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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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一章 韃虜血(4)

  盤大的石彈,前端沉重的床子弩,閃爍著寒光的箭鏃雙的實心鐵彈,裹夾著狂風,呼嘯著從天而降,雨點冰雹般落到龍尾州水面上,濺起一股股大小不一的水花,高可近丈,矮也逾尺;砸到宋軍船隊上,發出一陣陣木材斷裂破碎的可怕聲音,也砸起一片片木材殘屑和一**血肉浪花。攻擊無時無不刻不在,幾乎覆蓋整個龍尾州水面,不留半點死角。

  士氣高昂的宋軍士兵不甘示弱,頂著隨時可能落下的箭雨石雨操縱床子弩和弓箭奮勇還擊,尤其那帶著裊裊青煙的箭雷更是蒙古軍士兵的噩夢,青煙所到之處,火光與巨響同時爆發,鐵釘鐵角飛濺,周圍的蒙古士兵以爆炸點為中心成圓形倒在血泊中,上一次龍尾州之戰宋軍的保留實力讓蒙古軍佔盡了便宜,也讓他們現在吃盡了準備不足的苦頭——其實即便準備充足也沒多少作用,那些細小的鐵片照樣可以輕鬆鑽入頭臉四肢等盔甲無法防護的地方,仍然可以讓蒙古軍士兵致傷、致殘乃至致命。

  龍尾州兩岸的戰鬥,蒙古軍還可以藉著兵力充足與武器精良的宋軍打得不分上下,關鍵的河心島戰場上,卻是宋軍一面倒的壓著蒙古軍打;靠著前期的情報保密工作做得充分,船艙藏炮的宋軍炮船完全殺了蒙古軍一個措手不及,在蒙古軍沒有找到有效克制炮船的辦法前,宋軍地炮手可以藏在船艙中從容地調整射角和射高,狠狠打擊蒙古軍提前修築的弩塔炮台,差不多宋軍每三到四次發射,就有一座花費無數人力物力修建的蒙古軍炮塔被擊中,悶雷一般的爆炸聲中,蒙古軍弩手炮手帶著串串血箭象斷線風箏一樣飛上半空,翻著跟斗摔下弩塔和炮台,價格昂貴的床子弩、回回炮和投石機也化為了一堆堆木鐵殘屑。為了便於射擊戰船甲板上的宋軍士兵和調整平衡,蒙古軍修建的全是高於陸地地露天炮台,這樣的工事在冷兵器時代是無堅不摧,可是到了熱兵器面前,卻成為了宋軍炮手最好的射擊靶子。只用了半個多時辰,河心島西南面登陸地周圍的蒙古軍工時便被宋軍炮船一掃而空,為宋軍登陸部隊掃出一片登陸道路,也在蒙古軍佈置地天羅地網中生生撕出一片缺口。

  「大宋!」負責搶佔登陸淺灘的宋軍統制朱勝吶喊著,舉著短刀圓盾第一個衝上河心島泥沙鬆軟又綿長地淺灘。岸上鋪天蓋地的羽箭飛來,一支正好插在他的左肩上,他卻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刀砍去妨礙活動的箭桿,帶著箭頭和血流如注的傷口衝鋒向前,和衝下沙灘的蒙古士兵砍殺在一起。後面地宋軍士兵怒吼著緊緊跟上,步行水,搖槳划擼,潮水一般撲向企圖阻止宋軍登陸的蒙古士兵。刀砍盾砸,槍挑斧砍,兩軍士兵在深可齊腰地水中瘋狂廝殺——在沙灘深入河心長達半里淺灘上,宋軍近戰的殺手鑭手雷無法投出那麼遠地距離,蒙古軍又主動衝進淺灘與宋軍糾纏混戰,宋軍也只能實打實的以肉搏攻堅了。惡戰中,鋼刀砍斷了四肢,盾牌砸破了腦袋,長槍洞穿了身體,牙齒咬咽喉,手指挖眼睛,清澈地江水被鮮血染成淡紅,也被士兵和船隻攪動得像一鍋沸騰的滾湯。在他們四周,宋蒙兩軍的數百面戰鼓敲得山崩地裂,拚命為己方士兵加油鼓勁。

  「將軍,蠻子沖得太猛了,弟兄們快頂不住了。」一名蒙古百戶衝到郭侃面前大吼報告。郭侃看了一眼殺得血肉橫飛的淺灘,淡淡說道:「繼續頂住,督戰隊下去,後退一步者,斬。」話音剛落,郭侃身邊就衝出一隊全部由蒙古人組成的督戰隊軍官,提著雪亮的鋼刀衝向沙灘,沙灘上凡是膽怯逃跑的同伴,他們的鋼刀和羽箭就毫不留情的將同伴砍翻射船,本已經被宋軍殺得節節後退的蒙古士兵被逼無奈,只好又扭轉頭去與宋軍死戰,淺灘戰事陷入僵持。

  「伍將軍,太師旗艦打來旗號,命令你集中炮火,轟擊河心島淺灘的韃子弓箭隊,掩護我軍步兵登陸。」伍隆起座船上,瞭望台上傳來旗號手焦急的呼喊聲。伍隆起看了一眼河心島戰場,發現河心島西南一面已經基本不存在能夠威脅到宋軍炮船的弩塔炮台工事,這才下令道:「集中炮火,轟擊河心島淺灘後方。」

  「轟隆!轟隆!轟隆!」藏在船艙中的老賊炮再度怒吼起來,將一枚枚開花炮彈拋灑到河心島淺灘的後方,給蒙古軍人員密集的弓箭隊帶去了毀滅性的打擊,隆隆爆炸聲中,蒙古軍弓箭手和督戰軍官慘叫哀號著象割麥子一般倒下,暗紅色的血液和破碎的殘肢肉塊漫天飛舞,只一輪齊射下去,蒙古軍的弓手狙擊陣地就基本上看不到一個站立的士兵和完整的人形。更有幾枚偏離了目標的炮彈落入宋蒙兩軍爭奪的淺灘,帶起一**更為壯烈的鮮紅色血花。

  「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忽然之間,龍尾州西北方向的蒙古軍陣地上響起一片整齊的歡呼吶喊,忽必烈的九白毛大出現在龍尾州西北面的土山上。原來忽必烈聞得龍尾州戰事已然開始,便迫不及待的趕來親自督戰,力爭能一舉殲滅賈老賊這個心頭大患。聽到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音,蒙古軍上下士氣大振,本已經搖搖欲墜的淺灘阻擊陣地猛然又堅固起來,朱勝雖帶傷血戰,卻始終無法完全佔領沙灘,更無法保護凌震的虎銳軍船隊安全靠岸。

  「忽必烈來了?」賈老賊在宋軍旗艦上也聽到蒙古軍的怪叫聲音,趕緊用望遠鏡看時,卻因為距離太遠,只能看

  忽必烈的白毛大下有一群人影晃動,看不清任何一嘴臉,讓從沒見過忽必烈真面目地賈老賊頗有些失望。再用望遠鏡去看姜子、劉孝忠船隊時,發現姜子和劉孝忠利用宋軍擅長水戰的特長,已經牢牢纏住蒙古軍船隊,讓那支數量並不龐大的蒙古軍船隊始終無法增援河心島。賈老賊滿意的點點頭,再轉眼去看河心島淺灘戰場時,賈老賊的眉頭不由完全糾結在一起,憤怒道:「朱勝是在搞什麼名堂?他不知道虎銳軍的火槍不能碰水嗎?為什麼還沒有給凌震打開登陸道路?」

  「島上地韃子太頑強。朱勝將軍也負傷了。」劉秉恕也拿著望遠鏡一直在觀察淺灘戰場。便為朱勝說了一句公道話。賈老賊大怒道:「負傷就是攻擊不力地借口嗎?把花和尚給我叫來。」不一刻。上次在臨安險些暴揍了賈老賊一頓地花和尚趕到。賈老賊指著已經被提拔為自己衛隊陣長地花和尚喝道:「花和尚。你不是一直想要殺韃子嗎?現在機會來了。給本官把你地五百人帶上去增援朱勝。一定要給本官把淺灘陣地拿下來!」

  「洒家遵命。」花和尚沙啞著嗓子廝吼一聲。直接從船頭跳下小船。率領他統屬地五百精兵劃漿上前。直衝淺灘陣地。船還沒有靠岸。花和尚就虎吼一聲跳入水中。揮舞著鑌鐵禪杖大步向前。這下子正在與朱勝軍纏鬥地蒙古士兵可倒了大霉。花和尚手中那柄六十二斤重地鐵杖敲打下足可開山破石。凡是被鐵杖打中地蒙古士兵。輕則筋斷骨折。重則腦漿迸裂。甚至胸骨寸斷。死得苦不堪言。花和尚率領地賈老賊衛隊士兵也是郭靖和龔丹這兩個老兵油子從宋軍隊伍中精挑細選出來地一流好手。家裡早被賈老賊用銀子銅錢餵飽了。上到陣上更是悍不畏死。後援已經被炮火斷絕地蒙古軍阻擊隊伍被這股生力軍一衝。轉眼之間便被衝出一個缺口。宋軍乘機登上未被河水掩蓋地陸地。

  「郭將軍。蠻子已經衝上了陸地了。」開始那個蒙古百夫長又飛奔到郭侃面前。帶著哭音大叫道:「蠻子地大炮一直在打淺灘後方。我們地弓箭手沒辦法掩護前方。是不是讓前面地弟兄們撤回來?」

  「不急。」郭侃搖搖頭。又用望遠鏡觀察著淺灘陣地。心中納悶道:「宋人登陸部隊後方明明有一支船隊。士兵也上了小船準備登陸。為什麼賈似道老賊不派那支部隊增援?反倒從旗艦中軍派遣援軍搶佔灘頭?那些小船上地蠻子士兵。肯定有古怪。」想到這裡。郭侃大聲命令道:「秉仁我兒何在?」

  「孩兒在。」郭侃地長子郭秉仁出列。向郭侃抱拳答應。

  郭侃指著淺灘喝道:「看到沒有。在沙灘戰場地後方。一直有一支宋人船隊按兵不動。賈似道老賊為爭奪灘頭。甚至從後方派兵也不動用他們。從跡象判明。他們似乎是在懼怕下水。要等前方掃開道路才敢上岸——賈似道老賊既然如此佈陣。那支軍隊定有古怪!你率我地衛隊和一千精兵下去。務必要守住淺灘陣地。不給他們上岸地機會!」

  「孩兒遵命。」郭秉仁大聲答應,立即率領郭侃的三百衛士與精兵下去,頂著宋軍猛烈的炮火衝向淺灘增援。郭侃這支衛隊可不是普通的精銳士卒,而是跟隨郭侃橫掃波斯歐洲三百餘城的百練之師,個個武藝精良、經驗豐富又勇猛善戰,本已經衝上陸地的宋軍被他們一個反衝鋒,竟然又被打回了水裡,宋軍火槍隊的登陸道路,仍然沒有打開。花和尚的武藝雖高,也在郭侃衛隊嫻熟的配合下連連中刀受傷,不得已向後撤退。賈老賊的五百衛隊加上朱勝的兩千士兵,竟然沒有一個能衝上陸地。

  「媽拉個巴子,打了快兩個時辰了,竟然連一個小小的灘頭都沒有拿下來?」賈老賊在旗艦上見自軍後退,不由氣得暴跳如雷。屋漏偏逢連夜雨,忽必烈在遠方見到龍尾州戰況僵持,又調了兩支萬人隊的弓箭手增援戰場,蒙古軍的陸地弓箭攻勢大為加強,把宋軍船隊逼得活動空間大為減少。後方的宋軍輜重船隊和運載騎兵的運兵船也不敢隨便衝進龍尾州水面,隊伍實際上已經脫節。見此情景,賈老賊氣得幾乎連下令炮船轟擊宋蒙兩軍糾纏的淺灘陣地地心思都有。

  「太師,請看河心島頂峰。」這時候,從開戰後就一直默不作聲觀察戰局地王文統忽然說道:「山頂上有一座高台,自從開戰後,那座高台上就一直不斷有紅旗揮舞,似乎韃子是在那裡用旗幟指揮整個戰場,如果我們能幹掉那座指揮台,對打破戰場僵局會有奇效。」

  「不錯。」賈老賊用望遠鏡一看,發現河心島山頂上是有一座木台,也不斷有紅旗揮舞,打出蒙古軍隊專用的旗語。賈老賊馬上吼道:「傳令伍隆起,讓他用大炮幹掉韃子的指揮台!還有,叫張世傑把指揮移交給副手王大用,他的船給我過來!還有龔丹,去把那些東西帶上來!」

  賈老賊的命令傳達後,伍隆起的炮船隊伍開始逼近河心島,調整炮角準備射擊島正中心的蒙古軍指揮台。而張世傑也把指揮移交給副手王大用,座船駛離西岸戰場,靠上賈老賊旗艦地,張世傑隔在船舷叫道:「太師,末將來了,有什麼吩咐?」

  「看到灘頭陣地沒有?」賈老賊指著河心島上唯一能登陸的淺灘吼道:「我們的軍隊到現在還沒上去,那個地方狹窄,放不下更多的軍隊,你船上還有四百多人吧?給我帶四百人上去,配合朱勝、花和尚拿下那個

  」

  「末將遵命。」張世傑大聲答應,轉身正要下令舵手轉舵,賈老賊卻又吼道:「慢著,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把你地人盡量叫到甲板上來!」張世傑楞了一下,忙按賈老賊的吩咐把戰船裡地士兵叫上甲板。這時候,賈老賊的親兵副隊長龔丹已經領著一條戰船過來,並從船艙中押出三十餘名的蒙古士兵俘虜,有幾個高鼻深目的色目人,其他全是紮著環耳雙辮的蒙古人,沒有一個漢人——這些倒霉蛋都是前段時間被楊晨煥抓到的蒙古斥候,只因為賈老賊點名留下,才沒被殺人魔王楊晨煥拿去練殺人術。

  「取碗來!」賈老賊又是一聲大喝,親兵很快從船艙中拿出幾大摞瓷碗。張世傑正納悶賈老賊打算幹什麼地時候,賈老賊的親兵們已經押過來一個蒙古俘虜,按住手腳割開他地咽喉,放出幾大碗人血,賈老賊接過兩碗人血,遞一碗給張世傑,大聲說道:「張將軍,各位將士,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不能只是口號光說不做。本官今天以韃子鮮血為你們壯行,望你們不負期望,衝破不利於我軍火器使用的沙灘陣地,為我軍拔掉這顆釘子掃平道路!」

  「胡虜血?好東西啊!」張世傑又楞了一下,然後嘴角露出微笑,雙手接過人血碗。其他宋軍士兵也是楞了一下,然後猛地歡呼起來。那邊的蒙古俘虜和色目俘虜見賈老賊竟然瘋狂用他們地人血鼓舞士氣,嚇得魂飛魄散下掙扎著想逃,可賈老賊的親兵和張世傑船上宋軍士兵卻絲毫不過他們機會,按住手腳拖過來,割開喉嚨便往碗裡放血,不一刻,一百多碗人血便被宋軍士兵哄搶一空,還有許多沒有分到。

  「各位將士,請了!」賈老賊大吼一聲,和張世傑的人血碗一碰,放到嘴邊將人血一飲而盡,其他拿到人血碗的宋軍士兵和張世傑也是大吼一聲,仰頭將腥臭的人血喝得精光。賈老賊一把將碗摔碎,指著河心島吼道:「沒喝到韃子血的弟兄們,想喝的話,島上有的是!給我上!大宋——!」

  「大宋——!」張世傑的座船上爆發出陣陣怒吼,漿手擼手瘋狂搖槳划擼,戰船象離弦之箭一般衝向河心島淺灘。船剛在淺灘上擱淺,嘴角還掛著血跡的張世傑就第一個跳入水中,揮刀衝向宋蒙兩軍纏鬥的戰場,後面被人血腥味刺激得雙眼赤紅的宋軍戰士像瘋了一樣跳入江水,狂笑著舉刀持槍衝往敵群,不畏生死的往敵人身上猛砍猛刺,寧可自身中刀中槍也要和敵人同歸於盡;更有那些剛才沒有喝到韃子血的宋軍士兵每砍倒一個韃子兵,就抓住他的咽喉咬開猛吸一口,放聲狂笑,那瘋狂的姿態讓身經百戰的郭秉仁都心底發毛,不知宋軍之中怎麼會跑出一群傳說中的吸血魔鬼。

  「狗漢奸,受死!」張世傑在血戰中盯上了穿著蒙古軍下萬戶軍服的郭秉仁,帶著一身的血水直衝過去,揮刀猛砍。郭秉仁舉刀架住時,直覺得虎口劇疼發麻,鋼刀幾欲脫手,郭秉仁不由大驚失色,「好大的力氣!」不等郭秉仁回過神來,張世傑又是一刀劈來,郭秉仁勉強再架住,旁邊蒙古士兵見郭秉仁不妙,趕緊過來刀槍往張世傑身上亂刺亂砍。張世傑卻忽然甩脫鋼刀將他抱住,板倒在齊腰深的江水中扭打,並尋機一口咬住他的咽喉,牙齒直破血管。郭秉仁幾曾見過如此悍勇的宋軍將領,又不習水性,一張口就猛喝了幾口血水。旁邊的蒙古水兵看不清楚水下情況,怕誤傷了郭秉仁不敢再行刺砍。那邊朱勝與花和尚卻乘機又帶傷衝了上來,和郭秉仁身邊的蒙古士兵纏鬥在一起。

  「咕嘟咕嘟咕嘟。」張世傑和郭秉仁纏打的水面下氣泡直冒,一柱香多時間後,張世傑忽然從水裡躍起,手裡還提著咽喉處流血不止又昏迷過去的郭秉仁。蒙古士兵大為驚駭,紛紛大叫著衝了上來,「放開少將軍,放開少將軍。」張世傑卻將昏迷中的郭秉仁扔給身邊的兩名宋軍,吼道:「押去給賈太師。」說罷,張世傑搶過一把鋼刀,又揮刀衝上去與蒙古軍砍殺在一起。

  「少將軍被俘了!少將軍被俘了!」郭秉仁被擒的消息傳開,蒙古軍在沙灘上的阻擊隊伍立即大亂,宋軍乘機一陣瘋狂衝殺,迅速將蒙古軍隊趕上陸地。那邊凌震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自是指揮小船全力跟上,直到小船完全擱淺,凌震才抱著一挺用油紙包裹的五管燧發槍衝上岸,不斷大吼道:「登陸!登陸!搶佔堅實陸地,列輪射隊!」——宋軍新開發出來的這種火槍最大缺點就是防水性能太差,尤其是槍管和燧發點火的部分,稍微進一點水就沒法發射,因為開發時間匆忙沒來得及解決這個問題,所以宋軍才不敢在水面上使用這種數量極為稀少的陸戰法寶。

  「將軍,少將軍被俘了,你提防那支神秘部隊也登陸了。」噩耗迅速傳到郭侃面前,郭侃來不及去為長子擔心,只是轉向次子郭秉義吼道:「秉義,帶一支千人隊下去增援,一定要把宋人趕下島!」

  「遵命。」郭秉義答應的話音未落。河心島的高處指揮台上忽然一陣巨響,郭侃和郭秉義回頭一看,卻見總指揮台上硝煙滾滾,木製的高台和台上的旗手、信號旗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大宋——!」僵持不下的龍尾州戰場中響起陣陣宋軍將士欣喜若狂的歡呼……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5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三章 韃虜血(5)

  大汗,我們的指揮台被宋人的老賊炮打中了。」龍的土山上,陪同忽必烈前來觀戰的蒙古軍文武將官,幾乎是全部親眼目睹到了蒙古軍指揮台被宋軍炮火摧毀的淒慘一幕。其實這些蒙古將官根本不用多叫,手裡拿著蒙古軍僅有兩架望遠鏡其中之一的忽必烈比他們看得更清楚,所以忽必烈也更驚訝膽怯——他清楚的看到,宋軍只是一艘炮船的六炮齊射就打中了蒙古軍指揮台,這準確度可是蒙古軍山寨老賊炮做夢都不敢比的。

  「龍尾州的第一道防線河心島防線,怕是保不住了。」明白了宋軍的火器威力,原指望河心島防線至少能消耗宋軍三分之一兵力的忽必烈大為洩氣,不過忽必烈很快又振作起來,心說除了河心島防線外,我軍還有水柵防線和殺手鑭火船防線,還有的是機會,再說賈老賊要想撕開朕的第一道防線,首要前提就是奪取河心島,島上兵力充足,郭侃又能征善戰,大量消耗賈老賊實力絕對不成問題。想到這裡,忽必烈大聲命令道:「打旗號通知龍尾州各支軍隊,河心島指揮台被毀,這場阻擊戰改由朕親自指揮!再打旗號給率領我軍船隊的張弘正,命他全力衝破宋人船隊阻擊,靠近河心島增援和接應郭侃!」

  忽必烈的命令一下,他所在的龍尾州西北面的歐廟山上立即打起旗號,代替郭侃指揮龍尾州戰場,因為指揮台被毀而慌亂的蒙古軍也迅速恢復穩定,復又操縱回回炮、山寨老賊炮、投石機和弓箭等遠程武器射擊宋軍船隊。河心島上的郭侃也鬆了口氣,趕緊向次子郭秉義催促道:「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去阻擊宋人上島?還有其他人也別楞著,我們南面的弩塔被摧毀了,其他地方的還安然無恙,繼續射擊宋人,多殺一個漢人,我們就多一分勝利的機會!」

  「弟兄們,跟我上!」郭秉義一揮刀,領著一支千人隊衝下河心島山腰,妄圖奪回島上地唯一登陸淺灘。待郭秉義一軍衝到淺灘前時,蒙古軍已經在山腳下穩住陣腳,而宋軍的張世傑、朱勝和花和尚三支隊伍已經退到淺水沙灘,分別搶佔淺灘兩側,將正面讓給剛剛登陸的凌震軍隊。郭秉義見宋軍竟然如此佈陣不由一楞,心說宋人在搞什麼名堂,為什麼不乘亂攻山?

  「快列隊,列隊!」讓郭秉義和其他蒙古軍驚訝地事情還在後面,在宋軍統制凌震的呼喝下,虎銳軍竟然在兩百步外的陸地上排出了三排橫隊,有些類似宋軍步兵與蒙古騎兵交戰的疊陣——可這些宋軍士兵手裡並沒有神臂弓和弓箭等遠程武器,更沒有拿出最普通的長刀刺槍,僅有手中一把把被油紙包裹住地長筒。郭秉義深知此事定有古怪,但看到宋軍如此佈置有機可乘自然不會錯過,下意識的舉刀喝道:「弟兄們,殺啊!奪回淺灘!阿拉!」

  「阿拉!」蒙古士兵瘋狂大吼,舉著鋼刀長槍衝向宋軍橫隊。凌震卻不慌忙地喝道:「去紙!」宋軍士兵紛紛撕去包裹長筒的油紙,露出一把把帶有木柄的鐵棍,或三根鐵棍捆在一起,或五根鐵棍捆在一起,鐵棍中空,黑洞洞的管口對準了蒙古士兵。

  「衝啊!」郭秉義明知宋軍的那些鐵棍定有古怪,卻仍然舉刀衝在最前方。而凌震仍然是不慌不忙,直到蒙古士兵衝進前方八十步時,凌震才舉起紅旗大喝道:「瞄準!」第一排宋軍應聲而動,單膝跪下將鐵棍對準蒙古士兵,

  「阿拉!阿拉!」蒙古士兵喊殺得益發大聲,沖得也更快。當蒙古軍衝進宋軍前方六十步的時候,凌震忽然將令旗一揮,吼道:「放!」

  「砰!砰!砰!」第一排宋軍士兵手中的鐵棍發出巨響,噴出硝煙火焰,沖在郭秉義甚至連驚訝的機會都沒有,就感覺胸口忽然像是被鐵錘猛撞了兩下一樣,下意識的低頭去看胸口時,郭秉義猛然發現自己胸口已經多出了兩個血洞,緊接著又是一個黑點閃電般鑽入他地小腹,立即濺出一蓬血霧,郭秉義也難以控制的仰面摔倒。

  「砰!砰!砰!砰!」宋軍手中的鐵棍還在不斷巨響,不過第一隊已經退到第三隊之後,換成第二隊宋軍用鐵棍對著蒙古士兵噴射火焰和硝煙。郭秉義忍住胸腹,勉強用胳膊支起上半身觀察自軍情況,卻見跟隨自己西征萬里的蒙古精兵已經有無數人倒在了血泊中翻滾呻吟,而後面的蒙古士兵還在象割麥子一般倒下,幾乎宋軍手中那些鐵棍巨響一次,就有一排蒙古士兵身上噴出血箭,繼而慘叫著摔倒,才短短半盞茶時間,郭秉義帶來的蒙古士兵就已經倒下了四五百人,鮮血已經染紅了沙灘後方的草地和灌木,匯成小溪流下沙灘,蒙古士兵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衝到宋軍橫隊的五十步之內。

  「砰!砰!砰!」巨響還在持續,嚇呆了的蒙古士兵還在象割麥子一般一排排倒下。忽然一顆黑點飛來,鑽入郭秉義支撐身體的右臂,鮮血飛濺中,郭秉義又摔躺在地上,可郭秉義已經顧不得去檢查傷口是否致命,只是用左手拔出匕首,割開右臂傷口,從傷口中挖出一顆半個拇指地圓形小鐵球。看著那顆沾滿自己鮮血的小黑球,郭秉義忽然坐直身狂笑起來,「大汗,我們完了——!」言未比,一顆黑點鑽入郭秉義眉心,鮮血和腦漿也從眉心出噴射出來,郭秉義悶哼一聲,終於仰面摔倒在了已經被

  透地沙灘上……

  可以多次發射的多管燧發槍製造地屠殺還在持續,宋軍火槍手一邊輪流裝彈射擊一邊前進,那些剛才還在肉搏戰中和宋軍殺得不相上下的蒙古悍卒呆若木雞,驚訝得連逃跑和放箭還擊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著前方的一個個同伴摔倒在血泊中,絲毫不敢相信這個場面不是出現在噩夢之中,只認為自己是在做夢,或者宋軍在使妖法。而剛才用生命和鮮血為虎銳軍打開登陸道路的宋軍朱勝部隊、張世傑部隊的宋軍士兵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宋軍已經擁有如此威力強大地武器。直到虎銳軍的火槍手登上沙灘後的河心島草地,雙腳沾滿蒙古士兵地鮮血,宋軍隊伍中才響起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大宋!萬歲!」

  「停!」凌震將令旗一揮,宋軍手中那些已經滾燙髮紅的火槍猛然停止發射,僅有幾支火槍的槍管因為鄰近槍管過燙引燃火藥,又射出幾顆子彈打傷了幾個蒙古軍倒霉蛋。凌震又拿出一個銅皮喇叭,以漢語和蒙古語大叫了兩次,「蒙古軍的士兵們,你們聽好了,大宋賈太師有令,蒙古士兵只要投降地,不管是漢人、色目人還是蒙古人,一律投降不殺!你們想死還是想活,自己決定吧!」

  「想死還想活,自己決定!」凌震拿著銅皮喇叭大吼,又舉起了指揮宋軍火槍隊的紅色令旗。後面朱勝和張世傑地部隊也衝上來,將沙灘附近倖存的千餘名蒙古士兵包圍,蒙古士兵既被包圍又被火槍瞄準,領軍的郭侃兩個兒子又一個被俘一個戰死,蒙古士兵自然驚慌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不決,凌震又怒吼道:「我數到三,再不投降我就開槍了!一!」

  「二!」凌震數得很快,宋軍火槍手也威嚇的將槍抬高,蒙古軍隊中立即有幾個漢人士兵拋去武器跪下大叫投降,可大部分的蒙古士兵仍然堅持不降,還突發一聲喊,撒腿跑向河心島的山腰,凌震大怒,喝道:「開槍!」宋軍火槍一起開火,霎時間又打倒數十名蒙古士兵,嚇得不少蒙古士兵趕緊跪倒投降,張世傑和朱勝的部隊也盡力阻擊,又攔住一百百多名蒙古士兵,但還是有大約一半的蒙古士兵逃進河心島山腳的數林。(更多新章節請到、搜搜九九九)朱勝正要領兵追趕時,張世傑叫道:「別追了,先鞏固灘頭陣地,迎接我軍戰船登陸。」

  奪得了河心島地登陸沙灘,蒙古軍在龍尾州佈置的天羅地網也被撕出了一個大口子,雖然兩岸戰場還打得萬分激烈,但宋軍船隊已經有了一塊安全的集結地。賈老賊的旗艦旗號一打,滯留在龍尾州外的宋軍輜重船和運兵船立即擁入龍尾州水面,逐漸集結到龍尾州河心島的沙灘一帶,殿後的文天祥和楊亮節船隊也最後進入龍尾州,與賈老賊在水面上會合。

  「島上還有韃子啊?」賈老賊用望遠鏡觀察河心島,發現這個大約三個足球場大的島嶼上還有不少蒙古軍隊旗幟,便命令道:「步兵登陸,掃平島上韃子!炮船分兵增援兩岸,逐步掃蕩韃子在龍尾州中下部的兩岸工事!文天祥、楊亮節船隊增援姜子、劉孝忠船隊,集中力量先幹掉韃子的船隊,確保我軍在龍尾州水面地安全!」

  旗號打出,宋軍各支部隊依令而行,文天祥和楊亮節的殿後船隊轉舵去增援姜子地船隊,以多打少對蒙古軍的船隊形成合圍態勢;炮船隊則分為兩股,逐步掃蕩兩岸蒙古軍地工事,宋軍的火炮射程比蒙古軍火炮射程多出二分之一,在龍尾州寬闊地水面上射擊蒙古軍的露天炮台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所以這兩個戰場都不用擔心。而最讓賈老賊擔心的還是河心島上的陸戰,雖然賈老賊以前沒聽說過郭侃的名字,但島上蒙古士兵的表現已經提醒了賈老賊——這個對手並不簡單。

  果不其然,當宋軍步兵在張世傑的率領下向島上樹林發動攻擊時,宋軍立即吃到了大苦頭,被躲在樹林裡的蒙古士兵不斷用弓箭偷襲,損失慘重,虎銳軍進去的效果也不大,樹林密集視線受阻,更無法展開隊形,精確度不高的宋軍火槍無法發揮密集射擊的威力,郭侃的軍隊常駐此地熟悉地形,在叢林中自然是如魚得水,在郭侃率領下作戰靈活有力,打得宋軍一個個灰頭土臉的逃出樹林,始終無法攻上山腰。蒙古軍為了隱蔽方便保留的樹林,無意中克制了宋軍新開發出來的火槍,但也給他們帶來滅頂厄運……

  「媽的,想不到我們最擅長步戰的大宋軍隊竟然在山地叢林中吃了虧,要是高達的江西軍在就好了。」看到臉上中箭地張世傑被抬出叢林,賈老賊氣得摔掉望遠鏡大罵。

  旁邊的劉秉恕則陰森森的說道:「太師不必焦急,如果秉恕所料不錯,今天至少在白天裡將一直刮東南風。」

  「刮東南風?」賈老賊看看位於北面地河心島,臉上立即露出獰笑,大吼道:「運輸火油的輜重船靠岸,送火油上島!接下來該怎麼辦,不用老子教你們了吧?」

  確實不用賈老賊教了,運載火油的宋軍輜重船靠岸後,宋軍立即卸下大量裝滿桐油的木桶,又送了一批改進後的噴火槍,才兩柱香時間後,河心島南面地樹林中就燃起沖天大火,火借風勢,被東南風吹得直撲北面山腰,濃煙似霧,嗆得藏在樹林裡的蒙古士兵咳嗽不止,也熏得他們呼吸困難,雙目流淚不止。郭侃無奈下只好率軍撤離

  逃往沒有著火地北岸和山頂。宋軍乘機大肆縱火,半個河心島點燃。火焰濃煙翻滾間,飄上天空數里之高。

  ……

  「河心島完了,龍尾州防線也完了。」在歐廟山上用看到河心島火起,又看到宋軍炮船的威力,忽必烈就知道河心島和龍尾州防線失守已是必然,氣得忽必烈幾乎想學賈老賊把望遠鏡摔了——不過蒙古軍僅有兩架從戰場上繳獲的望遠鏡,忽必烈又捨不得。旁邊的子聰合掌說道:「大汗,河心島已經沒有堅守價值,我軍應該盡全把郭侃將軍搶救出來,不可讓這麼一員大將葬身火海。」

  「去傳令吧,讓船隊全力救援郭侃。」忽必烈沮喪的答道。子聰答應,轉身過去向傳令兵吩咐。負責第三道火船防線的劉整則湊到忽必烈旁邊,陰聲說道:「大汗不必沮喪,若末將所料不錯,賈似道老賊今日奪取龍尾州後,必然要在龍尾州休整一夜,明天白天才向我軍的水柵防線發動進攻,我軍還有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

  「什麼反敗為勝的機會?」忽必烈扭頭問道。劉整陰笑著答道:「火攻,宋人地火炮和輜重都在大船上,我軍若是火船攻敵,定可破敵。」

  「火船?」忽必烈楞了一下,疑惑道:「你的火船陣不是在水柵防線上游嗎?如果放出火船,怎麼通過我們佈置的攔河水柵?」

  「大汗不必焦急,現在才中午,我們還有時間。」劉整陰陰的笑道:「我軍的火船陣位於水柵之後,這點宋人的斥候想必早就已經報告給賈老賊,所以賈老賊在沒有破壞水柵之前就不會提防我軍的火船,更容易被我們殺一個措手不及。大汗請不要忘了,我們有著無盡的人力,我們的小船也十分輕巧,只要在陸地上用水草馬糞等物鋪出一條道路,在陸地上行舟,也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

  「怒髮衝冠,憑闌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亮地軍歌歌聲中,宋軍的炮船逐漸挨個拔除了龍尾州中下游地弩塔炮台,蒙古軍在龍尾州中下游已經基本上無法攻擊到宋軍的船隊,忽必烈也被迫打出了命令兩岸蒙古軍隊撤離陣地地旗號。被宋軍大小戰船團團包圍的河心島上地大火也益發猛烈,大半個島嶼已經化為一片焦地,僅有北面還有一小塊叢林沒有著火——島上殘餘的蒙古士兵也被壓縮到了這塊區域。而在水面戰場上,張弘正率領的蒙古船隊已經被佔據數量和武器優勢的宋軍船隊打得潰不成軍,完全失去了救援郭侃部隊的力量。郭侃所剩的一千多兵力,實際上已經是一支孤軍。「將軍,宋人在樹林外面喊話,要你答話。」被濃煙熏得睜不開眼睛的蒙古士兵向郭侃報告,郭侃咳嗽著趕到火海邊沿,仔細一聽,果然聽到宋軍士兵在用漢語齊聲高喊,「郭侃將軍,投降吧!投降我們就滅火!你的大兒子沒死,出來和他團聚吧!」

  「狗屎!」郭侃罵了一句髒話,轉頭命令道:「還有多少弓箭,全部射出去!」蒙古士兵不敢違抗,趕緊將所剩不多的羽箭拋射出去,雖然在濃煙烈火中看不到敵人,基本上沒傷到宋軍士兵。可也激怒了已經上島的賈老賊,賈老賊大怒道:「冥頑不靈的狗漢奸,今天讓你變烤豬!來人啊,燃燒彈侍侯!」

  二十餘輛投石機被推上前來,一罐罐的火油壺被放上投瓢,繼而被投入還沒有著火的樹林,一支支火箭也被拋射入林,只在片刻間,河心島上最後一塊沒有著火的樹林就濃煙火頭四起,轉眼就呈蔓延之勢。郭侃見自軍已經無法堅守,索性率軍頂煙冒火殺出樹林,準備與宋軍同歸於盡,可他的隊伍剛剛衝出火海,迎面就遭到宋軍火槍和飛火槍的痛擊,飛火槍中四五丈長的火焰燒得蒙古士兵鬚髮盡燃,全身著火,火槍射出的鐵彈更是蒙古士兵的噩夢,基本上是還沒有接近宋軍就先中彈倒下,郭侃雖然率軍多次衝鋒,卻身中兩彈不得不退回火海暫避。

  「天要滅我啊!」看著身邊已經被熏得看不清楚面目又全身是傷的蒙古士兵,郭侃長歎一聲,命令道:「你們出去投降吧,如果你們有機會再見到大汗,請替我轉告大汗一聲,我愧對他的托付了。」

  「將軍,我們投降了,那你怎麼辦?」一個額頭還在流著血的蒙古士兵怯生生問道。郭侃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不用管我,願意投降的,就出去。不願意的,留下來陪我。

  」

  「將軍,那你保重了。」十幾個漢軍士兵向郭侃磕了個頭,流著眼淚衝出火海,向宋軍投降。而色目士兵們對郭侃可沒什麼感情,二話不說跑出火海投降,僅有小部分蒙古族的士兵知道自己雙手沾滿漢人鮮血,出去投降後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留在了原地陪同郭侃。

  「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上一次龍尾州之戰的宋人一觸擊潰?這一次的宋人又把我們打得一觸擊潰?」眼看大火已經燒到面前,郭侃一動不動,只是口中喃喃道:「是士兵的問題?武器的問題?還是軍心士氣的問題?」

  烈火熊熊,逐漸吞噬了蒙古軍藏身的最後一處叢林,火光中,蒙古名將郭侃端坐火海,巍然不動……()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5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四章 什麼叫虛偽

  戰了一個白晝,到了傍晚時分,龍尾州戰場上的戰束,宋軍成功搶佔了至關重要的河心島陸地,搶佔了一塊在龍尾州的立足之地,龍尾州中下游兩岸的蒙古軍工事也被宋軍用炮火犁成了一片廢墟,使得宋軍船隊在龍尾州能夠安全集結,度過了增援襄陽的第一道難關。至於軍隊損失方面,宋軍為國捐軀的士卒接近三千,重傷失去戰鬥力的也有近千人,不過被宋軍消滅的蒙古士兵也接近了萬人,河心島上的五千蒙古軍隊被全殲,對於一場攻堅戰來說,這樣的戰績已經相當出色了。——但也有遺憾,至少張弘正率領的蒙古船隊就沒被宋軍全殲,約有三分之一的蒙古戰船在張弘正率領下逃出了龍尾州,讓賈老賊很是遺憾了一通。

  「傳令下去,全軍靠河心島集結,休息一夜,明天再攻打韃子的水柵。」一邊看著戰損統計,賈老賊一邊命令道:「輜重船、運兵船和小船居內集結,戰船和車船在外保護;今天沒有參戰的隊伍分為兩班,輪流值夜,加派雙倍斥候船,一定要盯緊龍尾州入水口,謹防韃子偷襲。」艙中宋軍各級將領齊聲答應,分別下去安排紮營,賈老賊卻又埋頭在公文堆中,檢查今日戰場武器的消耗。

  「太師,現在已經快是二更了,你也累了一天,是不是該休息了?」郭靖拿來一件外衣,披在賈老賊肩上,低聲說道:「起夜風了,太師請加件衣服,千萬別著了涼。」

  「是有點冷,多虧你細心。」賈老賊拉緊外衣,抬頭看看艙外的夜空,目光中已經有些憂慮。稍一沉思後,賈老賊將目光轉向劉秉恕,問道:「秉恕先生,風向轉北了,你說這北風會刮多久?明天白天風向會不會又變回來?如果明天白天也像這麼刮北風的話,我軍逆風又逆水,這情況可就大大不妙了。」

  「太師,這氣候風向變化,本是天地之功,豈能是人力所能完全預料?小生也不是神仙,這風向變化怎麼能完全說得清楚?」劉秉恕苦笑答道:「不過現在已經是九月(農曆),夜間起北風也是常事,到了白天氣候轉暖,再起南風也不是沒有可能。」

  「希望如此吧,否則明天焚燬韃子水柵的仗就難打了。」賈老賊也知道劉秉恕是靠《周易》之類的古籍推算天氣變化,並不可能百分之百準確。歎了口氣後,賈老賊推開公文站起來,說道:「秉恕先生,文統先生,你們二位也累話了,先去休息吧,本官出去巡視一圈水營,回來就休息。」劉秉恕和王文統確實也累得夠嗆,向賈老賊拱手告辭下去休息。賈老賊則帶上郭靖等一群親兵,乘上五條小船巡視水營。

  大戰後地夜晚格外寧靜,河面上除了刺鼻的血腥味、硝煙味和焦臭味外,就只有各條戰船上傳來的各種粗細不一地鼾聲——激戰了一個白天,宋軍士兵都累壞了。賈老賊也沒驚動太多人,沿途遇到的巡哨宋軍將士要向賈老賊行禮時,賈老賊都擺手低聲說道:「免了,不要大聲說話,別吵到正在睡覺地弟兄們。小心巡哨,晚上刮的是北風,對我們的船隊利,大宋軍隊的安全,要靠你們來捍衛。」說完,賈老賊總要假惺惺的補充一句,「多穿些衣服,小心別著了涼。本官已有吩咐,到三更的時候,廚子會給你們送來熱湯夜宵,熬夜傷身體,多吃一點。」

  「多謝太師關懷。」那年代的大兵總是比較質樸,一個個被賈老賊一番虛情假意地話弄得眼淚汪汪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給賈老賊。而賈老賊圍著水營巡視一圈後,正要回營休息時,忽有聽到楊亮節船隊的一艘戰船上傳來低低的哭聲和低語時,賈老賊吩咐小船靠上去一看,見是一名宋軍士兵正趴在船舷上哭泣,旁邊還有一個額頭上裹著繃帶的宋軍火長正在安慰他,「兄弟,上戰場打仗那有不死人的,你想開一些,回去後還有一筆撫恤,你嫂子和你侄子也不會餓著。」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賈老賊問道。那兩個低級的宋軍士兵見是賈老賊親自到來,趕緊向賈老賊單膝跪下行禮,那火長答道:「回稟太師,這個兄弟是我隊裡地,他兄長今天在戰場上為了殺韃子,衝上韃子船隊的旗艦殺敵,結果不幸犧牲,連屍首都沒搶回來,他傷心過度,半夜裡摸出船艙到甲板上哭,我怕他出意外,就出來安慰他。」

  「哦,原來是這樣。」賈老賊臉色放緩,上到甲板攙起那哭泣的宋軍士兵,柔聲問道:「叫什麼名字?有弟兄幾個?」那宋軍士兵哽咽著答道:「小人姓路,叫星漢,家裡有兄弟三個,我是老二,還有一個十五歲的弟弟。」

  「路兄弟,你的心情本官很理解,如果是本官的大哥犧牲了,本官只會比你更傷心。」賈老賊拍拍那士兵的肩膀,沉重說道:「但你不能因為傷心就忘記了為你大哥報仇,你大哥是為國捐軀,和舉城殉國的樊城軍民一樣犧牲得光榮,你如果因為這樣就一蹶不振,你大哥在九泉下看到你這樣,他死也不會瞑目的。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只顧著哭泣流淚,我會在戰場上操起刀子多殺幾個韃子,為大哥報仇雪恨。」

  「太師,小人會這麼做的,小人不哭了。」路星漢點點頭,大力抹去一把眼淚。

  賈老賊又從腰上解下上次被高達盯上地那塊玉珮,塞進路星漢的手中,柔聲說道:「拿去吧,回去交給你地嫂子,讓她變賣了補貼家用。但別告訴其他人,今天咱們大宋軍隊犧牲了幾千人,本官也賞不過那麼多。」

  「太師,這東西……我不能要。」路星漢緊張得知所措,想要把玉珮還給賈老賊。賈老賊卻搖頭道:「這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大哥地遺孤的,本官對不起他啊,他為國捐軀,我卻連他地遺體都帶不回去,本官愧對他啊。」賈老賊一番話說得那路星漢也是眼淚滾滾,捧著玉珮跪下來向賈老賊連連磕頭,口中哽咽卻說不出一句話。

  「你叫什麼名字?受地什麼傷?嚴重嗎?」賈老賊又轉向那頭上裹著紗布的宋軍火長問道。那宋軍火長向賈老賊行了個禮,緊張答道:「小人姓索名超,今天頭上被韃子的箭叮了一下,幸好箭落下來地時候沒多少勁了,沒被叮穿腦袋,只劃了一條長口子,揀回一條命。」

  「索超?好名字啊,記得徽宗年間的契丹戰場上也有一個猛將叫這個名字,你可別給你那位家門在戰場上丟臉啊。」賈老賊開了句玩笑,也是拍拍那傻笑地宋軍火長肩膀,低聲說道:「小伙子不錯,能夠關心手下的弟兄,好好幹,本官會提拔你的。對了,韃子的箭都蘸過馬糞,容易帶出破傷風,你的傷口有沒有清洗上藥?」

  「太師請放心,一點小傷,包一下就行了,還用上

  ?」索超傻笑著答道。賈老賊卻搖頭說道:「不行.坐下,郭靖,把你們準備的金瘡藥和酒葫蘆拿來。」郭靖答應一聲,飛快取出給賈老賊預備萬一之需的金瘡藥和一個酒葫蘆,賈老賊強行把那索超按了坐下,親手解他頭上還在滲著鮮血地繃帶,用葫蘆裡的酒水仔細清洗傷口,又親手為他敷上金瘡藥。待賈老賊又為索超包好傷口時,那職位只是宋軍火長的索超已經哭出了聲音,抹著眼淚說道:「太師,小人不敢當……啊。(更多新章節請到、搜搜九九九)」

  「什麼敢當不敢當的?本官和你們一樣,都是臉上刺著字的大宋士卒,親如手足,做哥哥的給弟弟清洗包紮傷口,有什麼不對?」賈老賊笑笑,揮手說道:「本官也該走了,你們快回艙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打仗,不休息好那來的力氣?」兩個宋軍士卒又向賈老賊重重磕幾個頭,流著眼淚返回艙中。

  「唉,一將功成萬骨枯啊。」看著兩個宋軍士兵哭泣離去地背影,賈老賊心中感慨萬千,心道:「大宋軍隊這幾年是連戰連捷了,可這些輝煌的背後,又是多少生離死別的人間慘劇?這個亂世,如果能早些結束該有多好?」

  「太師,快三更了,你還是趕快回去休息吧。」郭靖打著呵欠勸道。賈老賊確實疲倦萬分,點點頭吩咐道:「好,都回去吧。」說罷,賈老賊翻身就要下船,可剛爬到船舷的時候,北方的江面上忽然升起一團火花,飛上半空炸開。賈老賊立時臉色大變,驚叫道:「斥候發現韃子偷襲了!」郭靖也叫道:「敲鑼,鳴警!」

  「慢!」賈老賊及時喝住親兵,皺眉道:「韃子今天的船隊被我們幹得差不多了,就算來偷襲也不會有許多戰船,靠我們執勤的兵力應該足夠應付,不要再驚攪所有弟兄們了。」說罷,賈老賊吩咐道:「去幾個人通知文天祥、楊亮節和伍隆起,讓他們做好隨時動員軍隊迎戰的準備,其他人,跟我去見執勤的周全和**。」

  賈老賊的小船匆匆趕到水營地外圍船陣時,宋軍統領周全和**已經組織好了防禦陣形,剛換崗不久的禁軍統制陳奕也匆匆趕回了船陣,見賈老賊到來如此神速,周全和**等將都嚇了一跳,「太師,末將們正準備去稟報你,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還沒睡,正好看到斥候地焰火信號。」賈老賊隨口回答一句,又緊張問道:「發現了多少敵人?在什麼位置?」周全答道:「回稟太師,我軍斥候剛剛來報,他們在龍尾州上游入水口處用望遠鏡觀察到韃子水柵處有大量軍隊活動,兩個精於水性的斥候用我軍少量裝備地水下呼吸器和腳蹼洇水到上遊觀察,發現韃子竟然在陸地上拖運快船穿過水柵,正在水柵一帶裝載茅草和硫磺等引火之物,看模樣是要用火攻我軍!」

  「陸上拖運船隻?虧他們想得出來,想在我軍通過水柵之前突然發動火攻,殺我軍一個措手不及?」賈老賊冷笑一聲,吩咐道:「陳奕將軍,你率領本部船隊繼續護衛水營,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驚動全軍。周全、**,你二人率領本部船隊隨本官前去阻止,絕對不能讓韃子的火船衝進龍尾州水面,干擾我軍將士休息。」

  「謹遵太師軍令!」宋軍三將一起立正,恭敬回答。不一刻,周全、**地二十條戰船、兩百餘條小船和四千宋軍集結完畢,在賈老賊親自率領下連***都沒打就無聲無息的離開水營,撲向龍尾州上游的入水口,而宋軍大部分士卒還在酣睡之中,並不知道又一場大戰即將在他們的上游展開。

  宋軍是逆風逆水行駛,必須靠劃漿搖櫓才能航行,當宋軍將士汗流浹背的衝到龍尾州水口時,尚不知道偷襲行動已經被發現的蒙古軍船隊剛偷摸到相對的龍尾州水口。賈老賊迅速吩咐宋軍大船一字排開,準備火箭、飛火槍等引火之物,不張***的等待蒙古軍船隊自投羅網。待蒙古軍船隊打頭的火船進入射程時,賈老賊才大喝一聲,「打!」

  「呼,呼,呼!」宋軍旗艦旗號台上猛然亮出一直藏在桶中的火把,打出攻擊旗號,二十條宋軍戰船上火箭齊發,雨點般落到蒙古軍的火船上,火船上的柴草早已潑滿了火油、人油和硫磺等引火之物,見火即燃,只在眨眼之間,數十條蒙古軍火船上就燃起沖天大火,映得龍尾州入水口有如白晝。宋軍藉著火光看清水面,又將火箭拋射向其他尚未著火的蒙古軍隊火船。

  蒙古軍士兵的怪叫也在水面上迴盪,「中計了,有埋伏!」

  「弟兄們,跟我上!」宋軍猛將周全跳小船,舉起飛火槍大吼道:「燒死那些狗韃子!」小船上的宋軍士兵紛紛怒吼大叫,舉著飛火槍和鉤拒等物搖櫓劃獎衝向烈火熊熊的蒙古軍火船船隊,鉤拒鉤住企圖四散逃跑的蒙古火船,飛火槍噴射的烈火盡情焚燒船上茅草和操縱火船的蒙古士兵。後面掩護的蒙古軍戰船見勢不妙,趕緊衝上來搶救火船,卻宋軍戰船上標準裝備的床子弩箭雷迎頭痛擊,再勉強衝過一段距離後,賈老賊舉劍怒吼道:「衝上去,和韃子攪在一起!大宋!」

  「大宋!大宋!大宋!」宋軍戰船上響起吶喊,奮力衝向蒙古船隊……

  ……

  惡戰持續到第一僂陽光射到西山之巔,火船盡毀的蒙古船隊見偷襲已經失敗,殺手鑭一百五十條火船被宋軍燒得一乾二淨,後方宋軍主力船隊又在氣勢洶洶殺來,不得不狼狽逃回水柵,鞏固第二道防線。而大部分的宋軍將士直到此刻才知道賈老賊為了不影響他們休息而放棄全軍動員,選擇自領小股兵力阻擊,又有無數士兵看到賈老賊頭上纏著染血繃帶穿過船隊回到旗艦,頓時感動得嚎啕大哭,爭先恐後的在甲板上向賈老賊磕頭行禮。一傳十,十傳百下,宋軍船隊中立即哭聲震天,士氣也隨之爆棚。

  「恩師,你受傷了?重不重?」嚎啕大哭的不止是普通士兵,賈老賊的學生文天祥和楊亮節也在其列,還爭先恐後的向賈老賊詢問傷勢,自請罪過,「恩師,昨天晚上你為什麼不讓我們率軍上陣?還勞你親自率軍阻擊?要是你有什麼意外,學生等就萬死莫辭了。」

  「沒事,沒事,一點小傷換得全軍將士平安休息一夜,再重點也不要緊。」賈老賊大度的揮手說道:「你們倆今天還要率軍攻打水柵,為全軍掃開道路,都起來去集結隊伍吧,準備進攻。」

  「你當然沒事了。」郭靖站在賈老賊的身邊不動聲色,悄悄摸一下左肋傷口,心裡嘀咕,「你頭上的血布是從我這裡解下的,還會有事?」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5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五章 韃虜血(6)

  賊所期盼的東南風始終沒有刮起,倒是從西伯利流吹得呼呼呼的,太陽公公只是在清晨的時候露面晃了一晃,馬上就像黃花閨女躲繡樓一樣躲進了黑沉沉的陰雲裡,氣溫也陡降下來,風向要麼沒有,要麼就是呼冽向南,吹得逆風向北的宋軍船隊連帆都不敢張,只能靠搖櫓劃漿行駛,速度和機動都大受影響——更可怕的還是火,蒙古軍隊如果在上游縱火或者宋軍放火焚燒攔河水柵,火焰和煙霧可全都會被吹到宋軍這邊。

  「麻煩了,想不到今天的北風會這麼大?風向和水流都不利於我軍,今天這仗有得打了。」看著旗艦上北風吹得筆直向南的帥旗,賈老賊滿臉的愁雲——可賈老賊又不能耽擱,郢州、荊門和均州三地都相隔遙遠,無法及時聯繫,賈老賊如果錯過了宋軍總反攻的時間,那後果可就堪設想了。

  「沒辦法,做好傷亡慘重的準備吧。」思來想去,賈老賊還是一咬牙一跺腳,決心按計劃強攻蒙古軍隊的水柵防線。召集眾將到旗艦主艙後,賈老賊在沙盤面前大聲說道:「各位將軍,今天的風向很不利於我軍,但為了保證按時增援襄陽準備全面反攻,本官決定,今日繼續向北進攻,務必在一天之內攻破韃子的水柵防線和火船陣,抵達襄陽城內!天時地利皆不在我手,望諸君奮勇向前,與本官齊心協力,攻破韃子防線!」

  「謹遵太師號令。」宋軍眾將毫無懼色,一起答道。賈老賊點點頭,指著沙盤說道:「諸位請看,韃子的第二道防線攔河水柵位於鹿門山與虎頭山之間,此地水面相對於龍尾州要狹小三分之二以上,不利於我軍炮船作戰——但相對於湍灘一帶還是比較寬闊,有利於我軍戰船展開。所以本官決定,今日我軍炮船將拖後,炮擊韃子兩岸工事,保護位於中段的輜重船與運兵船,由戰船和小船擔當攻堅重任!」

  「根據我軍斥候探知,韃子為了增強攔河水柵的防禦,在水柵中段的河心築有一座全石構成的箭台,十分牢固,即便是我軍火炮也難以將之摧毀,上面部署得有弩炮弓箭等遠程武器,配合兩岸工事,可以覆蓋整個漢水河面,所以我軍要想攻破韃子水柵,就必須要拔掉這個箭台。」賈老賊接著說道:「本官的意思是,鑒於韃子這座碉堡比較靠近西面虎頭山地情況,我軍前鋒將分為兩隊,一隊強攻東面水柵,另一隊最重,既要負責攻打西面水柵,又要負責摧毀這座箭台!只是,不知那兩位將軍願意擔當這項重任?」(注1)

  「末將願往。」宋軍眾將全部向前一步,昂首挺胸大聲答應。賈老賊笑笑,指到並肩而立的文天祥和楊亮節身上,笑道:「這麼危險的任務,當然要本官的學生去。楊亮節,你願打東面還是打西面?」

  「西面!」楊亮節大聲答道。

  文天祥本來想搶,賈老賊卻已經點頭說道:「很好,就讓你負責西面。天祥,你也別搶了,你負責的東面也不輕鬆,韃子的水柵是用水中植木建成,厚達半里,密得連大一點的魚都游不下來,每根木頭都有鐵鏈相連,想要攻破這道水柵,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你要記住,如果你無功而返,耽誤了我軍總反攻地佈置時間,就算你是本官的門生、丙辰科的狀元,本官也軍法無情!亮節,你也一樣,本官這個前任國舅,對你這個現任國舅也不會手軟!」

  「末將等誓死攻破韃子水柵,馬革裹屍,無功不返!」文天祥和楊亮節異口同聲地大吼答道。賈老賊滿意的點點頭,喝道:「陳奕、范勝聽令,你二人各率本部拖後,保護我軍炮船不被韃子小船騷擾!姜子、朱勝、張世傑、王安節,你四人各率本部船隊保護我軍輜重船運輸船安全—張世傑,尤其是那幾條船,本官要你親自保護,絕不容許出任何意外!其餘諸將,隨本官居於前鋒二線,隨時侯命。」

  「末將等謹遵號令!」宋軍諸將齊聲回答。賈老賊這才喝道:「各回本部準備,辰時三刻一到,全軍出發!」

  ……

  「嗚——!」辰時三刻正。宋軍旗艦上準時吹響進軍號角。集結在龍尾州水面地宋軍船隊正式向北挺進。因為是逆風逆水地緣故。宋軍戰船只能靠人力驅動。行駛速度大為減緩。但屋漏偏逢連夜雨。陰晦地天空烏雲密佈。露出山雨欲來風滿樓地景象。宋軍諸將官不由個個滿臉擔憂。生怕大雨一來這仗更難打。賈老賊卻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把本官地話轉達全軍。大雨一來。韃子地露天炮台就沒辦法再用火炮和震天雷了。對我軍船隊地安全可大有好處。」

  賈老賊鼓勁地鬼話傳開。宋軍將士本有些衰竭地士氣立即又膨脹起來。當然槳手灑汗、櫓手奮力。船隊行駛速度大為提升。

  。宋軍船隊便全部駛入龍尾州上游地漢水河道。~地龍尾州相比。漢水河道明顯狹窄得多。但仍然比宋軍出發地郢州河道寬闊一倍以上。水流也緩慢得多。楊亮節和文天祥兩支船隊甚至可以並肩而行。《滿江紅》地軍歌之聲。迴盪十里。

  一路斬風破浪。當鹿門山下地蒙古軍水柵碉堡出現在宋軍前鋒視野中時。漢水河道兩岸忽然一聲炮響。鹿門山山頂樹起忽必烈地白毛大。蝗蟲一般地蒙古士兵怪叫著從樹林中湧了出來。箭鏃、弩箭、石頭和老賊炮實心炮彈彷彿火山爆發一般噴射而出。鋪天蓋地落到文天祥和楊亮節兩支船隊頭上。連綿不絕。宋軍軍歌嘎然而止。文天祥和楊亮節幾乎是同時拔出寶劍。指著前方吼道:「箭雷還擊。全速繼續前進。後退一步者。斬!」

  「嗖!嗖!嗖!嗖!」宋軍戰船上地床子弩射出一枚枚箭雷。帶著青煙落入兩岸蒙古軍弓箭手隊伍中。火光巨響也在兩岸爆發起來。兩軍士兵中箭中石地慘叫聲音與爆炸聲、喊殺聲匯成一股。直衝雲霄。而天空還之以一聲霹靂。秋天極為罕見地雷聲中。銅錢大地雨點從天而落。潑灑到血肉橫飛地戰場上。聽到這雷聲。賈老賊嘴角露出微笑。喃喃道:「秋天打雷。遍地是賊——好兆頭啊。忽必烈一死。中原大地不遍地是賊那才叫怪了。」

  「阿拉!」伴隨著雷聲的還有蒙古軍船隊發出地鬼哭狼嚎聲,蒙古軍高層也知道水柵防線一旦失守,就意味著宋軍可以打開通往襄陽的水道,所以忽必烈不顧損失慘重的蒙古水軍連日苦戰已經是疲倦不堪,仍然將剩餘的四十多條戰船和一百餘條快船佈置在水柵防線前方阻止宋軍。忽必烈背後的旗號台打出旗號後,蒙古船隊立即順流而下,衝向宋軍船隊,兩支船隊剛碰在一起,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和金鐵碰撞聲便在漢水河面中迴盪起來,大船碰大船,小船撞小船,來往箭矢比之雨點更密,宋蒙兩軍士兵隔著船舷瘋狂砍殺,更不時有宋軍士兵將手雷拋入敵船甲板,帶起陣陣火光硝煙,也有悍勇的雙方士兵跳上敵軍戰船,瘋狂砍殺敵船甲板上密集地敵人,戰鬥甚至蔓延到水中,碰撞中落水的雙方士兵冒著隨時可能被大船撞昏撞扁的危險,在水中也刀來槍往地砍殺,互相抱住對方墜入水底,比拚誰喝的河水更少,誰先被水嗆死。雨水混合著血水流滿甲板,也染紅了滔滔漢水。

  「大宋!大宋!」激戰中,文天祥和楊亮節兩名宋軍高級將領從未停止過吶喊,始終衝殺在第一線與敵人鏖戰——如果說範文虎能把宋軍帶成一群綿羊,那麼他們就能把宋軍帶成一群獅子!在這一名宋軍高官和一名皇親國戚捨死忘生的率領下,宋軍地士氣始終高昂不洩,中箭的,帶著箭頭跳上敵人甲板砍殺;中刀的,哼都不哼一聲就把刀砍還在敵人身上;中槍的,槍頭帶起地鮮血濺在臉上也不抹不,只是用手中長槍洞入敵人小腹;即便時胳膊被砍斷,也要用牙齒咬開手雷衝入敵群,無時無刻不在有重傷的士兵抱住敵人拉響手雷或者滾入水面。文天祥的妹夫彭震龍甚至率領敢死隊三度衝上敵船,並成功奪取了蒙古軍的一條戰船,直到身中兩刀四箭才被宋軍士兵背回船艙搶救。將士用命之下,兵力本就不佔優勢的蒙古船隊被殺得潰不成軍,絲毫阻攔不住宋軍戰船向水柵前進的腳步。

  雨越下越大,來自北方地冷空氣和來自南風的暖濕空氣在荊襄上空激烈相撞,帶出了這場罕見地秋季雷雨。而在漢水河面上,來自南方的、保家衛國地宋軍將士也和來自北方的、殘暴成性地蒙古豺狼撞在一起,帶出一場驚天動地的血戰。宋軍的炮船開炮了,狠狠打擊漢水兩岸的蒙古工事和蒙古軍隊,蒙古軍水柵處的碉堡也放箭了,因為宋軍船隊已經衝進了水柵的射程。

  負責東岸防禦的伯顏暴跳如雷,負責西岸的阿里海牙則宛如瘋狂,不斷嘶吼吶喊催促各國士兵向前,殺害來自南宋的將士,逼著熟悉水性的漢人士兵推著小船去搶宋軍輜重船。楊亮節提刀衝在最前方,壓根忘記他是家中獨子,是本應該在臨安享受榮華富貴的南宋國舅;文天祥脫去對他過於沉重的盔甲,舉劍和衝上自船的蒙古士兵搏鬥,也忘記他家裡的四房嬌妻美妾和萬畝良田;賈老賊則精赤上身,頂著箭雨在旗艦上親自敲響戰鼓,鼓舞大宋將士教訓和消滅來自草原的豺狼野獸。大宋軍隊是沒有熱血男兒,只是缺少率領這些熱血男兒的血性統帥,但今天,有了。

  戰役的關鍵還是水柵,因為逆風逆水的不利因素,宋軍無法施展,只能派出精熟水性的士兵下水去砍去鋸蒙古軍的巨木鐵鏈,水柵前頓時人頭湧動,到處可以看到砍木斬鏈的

  兵,位於河心的蒙古軍箭台守軍很快發現宋軍企圖,處用弓弩狙擊水下宋兵,一名名英勇的宋軍戰士中箭而亡,鮮血染紅了水柵附近的水面。負責攻佔此地的楊亮節急得大叫,「誰敢爬上箭台殺敵?官升三級!」

  「我去!」一名宋軍陣長第一個站出來,他的部隊中呼拉拉站出一片,一個個跟著跳下漢水,水沖向蒙古軍箭台。楊亮節趕緊大吼,「弓箭掩護!」最前面的幾條宋軍戰船上羽箭齊發,拋射向藏在箭台箭垛背後的蒙古士兵,一個弓箭手倒下,另一名士兵拋去鋼刀,揀起他地弓弩箭壺繼續拋射,即便手指拉弦拉得鮮血淋漓也毫不停歇。但蒙古軍箭台太堅固了,也太高了,宋軍的弓箭即便拋射上去,也很難傷到象烏龜一樣躲在箭垛背後的蒙古士兵,水柵前的宋軍士兵仍然在不斷中箭,帶著鮮血和慘叫被水流捲走。去爬箭台的宋軍士兵也必須水繞過箭台正面才能向上攀爬,可負責鎮守此堡的蒙古千戶阿拉坦倉經驗豐富,早在上堡台階上佈置了重兵保護,宋軍士兵剛剛衝到台階上就遭到他的箭雨和石雨打擊,宋軍將士屍體堆滿也染紅了冰涼地青石台階,卻始終沒有一個士兵能夠衝上堡頂。

  「我去!我去!」又是幾隊宋軍士兵洇水沖向碉堡,卻仍然被蒙古軍的箭雨和石雨所阻,化為一具具屍體堆滿台階,也掛滿了箭台附近的水柵鐵,看到一名名英勇地士兵倒下,楊亮節淚如泉湧,咬牙出血,阿拉坦倉則在箭台上哈哈大笑,「來吧,蠻子來吧!阿拉坦倉大爺等著你們,來多少讓你們死多少!」

  阿拉坦倉正得意狂笑間,一名蒙古士兵忽然指著前方大叫起來,「將軍,有艘船衝過來了!」阿拉坦倉轉頭一看,卻見一艘宋軍戰船直接衝向了自己所在的箭台,和其他的宋軍戰船不同,這艘船竟然是在北風中地張滿了風帆,阿拉坦倉大為不解,「蠻子在搞什麼?他們力氣多得使不完嗎?竟然張帆頂風前進?」

  同樣大惑不解的還有楊亮節,當那艘張帆前進的宋軍戰船經過他的戰船時,楊亮節向那艘船地宋軍吼道:「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張帆前進?」那陣長往身邊的一個頭上裹著繃帶的宋軍火長一指,大聲答道:「楊大人,這個兄弟想出了一個辦法衝上韃子的箭台,你就放心吧。

  」

  「你叫什麼名字?用什麼辦法衝上韃子箭台?」楊亮節向那宋軍火長問道。那宋軍火長咧嘴一笑答道:「楊大人,小人索超,昨天晚上和賈太師見過面,賈太師還給我包了傷口,你就看好吧,總之我有辦法殺上去就是了。」楊亮節將信將疑,大聲說道:「那你小心,我等著看你的英勇表現了,弓箭手,全力掩護他們!」

  「好勒!」索超答應一聲,轉身吼道:「敢和我上韃子箭台的,都過來!」一百多名宋軍戰士跟到他地身後——其中自然包括昨天晚上和索超一起見到賈老賊的路星漢。而指揮這條船地宋軍陣長吩咐槳手繼續前進,直到戰船衝到蒙古軍箭台旁邊,被蒙古軍水柵擋住去路,那陣長才大吼道:「轉舵,船打橫!」

  「轉舵!」戰船艱難轉過船身,橫跨在蒙古軍箭台前方,同時船上飛下幾根帶有大鉤的鐵鏈,鉤住蒙古軍地水柵鐵鏈,使得戰船不用擔心被水流沖走,還有船上的風帆也轉橫,使船帆受風面正對蒙古軍地箭台。這會楊亮節也算是明白那名宋軍火長的用意了,驚喜道:「我怎麼這麼笨?開始怎麼沒想到這個辦法?」

  「砍!」果不其然,索超揮動大斧,狠狠砍在戰船主桅桿上,木屑飛濺間,高達十丈的主桅桿漸漸傾斜,忽然轟的一聲倒下,桅桿頭也搭上了蒙古軍箭台的箭垛上。不等驚慌失措的阿拉坦倉指揮蒙古士兵去砍搭在兩座箭垛之間的宋軍戰船桅桿,索超已經提起戰斧舉起圓盾,怒吼著踏著倒塌的桅桿衝上蒙古軍箭台,「弟兄們,殺韃子啊——!」

  「大宋!」周圍宋軍歡呼雷動,路星漢第二個衝上桅桿,隨手將一枚手雷拋上蒙古軍箭台,後面大群宋軍士兵象螞蟻爬著桅桿衝上蒙古軍的箭台,復仇的怒吼聲也在箭台頂部迴盪起來……

  「狗雜種!受死!」第一個爬上箭台後,索超大吼一聲跳起,手中單斧向穿著將軍盔甲的阿拉坦倉狠狠砍下,阿拉坦倉措手不及被砍了個正著,一聲巨響過後,阿拉坦倉的鐵質頭盔火星四濺的深陷下去,腥臭的朊髒鮮血和腦漿也在他的頭盔下飛濺出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6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六章 韃虜血(7)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巳時前開始打落第一滴雨點,過後就基本停歇,但天空還是陰沉沉的,刮的也還是對蒙古軍隊有利的北風,而河面上的戰鬥也進行得益發激烈。靠著砍斷桅桿搭橋,宋軍已經成功登上了修築在河心的蒙古軍箭台,誓要打破蒙古軍水柵防線增援襄陽的宋軍必須要拔掉這顆釘子,無路可退的箭台蒙古守軍垂死掙扎,狹小的箭台頂上自然是血肉狂飆。

  斧頭砍斷了頭骨,鮮血和腦漿灑出半丈多遠;盾牌砸破面門,發出鼻骨斷折的清脆響聲,白色的眼球飛離眼眶,帶出一道道血箭;長槍洞穿小腹,拖出冒著熱氣的腸子和血淋淋的內臟;鋼刀砍斷的手臂指頭抽搐著,被廝殺的士兵踢得到處亂滾;倒下的士兵象野獸一般在箭台上歇斯底里的吼叫,抱住敵人的大腿扭打,用斷刀砍刺,用拳頭猛錘頭顱,用牙齒咬住敵人,就算死也要拉一個敵人同歸於盡。箭台上堆滿了層層疊疊的屍體,雙方士兵踩著屍體和傷員的身體血戰。

  和箭台上的血戰比起來,漢水河面上的大戰之激烈並不遜色絲毫,宋軍成功衝上箭台後,水柵前砍木開路的宋軍水手壓力銳減,開路進度猛然提升。而蒙古軍殘餘的戰船靠著陸上弓箭的掩護,還躲在鹿門山腳下的河岸邊給文天祥軍製造麻煩,大雨停下來後,蒙古軍的震天雷和人油炮也有了用武之地,用投石機和回回炮投出的震天雷、人油炮一旦打中宋軍戰船,霎時就能給宋軍戰船造成重創,逼得攻打水柵的宋軍前鋒不得不抽調兵力逼近岸邊,用箭雷壓制敵人的遠程武器。水柵戰線仍然呈膠著狀態,雙方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同時雙方都還存在取勝的希望。

  「真是一場罕見的惡戰啊。」鹿門山上,忽必烈用望遠鏡看著宋軍旗艦上赤膊擂鼓的賈老賊,眼中仇恨之火熊熊燃燒—就是這個老傢伙,用一條條卑鄙無恥的詭計坑光了忽必烈地主力精銳,導致忽必烈軍由盛轉衰,從此一蹶振!也是這個老傢伙,勾結阿里不哥夾擊中原,使得忽必烈空有中原大地卻始終沒有絲毫喘息之機,最後久戰師疲,百姓經濟不堪重負而瀕臨崩潰,逼得忽必烈不得不賭上國運,冒險率師南征,和南宋做拚死一搏!還是這個老傢伙,用他的緩和改革手段重組了南宋軍隊,提拔出一名名被埋沒在軍中民間的人才,運用他們給忽必烈造出無數麻煩!——如果有可能,忽必烈簡直願意用他的愛妻察必和半壁江山去換這個老傢伙的狗命!

  「阿老瓦丁,我們的老賊炮,能不能打到宋人旗艦?」忽必烈咬緊牙關問道。

  阿老瓦丁有些為難,估算了一會距離後,阿老瓦丁垂頭喪氣的答道:「尊貴的大汗,蠻子的旗艦位於河心,我們的老賊炮除非推進到河邊五百步內,否則打不到他。而且我們地老賊炮已經只剩下二十多門了,又全部佈置在戰前修築的炮台裡,沒那麼容易轉移。」

  「可惜啊。」忽必烈惋惜的長歎一聲,又咬牙說道:「傳朕的聖旨下去,誰能殺掉賈似道老賊,封王!朕再把女兒阿刺該別吉許配給他!」蒙古眾將齊聲答應,飛快把忽必烈的命令傳達下去。可命令歸命令,賈老賊藏在河心的宋軍旗艦上,身邊還有一大票親兵舉盾保護他,水面又完全被宋軍船隊控制,岸上的蒙古軍又怎麼能輕易幹掉賈老賊呢?倒是宋軍的炮船在掃蕩了水柵下游的蒙古軍工事後,開始逐漸向上游移動,逐一清掃蒙古軍預設陣地,忽必烈手中所剩不多地老賊炮已經岌岌可危,在戰鬥中幹掉賈老賊的希望也益發渺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水柵下游的漢水河面及兩岸的戰鬥仍然激烈無比,宋軍和蒙古軍都在拚命的把遠程武器拋灑到對方頭上,天上來往的箭矢宛如飛蝗,箭的白色尾羽落到河灘上,幾乎把青灰色的河灘染成白色;其他武器方面,宋軍有著箭雷優勢,蒙古軍則有著投石機投出巨石和人油炮的優勢,只是這些武器發射節奏都比較緩慢,遠程武器地主力仍然還是弓箭和弩箭。中箭倒下的雙方士兵已經無法統計,只是岸上那匯聚成小溪地血水和被鮮血染成淡紅色的漢水,還有岸上堆積如山的蒙古士兵屍骸與漢水中飄蕩的宋軍士兵遺體,訴說著這場戰鬥的殘酷。

  看到這景象,事先已經做好付出慘重代價地賈老賊還是連哭都哭不出來,犧牲的宋軍都是大宋子民、臨安禁軍地最精銳者啊!忽必烈卻連連點頭,他有著絕對的兵力優勢,宋軍卻是深入敵境地孤軍,死一個少一個,二對一的消耗忽必烈都不怕,反正忽必烈地軍隊漢人要占一半,色目人又要佔去剩下的一半,讓漢人自己殺漢人,讓色目人殺漢人,可是蒙古人和他們的蒼鹿白狼祖先最樂意看到的情景啊。

  「太師,楊晨煥將軍請求讓運兵船靠岸,讓他的騎兵去突襲鹿門山!」傳令兵帶來消息。剛剛

  上換下來地賈老賊喘著粗氣。大罵道:「回去告訴那他地一萬騎兵是老子反擊地本錢。讓他帶著騎兵戰馬老實躲在船艙裡。要是丟了老子地本錢。老子剝了他地皮!」

  「遵命!」傳令兵答應一聲。乘著小船飛快離去。賈老賊又指著旗艦上地傳令兵吼道:「去給楊亮節、文天祥傳令。天黑之前。務必要衝破水柵!如果他們兩個不行就給老子滾回來。老子親自領軍去沖韃子地水柵!」

  賈老賊地擔心不是沒有理由地。忽必烈在漢水佈置了三道防線。水柵防線是第二道防線。在水柵上游地白河口處。忽必烈還準備得有大量地火船等待宋軍。那個位置因為白河匯入漢水地緣故。水流要比其他河段急得多。對宋軍地威脅本來就極大。要是又在黑暗地夜中遭遇火船襲擊。那宋軍船隊地損失就難以估量了。喘著粗氣考慮片刻後。賈老賊把親兵龔丹叫到面前。在他耳邊低聲吩咐道:「龔丹。你去給殿後地陳奕、范勝二位將軍傳令。讓他們這麼準備……到時候……。」

  賈老賊地話還沒說完。龔丹刺著金字地臉就已經白了。顫聲問道:「太師。你真要這麼做?那我軍不是沒有退路了?」賈老賊點點頭。沉聲說道:「不成功。就成仁!我軍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這樣才能激發出最大地戰鬥力。還有。你就留在後隊吧。監督他們按計行事。」

  「可是……太危險了。」還有些猶豫。賈老賊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麼?怕了?怕沒機會再見到你地新媳婦?如果怕地話。你現在去向韃子投降還來得及。」被賈老賊這麼一激。龔丹地熱血立即衝上臉龐。跪下向賈老賊磕個頭。漲紅著臉一言不發地跳下小船。衝到後軍傳令。

  ……

  「大宋——!」當索超吶喊著、帶著滿身的血污將宋軍的朱紅軍旗插上河心島的箭台,同樣滿身血污的路星漢將蒙古軍旗幟拋下水面時,蒙古軍修築在河心地箭台終於宣告落入宋軍之手。沒有了來自頭頂的威脅,台下砍鋸水柵的宋軍水手速度頓時加快了許多,宋軍又及時將一批箭雷送上箭台,操縱蒙古軍隊留下的床子弩,居高臨下狠狠打擊龜縮在鹿門山下的蒙古船隊,水柵一帶戰局天平迅速而完全的倒向了宋軍。

  為了加快開路速度,宋軍又加派了大量水手下水鋸木砍鏈,楊亮節甚至還想出新辦法,讓宋軍戰船用鐵鏈鉤住蒙古軍水柵上的鐵鏈,利用水力和風力拔除水柵,這更大大加快了開路速度。所以在賈老賊不通人情的命令送到楊亮節面前時,楊亮節忍住屈辱的淚水大聲答道:「回報賈太師,我軍若在天黑前不能打開水路,請斬末將之頭!」而文天祥那邊,文天祥地另一個妹夫孫粟和文天祥同鄉鞏信直接脫掉上衣,雙雙跳入水中斬木開路。

  將士一起齊心協力下,宋軍很快在蒙古軍水柵中開出了兩條長達兩百步、可以通行大船的水路,只是水柵實在太厚,即便開出了兩百步,攔路的水柵仍然還有一百多步多厚,宋軍還需要時間。

  而忽必烈在鹿門山上看到宋軍進展神速,自軍又沒有有效阻止宋軍開路前進的辦法,知道水柵防線遲早難保,便轉向部下問道:「劉整那邊怎麼樣了?火船陣準備完善沒有?」

  「劉整將軍已經準備好了。」塔察爾大聲答道:「劉整將軍已經把我軍剩下的所有小船裝滿茅草火油,只要蠻子大隊衝過水柵防線,大汗你一下令,劉整將軍就立即動手,燒死這些南蠻子!現在劉整將軍正在加緊準備竹筏飄雷,力爭多一種殺敵武器。」

  「給劉整傳令,這一戰關係到我軍勝負存亡,如果能幹掉賈似道老賊,南蠻土地唾手可得。」忽必烈大聲說道:「所以這一次不許他再躲在後面,朕要他親自率領火船出陣,不成功,就成仁!」塔察爾大聲答應,忽必烈又指著黨項籍將領李恆喝道:「李愛卿,帶五千弓箭手下去增援,在水柵岸邊壓制宋人的開路水軍,賈似道老賊的水軍想要衝破水柵,起碼得過朕留下兩千具屍體!」

  「末將遵命。」李恆大聲答應,領著鹿門山上最後一支弓箭手預備隊下山,衝向弓箭手已經快站不下的河岸增援。萬箭齊發下,水柵附近的河面像是下起了箭雨,而宋軍不甘示弱,戰船和箭台上的床子弩調整射角,將一枚枚箭雷拋灑到蒙古軍射手隊伍中,飛濺地彈片和爆炸的衝擊波肆虐間,蒙古軍弓箭隊同樣遭到沉重打擊,付出慘重代價。

  「蓬!篷!篷!」「砰!砰!砰!」此起彼伏地砍木聲和斬鐵聲中,蒙古軍的水柵越來越薄,終於,楊亮節負責的西段終於響起一片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一條可以通行大船的水道終於被生生開拓出來——而時間地指針,已經指到南宋鹹淳二年八月三十傍晚的酉時!楊亮節壓抑住心頭地狂喜,大聲命令道:「向賈太師報捷!繼續加寬

  小船先行,搶佔航線!」而在東面,文天祥的船隊也條同樣可以通行大船地水道,宋軍前鋒船隊中頓時歡聲雷動,聲傳十里。

  「終於得手了!」雖然還沒有得到通知,但賈老賊還是從宋軍的歡呼聲中知道開路行動已經得手。鬆懈之下,已經兩天一夜沒有休息地賈老賊一屁股坐到甲板上,半晌才在劉秉恕和王文統的攙扶下站起來,可賈老賊還極沒良心的埋怨道:「秉恕先生,文統先生,你們怎麼又上甲板來了?快回艙去,要是流矢傷到你們怎麼辦?」

  「多謝太師關心,不過我們兩側的韃子弓箭手也被炮船打亂了,想傷到我們沒那麼容易。」劉秉恕感謝一聲,又提醒道:「太師,過了水柵,我們還得提防韃子的火船陣,此時已是傍晚,我軍全部通過水柵起碼得要天色全黑,對我軍對戰韃子的火船陣可極為不利。」

  「該來的,躲不掉。」賈老賊淡淡的回答一句,又咬牙道:「但兩軍相逢,勇者勝!我軍只要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決心,打破韃子的火船陣也不是沒有可能!」說罷,賈老賊大聲命令道:「傳令楊亮節、文天祥,命令他們兩軍繼續拓寬水道,搶佔河心,為我軍船隊提供集結地!」

  如蝗箭雨和震天喊殺聲中,文天祥和楊亮節地船隊第一批通過蒙古軍水柵,在水柵上游組成船陣保護宋軍集結地;伍隆起的炮船隊第二批通過,藉著傍晚的餘光繼續炮轟兩岸,掩護後面的輜重船和運兵船第三批通過已經能並行兩船的水道;而賈老賊率領的中軍是第四批通過水道的船隊,最後才是肩負有賈老賊特殊使命的宋軍陳奕、范勝船隊。

  看到宋軍船隊陸續通過水柵,蒙古軍上下士氣大沮,喊殺間也遠沒有白天激烈,僅有忽必烈不動聲色,因為拿著望遠鏡的忽必烈清楚看到,宋軍為了打破水柵防線已經付出慘重地代價,至少三十條大船被擊沉擊毀,士卒傷亡不計其數,全軍上下更是疲憊不堪,許多的士兵甚至累得趴在船舷上就睡著了——這樣的部隊面對劉整的火船陣衝擊時,又將是一種何等賞心悅目的畫面?不過最讓忽必烈啞然失笑還在後面,宋軍殿後的陳奕、范勝船隊甚至還拖上了六七艘已經被宋軍放棄的戰船通過水道!看到宋軍拖著那幾艘損毀嚴重已經失去維修價值的戰船,忽必烈不由笑道:「都說賈似道老賊在軍費上捨投入,依朕看來,他只不過是沒有腦子的亂花錢而已。這樣的船,最多只能砍碎了當柴燒,他還想花比造新船更多地錢去維修嗎?」

  「蠢貨,連賈老賊的用意都沒看出來,虧你還自稱用兵行家?」聽著忽必烈地吹噓,從戰事開始後就基本沒說話的子聰心中冷笑,同時子聰心中也暗暗佩服,「不愧是賈老賊,這麼瘋狂的主意都想得出來——佛爺那個缺德弟弟絕對沒這個膽量和魄力!看來上次佛爺把缺德弟弟放到臨安去押寶,還真押對了!」

  忽必烈並不知道子聰正在心中嘲笑於他,只是喃喃道:「快走吧,等你們全部通過水柵,朕就下令劉整發動火船陣,到時候你們只有兩條狹窄的水道可以撤退,你爭我搶,全部得死在朕的烈火之下!」天色早已全黑,當宋軍地殿後船隊全部通過水柵防線時,忽必烈終於大喝道:「發信號,火船進攻!」

  ……

  「咻!」一顆焰火飛上半空炸開,綻放出代表蒙古的藍白光芒。早就在白河口等得不耐煩地劉整大吼一聲,「揚帆,出發!」

  「張帆——!」長喝聲中,三百餘艘滿載茅草硫磺火油的蒙古小船張起風帆,藉著風力水流,裹夾著近百張載有震天雷地竹筏,像離弦之箭一般撲向漢水下游,撲向宋軍船隊……

  「太師,各位將軍,韃子的火船隊來了!」斥候地飛報傳入宋軍船隊,激戰了一天已經個個疲倦不堪的宋軍將士心生膽怯,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水柵水道,想要看準撤退的道路。可是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宋軍好不容易開拓出來的水道不知何時已被幾艘報廢的戰船堵主,而且那些船上還升起了沖天大火,堵住了宋軍撤退的所有道路……

  「火是本官讓陳奕將軍和范勝將軍放的。」賈老賊面無表情,淡淡向齊聚在旗艦的宋軍諸將說道:「我軍增援襄陽,已經只剩火船這一關,雖然我軍已經有所準備,大船抗火能力有所提高,但為了不讓士兵心生退意而動搖士氣,本官讓兩位將軍縱火堵住了撤退道路。——想要活命,就給本官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往前衝吧!不成功,就成仁!」

  「不成功,就成仁!」無路可退的宋軍將士隊伍中響起怒吼,這聲音已經不再疲倦,而是燃燒著熊熊鬥志!

  「賈老賊,**你娘!」忽必烈放下望遠鏡,一腳踹翻自己的龍椅,仰天怒吼道:「朕為什麼要遇見你這個對手?你是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6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七章 韃子血(8)

  不成功。就成仁!」無路可退的情況下。疲憊不堪的士再一次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志和戰鬥力。我方的蒙古軍船雖然密如繁星。但宋軍船隊還是義無返顧的衝了上去——不沖也不行了。退路已經被賈老賊燒斷。留在原的也只有被蒙古軍大火燒死的份。只有殺出一條血路。宋軍將士才能尋到那一線生機。

  「大宋!」曾經被范大將軍帶過的幾支宋軍隊伍首先爆發出吶喊。搖船划槳的衝向最前方。連續兩天的血戰下來。最忠誠最勇敢和最視死如歸的宋軍戰士已經損失慘重。剩下的老兵油子和老兵混混如果在有路可退的情況下。是絕'不會拿自己的腦袋去開玩笑的——但是在退路斷絕的死亡威脅面前。這些戰場老油條爆發出來戰鬥力絕對不會亞於一流戰士!而其他宋軍其部隊則在賈老賊的旗艦指揮下組成菱形船陣。將運兵船和輜重船簇擁在中間。全速衝向上游。

  密密麻麻的火船越來越近。蒙古軍船隊中唯一的一條大船上旗號一閃後。三百餘條蒙古火幾乎同時升火頭。夜間北風更大。火趁風威。助火勢。轉瞬之間漢水河面上便是一派通紅。宛如白晝;又彷彿一堆堆燃燒的火炬漂浮在水面之上。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宋軍船隊。威勢無雙。在熊熊烈火中。宋軍將士甚至可以看到對面火船上蒙古士兵臉上的猙獰笑容。可宋軍將士卻沒有一個人膽怯逃走。而是用滲滿汗水的雙手握緊了鉤拒和刀槍武器。冷冷視著前方敵人。兩支船隊迎面相撞時。震天動的的喊殺聲立時在河面上響起。

  「大宋——!」宋軍將士吶喊著,鉤拒手拋出一把把大鐵鉤子鉤住蒙古火船。奮力扯拉。之無法接近自軍大船。刀槍手或是頂煙突火跳上對方火船。或是跳幫水中水沖上敵船。砍殺操縱火船的蒙古士兵。飛火槍手跳上敵人火船則是直接用敵人大火點燃火筒。火筒噴出烈火揮舞起來遠達三丈,凡是被火焰掃到的蒙古士兵或是鬚髮著火。或是衣物著火。不得不跳入水中逃生。蒙古軍火船水手甘示弱。也是在灼膚生疼的烈火旁與宋軍奮力砍殺,斬砸宋軍鐵鉤,保衛火船的控制權。裝載在竹筏上的震天雷也在宋軍小船隊伍中陸續炸開。給宋軍將士造成巨大。熟悉水戰的劉整更是指揮輕便靈活的蒙古船穿插回利用縫隙穿過宋軍的阻擊船隊,繼續宋軍大船逼進

  「韃子上來了!集中箭雷。幹掉他們那艘大船!」賈老賊從望遠鏡裡發現蒙古軍的旗艦,果斷命令宋調整主攻方向。又大聲命令道:「打旗號。小船全部向前。阻擊韃子火船。前隊戰船車船以旗艦為中心。一字排開。誓死保衛輜重兵船安全!」

  「太師。我們的艦排在第一排?」郭靖驚訝問道。賈老賊眼皮都不就答道:「旗艦不在第一排在那裡?難道讓炮船輜重船和運兵船排在第一排嗎?」郭靖無言可對。頭上旗號台早已將旗號打出。當下文天祥楊亮節張世傑和王安節四支船隊立即衝上。以賈老賊的旗艦為中心。並排一字排在河面之上。後面朱勝姜子周全和凌震的船隊也迅速一字排開。組成兩道嚴密的水上戰船防線。牢牢守住蒙古火船衝向宋軍輜重船和運兵船的水道。緩慢而整齊的向上游推進。

  「嗖嗖嗖嗖。

  」宋軍戰船上的箭矢開始發射。目標全都指到已經衝到射程之內的蒙古軍旗艦。密集轟炸下。蒙古軍旗艦上爆炸不斷。木碎艙裂。滿張的船帆上也燃起沖天大火。旗號台上的蒙古軍旗號手乾脆就被一枚箭雷直接擊中。炸的屍骨無存。可惜無比狡詐的劉整早料宋軍會盯準他的旗艦。剛出發時就下了旗艦。上了旗艦旁邊的一條小船指揮戰鬥。而且蒙古軍這一次的戰術的也很簡單——就是釘到宋軍的大船上。用大火去燒宋軍的戰船!有有旗號指揮。已經作用不大。

  「大宋!」宋軍旗艦下的宋軍將士吶喊聲此起彼伏。無數只宋軍小船捨死忘生的鉤住蒙古火船。冒著被生生燒死的危險殺上火船爭奪船隻。一旦手就把草下河面。或者直接將蒙古船隻掀翻滅火。但蒙古軍的火船數量太多了。又那麼靈活。宋軍小船快船不管怎麼攔截。還是有許多漏網之魚衝過阻擊。一頭扎進宋軍戰船船隊。沖天的大火。也在宋軍第一排戰船前方燃燒起來。

  賈老賊的旗艦是蒙古火船進攻的重點。幾乎每一艘衝破阻擊的蒙古火船都是扎向賈老賊的船。才那麼一轉眼功夫。四條火船船頭的鐵叉就釘進了賈老賊的座船。雖然宋軍大船邊都掛有大量裝滿清水的防火木桶。船板上塗滿了防火濕泥。可也架不住幾條蒙古軍的火船同時焚燒啊。只在片刻之間。賈老賊旗艦船頭就燃起火頭。郭靖等親兵趕緊去拖賈老賊。大叫道:「太師快走。危險!」

  「滾開!」賈老賊'!哮著把親兵踢帶踹推開。怒吼道:「先把秉恕先生和文統先生送到後方戰船。其他人。打水滅火!旗號台。打旗號。我軍大船有退後一步者。立斬船長!這是命令。給老子按令行事!再囉嗦一句。立斬!」郭靖無奈。只的吩咐其他親兵將劉秉恕和王文統送往後方。又率領剩下的親兵協助旗艦士兵打水澆上船頭。阻止火勢蔓延。

  「除了那場虛構的赤壁火戰。歷史上的水上火攻。輸方根本不是輸在火上。而是輸在亂上。」撲面生疼大火前。賈老賊面無表情的傲立旗台。絲毫沒把迫在眉睫的大火放在眼裡。只是在心中對自己說道:「只要我不亂。旗艦不逃。前排的戰船就一定擋住韃子的大火!」

  看到賈老賊那鎮定自若的身形,宋軍上下士氣大振。果然沒有一條戰船後退逃避。絲毫沒給蒙古軍火船乘亂縱火的機會。只是不斷提水救火。阻攔蒙古火船繼續進逼。此情。鹿門山的忽必烈不由又恨又敬。心中也不斷惋惜道:「朕為什麼要遇見這樣的對手?如果朕沒有遇到他。阿里不哥算什麼東西?宋人的皇帝又算什麼東西?」

  「賈老賊的臨陣指能力進步神速啊——如果他一慌亂逃避,宋人船隊只怕立即就要崩潰。」看到賈老座船在烈火中屹立不動,子聰心中則是另一種心情。「這老色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平時裡貪財好色。貪生怕死——吃飯還要先試毒。到了戰場上怎麼就像變了一個人?」

  「子聰大師。」忽必烈的話打斷聰的思維,忽必烈問道:「聰大師,你認為我軍的火船。能給蠻子造成多大的損失?」

  「如果賈老賊堅持用戰船輪流阻止我軍火船。那我軍的火船燒毀宋人的第一排船隊不成問題。」子聰合迅速答道:「如果賈似道老賊慌亂棄船,我軍火船重創蠻大隊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還有一種可能……。」

  「那一種可能?」忽必烈緊張問道。子聰指指看到一顆星星的夜空。慢條斯理的說道:「今天白天已經下了一場大雨,半夜再來一場大雨。也不是沒有可能」忽必烈臉上肌肉抽搐一下。道:「發信號。兩岸攻擊提前發動。務必要打亂宋人的船隊。」

  又一枚焰火飛上半空。埋伏在漢水兩岸的蒙古士兵蜂擁而出。萬箭齊發,拋射河上宋軍。同時推出數量眾多的竹筏衝上水面。乘筏向宋軍船隊進逼。妄圖攪亂宋船隊。給火船製造機會。可惜這一次宋軍也豁了出去。弓箭弩箭手雷飛火槍直往蒙古軍竹筏上招呼。賈老賊的壓箱法寶燧發火槍也拿了出來。對著竹筏的蒙古士兵掃射。在如此強大的攻擊面前。對水性不甚熟練的蒙士兵自然是損失慘重。像下餃子一樣慘叫著紛紛摔落面。但蒙古軍的弓箭和剛剛移到上游的投石機回回炮和老賊炮也給宋軍造成了重大損失。幸的蒙古軍的重型遠程武器已經在兩天的戰中損失慘重。數量不是很多。這才沒給宋軍造成致命打擊。

  「轟隆!」一枚僥倖逃過阻擊的漂雷在宋軍旗艦旁邊轟然炸開。本已被燒的吱吱作響的宋軍旗艦被爆炸產生的氣流一衝。立時破裂。河水洶湧船艙。宋軍旗艦也向前一沉。好在南宋戰船已有水密艙技術。艙內宋軍迅速關閉進水船艙。宋軍旗艦這才沒有立即沉沒。再一次親兵轉移請求的賈老賊表面上雖然還是不動聲色。心中卻焦急萬分。心知再這麼下去旗艦必然難保。宋軍士氣必然大受打擊。

  「離白河口還有多遠?」賈老賊大聲問道。一名熟悉本地地形的州宋軍士兵大聲答道:「不到三里!」賈老賊點點頭。大聲說道:「打旗號。全軍加快速度。只要衝過了白河口轉入漢水。我軍就贏了!」

  不到三里。一千多米距離。這麼一點距離。換成平時。宋軍船隊也就半個時辰的時間便能抵達。是在!熊烈火和鋪天蓋的的箭雨中。宋軍船隊每前進一步卻付出無數鮮血代價。一名名戰士倒下。一艘艘火勢無法控制的戰船被宋軍自己鑿沉。以免波及後隊。熊熊燃燒的蒙古火船燒的宋軍士兵皮肉焦臭。鬚髮盡燃,滾滾的濃煙也熏的包括賈老賊在內的宋軍將士雙目紅腫流淚。甚至昏厥暈去。水面上飄蕩的宋軍士兵屍體和船隻殘骸幾乎!蓋整個河面。隨處可以看到全身被燒成焦碳一般頭髮還在燃燒著火的宋軍士兵在蒙古火船上廝殺。操縱著搶來的蒙古火船衝向兩岸。給大隊清掃道路。

  「好!」欣賞著河上壯觀的火戰。忽必烈萬分滿意。臉上也露出難的笑容。「昨天龍尾州一戰。昨天晚上龍尾州火戰。今天的水柵阻擊戰加上火船戰。我軍至少能幹掉賈老賊隊伍的一半。剩下的一半也的還有一半重傷。這樣賈老賊就算衝進了襄陽城裡。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賈老賊自投羅網。大汗用兵如神。我軍大勝。全賴大汗洪福所至。」旁邊的蒙古軍文武紛紛拍起馬。僅有子聰不動聲色。也敢說忽必烈不喜歡聽的話。「大汗。請不要太過樂觀。——不知大汗有沒有注意到。宋人船隊之中。至少有四十條大船始終沒有參加戰鬥?即便現在仗已經打到這個的步了。宋人士卒傷亡到難以承受的的步。賈老賊還沒有動用那四十條船。」

  忽必烈心中一凜。趕緊舉起望遠鏡觀察宋軍船隊。果不其然。宋軍雖然連續經過兩天兩夜的惡戰。大部分戰船包括炮船都是傷痕纍纍——卻仍然有四十多條大船毫髮無傷。仍然被宋軍戰船牢牢保護在河心安全處。忽必烈狐疑道:「那些是什麼船?輜重船還是糧草船?」

  大汗說笑了。」子聰陰陽怪氣的說道:「糧草。襄陽城裡有的是。賈老賊帶三天的乾糧足矣。至於輜重。大可以分開裝載在各條戰船之中。還免的臨戰之時搬運麻煩。小僧敢於斷言。這些船上裝的。必然是賈老賊的後招!」

  「賈老賊的後招?」忽必烈汗毛倒豎。忙大聲叫道:「傳令下去。火船全力攻擊宋人船隊正中的那些大船。務必將之摧毀!」但話音剛落。忽必烈就覺的自己臉上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伸手一摸。指頭上帶出一點水跡。忽必烈頓時臉色大。再伸手去接時。兩滴黃豆大的雨點便打到了忽必烈掌心。忽必烈不由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叫。「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下雨?」

  「老天是公平的。」看著飄灑而下的秋雨。子聰心中緩緩說道:「和佛爺估計的一樣。這場雨果然不大。但是對宋人士氣的鼓舞有多大。對蒙古軍隊的打擊有多大。卻是佛爺我無法預估計的。」

  ……

  雨果然不是很大。根本無法澆滅蒙古火船上的沖天大火。可是對被大火燒的焦頭爛額的宋軍將士來說。這場秋雨無異於百年久旱後的甘霖。只在眨眼之間。如雷的歡呼聲就在宋軍船隊響起。賈老賊更是仰天狂笑。「天助我也。天助我啊!」而對蒙古軍隊來說。這場秋雨卻像一盆冰水澆在他們頭上一樣。士氣為之一竭。漢人士兵是在互相交頭接耳的嘀咕。「兄弟。著點。老天爺都在幫我們漢人軍隊。這場仗懸乎了!」

  「擂鼓。全速前進!」賈老賊大聲咆哮。已經破爛不堪的宋軍旗艦上立敲起戰鼓。振奮人心的戰鼓聲中。被燒的全身焦黑的宋軍小船士兵奮力開道。大船加緊搖櫓划槳。宋軍船隊推進速度大為提升。終於。賈老賊的旗艦帶著火頭第一個衝過白河口。轉入安全水域。其他的宋軍大小戰船輜重船和運兵船。魚貫而入。紛紛衝進漢水集結。

  大戰的聲音早已傳到襄陽那邊。呂文煥等宋軍將士與襄陽全城軍民沒有一個入睡。早在襄陽水門旁等的五內具焚。當打著帥旗的賈老賊旗艦帶著烈火濃煙率領著密密麻麻的船隊出現在水門之前時。呂文煥激動雙膝跪倒。臉貼碼頭的面嚎啕大哭。襄陽軍民也是又哭又笑。雙手顫抖著七手八腳的打開水門。迎接賈老賊和宋軍入城。

  賈老賊是第一個走下襄陽碼頭的人。雙腳在襄陽城中站定後。賈老賊正正衣冠。一甩袍袖。向湧來迎接自己的襄陽軍民雙膝跪下。沙啞著嗓子。用最大聲音說道:「襄陽的父老鄉親們。大宋軍隊的弟兄們。你們辛苦了。我賈似道來了!但我……還是來了!」

  言未畢。賈老賊被火熏的焦黑的臉龐上淚如雨下。襄陽軍民和宋軍將士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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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八章 決戰前夜

  雖然如願以償的衝進了襄陽城內。但賈老賊卻半點輕鬆不下來。宋軍船隊還在陸續靠岸登陸的時候。賈老賊就把宋軍眾將及襄陽守軍眾將叫到面前。吩咐道:「呂文煥將軍。請你安排副手趕快組織襄陽軍民幫忙。先把軍隊裡的傷兵安置了。同時輜重船上的各武器全部搬運出來。運到城下備用。千萬要做好防雨防潮工作。還集中工匠幫助搶修戰船。我們的水戰還沒有結束。」

  「四弟。陳大人。請你們二位立組織人手按令行事。

  」呂文煥轉向陳和呂文福吩咐。賈老賊又向宋軍諸將吩咐道:「你們也別閒著。搬運完物資後就集結還有戰鬥的士兵。連夜重新編製隊伍。上城熟悉的形。這件事就交給文統先生負責。秉恕先生。呂文煥將軍。你們二人與本官上城巡查。觀察戰場。」

  「賈太師。聽說你已經一天兩夜沒有休息了。現在已是子時。是不是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巡查城牆?」呂文煥關心的問道。賈老賊搖搖頭。「來不及了。忽必烈不會給我軍那麼多時間。如果本官所料不錯。忽必烈明天清晨就會向襄陽城發動進攻。」

  「這麼快?」呂文煥大吃一驚。賈老賊微笑答道:「那是當然。忽必烈不是笨蛋。他不著我軍立足未穩之際抓緊時間發動進攻等到我軍休息充足。熟悉的站穩了跟腳。他那還有什麼機會攻破襄陽?」呂文煥一想也是趕陪著賈老賊和劉秉恕打馬上到城牆。連夜巡查城牆戰場。

  經過一年多時間的戰後。曾經號稱城防甲於天下的襄陽城城牆已是破破爛爛。隨處可以看到被老賊炮和回回炮轟開的裂縫和轟去大半的箭垛女牆上也隨處以看到匆匆修補的痕跡。受損最嚴重的南門乾脆連城門樓子都成了一片廢墟。使的守城宋軍只能站立於秋雨之中站崗放哨。雖然夜間風大。城牆上還是有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強烈的屍臭味。即便秋雨也無法洗刷乾淨。城|的護城河情況也容樂觀。東西兩面護城河各有幾段被蒙古軍用沙包大石填平主戰場南城的護城河更是被完全填成平的——當然為了做到這點。蒙古軍也付出了慘重代價。

  「襄陽這麼寬的護城河都被填平了。看來襄陽的戰事。比本官想像的更加激烈和殘酷啊。」在南城城樓廢墟前站定看著城下堆積如山的腐屍斷戈。賈老賊感歎道:「文煥將軍。你真是辛苦了。本官簡直不敢想像。在這一年多時間裡。你過的是什麼樣日子?」

  「襄陽這邊還好點。韃子是這兩個月才把戰場轉移到這邊來的。」呂文煥落淚道:「真正苦的還是大哥他明明有重在身卻仍堅持駐守在韃子主攻的城。在韃子的重兵包圍中堅持了一年有餘不僅給大宋爭取了一年時。也給我們陽爭取了一年時間。」說到這。呂文煥想起戰死的呂文德。忍不住再一次淚流滿面。

  「呂將軍不必太過傷心——呂文德將軍。還有樊城軍民都不會白白犧牲。」賈老賊重重一拳錘在面前箭垛上。咬牙道:「這一次。我要讓狗韃子血債血償。要拿忽必烈的人來祭戰死的樊軍民。祭奠呂文德將軍!」

  「太師。末將剛就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呂文煥抹著眼淚問道:「為什麼這一次你帶來的兵這麼少?好像才三萬左右的軍隊?我們大宋的主力軍隊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吧?」

  「本官這一次從州出發時是五萬人。經過兩天兩夜的血戰。已經只剩下這麼點了。」賈老賊沉痛答道。又強笑道:「至於其他的主力部隊。他們今天晚上四更才會從郢州荊門和均州出發。如果進軍順利。大約明天傍晚前就能抵達襄陽外圍。這三路的總兵力是十九萬左右。另外還有一路是將近兩萬的騎兵。們要到明天早上才從桐柏出發。西進鄧州。切斷韃子的退路。」

  「什麼?!」呂文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殺豬一樣慘叫起來。「太師你是在干什?我們的總兵力本來就不如韃子。野戰能力和機動力也不如韃子。你竟然還把兵力分成四路……不。加上你是五路。要是被韃子各個擊破怎麼辦?」

  「可我們如果在襄|城下幹掉了忽必烈呢?」賈老賊不慌不忙。微笑反問道:「如果我們在襄陽城下幹掉了忽必烈。韃子軍隊群龍無首。我們的水軍再封鎖漢水。把韃子主力困在漢水以南。這幾路大軍又將起到什麼樣的作用?」

  「在襄陽城下幹掉必烈?」呂文煥大吃一驚。失聲道:「可能嗎?」

  「怎麼不可能?」老賊微笑答:「你可還記的上次我對你說的那種超遠程武器。廟山營已經造出來了。我這次帶來了三十門。如果忽必烈親自督師攻打襄陽。那麼他指揮台必然設於虎頭山和萬山這兩座山的其中一座山上——而這兩座山的距離。恰好就在我們的新式武器的射程之內!」看|目瞪口呆又臉狂喜的呂文煥。賈老賊又奸笑道:「現在本官最擔心的是忽必烈不來親自督戰或者開溜。只要他一來。我有七成把握讓他有來無回!」

  「太師。請不要太過樂觀。」劉秉恕沉聲提醒道:「忽必烈奸詐無匹。我軍勝利突入襄|。襄陽城防的到加固。忽必烈不會不考慮到被我軍耗死在襄陽城下的可能。而且我軍各路大軍向襄陽合圍。消息不出半天時間就會送到忽必烈面前。屆時忽必烈的應對措施變數更大。所以小生認為忽必烈明天上午之前如果不起傾巢之兵來襄陽。那我的計就有可能失敗。」

  「會來的。忽必烈會來的。」賈賊自信滿滿的道:「第一忽必烈老於軍事。不可能錯過殺我軍在襄陽立足未穩的機會。至於第二嘛。本官在入城前已經讓宋京手打白旗上到北岸。以大宋軍隊使者的身份去見忽必烈給官送一封信。如果宋京的腳步夠快。現在應已經見到忽必烈了吧?」

  ……

  還真被賈老賊的烏鴉嘴說中了。同一時間的蒙古軍營裡。賈老賊的專用外交使者宋京正好被領到了忽必烈面前。和前幾次宋京出使蒙古軍營不同。這一次忽必烈沒再拿美酒美人和金銀財寶迎接他。而是剛一見面忽必烈就怒吼道:「恥小人你還有臉來見朕?來人啊把這個貪婪卑鄙的無恥小人推出去砍了!」

  「的令。」金帳中竄出幾名怯薛。起宋京就走嚇宋京一個把持不住摔在的上。掙扎著殺豬一樣慘叫起來。「大汗饒命啊以前小人幾騙你。都是因為賈太師指使。小人自己可不敢有半點欺瞞大汗啊!」

  宋京不提忽必烈幾次被賈老賊當猴耍還好

  之下。忽必烈頓時氣的臉色鐵青。大吼道:「快拖再不想看到這頭肥豬一眼!」還好宋京及時叫道:「大汗請聽小人一言小人這一次是為了宋蒙友好而來。太師願意代表大宋與你和談結束襄陽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賈老賊求和?」必烈楞了一下。然後忽必烈馬上把自己心頭這個念頭踢到九霄雲外——賈老賊和宋京會說真話。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時。子聰站出來合掌說道:「大汗。自古兩國相爭。不斬來使。雖說宋京此人鮮廉寡恥。卑鄙無賴。但他好也是宋人使者。且聽他一言。再做處置不遲。」

  「把他放下吧。」想到蒙古不殺使者的古訓。忽烈總算恨恨的改口讓怯薛把宋京放下益發肥胖的宋京脫劫難。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向忽必烈和子聰道謝。忽必烈懶的理他。只是冷哼道:「說吧。賈似道老賊這次又想讓你來怎麼騙朕?」

  「大汗誤會了。小使那敢欺騙大汗?這次出使貴軍軍營。是賈太師讓小使給大汗送來一封信。」宋京顫著從懷裡掏出一書信。戰戰兢兢的捧過頭頂。忽必烈知道賈老賊的信裡必是鬼話連篇。便向伯顏一努嘴。伯顏會意。上接過書信打開準備念給忽必烈聽。可是伯顏只看了一眼就能楞住了。忽必烈斜眼問道:「伯顏。你怎麼不念?信上寫了什麼?」

  「大汗。這信上只有八個字。」顏為難答道。忽必烈驚訝問道:「那八個字?」伯清清嗓子。大聲念道:「蚌相爭。漁翁的利!」

  「蚌相爭。漁翁的利?」忽必烈若有所動。已經明白賈老賊這八個字背後隱藏的意思。那邊宋京乘機說道:「大汗。我們賈太師的意思你肯定明白——賈太師親自率軍入城增援。襄陽軍民士氣大振。已經是固若金湯。大汗不管怎麼攻打。都不會再傷到襄陽分毫。而阿里不哥不僅在長城以北虎視耽耽。還利用商貿之名不斷向滲透。大汗你在襄陽久攻不下。師老疲又後方空虛。阿里不哥如果突然在大汗的背後捅上一刀。結果如何?想必大汗應該比我們更清楚吧?」

  「誰說朕拿襄陽束手無策?」忽必烈冷笑道:「朕的大軍已經填平了護城河。襄陽早已是中之物。只是要等賈老賊入城之後再行聚殲而已。」

  「那賈太師佈置在郢州均州和荊門的大軍呢?」宋軍笑嘻嘻的問道:「大汗你集中重兵攻打襄陽。他們會坐視不理?等到宋蒙兩國打的兩敗俱傷。阿里不哥忽然南下。首先去擋阿里不哥鐵騎的人。又將是誰?」忽必烈語塞。半晌才問道:「那賈似道是什麼意思?」

  「賈太師當然是希望議和。」宋臉也不會紅。大聲說道:「大宋與蒙古的友誼源遠流長。現在又共同面臨來自阿里不哥的威脅。實際上已經唇亡齒寒。大汗若是肯息兵談。大宋願意資助大汗一批軍需糧草。幫助大汗擺脫困境。抵抗阿里不哥。兩國永結盟好豈不妙哉?」

  「永結盟好?」忽必烈冷笑。「這話好像朕不是第一次從你嘴裡聽到了。賈似道老賊也不是第一次讓你對朕說這樣的話了。又有那一次算過數?」

  「這一次絕對算數。絕對算數。」宋京笑嘻嘻的說道:「為了表達談判誠意。賈太師准-先獻給大汗一筆糧草軍需和金銀財物。等到大汗收到了東西。相信了我們太師的誠意。再和我們賈太師談判也不遲。」

  「先獻一筆糧草軍需和金銀財物給朕?賈老賊會那麼大方?」忽必烈冷笑連連。壓根不肯相信賈老賊和宋京嘴裡說出來的半個字。宋京則滿面堆笑。連聲說道:「汗請放'。賈太師這一次絕對言而有信。三天之後。賈太師就讓送給大汗糧食五千石。絹萬匹和銀三萬兩。還有大汗你需要什麼軍需。儘管開口。賈太師一定盡力滿足……。」

  「慢著。

  」忽必烈打斷宋京的話。坐直身體問道:「三天?賈似道老賊為什麼三天後才把糧草軍需給朕?為什麼需要那麼長時間?」

  宋京的討好笑容凝固在臉上。半晌才擦著額頭緊張解釋道:「賈太師準備送大汗這麼多東西。當然需要時間準備。大汗你不必擔心。大汗。你可不要懷疑賈太師是需要三天時間排兵佈陣偷襲你。大宋軍隊的主力都分佈在各處。城那點兵力偷襲大汗你的大軍不是以卵擊石嗎?要不兩天行嗎?兩天後賈太師就把東西給大汗送來。大汗你需要什麼東西儘管開口。為了明賈太師的談判誠意。我們什麼都答應。」

  宋京不解釋還好。解釋來解釋去。忽必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賈似道老賊。你又想來坑朕是不是?」宋京大吃一驚。忙問道:「汗。賈太師又怎麼坑你了'」

  「連續血戰兩天兩夜。賈老賊的士兵很疲倦了對吧?傷兵也很多對吧?」忽必烈大笑。指著宋京問道:「士卒需要時間休息。傷兵也需要時間調養治療。傷亡慘重的軍隊入城後更需要時間重新編製。還需要時間熟的形。所以賈老賊才派你來施展緩兵之計。用一些空頭承諾騙的朕暫緩攻城。給他留出休息和調整的時間對吧?」

  忽必烈問一句。宋京的臉色就變一次。當忽必烈問完時。宋京雖然臉上還在強笑。褲襠卻然一下子濕了。一股淡淡的尿騷味也在忽必烈的金帳中瀰漫開來。見此情景。蒙古眾將一起暴笑。必烈更是笑前仰後合。指著宋京喝道:「以為學賈老賊尿褲子就可以騙到朕了嗎?回去告訴賈似道老賊。少玩那些鬼花招。順便叫他把脖子洗乾淨些——他希望朕暫緩進攻。但朕這就調集部隊。天明就攻城取他人頭!」

  「大汗。我們沒騙你啊。」宋京喪著臉強辨道。忽必烈卻不肯聽他的半點解釋。一揮手又喝道:「把這個卑鄙小人亂棍打出營去。傳令全軍。今日參戰的部隊抓緊時間休息。沒有參戰的部隊準備攻城器械。明日清晨。全軍攻城!」

  「大汗。宋人軍隊倦不堪。需要時間休息不假。但我軍參戰部隊何嘗不是疲倦不堪?」聰提醒道:「而且襄陽迎來援軍。正是士氣高漲之時。我軍若是在明強攻。只怕傷亡會無比慘重。不利於我軍下一步的戰事。」

  「可要是讓賈似道老賊贏的了喘息之機。在城中站穩了跟腳。朕還有什麼機會拿下襄陽?」忽必烈在與宋京的談話中已經想起了這個問題。當下拍板定案道:「朕意已決。明日朕親自督師強攻襄陽。殺宋人一個立足為穩。朕拼著再來一次屍山攻城。要取下賈似道老賊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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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九十九章 決戰前夜(下)

  忽必烈說的一樣,連續激戰了兩天兩夜後,宋軍確實休息,需要時間包紮傷口和治療傷兵,也需要時間重新編製已經被打殘的隊伍,更需要時間熟悉戰場,佈置城牆防禦和搬運武器。可疲倦不堪之下,那些傷勢不重還能繼續戰鬥的宋軍將士們不要說上到城牆準備守城戰了,就連集合在一起重新編製都一個個呵欠連天,更有不少人剛站好隊就靠在同伴肩膀上呼呼大睡,或者乾脆歪在雨水淋漓的地上直接睡去。

  「醒醒,醒醒,大家都給我打打精神,都給我站好,從左到右報數。」宋軍諸將大聲叫喊,連拉帶搡的催促宋軍士兵站隊統計人數。可是在連續血戰中體力透支過度的宋軍士兵太累太睏了,拉起了這個,那個又歪在地上睡著,把歪在地上那個拖起來,開始那個又趴在前排同伴的肩上鼾聲睡去,幾個累得特別厲害甚至連推都推不醒,只是趴在積水的地面上聲如雷,急得宋軍諸將連皮鞭都用上了,連抽帶打的催促宋軍士兵列隊,可效果還是不大,反倒招來王文統、楊亮節和文天祥等人的呵斥,「住手,不得隨意鞭打士兵!」

  「可要是不打醒他們,我們怎麼組織軍隊?」幾個提著鞭子的宋軍基層將領委屈答道:「我們也不想這麼對弟兄們,可弟兄們累得叫都叫不醒,你們又要我們組織軍隊重新編製,叫我們怎麼辦?」

  「我知道你們難,可也不能隨便鞭打士卒,這可是軍中大忌。」王文統歎了口氣,上前去扶住前排一名昏昏欲睡地士兵,柔聲說道:「兄弟,醒醒,醒醒,該整理隊伍上城牆了,韃子最多到天亮就會發動進攻,那時候再上城牆就來不及了。」

  「大人,韃子來了嗎?」那身上帶著無數血污的士兵腦袋左偏右晃,半昏半醒的喃喃答道:「韃子來了叫我,我去殺韃子,現在讓我睡……一……。」話還沒說完,那宋兵已經靠在王文統肩上鼾聲如雷的睡去。見此情景,素來以足智多謀見稱地王文統也哭笑不得,完全的束手無策。楊亮節和文天祥更是急得團團轉,「怎麼怎麼辦?韃子天一亮就有可能攻城,軍隊士兵成了這樣子,還怎麼打仗?」

  「王大人,讓弟兄睡吧。」這時候,楊晨煥的聲音飄了過來,剛剛從運兵船上下來的楊晨煥牽著愛馬快跑過來,向王文統說道:「王大人,請你去向賈太師說說,我們大宋騎兵從開戰後就靠步兵和水軍的弟兄保護,現在水軍步兵都累成這樣,就讓他們休息吧,換我們上城牆去做戰了。」

  不等王文統回答,賈老賊聲音先傳過來,「沒商量,所有騎兵,全部給我去休息睡覺。」說話間,同樣滿臉倦色的賈老賊領著劉秉恕和呂已經走到眾人面前,宋軍眾將與還保持著清醒的宋軍士兵趕緊一起行禮。

  「見過太師。」

  「大家都累了,就不用那麼多禮」賈老賊擺擺手讓眾人平身,又轉向楊晨煥喝道:「馬上組織你的騎兵到房間裡去睡覺,呂文煥將軍已經讓人給你們騰出房子了,把馬餵飽,保持戰馬體力和你們自己的體力,城牆攻防戰地事情,不許你們插手!」

  「可弟兄們已經累這樣、傷成這樣了,還要他們繼續保護我們這批生力軍嗎?」楊晨煥也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一股勇氣,指著七歪八倒的宋軍步兵隊伍沖賈老賊咆哮。賈老賊佈滿血絲的眼睛掃視一眼宋軍的集結地,卻見諾大的空地上到處都是東倒西歪昏睡地宋軍士兵,聲此起彼伏,堅持站立列隊的士兵也是滿臉倦色,明顯是在強打精神,而且大部分士兵身上的傷口都還沒來得及治療,血水混合著雨水流淌,使得空氣中都到處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味,其場面之瘡痍,讓賈老賊幾乎落淚。不過賈老賊很快搖搖頭,轉向楊晨煥吼道:「少給本官廢話!守城的事,自有本官操心!你馬上給老子帶著騎兵去休息!想打仗,到時候老子讓你打過夠!」

  「可……。」楊晨還想爭辯。賈老賊卻黑著臉打斷他的話,「本官最後說一次,少廢話,馬上去休息——這是軍令!膽敢違抗軍令,休怪本官軍法無情!」楊晨煥無奈,只得抹著眼淚衝回騎兵隊伍,大吼大叫道:「大宋騎兵聽令,下船後馬上進房睡覺,這是軍令,違抗者軍法從事!」正在陸續下船的宋軍騎兵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襄陽軍民地指引下進到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房間,餵馬休息。

  「師,我們的士兵實在太累了,這可怎麼辦啊?」王文統擔心的問道。賈老賊又含淚看看疲憊不堪的宋軍隊伍,抹去一把眼淚,轉向呂文煥哽咽說道:「文煥將軍,看來本官還要再辛苦襄陽軍民一次了,明天的戰鬥開始後,能不能先讓襄陽軍民再頂一陣?讓我帶來這些弟兄休息一會,等他們緩過勁來,再上城牆做戰?」

  「太師客氣了,將士們浴血奮戰殺進襄陽救援我,我們難道不應該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會嗎?」呂文煥爽快的答道:「何況襄陽已經頂住韃子一年多時間了,難道還頂不住一個上午嗎?太師請放心,韃子就算是不惜代價的傾巢來攻,我們也會堅決頂住,給弟兄們爭取休整時間。」呂文福也說道:「是啊,只要把那幾百門火炮搬上城牆,韃子來多少讓他死多少!」

  「韃子不是可能傾巢來攻,而是肯定!」賈老賊苦笑道:「至於火炮,它們是固定在炮船上的,拆卸搬運非常花時間,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而且炮船還有大用,本官還不能動它們。也就是說,我們只能靠手雷、箭雷、火槍和其他冷兵器抵擋韃攻城,這一場仗下來,襄陽軍民地傷亡絕不會輕到那裡。」

  呂文福臉有些發白,呂文煥卻挺起胸膛大聲答道:「太師不必多言,不要說我們還有你帶來的手雷和箭雷,就算沒有這,用刀槍弓箭我們也要頂住一個上午,給臨安地弟兄們爭取喘息時間!」賈老賊點點頭,又拍了拍呂文煥地肩膀,說了一句讓呂文煥落淚地話,「很好,你沒大哥丟臉。」

  賈老賊向疲憊不堪的宋軍隊伍招招手,吩咐道:「弟兄們,都睡吧,來不及給你們準備房間和帳篷了,你們就在露天睡吧。再傳令給還沒有下船地弟兄,叫他們也別下了,就在船上休息,休息夠了,他們才有力氣繼續殺敵。」賈老賊的話說完,堅持站立那些宋軍將士連感謝的話都來不及說,立即就像割麥子一樣齊刷刷的躺倒在被雨水浸濕的

  ,鼾聲睡去。賈老賊又把王文統叫到面前,吩咐道:生,這裡就麻煩你了,你組織隨軍郎中和襄陽城裡的郎中百姓,趕緊給弟兄們傷口的上藥包紮,再讓伙夫多燒一些熱湯和飯菜,讓弟兄們醒過來就能吃到。到時候你以陣為單位,每組建一個陣五百人地隊伍,就立即派上城牆參戰。」

  「謹遵太師號令。」王文統恭敬回答,又說道:「太師,你也兩天兩夜沒休息了,乘著現在還有一點時間,趕快去休息一會吧。」賈老賊確實又累又餓,點頭答應,將夜間城防仍然移交給呂文煥兄弟指揮後,賈老賊向文天祥和楊亮節吩咐道:「天祥,你抓緊時間去休息,亮節,你隨我來,本官有話問你。」

  「是,是。」楊亮節和文天祥分別答應,文天祥是就地一躺,和宋軍士兵睡在一起,以示公平。楊亮節卻是強睜睡眼跑到賈老賊面前,問道:「恩師,你有什麼指教?」賈老賊打著呵欠說道:「你船上不是有一個小廚房嗎?叫上次那個給我做菜的廚子做點消夜給我送來,我實在太餓了。」

  「是,學生這就去安排。」楊亮節心驚膽戰的答道,準備離去。賈老賊卻招呼道:「你就不用去了,隨我到房間裡,我還有話要吩咐。」楊亮節不敢違抗,只好讓親兵去給廚子傳令,自己則隨著賈老賊進到襄陽呂文煥住宅的跨院。

  入房坐定後,賈老賊趕走其他人,就在燈下趴在桌子上打著呵欠說道:「水柵一戰,你表現得很好,不僅率先開闢了道路,還成功攻下韃子的水上箭台,不錯,今天你應該記首功。

  那個砍倒桅桿梯登台地主意,是你想來的嗎?」

  「不是。」楊亮節為人耿直,既委過也不搶功,老實將索超用桅桿攻台的經過說了一遍,末了又說道:「這事也多虧了太師愛兵如子,御下有方,否則那些士兵也不會為了我而奮不顧身,想出這樣的妙招。」

  「亮節,同是我的學生,你知道你天祥的差距在那裡嗎?」賈老賊打著呵欠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楊亮節茫然搖頭,賈老賊一邊眼皮打架,一邊含糊地說道:「你和他最大的差距,就是缺乏領袖氣質和才能,你看看,天祥入仕才幾年,手下就已經培養了一批絕對可靠的親信,兩個妹夫彭震龍和孫粟,同鄉鞏信,親手從士兵中提拔出來的趙時賞,這人不僅才能出眾又忠心耿耿,是大宋難得的將才,對文天祥的命令也是完全服從和執行,是天祥的親信和班底。可你呢?又有什麼?連親兵都是本官為你挑選的,沒有本官給你的將令,你能指揮得了誰?」

  「我這麼對你說,並是鼓勵部下任人唯親,在軍隊裡搞山頭組派別。而是希望你們都能學到用人之道,即便兩手空空到軍隊裡去,也能隨時拉出一支有凝聚力、招之即來、來之能戰和戰之能勝的隊伍。」賈老賊耐心說道:「比如今天這種情況,你當場就應該給索超這樣有勇有謀地基層將領以獎勵提拔,把他們帶到你的身邊耐心培養,建立上下級感情,這樣你不就多了幾個可靠地部將了?」

  「學生愚,多謝恩師教誨。」楊亮節被賈老賊一番話說得一楞一楞地,還比較單純地心思頓時遭到污染。賈老賊又打著呵欠說道:「我之所以教你這些,是因為我遲早要把你放出去單獨領軍的,大宋缺乏將才,更缺乏帥才。你如果一輩子躲在我地羽翼下面,成不了大器,只有你能迅速成長起來,能獨檔一面,將來有朝一日即便我不在了,有你和天祥、庭芝這些人繼承我地責任和使命,我才能放心離去啊。」

  「恩師抬愛,學生感激不盡。」楊亮節感激萬分,也很是奇怪賈老賊為什麼這麼看重自己。——不過楊亮節也確實按賈老賊的話去做去幹,迅速在軍中建立了自己的可靠班底,為將來的宋軍二楊西征打下了堅實基礎,這是後話不提。

  「篷篷,篷。」房門被人敲響,同時有一個嘶啞的聲音在外面低聲說道:「賈太師,楊將軍,小人把夜宵送來了。」

  「這麼快?」楊亮節很是驚訝。屋外那人答道:「早就做好了的,本來是給楊將軍準備,正好賈太師先要,小人就先送來給賈太師了。」楊亮節一聽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心說你扯謊找別人去——平時求你做頓飯比登天還難,今天會這麼好心給我做夜宵?賈老賊卻打著呵欠說道:「亮節,你先下去休息,叫廚子把夜宵送進來就行了。」

  「是,恩師也請早點休息。」楊亮節答應,起身打開門離去。那提著食盒又戴著軍帽的廚子則快步跑了進來,不敢去看楊亮節的目光。賈老賊卻將腦袋趴在桌子上又吩咐道:「晚上風大,把門關了,別讓風把油燈吹熄了。」

  「是。」那廚子嘶啞著低應,按賈老賊的吩咐關好房門,這才把食盒放到桌上打開,拿出幾盤熱騰騰的小菜和一壺燙過地黃酒,低聲說道:「太師請用。」

  「不慌。」賈老賊似乎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含糊說道:「替我脫鞋,更衣,我吃完馬上就睡。」那廚子猶豫了片刻,這才按吩咐替賈老賊脫去鞋子,又去解賈老賊身上那已經破爛骯髒不堪的外衣,可是那廚子剛剛把賈老賊的外衣脫下放到一邊時,看似昏昏欲睡的賈老賊忽然一把將那廚子抱在懷,一把扯去那廚子頭上的軍帽露出一頭青絲,淫笑道:「下面,該餵我吃飯了。」

  「啊。」楊秋兒被賈老賊抱得叫了一聲,又滿臉飛紅地低聲說道:「放開我,給人家看到多不好?」賈老賊也不客氣,雙手直接鑽進楊秋兒的內衣裡大肆撫摸,又淫笑道:「本官抱著一個做菜不錯的小廚子,被人看到有什麼不好?難道你是楊亮節悄悄帶到軍中的女眷?可行軍之中私帶女眷乃是軍中大罪,本官就不相信他麼大的膽子。」

  「不……不是。」臉紅到脖子根的楊秋兒掙扎著想要擺脫賈老賊的魔爪,羞澀著低聲說道:「是我自己改扮了混到亮節:上,他出發了才知道我也來了,與他無關。啊……別,別摸那裡,人家還沒出……閣,被人知道了,你叫我以後怎麼見人?對了,你……你怎麼知道我來了?我可一直躲著沒見你。」

  「又滑又嫩,彈性也挺不錯的。」賈老賊淫笑連連,在楊秋兒滾燙的耳垂邊淫笑道:「吃了那麼多次你做的菜,你的手藝難道我還辨認不出來?只是怕你侄子承擔軍法,所以一直懶得戳

  個小丫頭而已。」楊秋兒臉上更紅更燙,只是緊緊:老賊的雙手,羞澀著哀求道:「別亂來了,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除非……,除非……。」

  「除非娶你是不是?」賈老賊微笑問道。楊秋兒不敢去看賈老賊的眼睛,垂下頭用蚊子哼一樣的聲音問道:「那……那你願不願意?」賈老賊許久不答,剛才還在楊秋兒胸前搓揉不止的魔爪也停止了活動,楊秋兒既是失望又有些奇怪,偷眼去看時,卻見賈老賊竟然已經歪在椅子上聲睡去。

  「沒良心地,如果你是裝睡,我饒不了你。」楊秋兒恨恨的瞪了賈老賊一眼,忽然按緊了賈老賊在她胸前地雙手……

  ……

  賈老賊在襄陽城裡倒是溫香美玉在懷地呼呼大睡了,他地死對頭忽必烈卻還在蒙古軍金帳裡徹夜難眠,原因是因為這兩年來低調了許多的子聰忽然一反常態,堅決反對忽必烈在第二天清晨全力攻城。子聰大聲說道:「大汗,這一次賈老賊地來意顯然不善,他放著二十多萬大軍不用,自己卻率領五萬精兵突入襄陽,擺明了是用自己充當誘餌,吸引我軍注意力。而且賈老賊把主力軍隊佈置在外圍,對我軍呈合圍姿態,以賈老賊地用兵特點,這顯然又是一個陷阱,我們絕對不能跳下去。」

  「子聰大師言之有理,末將也認為這是一個陷阱。」伯顏也附和道:「末將覺得賈似道老賊用自己充當誘餌,是打算用襄陽堅城耗死我軍,待到我軍筋疲力盡之時,宋人的各路兵馬一起發力,再一次重創我軍。所以末將認為城可以攻,但我軍如果久攻不下,就應該果斷撤離漢水以南,不給宋人將我們合圍的機會。」

  「末將也這麼認。」劉整很難得的和子聰、伯顏意見一致,忽必烈的其他謀士也大多同意這個看法。子聰卻又大叫起來,「錯了!錯了!小僧認為賈似道老賊絕對不會和我們打持久戰,而是想和軍速戰速決,不會給我軍撤回中原的機會。」

  「速戰速決?」蒙古諸將和忽烈一起嘩然。忽必烈疑惑道:「子聰大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速戰速決消滅我軍?賈老賊有這個能力嗎?他的兵力不如我,軍隊野戰和機動力也不如我,他有什麼資格與朕速戰速決?」

  「小僧不知道。」子聰堅決搖頭,「小只是憑借直覺斷定,賈老賊這一次是有速戰速決的打算,至於他麼用兵,怎麼出奇制勝,怎麼有這麼大信心,小僧都不知道。」

  「子聰大師真會說,世上年有憑借直覺指揮軍隊的將軍?」阿里海牙大笑問道。子聰卻斜了他一眼,沉聲答道:「誰說沒有?通常敢於如此用兵的將領只有兩種人,一是瘋子,二是天才——郭侃將軍就是後者,只是他已經不幸殉國,否則小僧相信他必然也有這樣地感覺。」

  「那子聰師又是什麼那一種呢?」阿里海牙大笑著又追問道。子聰傲然答道:「當然也是後者。」子聰的厚顏無恥讓蒙古眾將氣絕,一時間倒找不出什麼樣的話來回答子聰。這時候,劉整陰陰的說道:「子聰大師是不是天才,這點末將並不清楚。——但末將只知道一點,大師的弟弟似乎就在襄陽城裡,大汗如果攻破了襄陽,大師地兄弟無論是死是活,只怕都對大師極為不利吧?」

  「愛卿,朕已經說過了,軍中不許再提子聰大師兄弟之事,難到你忘了嗎?」忽必烈喝退劉整,又轉向子聰,凝視子聰良久後,忽必烈搖頭說道:「子聰大師,如果換成平時,朕也許會聽從你的建議,放棄這次攻城行動。但這一次就不同了,賈似道老賊的軍隊正在疲倦不堪的時候,我軍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攻破襄陽,也許就要真被賈老賊耗死在襄陽城下,而且我軍如果能攻破襄陽拿到賈似道老賊的首級,宋人主力軍隊群龍無首,我軍就可以乘機將之各個擊破,宋人江山唾手可得。這一戰悠關朕的國運,所以朕無論如何得賭上一賭。

  」

  「大汗,:然你決心已定,那小僧也不想說什麼了。」子聰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那小僧明天想要告病留在大營裡,還望大汗准允。」

  「可以,你現在就可以回帳去休息。」忽必烈斷然答應。本來有君前免跪特權的子聰突然向忽必烈跪下,鄭重磕了一個頭,起身合掌緩緩說道:「大汗,如果你沒遇見賈似道老賊,天下遲早但肯定是你地——可現在,你真得這麼賭上一賭了。如果贏了,宋人的江山是唾手可得,可如果輸了,我軍可是連向阿里不哥委屈求全的機會都……。」

  子聰的話中已經透出了萬分之不吉利,蒙古軍各將官謀臣一起臉上變色,忽必烈卻揮手制止眾人向子聰發難,也是緩緩答道:「子聰大師,朕與你的看法一致,但朕寧可賭上這麼一賭,也不願灰溜溜回到中原去向阿里不哥委屈求全。」說罷,忽必烈站起身,大聲說道:「明日卯時正,傾盡全力攻城,務求一戰攻破襄陽!還有,把賈似道老賊的那個兒子帶到軍前,朕要讓賈似道老賊的獨生子親眼看到他的父親如何敗亡!」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酣睡賈老賊忽然被楊秋兒搖醒,楊秋兒緊張地說道:「太師,士兵來報,城外韃子正在集結,馬上就要開始攻城了!」沒睡幾個小時的賈老賊從床上一躍而起,喝道:「快,快,替我更衣!」

  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後,賈老賊正正衣冠,忽然拉起楊秋兒的手說道:「秋兒,我和忽必烈地最終決戰終於來臨了,但戰場之上,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聽人家說,和美女親嘴以帶來好運,你能不能給我這麼一個好運?」

  「我怎麼沒聽過這樣地話?你分明是想佔我的便宜。」楊秋兒滿臉通紅的扭捏片刻,忽然摟住賈老賊的脖子,在賈老賊嘴上深一吻……

  良久後,賈老賊放開臉已經燙得像火一樣的楊秋兒,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祝我好運吧,今天我贏了,晚上一定要給我再做一次夜宵。」楊秋兒點點頭,忽然抱緊賈老賊,又在賈老賊刺著字的臉上親了一下,低聲說道:「你一定要贏,我做好了,也一定親手餵你。」

  「那就這麼說定了。」賈老賊哈哈大笑,放開楊秋兒大步走到房門前,推開房門時,門外朝霞滿天。(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6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一百章 決戰開始

  老賊領著一班幕僚和宋軍將領上到城牆的時候,襄陽片藍白色的蒙古軍旗幟海洋,從虎頭山到萬山這段距離的原野上,已經看不到道路、田野、丘陵和樹木草叢的顏色,全部被蒙古軍的旗幟淹沒,以至於經驗老道的襄陽守軍都無法判斷來敵少——蒙古軍的旗幟太多了,各色各樣的軍旗比那春天原野裡的花草還要茂密,又怎麼能清點呢?披甲執戈的蒙古軍士兵則是這些花草的土壤,黑壓壓的萬頭湧動,一隊隊一列列無邊無境,帶去的灰塵遮天蔽日,宋軍即便用望遠鏡也無法看到隊伍盡頭。但饒是如此,西面萬山腳下蒙古軍搭建的六座浮橋上,仍然在有蒙古軍隊伍在源源不絕的渡河而來,無窮無盡。

  見此到蒙古軍隊如此聲勢,雖說宋軍眾將早有心理準備,此刻也個個駭然變色,僅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賈老賊還在鼓掌叫好,「好,忽必烈果然又中我的計了,韃子的主力全部渡過漢水了!你們快看看,忽必烈的九旌白毛在那個位置?忽必烈有沒有來親自督戰?」

  「虎頭山,忽必烈的白毛大是在虎頭山上。」呂文煥舉著望遠鏡向賈老賊稟報道。賈老賊趕緊舉起望遠鏡張望東面的虎頭山,果然在虎頭山的山腰上方看到了忽必烈的九旌白毛大,再往下看時,賈老賊發現下設有一座鋪有地毯的木台,木台正中設有一座,一名穿著竹金龍袍地中年人正高座椅上,也在舉著望遠鏡張望自己。賈老賊頓時欣喜若狂,「忽必烈!他果然也來了!媽的,和老東西幹了這麼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長什麼模樣——差我差遠了!」

  「那是當然,太師風度翩翩,玉樹臨風,貌勝潘安,顏似宋玉,英俊威武又才高八斗,忽必烈給太師提鞋子都不配,又怎麼能和太師相比呢?」宋軍眾將一起拍起賈老賊的馬屁。

  賈老賊得意洋洋~自信狂笑幾,轉向劉秉恕說道:「秉恕先生,快請你的師侄趕快計算忽必烈的指揮台與襄陽的城牆距離,他的指台到底有沒有在我們的射程之內?」

  「已經在算了。」劉恕往城牆向陽處一指,被賈老賊稱為若思先生那名中年文官果然已經坐在一堆儀器前面,一面觀察著儀器地光影變化一邊打著算盤,還不時在紙上記著什麼,呂文煥和呂文福等將都有些吃驚,一起問道:「賈太師,這位是什麼人?他能算出我們和忽必烈地準確距離?」

  「那是當然,他可是我們這時代漢人中最偉大的數學家。」賈老賊傲然答應。這時候,陳忽然放下望遠鏡向賈老賊稟報道:「太師,不知道為什麼,忽必烈旁邊突然多了一個小孩子?」賈老賊一楞,順口問道:「聽說忽必烈這次御駕親征把皇后和太子都帶來了,是不是他的兒子?」

  「不像。」陳搖頭答道:「以前忽必烈親自指揮攻城的時候,也曾經帶上他的兒子,但每次都有他地皇后察必陪同。可這一次,忽必烈的皇后並沒有出現,而且這個小孩穿地也不是蒙古太子的服飾。」

  「有這事?」賈老賊心頭升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舉起望遠鏡時,虎頭山的蒙古軍指揮台上,忽必烈懷裡果然多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忽必烈還在向著襄陽指指點點,似乎在對那小孩子說著什麼。賈老賊心中叫糟,臉上卻不動聲色,放下望遠鏡微笑道:「管他那子是誰,兩軍陣前,誰還有空去理會?」

  「嗯,有傳言說,你的兒子也被忽必烈帶到了襄陽戰場,會不會……?」楊亮節憂心忡忡地問道。賈老賊強笑道:「怎麼可能?我那個兒子十有**被關在韃子的大牢裡,怎麼可能被忽必烈領到指揮台上?呵呵,哈哈哈哈……。」賈老賊笑得雖然開心,可人人都能聽出他聲音裡地苦澀滋味,這時候,蒙古軍陣中忽然跑出一匹快馬,打著白旗衝到襄陽城下,馬上騎士用漢語大叫道:「宋人平章賈似道聽著,你的獨生兒子帶話給你——叫你趕快開城投降,與他父子團圓,否則他地義父忽必烈大汗就要踏平襄陽,屠盡城中蠻子,包括你在內——這是你兒子的原話,是降是戰,你自己決定吧。」

  「真是太師地兒子!」宋軍眾將一起驚起來。賈老賊臉上肌肉抽搐。半晌才吼道:「回去告訴那個認賊作父地孽子。叫他趕快自盡。不要留在世上丟老子地!」

  「哈哈哈哈。沒問題。」城下蒙古士哈哈大笑。掉轉馬頭飛奔返回本陣。賈老賊卻氣得重重一拳打在城牆之上。鐵青著臉不願去看眾將臉色。宋軍眾將心情猶豫。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麼話去安慰賈老賊。可就在這時候。一直在全神貫注地埋頭計算、被賈老賊稱為若思先生那人忽然叫了起來。「太師。師叔。我算出來了!忽必烈所在位置距離襄陽東城牆在三千一百一十二步至三千一百二十六步之間。恰好在我

  火炮地有效射程之內!」叫到這裡。那若思先生才發臉色不善。師叔劉秉恕也是垂頭喪氣。不由驚訝問道:「師叔。發生什麼事了?忽必烈正好把指揮台暴露在我們地炮火之中。你為什麼不高興?」

  「忽必烈恰好在我們火炮射程之中當然是好事。可賈太師地獨生子也恰好在忽必烈身邊。」劉秉恕把那若思先生拉到一邊。低聲把賈老賊地兒子被漢奸綁架後送給忽必烈地前後經過和現在地情況說了一遍。那若思先生一聽也傻眼了。遲疑道:「那……那怎麼辦?如果開炮打死忽必烈。肯定會波及到太師地獨生子。這大炮還安裝調試嗎?」

  「當然要安裝瞄準。」賈老賊放緩臉色。大喝命令道:「趕快把三十門已經運上城牆地重型大炮轉移到東面。做好偽裝工作。張世傑。花和尚。你們帶上一隊人馬專門負責保護重型大炮地安全。絕對不能讓韃子發現和破壞。若思先生。大炮地調試和瞄準就拜託你了。等到時機成熟本官命令一下。你們就得立即開炮。轟死忽必烈那個狗韃子!」

  「可……可要是到那時候。太師你地兒子還在忽必烈身邊怎麼辦?」那若思先生試探著問道。賈老賊把眼睛一閉。霍然睜眼喝道:「那就由本官親自來點炮!」那若思先生不再多言。躬身告辭。與張世傑等人趕往襄陽東城牆。尋找最佳炮位佈置。

  ……

  「嗚——!」宋軍的重型火炮還在搬運調整的時候,虎頭山上已經吹響了攻城的號角,四支蒙古軍萬人隊在必烈愛將阿里海牙的率領下奔出陣腳,推抬著雲梯、雲台、沖車、回回炮和投石機等攻城武器緩緩逼近襄陽南門,左右兩翼各有一支萬人隊閃出,東面蒙古下萬戶忽刺出,西面漢軍世侯玉文干,分別包抄襄陽東西兩門——很明顯,蒙古軍是把受損嚴重的襄陽南門當成了突破口,東西兩門則是制和試探。賈老賊當即命令道:「呂文福將軍,你負責東門,吳信將軍,你負責西門,其餘人等,隨本官堅守南門。」

  「將遵命。

  」呂文福大聲答,吳信卻大聲答道:「學生遵命。」賈老賊楞了一下,轉目去看一致陪伴在呂文煥身邊堅守襄陽的吳信時,吳信頗有些羞澀地答:「恩師大概不記得了,學生也是丙辰科地進士,考中了二甲第十六名,在樊城殉國的周賁是一甲第九名,後來學生一直在朝中擔任閒職,襄陽大戰開始前不久,才與周賁一起被派到襄陽任職,因為戰事緊張,大宋軍隊的將領損失慘重,學生便由文轉武到了軍隊裡領兵。不過恩師國事繁忙,不記得學生這個不肖門生也是當然的。」

  「誰說你不肖了?本官以有天祥、陸秀夫、你和周賁這樣的門生為榮。」賈老賊一笑,又喝道:「去吧,好生打完了這最後一仗,做老師地再給你論功行賞。」吳信大喜答應,飛奔往西門組織軍隊堅守。

  「轟!轟!轟!」蒙古挖掘的坑道工事裡二十餘門忽必烈最後地老賊炮首先發難,噴射出一枚枚炮彈打向襄陽城頭,和以前用來對付襄陽的實心炮彈不同,蒙古軍這次的炮彈落地即碎,冒出滾滾濃煙。嚇得宋軍諸將一起驚叫,「毒氣彈!韃子又在用毒氣彈了!」

  「怕什麼?今天的風這麼,還怕韃子的原始毒氣彈?」賈老賊大喝一聲制止宋軍將士的慌亂,又指著前方喝道:「不用理會坑道裡地韃子火炮,城牆上的所有火炮給我瞄準韃子地雲台和回回炮,往死裡打!那才是真正能威脅到襄陽城牆的東西!」宋軍炮手依令還擊,專打蒙古地軍攻城武器,率軍衝鋒的阿里海牙見勢不妙,趕緊後軍擂鼓,催促蒙古軍攻城隊伍加快進軍腳步。

  「咚咚咚咚!」戰鼓聲中,蒙古軍怪叫著陡然加快腳步,步聲喊聲有如雷鳴,襄陽地地面也彷彿顫抖起來,賈老賊立在南城城頭卻不動聲色,只是在心中緊張計算著蒙古軍與城牆的距離,直到蒙古軍衝到弓箭射程之內,賈老賊才大喝一聲,「弓弩,!」

  紅色令旗招展,埋伏在箭垛背後的軍拉弓開弩,萬箭齊發,蒙古軍前鋒頭上的天空彷彿一下子就暗淡了下來,鋪天蓋地的箭雨箭雷雨落下間,無數蒙古士兵慘叫著在爆炸聲中成片倒下,隨即被後方的同伴踐踏成血肉殘塊——宋軍的箭雨猛烈,後面的督戰隊刀槍更凶狠,而且忽必烈戰前已經放話,破城之後解放軍紀三天,蒙古軍自然是士氣大振。箭落不止,蒙古軍也衝鋒不止。

  帶著道道血跡,蒙古軍的隊衝到了襄陽城下,無數雲梯同時搭上城牆,後面的蒙古軍弓箭隊也開始拋灑弓矢壓制城上守軍。就在這時候,城上忽然雨點一般落下無數巨石滾木和更多的手雷,巨石滾木砸入人群,砸出陣陣血花,手雷炸開,更濺起無數血箭,還有那滾燙地金汁、成桶的火油和一顆顆冒

  黑焰的火球、鐵蒺藜和毒煙彈,城下火焰與毒煙翻五指,皮肉燒焦的味道、鮮血的腥味和金汁的惡臭味混在一起,中人欲嘔。

  幾乎是在瞬間,襄陽城下就沿著城牆倒下了一片蒙古軍士兵。但饒是如此,蒙古士兵還是在蟻附登牆,部署到位的回回炮和投石機也開始對著襄陽城牆潑灑石雨,人頭大的石頭混合著箭鏃砸在襄陽城牆之上,發出陣陣令人耳膜發麻的聲音,也濺起無數石屑、火星和血雨。

  蒙古軍最可怕的武器其實並不是發射節奏緩慢地回回炮、投石機和老賊炮,而是那鋪天蓋地地箭雨和無窮無盡的兵力,蒙古軍的圓弓短小而輕便,射速極快,上萬弓箭手對著城牆拋射,就像一道金屬的河流飛向天空一般,襄陽城牆上幾乎每一塊地方都在下著箭雨,無時無刻不在有著士兵軍民中箭倒下,以至於在戰場上素來以瘋狂聞名的賈老賊都不得不躲在親兵地長盾保護之下,才能繼續指揮戰鬥。而襄陽那條著名的護城河被蒙古軍用沙包、石頭、屍體、甚至傷兵填平後,蒙古軍地步兵更是可以直接衝到襄陽城下,爬著雲梯雲台向城牆衝鋒,倒下一個,後面又湧來兩個,無窮無盡。——忽必烈在戰前還有一個放話,這次攻城戰從萬夫長到普通士卒,不管誰退後一步都格殺無論,逃跑者留在後方的家眷也全部處死,屠刀之下,蒙古軍也被激發出了最大的潛能。

  新的戰鼓敲響,張弘范率領著兩支萬人隊衝出戰陣,在城牆遠方,迂迴包抄到襄陽西門,原來忽必烈看到宋軍將主力集中到南門,南門急切難下,而襄陽西門的護城河被填平的地段遠比東門為多,有利於軍隊展開,當即向西門增兵,妄圖迫使賈老賊分兵。賈老賊發現蒙古軍地這個舉動,只稍一皺眉就喝道:「不必分兵,叫吳信堅決頂住!不用吝嗇手雷,這已經是最後一次守城戰了!」

  宋軍佈置在東門的重型火炮還在緊張地運輸和調試中,城下的戰事卻直接就進入了白熱化,東牆和南牆兩面城牆下地蒙古士兵密密麻麻,像螞蟻一樣不斷的向上攀爬,宋軍雖毫不吝嗇地竭盡所有把手雷拋下城牆,可是已經習慣了手雷爆炸威力的蒙古士兵卻不會像第一次見到這種武器時那麼慌亂,只是在隆隆爆炸聲中不斷的向上攀爬,再攀爬,隔著城牆與襄陽軍民對砍對刺。城下屍積如山,血流飄杵,蒙古軍至少已經有一支萬人隊在編製中消失,可蒙古軍還在不斷向城牆增兵,彷彿打定了用屍山攻城的主意一般。

  在如此猛烈的攻擊之下,襄陽軍民的傷亡之慘重可想而知,前期的戰鬥中,襄陽宋軍和城中青壯早已損失過半,現在又遭到如此強攻,自然更加不堪重負,開戰沒有多久,西門和南門幾乎同時告急,尤其是箭跺已經基本損壞的主戰場南門城牆如此,失去箭剁掩護的情況下,襄陽軍民在蒙古軍箭雨面前避無可避,差不多是上前一個就混身插滿箭矢的倒下一個,才打了不到兩個時辰時間,南城的預備隊就被迫全部派上了城牆壁。急得賈老賊大叫連連,「城裡的軍隊還沒醒?醒了的就趕快上來,襄陽軍民流的血夠多了,別讓他們繼續流血了!」

  「已經來了一些了。」舉著盾牌保護賈老賊頭頂的郭靖往城中一指,賈老賊回頭一看,卻見大約兩個陣的臨安宋軍已經打著旗幟快步跑向南城,賈老賊稍微鬆了一口氣,忙命令道:「快讓他們上西牆,那邊兵少,壓力最大。再給王文統傳令,不管他用什麼辦法,趕快把士兵叫醒,除了騎兵和炮船士兵,全部組織起來上城牆增援。再好凌震傳令,叫他組織火槍兵上南牆增援!」

  宋軍士兵陸續甦醒向城牆增援,自然逃不過虎頭山上忽必烈的眼睛,忽必烈冷笑連連,「垂死掙扎!就算給這些傷兵半個晚上的休息時間,他們又能恢復多少戰鬥力?傳令下去,西南兩門再各自增派一支萬人隊,東牆增派兩支萬人隊,一邊填河一邊攻城,同時向蠻子施壓!」

  話雖如此,忽必烈卻有一點還是疑惑,襄陽東牆上有一排被宋軍用長盾嚴密遮蓋著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不過忽必烈很快就把這個好奇念頭暫時拋到腦後,眼下宋軍援軍剛剛入城而立足不穩,甚至連炮船上裝備的火炮都來不及搬上城牆參戰,自己眼下應該做的是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惜一切代價攻下襄陽,而不是探察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否則等到賈老賊一旦緩過氣來,光是炮船上那幾百門大炮都夠自己喝一壺的,如果不能把宋軍的城防修繕和重新組織扼殺在萌芽之中,自己可就滾回中原去舔阿里不哥的鞋底了。想到這裡,忽必烈喝道:「所有戰鼓一起敲響,催促大軍攻城!」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7:16
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一百零一章 最後一滴血

  然臨安來的宋軍將士在獲得短暫休息後,已經恢復力,並且開始陸續組織起來上到城牆參與戰鬥,但城牆上的戰鬥卻還是不容樂觀。從城牆上看去,城下的蒙古軍士兵就像無邊無際的海水一樣把襄陽這座孤島包圍一樣,密密麻麻的人頭是海水,跑動中此起彼伏的旗幟是浪花,刀槍戟戈就是那浪花上的白沫。見此情景,賈老賊心頭是又喜又憂,喜的是自己果然把忽必烈的主力誘到了漢水以南,憂的則是襄陽城能否頂住蒙古軍的亡命衝擊?堅持到宋軍主力向襄陽合圍?

  「太師,還有戰鬥力的弟兄們能上來的都在來的路上了,就剩兩千多個勉強能動彈的重傷員要出戰被王文統先生拒絕了。」剛剛領著虎銳軍衝上城牆的宋軍統制凌震一手提著一把五管燧發槍,一手舉盾遮住頭頂衝了上來,向賈老賊叫道:「伍隆起讓末將向你請示?他的炮船是不是開始行動,切斷韃子的萬山浮橋?」

  「派個人去給他傳令,叫他不要急,得給韃子看到一線希望,在追擊中消滅的韃子才能更多,我們的損失才更少,否則韃子狗急跳牆,指不定就咬疼了我們。」賈老賊擺擺手,拒絕了宋軍兩支生力軍之一的出戰要求。賈老賊又指著戰況激烈的南牆喝道:「虎銳軍增援南牆,槍支彈藥不用吝嗇了,給老子狠狠的殺韃子!」

  「得令!」凌震揮盾砸開一支飛向自己的流矢,舉槍吼道:「弟兄們,跟老子殺韃子去!」三千餘名虎銳軍齊聲吶喊答應,跟著凌震衝向南門城牆的邊緣,凌震衝到已經親自領軍在城牆邊沿阻止敵軍登牆的呂文煥後方,大吼道:「呂將軍,請率隊退開,這裡交給我們!」已經掛了彩的呂文煥見生力軍到來也不客氣,立即率軍散開,讓出一片長約百丈的城牆缺口,正在蟻附登牆的蒙古士兵頭頂壓力一鬆,不明所以下歡呼著飛快向上攀登,霎時間就有數百人爬上城牆,城下蒙古軍立即歡聲雷動,還道襄陽城破在即,呂文煥卻嚇得魂飛魄散,衝著凌震吼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上去阻擊韃子?」

  「別急。」凌震不慌不忙,直到蒙古士兵有兩千餘人爬上城牆時,凌震才吼道:「開火!」話音未落,列成三行橫隊的宋軍火槍手一起扣動扳機,千餘條火蛇輪流從槍口噴出,已經衝上城牆地蒙古士兵如割麥一般倒下,毫無還手之力,很多蒙古士兵甚至都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感覺胸口小腹劇疼,全身鮮血飛濺,慘叫著摔倒在血泊之中,當真是砍瓜切菜,暢快淋漓,才那麼一眨眼的時間,衝上城牆的蒙古士兵就大部分哀嚎著摔倒在血泊中翻滾,剩下的蒙古士兵也嚇得怪叫著爭先恐後地跳下城牆逃生,「妖術!南蠻子在用妖術啊!」凌震則指揮火槍手一邊輪流發射一邊前進,迅速補上城牆缺口,開始對著城下蒙古士兵掃射。

  「這,這是什麼東西?」又驚又喜的呂文煥跑到凌震身邊,伸手要去摸凌震手中的火槍時卻被滾燙地槍管給燙了一下。凌震忙說道:「小心,這玩意很燙。這是我們大宋軍隊剛剛開發出來的火槍,威力很大,就是數量太少,否則這些韃子來一個死一個,來多少叫他死多少。」呂文煥連連點頭贊同這個說法,對火槍的威力艷羨不已,可沒容呂文煥多看,南門又一段城牆,呂文煥不得不率領軍隊趕去增援,又投入到血戰之中。

  一千多支原始火槍的加入,對城牆的戰事來說其實效果不是很大,頂多就是多殺幾百上千個蒙古士兵而已,真正能擋住蒙古士兵的,還是更為原始的鋼刀長槍和兵力。

  但賈老賊帶到襄陽的臨安宋軍已經只剩下不到三萬人,一萬騎兵是賈老賊反擊地本錢,不能動,炮船還有重任,也不能動,賈老賊能往城牆的宋軍其實才一萬多人,這點兵力放在蒙古軍的三十餘萬軍隊面前,無異於就是往大海裡撒了一把鹽而已,絲毫扭轉不了局面。而且這些宋軍士兵大都身上有傷,體力也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戰鬥力自然大打折扣。城牆上的戰鬥仍然異常激烈,也更殘酷。

  時近正午,天空風清雲淡,地面上卻是數十萬人在生死廝殺,血流成合。襄陽城下,蒙古士兵殘缺不全的屍體已經圍著城牆堆成了一座座矮丘,有的屍山高度甚至已經達到襄陽城牆的一半;而城牆上方也是屍橫遍野,鮮血完全染紅了襄陽城牆的每一寸磚石,匯成小溪流入城中,集成血窪。可蒙古軍還在源源不絕地向城牆增兵,用於攀爬城牆的雲梯幾乎將城牆遮蓋,蒙古士兵密密麻麻的攀爬其上,喊殺之聲響徹雲霄。

  仗打到這個地步,什麼火炮、毒氣彈、投石機和回回炮都已經用不上了,有用的是手雷、震天雷、火油、弓箭、刀槍和拳頭,宋軍無時無刻不在把手雷拋下城牆,三四個時辰裡,宋軍拋下的手雷已經能以萬數計,而蒙古軍用上了軍中地所有震天雷,並且極其歹毒的專挑宋蒙兩軍最為密集地牆段投擲,不分敵我的大量殺傷人命,忽必烈地鎮山法寶蒙古鐵騎也捨棄戰馬衝到城下,用弓箭對著城牆拚命拋射。在如此兇猛的打擊下,宋軍和襄陽軍民傷亡之慘重可想而知,兵力不足地缺點也暴露無遺,文天祥和楊亮節率領的機動隊在城牆上疲於奔命,不斷填補兵力損失最為慘重的地段,卻仍然是杯水車薪,城牆防線已經是岌岌可危。

  「太師。我們地重型大炮已經安裝和瞄準好了。隨時可以投入戰張世傑地傳令兵送來喜

  在為戰事激烈而焦頭爛額地賈老賊心中一喜。舉起望虎頭山時。卻見忽必烈正在領著一幫蒙古軍地文武將領正在向襄陽城牆張望。而在蒙古軍隊地後方。還有大量地蒙古軍隊沒有動彈。預備著投入戰鬥。賈老賊咬了咬牙。心知忽必烈必然是還沒有收到宋軍諸路力正在向襄陽合地消息——否則以忽必烈地過性。必然是動用全軍來做拚死一搏。然後再掉轉矛頭去對付來援宋軍。稍一盤算後。賈老賊咬緊牙關。喝道:「告訴張世傑。敵人還沒有疲。還不是時候。保護好大炮和若思先生。沒有命令。不許開炮!」

  ……

  和賈老賊估計地一樣。忽必烈確實還沒有收到宋軍諸路軍隊已經在襄陽合圍地消息。所以忽必烈還能沉著指揮軍隊輪流攻城。用以節省軍力。不過到了午時二刻地時候。忽必烈就沒有那麼能沉得住氣了。先是荊門方向地斥候來報。高達已經率領宋軍步兵從陸路出發。向襄陽挺進;然後郢州和均州方面地斥候同時來報。郢州李庭芝戰船盡出。正在沿著賈老賊開闢地漢水水道趕往襄陽。而郢州宋軍也是傾巢出動。在南宋湖北安撫使向士壁地率領下從水陸兩路同時向襄陽進逼——也就是說。宋軍地諸路部隊已經開始向襄陽地合圍行動。

  「賈老賊。你在鄂州佔足了便宜。這次又想玩老花招嗎?」看著沙盤標注地宋軍動向。忽必烈氣得幾乎把牙咬碎——因為忽必烈非常清楚。如果宋軍地優勢水軍在賈老賊地指揮下封鎖了漢水水道。高達又封住蒙古軍南下地道路。那麼忽必烈地主力就又將被困死在漢水以南。宋軍光靠飢餓和即將到來地冬季嚴寒就可以把蒙古軍隊凍死餓死。讓忽必烈重蹈鄂州覆轍。不過讓忽必烈稍微安心地是。李庭芝和向士壁地隊伍即便是急行軍。最快也要在傍晚時分才能抵達襄陽。也就是說。忽必烈還有半天時間從容攻城。

  「傳令下去。全軍停止輪換。全部投入攻城!」忽必烈咬著牙嘶啞吼道:「傍晚酉時之前。務必攻襄陽!」

  「大汗,不能再賭了。」姚樞勸諫道:「我們現在還有時間渡河,只有渡過漢水,我們才能立於不敗之地,否則宋人一旦合圍,封鎖漢水河道,我們想撤都沒辦法撤了。」忽必烈的其他漢人謀士也是如此勸諫,都認為忽必烈不能再賭下去。

  「立於不敗之地?」必烈冷笑道:「宋人兵少糧多,我軍兵多糧少,宋人水軍強,而我軍水軍已經全軍覆沒,現在撤過漢水是不會輸,可宋人靠著漢水,照樣能把我們耗死!」

  「,我們還可以撤回中。

  」張德輝小心翼的勸道:「以前子聰大師為大汗分析過,大汗的軍隊撤回中原之後,可以讓出山東河北,扼太行天險據守山西河南,使中原呈現三足鼎立之勢,三國混戰,我軍不是還沒有機會。現在再這麼賭下去,我軍縱然還有全勝機會,可如果輸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必烈被張德輝說得心中一動,可舉起望遠鏡看看已經血流成河的襄陽城牆後,忽必烈心中又猶豫起來——眼前這塊誘餌太誘人了,如果攻破了襄陽,那麼城中堆積如山的軍需糧草可以讓疲憊的蒙古軍隊獲得充分補給,而且斬殺死敵賈老賊之後,宋國之中再無一人能鎮住局面,能夠讓各路軍馬心悅誠服地聽從指揮,高達不能,李庭芝不能,杜庶和王堅也能,白癡皇帝趙更不行,忽必烈大可以將之分別從容擊破,南宋江山唾手可得。從襄陽城中獲得的宋軍新式武器也可以讓忽必烈如虎添翼,幫助忽必烈的軍隊脫胎換骨,到那時候,連糧食都不能自給的阿里不哥又算得了什麼?搖擺不定間,忽必烈突然想起一句蒙古諺語——膽大的人渡洋過海,膽小地人)步難行!

  「膽的人,渡洋過海;膽小地人,)步難行。」忽必烈緩緩念完他的父親拖雷常說地這句話,突然一拍龍案吼道:「繼續攻城!」姚樞和竇默等漢人謀士見忽必烈心意已決,也不敢多勸,只是歎著氣退下,忽必烈卻指著他們說道:「你們也別閒著,都給朕去輪流擂鼓,鼓勵前方戰士奮勇作戰。」姚樞等人不敢違抗,只得離開指揮台去往鼓台。而忽必烈趕走諸謀士的本意是擔心自己被他們勸得動搖,可忽必烈做夢都沒想到地是,自己的這個舉動,卻救了這些謀士的小命……

  「孩兒,過來。」趕走了眾謀士後,忽必烈招把賈老賊和孟麗君那個私生子叫過來,把他抱在懷裡問道:「孩兒,你的親生父親還在頑抗,你覺得他做得對不對?」

  「不對。」孟疑奶氣的用蒙古話說道:「反抗大汗的人,都不對,都應該殺掉。」忽必烈大喜,將孟疑舉過頭頂,笑道:「好孩,不枉朕養育你一場!等將來你長大了,朕就封你做大將軍,去替朕殺光那些反抗朕地人。」

  「好,我要殺光所有反抗大汗的人。」孟疑拍著手歡叫道:「大汗,其實我三歲就會殺人了,安童叔叔親手教我殺蠻子,還教我吃他們的心肝,我現在就可以替你殺光反抗你的蠻子。」

  ……

  忽必烈地命令傳達後,部署在漢水以南的近三十萬蒙古軍隊全部動員起來,從扇形向襄陽城東南西三門包抄,襄陽城下的蒙古軍士兵已經擁擠到了水洩不通地地步,可方的同伴還在不斷向著城牆擠壓,無數蒙古士兵就這麼活生生的被同伴踩在腳下,成為同伴向城牆攀爬的墊腳石,部分牆段下的蒙古

  甚至已經達到了四丈多高,距陽城六丈高的城

  「韃子總動員了,看來忽必烈已經收到消息了。」賈老賊推開親兵的長盾,以便自己能夠更好的觀察敵人動向,箭石『颼颼颼颼颼;地不斷從賈老賊耳邊掠過,賈老賊卻只是目視前方巍然不動,心中激動萬分,「韃子終於亂了,等到幹掉忽必烈,韃子的軍隊就會徹底混亂,大宋援軍就會像砍瓜切菜一樣把他們消滅在漢水南岸!中原就不會呈現三足鼎立的態勢,忽必烈在四川的餘黨也可以從容解決,漢家江山,終究還會是漢家江山!」

  「啟稟太師,西牆快頂不住了。」傳令兵的急報把賈老賊從遙遠的浮想聯翩中拉了回來,幾乎是在同時,東牆告急的消息也送到賈老賊面前。賈老賊下意識的去看已經佈置東南方向地炮隊,不過賈老賊很快壓住這個念頭,喝道:「堅決頂住!後退一步者,斬!」

  「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候,多頂住一分鐘,韃子的軍隊更亂一分,更累一分,合圍的部隊也更近襄陽一步。」賈老賊在心中提醒自己不可動搖。可城牆上的戰事卻不容那麼樂觀,襄陽軍隊和城中青壯已經全部上陣,傷亡慘重,賈老賊從臨安帶來地一萬的宋軍步兵水軍也已經基本打殘,就連留在後方地重傷員也全部上到了城牆,城牆上和城牆內的屍體也不比蒙古軍留下屍體少上多少,城牆邊幾乎每一個宋軍將士都是全身血染,包括呂文煥、楊亮節和文天祥等宋軍將領在內,一個個都變成了剛剛從血池地獄裡爬出來地修羅惡鬼一般。賈老賊另一個門生吳信的左臂甚至已經被砍斷,可他還用僅剩地一條右臂在城牆上和敵軍血戰。賈老賊不由又有些動搖,「開炮吧,轟死了忽必烈,韃子就亂了,雖然援軍還沒到,沒辦法封鎖西~河道,也沒辦法反攻,可襄陽軍民就能得救了。」

  「太師,讓我們上吧。」楊晨煥不知何時衝到賈老賊旁邊,大哭著說道:「弟兄們損失太慘重了,讓我們上城牆參戰或者出城去沖一下吧,起碼能讓弟兄們少犧牲一點,少死幾個!」

  「啪!」賈老賊一記抽在楊晨煥臉上,就勢揪住他的衣領,恰好一支流矢著賈老賊的臉頰飛落城中,在賈老賊臉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口,賈老賊卻不抹不,只是狂吼道:「你給老子聽好,老子也最後說一遍——騎兵是老子反擊的本錢!你要是敢把老子的本錢丟了一分一文,老子現在就砍了你!滾下去,沒有命令,不許出動!」

  連踢帶打的罵走了楊晨,賈老又一拳錘在城牆內側的箭垛上,向郭靖和龔丹吼道:「郭靖,龔丹,老子身邊留四個親兵就行了,你們兩個給我帶著其他親兵上去,那裡危險就去那裡,別給老子丟臉!」郭靖和龔丹一言不發的向賈老賊一拱手,留下四個身手最好的親兵保護賈老賊後,領著剩下的百餘名親兵衝向前方,賈老賊又在他們身後吼道:「城上如果還有火油,就全部潑下去,那玩意最管用!」

  火油其實早用光了,手雷除了騎兵部隊和張世傑部還有一些,也全用光了,就連箭雷都被宋軍拆下來當做手雷拋下城牆,至於震天雷和飛火槍等武器,也早在中午之前就已經用光。

  蒙古軍根本就不在乎傷亡,只是不斷的向前衝鋒,再衝鋒,在幾個牆段處,蒙古軍甚至跳起來就能爬到牆頭,宋軍將士和襄陽軍民也在不斷的倒下犧牲。賈老賊不只一次的衝到重型炮隊旁邊,有一次甚至已經搶火把,可賈老賊最終還是把火把扔掉,咬著牙齒說道:「還能堅持,還能堅持一會。」

  陰知不覺間佈滿天空,保護炮隊的花和尚帶著隊伍衝到了前方,吳信小腹被紮了兩個透明窟窿後,拉響身上的最後一枚手雷跳下城牆,周全犧牲,鞏信犧牲,子彈和火藥打光的虎銳軍把火槍交還城內保管,提著刀槍死守在被回回炮轟塌了城樓的南城城門上,陳和一幫文官也拿著武器上到了城牆。賈老賊卻不斷在心裡天人交戰,「開炮?再堅持一會?開炮?還是再堅持一會?」

  ……

  和賈老賊一樣緊張萬分的還有忽必:,賈老賊不敢去看時間,忽必烈卻不時注視著指揮台正中的銅壺滴漏——時間已是申時二刻了,距離忽必烈的最後攻城底限酉時已經只剩下半個時辰時間,蒙古軍在襄陽南方的石樑山上,已經能看到高達率領的宋軍帶起的滾滾煙塵。忽必烈幾近絕望,幾乎就想下令停止攻城,抓緊時間渡過漢水。可就在這時候,襄陽城方向卻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有突破了?」忽烈緊張舉起望遠鏡,立即驚喜萬分的看到,一面蒙古軍軍旗已經插上了襄陽西城門的城樓之忽必烈瘋狂的跳起來,一把抱住賈老賊的兒子,高舉過頭大聲喊叫,「城破了,城破了!」

  「嗖——!」忽必烈的歡呼聲還沒有停歇,虎頭山東側的漢水河面上,忽然升起一枚火球,飛到陰沉沉的天空中炸開,綻放成一朵美麗的煙花。雄壯而悲慼的軍歌聲音也漸漸響亮起來,「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李庭芝的軍隊到了!」忽必烈~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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