後發射時發出來的巨響驚天動地。震群山迴盪。也震的重病的呂文德從推車上跳起來。大叫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好像是炮聲。韃子什麼時候偷走了我們的火炮技術?」

  沒有人能回答呂文德的問題。只有老賊炮的炮彈打在城牆上發出聲聲巨響。毒氣炮彈落地即炸。發出滾滾毒煙。雖然樊城軍民臉上都裹著濕水的棉布。短時間內不用懼怕毒煙。可架不住毒氣對眼睛的熏燎刺激啊。而且蒙古軍在伯顏建議下在毒氣彈加入了花椒和胡椒等刺激性植物。燃燒後產生的毒煙對眼睛刺激更大。凡是被毒煙熏到的樊城軍民無不雙目紅腫。流淚不止。更危險的是難以視物。看不清楚敵人動向。

  「大炮。我們的大炮。快打啊!」呂文德呼喝起來。專門從臨安調來的炮兵隊長卻哭喪著臉答道:「大帥。我們往那裡打?韃子的炮兵藏在黑暗裡。周圍又沒打***。我們既沒辦法判斷敵人方位。更沒辦法瞄準啊。」

  「明白了。怪不的韃子沒打***。還故意選擇沒有月亮的夜晚進攻。」呂文德恍然大悟。悔一拳`在箭垛上。這時候。蒙古軍的回回炮也開始發威。投臂揮動。一次性將八到十枚毒氣彈投上城牆。短短片刻之間。樊城城頭便被毒煙完全籠罩。濃密的伸手不見五指。而樊城守軍空有更為強大的正版老賊炮和箭雷。卻因為看不到敵人所在的位置。根本無法施展。

  「火炮隊。趕快尋找敵人火炮位置還擊!」呂文德揉著流淚不止的眼睛大吼起來。「箭雷發射。不管射中射不中。先射出去再說!火把。還有火把。盡量少打火把。讓韃子也看不清楚我們!」宋軍依令而行。火炮手根據蒙古軍老賊炮發射時發出的亮光判斷敵人方位。打出一枚枚威力巨大的開花炮彈;床子弩也漫無目的的發射。將一枚枚箭雷拋灑出去。只可惜蒙古軍已經搶佔了先機。毒煙籠罩下。宋軍不僅裝填炮彈和箭雷的速度大受影響。打出去後的誤差更是大的離譜。很難對蒙古軍造成致命打擊。

  ……

  「哈哈哈哈……!」看著被毒煙重重包圍的樊城。忽必烈很難的的發出開懷大笑。不斷催促道:「快。快!繼續放炮。回回炮也趕快打。趕快多打些毒氣彈上去。毒死那幫狗蠻子!」

  「大汗。蠻子們也在熄滅火把了。」塔察爾大叫道。忽必烈冷笑一聲。「垂死掙扎。傳令下去。一百回回炮換燃燒彈。把樊城給朕點起來!」

  蒙古軍早在數十年前攻打花刺子模時就已經用過原始的燃燒彈。這次為了攻打襄樊。忽必烈把他爺爺那套又拿了出來。讓工匠們鑿了無數空心石彈。內中裝滿火油封好。用回回炮投上城牆後石彈炸開。再被燃燒的毒氣彈引燃。樊城城頭和城牆上立即燃起沖天大火。蒙古軍炮手有了火光指引。準確度自然大為提高。而宋軍本就被毒煙熏的暈頭轉向。又被大火一熏。無異於就是雪上加霜。更有不少士兵因為大量吸入毒煙而中毒。倒在地上翻滾呼喊求救。城頭上哭喊一片。

  「是時候了。」忽必烈意氣風發一揮大手。喝道:「老賊炮和回回炮繼續發射毒氣彈。張弘范率軍填護城河。愛先不花率軍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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