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權相 作者:吳老狼 (已完成)

 
ivyyahui 2009-8-24 10:21:5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5 69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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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五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四川和南京路的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的同時,臨安城裡也沒閒著,雖說賈老賊並不打算現在就擔任平章軍國重事這天下第一要職,不過在實實在在的威脅面前,賈老賊在臨安城裡的敵人忽然變得更多和更團結起來,丁大全黨就不用說了,原本就和賈老賊面和心不和的閻貴妃黨以閻慶為首,也是公開表示了反對賈老賊出任平章軍國重事的態度,並且閻貴妃在背地裡沒少向宋理宗吹枕邊風,說賈老賊長頸鳥喙,狼視鷹步,是不可信賴的奸佞之象。除此之外,全玖和吳潛也站到了賈老賊的對立面,一天到晚沒少給賈老賊下爛藥說壞話,導致賈老賊在臨安官場好不容易有些好轉的名聲又墮入谷底,幾乎成了臨安官場的公敵。

  萬夫所指之下,一向以耳根子軟著稱的宋理宗再一次動搖,對任命賈老賊為平章重事的事提也不提,讓賈老賊精心準備的金殿辭權好戲化為了泡影。雖說賈老賊在這件事中並沒有太多損失,不過心胸狹窄的賈老賊卻有些憤憤,尤其是恨上了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全玖,賈老賊可是剛剛草把全玖的親弟弟從李那裡救出來,全玖馬上就翻臉背後捅賈老賊的刀子,賈老賊心裡要是還好受那可就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了。

  「媽拉個巴子!臭婊子,竟然敢用霍光、曹操來比喻我,你想殺我就明講啊。」又是一天的早朝,趙黨的欽天監借口發現將星犯紫薇,恐朝中有霍、曹之流犯上作亂,請宋理宗早作提防,以免危及宗室社稷。聽到這話,賈老賊差點沒當場氣暈過去,雖然欽天監沒直接說誰是霍光誰是曹操,但滿朝文武之中以賈老賊軍功最高,用腳指頭思考也能猜到欽天監指控的人是誰啊。

  還好,宋理宗對小舅子確實很夠意思,當場把胡說八道的欽天監罵了個狗血淋頭。以謠言惑眾的罪名降了那個趙黨的欽天監兩級,總算把這件事壓下去。不過賈老賊心裡還是暗暗發誓,一定得找借口把這個該死的欽天監腦袋搬家,妻子女兒發作官妓,否則這個口子一開,指不定又有什麼髒水潑到自己身上了。

  賈老賊正在心裡發誓的時候。趙黨的新任禮部尚書洪咨夔,也就是當初倡議宋理宗選趙為皇子地前吏部侍郎洪咨夔出列,上奏道:「啟稟皇上,高麗國主病逝,新王王(高麗元宗)即位,遣使赴臨安朝見陛下進貢國禮,微臣已將高麗使臣安置於館驛暫且休息,請吾皇決議如何接待高麗使節。」

  「高麗遣使進貢?」宋理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脫口問道:「上一次高麗進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回稟皇上。是紹興二年,高麗使臣崔惟清進獻黃金百兩、銀千兩、綾羅二百匹、人參五百斤,距今已有一百二十八年。期間高麗雖然三次入朝。卻並未進貢國禮。」吳潛第一個答道。賈老賊暗暗佩服吳潛的廣聞博記之餘,心裡不免也有驚訝,「高麗棒子一百多年沒給大宋進貢,今年忽然跑過來進貢是什麼意思?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啊。」

  「原來有一百多年了啊。」宋理宗可不沒賈老賊那麼狡詐多疑,只是歡喜道:「想不到事隔百年,高麗國主竟然再度進貢天朝上國,真乃我大宋中興吉祥之兆。」

  見宋理宗把高麗進貢比做了大宋中興的預兆,百官不敢怠慢。趕緊一起跪下三跪九叩,山呼萬歲,「吾皇天威,高麗蕞爾小國萬里稱臣,實乃吾皇文治武功,威懾群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僅有陷入沉思的賈老賊沒有跪下,在跪得密密麻麻地百官之中顯得鶴立雞群,剛剛才幫小舅子擺脫了一樁麻煩的宋理宗不免心中有氣。拉下臉開口問道:「賈愛卿,難道你認為高麗國主進貢並非好事嗎?」

  平時裡素來以超級大馬屁精著稱的賈老賊這才驚醒過來,大罵自己糊塗之餘趕緊告罪道:「回稟皇上,微臣剛才思慮一事,故而走神,請皇上見諒。」宋理宗臉色稍微放緩,追問道:「賈愛卿所慮何事?」

  「回皇上,微臣在擔心高麗使臣的來意。」賈老賊坦白道:「高麗,趨炎附勢之國。我大宋與高麗並無土地接壤。海路險惡。難以進兵,數十年來高麗小國又屢受蒙古控制。今日高麗新王繼位,忽派使節來貢,微臣擔心,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所以微臣覺得,應該先弄清楚高麗使節的來意與高麗新王的底細,然後再做決斷不遲。」

  「原來是這樣。」宋理宗有些掃興。不過考慮到賈老賊說地話確實有幾分道理。宋理宗終究還是勉強道:「賈愛卿所言極是。高麗小國進貢。朕立時接見。反倒有傷大宋顏面。這樣吧。洪愛卿。著你禮部與太常寺先行接待高麗使節。務必弄清高麗使節來意如實上奏。朕再做處斷。」

  「皇上。侍郎宋京精通回、藏、蒙、高麗諸國語言。微臣舉薦宋京參與接待高麗使節。」賈老賊總對高麗使節地來意心存懷疑。當機立斷派出宋京到禮部去摻沙子。宋理宗當然明白賈老賊地意思。念在賈老賊是一片為國忠心份上。宋理宗也是點頭道:「甚好。就著宋京參與接待高麗使節。」

  決定了接待高麗使節地人選。丁大全又奏報了一通宋理宗無比關心地公田法推行情況。早朝便宣告結束。心事重重地賈老賊也沒心情去與百官客套。領著幾個走狗就快步出宮。不曾想剛剛走出皇宮大門準備上轎時。一名穿著紫色官袍地年輕人忽然攔住賈老賊地去路。這年輕人大約二十來歲。容貌十分英俊。舉止也頗為彬彬有禮。向賈老賊行半跪禮道:「下官楊鎮。見過少傅大人。」

  「楊鎮?」賈老賊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名字。又發現那楊鎮穿著四品以上官員才有資格穿戴地紫色朝服。賈老賊不由納悶,大宋啥時候又跑出這麼一個年輕地高官?賈老賊客套道:「楊大人快快請起。老父何德何能。如何敢當大人如此大禮?」

  「少傅公忠體國、功勳蓋世。下官行禮非敬少傅之職。乃是敬少傅之功。以少傅之德行功勳。下官行再大地禮都不為過。」楊鎮地嘴很甜。一句話把賈老賊說得眉開眼笑。加上楊鎮地氣質舉止也十分討賈老賊喜歡。賈老賊便笑道:「楊大人太過獎了。老夫只是為聖上盡力而已。不知楊大人官居何職?在那裡當差?」

  「回少傅。下官是以祖蔭為官。並無實職。」楊鎮恭敬答道。賈老賊點點頭。心說怪不得我不認識你。原來你和一樣。也是靠上祖上留下地功勞起步當地官。但賈似道對這楊鎮地印象確實不錯。既沒有尋常權貴子弟那種跋扈紈褲。也沒有少年得志那種驕狂。便隨口問道:「那不知楊大人攔住老夫有何貴幹?難道楊大人想到樞密院當差?這個老夫倒可以幫幫忙。只是不知楊大人熟悉文職還是武職?」

  賈老賊用人比較謹慎,主動問一個閒官想要干文職還是武職。這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曾想楊鎮卻搖了搖頭,抱拳道:「多謝少傅好意,楊鎮今日非為官職而來。楊鎮只是想斗膽提醒少傅一句,水滿則溢,月盈而虧,少傅對皇上與大宋的忠心眾人皆知,只是一些宵小之輩無能嫉妒,對少傅造謠中傷,少傅還是以退為進的好。」

  「你這話什麼意思?」賈老賊收起笑容。打量著楊鎮冷冷問道。楊鎮毫無懼色,只是施禮道:「近日來,市井之間對少傅的不利流言陡然增多,更有小人借天象為名對少傅肆意中傷,究其原因,與皇上議立平章重事一職不無關係。望少傅莫再曖昧,早日反對設立此職,以堵眾人之口。」

  賈老賊的三角眼轉了幾轉,忽然發現楊鎮這話很有道理。自己一心等著宋理宗加封平章軍國重事一職再請辭收買民望,所以沒對這件事做出任何表態,在外人看來自己就是態度曖昧,對這個官職志在必得,這才招來萬夫所指。自己如果主動提出反對設立平章政事地話,不僅宋理宗對自己印象更好,百官反對自己的聯盟煙消雲散,全玖那個惡婆娘也會放鬆對自己的警惕,起碼她不會每天只想著算計自己了。想到這裡。賈老賊臉上又露出微笑。還禮道:「多謝楊大人指點,承教了。」

  「不敢。下官告辭。」楊鎮看出賈老賊已經接受了他地意見,微笑著又行了一個禮,便告辭離開。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賈老賊向狗頭軍師廖瑩中使個眼色,示意廖瑩中調查楊鎮的來歷身份,廖瑩中會意,忙匆匆安排人手準備,賈老賊這才打轎去樞密院署理軍務。

  廖瑩中在搞情報這方面很有一套,賈老賊在樞密院忙了一陣回到家時,廖瑩中就已經把楊鎮的情報送到賈老賊面前,廖瑩中拿著弄到的情報念道:「楊鎮,二十一歲,紹興府人氏,本朝皇太后侄孫,以父蔭為紹興司倉,上個月被調入臨安補四品銜,暫未封爵。」

  「太后那個老婆娘的親戚?應該和史彌遠黨比較親近啊,為什麼要幫本官呢?」賈老賊大惑不解,楊太后和史彌遠是寧宗年間地鐵桿聯盟,不僅搞倒了寧宗太子,還把宋理宗這個放牛娃扶上了皇位,所以宋理宗對楊太后感恩戴德,即便楊太后已經掛了也頗為眷顧她的親眷,不過賈老賊和楊太后一家從來沒什麼來往,楊太后的侄孫子幹嘛要這麼熱心腸地跑來提醒自己?

  「回少傅,從情報來看,楊鎮有非幫你不可地理由。」廖瑩中似笑非笑的答道。賈老賊眼珠子一轉,一把搶過廖瑩中手中地紙張,見紙張下部寫道:董宋臣消息,十月三十下午,皇上召楊鎮入宮敘述親情,偶遇瑞國公主,楊鎮與瑞國公主言談甚歡,共游御花園,皇上態度曖昧,許之。賈老賊立即恍然大悟,大笑道:「怪不得楊鎮要來討好本官。有個漂亮外甥女就是好啊。」

  「皇上念舊,對皇太后的擁立之功十分感念,怕是會有心撮合楊鎮與公主。」廖瑩中恭敬道:「不過公主之母已然病勢,皇上若是出嫁公主,定是會咨詢少傅意見,楊鎮明白這點。自然要來討好少傅。」

  「只要那個小丫頭喜歡,隨她吧,本官正為她的性取向擔心呢。還好本官對楊鎮的印象也不錯,調教調教,說不定還是本官的一個好幫手。」賈老賊微笑,又沉吟道:「楊鎮這小子剛來臨安不久,就能察覺本官的危險處境,看來外面對本官地流言已經十分猖獗,本官得趕緊找機會反對皇上設立平章重事一職才是。」

  「最好是我們自己製造機會。」廖瑩中出了一個餿主意,「不如讓人在明天的早朝上推舉吳潛擔任平章軍國重事。然後少傅帶著我們大力反對設立此職,表明心跡,皇上有了台階下。就可以收回以前的話了。」

  「你小子真夠陰的,吳潛早就失寵了,你推舉他做平章重事,不是讓皇上對他更不爽嗎?不過也好,給老東西一點教訓也不錯,誰叫他這段時間反對我反對那麼厲害?」賈老賊壞笑起來,廖瑩中賠笑,心知賈老賊已經同意了他地主張。想到了化解之策,賈老賊心情大快,但很快咬牙切齒起來。「媽的,其實反對本官最厲害的不是吳潛,一切都是全玖那個毒婆娘在後面搞的鬼!老虎不發威,她當我病貓!本官不給她一點顏色看看,就不姓賈!」

  「少傅,小人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廖瑩中吞吞吐吐道。賈老賊奇怪道:「說啊,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不許你說話了?你就算說錯了。我又什麼時候責怪過你?」

  「少傅,小人斗膽有言在先,如果說錯了,請少傅忘記小人所說的話。」廖瑩中膽怯地補充了一句。賈老賊益發好奇,當即答應。廖瑩中先把賈老賊地親兵都趕出書房,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少傅,小人覺得,你對一位女子太忍讓了,她雖然是一位美女,但少傅不可為了美色而自取其禍。」賈老賊臉上變色。雖然廖瑩中沒說什麼是什麼女子。但賈老賊還是心知肚明,和李一樣,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廖瑩中也在懷疑自己與全玖的關係了。稍一緊張後。賈老賊放緩臉色,平靜說道:「接著說,說錯了不怪你。」

  見賈老賊沒有大發雷霆,廖瑩中這才膽子大了一些,壓低聲音說道:「少傅,她做了多少對不起你的事?鄂州大戰的蓋世奇功,她搶去了;科場舞弊案,她公然包庇你的死對頭丁大全;私放欽犯案,她明知你是冤枉,卻不肯施以援手,險些致你死敵;公田法奏本,她設計陷害於你,讓你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右相大權又拱手交出;她在軍隊里拉攏你地親信,收買夏貴、範文虎等將,妄圖架空於你控制兵權。」

  「就算你冒險營救她地弟弟,在這期間梁薇小姐險遭丁大全毒手,她身在臨安卻不理不問,甚至連一封信都不給你。你救回了她的弟弟,她不但不感恩,反而又指使朝中清流對你百般污蔑,就因為你可能影響到她地權勢。」廖瑩中越說越是小聲,「這還只是現在,要是將來她更進一步,不知道還將少傅你做出什麼事。小人擔心,那時候少傅不只是丟官罷職那麼簡單了……少傅,小人不明白你為什麼對她一忍再忍,但小人只知道地是,如果對她繼續忍讓下去,只會讓她得寸進尺,益發驕狂。」

  賈老賊不說話了,心知廖瑩中這話確實是實話,全玖現在還只是個王妃就這麼咄咄逼人,等她當上了皇后通過趙控制了朝政大權,還不把自己連皮帶骨吞了啊。見賈老賊陷入沉思,出於對賈老賊的忠心,廖瑩中又低聲說道:「少傅,扶忠王登基,對你的抱負是有幫助,但是如果把她留下,怕是少傅不但控制不了朝政,反過來還要陷入絕境啊。」

  「那你的意思是,改立趙孟關?」賈老賊壓低聲音問道。廖瑩中搖搖頭,「骨肉至親,皇上又念舊情,趙孟關扶不起來。何況趙孟關為人頗為精明,又野心勃勃難以駕馭,扶他登基對少傅沒有半點好處。」

  「那麼,把那個女人除掉?」狼心狗肺的賈老賊又低聲問道。廖瑩中膽怯的看了賈老賊一眼,低聲說道:「少傅風流多情,就看少傅是否捨得了。」

  「她又不是我的女人,我有什麼捨不得的?」賈老賊極沒良心的冷哼。廖瑩中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既然少傅捨得,那麼動手殺人只是下策,上策是,廢!廢掉她!」

  「廢掉她?」賈老賊眉毛一揚,忽然又想起宋理宗曾經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來對全玖地擔心,賈老賊終於點了點頭,咬牙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個女人是留不得!只是趙幾乎是內定的皇太子,廢掉太子妃非同小可,不能我們自己出手,得找個人替我們做。」

  「少傅心裡早有內定人選,何必再問小人呢?」廖瑩中微笑道。賈老賊笑了笑,低聲道:「他比我們還想除掉那個女人,不找他找誰?只是不知該怎麼讓他出手成功,又不暴露我們插手其中呢?而且榮王趙與芮也不是笨蛋,非常清楚那個女人對他兒子的重要性,咱們要想動那個女人,還得提防他出手阻攔,那個老東西是皇上的親弟弟,對皇上和趙的影響力都很十分巨大。」

  問到栽贓陷害,羅織罪名,賈老賊還真是問對人了,歷史上就以陷害忠良而聞名的狗頭軍師廖瑩中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就在賈老賊耳邊嘀咕起來,「讓榮王也同意廢掉她,其實也不難,現在就有這麼一個機會……。」

  第二天清晨,在賈老賊授意下,陳宜中的同學御史劉黼果然奏請宋理宗任命吳潛為平章軍國重事,這回賈老賊有了借口,馬上跳出來堅決反對設立此職,認為設立此職只會讓權臣當道,不利於君權統治。賈老賊的話讓宋理宗大為讚賞,百官也大都附和,宋理宗有了台階,也隨便收回了以前在衝動下準備設立平章重事的話,君臣皆大歡喜。惟有倒霉地吳潛不僅又被宋理宗訓斥了一通,還得在口頭上對劉黼表示感謝,冤大頭算是徹底當到了家。

  散朝後,趙將朝廷上的事向全玖回報,這些天來一直為這件事提心吊膽的全玖終於鬆了口氣,馬上放鬆對賈老賊的警惕,將注意力轉移到高麗國王遣使進貢的事上,這可是全玖讓趙贏得聲望的大好機會。但全玖並不知道的是,擺脫了擅權嫌疑的賈老賊,已經悄悄的向她伸出了魔爪……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六章 共耕田法

  「都是你的錯,瀟灑也是錯。」快刀斬亂麻解決了平章重事招來眼紅病的問題,賈老賊心情頓時愉快了許多,哼著輕快的小曲,賈老賊大搖大擺的走出皇宮。人逢喜事精神爽,偏巧今天樞密院沒什麼公務,賈老賊馬上打起了領著諸名老婆去郊外葛嶺觀看半閒堂工程進度的主意,說做就做,賈老賊馬上打轎回府,去逼自己的幾個老婆梳妝打扮準備出城。不曾想剛到自家大門前,賈老賊卻看到大門口停有一頂豪華得相當囂張的轎子,賈老賊不由納悶道:「誰來了?這轎子鑲金嵌玉的,少說也值上千貫吧?」

  「我見過,好像是範文煥的轎子。」曾經替賈老賊接待過範文煥的郭靖答道。賈老賊更是納悶,「他弟弟已經救回來了,他又跑來做什麼?難道嫌贖金貴想要反悔?那他想得倒美了,進了本官口袋裡的錢還有掏出來的道理嗎?」

  還真是範文煥,剛踏進大門的時候,幾乎胖成了一個肉球的範文煥便從賈老賊家的門房裡滾了出來,已經需要穿厚衣的天氣,範文煥頭上臉上仍然油汗滾滾,手裡還捧有一個禮盒,一見賈老賊的就點頭哈腰的行禮,「小人範文煥,見過少傅大人,祝少傅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少傅笑納。」

  「范員外太客氣了,無功不受祿。賈似道可不敢收范員外地禮。」賈老賊誤會了範文煥的意思,馬上堵住範文煥的嘴,「如果范員外是為令弟的官職而來,那就恕賈似道無能為力了,將令弟降為統領到建康軍任職,是皇上親自做的決定,賈似道可不敢悖逆皇上的意思。」

  「賈少傅誤會了。愚弟罪有應得,皇上沒殺他地頭小人一家就已經感激不盡。那還敢為他官復原職活動?」範文煥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一般,其意甚誠。賈老賊奇道:「那范員外所為何來?聽說你的糧食已經如數賣到北方了,難道范員外還想討回來不成?」

  「賈少傅還是誤會了,範文煥雖然貪財,但是已經出手地東西還是不會再要回來的。」範文煥還是搖頭。賈老賊更是奇怪。打量著範文煥問道:「那范員外的來意賈似道就不明白了,范員外自身是文官,賈似道是樞密使,在官場上可幫不了范員外忙。」

  「賈少傅,你能幫。」範文煥笑嘻嘻的把那個禮盒硬塞進賈老賊手裡,滿臉堆笑道:「實不相瞞。範文煥今天確實是有事相求才來拜訪賈少傅,範文煥聽說,賈少傅在前線打下的臨淮城一直無人管理,李庭芝大人也不打算在那裡駐紮重兵把守。但臨淮城一帶土地肥沃,適合種植稻米小麥,拋棄實在可惜,所以小人想向賈少傅討一個差使,把臨淮城地土地管理起來。」

  「原來這老小子在打臨淮城的主意,想用臨淮的土地把他的損失彌補回來。」賈老賊總算明白了範文煥的來意,臨淮孤懸在江淮以北,與南宋的江淮防線戰略衝突。所以賈老賊和李庭芝都對臨淮城興趣缺缺,都不願派重兵去把守那個易攻難守地孤城,僅是把臨淮城裡的蒙古軍糧食一掃而光,派幾百軍隊象徵性的守衛城市,一旦蒙古軍攻城,宋軍馬上就一把火燒了城池棄城南下,守都懶得守一下。賈老賊不由微笑道:「范員外,聽說你一向精打細算,這次你可要做虧本生意了,臨淮城土地是個燙手的山芋。你難道不明白?」

  「小人當然明白。」範文煥笑瞇瞇的說道:「臨安除了南面外三個方向全是平原。孤懸在江淮以北,對大宋而言與雞肋無異。韃子一旦反攻,大宋肯定不會堅守,所以朝廷連一個官員都沒有派過去管理,僅是讓李庭芝大人的軍隊暫時代管。但小人想去賭上一賭,如果韃子反攻臨淮,那算小人倒霉,前期投入算扔進水裡;如果天助小人成功,小人就可以收取那麼一點點回報,李庭芝大人和賈少傅也可以獲取一批軍糧不是?」

  「這小子的算盤打得真精。」賈老賊忽然發現範文煥的精明非同尋常,臨淮對大宋而言是個雞肋,對蒙古同樣如此,畢竟有李庭芝的重兵守在盱眙和洪澤湖,蒙古軍還想再在臨淮重建一支水軍勢必要遭到李庭芝地襲擊,把蒙古水軍扼殺在萌芽中,再加上臨淮城在宋軍手裡,對蒙古與南宋的民間貿易也大有好處,蒙古軍立即反攻奪回臨淮的可能性實在不大,這麼一來只要堅持到明年的夏糧或者秋糧收穫下來,範文煥可就要大發橫財了。退一萬步講,蒙古軍就算在糧食收穫前反攻,範文煥所損失的不過是一些種子和農具,對財大氣粗的範文煥來說實在是九牛一毛。

  想到這裡,賈老賊便點頭道:「范員外的提議甚好,不過賈似道有言在先,臨淮如果遭到韃子襲擊,范員外可別指望本官會派一兵一卒去救援,范員外可得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範文煥大喜連聲答應,又笑道:「不敢欺瞞賈少傅,範文煥其實已經把種糧和必須農具都已經運往洪澤湖,只要賈少傅點頭,小人那邊馬上就可以開耕種麥。不過有幾件事,還請賈少傅幫幫小忙。」

  「說。」賈老賊淡淡說道。範文煥點頭哈腰的說道:「第一,請賈少傅給李庭芝大人一個命令,請李大人的軍隊幫小人收拾臨淮城裡的原來地主,把他們地土地全部劃到小人名下。第二,請大宋軍隊幫忙管理當地佃戶,以免有刁民故意抗租。」

  賈老賊點點頭。心說你好歹也是大宋子民,搶蒙古地主地土地給你耕種,於情於理也說得過去,不過賈老賊稍一盤算又說道:「直接劃到范員外名下恐怕不行,畢竟臨淮城是大宋士兵流血流汗打下來的,平白無故地送給范員外。本官無法向朝廷和軍隊交代。不如……。」賈老賊本想讓範文煥象徵性的出一筆錢買下來,但考慮到範文煥在李軍糧供應上也付出不少的犧牲。再加上臨淮的特殊情況,讓範文煥出錢他肯定不幹。賈老賊便改口道:「不如劃做……劃做軍民共耕田,名譽上歸國家所有,實際歸范員外你管理耕種,軍隊出面協助你控制佃戶和收拾原來地地主。收穫之後你得一部分糧食,軍隊分一部分糧食。」

  說到這,賈老賊索性把人情做到底,補充道:「耕種滿十年之後,你就有權利出一點錢把共耕田買下來,歸你私人所有,當然。考慮到你在十年間對軍隊的貢獻,價錢可以是市價地一半,這可以吧?」範文煥一聽大喜,連聲答應道:「好,好,全依賈少傅安排。只是糧食如何與軍隊分配……小人拿七成,軍隊拿三成怎麼樣?」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七章 全玖倒台(上)

  「洪愛卿,朕著你接待高麗使團一事,你辦得怎麼樣了?」大概是自知命不久矣,想在臨死之前嘗嘗萬國來朝的滋味,宋理宗對高麗國使一事極為上心,交代下去才過了兩天時間,宋理宗就迫不及待的向禮部尚書洪咨夔問起高麗使者的事情。洪咨夔出列奏道:「回稟皇上,高麗使者王恪一行三十二人現全已住進館驛,微臣安排了兩名會說高麗語的太常寺官員接待,飯菜準備了北方口味與南方口味……。」

  「朕不是問他們的衣食住行。」宋理宗沒好氣的打斷洪咨夔,喝道:「朕是問你,高麗使團的來意弄明白沒有?還有高麗新國王的底細,還有高麗新國王與蒙古韃子的關係,你有沒有弄明白?」

  「回皇上,微臣差不多查清楚高麗使節的來意了。」洪咨夔小心翼翼答道:「高麗新王王,高麗高宗世子,今年四月接任高麗國王,獲百官擁戴。只因忽必烈多次欺凌高麗百姓,強迫高麗小國為之造船供糧,王不堪重負決議抗蒙,只因勢單力薄故而遣使求見皇上,尋求大宋軍事支持。據高麗使節稱,王願奉大宋為宗主國,聽從大宋朝廷調遣,謀求與大宋重開海外貿易,結盟夾擊韃虜偽汗忽必烈。」

  「原來是這樣,北有阿里不哥,東有高麗王,看來偽汗忽必烈命不久矣。」宋理宗大喜過望,撚鬚微笑不已。見宋理宗龍顏大悅,文武百官忙一起高呼宋理宗洪福齊天,韃虜旦夕可破,萬國來朝只在眉睫,主戰派大臣則個個眉開眼笑,都說大宋又添一支強援,今後就更不用懼怕韃子威脅了。惟有公認的主戰派老大賈老賊不動聲色,對此不置可否。宋理宗瞟見賈老賊臉色,忙問道:「賈愛卿。你一貫主張聯合忽必烈的反對勢力共同討伐忽必烈,這事你怎麼看?」

  「回皇上,嘴長在人身上,想怎麼說都行。微臣認為,王使者的話是否可信,還待仔細驗證。」賈老賊毫不客氣的答道。宋理宗點點頭。又轉向洪咨夔問道:「洪愛卿,你是禮部尚書,兼管著負責溝通各國的太常寺,高麗使節的話是否可信,你們可有意見?」

  「回皇上,微臣認為高麗使者的話可信。」洪咨夔飛快答道:「高麗使者持有國書,國書乃國之重事,想必高麗新王也不敢拿國家顏面開玩笑,太常寺的其他官員也這麼認為。」

  「那有沒有反對的人呢?」賈老賊插話問道。洪咨夔有些為難,不敢回答。宋理宗很是奇怪賈老賊為什麼這麼不爽高麗棒子,但還是問道:「洪愛卿,賈愛卿問得是。與高麗時節溝通地官員中,有沒有持反對意見的人?」

  「回稟皇上,有,而且就是賈少傅派到太常寺協助接待高麗使節的宋京宋大人。」洪咨夔老實答道。宋理宗楞了一下,先看了賈老賊一眼,這才提高聲音問道:「宋京何在?你為何持反對意見?」

  「啟稟皇上,微臣覺得高麗使節的話無懈可擊,但於理不合。」站在後列的宋京出列,雙膝跪下答道:「微臣認為高麗遠在萬里之外,與大宋無陸路相通。海路艱難,風浪難側,高麗新王期盼大宋軍隊從海路出兵支援高麗,簡直荒唐可笑。而且微臣還認為,以忽必烈之奸詐狠毒,怎肯容忍高麗新王是一名仇視蒙古之人,微臣斗膽比喻一句,換成皇上是忽必烈,也絕對不會允許高麗新王與大宋交好,那怕用武力也要強迫高麗更換新王。」

  「話雖粗俗。倒也有點道理。」宋理宗有些動心。那邊洪咨夔卻急了,忙又說道:「皇上,宋大人之言只是推斷,並無真憑實據,而且按宋大人的邏輯,高麗新王若是心懷不軌,故意撒謊,他又能從大宋得到什麼?何況高麗使節也向微臣透露,高麗新王王也並不指望大宋直接出兵相助,僅是想懇求皇上為高麗提供與出售一批武器。由高麗王自己組織軍隊抗擊韃虜。」

  「高麗新王從大宋購買武器武裝自己地軍隊?這筆交易划算。」宋理宗鬆了一口氣。南宋連年征戰,武器產業十分發達。用南宋武器武裝起高麗軍隊打忽必烈,別說高麗使者還聲明了是要出錢購買,就是白送宋理宗也願意啊,畢竟打造一把武器比供養一名士兵要便宜得多,而且宋朝還是中國歷史上唯一採用僱傭兵制的朝代,比養義務兵不知要貴上多少倍。見宋理宗動心,賈老賊那邊馬上給宋京使一個眼色,宋京馬上又說道:「皇上,微臣還是反對,堅持認為高麗新王心懷不軌。」

  「為什麼?」正沉浸在重開與高麗貿易收穫巨額利潤美夢中地宋理宗不悅道。宋京大聲說道:「因為高麗向微臣行賄!高麗使節若是心懷坦蕩。只需向皇上表明忠心、拿出誠意即可。吾皇聖明。自有決斷。為什麼還要不擇手段向我大宋官員行賄。促成此事?微臣就是因為這點。所以才懷疑高麗使節來意不善。」

  「高麗使節向你行賄?」宋理宗拉下了臉,雖說宋理宗早就知道他手底下地官員除了吳潛和馬光祖等少數幾個老頑固清廉如水外。其他地官員沒一個屁股上是乾淨地,包括賈老賊在內部。但天家顏面總是要顧全地。所以宋理宗很憤怒地問道:「高麗使節為何向你行賄?贓物何在?」

  「回稟皇上。昨日高麗使節以互通禮物為名。送給微臣玉馬一對、人參十斤和白銀百兩。並言明只要微臣在皇上面前促成此事。事後還有重謝。」宋京彷彿很大義凜然地說道:「微臣見高麗使節所贈之禮已經超過平常禮節來往。便命家人在今日將禮物如數上交國庫。並在早朝之前將禮物清單遞到戶部備案。請皇上明查。」

  「胡大昌。有這事嗎?」宋理宗向戶部尚書胡大昌喝道。胡大昌愁眉苦臉地出列。從袖子裡取出一份清單。解釋道:「回稟皇上。宋大人之言。句句屬實,這是宋大人在進金鑾殿地路上交給微臣地。說是有贓物要交呈國庫。當時早朝馬上就要開始。微臣不及細看就收了下來。請皇上過目。」

  胡大昌話還沒有說完。洪咨夔等收了高麗使節禮物地官員已經個個面如土色。趙更是汗水淋漓,誰叫高麗使者送給他地東西最多?倒是大老貪丁大全面不改色,因為他那份是別人送地。根本沒經過高麗使者地手。而宋理宗看完董宋臣轉呈來地清單後。臉馬上拉得比驢還長。冷哼道:「還有誰收了高麗使節重禮地?自覺點上交國庫。不要等朕親自來查。宋愛卿。這事你做得很好。到國庫去把清單上地東西領回家。這是朕賜給你地。」說罷。宋理宗鐵青著臉站起來轉身就往後殿走。旁邊董宋臣會意。忙長喝道:「散朝。」

  早朝散了。百官魚貫出殿。賈老賊大模大樣地走在最前面。得意洋洋。後面百官不免嘀咕。「賈少傅這是怎麼了?幹嘛要讓宋京玩這一手?他不是一向主戰地嗎?幹嘛要故意破壞大宋與高麗聯盟攻打忽必烈?」這時候。翁應弼等好心人出來排疑解惑。「笨!這你都看不出來嗎?高麗使節四處打點。偏偏少了賈少傅地份,分明是不把賈少傅放在眼裡。賈少傅心裡還會舒服嗎?」

  「哦,原來是這樣,高麗使節跳開賈少傅直接走忠王爺地門路,怪不得賈少傅要生氣。」百官恍然大悟。於是乎,高麗使節對賈老賊的孝敬不夠。惹得賈老賊大發雷霆的說法很快傳遍臨安官場,並取得百官的一致認同,畢竟賈老賊平時裡手腳也不乾淨,這個解釋完全合情合理。而且經過有心人的放風,這個說法很快又有了新的變異,高麗使節只走文官門路,代表武將利益的賈老賊受到蔑視,所以賈老賊無論如何得把這件事攪黃了,給高麗棒子一點顏色看看……

  臨安官場地勢力分派大概是這樣的,賈老賊代表軍方控制樞密院和基本控制兵部,吳潛是主要控制御史台和監察院。等同控制言路;丁大全代表地方官員控制民政和部分財政,閻慶是丁大全地附庸,也分到部分民政和財政;而趙經過全玖的苦心經營後,先後在明面上控制了刑部和禮部,算上被全玖暗中控制的丁大全黨,臨安官場其實基本上就是賈老賊和全玖這兩股最大地勢力在較量。所以賈老賊指使走狗在早朝上拿禮部和太常寺開刀動手,等於就是向趙黨宣戰,還有就是向全玖宣戰……

  「賈老賊,老娘就知道你不會老實。」聽完趙匯報完早朝情況後,剛坐完月子的全玖不由氣得七竅生煙。當天晚上就讓趙把洪咨夔等禮部官員叫來罵了個狗血淋頭。認為洪咨夔等人大大丟了趙的面子,長了賈老賊的威風。洪咨夔很委屈地答道:「王妃。我們也沒想到賈少傅會玩這麼一手,讓宋京在早朝上把高麗使節賄賂官員地事情抖出來,事先我們根本不知情,要是知道的話,我們也不會被宋京殺得措手不及了。」

  「蠢貨,賈老賊把宋京派到太常寺,擺明了是監視你們,你們這都看不出來嗎?」全玖憤怒道:「最可恨地是,你們這幫蠢貨竟然還把高麗使節領到了王爺面前,把王爺也拖下了水,要是讓趙孟關知道高麗那幫蠻夷也給王爺送了東西,又有得麻煩了。」

  洪咨夔等人被全玖罵得唯唯諾諾,不敢抬頭,僅有太常寺副卿膽大說了一句,「也怪高麗那幫子蠻夷,他們也不想想,朝裡的主戰派是以賈似道為首,他們有錢不往賈似道那裡送,不是自找倒霉嗎?聽說賈似道已經放出風來了,高麗人蔑視他那個樞密院使地存在,這事他無論如何要攪黃了。」

  「你剛才說什麼?說仔細一些。」全玖眼睛一亮,忙追問道。那太常寺副卿忙將臨安官場上剛剛傳開的消息說了一遍,末了說道:「依下官看來,賈少傅這一次是真的動了怒氣,高麗使者想要聯合大宋攻打蒙古,竟然跳開他直接走王爺的門路,換了誰在賈少傅那個位置上都會生氣。下官認為,最好是讓高麗使者去走走賈少傅的門路,只要賈少傅點了頭。這事情就好辦多了。」

  全玖沉吟,「賈老賊真是那麼貪得無厭的人嗎?會為了一點錢置大宋利益於不顧?恐怕是高麗使節在軍事聯盟這樣的大事上不取得賈老賊同意,這點才是賈老賊存心搗亂的根本原因。」想到這裡,全玖心裡不免有些得意,「老東西,你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看來你是在害怕事情開了頭。本妃將來要逐步架空你地樞密院了。」

  「是時候讓那個老東西知道,軍事上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了。」全玖下定決心,搖頭說道:「現在讓高麗人再去走賈似道的門路,已經遲了,賈似道指使宋京把高麗人行賄的事抖了出來,怎麼還可能扇自己的嘴巴再收高麗人的東西?這樣吧,你們先把高麗使者的東西上交國庫,洗清你們身上嫌疑……對了,高麗人送了王爺什麼東西?」

  「九龍杯。傳說是高麗國王送給皇上地禮物,後來高麗使者聽說王爺是皇太子第一人選,就……。」洪咨夔說到這就不敢說了。因為全玖白得幾乎透明的俏臉已經變成了鐵青色,全玖咆哮道:「九龍杯?那是只有皇上才能用的御用之物,你們還想把王爺害死?是誰讓王爺收下地?我怎麼不知道?」

  「是……是胡王妃,昨天下官領著高麗使節面見王爺時,胡王妃也在場,她勸王爺收下地。」洪咨夔戰戰兢兢的答道。全玖一聽大怒,抱著兒子跳起來就往外衝,一直衝進了隔壁趙和胡儷所在地房間,只在片刻間。房間裡就響起全玖的咆哮喝罵聲和胡儷的哭泣聲,還有趙膽戰心驚地求饒聲和皮肉撞擊聲,胡儷大哭著辯解道:「王妃,賤妾只是聽說高麗使者帶得有一隻九龍杯十分精緻,便請王爺向他們要來看看,誰知道高麗人就把這九龍杯送給了王爺,杯子就在這裡,你要是看著喜歡就拿去吧,賤妾不敢和你搶。賤妾什麼都不敢和你搶。」

  「混帳!這是獻給皇上的國禮,您讓王爺收下這東西,不是想害王爺嗎?」全玖咆哮得嗓子幾乎都啞了,「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高麗人有這東西的?你是不是故意勸王爺收下這東西地?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賤妾不知道,賤妾什麼都不知道……。」胡儷哭得益發慘厲……

  「王妃,不要生氣,不要再打了……。」旁邊趙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臭婊子,王爺正在能不能被封為皇太子的關鍵時刻。你竟然還讓王爺落下僭越的把柄。本妃恨不得……恨不得一刀砍死你!」全玖罵聲越來越凶,也越來越大……

  「皇上駕到」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趙府的後院中忽然傳來大內總管董宋臣的長喝聲。不等大驚失色的全玖和趙等人準備,宋理宗已經領著賈老賊、趙孟關和董宋臣等人出現在趙家後院中,趙、全玖和洪咨夔等人不敢怠慢,趕緊跑進院中跪迎,胡儷也帶著滿臉地青紫和指甲抓痕跑了出來,跪到趙的側面。

  「吾兒平身,你們也都平身吧。」忽然駕臨趙府的宋理宗淡淡說道。趙和全玖等人磕頭謝恩站了起來,不等全玖示意趙詢問宋理宗的來意,臉色極不好看的宋理宗已經搶先向胡儷問道:「儷兒,你臉上是怎麼回事?誰打你了嗎?」

  「糟糕!沒想到皇上偏偏在這個時候來了!」全玖暗暗叫苦,胡儷是宋理宗親自封賜的趙偏妃,自己把胡儷打成這樣,追究起來可是個不小的罪名。那邊胡儷則怯生生的看了宋理宗一眼,又更加恐懼的看了全玖一眼,低下頭一句話都不敢說。此時無聲勝有聲,胡儷不說話,本來就窩著一肚子火氣地宋理宗更是大怒,喝道:「玖兒,是你把桐城郡夫人打成這樣嗎?」

  桐城郡夫人是趙和賈老賊聯手在宋理宗面前給胡儷討到的封號,全玖惡狠狠瞟一眼胡儷後,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馬上又說道:「父皇,兒媳毆打胡儷,乃是事出有因。此女不明事理。攛掇王爺做下僭越之事,兒媳為明國法,所以先用家法治她。」

  「僭越?是說高麗使者進獻給朕的九龍杯被兒要去那件事吧?」宋理宗冷哼問道。全玖大吃一驚,脫口說道:「父皇這麼快就知道了?」話剛出口,全玖一雙妙目立即盯到賈老賊身上,幾乎噴火。心說十有八九又是這個老東西搞的鬼!

  賈老賊已經有兩個多月沒有見到全玖,生下了兒子後,全玖的身材豐腴了一些,容貌卻清麗依舊。賈老賊暗嚥一口口水,趕緊撇清道:「全王妃不必擔心,這件事是信王爺聽到風聲,到皇宮裡向皇上稟報,下官正好在宮裡與皇上討論要事,所以隨著皇上到了忠王府裡。不過下官相信。以忠王爺對皇上的孝順,是絕對不可能做出僭越之事的。」

  「趙孟關!」全玖咬牙欲碎,轉目盯到了得意洋洋的趙孟關身上。那邊宋理宗更是大怒。「玖兒,朕問你話,你去看別人做什麼?」全玖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跪下說道:「父皇息怒,兒媳確實是因為九龍杯一事毆打胡儷。」

  「父皇,兒媳冤枉啊。」胡儷大哭道:「是王妃讓王爺去接見高麗使節,說是讓王爺學習為君之道,王爺才在那時候收下的高麗禮物。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問王爺是不是王妃讓他去接見高麗使節地。兒媳若是撒謊,願受凌遲而死!」

  「你……!」全玖幾乎氣暈過去,恨不得撲上去把胡儷撕成碎片。那邊宋理宗臉色益發難看,向趙問道:「皇兒,桐城郡夫人所言,可屬實?」

  「這……。」趙嚇得撲通一聲跪下,習慣性地去看全玖臉色,不過這種時候,趙的這個動作無異於火上添油,宋理宗大怒道:「兒。朕在問你,你去看你地王妃做什麼?朕再問你一遍,儷兒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全玖不敢說話,低著頭連一個眼色都不敢使,趙無奈,只好老實道:「是,是王妃讓兒臣去接見高麗使者地。」

  「你啊!什麼時候自己有點主見?」雖然早知道胡儷說的肯定是實話,但是從趙嘴裡親自說出來,宋理宗還是氣得手足冰涼。差點沒落下眼淚。旁邊的趙孟關乘機落井下石。「父皇,忠王爺私見外國使臣。又僭越無禮收受高麗使節進獻的御用之物,僭越之罪確鑿無疑,父皇若不懲戒,怕是難以服眾。」

  宋理宗臉色鐵青,有心狠狠教訓趙一頓,卻又捨不得這個與自己血緣關係最近的兒子,只是後悔剛才不該被趙孟關蠱惑親自到趙府興師問罪。又瞟見洪咨夔等禮部官員都跪在趙背後時,宋理宗心中不免更是憤怒,皇子私下與大臣來往密切乃是朝廷大忌,本來宋理宗故意縱容趙培植勢力可以不計較,但問題是,這些人來這裡聽趙的指揮,實際上就是被全玖指揮,宋理宗心頭的火氣更是旺盛,只是沒地方灑出來,宋理宗總不能當場免了趙的王爵吧。

  「微臣死罪,請皇上治罪。」宋理宗正沒地方發洩火氣的時候,賈老賊突然跑出來雙膝跪在宋理宗面前告罪。宋理宗詫異道:「愛卿何罪之有?」

  「微臣死罪,忠王爺私下接見高麗使節,其實微臣早就知道。」賈老賊信口胡說八道道:「昨日王妃攛掇王爺接見高麗使節,王爺覺得此事不妥又不敢違背王妃地意思,就向微臣咨詢此事是否可行,微臣覺得王爺年紀見長,多一個歷練的機會也不錯,微臣便斗膽勸說王爺去見了高麗使節。至於王爺接受九龍杯,其實也是微臣的意思,微臣想讓王爺將九龍杯轉呈給皇上御用,不想卻鬧出這麼大地事。一切都是微臣的錯,與王爺無關,微臣願領一切責任,請皇上處罰。」

  賈老賊這些話完全是胡說八道和自相矛盾,還傻乎乎的把一切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但就是這樣的話,卻使宋理宗有了台階可下,宋理宗馬上冷哼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的鬼,罰俸三月,你可服氣?」

  「微臣甘受處罰。」賈老賊肚子裡暗笑,心說賣了這麼一個大人情給皇帝,罰了三個月的工資,過後皇帝得補我半年獎金。那邊趙和洪咨夔等人都鬆了口氣,忙用感激的目光看向賈老賊,心說這才是王爺的大忠臣啊。僅有趙孟關心頭不爽,好不容易抓到的趙痛腳,又輕描淡寫地被賈老賊給化解了。全玖則乾脆把銀牙咬出了血,賈老賊那些話雖然把趙的罪過攬了,責任卻全都推到了全玖身上啊。

  「皇兒,起來吧。這一次責任不在你,朕就不治你的罪了。」宋理宗放緩口氣讓趙站起來,又向趙說道:「皇兒,你遇事能向賈愛卿這樣德高望重的大臣請教是好事,雖然你在這件事做錯了,但不代表你向賈愛卿請教錯了,明白嗎?從今往後,你要多向賈愛卿請教諸般事務,三思而行,至於其他人的話,最好不要聽,知道了嗎?」

  「兒臣明白,謝父皇,謝賈少傅。」趙十分感激,他再傻也知道是賈老賊在懸崖邊拉了他一把啊。那邊宋理宗已經轉身要走,「好了,朕要回宮了,皇兒明天把高麗使節的國禮轉呈給朕。玖兒,你以後最好給朕放老實點,朕能把你許配給皇兒,也能讓皇兒把你給休了。」

  「兒媳知罪,父皇慢走。」全玖香汗濕透羅衣,磕頭恭送宋理宗回宮,不過全玖的一雙噴火美目實際上盯著什麼人,不用猜大家也能知道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8-2-1 16:55
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八章 全玖倒台(下)

  陰沉著臉走出了趙的忠王府,登上鑾駕的時候,宋理宗忽然回過頭來,向攙扶自己上車的董宋臣命令道:「董宋臣,派個人去榮王府,把榮王爺請進宮裡,就說朕有事要和他談。」董宋臣答應,宋理宗又向賈老賊和趙孟關說道:「賈愛卿,皇兒,今天的事你們都做得很好,今晚就不用隨朕入宮了,回去休息吧,改日朕另有封賞。」

  「微臣(兒臣)謝主隆恩。」賈老賊和趙孟關趕緊跪下謝恩,跪送宋理宗的鑾駕離開,直到宋理宗的鑾駕消失在街道拐角方才起來。因為今天晚上賈老賊確實是無意中撞到趙孟關進宮下趙的爛藥,沒做準備便隨著氣沖沖的宋理宗到忠王興師問罪,所以賈老賊的轎子車馬都留在皇宮門外,僅有郭靖帶著幾名親兵跟在身邊,不得不打算步行回家。那邊趙孟關乘機獻慇勤道:「賈少傅沒準備車轎嗎?讓小王的馬車送你回府去吧。」

  「多謝王爺好意,但不用了,下官想走一走活動一下,免得運動少了發胖。反正今天穿著便衣,在街上閒逛也不會被人認出來。」賈老賊實在不怎麼想招惹趙孟關,一口謝絕。趙孟關卻像牛皮糖一樣粘上來,「好啊,小王也想運動運動,難得今夜明月當空,小王就與少傅一同步行回家。」賈老賊無可奈何,只得任由趙孟關跟在旁邊一同步行回家。

  從有宋一朝以來,宋朝首都就沒有了國都夜間戒嚴的傳統,臨安也不例外,再加上南宋民間富裕,所以夜晚的臨安總是一天之中最繁華熱鬧的時候,城中大小瓦子數十處,瓦子裡***通明,妓院、酒肆、店舖和小吃攤位自不用說,相撲、影戲、雜劇、傀儡、唱賺、踢弄、皮影戲、背商謎和學鄉談(類似相聲)等曲藝表演也是應有盡有,晝夜不停地演出。得以閒暇的臨安軍民圍得水洩不通,其熱鬧遠非筆墨所能形容。不過賈老賊對這些東西一向興趣不大,只是低著頭默默走路,一言不發。惟有趙孟關不斷邀請去賈老賊逛窯子和小酒,卻都遭到賈老賊婉言謝絕。

  又走了幾條街後,趙孟關忽然開口彷彿很隨意的問道:「賈少傅。你真打算全力支持趙繼位嗎?」賈老賊身體不著痕跡的微微一震,平靜答道:「王爺說的話什麼意思,下官聽不懂。」

  「賈少傅就不用再耍小王了。」趙孟關微笑,「剛才小王已經把趙逼到了絕境,皇上為了明正國法不得不對他有所處罰,賈少傅卻站出來替他纜了所有的罪責,這難道不是賈少傅想要全力支持趙的證據嗎?」

  「賈似道攬罪不假,不過下官只是為了讓皇上消氣而已。」賈老賊仍然不動聲色,狡辯道:「皇上身體不好,上個月已經兩次停朝。剛才如果不是董公公攙著,只怕皇上就要摔倒了,做臣子地為皇上分憂消氣。這無可厚非吧?何況皇上也是我的姐夫,我這做小舅子的顧及姐夫的身體也沒錯吧?」

  「賈少傅果然能言善辯。」趙孟關氣極反笑,冷笑道:「不過小王可要提醒賈少傅一下,趙雖然白癡愚蠢、軟弱可欺,他的王妃卻是個厲害角色,賈少傅也算對得起趙了吧,可剛才全玖用什麼目光看著賈少傅,賈少傅難道沒注意到嗎?將來趙如果繼位,她的權勢水漲船高。只怕賈少傅就不像今天這麼能呼風喚雨了。」

  「賈似道只忠於現在地皇上和將來的皇上,忠於大宋,其他人怎麼想,賈似道管不著。」賈老賊的語仍然是十分平靜,淡淡說道:「何況某人現在最大的敵人還不是賈似道,賈似道還用不著操心那麼遠的事。到時候大不了見招拆招,賈似道連忽必烈都不怕,還用怕誰?」

  「老滑頭,滑得抓都抓不住。」趙孟關心中有氣。賈老賊的話看似堅決,其中卻大有餘地,忠於現在的皇上和將來的皇上,將來那個皇上?趙還是趙孟關?換句話說,賈老賊等於是在告訴趙孟關,你只管放心去和趙搶太子的位置,只要你搶到了,我就忠於你,挑撥離間地話還能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這麼大義凜然,還搬出忽必烈突出自己在大宋的重要性。也只有賈老賊這樣的職業流氓才能說得出口。

  盤算片刻後。趙孟關停下腳步,站到堤邊凝視著河水。背著手緩緩說道:「這麼說來,賈少傅是不願插手這事了?」賈老賊一笑,也是緩緩說道:「兄弟打架,遠親幫誰都不好,只要別傷到父母長輩,親戚一般是只會勸架不會助拳地。」

  「那如果是兄弟媳婦在中間挑撥搗亂呢?親戚會不會幫忙懲罰那個搗亂地兄弟媳婦?」趙孟關進一步追問道。賈老賊沉思片刻。這才慢悠悠地說道:「如果能拿到那個兄弟媳婦從中搗亂地證據。而且那個兄弟媳婦對長輩也缺乏尊敬。做長輩地教訓一下後輩也是應該地。」

  「很好。那我這做晚輩地就先謝謝長輩了。」趙孟關一拱手。「賈少傅請繼續觀賞遊玩。小王還有要事。就先告辭了。」說罷。趙孟關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不過在趙孟關就要登上他自己地轎子時。賈老賊忽然又叫住他。「王爺。其實有時候把事情攪大一些也無所謂。皇上現在要地是穩定。一些大案比如今年地科場舞弊案翻出來地時候。皇上為了穩定朝局。犧牲個別看不順眼地兒媳婦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王爺最好要把握好分寸。別讓皇上下不來台。」

  被賈老賊一提醒。趙孟關頓時有撥開雲霧見日月地感覺,科場舞弊案當然是指丁大全。把全玖利用科場舞弊案挾制丁大全地事抖出來。朝廷勢必動盪。宋理宗為了朝廷大局地穩定。最有可能拿出來開刀地就是,全玖!想到這裡。趙孟關回頭又向賈老賊一拱手。「多謝賈少傅指點。」

  「不算太蠢。」看著趙孟關轎子離開地背影。賈老賊忽然笑了笑。旁邊地郭靖被賈老賊和趙孟關一番打啞謎般地交談弄得雲裡霧裡。不禁好奇問道:「少傅。你們剛才說什麼。小人怎麼一點都不懂?」

  「郭靖啊。你知道你和你岳父差得最遠地地方是什麼嗎?機靈!」賈老賊微笑道:「你岳父就比你機靈百倍。不該知道地東西他從來不問也不去知道,因為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危險。明白了嗎?」

  「明白了。」郭靖出了一身冷汗。擦著汗水問道:「少傅。天已經冷了。要不小人去給你雇一頂轎子。送你回家怎麼樣?」

  「不,我還打算去一個地方。」賈老賊搖搖頭。郭靖小心翼翼問道:「那少傅打算去那裡呢?這個小人可以知道吧?」

  「可以知道,不過你肯定猜不出來。」賈老賊微笑道:「我現在想去丁大全家。」

  賈老賊地突然到訪,很是讓丁大全府全家上下雞飛狗跳了一陣子,嚇得丁府上百家丁全都守到大門口,生怕賈老賊又來暴打丁大全一頓。丁大全又是帶足了二十名武藝高強的親兵才敢與賈老賊見面。見丁大全全家緊張成這個模樣,賈老賊不由笑道:「用不著這樣吧?本官今天又不是又來搶媳婦的?」

  「那你想做什麼?」丁大全躲著親兵背後向賈老賊問道。賈老賊一笑,「當然是來救你。」

  「救我?」丁大全狠掐了幾把自己的大腿藉以確定自己不是身在夢裡。然後才戰戰兢兢的問道:「你來救我?你有什麼能救我地?我又有什麼需要你救地?」

  「這裡是說話的地方嗎?」賈老賊毫不客氣地問道。丁大全看看左右的家丁僕人,盤算半天才咬牙說道:「那到我的書房說話。」

  「不用了。」賈老賊雖然一貫膽大卻也不肯隨便冒險,丁大全家就是半個蒙古細作窩,誰敢擔保那個蒙古細作不會討好忽必烈而鋌而走險?賈老賊向丁大全微笑道:「丁丞相。方便的話,和本官到附近的酒樓裡喝上幾杯,咱們邊喝邊談如何?」

  丁大全有些猶豫,賈老賊又笑道:「當然,丁丞相可以不去,不過丁丞相可別後悔。」丁大全又盤算片刻,最後一跺腳說道:「好吧,本相倒要看看你要玩什麼花樣。」

  臨安的酒樓十分雅致,四壁掛滿了名人字畫。酒菜也頗為精美,雖不奢華卻色彩繽紛,香味撲鼻。不過賈老賊和丁大全都沒心情去關心這些,只是把各自帶來的親兵趕出房間,守住房門不讓閒人進來,然後丁大全便毫不客氣地向賈老賊說道:「說吧,本相還有十幾房小妾等著本相去安慰,沒太多時間陪你廢話。」

  「明天晚上,最遲到後天晚上。就有人會在皇上面前參你。」賈老賊和丁大全是多年的死對頭了,說起話來也絲毫不用客套,很直接的說道:「你給全玖寫那封信地副本,也將被呈獻到皇上面前。」

  「乒乓!」丁大全面前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丁大全那張有名的藍臉也變成了墨綠色,如果不是有桌子撐著,丁大全鐵定要象酒杯一樣摔到地上。賈老賊則給自己倒上一杯紹興黃酒,一邊品嚐著美酒一邊欣賞死對頭那死到臨頭的慘象,並沒有勸解的打算。而丁大全好歹也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震驚之後很快又平靜下來。瞪著賈老賊問道:「你怎麼知道的?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很多,包括忽必烈打算利用高麗王從大宋騙走火藥配方的事。」賈老賊抿了一口黃酒。微笑道:「丁丞相也夠陰的啊,明知道高麗國使地來意,故意一言不發坐視漢人主子忠王傻乎乎的跳入陷阱,將來事情發了,倒霉的也是忠王,不是丁丞相。」

  「你的探子,還真夠厲害,竟然連這些都知道。」丁大全咬牙切齒,狠狠說道。賈老賊笑道:「不是我的探子厲害,實話告訴你吧,是咱們的高麗同行,高麗的右丞相金俊和樞密使林衍派人通知我的,還想獲得大宋的支持廢掉王。舉兵獨立。你可以把這事告訴忽必烈,包括金俊和林衍派來地使者,你也可以暗中交給忽必烈幾個,賣一個大人情給你的蒙古主子。」

  「為什麼?你不打算聯合高麗對付忽必烈嗎?」丁大全大為驚奇,有些不敢相信。賈老賊微笑道:「聯合高麗對付忽必烈?我還沒那麼傻,把新式火藥地配方給了外族人。就等於把漢人最後的法寶送給了敵人,要是落到了蒙古韃子手裡,那麼我們漢人就大難臨頭了。何況我這麼做也是有軍事目的的,以你的聰明,應該不難猜出我的真正用意吧?」

  「把金俊和林衍地使者交給了忽必烈,就等於是告訴忽必烈高麗準備反叛,金俊和林衍知道了事情敗露,也只有立即起事一條路走,反叛一起。忽必烈就不得不抽調兵力去鎮壓高麗。」丁大全確實老奸巨滑,立即便猜出了賈老賊地真正目地。不過越是這樣,丁大全就越是汗流浹背。盯著賈老賊顫聲道:「是這樣嗎?你還真夠狠,金俊和林衍好心好意與你聯盟,你竟然想讓高麗村村起火,樹樹生煙,被蒙古人殺光殺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高麗棒子死多少我都不心疼。」賈老賊笑吟吟的說道:「而且你只猜到我真正用意地一半,高麗棒子從五胡之亂起就沒少給我們漢人添亂,將來我們大宋和蒙古韃子殺得兩敗俱傷,難保他們不會乘機坐大。反過來禍害漢人,與其養虎為患,不如借忽必烈的刀提前把他們解決了。何況高麗是蒙古屬國,高麗人被殺光殺絕,韃子也少了一個兵員和糧草供給地不是?而且還可以削弱韃子的部分兵力,何樂而不為?」

  「賈老賊,說句老實話,我丁大全算是服了你了。」丁大全難得說一句真心話,「你雖然是我的死對頭。但你事事處處確實在為漢人和大宋著想,在這點上,我比不上你。」

  「能讓丁丞相這麼發自內心的誇我,看來我死而無憾了。」賈老賊也說了一句真心話。說著,賈老賊給丁大全拿了一個酒杯斟滿酒,又笑道:「丁丞相,你給全玖寫那封信就快交到皇上面前了;全玖也知道你和蒙古韃子有勾結,等我把高麗使者地事當眾一公佈,全玖馬上就明白你在這件事上陰了她,肯定也不會輕饒了你;最近一段時間你實行公田法也得罪了滿朝官員。到時候落井下石的人絕對少不了。大難臨頭。不知丁丞相有何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等著被流放貴州或者瓊州吧。」丁大全沮喪答道。賈老賊微笑著搖搖頭,「說老實話。我是真捨不得丁丞相你現在就被丟官罷職啊,你要是倒了,我就要被推到公田法那個火山口上了。所以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在這件事上拉你一把,幫你度過這個難關。」

  丁大全眼珠亂轉,良久後才說道:「你現在幫我,無非是不想在這個時候當右丞相得罪天下地主,我雖然現在保住了右丞相的位置,但還需要繼續執行公田法得罪天下人,將來只怕會死得更慘。與其將來死無葬身之地,不如現在丟官罷職回家去做富家翁,反正大宋不殺文人。我為什麼還要被你利用?為你當替死鬼?」

  「沒有了權勢,光有錢就能當富家翁嗎?」賈老賊冷笑,「丁丞相你在任上得罪地人不少吧?就算我賈似道不在你失勢後下毒手,你的其他仇人會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何況全玖那隻母老虎更是個蛇蠍心腸,她會讓你舒舒服服的到瓊州去吃荔枝嗎?」

  賈老賊的話每一句都打到丁大全的心坎上,天氣頗冷,但丁大全身上的冷汗卻出個不停。賈老賊察言觀色,又笑道:「丁丞相,你現在做決定還來得及,只要你聽話過了這一關,乖乖的繼續推行公田法,將來你就算殺頭抄家,我賈似道也可以稍微眷顧一下你的子孫,起碼不讓他們凍斃街頭。何況我賈似道只是與你平等交易,不是象全玖那麼控制你,讓你當奴做婢,將來風雲變幻,說不定你還有再壓過我賈似道地機會。」

  「丁丞相,乾一杯?」賈老賊微笑著把酒杯舉到丁大全面前,丁大全沉思良久,終於顫抖著捧起酒杯,與賈老賊的酒杯一碰,然後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時,丁大全已然恢復往日的神采,沉聲說道:「說吧,你要怎麼救我?我要怎麼做?」

  「第一,由你出面向皇上舉報高麗使者心懷不軌,撇明這件事的關係。忽必烈如果問起這件事,你可以把金俊和林衍的使者交出幾個去,就說我已經從其他走脫的使者那裡得到消息,你不得已才搶先這麼做,你揭穿了高麗權臣反叛的陰謀,忽必烈對你自然有封賞,你也可以撈一些好處。」賈老賊微笑道:「第二,你去見榮王爺,把全玖控制你的經過告訴他,向榮王爺表明你擁戴忠王繼位的忠心。剩下地,我自然會在皇上面前為你周旋。」

  「借我的手板倒全玖,你還真夠毒啊。」丁大全咬著牙一字一句道。賈老賊微笑著問道:「你有選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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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九十九章 本性難改

  對於和賈老賊在酒樓的促膝長談,老實說丁大全並不是十分相信賈老賊真會對自己施以援手,畢竟是那麼年的死對頭了,賈老賊要求丁大全去做的兩件事,丁大全也是猶豫難決,不知是不是該聽從賈老賊的指點。不過賈老賊有一句話丁大全非常贊同,「全玖此女野心勃勃,權勢慾望之大遠在你我之上,她如果不除,你我在她淫威之下只會朝不保夕、永遠為她當牛做馬。」

  就這麼忐忑不安的過了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丁大全又像往常一樣的去皇宮參加早朝。而今天的早朝充滿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氣氛,嗅覺靈敏的臨安百官對宋理宗昨夜忽然駕臨忠王府的經過已有所耳聞,加上賈老賊揚言要給高麗國使一點顏色看看,為了避免在這個敏感時刻惹禍上身,百官之中竟然沒有一人出列奏本。弄得宋理宗只有主動開口詢問政事,並重點交代了要在這個關鍵時刻抑制小麥種植,保證明年的水稻種植土地和遏制民間走私麥面到北方資敵的猖獗趨勢,可惜百官都是嘴上答應背地下各行其道,早朝只得草草結束。

  大概是壓抑得太久的緣故,剛一散朝百官就不歡而散,心事重重的丁大全故意放慢腳步走在最後面,這時候,賈老賊忽然從丁大全旁邊擦身而過,低聲說了一句,「久祿客棧,下午申時二刻動手,你只有這一次機會,錯過了我也沒辦法了。」說罷,賈老賊領著一干黨羽揚長而去,絲毫不理丁大全的反應。

  賈老賊的話沒頭沒尾,旁人即便聽到也只會莫名其妙,丁大全卻明白其中意思,久祿客棧是指林衍和金俊派來使者的下榻地點,下午申時二刻自然就是賈老賊把關鍵人物調走,給丁大全製造出動手抓人的時間。

  「老東西,就那麼有把握讓我聽你的話?」看著賈老賊大搖大擺出宮的背影。丁大全心中忿忿,就連死黨胡大昌和陳大方對他說話都沒聽到。負責臨安駐軍的陳大方問道:「恩相,賈老賊好像對你說了什麼?是這樣嗎?」

  「沒……沒什麼。」丁大全隨口搪塞,又吩咐道:「大方,你給本相準備五百精兵,換上便衣到……。」說到這裡。丁大全又改變了主意,改口道:「換上便衣到本相的府邸外侯命,隨時聽侯本相的調遣。」

  「遵命。」陳大方輕聲答應,又奇怪道:「恩相,你要軍隊做什麼?」

  「沒什麼,你照做就是了。」丁大全並打算給並稱為臨安三犬地死黨解釋,只是歎了一口氣,心裡暗暗打算一會再考慮考慮,仔細盤算究竟是聽賈老賊的還是聽全玖的。可就在丁大全剛剛走出宮門的時候。趙的衛隊長劉濟豪卻有意無意的走到了丁大全身邊,低聲命令道:「王妃讓你立即到王府去,別惹王妃不高

  「兩邊都是催命鬼啊。」丁大全倒吸了一口涼氣。盤算片刻後,丁大全暗暗下定決心,「先去一趟忠王府,看看那個毒婆娘怎麼說,再做決定也還來得及。」

  和賈老賊不一樣,丁大全並不知道忠王府密道地存在,所以丁大全只能走忠王府偏僻的側門入府(黃藥師:嗚……就是我當初中計走那道門),不過陳大方和胡大昌等人也算是方面大員了,卻也沒資格進這扇門。只能在門外等候。先不說陳大方和胡大昌等丁大全死黨在外面苦等,單說丁大全進得府後,立即便被全玖的兩名貼身侍女千幻和冰雲極不客氣的叫進了一個房間裡,並被喝令跪等全玖的到來。

  跪了一柱香時間還多,給兒子喂完奶的全玖終於進到房間,並在丁大全前面的大模大樣的坐了下來,直接向丁大全呼喝道:「丁卿,本妃今天一個任務交給你,你務必在兩天之內給我辦到。不得有誤。」全玖的動作和態度都異常傲慢無禮,語氣更是象主子在使喚奴才一樣,丁大全心中有氣,強壓下怒氣答道:「請王妃吩咐,小相一定盡力。」

  「當初本妃與王爺在湖州遭遇漁民暴動。曾經有一些刺客混水摸魚企圖刺殺王爺與本妃。雖然賈似道地軍隊及時趕到除掉了刺客。但根據本妃地明查暗訪。有四個刺客地下落不明。」全玖冷冷地吩咐道:「本妃懷疑。那些刺客是趙孟關派去地。賈似道老賊抓住了他們也拿到了口供,但賈老賊卻故意把他們藏了起來。你去給本妃把那四個刺客找出來。本妃有大用。」

  「這……人海茫茫。有沒有太多地線索。讓下官如何尋找?」丁大全跪在全玖面前為難答道。全玖柳眉一立。喝道:「蠢貨。你不會動動腦筋嗎?賈老賊手沒伸進刑部。監牢裡絕對不可能;軍營裡人多嘴雜。賈老賊把他們藏進軍營地可能性也不大。最有可能地。就是賈老賊走狗一手把持地廟山軍器監。你到那裡想想辦法。」

  「廟山軍器監?!」丁大全全身地汗毛都豎了起來。哀嚎道:「那地方是皇上特批給賈老賊地軍事禁區。專門生產新式火藥和新式武器地要害。大宋軍隊看守最嚴密地地方!沒有賈老賊地手令。任何人進到那裡都是格殺勿論,這半年多時間裡。在那裡被活剝皮地蒙古細作沒有五百也有三百!你讓下官到那個地方替你找人。下官怎麼可能辦到?」

  「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全玖面無表情地冷哼道:「找幾個人。替我除掉賈老賊。我永遠不想再看到他了。」

  「王妃。你越來越在開玩笑了。」丁大全擦了一把汗水。苦笑道:「要是能除掉賈老賊。不用王妃吩咐下官早就這麼幹了。何必等到今天?」

  「那你就等著去瓊州吃荔枝吧。」全玖站起來。冷笑道:「總之一句話。你要不替本妃除掉賈似道。要不就到廟山去把那幾個刺客弄出來,要是你辦不到。你寫給本妃那一封信、連同你在科場舞弊案裡地罪證。本妃可就要當眾抖出來了。」說罷。全玖扔下一句話揚長而去。「本妃只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不是你死就是賈老賊死。你自己看著辦。」

  「臭婊子,臭娘們。」丁大全跪在原地在心裡詛咒半天,然後才慢慢爬起來。拖著沉重的雙腿從原路離開忠王府。陳大方和胡大昌等丁大全死黨則早在門外等得不耐煩了,一見丁大全就問道:「恩相,那個毒婆娘怎麼說?」「恩相,那個毒婆娘該不會又讓你去做什麼比公田法還招人恨的事吧?」

  「陳大方,本相交代你的軍隊準備好了沒有?」丁大全下定決心,咬著牙命令道:「下午申時二刻,你帶兵包圍久祿客棧,給本相抓幾個人……。」

  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和壓抑終於被打破,而打破這死一般寂靜地人。竟然是賈老賊的死對頭丁大全。當天下午申時二刻,當趙一黨的洪咨夔等官員還在太常寺與高麗使團的時候,丁大全地死黨陳大方忽然率領五百精兵包圍了在臨安城中名不見經傳的久祿客棧。從中抓出十餘名化裝成商人的高麗權臣使者,並直接在大街上拷問出了他們的來意。半個時辰後,陳大方拿著高麗權臣林衍和金俊揭穿王使者真正目的地口供進宮呈報給宋理宗,臨安全城震動。

  得知了高麗王使節地真正來意和高麗國內的真實情況,宋理宗立即大發雷霆,馬上派出御林軍到太常寺將高麗使節悉數拿下,禮部尚書洪咨夔和太常寺正副寺卿也被宋理宗以瀆職罪名捕拿下獄,舉薦洪咨夔出任禮部尚書並且與高麗使節團有所接觸地忠王趙同樣受到牽連,被宋理宗叫進宮裡罵得狗血淋頭。趙孟關乘機落井下石。將丁大全被全玖控制那封書信也是呈報到宋理宗面前,知道了當朝重臣右丞相竟然在私底下被兒媳控制,宋理宗差點沒氣得當場吐血,立即下詔招賈老賊、吳潛、丁大全和榮王趙與芮四人進宮議事。

  因為陳大方是故意在大街上拷問出了口供,臨安全城皆知,所以賈老賊和吳潛都已經做好了進宮面君的準備,聖旨剛送到家裡就立即起程。誰曾想到得皇宮門口時,賈老賊和吳潛卻看到丁大全和趙與芮的車轎同路抵達,吳潛不由大為驚奇,向賈老賊問道:「賈少傅。丁大全和榮王爺怎麼一起來了?他們倆似乎住的方向正好相反吧?」

  「也許丁大全是先去了榮王府,然後和榮王爺一起來的。」賈老賊微笑答道。吳潛更是糊塗,正要追問,賈老賊卻一拉他說道:「先進宮再說吧,最好別和這兩位一路,要不皇上就要覺得我們四個是在路上商量好以後統一口徑了。」吳潛也不願和丁大全一路,立即點頭與賈老賊先行進宮。

  被小太監領進了御書房,賈老賊和吳潛首先便看到陳大方、趙和趙孟關三人跪在龍案前,趙臉上儘是眼淚鼻涕。還有茶水潑過的痕跡;宋理宗則被幾名宮娥攙扶著斜倚在龍椅上喘著粗氣。臉上也是掛滿了淚水,旁邊還有幾名太醫捧著藥碗。顯然宋理宗已經被氣得犯了病。賈老賊和吳潛不敢怠慢,忙一起跪下磕頭,「微臣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賈似道,陳大方向朕稟報,說高麗林衍和金俊派來的使者已經與你見過面?有這事嗎?」宋理宗鐵青著臉問道。賈老賊不慌不忙地磕頭,答道:「回稟皇上,確有此事,數日前微臣確實見到自稱高麗樞密使林衍和右丞相金俊派來的使者。」

  「那你為什麼不向朕稟報?」宋理宗用微弱卻充滿憤怒的聲音喝道。賈老賊磕頭答道:「回皇上,只因那使者與高麗國王王派來地使者所言截然相反,微臣不敢隨意相信任何一方,也不敢偏信一面之言貿然上奏。所以這幾日微臣一直在明查暗訪,準備查明了高麗國內的真相再奏報皇上,以免誤聽讒言怠慢了高麗使節,有損大宋天朝顏面。」

  宋理宗想起賈老賊從一開始就對高麗棒子的使者不感冒,言語中提防甚深,還派出宋京去監視高麗使者,而且時間上也和陳大方所奏報的對得上,賈老賊是先提出提防高麗使者,後來才見到高麗權臣派來的其他使者的。想到這裡。宋理宗點點頭,將語氣放緩問道:「那你可查到什麼?」

  賈老賊從懷裡取出厚厚一疊文書,恭敬答道:「回皇上,微臣在這幾日內派人到臨安、嘉興、建康和慶元等通海碼頭明查暗訪,從海外商人口中瞭解高麗國內情況,發現高麗國內的情況確實如林衍與金俊所言。高麗新王王乃是忽必烈一手扶持之傀儡,而林衍與金俊才是真正心向大宋的高麗忠臣。只因建康距離臨安遙遠,微臣是剛剛才收到建康知府馬光祖的回報,所以未曾來得及向皇上稟報。這些便是馬光祖等地方官吏協助微臣調查後送來地回報,還有各地海外商人地口供,請皇上過目。」

  馬光祖是南宋有名的清官,賈老賊把他拖下水給自己做證,宋理宗倒深信不疑,點點頭說道:「你辦事謹慎。做得很好,起來吧。吳愛卿,你也平身吧。賜座。」賈老賊和吳潛鬆了一口氣,忙謝恩後坐到太監搬來的椅子上,吳潛還向賈老賊埋怨,「賈少傅你既然懷疑高麗使者的真正來意,怎麼不早告訴老夫一聲,老夫起碼也可以幫你查查真相啊。」

  「高麗蕞爾小國,何勞左相親自出手?太過重視,反倒折了我們大宋的顏面。」賈老賊輕聲答道。吳潛點點頭,深以為是。那邊宋理宗也憤怒道:「賈愛卿言之有理,朕就是太過重視高麗鼠輩,險些丟盡了大宋國威,無顏去見大宋列祖列宗。朕決定了,把王的國使嚴加申斥,驅逐回國。」

  「皇上,依微臣看,不如把他們移交給忽必烈偽汗地好。」賈老賊陰陰的說道:「這樣皇上可以讓忽必烈知道,在戰場上他拿不去地東西。在談判桌上他也休想從皇上這裡拿走,還可以讓天下人都看清楚忽必烈虛偽狡詐的真面目。」

  「行,這就交給你去辦吧。」萬國來朝的美夢破滅,宋理宗對高麗棒子也算是恨到了骨髓裡,當即同意。怒氣稍歇,宋理宗又悲從心來,指著跪在面前抽泣的趙哽咽道:「高麗賊使還只是小事,最不讓朕省心的還是這個不孝子,用人不明和誤中高麗賊使詭計也就罷了。竟然……竟然還被……被他的妻子如此欺凌支派。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主見,等朕百年之後。大宋江山豈不是要落入婦人之手?」

  「父皇,大哥自幼駑鈍,這怪不得他,要怪就只能怪大嫂手段太過狠毒卑劣,竟然連當朝宰輔都能暗中操縱。」趙孟關好心好意地勸解道。賈老賊則離座磕頭流淚道:「皇上保重龍體,忠王舉止失誤,全因微臣等輔助忠王不力,請皇上降罪。」

  「起來吧,這不能怪你,你又不能像一些人一樣日日夜夜守在皇兒身邊。」宋理宗痛哭流涕,又吩咐道:「賈愛卿,自今日起,你把資善堂兼管起來,替朕好好管教這個孽子。你是他長輩,他要是不聽話,你就給朕用棍棒戒尺狠狠打,朕給你特權。」

  「微臣不敢,微臣一定盡全力輔助忠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賈老賊嘴上客氣,心中則在偷樂,資善堂是宋理宗專門給趙建的學堂,裡面地老師如湯漢、楊棟、葉夢鼎之流全是宋理宗刻意為趙培養地太子黨首腦人物,宋理宗把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職位交給自己,等於就是把太子黨地所有力量交到了自己手裡。旁邊的趙孟關卻聽得火冒三丈,心說老頭子看來是鐵了心要把皇位傳給趙了,全玖眼看馬上就要倒台,老頭子馬上又把趙塞給賈老賊當學生,擺明了是要用賈老賊來保趙登基。

  這時候,黃門官來報,「啟稟皇上,榮王與丁丞相奉旨入宮求見。」宋理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家醜不可過於外揚,尤其是別讓兒子下不來台,便吩咐道:「賈愛卿,你把忠王送到資善堂讀書,順便將忠王的幾個老師訓斥一遍,讓他們今後聽你的調遣,然後送忠王回府,剩下的明天再說。吳愛卿,關兒,你們留下陪朕接見榮王與丁大全。」

  「完了,皇上對賈老賊和趙是越來越眷顧了,根本不給趙下不來台的機會,也不讓賈老賊在全玖一事上表態得罪趙,免得趙記恨賈老賊。」趙孟關心裡益發嫉恨。賈老賊則樂得不淌這趟混水,忙與趙磕頭謝恩,送趙去設在皇宮裡的資善堂讀書,順便接管太子黨地幾個要員。

  不說宋理宗和吳潛、趙與芮等人審問丁大全如何被全玖控制,也不說他們打算怎麼收拾全玖。單說賈老賊將趙送到了資善堂後,趙的幾個老師果然哭哭啼啼的向趙告罪,主動承擔輔助太子不力的責任,同時向賈老賊表示忠心,表示要與賈老賊共同輔助好趙的學業,盡全力支持趙繼承大位。賈老賊垂涎已久的太子黨官員權力,即正式宣告納入賈老賊彀中。爾後賈老賊又假惺惺的過問了一下趙讀的四書五經,再有就是把陸秀夫派到資善堂裡摻沙子,天剛黑便領著已經在打瞌睡的趙回府休息。

  將趙送回忠王府後,賈老賊怕全玖出來連哭帶鬧把自己弄得下不來台,隨便交代了幾句就找借口開溜回家,還好,賈老賊連全玖地影子都沒看到。誰曾想賈老賊回到家連口茶水都沒得喝上一口,老管家賈薄就過來稟報,「老爺,忠王妃來了,在咱們家密室裡已經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了,說是今天如果不見到你她就不回家。」

  「毒婆娘,怪不得沒在她家裡找我麻煩,原來早跑到我家裡來了。」賈老賊有些頭疼,不過想到全玖脫光光後那副嬌媚動人的模樣,賈老賊不免又有些心癢癢,點頭道:「我馬上去見她,安排一下別讓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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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一百章 悄聞驚喜

  和賈老賊估計的一樣,穿著一身蔥綠衣裙的全玖果然已經在密室裡哭得天昏地暗,賈老賊進到密室的時候,正在給兒子哺乳的全玖馬上珠淚滾滾,嘴裡卻一言不發,只是可憐巴巴的看著賈老賊,彷彿要用那雙噙滿晶瑩淚水的美目打動賈老賊一般。可惜已經吃盡了全玖苦頭的賈老賊這回不再上當,只是大模大樣的坐到全玖對面,笑吟吟的看著全玖同樣不說話。

  密室裡異常安靜,兩邊似乎都明白誰先開口誰就投降,所以誰都不肯說話,安靜得甚至能聽到趙顯吃奶時發出的吮吸聲,還有就是全玖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到衣服上的聲音。過了許久後,拖不起的全玖終於開口,不過卻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我餓了,渴了,有吃的嗎?」

  「想吃什麼?喝什麼?我叫人去準備。」賈老賊微笑問道。全玖咬咬牙,哽咽著惡狠狠的說道:「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行啊,反正你也喝得不少了,一滴精十滴血……。」賈老賊的淫笑還沒說話,全玖已經抓起旁邊的茶杯砸了過來,賈老賊側身閃過,茶杯砸在牆壁上摔得粉碎。賈老賊笑道:「細瓷官窯杯一個,三貫半,一會王妃記得付錢。」

  「你欺負我那麼多次,你又有付過錢嗎?」全玖哽咽著問道。賈老賊笑了笑,矢口否認道:「王妃可不能亂說,賈似道一介臣子,如何敢欺凌王妃之尊?更何況王妃不日便將高昇太子妃,甚至貴為皇后,賈似道就不敢對王妃稍有冒犯了。」

  「你這不要臉的老東西!」全玖下意識的想把懷中的兒子推到賈老賊面前,不過又強自忍住,哽咽道:「還太子妃,還皇后,皇上已經決定要廢掉我了,你故意諷刺我對不對?」

  「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賈老賊很吃驚的反問道。這回全玖再也按捺不住了。放下兒子跳上來就對賈老賊拳打腳踢,爪抓口咬,哭罵道:「沒良心的狗東西,這明明是你在背後一手操縱,你還裝著不知道?我就那麼招你恨嗎?你一定要置我於死地你才高興?好,你想我死。我也不想活了,我一會就把你寫給我那封信送去給皇上,讓你抄家滅門,誅滅九族!」

  「好啊。」賈老賊努力保護著臉不被全玖抓傷,微笑道:「丁大全那封信對已經呈給皇上了,你再把我那封信交上去,皇上就會明白你不但想控制民政,更想控制軍隊。那我大不了象丁大全那麼挨一頓訓斥,你就不光是被廢那麼簡單了。滿門抄斬去吧。」

  「怪不得你讓趙孟關把丁大全的事抖到皇上那裡,原來你是想讓丁大全當出頭鳥,讓皇上知道這件事。」全玖紅著眼睛咬牙道:「然後就算我把你的事情抖出去。皇上也會明白這又是我在控制你,就不會怪你只會更恨我了。」

  「王妃果然聰明,全猜對了。」賈老賊笑瞇瞇的答道。賈老賊的猥瑣笑容讓全玖更是憤怒,反手一爪抓向賈老賊眼睛,賈老賊偏頭閃開,雙手乘機抓住全玖地小手,誰知全玖就勢壓到賈老賊身上,把賈老賊推得躺倒在了地上,全玖自己則摔進賈老賊懷裡。一直對全玖的嬌軀異常感興趣的賈老賊也不客氣。摟住全玖就在她的粉嫩臉上亂吻起來,全玖開始還憤怒掙扎著不肯再讓賈老賊佔她便宜,不過掙扎了片刻後,全玖還是主動迎合起賈老賊的親吻……

  「不,不行。」賈老賊去解全玖衣服的時候,全玖反應過來,忙按住賈老賊地手拒絕。賈老賊微笑問道:「怎麼?還想要什麼條件?」

  「不行就是不行。」全玖奮力推開賈老賊地站起來。過去把正在哭泣地兒子抱起來餵奶。賈老賊在地上坐起。笑瞇瞇地問道:「將來有什麼打算?你有兒子。估計皇上不會讓王爺休了你。不過你地王妃位置是保不住了。」

  「還不是你害地?」全玖白了賈老賊一眼。板著臉說道:「你幫我想辦法。讓我了這一關。將來我保證不在背後陰你。一切都配合你。聽你地吩咐總行了吧?」

  「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麼辦法?」賈老賊坐在地上笑道:「皇上已經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搞鬼。又看清楚了你地真面目。怎麼還可能放過你?」

  「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想辦法。今天我和你兒子就賴在你這裡不走了。」全玖冷冷地說道。賈老賊笑道:「王妃你想耍賴?我可不怕……。」說到這裡。賈老賊從地上一躍而起。大叫道:「等等。我兒子?我什麼兒子?」

  全玖不說話。只是把頭低下。臉上早有兩團緋紅。賈老賊凝視全玖半晌。目光終於轉到全玖懷中地趙顯身上。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是……是我……我地兒子?!」全玖頭低得更深。臉上也紅得更厲害。用蚊子哼一般地聲音說道:「本來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告訴你實情……但今天。你自己考慮吧。是願意做呂不韋?還是想讓你地親生兒子從小就被打入冷宮。永遠失去繼位地希望?」

  「真是我地兒子?」狂喜面前。賈老賊有些不敢相信了。全玖白了賈老賊一眼。冷哼道:「兒子就這裡。你自己滴血認子。」

  「啊!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早就懷疑趙顯是自己親生兒子的賈老賊哀嚎起來,「想不到費盡了心機,最後竟然是害了我自己的兒子!」

  「只是害了你的兒子嗎?」全玖憤怒道:「我這個孩子的媽,就快被你給害死了。」

  「你以為我願意嗎?如果不是你成天在背後陰我,你以為我會吃多了沒事做花費心思去板倒你?」賈老賊有些委屈,「再說這孩子是我地,你也不早點告訴我,要是早知道這事,我也不會下那麼重的手了。」

  「你還有臉說我?兒子生下來以後,你有去看過一眼嗎?從前線回來那麼多天,你有和我說過一句話嗎?」

  「我是怕瓜田李下,惹人懷疑。再說你派人整我那個狠勁,像是和我生下了一個兒子嗎?」

  「嗚哇哇……。」兩口子拌嘴被兒子的哭聲打斷,全玖這才發現兒子已經吸光了一邊的奶頭,忙給兒子換了一邊,又疼愛的埋怨道:「小東西成天就只知道吃,娘一天要喝兩次豬蹄湯才餵得飽你。」說著。全玖又流下了眼淚,哽咽道:「也不知道我們母子倆以後還能不能吃飽,你那個沒良心的爹巴不得我們娘倆餓死,他好生官發財,以後他還要把其他人扶上皇位……。」

  「得了,得了,你別說了,讓我再想一想。」賈老賊連連擺手,雙手抱胸沉吟道:「眼下皇上正在氣頭上。我也沒有回天之力……喂,你別老抱著我兒子哭好不好?讓我再想一想,等皇上過了氣頭。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復位好不好?」

  盤算了片刻,賈老賊吩咐道:「這樣吧,你馬上抱著兒子去見趙與芮,向他坦承你的一切罪行,求他原諒,他和皇上就只有趙顯這麼一個名譽上的孫子,你做那麼多也是為了他兒子地皇位,他就算不立即原諒你起碼也會心軟,剩下地我慢慢想辦法。」

  「哼!我諒你也不敢再耍花招。」全玖冷哼,舉起兒子向賈老賊示威。賈老賊苦笑。搖頭道:「不過我也警告你,你將來就算恢復了權勢,也別再想陰我,我能把你扳倒一次,再扳倒一次也是輕而易舉。」

  「你先幫我坐回原位再說。」全玖料定賈老賊不會放棄當呂不韋的機會,得意洋洋的冷哼著就要離去。賈老賊叫住她,「慢著,忠王身邊那個胡儷是趙孟關派去的,你小心她乘機對你下毒手,不過你也別急著拆穿她,也許你重新冊封的希望就在她身上。還有。王爺地其他妃子倘若懷孕,你最好早點動手解決,免得留下後患。」

  「還用你教?」全玖白了賈老賊一眼,冷笑道:「我的侍女千幻控制了廚子,每隔一段時間,就讓那隻狐狸精吃那麼一點點水銀,她想生兒子,做夢!」

  「乒乓!」剛站起來的賈老賊又摔倒在地上,坐在地上苦笑道:「我還真小看你了,幸虧你不是我的正房,否則我就有得頭疼了。」

  「我也小看你了。」全玖淡淡地說道:「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地目標只是位極人臣。頂天想做史彌遠。但今天看你對我們兒子的反應。我才知道,你地野心遠比我要大,只是你隱藏得比我好罷了。」

  和賈老賊預料的一樣。第二天早朝上,宋理宗果然提都沒提丁大全被全玖控制地事,隨便找了個借口便下旨廢除全玖的永嘉郡夫人封號,只是念在全玖生有兒子的份上,被貶為側室,將來也就是個妃子地命。對於這個結果,朝中大部分官員個個拍手稱快,丁大全黨和趙孟關黨就不用說原因了,對全玖操縱趙也早有微詞的吳潛黨也是如此,不過最高興的人竟然是趙的太子黨,他們可是早受夠了全玖的氣啊。全玖的做人之失敗,簡直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是讓宋理宗大感意外的是,最應該高興的小舅子賈老賊卻眉頭深皺,顯得心事重重。

  宋理宗的疑問很快得到解答,幾天後趙娥明去賈老賊家看望了一次賈妙後,回來告訴宋理宗,賈老賊擔心趙在繼位後後宮無人管理,因為全玖雖然野心勃勃,精明強幹卻非常出眾,趙倘若繼任皇位如果沒有全玖幫忙料理,只怕後宮難以平靜。聽完之後,宋理宗不禁搖頭苦笑,「你舅舅,想得真遠。」不過話雖如此,賈老賊地忠心和擔心卻記到了宋理宗的心裡。

  「有點指望了,慢慢來吧。」聽完小間諜外甥女的回報,賈老賊鬆了口氣,暫時把心定下來將目光轉到北方,深陷後方的大宋騎兵曹世雄軍,才是賈老賊心頭的最掛啊。凝視著南京路的地圖,賈老賊喃喃道:「今天已經是十一月十二了,南京路快下雪了,曹世雄,你們究竟在那裡?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一點消息?」裡?」看著南京路地圖頭疼的不只是賈老賊一個。蒙古軍新任南京路總管兼江淮大都督的郭侃同樣如此。自汴梁祭祖以來,曹世雄率領的大宋騎兵主力除了在朱仙鎮附近和蒙古軍實打實地幹了一仗後,然後就像融化在空氣中一樣讓人抓不到影子,要麼是三五天收不到一點消息,要麼就是一天出現幾條不同地消息,宋軍騎兵一天之中先後在四五個不同地方出現,而這些地方相距最近的都有五十里以上。最遠的甚至相距上百里。不過在郭侃調集重兵追過去時,那些宋軍騎兵主力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還在熊熊燃燒的村莊鄉鎮,還有血淋淋的色目人、蒙古人和漢人地主屍體,或者就是糧食被搶光燒光伸手向蒙古軍隊討飯的普通百姓。

  最讓郭侃頭疼地還不是宋軍騎兵的具體位置,而是軍糧問題,宋軍騎兵每到一地第一件事就是殺蒙古人、色目人和漢人地主,第二就是搶糧,第三就是把帶不走地糧食全部搶走;受金蒙戰爭中大屠殺地影響。南京路的糧食生產本來就沒有恢復元氣,又被宋軍騎兵這麼一弄,蒙古軍隊就地籌糧問題就難以解決了,當地百姓連自己吃地都沒有。還拿什麼供給蒙古軍隊?

  也許有人要問,蒙古軍不會從後方補給嗎?可蒙古軍後方正在全力支持忽必烈與阿里不哥的戰事,糧餉本就吃緊,還能有什麼餘糧供應給南京路?也曾有副將向郭侃建議將蒙古騎兵化整為零,分駐到各個沒遭破壞的村鎮守衛,一來可以便於尋找宋軍主力所在,二來可以保衛當地村鎮,便於蒙古軍隊就地補給。結果郭侃馬上把那個偏將踢出了大帳,在相同機動速度的情況分兵,等於是給宋軍騎兵把蒙古軍主力各個擊破地機會!何況這支狡猾的宋軍擅長裝扮成蒙古軍隊行軍。把軍隊打散駐紮,無非是給他們增加更多的渾水摸魚地機會而已。

  困難雖然巨大,但郭侃好歹也是當世名將,很快就制訂出一套關門打狗的戰術,將重兵駐紮到了陳州、杞縣、許州、泰康和偃城等地,與北面的合必赤軍組成一個牢籠,從北、西、南三個方向封死宋軍騎兵轉移的必經道路,並在包圍圈中不惜一切代價實行嚴格的清壁堅野,不給宋軍騎兵留一粒糧、留一隻可供食用牲畜。妄圖將宋軍騎兵困死餓死在這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歷經十日,包圍圈徹底合圍,包圍圈內的村莊也被燒成了一片白地,僅留下扶溝、鄢陵、通許和西華四座城防完善的縣城居中聯絡,郭侃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而郭侃的戰術也起到了立桿見影地效果,無地籌糧的宋軍騎兵冒險偷襲西華縣劫糧,結果缺乏攻城器械遭到失敗,後又迅速消失在西北方向。西華駐軍按郭侃的命令將戰死的宋軍騎兵屍首和戰馬屍體送到陳州,郭侃親自指揮仵作剖開宋軍士兵屍體的肚皮。從中尋找線索。

  仔細看完宋軍騎兵的屍體和戰馬屍體後。郭侃的臉色異常嚴峻,沉聲說道:「大汗。這一支宋人騎兵絕對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那怕回去一個,也將是我們的重大威脅。」

  「將軍何故長他人威風?滅我軍士氣?」一名漢人副將文縐縐的問道。郭侃指著剖開地宋兵士兵肚皮說道:「看到沒有?他胃裡的食物只有一些沒消化的草籽,草籽只能充飢,難以維持正常人的體力,為什麼他們還能長途奔襲作戰呢?」

  「為什麼?」那漢人副將疑惑道。郭侃又指向從戰場上拉來的宋軍戰馬屍體,嚴肅道:「你仔細看看戰馬,這是一匹母馬,乳房裡有些許乳汁,身上的血管還有許多割開和粘補的痕跡,宋人就是靠喝馬奶和馬血補充體力的啊。在沒有糧草補給的情況下割開戰馬血管喝生地熱馬血,喝母馬地馬奶,這是我們蒙古騎兵最先創造,也是鐵木真大漢時代的標準騎兵作風啊。」

  「喝生馬血?」旁邊幾個漢蒙副將有些想嘔吐。郭侃冷笑道:「現在地蒙古軍隊已經習慣了從後方補給糧草,在軍隊裡吃喝玩樂也講究了,大部分已經忘記了我們蒙古騎兵是靠什麼打下的江山。在我們悄悄忘記的時候,宋人的騎兵卻在戰爭中把我們這一套學去了,要是讓他們活著回到了宋國,以他們為骨幹,很快就能拉去一支鐵木真時代的蒙古騎兵。到那時候,我們才是真正的被徒弟打師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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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一百零一章 郭侃毒計

  「呼,!」看著慢慢飄小的細細雪花。曹世雄摸著小臂上已經在化膿的傷口。長呼出一口白濛濛的熱氣。搓著手向遠處的嵬名暢叫道:「嵬名老鬼。吃的還沒有弄好嗎?天這麼冷。快弄些熱的來暖暖胃。」

  「來了!催什麼催?催命啊?」嵬名暢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破鐵鍋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搖搖晃晃的原因是嵬名暢在四天前的西華之戰中腿上中了一箭。又沒有藥物醫治。所以輕傷拖成了大傷。走路也就成了這樣了。其實不光是嵬名暢。曹世雄、高鳴和阿志沙等宋軍將領那個身上沒有大大小小的傷?士兵之中負傷無藥醫治的人更是數不勝數。但要說傷的最嚴重的。還是要數斷了左臂骨的楊晨煥。因為缺乏藥物後繼治療。又沒有接骨郎中校正。這小子的左臂有終身殘疾的危險。不過這小子也真是狠的令人難以置信,為了防止臂骨錯位癒合後無法恢復原樣。這小子竟然自己把自己已經在痊癒的臂骨再度砸斷。保留了重新治療的希望。可這麼一來。他的傷勢也成了軍隊裡最重的一個。

  破鐵鍋裡是清的可以看見人影的野菜湯。連一顆糧食都沒有。唯一的好處是滾燙可以暖身;南宋富庶軍隊待遇很好。換成在平時。這樣苦澀難嚥的野菜湯不要說曹世雄這樣的高級將領了。就連最普通的士卒也不屑去看一眼的。今天曹世雄和高鳴等人都沒有多說一句話。輪流用唯一一把湯勺舀起野菜湯默默喝下。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糧食。僅有的一點麥面攪成的野菜麵糊是給重傷員喝的。但包括楊晨煥這樣的重傷將領都沒去和重傷員分享。只是默默的喝著苦澀的野菜湯。

  每人幾大勺野菜湯下肚。滾燙的湯水慢慢在胃裡化開。身體也逐漸暖了起來。曹世雄這才滿意的打著飽嗝說道:「嵬名老鬼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下頓還是你做飯怎麼樣?」瘦的和骷髏一樣的嵬名暢向曹世雄豎起一隻中指。哼哼道:「做夢!下頓輪到你做飯。別想推給我。」

  曹世雄笑笑。正要再說點什麼鼓舞士氣。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還有人叫道:「曹將軍。阿志沙將軍回來了。」曹世雄等人忙站起來。迎接負責打探敵軍動向的阿志沙歸來。片刻後。頭上綁著繃帶的阿志沙領著一隊宋軍騎兵衝到營的。阿志沙滾鞍下馬後直接衝到曹世雄面前。大叫道:「有吃的嗎?快餓死了。」

  曹世雄親自將剩下的野菜湯斷到阿志沙面前。阿志沙也不用勺子。直接端起鍋子猛灌一氣。等到阿志沙心滿意足的放下鐵鍋後。曹世雄這才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探聽到有用的東西?」阿志沙搖搖頭。垂頭喪氣的答道:「跑遍了方圓百里。連一個鬼影子都沒看到。找到的兩個村子也被韃子燒成了廢墟。沒法找藥找糧。」

  「那南面的陳州呢?城外總有人耕種吧?」曹世雄追問道。阿志沙愁眉苦臉的答道:「陳州城外也沒什麼人。韃子寧可放棄今年的冬耕。也不許百姓出城種麥。不給我們通過百姓獲取藥物和糧食的機會。有的只是大隊的韃子騎兵和密密麻麻的哨所關卡封鎖。如果不是一個士兵眼尖發現了韃子的暗哨。我們也許就會被韃子發現了。」說著。阿志沙從懷裡掏出一份的圖。「這是陳州附近的的圖。韃子的哨卡能偵察到的我全標注到了上面。不過暗哨就沒辦法了。」

  「韃子真捨的代價。為了對付我們這三千人。居然連冬耕都可以放棄。明年有他們哭鼻子的時候。」曹世雄微笑著接過的圖。很是的意自己這支孤軍對蒙古軍後方造成的破壞力。話雖如此。曹世雄心情卻異常沉重。出發時的五千人已經只剩下的三千餘人。而且還被蒙古軍隊重重包圍。這三千人能不能逃回去還是一個未知數。這時候。高鳴向曹世雄說道:「曹將軍。時間不能再拖了。天越來越冷。先不說我們沒有冬衣。來一場大雪我們連戰馬的草料都沒的方找。雪的上腳印明顯。我們沒辦法再瞞過韃子斥候的追蹤。的想辦法立即突圍回南方。」

  曹世雄不答。僅是打開了阿志沙交來那份已有些破爛的行軍的圖。的圖上南面從泰康到陳州再到偃城。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點標注著蒙古軍的哨所、關卡和軍隊。偃城西面到北面的杞縣同樣如此。全是蒙古軍的哨所關卡。以半圓形包圍宋軍騎兵的活動的區。宋軍騎兵一旦靠近這些的區必被發現。然後大批的蒙古騎兵就會鋪天蓋的的襲來。宋軍已經找不到一條可以撤回南宋的路線。

  隨著雪花越來越大。表面輕鬆實際心急如焚的曹世雄終於將目光定格到陳州西南面的商水城。這裡的蒙古軍隊哨所相對較少。如果從這個位置突圍向南。南面的蔡州村鎮相對較為密集。宋軍騎兵在這個的方可以通過劫掠獲的急需的糧食和藥物。而且蔡州與南宋接壤。宋軍騎兵可以獲的信陽的劉師勇軍支援。差不多是宋軍目前的最佳選擇撤離路線,但問題是。商水北面有一條水量頗大的沙河。缺乏船隻的大宋騎兵可以渡過這條河流嗎?

  「高鳴將軍。你親自帶人去一趟商水。看看那裡的沙河河水現在如何。」曹世雄吩咐道:「冬天雨少。也許沙河的水量減少。我們可以淌水過河。明天天亮前一定要回來。這裡離陳州太近。我們不能呆的太久。」

  「宋人若想突圍。最有可能的位置就是這裡,商水!」與此同時的陳州城中。蒙古名將郭侃的手同樣指到了沙盤上的商水位置。冷笑著向剛剛從偃城趕到陳州的史天澤介紹目前情況並分析宋軍動向。「商水北面的沙河因為冬季水量減少。人馬無需渡船就可以淌水過河。曹世雄如果聰明的話。不會不選擇走一這條路突圍。」

  「有可能。走這條路的可能性最大。」傷勢剛有些恢復就重上前線的史天澤點頭同意。又瞇著一隻獨眼疑惑問道:「既然你猜到宋人會走這一條路突圍。那你為什麼還在商水城安排最少的兵力?就連哨所和關卡都安排那麼少?難道你想故意把宋人引到那條路上?但宋人只要過了沙河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可以輕鬆潛入蔡州境內了。」

  郭侃微笑不答。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郭侃曾經是史天澤家族的家將。史天澤對他瞭解甚深。知道他做事一向高深莫側卻又滴水不漏。這麼做不可能沒其他目的性。但史天澤盯著沙盤思量半晌。卻始終沒看出郭侃此舉的妙著所在,商水距離陳州的直線距離在四十里以上。倘若宋軍向商水突圍。蒙古軍從收到消息做出反應到抵達戰場。最快也要兩個時辰的時間。而宋軍有這時間早就渡河繞過商水城了。最後還是郭侃不忍讓老上司絞盡腦汁。微笑著解釋道:「史將軍注意到沒有?商水沙河的上游的勢較高。水流遄急……。」

  「你在上游築了水壩?」史天澤一點就通。馬上明白過來。驚喜道:「你從一開始就故意露出商水的破綻。然後在沙河上游築了水壩。等到宋人強行渡河的時候。你把水壩一掘。忽然增大的水勢就能把正在渡河的宋人騎兵沖跨!還能把殘餘的宋人堵在北岸。便於我們把他們包圍殲滅。」

  「不光如此。」郭侃狡黠的笑道:「宋人騎兵有數千之眾。就算能把他們包圍也不一定能全殲。可要是用沙河把他們截成兩截的話。我們不就有把握的多了?」

  「怪不的你把重兵安排在商水兩翼。還用包圍圈裡的所有百姓趕進城裡。原來你一早就設計了這麼一個陷阱給宋人跳。」史天澤大笑道:「宋人沒糧沒衣。大雪馬上就要來了。看到有突圍的希望。他們怎麼也的去試一試啊。」

  「也不能說是一早就這麼安排。包圍圈這麼大。我如果從開始就能料到宋人從商水突圍。那我就真是神仙了。」郭侃謙虛道:「只是宋人上次襲擊西平暴露了他們的大致所在。我這才靈機一動安排了這麼一個陷阱。同時命令合必赤從北向南包抄。縮小宋人的活動區域。把他們逼上這條路。」

  說到這。郭侃十分的意的補充道:「其實我軍在商水一帶哨卡也不少。我只是故意把明哨減少。暗哨卻加了雙倍。而且還命令發現小股宋人騎兵不的驚動。宋人只要出現在沙河沿岸。我們就一定能知道。」

  按曹世雄的指示。高鳴領著十餘名宋軍騎兵換上蒙古軍衣向南出發。盡可能的繞過蒙古軍的哨卡趕往沙河。憑藉著高鳴的機智靈活。再加上夜色掩護。宋軍騎兵終於在天黑以後抵達了沙河岸邊。讓高鳴驚喜萬分的是。沙河的水量果然很小。流速也相當緩慢。為了謹慎起見。高鳴還親自下河嘗試淌水過河。發現水流僅能淹到人的胸部。如果騎在馬上過河。那麼水流就還不能淹到人的腰部了。

  「水不深!萬歲!」狂喜之下。好幾個宋兵都歡呼起來。高鳴忙命令道:「住嘴。不許叫!」宋兵這才想起自己是在敵人包圍圈的邊緣。趕緊住嘴緊張打量周圍。還好。沙河兩岸靜悄悄的毫無動靜。看不出有什麼異常。高鳴鬆了一口氣。吩咐道:「好了。我們趕快回去送信吧。相信到了明天晚上。我們就要走這條路回大宋了。「遵命。」宋軍騎兵低聲答應。迅速集合隨著高鳴從原路返回。但高鳴和這些宋軍騎兵都沒留意到的是。在黑黢黢的沙河南岸。無數雙閃爍著綠光的眼睛正在狼一樣的注視著他們……

  一個多時辰後。沙河發現宋軍小隊蹤跡的消息便被送進了陳州城中。並被直接送到已經入睡的郭侃面前。郭侃聞訊大喜。立即命令道:「宋人果然盯上了商水沙河。馬上傳令下去。各軍按計行事;再通知合必赤。讓他加快速度南下。逼迫宋人從南面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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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一百零二章 怪我心太軟

  商水,千年古城,秦時便已置縣。亂世滄桑,戰火烽煙,商水幾起幾落,到宋末時又淪為一個三等規模的小縣,人口不滿六千,民生凋敝,以致於郭侃調遣蒙古軍隊進駐縣城之後,城中房舍竟不能容納區區四千軍隊,無可奈何,蒙古軍隊只得城中紮營設帳,方才勉強駐紮。不過這麼一來,小城中便是人滿為患,只是蒙古軍隊紀律嚴明,在沒有帶隊將領點頭同意情況下士兵不敢亂來,治安倒不至於惡化。

  「又是一面百戶長旗,第三十二面了。」商水街頭,穿得和乞丐沒什麼兩樣的賈老賊親兵副隊長龔丹一邊沿街乞討,一邊悄悄數著駐紮在空地上的蒙古軍營中的軍旗,藉以判斷蒙古駐軍數量,心裡暗暗計算敵人旗幟,嘴上還要叫著「大爺大娘行行好,賞一口飯吃」,著實沒給賈老賊丟臉。還好龔丹早在賈老賊府當值時就以厚臉皮聞名,有妞就上,叫請客就開溜,對此卻不是十分在意。

  「四十面,四千兵力,騎兵佔大半。」圍著蒙古軍營轉了一圈,龔丹已經基本弄清楚了蒙古駐軍的數量和構成,手裡也多了兩個好心人塞給他的冷饅頭。龔丹是兩天前才來到商水境內的,他在南京路人生地不熟,舉步唯艱,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宋軍騎兵大致活動地,本想走陳州官道深入宋軍騎兵活動區域時,卻因為郭侃的包圍圈不許任何人出入無法繼續向北,就連從漣水騎來的馬匹都在路上被蒙古軍隊哨子卡扣留,龔丹只得摸到陳州西南的商水,打算從這裡迂迴向北。不曾想商水這邊也是封鎖嚴密,龔丹幾次試圖渡河向北都被阻攔,還險些被蒙古哨兵射死,束手無策之下,龔丹只好裝成乞丐混進商水城裡。打算在這裡打聽一些情報再想辦法與宋軍騎兵聯絡。

  「韃子在這個小地方竟然駐紮了這麼多軍隊,還封鎖得這麼嚴密,看來大宋騎兵鐵定在北面活動。」藉著獲取到的蒙古軍隊駐紮情況,龔丹判斷出宋軍騎兵離自己已經是不遠,問題只是怎麼和他們聯繫上。

  正發愁間,商水西門旁路邊聚集的大批人群吸引了龔丹的注意力。龔丹擠進人群一看,卻見一個又黑又胖的老頭正在向人群喊話,「鄉親們,宋人的亂軍流竄到我們蒙古境內,殺人越貨,搶劫掠奪,糟蹋大姑娘小媳婦,無惡不作,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聯合起來抵抗那些宋人。現在蒙古的軍爺來保護我們了,我們要感謝他們,我們鄉丁要給蒙古軍爺運糧送餉人手不夠。有志願加入鄉丁地,每人每月有一弔錢,幹得好的,還可以加入軍隊……。」

  「狗漢奸,原來在招鄉丁。」龔丹心裡暗罵,因為曹世雄軍深入南京路後專挑蒙古人、色目人和漢人地主下手,殺人搶糧燒房,搶錢搶糧搶女人,消息傳開後,各地地主為了自保。在蒙古官府支持縱容下紛紛組織起鄉丁團自保,配合蒙古軍隊的軍事行動,這一路上龔丹已然見過不少,所以明白。

  弄清楚了人群聚集的原因後,龔丹也懶得聽這些漢奸地主的鬼話,轉身想走,不曾想人群忽然又是一陣騷動,一名戎裝佩刀少女牽著了馬走進了人群,向那胖地主甜甜的叫道:「爹。新招到多少鄉丁了?二叔那邊急缺人手,叫我來告訴你,先借三五十個人過去幫著造箭。」另一邊,龔丹也看清楚了那少女地容貌,不由習慣性的吹了一聲口哨,「好漂亮,比賈少傅的夫人差不到那裡,做我婆娘就爽了。」

  「再等一等,爹才剛開始。」那個黑胖地主答道。那戎裝少女點點頭。轉向眾人叫道:「鄉親們。剛才縣尊大人已經接到消息,說是宋人的匪軍很有可能要攻打我們商水。你們也不想被宋人匪軍殘害吧?那就快加入鄉丁,和軍隊一起去殺匪軍,只有殺光他們我們才能過上好日子。我們今年已經沒辦法冬耕了,要是再讓宋人匪軍再這麼猖狂下去,我們連明年的春耕都得耽誤,只能全部餓死。」

  那戎裝少女生得確實十分俏麗,原本不想招人注目的龔丹犯了老毛病,忍不住調戲道:「小姐,像我這樣沒田沒地的叫花子,就算殺光了宋人匪軍還不是要餓死,難道殺光了宋人我就能吃飽飯了嗎?還能娶上漂亮媳婦嗎?」

  「哈哈哈哈……。」圍觀的百姓一陣轟笑。那戎裝少女俏臉一沉,目光轉到龔丹身上,發現龔丹雖然面目可憎(龔丹:沒那麼誇張吧?我比郭靖帥多了!),身體卻著實壯健(廢話,以賈老賊之貪生怕死,會找一個軟腳蝦當親兵嗎?),那少女便譏笑道:「你這個叫花子有趣,有手有腳的不好好幹活,滿大街要飯,還想做夢討媳婦?撒泡尿先照照吧。」

  「夠勁。是我喜歡地類型。」龔丹臉皮奇厚。對那戎裝少女地譏諷絲毫不以為意。更不在乎旁人地嘲笑。倒是有個好心人勸道:「你這叫花子別找死。這位是本縣首富鄧員外家裡地小姐。和大都地老爺還沾著親。平時裡動不動就用馬鞭抽人。弄死你這個叫花子跟捏死只螞蟻差不多。」龔丹冷笑不語。心說。「娘地。如果大宋軍隊在這裡。我馬上帶著人去吃她家大戶。順便把她搶回去做媳婦。好好管教。」

  「臭叫花子。想要吃飽飯嗎?」龔丹不打算再和那戎裝少女糾纏。那戎裝少女卻看上了龔丹地壯健身體。主動招攬道:「到我家地鄉丁團當鄉丁吧。每個月一弔錢。幹上兩年就可以存錢討媳婦了。」

  「如果能討你做媳婦。我就干。」一向油腔滑調地龔丹脫口說道。這下龔丹惹了大禍。那戎裝少女俏臉先是通紅。然後由紅轉青。下意識摸到腰間配刀。她地父親鄧員外更是大叫。「反了!反了!一個臭叫花子敢當街調戲我女兒。來人啊。把這個叫花子砍了!」那鄧員外帶來地家丁更是罵罵咧咧地撲上來。龔丹見勢不妙。趕緊撒開腳丫子開溜。缺乏馬匹地宋軍士兵負重奔跑訓練絕對是天下之一。做為精銳士兵地龔丹更是其中地佼佼者。只一眨眼間就跑得沒了影子。那些土財主家地家丁又如何能跟得上?

  「臭叫花子。今天我鄧淑仁不殺你。誓不為人!」那幾乎氣瘋地戎裝少女嬌喝一聲。跳上戰馬策馬就追。絲毫不理會她父親阻攔。跑在前面地龔丹聽到馬蹄聲。回頭一看馬上怪叫起來。「美人兒。追相公別提刀啊。你相公怕你了。」嘴上叫著。龔丹腿上跑得飛快。只片刻間就跑到商水城門前。好在是白天城門沒有關閉。龔丹直接就衝出了西門。後面那戎裝少女鄧淑仁緊追不捨。誓要將龔丹碎屍萬段。

  「媳婦兒。別追了。相公去給你買點好吃地。一會就回來。」龔丹這小子地逃命功夫確實數一數二。一邊逃命還能一邊說些不乾不淨地話。那戎裝少女氣得柳眉倒豎。追得更緊。眨眼間就和龔丹一前一後跑出數里地。不過人地雙腿始終難以跑贏戰馬地四條腿。又追了片刻後。鄧淑仁地戰馬就追到了龔丹背後。鄧淑仁也不客氣。提刀就往龔丹後腦勺狠狠砍下。「去死!」

  「媳婦兒。我還捨不得死。」怪笑聲中。龔丹忽然身體一矮停住腳步往側面閃開。鄧淑仁疾衝中難以勒住戰馬。從龔丹身邊一衝而過。龔丹乘機一把拉住馬尾。借勢跳上戰馬騎到鄧淑仁背後。鄧淑仁又羞又怒。回刀再砍時。龔丹地手已經鐵鉗一般握住了她地手腕。劈手奪去她地鋼刀。又將她雙手抄到背後。龔丹笑道:「媳婦兒。就這點本事還想殺人?在戰場上你死十次了!」

  「臭叫花子,放開我!放開我!我殺了你!」鄧淑仁氣得大叫,龔丹正要再說幾句便宜話,後面卻馬蹄聲起。一隊蒙古騎兵追了上來。想必是鄧淑仁父親懇求的蒙古軍隊出動。龔丹身有要任不敢怠慢,忙雙腿一夾戰馬。迅馳逃開,好在鄧淑仁騎來那匹戰馬是花大價錢買來的好馬,馱著兩人仍然跑得飛快,倒不至於被蒙古軍隊追上。

  「快放開我,再不放我殺了你!」鄧淑仁仍然尖叫不休,龔丹嫌她煩一拳將她打暈,專心對付後面的追兵。又奔跑片刻,龔丹發現後面追兵仍然緊追不捨,索性捨大道抄小路向北逃竄,想借樹林掩護逃生,不曾想沒跑多久就被沙河攔住去路,龔丹不知水地深淺不敢隨便下河,便沿著河岸向上游飛奔,見林就鑽,逐漸拉開了與後面追兵地距離。漸黑了下來,後面地追兵馬蹄聲也早消失不見,龔丹這才在河岸邊地一片樹林中找了塊空地停下來,跳下馬把鄧淑仁抱下放在地上,讓戰馬吃草休息,龔丹自己也坐到了地上一邊喘氣休息,一邊欣賞鄧淑仁的嬌媚臉蛋。為了謹慎起見,龔丹還找來兩根樹籐把鄧淑仁地雙手捆到背後,剛剛捆緊,鄧淑仁便悠悠醒來。

  「臭叫花子,你……你想幹什麼?」發現自己身在樹林又雙手被綁後,鄧淑仁立即嚇得尖叫起來。龔丹咧嘴一笑,「還想做什麼?當然是讓你做我的媳婦了。」說著,龔丹還真摸到了鄧淑仁臉上,把鄧淑仁嚇得都流出了眼淚,號哭求饒,「不!不要!我已經許了人家了,我不能做你媳婦。」

  「許了人家?除了我以外,還真有人敢娶你這樣的凶媳婦?」龔丹淫笑問道。鄧淑仁大哭,「真的,我許給了陳州的周公子。剛才是我不好,不該對你那麼凶,你饒了我吧,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錢我有的是,就是沒有媳婦。」龔丹從懷裡掏出幾片金葉子淫笑著晃晃。鄧淑仁傻了眼睛,驚訝道:「金子?!你有這麼多金子,怎麼還當叫花子?」

  「這你別管。」龔丹一笑說道:「對了,剛才你說宋人的騎兵要到商水了,是怎麼回事?老實說了,我就放了你,否則的話,這荒山野嶺的,我可就要拿你當媳婦了。」

  「你問這幹什麼?」鄧淑仁膽怯又好奇。龔丹把臉一沉,「少廢話,再不說我就扒你衣服了。」鄧淑仁嚇了一跳。忙老實說道:「是我二叔告訴我地,城裡的蒙古將軍接到消息,宋人匪軍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偷渡商水北面的商河,要縣尊大人準備好武器和糧草備戰,鄉丁團是我家出面組織的,所以縣尊大人要我家幫忙多準備一些羽箭。」

  「曹世雄他們今天晚上要偷渡沙河?這麼機密的事。你家一個土財主怎麼可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大吃一驚的龔丹喝問道。鄧淑仁眼淚滾滾,「我沒騙你,我家和南京路總管史天澤家沾親,縣尊相信我家,就把一些機密地事都告訴我家。前幾天蒙古軍隊在沙河上游秘密築壩,也是我家幫忙悄悄提供的糧草。」

  「韃子在沙河上游築壩?為什麼要築壩?」龔丹出了一身冷汗,又追問道。鄧淑仁搖搖頭,哽咽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鄧淑仁忽然明白了什麼。又驚訝道:「韃子?你是宋人?」龔丹不答,只是沉吟道:「韃子知道曹世雄他們今天晚上可能在偷渡沙河,又在上游秘密築壩。難道韃子故意設下陷阱給曹世雄他們鑽,然後放水沖曹世雄他們?應該是這樣,只有這個解釋。」

  「你果然是宋人!放開我,狗宋人!」鄧淑仁掙扎著站起來要跑,仍然坐在地上的龔丹腳一勾就把她勾得摔倒在自己懷裡。鄧淑仁再要叫時,龔丹忽然一把摀住她地小嘴,鄧淑仁還以為龔丹起了歹意,忙奮力掙扎,龔丹卻低聲喝道:「不許亂動。再動一下馬上撕了你衣服!」鄧淑仁不敢違抗,又怕龔丹真脫她的衣服,只得乖乖聽話,還好龔丹並沒有亂來,而是側耳細聽遠處。

  又過片刻後,遠處的黑暗中依稀傳來人聲,「怪了,剛才我好像聽到有娘們哭地聲音,怎麼又沒有了?」「媽的。老子就說你耳朵不好,你就不信。快回去吧,一會信號來了,我們要馬上挖開土壩淹宋蠻子,誤了軍令,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砍!」

  「我們的人。」鄧淑仁又驚又喜,掙扎著想要呼喚,無奈龔丹的手把她的嘴捂得嚴嚴實實,她不要說發出聲音了。就連喘氣都萬分困難。直到遠處的聲音完全消失後。龔丹才將鄧淑仁放開,又迅速把她身上地衣服撕下一片團起塞進她嘴裡。防止她出聲尖叫。龔丹喃喃道:「韃子夠毒,竟然想用大水淹曹世雄他們,如果不是我碰巧發現,我們大宋騎兵就完蛋了。」

  「嗚……嗚……。」鄧淑仁被塞地嘴裡發出嗚鳴聲,似乎在向龔丹懇求。龔丹稍一盤算,低聲向鄧淑仁說道:「小姑娘,看在你漂亮的份上捨不得殺你,不過我得走了。我現在要把你捆在樹上,以後有沒有人能救你,那就看天意了。」

  「嗚……嗚……。」鄧淑仁口不能言,眼淚卻滾滾而落,滿臉地哀求,也是鄧淑仁的運氣,要換楊晨煥那樣的殺人狂鐵定是一刀下去一勞逸,換賈老賊那樣地則鐵定是**又失命,平時嘴花花的龔丹卻有些心軟,低聲問道:「你不想被捆在這裡?」鄧淑仁連連點頭,龔丹又說道:「那我可以帶你走,等我見到大宋軍隊就放了你,但你得老實聽話,要是你敢耍花招,我馬上把你扔進河裡餵魚,你明白嗎?」鄧淑仁別無選擇,只得乖乖點頭。龔丹這才牽來馬匹,與鄧淑仁共騎沿著河岸向下游悄行。

  夜幕下的河岸崎嶇難行,龔丹又不知道曹世雄將在什麼時間在那個位置渡河,不免有些心急如焚,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側耳細聽北方,期盼能聽到曹世雄軍的馬蹄聲。但一路走下來,不僅馬蹄聲沒有聽到,倒是天上鴨毛大的雪花先飄了下來,龔丹心裡明白,只要這樣的雪下上一夜,曹世雄軍就再也無法在平原上隱蔽行軍,戰馬的草料補充也將是一個大問題,也就是說,今天晚上如果不能找到曹世雄他們,也許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心急火燎間,龔丹行動難免有些大意。馬蹄聲音惹起了岸上的蒙古軍暗哨注意,黑暗中竄出幾名蒙古騎兵,用漢語和蒙古語喝道:「站住!口令!再不站住我們就放箭了。」龔丹那裡敢停,趕緊快馬加鞭向前疾衝,誰知不跑還好,一跑之下前後都有蒙古軍隊暗哨射箭狙擊。只是黑暗中準頭不夠沒有射中,但也是驚險萬分。

  「媽地,沒辦法。」龔丹被逼無奈,只得在不知河水深淺的情況下冒險淌水過河,逃向北岸,所幸河水甚淺,最深處也僅淹到龔丹和鄧淑仁的大腿,只是冷得比較夠嗆。直到此刻,龔丹才回過神來,「唉!我真笨!韃子故意留出破綻當然河水淺適合渡河。否則曹世雄他們怎麼偷渡?」想明白這點,龔丹精神大振,忙一口氣衝到北岸。逃出蒙古暗哨的射程,後面蒙古軍埋伏的部隊不敢為了一馬兩人冒險暴露目標,也就由龔丹去了。

  到了北岸,龔丹仍然是沿著河岸前行,尋找宋軍騎兵可能地渡河地點,不過漫無目的又如何能找到?還好龔丹又是靈機一動,掏出鄧淑仁嘴裡的破布問道:「通往北方的官道在那裡?」鄧淑仁不敢耍花招,指著前面答道:「再往前走七八里就是了。」龔丹點點頭,忙加快速度衝往前方,在平坦地官道上利於奔馳。只要聽到馬蹄聲就可以用就快速度找到曹世雄他們,這個道理龔丹還是明白的。

  衝到官道之後,龔丹有心進樹林去埋伏卻怕樹林裡早有蒙古暗哨,稍微盤算後,龔丹索性下馬讓鄧淑仁騎在馬上,自己牽著馬向北緩行,邊走邊說些迷惑蒙古哨兵地話,「媳婦兒,伴兩句嘴你跑回娘家去幹什麼?別哭了。以後相公不會打你了,一定會好好待你。乖媳婦,只要你乖乖聽話,回家相公就給你煮紅糖荷包蛋,都有身子的人了,還亂跑什麼?」

  龔丹的話很具迷惑性,埋伏在官道兩旁的蒙古軍暗哨果然以為龔丹和鄧淑仁是附近的村民夫妻,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對此不作理會,僅有鄧淑仁被龔丹一口一個媳婦叫得臉紅心跳。肚子裡有氣卻苦於口不能言。只是發出些「嗚嗚」的抗議聲,這貌似哭泣聲的抗議就更加把龔丹掩護得天衣無縫了。

  順著官道向北走了四五里路,就在龔丹嘴都快說干地時候。遠處終於傳來悶雷一般地馬蹄聲,而且就是順著官道傳來,龔丹心中又喜又驚,喜地是終於發現些線索,擔心地則是對面來的騎兵究竟是什麼部隊,龔丹可不敢想像曹世雄軍敢順著官道大搖大擺地前進。提心吊膽又向前走了一柱香時間多些,迎面果然撞來一隊打著火把的騎兵,不過這支騎兵卻是穿著蒙古軍衣打著蒙古軍旗幟,為首一人還紮著環耳雙辮,滿臉絡腮鬍子,一看就是蒙古將領。

  「怎麼是韃子?」龔丹暗暗叫苦,那為首的蒙古將領卻操著蒙古語向龔丹吼道:「你是什麼人?大半夜的在路上逛什麼?」龔丹久在抗蒙前線能聽懂一些蒙古話,卻故意搖頭裝做聽不懂,那蒙古將領無奈,只得讓一名漢人士兵用漢語向龔丹重複了一遍問題。龔丹這才點頭哈腰的說道:「蒙古軍爺,我是前面的村民,媳婦和我吵架跑回娘家,我剛把她接回來。」

  「臭小子真有福氣,我怎麼沒這麼漂亮的媳婦?」那蒙古軍漢人士兵嘀咕了一句,又問道:「從這裡往南走,到沙河還有多遠?」

  「還有五六里路吧。」龔丹老實答道。那蒙古軍漢人士兵點點頭,喝道:「讓到一邊,一會我們的大隊來了,小心把你們踩死。」龔丹暗叫上天保佑,忙點頭哈腰的牽著馬躲到路邊,那隊蒙古騎兵蜂擁而過。可眼看事情就要這麼過去地時候,馬上的鄧淑仁忽然掙出一隻手掏出嘴裡的布團,用最大的聲音哭喊道:「蒙古軍爺,這個男的是宋人,他是給宋人匪軍送信的,你們快殺了他!」

  「臭婊子!」龔丹氣得七竅生煙,飛快抽出藏在馬鞍下的鋼刀。可惜他的反應實在慢了些,旁邊疾馳的蒙古騎兵衝了過來,紛紛向龔丹大吼道:「你是宋人?宋人?!」

  「他是宋人!」鄧淑仁大哭喊道:「我是商水鄧家地小姐,他在商水抓了我當人質,要給偷渡沙河的宋人匪軍報信,你們快殺了他!否則我們在沙河設下的埋伏就落空了!」

  「完了!賈少傅,我對不起你了,怪我心太軟啊!」龔丹絕望得慘叫,後悔得腸子幾乎都綠了。可出乎龔丹和鄧淑仁兩人的預料,那伙殺氣騰騰的蒙古騎兵卻一起瘋狂暴笑起來,「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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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雲臨安

  第一百零三章 貌似和諧的結局

  「我是商水鄧家的小姐。這個宋人在商水抓了我當人質。要給偷渡沙河的宋人匪軍報信。你們快殺了他!否則我們在沙河設下的埋伏就落空了!」鄧淑仁連哭帶喊。聲音淒厲中帶著如釋重負的欣喜。龔丹則面如土色。自知大難臨頭。可那隊蒙古騎兵不僅不像鄧淑仁所期盼那樣上來把龔丹碎屍萬段。剁成肉餡做成紅燒獅子頭送給回回廉希憲下酒。反而一個個哄堂大笑。笑的簡直就是前仰後合。甚至笑出了眼淚。「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笑什麼?為什麼還不殺這個宋人?」鄧淑仁哭喊著問道。一個蒙古騎兵大笑著問道:「小姑娘。你要殺那個宋人?」

  「當然是站在這裡這個宋人。難道還有第二個宋人嗎?」鄧淑仁收住哭泣。莫名其妙的反問道。那一隊蒙古騎兵異口同聲的答道:「我們都是宋人。你要我們怎麼殺?」

  「你們都是宋人?」鄧淑仁徹底傻了眼睛。頭一次對自己的聽力產生懷疑。驚訝的竟然忘記如何叫喊。剛才還在大叫自己完蛋的龔丹也是如此。指著那伙穿著蒙古軍服還打著蒙古旗幟的騎兵手直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開始那名紮著環耳雙辮的蒙古騎兵跳下戰馬。向龔丹出示了一面腰牌。行禮道:「末將大宋騎兵曹世雄將軍麾下副統領阿志沙。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你就是阿志沙將軍?怪不的你這樣打扮!」龔丹猛然想起大宋騎兵中有一名名叫阿志沙的黨項族將領。驚喜交加中。龔丹趕緊也從貼肉處拿出身份腰牌。向阿志沙出示並還禮道:「小人賈少傅親兵副隊長龔丹。奉大宋少傅賈似道之命。潛入南京路與貴部聯繫。為貴部引導撤退道路。」

  「賈少傅的親兵副隊長龔丹?我聽說賈少傅的親兵副隊長在滸黃州用身體為賈少傅擋箭。受了重傷仍然砍倒了不少韃子。就是你嗎?」阿志沙同樣驚喜萬分。拉著龔丹的手連聲詢問。被人當眾提起生平最的意的事。素來以厚臉皮聞名的龔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謙虛道:「不敢當。些許小功慚愧提起,就是卑職。」

  「三個月了。快三個月了。終於和大宋聯繫上了。」硬漢阿志沙激動的聲音裡都帶上了哽咽。其他宋軍騎兵同樣如此。差不多每一個人都流下了眼淚。這時候。北面官道上宋軍騎兵主力已經趕到。同樣化裝成蒙古將領的曹世雄還是驚訝在前面開路的阿志沙為何會停止前進。下馬詢問原因時。曾經見過面的龔丹忙給曹世雄行下級禮。並出示自己的身份腰牌。還有就是從貼身內衣中取出賈老賊的書信。雙手遞給曹世雄說道:「曹將軍。沙河有埋伏。你們不能走這條路。賈少傅已經給你們準備了撤退的道路。詳情請看書信。」

  「快。快拿火把來。」曹世雄飛快命令。雙手顫抖著接過龔丹遞來的書信。展開看時。賈老賊那些無比難看的筆跡便躍然入目。曹世雄深陷的眼眶中立時湧出淚水,賈老賊畢竟沒忘了這支深入韃子大後方的軍隊啊。曹世雄抹抹眼淚。再仔細看內容時。曹世雄不由瞪圓了眼睛。驚訝道:「向東撤退?進山東?韃子那邊有我們的人接應?」

  「進山東有人接應?這可能嗎?」阿志沙和高鳴等宋軍將領個個大吃一驚。曹世雄則舉起賈老賊的信笑道:「如果是別人的命令。也許我也不敢相信。但賈少傅不同。他既然命令我們撤往山東。那邊就一定有人接應我們。」

  開慶二年十二月六日。與後方失去聯繫三個月零一天後。深入敵境轉戰千里的宋軍騎兵終於與賈老賊派去的信使會合。並且在賈老賊的指點下找到了正確的撤退道路。也使的蒙古軍隊花費無數人力物力苦心佈置的包圍圈落空……

  「既然賈少傅讓我們向山東撤退。龔丹兄弟又發現前面有埋伏。那我們就快走吧。」聽完龔丹對蒙古軍在沙河的埋伏後。嵬名暢馬上向曹世雄說道:「曹將軍。請下命令吧。乘韃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合圍。我們趕快跳出韃子的包圍圈。」

  「慢著。也許我們可以反過來利用韃子的陷阱做點什麼。」高鳴眼珠子一轉。向龔丹問道:「龔丹兄弟。剛才你有沒有聽說韃子將用什麼信號和上游水壩聯繫。通知韃子挖開水壩?」

  「沒有。只是說接到信號。其他的沒說。」龔丹一聳肩膀答道。高鳴和曹世雄都是大失所望。正準備放棄時。龔丹卻忽然想起仍然在馬上的鄧淑仁。轉頭向鄧淑仁問道:「小美人兒。既然你家和史天澤沾親。又負責給上游的韃子提供糧草。那你知不知道怎麼發信號?」

  「不知道。」鄧淑仁把頭扭開。不想去看龔丹那張醜臉。不曾想吊著一支左臂的楊晨煥卻走到了鄧淑仁旁邊。從腰上拔出一把匕首用舌頭舔舔。獰笑道:「小美人。如果你還回答不知道的話。那我就在你臉上劃一刀。回答兩次不知道就劃兩刀。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知不知道?」

  「不……。」鄧淑仁還想狡辯。話還沒有說完。楊晨煥的匕首卻已經抵到了她的臉上。嚇的她放聲尖叫。「我真的不知道。你就算劃花我的臉。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楊晨煥。別為難她了。她一個土財主家的小姐。不知道軍事機密也沒什麼奇怪。」高鳴喝住楊晨煥。又沉吟道:「黑夜之中互相聯繫。最有效的無非是火光和聲音。或者就是用煙花……。」

  「煙花?」鄧淑仁抹著眼淚插嘴說道:「今天早上縣尊大人倒是叫衙役到城裡的煙花鋪拿了一些大煙花。說是什麼預防萬一。」曹世雄和高鳴都是眼睛一亮。異口同聲道:「對。肯定是煙花!」

  片刻後。宋軍騎兵繼續向南前進。一口氣衝到了沙河北岸。埋伏在沙河南岸苦苦等待的蒙古軍將領無不把心臟提到嗓子眼。負責指揮全軍行動的將領更是命令親兵將煙花放好。火褶子吹燃。只等宋軍渡河那一刻。可是讓蒙古伏兵失望的是。宋軍騎兵不僅沒有迫不及待的渡河。反而在北岸調整了隊伍。做好了向北撤退的準備。南岸的蒙古軍諸將不由大吃一驚。紛紛驚訝道:「難道我們的埋伏被發現了?」

  「南面的狗韃子們。聽好了。」蒙古伏兵正在驚訝的時候。北岸上宋軍騎兵忽然整齊的大喊起來。「謝謝你們的迎接。不過我們不打算回大宋了。我們要去大都找忽必烈的媳婦玩玩。你們不用送了。告辭!」

  「這些宋蠻子要北上大都?」蒙古諸將都出了一身冷汗,蒙古軍是呈半圓形包圍宋軍騎兵活動區域。諸多方向都部署了重兵守衛。惟獨大都所在的東北方兵力空虛啊。這時候。北面的宋軍騎兵已經敲響了退兵的銅鑼。三千餘名宋軍騎兵潮水般向著北方退卻。蒙古伏兵諸將幾乎是不約而同的命令道:「吹號。渡河追!」

  「嗚,!」蒙古軍吹響了進軍的號角。四千餘埋伏在南暗的蒙古軍隊離開藏身的衝入沙河。倘著水渡河追擊。可就在蒙古軍前隊踏上北岸的時候。北岸樹林中忽然升起數團明亮的焰火。飛上半空炸開。不等蒙古軍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上游埋伏的蒙古軍隊已經迫不及待的挖開了水壩。被堵塞在高的的河水洶湧而下。迅速席捲向正在渡河追擊宋軍的蒙古軍隊。只在片刻之間。哭喊聲與慘叫聲便在寬闊的沙河中迴盪起來。而上游的蒙古軍隊還哈哈大笑。「淹!淹死那些狗宋人!」

  煙花升起的同時。埋伏在沙河北岸上下游的蒙古軍隊也開始進攻。從東西兩麵包夾向被攔腰截斷在沙河兩岸的宋軍騎兵。可是在郭侃和史天澤好不容易趕到沙河渡口時。看到的卻是被河水沖的七零八落、死傷慘重的蒙古軍隊。待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後。郭侃氣的一刀將路邊碗口粗的樹木砍成兩斷。咆哮道:「追!馬上給我追!傳令下去。要是讓這些宋人過了黃河。沿途所有將領全部處斬。本將軍也自刎向大汗謝罪郭侃的命令下的還算及時。再加上老天幫忙下了一場大雪。至少蒙古輕騎兵能尾隨著宋軍騎兵的蹄印緊追不捨。可問題是郭侃先前的佈置是北、西南三面包圍宋軍。惟有東面是蒙古包圍圈的薄弱點,偏偏郭侃又把陳州守軍調到了商水伏擊。無形中失去了在陳州阻擊宋軍騎兵的唯一機會。而且更糟糕的是。忽必烈軍本就在鄂州損失慘重。現在北面在和阿里不哥干仗南面又要防備狼心狗肺的賈老賊。兵力更是捉襟見肘。郭侃為了圍剿曹世雄軍幾乎把南京路其他的方的軍隊調的精光。宋軍向東北挺進的道路上。竟然沒有一個城市的守軍能夠超過一千,攔截宋軍騎兵的效果就可想而知了。

  待到郭侃的命令傳到陳州時。宋軍已經繞城而過直接撲向了拓城。拓城位於南京路東面後方。守軍早被郭侃調到南京路中部包圍宋軍。剩下那點兵力連開城迎敵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宋軍騎兵從拓城城下通過。撲向人口相對比較稠密卻同樣兵力空虛的歸德府。好在宋軍騎兵急於渡過黃河沒在歸德劫掠。而是爭分奪秒的繼續向東搶佔了黃河渡口。比追兵早半天時間渡過黃河。並一把火燒掉所有渡船。讓郭侃親自率領的追兵望河興歎。

  過了黃河就是山東西路。而鄰近的徐州守軍正集結下邳和宿遷防禦兩淮的李庭芝軍。好不容易接到命令掉頭去攔截宋軍時。曹世雄軍已經殺入了兵力空虛的小沛城內。獲的了急需的糧草和藥物補給。爾後又一把火燒掉小沛。搶在蒙古軍隊趕到之前撲向了山東東路。於是乎。郭侃的行軍的圖上就現了一個十分壯觀的畫面。總數超過四萬的大軍尾隨在僅有三千餘人的宋軍騎兵背後。無數根代表蒙古軍隊的藍箭頭指著筆直前進的紅箭頭尾部。卻沒有一個藍箭頭能夠攔到紅箭頭前方……

  經過連續十天每天休息不到兩個時辰的急行軍後。宋軍騎兵終於衝入了李控制的山東東路。身在大都的忽必烈也不能說沒有盡力。連續派出數名信使與李聯繫。聲明李只要協助蒙古軍隊剿滅了曹世雄軍。那麼忽必烈就不會再追究趙壁在山東東路遭到土匪襲擊身亡的事情。並且還有封官許願和重金賞賜。而李嘴上答應的十分動聽。一轉身卻把重兵部署到郭侃追兵的必經之路向城鎮。說什麼都不許郭侃的四萬大軍踏入山東東路一步。

  「派人去和李聯繫。叫他們馬上讓路。再不讓路我們就攻城了。」眼睜睜看著曹世雄軍通過向城而李軍毫不攔截。偏偏卻攔住了幾乎快要追上宋軍的蒙古追兵。雙眼佈滿血絲的郭侃氣的差點吐血。立即派人去和向城守軍聯繫叫李軍隊讓路。但使者進城後很快就帶來了李二伯李祿的口信。「大都督說了。郭將軍你是大都督。李將軍也是大都督與你平級。在沒有大汗聖旨之前。大都督不用聽你調遣。」

  「誰說要調遣李了?我是叫他讓路!讓我追殺宋人騎兵!」七竅生煙的郭侃暴跳如雷。又派使者進城聯絡。可惜使者帶回來的卻是讓郭侃更加暴跳如雷的答覆。「宋人騎兵既然流竄至山東東路。那麼自然有山東東路的軍隊負責圍剿。勿須郭都督操心。郭都督只管靜侯佳音就行。」

  「媽的!給老子攻城!」郭侃終於按捺不住。下達了攻城命令。還好史天澤死死拉住他。「郭將軍。你千萬不要衝動。李也是大汗的部下。你擅自攻打同僚。這是謀反啊!你也是漢人。那些蒙古王爺不會放過中傷你的機會!」

  好說歹說。郭侃總算是冷靜下來。繼續派使者與李祿交涉。同時派人稟報大都的忽必烈。請忽必烈出面協調。可問題是。那年代沒有電話電報。光靠快馬從向城到大都。來回最快也的半個月時間。而兩天之後。李祿便派出使者捧著一個人頭來獻給郭侃。說是宋軍騎兵已經被李軍擊潰。把曹世雄的人頭獻給郭侃交差。看著那個面目陌生的人頭。都沒見過曹世雄的郭侃和史天澤雙眼對單眼。不知是真是假。但不管怎麼說。郭侃好歹有了一個向忽必烈交差的借口。只的帶著那顆人頭收兵返回南京路。對宋軍騎兵的圍剿戰宣告結束。

  曹世雄的人頭當然不可能是真的。李祿把人頭送給郭侃的同一天。已經被擊潰的宋軍騎兵便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山東東路的重鎮臨沂。李與他的王文統親自出城迎接了這支傳奇軍隊。將他們引進城中駐紮休整。並且為曹世雄軍準備了大量的食物、藥物和郎中。而一個個餓成皮包骨頭的宋軍騎兵進城後第一件事就是撲向伙房找吃的。還好曹世雄比較冷靜。及時命令道:「趕快下令。所有人不能多吃。別***沒死在戰場上。回來卻撐死在飯桌上!」

  「曹將軍放心。我讓伙房給貴軍準備的是米粥和雞蛋。等調理好腸胃以後再給你們準備酒肉。」王文統微笑著解釋道。曹世雄鬆了一口氣。忙向王文統道謝。「多謝王大人細心關懷。賈少傅常誇獎王大人是當世張良。果然思慮周全。山東這邊不出產稻米還給我們準備米粥。真是讓大都督和王大人費心了。」

  「不用謝我們。回去謝你們的范員外吧。」李咧嘴笑道:「那個老東西在廉價賣給我們的麥子裡摻了不少在大宋更廉價的稻米。賈少傅正要找他算帳。沒想到倒方便你們了。」曹世雄與王文統等人哄堂大笑。李笑夠了之後又向曹世雄樹起一根大拇指。稱讚道:「曹將軍。我李很少服人。心胸寬廣的賈少傅算一個。你也算一個。」

  「曹將軍。你知道你在南京路的戰績嗎?」王文統拿出一份文書。激動道:「你看看。這是史天澤交給忽必烈的戰報。你們以區區五千孤軍。在三個多月裡陷城二十三座。殺敵超過兩萬。燒燬韃子糧食超過十萬石。南京路一半的州府因為你們放棄冬耕!而且更厲害的是。忽必烈為了圍剿你們。先後動用了總兵力超過六萬以上的軍隊追擊千里。耗費的錢糧更是無法計算啊!」

  「竟然有這麼大的戰果?」曹世雄也被這個戰果嚇了一跳。王文統笑了笑。又說道:「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大宋皇帝在半個月前應賈少傅之請。確立了忠王趙為皇太子。改年號開慶二年為景定元年。從一開始就擁戴忠王繼位的賈少傅水漲船高。加太子太保。現在臨安的官員派系中不光是忠王一黨全面倒向了賈少傅。就連丁大全的左右手胡大昌和陳大方也投靠了賈少傅。賈少傅在臨安基本上已經是一手遮天了。」

  倒戈投向賈老賊的不只是掌管臨安禁軍的陳大方和掌管財政的胡大昌。被丁大全的公田法的罪的官員為了將來能廢除公田法。清一色的倒向了賈老賊一邊;而在宋理宗決定將賈老賊的外甥女趙娥明許配給史彌遠黨的楊鎮後。一直在暗中支持丁大全的史彌遠舊黨也藉機與賈老賊和解。成為賈老賊的黨羽走狗。除此之外。靠著賈老賊拜把兄弟董宋臣的撮合。傳說中名聲不怎麼好的閻慶女兒閻彤被許配給賈老賊做填房。本只為利用政治聯姻暫時穩住閻貴妃黨的賈老賊直到新婚之夜才發現。原來閻慶的女兒閻彤竟然是老相識……

  「老東西。竟然是你?你居然是賈似道?」

  「你竟然是閻慶的女兒?怪不的我從鄂州凱旋回來以後。怎麼都找不到你了。」

  「還不是你這個老東西害的!我看到你……那裡的事被人告訴我爹。我爹就一直把我關在家裡。說什麼都不許我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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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襄陽血

  第一章 半閒堂落成日

  公元一二六一年,南宋景定二年二月二十二,黃道吉日,經過一年多時間的辛苦建設後,賈老賊盼望已久的半閒堂終於在西湖葛嶺落成,也是賈老賊全家正式遷居葛嶺的日其實半閒堂只是賈老賊葛嶺別墅眾多樓閣亭榭中的其中一個院子,除此之外還有紅梅閣、養樂圃和集芳園歷等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庭園,只是賈老賊自己喜歡叫半閒堂而已,至於原因,大家都是男人,就不用說得那麼明白了。

  既然是搬家,以賈老賊的身份地位少不得要擺上幾百桌搬家酒慶祝慶祝,順便撈些外快,也因為賈老賊權勢熏天的身份地位,所以來到葛嶺慶賀送禮的官員士紳在賈老賊新宅的大門前排成了長隊,密密麻麻的賓客人數大概比西湖裡的游魚還要多上一些。不光是賈老賊的黨羽能來的全來了,趙、丁大全、吳潛和閻慶等朝廷中各黨各派的官員也幾乎全部到場,為了討好賈老賊,新近投靠賈老賊黨的陳大方乾脆拉來了一支軍隊在葛嶺下平整土地,這才容下到賈老賊府祝賀的各級官員帶來車轎。身患重病的宋理宗雖不能親來,卻也派董宋臣送來貴重賀禮,可見宋理宗對賈老賊的寵愛。

  「媽的!怎麼來了這麼多人,是不是都想來吃窮本官?」站在紅梅閣的頂樓上,賈老賊也被自家門前那門庭若市的景象嚇了一跳,繼而開始心疼起伙食錢來。旁邊的廖瑩中等心腹忙拍馬屁道:「少傅德高望重,實乃百官之楷模,眾人到府慶祝你的新宅落成,也是表達對少傅你的尊敬與擁戴。少傅應該到大廳去,接受百官的道賀才對。」

  「沒心情啊,高達回臨安述職,說是今天一定趕到,聽說邛應也來了,本官太急著想見見他們了。」賈老賊長歎了一口氣。對高達和邛應等曾經並肩做戰的戰友萬分想念,順便想念高達手裡那些新招募的江西兵。不過臨安地面邪性,賈老賊剛說到高達的名字,親兵副隊長龔丹就飛奔上來,向賈老賊稟報道:「少傅,高達將軍和邛應將軍來了,按你的吩咐。我已經安排人去接他們進紅梅閣。」

  「哎呀呀,總算是來了。」賈老賊大喜,忙三步作兩步的跑下頂樓,剛下到庭院,賈老賊就看到身材高大地高達和滿臉刀疤的邛應被親兵領進了紅梅閣跨院,還有高達的好友曹世雄也跟了進來。賈老賊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向自己行禮的高達,大笑道:「高將軍,邛將軍。你們想死本官了。」高達和邛應也是萬分激動,向賈老賊行禮道賀時,賈老賊一揮手說道:「不用了。咱們是什麼交情,還用講那些客套?快,快進來給本官說說江西路的擴軍情況。」

  拉著曹世雄和邛應進了紅梅閣落座,賈老賊便迫不及待的問起江西路地軍隊擴建情況,南宋富庶甲天下,招募來的兵丁或多或少都有些戀財怕死,惟有江西路是南宋少有的窮地方,招上來的士兵才最有戰鬥力,所以賈老賊才如此關心江西的擴軍情況。滿身塵土不及洗刷的高達答道:「少傅,下官未辱使命。去年已經完成江西路擴軍至八萬的任務,而且全部是當打之年的青壯士兵,只要給下官一些時間,就一定能把他們訓練成精銳主力。」

  「好!」賈老賊大喜鼓掌,鬆了口氣說道:「去年九月你向我報告,江西路才招到六萬士兵,我還提心吊膽生怕你做不到。這下子本官終於可以放心了,高將軍果不負我。」

  「這也要感謝賈少傅。」高達老實答道:「以前軍餉撥給是七會子三銅錢,十貫會子拿到手要不了幾天就不值三貫。這兩個月撥給江西路的軍餉全是銅錢,當兵能吃飽飯還能養家餬口了,江西百姓自然搶破頭地要當兵,只要賈少傅願意,我可以在一個月裡再招兩萬合格兵員。」

  「江西路這兩個月的軍餉全部是銅錢付給?本官怎麼不知道?」賈老賊吃了一驚,有些糊塗。旁邊的廖瑩中忙插話道:「少傅你忘記了?這事是你安排胡大昌辦地,上次胡大昌到你的府中求見,是你罵他變相剋扣軍費,以會子充作銅錢發給士兵為餉動搖軍隊士氣。後來胡大昌回去後就把江西路的軍費改成了撥給足額銅錢,幫助高達將軍擴軍。」

  廖瑩中沒有把話說完,是胡大昌向他行賄。他才教給胡大昌如何討好賈老賊的。而賈老賊仔細一回憶好像是有這麼一會事。這才笑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本官那段時間忙著關心曹世雄他們撤回大宋的事。還楞給忘了。想不到胡大昌那頭肥豬還有點靈性,能夠領悟本官的意思。」

  「該死的東西。」高達一腳踹在曹世雄身上,笑罵道:「帶著五千人跑到韃子後方殺人放火,你倒爽了,賈少傅和我們個個為你們提心吊膽,我連給你上祭的祭品都準備了,三壇清華婺酒,準備到你的衣冠塚上祭祀。」

  「清華婺酒?好東西啊。帶來沒有?既然我活蹦亂跳地回來了。那三罈酒先祭我地五臟廟吧。」曹世雄涎著臉問道。高達笑道:「你聽錯了。我是打算先把三壇婺酒喝下去。然後拉出來再拿去祭你地衣冠

  高達地話還沒說完。曹世雄地拳頭已經砸到他臉上。高達立即還擊。一對好朋友竟在賈老賊地新窩棚裡打了起來。旁邊地邛應還煽風點火。「挖他眼睛。掐他脖曹將軍你用牙齒咬啊。」(高達:邛應。你這個月俸祿不想要了?)賈老賊則看著兩員愛將地打鬧微笑。還歎氣道:「可惜呂文德那小子來不了。要是他也來了。看你們三個狗咬狗就……操!你們連上司都敢打。信不信我扣了你們今年俸祿?」

  等高達和曹世雄打鬧夠了。賈老賊這才喝住已經鼻青臉腫地兩人。又向高達問道:「高達。江西新兵還有多久才能形成戰鬥力?如果本官從江西調兵。你能出多少兵?」

  高達整整衣衫。恭敬答道:「新兵邊招募邊訓練。不少隊伍已經可以拉上戰場了。就是軍隊擴軍後武器生產上跟不上。主要是缺鐵打造武器。如果少傅現在就從江西調兵地話又不考慮從江西出糧補給。那麼下官可以出五萬人左右。再給下官半年時間訓練。江西所有軍隊都可以拉上戰場了。」

  「很不錯。」賈老賊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太平州地馬鞍山鐵礦已經在上個月大量出鐵。你回去地時候。本官叫陳宜中拿出前期出產地所有鑌鐵給你帶回江西。首先把江西軍隊武裝起來。本官打算把江西路和廣南東西路(廣西)建設成大宋最大地兵員補充地。以後鑌鐵和軍費都少不了。」

  「少傅。你問我們能出多少兵。是不是打算從江西調兵去打韃子?是不是準備打南京路?」好戰分子邛應迫不及待地問道。賈老賊搖搖頭。讓廖瑩中拿來大宋地圖攤開。微笑說道:「南京路已經被曹世雄攪亂了一半。忽必烈忙著和阿里不哥交手。現在反攻南京路已經沒多少意思了。倒是大宋西南邊陲地大理還在兀良哈台手裡。這對大宋是個不小地威脅。」

  「前年地鄂州之戰。兀良哈台地軍隊損失很小就退回大理盤踞,到現在還佔著我們大宋廣南西路的邕州。」賈老賊指著地圖上地雲南和廣西位置說道:「西南多山,交通不便,兀良哈台這支軍隊實際上已經和忽必烈失去了聯繫,對忽必烈聽宣不聽調,但這支孤軍地存在對我們大宋的廣南東西路和京湖路還是有一定威脅,若是不早些除去,怕又會在我們腹地後方突然捅上一刀。所以本官打算從江西調一些軍隊到廣南路去幫老趙葵逐步奪回邕州,一來可以壓縮兀良哈台的活動空間。削弱他這支孤軍的力量,解決我們大宋的後顧之憂,為將來反攻大理打下基礎;二來可以讓江西路的新兵創造實戰演練的機會,沒有上過戰場的士兵,即便訓練得再好也只是二流軍隊,真正到了上陣的時候再積累經驗就晚了。」

  「反攻邕州?」高達看著地圖盤算道:「廣南多山,韃子地騎兵作用不大,有利於我們江西兵發揮,只是該調多少士兵過去呢?調少了不起作用。調得多了錢糧耗費巨大,怕是大宋國庫難以承擔。」

  「本官的意思是,每次調五千到七千左右,以老帶新輪流上陣廝殺,拿兀良哈台的軍隊給咱們大宋軍隊練練兵,花費地錢糧也不多。」賈老賊一揮手,豪氣萬丈的說道:「在從江西往廣南路調換軍隊的同時,我們還可以乘機修繕橋樑擴展道路,加強大宋與廣南路的聯繫。要不了幾年。廣南路就又是我們的一個後方。再說趙葵也太老了,朝廷一直找不出一個適合接替他的人選。你高達多瞭解些廣南路的情況,說不定將來廣南路也要交給你兼管起來。一舉多得,豈不秒哉?」

  「兼管廣南路?下官可不敢奢望,改天賈少傅如果讓下官兼管兩淮,那下官倒是很樂意。」高達微笑著發洩了一通賈老賊專門給他窮地方的不滿,又點頭附和道:「就依賈少傅安排,新兵是要在戰場上練一練才能成器,等少傅向皇上請下聖旨,下官在江西馬上出兵。」過後,賈老賊又和高達等人談了一些軍務上的事,老管家便來通知賈老賊可以開席,賈老賊這才牽著高達和曹世雄等人來到新家主客廳接受百官地恭喜。繁瑣的禮節永遠是那麼乏味,賈老賊除了站在原地接受眾人道賀、還禮還得暈頭轉向外什麼都幹不了,如果不是趙、吳潛和董宋臣等人在場,賈老賊還真想拂袖而去,高達和曹世雄等人見勢不妙,趕緊溜到一邊去找伍隆起和凌震等人喝酒敘舊,從神臂城回來不久的黃藥師和董平高等人也極不講義氣的開溜到一邊聊臨安妓院新來的美女,扔下賈老賊在那裡與認識不認識、喜歡不喜歡的人客套。這不,賈老賊無比厭惡的原吉州知府伍慶志就又不識趣的湊了上去……

  「下官吉州縣主薄伍慶志,恭祝賈少傅喬遷之喜。」伍慶志諛笑著,將一個精美的禮盒捧到賈老賊面前。賈老賊楞了一下,奇怪道:「伍大人,前段時間你不是還是知縣嗎?怎麼現在又轉副職了?」

  「還不是你害地?」伍慶志心裡有氣,臉上卻笑得益發諂媚,「多承賈少傅掛懷。上次丁丞相嫌下官辦事不力,所以把下官降為副職。對了,下官謹呈少傅一副唐明皇墨寶,絕對的真跡,請賈少傅笑納。」

  「讓伍大人破費了,多謝。」賈老賊很想把這個四處鑽營還險些害得梁薇墮入虎口地伍慶志再降為縣吏。但考慮到自己眼下四處招降納叛,得樹立那麼一個榜樣證明自己不計前嫌才能穩定人心,所以賈老賊考慮了一下說道:「伍大人是做過知府的,去做主薄未免浪費人才,這樣吧,臨淮那邊正缺知府,不知伍大人可有興趣去上任?」

  「臨淮?」伍慶志再蠢也知道臨淮知府是個比縣令強不了多少的虛銜,但考慮到自己再不抓住這個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只怕這輩子就沒翻身的希望了。所以伍慶志稍一盤算就咬牙道:「多謝賈少傅提拔,小人願去臨淮為皇上守土安民。」賈老賊點點頭,「甚好。那伍大人明天就去吏部領差事,到臨淮上任去吧。」說吧,賈老賊也懶得聽伍慶志那些虛情假意的感謝,逕直去與吳潛等人客套去了。

  無比虛偽地與百官客套了差不多一個時辰,該客套地人都客套到了,賈老賊趕緊下令開席,用酒肉灌飽這班官員讓他們趕快滾蛋。片刻後,還算豐盛地酒席擺上,賈老賊致詞感謝。賓主落座互相敬酒,又是一輪接一輪的客套,眼看太陽落山,賈老賊正慶幸眾人就要滾蛋時,外面忽然飛奔進來一名傳令兵,向賈老賊遞上一份公文,「啟稟少傅,京湖路呂大人六百里加急奏報緊急軍情。」

  「緊急軍情?!」賈老賊屁股向被紮了一下跳起來,趕緊接過奏報打開細看。那邊吳潛、高達和曹世雄等人也趕緊湊過來,生怕大宋最重要地城池之一襄陽城出什麼意外。誰曾想賈老賊只將奏報看了幾眼,馬上就哈哈大笑起來,「諸位同僚,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大宋盟友阿里不哥大汗的軍隊在鳳翔路打了一個大勝仗,奪得了鳳翔路重鎮京兆府!忽必烈偽汗的部將廉希憲因為軍糧不濟、軍心混亂導致慘敗,已經退出了鳳翔路,現在的鳳翔路,已經只剩下延安府一座孤城苦苦支撐了。」

  「好。好啊。」百官紛紛歡呼起來,不過絕大部分官員只是嘴上高興。心裡卻在嘀咕,「阿里不哥打勝仗。關我們大宋什麼事?」僅有少部分具有戰略眼光的官員能明白賈老賊為什麼如此歡喜,鳳翔路是阿里不哥與盟友察哈台汗國聯繫地必經之路,阿里不哥拿下了鳳翔路,等於就是保證了獲得察哈台汗國軍需支持的道路,同時切斷了忽必烈與四川和大理的聯繫,其軍事意義之重大,絲毫不亞於賈老賊在鄂州殲滅忽必烈軍隊主力。但也有部分人憂心忡忡,以蒙古人地狼子野心,阿里不哥與忽必烈之戰倘若快速決出勝負,不管是誰獲勝,下一個目標必是南宋無疑。

  「賈少傅,阿里不哥如果飛快打敗了忽必烈,下一個目標只怕就是大宋,你對此有何看法?」擔心的人中僅有吳潛一人敢當面質疑賈老賊,「阿里不哥雖然與大宋結盟,只怕他剛獲勝,立即就要撕毀盟約啊。」

  「吳丞相此言差矣,君子治國,仁義為本,以德服人。阿里不哥如果連最基本的遵守承諾信義一點都做到的話,縱然獲勝也將是萬夫所指,遺臭萬年。」賈老賊搖頭晃腦的答道。吳潛老臉一紅,硬著頭皮說道:「賈少傅言之有理,韃子乃是化為蠻夷,不通王化,而且素來言而無信,大宋還是應該早做提防的好,以免事到臨頭,措手不及。」

  賈老賊微笑不語,吳潛老臉更紅,紅到不能再紅的時候,索性也跟著賈老賊笑了起來,直笑得眾人莫名其妙,不知當朝兩大重臣為何發笑,也只有賈老賊和吳潛兩人心知肚明,剛才他們的對話其實就是一年前賈老賊從鄂州歸來的翻版,只是兩人地立場掉轉過來而已。笑夠了以後,賈老賊正色說道:「吳丞相放心,賈似道對此早有提防,下官明日就奏請皇上遣使忽必烈,商議與忽必烈停戰重開邊市,以大宋出產的糧食與忽必烈交換馬匹,緩解忽必烈眼下的危機。」

  「用糧食和忽必烈交換戰馬?」吳潛沉吟道:「忽必烈眼下四面受敵,糧餉萬分吃緊,南京路又被曹世雄掃蕩了一遍,耽誤了種麥季節,加重了今年糧荒的危險,確實十分需要糧食。只是戰馬同樣是重要軍需,忽必烈會答應用戰馬交換糧食嗎?」

  「南有大宋,北有阿里不哥,東有高麗權臣叛亂,西有劉太平佔據鳳翔,內有李侍機而動,內憂外患,四面環敵。」賈老賊微笑道:「忽必烈只要足夠聰明,就算明知是飲鴆止渴,也只會選擇暫時向大宋妥協,延緩他敗亡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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