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穿越之紈絝少爺 作者:賊眉鼠眼(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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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0702 2009-12-6 21:06: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36409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30
第二百九十六章 離京


人一輩子要擔很多責任.父母.朋友.妻子.孩一叮"作為男人,這些都是無法逃避的責任,沒人逼你擔當,可你不能不擔當.

    世上有兩種仇恨最為刻骨銘心,即所謂"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兩者能夠相提並論.拋開男人無謂的面子尊嚴不說,其實就是為了告訴男人,父親和妻子,是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同逆鱗一般,稍有觸犯,便是血海深仇.

    世間兩大仇恨.方錚正好遇上了一樣.以他 "人不犯我,我閑著沒事也得犯犯人"的鮮明個性,怎能容得有人在他頭上動土?以前方太歲的外號白叫的麼?

    面對怒火滔天的方錚.溫森臉色一白,苦著臉道:"大人,你千萬要冷靜,不可亂了分寸啊.調兵"不是那麼好調的."

    方錚大怒,瞪著溫森惡聲道:"老子乃京城守備將軍,麾下五萬多兵馬,龍武軍的馮仇刀,龍襄軍的韓大石都是我朋友,加起來十幾萬人馬.滅個四百來號人的土匪窩都滅不得了嗎?"

    溫森苦笑道:"當然滅得,可是 我華朝任何一支兵馬調動,都必須請聖旨,皇上賜下虎符,然後由兵部簽發公文,這些程序一樣都不能少啊,否則就有謀反嫌疑了小"

    方錚一窒小隨即尖聲大叫道:"我不管!媽的!這些程序走完,黃花菜都涼了,楊順德那***還不早把我老婆拿下洞房了?溫森,去,趕緊拿我的腰牌,毒城防軍調兵,老子不管那麼多,今天天黑以前一定要領兵出城!"

    溫森老臉一垮.豆大的冷汗霎時冒出,面色顯得愈加蒼白.

    未得聖旨便私自領兵出城,這個"可是大罪呀!特別是前太子謀反之亂剛剛平息,如今皇上和滿朝文武對兵馬和軍權正是非常敏感的時候,方大人若來這一出.就算皇上與他乃患難布衣之交,他也無法保得住方大人,朝中大臣和言官們參劾的奏章會把方錚活活淹死,

    這事兒的性質.可比未得聖旨查抄太子府嚴重多了.

    "大人,您冷靜點

    溫森不敢接方錚的命令,猶自苦苦們勸.

    正在這時,一個嬌脆的聲音傳入耳中.

    "誰要領兵出城呀?"

    方錚和溫森聞言臉色皆是一釩 轉頭望去.長平正轉過花園的回廊,一臉笑吟吟的看著他們.

    "咳咳,大人.今晚的陽光很皎潔啊 "深知公主厲害的溫森,反應飛快的轉移了話題.

    方錚一楞,然後望著長平嬌美的俏臉,腦門的青筋暴跳了幾下,接著一咬牙,怒聲斥道:"什麼狗屁皎潔的陽光!"

    目光直視著長平.方錚昂然道:"毖兒,今日情況緊急,我也瞞不得你了,所謂好漢做事好漢當,又所謂犧牲我一個,幸福千萬人,還所謂死有重于泰山.輕于鴻毛,"

    "夫君,你到底在說什麼呀?"長平大眼眨了眨,滿頭霧水.

    深呼吸了一口氣.方錚帶著幾分心虛,用一種豁出去的語氣,道:"毖兒,,羅月娘懷了我的孩子."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方錚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如同虛脫般松垮下來,像只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蔫蔫的耷拉著腦袋,等待長平的宣判.

    溫森捂著臉呻吟了一聲,雙腿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幾步,遠離這刻夫妻,靜靜等待暴風雨的來臨小,,

    果然,長平很快便打破了沉默.

    "你說什麼?"高八調的質問聲傳入耳中,長平像只斗雞般挺直了脖子,兩只美麗的大眼散發出陰寒的殺氣,死死盯著方錚,那眼神就像要把方錚千刀萬剮了似的.

    方錚囁嚅著嘴唇.萬分心虛的低下頭,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再次重複道:"那什麼,,羅月娘懷了我的孩子,"

    "你這殺千刀的混蛋!"長平楞了半晌,接著像只發威的小雌虎似的.身形暴起,沖向方錚,然後對他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拳打腳踢.

    方錚被長平打得哀哀直叫喚,卻不敢還手,雙手護住腦袋,嘴里大叫道:"毖兒"冷靜呀.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緒,小心肚里的孩子,"

    "老娘殺了你.然後就一頭撞死,大家都別過了!"長平猶自狠狠捶打方錚,打著打著.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雖說是男尊女卑的封建社會,可從內心里說,沒有誰願意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小更何況長平從小到大都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嫣然,小綠和鳳姐進方家門做妾.那是長平不得已為之,畢竟方錚認識她們在自己之前,長平被她父皇嬌縱慣了,若非愛極了方錚,又怎容得別的女子進門?

    可如今方錚卻與那個女土匪有了私情,並且還懷上了孩子,以長平的性子,便很難接受了,方府很大,空房很多,但這並不能成為她夫君一個勁兒往家里添女人的理由.

    長平邊打邊哭.最後打累了,捂著臉蹲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

    方錚心里萬分難受,與羅月娘發生感情,這種事情他也無法控制,方錚不是個喜新厭舊的人.男人的心很大,心中能同時愛好幾個女人,特別是官位顯赫,家財豐足的男人,有幾個妾室是很正常的事,按理說來,男人娶妾甚至都不用征求正室夫人的意見.

    可方錚怕長平傷心,認真說來,幾女之中,方錚對她的感情是最深的,他曾無數次感歎過,自己找了一個好不贊好妻子.她敢愛敢恨.在方家瓚難!時用她那纖聊…蘭戒,一力擔起家族的重任,在金鑒殿里,當著滿朝文武立下血誓,終其一生千里追凶複仇,其情感天動地,方錚愛她的同時,更對她多了幾分敬意和感激.

    如今長平傷心了,他也同樣心痛,這麼好的老婆,前世敲破多少木魚都求不來的,把她捧在手心里百般疼愛還來不及,怎忍心還去傷害她?

    蹲下身子,方錚語氣也帶著幾分哽咽:"岔兒,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我和月娘之間有了感情,我"我無法控制,月娘救過我的命,而且不止一次,這回太子謀反,壽王侍衛在城門下欲取我性命,她又救了我一次,毖兒,我不願讓你傷心,可我也不能對不起她,,月娘說過,她身份卑賤,此生不會入我方家門據,可如今她懷了我的孩子,我又怎能對她不聞不問?我若真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試問你當初又怎會喜歡上我?"

    長平蹲在地上哭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狠狠擦了把眼淚,大眼通紅瞪著方錚,惡聲道:"她人在哪里?"

    "啊?誰?"方錚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個,搶人家夫君的狐媚子,她人在哪里?"

    方錚聞言滿臉苦澀的歎了口氣:"月娘如今被困在青龍讓.上,"

    長平秀眉一皺:"困在青龍山上是什麼意思?"

    溫森這時急忙插言道:"公主殿下,那位羅月娘姑娘有麻煩了,另一座山頭的土匪正糾集了幾百人,打算攻下青龍山,把她搶回去當壓寨夫人,"

    "什麼?"長平柳眉一豎.大怒道:"沒王法了?敢搶方家的女人,嫌命長了嗎?"

    啊?"方錚和溫森一卒傻眼.

    長平這是"氣瘋了嗎?她這話啥意思?

    啊什麼啊?"長平狠狠瞪了方錚一眼,余怒未消的又捶了方錚一下,大聲道:"你以為我是為了她?若非她肚里懷了方家的骨血;她是生是死與我何干?我方家本就人丁單薄,方家的骨肉,怎能容他落入外姓之手?"

    夫人公主殿下英明神武!"方錚和溫森齊聲大贊.

    覽拍什麼馬屁!趕緊進宮去呀,向皇帝哥哥請旨,領了欽差的儀其和聖旨,欽差代天子出巡必有親軍和士兵護送,你就順路把那女土匪救了"還發什麼楞,救人如救火,趕緊走啊!"長平怒喝道.

    "啊?哦.對對,我馬上進宮去"方錚楞過之後,立馬飛快的往府外跑去.

    溫森朝長平滿臉崇敬的拱了拱手,歎道:"公主殿下深明大義,屬下真是佩服 …"

    話未說完,長平忽然出手拔出溫森腰側的佩刀,然後狠狠朝身旁的一株墨竹劈去,雪白的刀光掠過,墨竹一分為二,切口整齊.

    "鏘"長平劈過之後,又將刀插入溫森腰側的刀鞘中,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端的揮灑自如.

    只,五體投地."溫森流著冷汗,滿臉驚恐的把話說完,看了看面若寒霜的長平,溫森胡亂拱了拱手,急惶惶的告辭而去.

    怔怔盯著墨竹的切口.長平默默無言,嘴角浮上幾分澀然的笑容.

    都說悔教夫婿覓封侯.如今夫君已貴為國公,官身顯赫,其名更是聲震天下,她早該有這個心理准備的.如此顯赫的男人,若無幾房妾室,可能麼?將心比心.以己度人,換了自己是羅月娘,懷了方錚的孩子,一個未婚孤身的女子,默默承受別人譏笑嘲諷目光,死也不踏進方家一步,自己能做到麼?

    罷了,老天賜下的緣分.何苦逆天行事,強行阻攔呢?只要夫君心里愛我敬我,也就夠了,女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這個嗎?

    想到這里,長平悄然撫上了自己的小腹,臉上終于浮現出開朗明悟的笑容.那里面,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她和夫君的結晶.

    "微臣叩見吾皇萬歲 "方錚一頭闖進禦書房,也未行禮,嘴里程序化的唱喝著,兩只眼睛卻滿屋子到處找胖子的人影.

    "哎,哎哎,找什麼呢?我在這里呢."胖子從左側書架的帷幕後轉了出來.

    抬頭看了看天色,早朝已散,現在已是下午時分,方錚這會兒來

    嘛?

    瞧著方錚滿頭大汗一臉惶急的神色,胖子奇道:"你家又著火了?"

    "啊?為什麼說"又.?"方錚一楞,接著氣急敗壞沖到胖子面前,緊緊抓住胖子肉肉的肩膀.伸手道:"快,快給我下聖旨"

    "下什麼聖旨?"胖子滿頭霧水.

    "下江南的聖旨,你不是說要我下江南辦案嗎?快點,趕緊下聖旨."方錚松開手,急得滿屋子亂竄.

    "你不是說不急嗎?"方錚一驚一乍的模樣令胖子感到很奇怪.

    "急!太急了!我一想到江南那麼多貪官汙吏至今逍遙法外,無數良民百姓在水深火熱中掙紮哀嚎,我就睡不著覺.吃不下飯,內心充滿了痛苦"方錚面容扭曲得很厲害,表情很猙獰.

    胖子兩眼發直,訥訥道:"你的表情告訴我,你真的很痛苦"今天我才發現,原來你竟是如此的愛民如子,嫉惡如仇"

    "那當然,不然怎麼叫國之棟梁呢?"方錚見胖子仍楞著一動不動,不由急得直跺腳:"別發楞啦,趕緊寫聖旨吧,你再磨蹭我訛示尖了,我辭了官領著倉家滿世界轉悠去一,

    "啊?哦,好好.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寫聖旨."胖子被方錚焦急的情緒感染,急忙走到書案後,展開一方黃絹.開始書寫起來.

    按說下聖旨一般都是皇帝口述,由秉筆太監執筆書寫,皇帝用印,最後司禮太監再將聖旨抄錄留存皇宮備案,派專人捧著聖旨出宮宣讀.

    可現在方錚急的火燒眉毛,這些程序也就盡量簡化了.

    瞧著胖子伏案提筆疾書,方錚忽然冷不丁道:順便調撥十萬兵馬護送我下江南吧."

    "哐!"龍案上一方精美的端硯被胖子不小心給掃到了地上,墨汁濺得猩紅地毯斑斑黑點.

    "十"十萬兵馬?護送你"下江南?"胖子懵了,這家伙莫非瘋了不成?

    方錚歎氣道:"世道不太平,路上很危險呀,小"

    "方兄,我是派你下江南查案,不是要你揮師征討江南啊"胖子有點想哭,十萬兵馬護送,這家伙莫非想把江南七府洗劫一空?以方錚的性子,這麼沒溜兒的事不是干不出來.

    方錚惶急的看了看天色,不耐煩的道:"哎呀,好啦,隨便派個一兩萬的也行,四五千也行,最重要是快,我趕時間"

    "方兄,你到底遇著什麼事了?"今天的方錚很反常,胖子不由滿懷疑惑.

    方錚聞言幽幽歎了口氣:"唉,一言難盡呀,小"

    胖子兩眼一亮.立馬端坐在龍案後的椅子上,端起茶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一副聽故事的表情,好整以暇的等著方錚繼續說下去.

    結果,,禦書房內的二人陷入了沉默.

    真久.

    "方兄.我等很久了

    方錚滿頭黑線:"我說一言難盡的意思,就是這事兒沒法說得清,所以不打算說了.你聖旨寫完就趕緊蓋印吧,我還得跑一趟兵部

    胖子擦汗:

    北城太平門.

    五千人馬著裝整齊.衣甲鮮亮,手執長矛長刀和弓箭,挺直了胸膛齊刷刷的列隊站在太平門牌坊外.這是一支精兵,胖子特意從馮仇刀的龍武軍中調撥出來的,並且干脆連馮仇刀他本人都調出了軍營,命他護送方錚下江南,所有人馬均受欽差大臣方錚節制.

    方錚隨身的數百侍衛則高舉著欽差的儀仗,代表天子的黃羅傘蓋,金瓜節杖和旗幡,在和暖的春風中獵獵搖擺,凜然威嚴之勢,令人望而

    畏.

    隊伍最前方,一名士兵高舉著一面黃底黑字的大旗,旗上繡著幾個大字"代天巡狩欽差,方"

    長平和方錚站在太平門的牌坊下,相對而望.方錚看著長平,心里滿懷歉疚,訥訥道:"寶兒,你懷有身孕,我此時離京委實不該,不過我答應你,辦好了這趟差事1我立馬就趕回京城,我要陪著你,看著咱們的孩子出生."

    長平淡淡一笑.眼中卻噙滿了淚水,輕聲道:"夫君,此去江南,萬事小心,皇兄已跟我說過此行的必要,等你辦完了這件差事.咱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頓了頓,長平擦干了淚水,忽然哼了一聲:"你與羅月娘的事兒,等你回京後我再跟你好好算帳1現在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把她救出來,她懷了你的孩子.算是咱方家的功臣,咱方家人丁單薄,她既有了方家的香火,便萬不能讓她有失."

    方錚笑著點點頭.伸出雙臂,輕輕抱了長平一下.

    胖子一身便裝湊上前.旁邊亦是便裝打扮的太監小心的斟滿了兩杯酒,胖子舉著酒杯.慨然道:"方兄,此去一別,甚是想念.此所謂"剪不斷,理還亂,最銷魂,是離愁."

    方錚惶急的抬頭看看天色1此時已接近黃昏,再不抓緊時間趕路,沒准羅月娘此玄已落入那楊順德的手里了.于是他不客氣的打斷了胖子喋喋不休的離愁別緒.

    "胖"咳,皇上.麻煩你說話的語速放快一點,我很趕時間啊,有什麼話最好一口氣說完,你這麼胖,我對你的肺活量有信心"

    胖子一楞,接著真的放快了語速,如同念繞口令一般,飛快的說道:"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方兄你一路順風我就不遠送了他日功成歸來我再為你接風洗塵好吧我說完了你上路吧."

    真上道.方錚朝胖子豎了豎大拇指,然後抱拳告辭而去.

    行軍的命令下達.欽差的儀仗紛紛錯落擺開,前行開道的士兵網把手中的大銅鑼敲響,余音猶繞耳邊,方錚便策馬上去狠狠敲了他一個爆栗,怒喝道:"還擺個屁的排場啊!老子趕著去救人,這些破爛家什全都收起來,傳令急行軍,今晚之前趕到徐州城外!"

    數千人馬急忙收起傘蓋節杖幡旗,一行人匆匆忙忙急行軍,舉凡欽差大臣該有的禮儀排場和盛嚴全都顧不上,數千人就像打了敗仗似的,偃旗息鼓,偷偷的出城,打槍的不要,灰溜溜的往北急行,這哪像什麼欽差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支網被人追得丟盔棄甲的敗軍殘兵呢.

    "楊順德,老子帶朝廷大軍來剿滅你了,***,等著受死吧!"方錚騎在馬上,咬牙切齒的嘀咕著.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32
第二百九十七章 絕境

暫缺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32
第二百九十八章 脫險


月娘像頭被激怒了的瘋虎,揮舞著寺中的鋼刀.瞪窘慨比展充斥得通紅的雙眼,發瘋般向山門外的楊順德沖去.

    此時她忘了一切危險,絕境之中,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她腦海中閃過,如同在向他們作著最後的告別.她的父親,她手下的兄弟,還有,,那個令她愛入骨髓又恨入骨髓的方錚.

    人生很短暫,短暫的如同白駒過隙,芳華一彈指,刹那即逝,不到二十年的歲月,她好象一直都過得渾渾噩噩,可是在此刻.她卻仿佛突然領悟了許多人生的真諦.

    小時候,她趴在父親寬厚的背上,用稚嫩的聲音問父親:"我們為什麼要搶別人呀?"

    父親回以苦笑:"因為我們要活著."

    那時候她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甚至這麼多年來一直都不懂,而此玄,當敵人的刀鋒和箭簇散發著幽寒的冷光,一齊指向她時,她明白了父親當年所說的"活著"要費多大的力氣,要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這句話的背後包含了多少不為外人道的辛酸和血淚.

    羅月娘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小時候父親教她從最基本的紮馬步開始,她這輩子就注定要走上這條沿途充滿了血腥和殺戮的道路,她殺人.她越貨,她做了所有土匪山賊該做的事情,事實上,她也早就准備著自己被殺的那一天,對她來說,死,並不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可她此刻心中卻充滿了遺憾和不甘.她不怕死,但她不願懷著仇恨和遺憾而死.她手下的兄弟死在她面前,此仇尚未報還,她肚里還懷著至愛之人的骨血.孩子卻無緣出生在這個世上,她眼里冒著仇恨的火花.但心里卻肝腸寸斷,其痛猶如萬箭穿心.

    數十丈外,楊順德那張興奮和恐懼交織在一起的臉,看起來格外扭曲猙獰,望著發了瘋般沖過來的羅月娘,和她手中揮舞著的刀光,他開始怕了,這一刻他已完全明白,這個面若桃李的絕色美人,是他這輩子永遠也無法得到的.因為他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種視死如歸的壯烈眼神,漠視一切生命,包括她自己.

    "放箭!放箭射死這娘們兒!"

    既然得不到,那麼就毀掉她.楊順德對"憐香惜玉小"這個詞很陌生,他只知道羅月娘離他越來越近,再不下令射殺,死的可能是他自己,羅月娘一身高絕的武功一直被他深深忌憚.

    話音網落,百余支散發著冷幽光芒的箭矢無情的離弦,向她激射而去,疾若奔雷,快若閃電,漆黑的夜空如同忽然降下一場黑色的雨,遮住了皎潔的月光.

    羅月娘的瞳孔漸漸縮得如同針尖般大人,百余支利箭已經岩全擋住了她前進的步伐,無情的射向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膚.

    她感到了絕望.一個人的力量再強大,在幾百名殺氣騰騰,長刀利箭的土匪們面前,仍是那麼的渺小,她甚至連再往前沖一寸的能力都沒

    .

    絕望中,她停住腳步.手一松,鋼刀落到地上,俏臉浮出一絲淒美的笑容.

    別了,方錚,今生與你緣分畢竟太薄,我甚至連叫你一聲"夫君"的機會都沒有,多希望我們能一起看著肚里的孩子成長,出生,,

    "大當家的!"

    身後,她的土匪兄弟們淒厲的大叫,聲音夾雜著無限的驚恐和憤

    .

    箭矢離她越來越近.她甚至可以聞到精鋼打造的箭簇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鐵腥味.

    兩尺,一尺,半尺,"

    楊順德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美人死了沒關系,只要有銀子,女人要多少有多少,最重要的是,青龍山下的官道,還有這小上易守難攻的險要地勢,從今日起,便全歸他所有了,從此以後他完全可以高枕無憂的等著大秤分金小秤分銀,絲毫不擔心沒有進項,更不用擔心官兵的圍剿.

    箭矢堪堪觸及羅月娘的身軀,情勢萬分危急,所有人都以為羅月娘已經死定的時候,忽然.羅月娘身後冒出了幾道黑色的影子,這幾道影子如冉奪人魂魄的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擋在了羅月娘面前.迎著激射的箭矢,幾人急速揮動手中的鋼刀,在羅月娘身邊半丈方圓之內,舞出一片密不透風的刀幕.在眾人驚楞的眼神下,只聽到"丁叮當當"幾聲脆響,威脅羅月娘生命的箭矢全被這幾道黑影擋開.

    羅月娘沒有感覺到箭矢入體的疼痛,不由訝異的睜開了美麗的大眼.

    只見月光下,四五個身著黑色夜行衣,頭臉色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同時轉過頭,朝她點頭示意了一下,隨即其中兩人拉扯著她的袖子,另外幾人則擋在她身前,凝神戒備對面的楊順德突然發難,很快,幾人趁著雙方都在楞神的功夫.將羅月娘扯進了身後的山門,並反手取過一根粗實的木棍,頂僂了搖搖欲墜的山門.

    敵我雙方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給驚呆了.楊順德楞了楞,然後氣急敗壞的怒聲大叫:"他"他娘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幾個黑不溜秋的怪物從哪里冒出來的?"

    楊順德的手下一臉迷茫的搖頭,剛才大家的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即將斃命的羅月娘身上.此時正是晚上,根本沒人發覺這幾個黑衣人是從哪個角落冒出來救下了她.

    而親眼目睹羅月娘完好無損被救回來的青龍讓1土匪們,在山門內忽然爆發出一陣響徹云霄的歡呼聲.

    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過驚險,他們連縱身出去營救的時間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大當家的即將被敵人的利箭射死,心神俱裂之下,卻沒想到,這幾個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黑衣人沖到她的面前,並順利救回了大當家的.

    短短的眨眼時間;眾人體會到由彷徨絕望,再到欣喜若狂兩種極端的情緒,巨大的落差令這群直爽磊落的漢子仰天大笑又淚流滿面.在他們心里,大當家是他們的依靠,是他們的主心骨,老天保估,她終于有驚無險的被人救回來了.

    眾人的歡呼聲中,羅月娘卻一直面無表情的盯著救她回來的這幾個.黑衣人,她的眼中充滿.窮塗末路點時.紋幾個人到底是什麼人.與她和青必"蹦何糾葛,為何在這個緊要關頭救下了自己小他們是友是敵?

    良久,羅月娘平靜的開口:"你們是什麼人?若是江湖同道,煩請通個名姓,羅月娘今日若能不死,他日必有所報."

    幾個黑衣人互視一眼,隨即抱刀一齊朝羅月娘行了個禮,為首的黑衣人恭聲道:"羅姑娘言重了.我等隸屬京城方錚方大人麾下,方大人得知羅姑娘有難,特派屬下等先上山來,貼身保護羅姑娘,方大人正率軍急行,想來也快到了."

    羅月娘聞言一楞,接著胸心間充斥著巨大的喜悅和感動,兩行淚水不知不覺流落俏麗的臉龐:"他,,他來救我?"

    黑衣人蒙著臉,看不見他的表情,可語氣卻仿佛帶著笑意:"是的,羅姑娘.方大人領兵五千,正連夜急行軍,往青龍山開來.大人已交代我們,不能讓你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否則軍法處治."

    旁邊的土匪們聽到了,不由又開始歡呼,剛才羅月娘被人救回,對他們來說算是老天保佑,可楊順德的四百多號土匪還在山門外,危機仍未解決,大家的生命仍然受著強烈的威脅,聽到黑衣人說的話後,土匪們這才完全放松了心情,徹底扯開了嗓子,發出興奮的嘶嚎聲,那種死里逃生後的慶幸感,令他們的情緒急需找到一個合適的發泄口.

    "二當家好樣的".

    "當了官兒還不忘本,是條漢子,我胡老三徹底服了!"

    "別他娘的胡說八道,二當家是先當的官兒,然後才做的二當

    "依我說啊,咱二當家這次來救咱們,恐怕主要還是為了咱大當家的"

    "有理有理"

    羅月娘楞了半晌,然後緩緩蹲下身去,手捂著故好的面容,嗚嗚哭泣起來,巨大的生存壓力完全消失無蹤後,她忽然感到一陣幸福的暈眩和虛脫.

    他來救我了,他來救我了!他"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

    我們的孩子終于能夠出生在這個世上,孩子是幸運的,他的父親,正率領著千軍萬馬,從滾滾風塵中殺來,救下了孩子的性命"

    想到這里,羅月娘淚如雨下.所有的委屈辛酸和仇恨,仿佛都隨著晶瑩的淚珠流走,再無一絲遺憾.

    楊順德和他手下們楞楞的望著山門,聽著里再土匪們一聲賽過一聲高亢的歡呼聲,大家面面相覷.紛紛覺得莫名其妙.

    "他們,他們瞎高興什麼呢?不就揀回條命嗎?老子一下令,該死的照樣還得死,用得著這麼高興嗎?"楊順德不解的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老天給了他答案.

    遠遠的,一陣金鐵摩擦的聲音.從山下遙遙傳來,緊接著,整齊的腳步聲,刀劍長矛的磕碰聲,次第傳入眾人的耳中.很快,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大家互視的眼神中,傳遞著同一個訊息.

    軍隊!

    如此整齊,隱隱帶著殺伐之氣的聲音,除了軍隊,根本沒第二種可

    .

    楊順德得意猖狂的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變成一臉驚疑不定的蒼白.

    很快,他的驚疑變成了絕望.

    皎潔的月色和熊熊燃燒的火光下小一支密密麻麻根本數不清人數的軍隊1身著鮮亮的鎧甲,手執長矛弓箭,踏著整齊的腳步,在離他們大約二十來丈的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然後迅速列好隊伍,盾牌在外,長矛于內,弓箭搭弦,一齊對准了楊順德和他身邊惶然無措的土匪們.

    整個場景忽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眾人就這樣靜靜的對視著.不同的是,楊順德和他的手下們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片絕望和空洞,而他們身前不遠的這支軍隊中的士兵,眼神中流露出的卻是嘲諷和冷漠,那是一種對弱者的嘲諷,對生命的冷漠.

    楊順德只覺礙手腳冰冷,豆大的汗滴從他那張丑陋的面孔流下,驚疑的眼神不斷掃視著面前這支軍隊.心中無數個疑問,像水里的泡泡似的,不停的湧現.翻滾.

    幾道爭執的奐音打破了眼前的沉默.

    "方兄,你救如夫人大家都能理解,可你救完以後還是趕緊下止.吧,這個"落草為寇畢竟,畢竟不是王道"這是泰王的聲音.

    "是啊,方兄,不,方大人.你沖冠一怒為紅顏,確實是條漢子,小弟委實佩服得緊,可你也不能太離譜了啊,救完人還不算,你莫非打算領著這五千軍士在這山上住下去?這個"別忘了,咱們有皇命在身,江南還有差事沒辦呢小"蕭懷遠的聲音透著幾分惶急.

    "大人的一切決定都是對的.大人怎麼說,屬下就怎麼做,這句話放之四海皆准"溫森的聲音明顯和善多了,馬屁拍得震天響.

    "吵什麼吵什麼!媽的!晦不晦氣?老子來救我老婆,關你們什麼事兒?一個個跟刨了你家祖墳似的,至于嘛喂,閃開閃開!別攔著我,我才是欽差,明白嗎?.

    "砰".

    聲號炮響起,代表天子的黃羅蓋傘,金瓜節杖和旗幡依次亮出,解鑼哐哐敲響,聲音在幽靜的山谷中回蕩不絕.

    楊順德打量了一眼這龐大的排場小隨即嘴唇哆嗦了幾下,眼淚便掉了下來,五尺高的漢子蹲在的上哭得像個孩子般傷心委屈,心中滿是

    憤.

    幾百名土匪在一個鳥不生蛋的止.窩窩里打個架而已,沒招誰沒惹誰的,怎麼連京城的欽差都給招來了?坐在紫禁城的皇帝難道很閑嗎?連這種破事兒都要管?他老人家也太看得起咱們這群土匪了吧"

    楊順德手下的土匪們則滿臉驚懼的縮成一團,面色蒼白,渾身打著擺子1面對這支裝備精良,殺氣森然的軍隊,他們根本提不起絲毫反抗的勇氣,似乎完全忘了剛才他們在羅月娘面前曾表現得怎樣的囂張和猖

    .

    黃羅蓋傘下,一個身著二品官服小頭戴烏紗的年輕男子面色惶急的走出來,使勁扒開擋在引.系護他的影子屬下,嘴甲嚷嚷道!"月娘,月娘,你沒甩.有沒有讓人占便宜? 哪個王八蛋敢欺負我老婆,誰,誰?給老子站出來!"

    楊順德聞言腿一軟,倒頭栽在地上.青龍山上.除了羅月娘.還有別的女人嗎?難道說羅月娘竟然與京中的欽差大臣姘上了?這"這他娘的也太扯淡了吧?

    很快他的猜想便成了現實.

    遠遠的,羅月娘的哽咽聲從山門後傳出,聲音顯得有些嘶啞:"我"我沒事.你要小心

    方錚聞言大喜.一路急行軍下來,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此時聽到羅月娘的聲音,終于完全放松了.隨即方錚換上一臉凶相,越過眾屬下,朝山門前的楊順德和他手下的土匪凝目看了兩眼,左掃右瞄,那眼神就像一只狼在羊群里找最肥的羊下嘴似的,特別廖人.

    然後方錚將手一抬,竟非常准確的指住了楊順德,仰著鼻孔道:"懶得費勁找了,你們這群人里面,就數你長得最難看,最讓人討厭!老子不認別人,就你了!"

    楊順德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很明顯,他對自己的丑陋還沒有完全的認知.

    山門後,羅月娘身邊的土匪們齊聲大贊:"二當家的英明神武!"

    方錚見自己果然蒙中了,眉毛不由往上挑了挑,然後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獰笑道:"他娘的,敢欺負我老婆,不錯不錯,果然是胳膊上跑馬的英雄好漢!你丫真走運,咱們這里有大約兩百多種刑罰,等著你一樣樣去嘗試,你如果死得太痛快,算老子對不起你.來人,過去把那個混蛋給老子抓過來!"

    兩名影子屬下應了,沖上前去,當著四百多呆若木雞的土匪們的面,兩手一伸,拎小雞似的將渾身已嚇得癱軟的楊順德給拎了回來,二話不說便掏出繩子,將他綁愕跟限制片里的小受受似的,姿勢特別風騷.

    瞄了一眼剩下的四百多土匪,方錚冷笑數聲,眼中閃過濃烈的殺機:"你們這群王八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來人,給老子把他們全都滅

    !"

    馮仇刀聞言向前跨了一步,厲聲大喝道:"弓箭手准備!放箭!"

    漫天箭雨隨著馮仇刀的命令,蝗蟲般向土匪們飛去,山門前十匪們的哀嚎慘叫聲不絕于耳,回蕩在空曠幽靜的山谷之中,平添了幾分令人顫栗的恐怖氣息.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四百多名土匪根本連還手的勇氣和機會都沒有,在數量和質量占絕對優勢的朝廷正規軍隊面前,他們連土雞瓦狗都算不上,兩輪箭雨下去,四百多名土匪的哀嚎慘叫聲便消失了.

    人的生命很渺小,渺小到呼吸間便失去了.

    馮仇刀一揮手.千名士兵執矛上前,開始打掃戰場,遇著還能喘氣的土匪,士兵們便毫不留情的將長矛刺下,直到徹底死去為止.

    整個.屠殺過程非常快,快得所有人甚至連反應都來不及做出.眨明間,四百多名土匪便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堆尸體.

    泰王和蕭懷遠站在方錚身後,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接著兩人臉色一白,睜著驚恐的雙眼,彎下腰開始使勁的嘔吐,邊吐還邊指著方錚,估計想罵髒話來著,可惜一時騰不開嘴.

    方錚沒管眾人的反應,幾個箭步卑到山門前,拍著山門大叫道:"月娘,月娘!你在哪?快把門打開!"

    山門啪的一下打開了,羅月娘眼含熱淚站在方錚面前.略有些蒼白的俏臉帶著幾分微笑.像一位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般.溫暖而恬然.

    方錚的眼眶也有些濕潤,這個女人脾氣倔強,卻總是讓他魂縈夢牽,星夜百里奔襲,蒙天之幸,總算沒造成遺恨千古的憾事,這便足夠了,活著,比什麼都強.

    伸出雙手,方錚露出了微笑,輕輕走上前去,他打算將這個他愛著的女人抱在懷里.安撫她的驚慌和不安.女人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便是男人寬闊的胸膛.

    羅月娘上前幾步,面對方錚伸開的雙臂,笑吟吟的俏臉忽然一沉,兩手成爪,不輕不重的使了一招小擒拿,將方錚的雙手反扭到身後,然後騰出一只手來,掐住了他的脖子,一路提溜著往她的閨房走去.

    "過來!老娘有事問你!"

    跟隨方錚來的五千士兵大驚失色,紛紛大叫道:"保護大人!"然後端著兵器便待沖上前救人.

    馮仇刀大喝道:"全都閉嘴!原地不准動!"

    眾士兵不明所以的看著馮仇刀,神色滿是疑惑.

    馮仇刀氣定神閑的閉上眼,嘴里喃喃道:"真是多事!別人的家務事你們去摻和什麼?"

    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下,方大人一路慘叫著受制于女魔頭的淫威下.

    "哎呀!放手!快放手!那麼多人看著"你能給我留點兒面子

    小娘們兒.臭娘們兒,見面就動手,一集溫情都沒有,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堅決離婚!孩子歸你,房子歸我 只

    "啪!"

    兩人推搡著進了房,房門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狠狠的關上了.

    閨房內,羅月娘反手將方錚推到床上,床是紫檀木床,散發著幾分女子特有的清香.

    "坐好,我問你…"

    話未說完,方錚神色立馬開始驚懼起來,雙手捂著胸.驚恐的尖聲道:"你要干什麼?還來?外面這麼多人"

    羅月娘聳眉皺了皺:"你說什麼呢?"

    方錚臉色一垮.認命的閉上眼,屈辱的眼淚滑過眼角,然後四仰八叉往床上一躺,動作非常嫻熟.

    "來吧,一回生.二回熟,只求你動作溫柔一點.不要那麼粗魯 "說著方錚眼淚都掉下來了:"你一定要恰惜我啊,頂多三次,不能再多了!"

    "砰!"

    "啊 "

    "我打死你個滿腦子肮髒的混蛋!"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35
第二百九十九章 江南水深


姍滬月娘閨房甲傳來咚咚咚的擊打聲.就像她個人在練涉,當然,門外所有人都清楚,她並不是在練沙袋,屋內另一個男人淒厲無比的慘叫聲可以證明這一點.

    眾人楞楞的站在門外.面孔隨著方錚的慘叫聲大幅度的抽搐著,非常有節奏感.

    "這位"真是方兄的"如夫人?"泰王兩眼發直,喃喃問道.

    "應該"是吧?"蕭懷遠不太確定,太子謀反時.他在城樓上見過羅月娘,在眾將士面前,羅月娘表現得就像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女人,此刻屋子里那位大發雌威的女子"真是她麼?

    泰王嘔了砸嘴.臉色有點發白:"我怎麼覺得她更像方兄的仇

    溫森試圖為頂頭上司掙回點面子:"方大人與夫人向來如此"咳,如此親密無間.他們的恩愛表現得"不同世俗,嗯,不同世俗

    "

    "是驚世駭俗吧?"蕭懷遠撇了撇嘴.

    溫森悻悻看了他一眼,暗自決定,待會兒大人出來,打他小報告

    .

    屋內.

    羅月娘拎著方錚的脖子,惡狠狠道:"說!為何老娘快死了你才

    方錚奄奄一息:"月娘"我盡力了啊"你以為朝廷是我家開的啊?說派軍隊就派軍隊?"

    "你這沒良心的,你知不知道,咱們的孩子差點就隨我一起去了"羅月娘想想都覺得有些後怕,這個孩子是老天賜給她最珍貴的禮物,若方錚來遲一步",

    "砰!"

    急需發泄後怕情緒的羅月娘又恨恨的捶了方錚一拳.

    "月娘"你能不能稍微斯文點?我已經被你打得有出氣沒進氣了,今晚

    方錚無力的撇著嘴,有點想哭:"今晚怕是再也沒力氣"普渡你了,只

    羅月娘咬了咬嘴唇,美目恨恨剜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救我就救我,還穿著官服,打著那黃羅蓋傘,跑到這窮山溝里顯擺你朝廷大官的威風,我不揍你揍誰?"

    "說話要憑良心啊!我現在的身份是朝廷欽差大臣,外面那些都是護衛我的親軍,不然你以為朝廷會那麼快給我派兵?我不穿成這樣怎麼辦?再說了,你整天穿得跟個大紅包似的,我不也沒說什麼嘛"

    "老娘高興穿成這樣,不喜歡別看!唔"

    良久,方錚舔了舔嘴唇,嘻嘻笑道:"月娘,你的唇還是那麼香甜,"

    羅月娘依偎在他懷里.絕色的俏面紅得像只熟透了的蝦米.

    "你出京來救我,你家那公主夫人沒說什麼嗎?"羅月娘眼波仿佛快溢出水來,無比嬌媚的瞧著方錚.

    "她說一定要我把你救出來,嘿嘿,看來你進方家門據還是很有希望的方錚的笑容透著得意.

    羅月娘眼中閃過幾分欣喜,卻裝作一副不屑的樣子,輕輕皺了皺鼻子,哼道:"稀罕進你家門據麼?我在山上跟兄弟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那是何等逍遙快活"對了,你家那凶夫人不是一直不待見我的麼?這次怎的忽然變了口風?她吃錯藥了?"

    "哎哎,會說人話嗎?別人好心救你,你就這麼報答人家?"方錚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隨即大手撫上她的小腹,笑道:"你懷了方家的孩子,她身為大婦,怎能眼見孩子有危險?所以"

    "她只是為了我肚里的孩子?"羅月娘俏眼微微眯起,很危險的訊號,可惜方錚只顧著滿臉溫情的盯著她的肚皮,並沒發覺.

    "目前是這樣,不過這事兒別急,慢慢來,總有撥云見日的

    "砰!"

    "啊我招你惹你了?又打我!"

    "滾!給老娘滾出去!告訴你,孩子生下來姓羅,沒你方家什麼事!"羅月娘氣得嬌軀直抖.

    "敢!老子播的種.自然由老子來收成,連你都是老子的人,更何況咱倆的孩子乎!"

    "乎個屁!給老娘滾出去!"

    "哐!"

    在門外眾人愕然的目光中,欽差大人方錚同志以一招極漂亮的平沙落雁式,橫著飛出了羅月娘的閨房,人還沒落地,閨房的大門便狠狠的關上了.

    "啪!"方錚臉朝的趴在地上,四肢以一種非常奇特的姿勢擺放著,若在他身邊畫一個白圈圈,活脫就是一殺人案發現場.

    "大人!大人你沒事吧?"眾屬下上前,關心的問道.

    方錚咬牙站起來,使勁甩甩頭,指著大門怒道:"女人,莫名其妙的女人!"

    "大人"溫森湊上前,松心翼翼的喚道.

    "干什麼?"方錚怒氣沖沖的回頭瞪著他,抬眼一瞄.泰王,蕭懷遠,馮仇刀以及數千龍武軍士兵盡皆兩眼發楞的看著他.

    "咳咳"方錚若無其事的整了整衣冠,換上一副凶惡的表情:"都看見了嗎?"

    "看見了"眾人一齊點頭,你的姿勢飛得如此漂亮眩目,怎能看不見?

    "哼!男子漢大丈夫,對待不聽話敢紮刺兒的女人.就要像我這樣毫不留情的狠狠拾掇之!揍到她跪地求饒為止,都明白了嗎?"

    "大人英明神武!"數千將士齊聲大贊,聲震山谷,驚起一群山

    .

    數千士兵在山門前的空曠地上紮營,羅月娘的安然得救,令方錚松了口氣,于是他又恢複了以往憊懶的樣子,數千人跟著他一起,無所事事的在青龍山上駐紮了兩天,糧草愕重源源不斷運上山來,馮仇刀和蕭懷遠急得臉都綠了.可方錚卻渾然未覺,每日和羅月娘膩在一起,再也未見他提起下江南的事兒.

    這次剿匪進行的很順利,四百多具土匪尸首方錚派人送去了最近的徐州府,命知府登記在案.至于徐州知府看見那些尸體後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嗯,方大少爺管不著.

    匪首楊順德在嘗試了影子近百種慘無人道的酷刑後,終于承受不住生命之痛,半夜趁人不注意,自己咬舌自盡了,死得異常輕松解脫.

    "就這麼死了?"方錚瞪著溫森,他現在很不高興.

    溫森擦著汗,表情有些苦澀:"大人,俗話說人有旦夕禍福"

    泣啊,明明就是你對那個楊順德太不溫柔了.紋跟曰夕順佃可個屁的關系?"

    "大人"屬下萬分羞愧."溫森顯得有些無地自容.

    "當!敢欺負我老婆,死了也不能便宜他!"方錚怒哼道.

    旁的泰王和蕭懷遠愕然齊問道:"那你還打算怎樣?"

    方錚仰天長笑.接著獰聲道:"把他衣服扒了,點天燈!燒成七分熟後,再把他的肉一塊塊切下來,與眾人分食之"

    笑眯眯的看著泰王和蕭懷遠,方錚熱情的眨眼道:"二位也來一塊麼?鮮嫩可口哦

    泰王和蕭懷遠聞言.面色漸漸發青,死死捂著嘴,看樣子又想吐了.

    "哎呀,跟你們開玩笑的,做人要有點幽默感嘛"方錚笑眯眯的改口.

    二人神色稍緩.

    誰知方錚又立馬道:"溫森,叫人把楊順德的尸首朵巴朵巴,然後扔到山下喂狗去.記得扔遠點兒,別影響我老婆地盤上的環境"

    溫森立馬乖巧的出餿主意:"大人,不如賣給豬冉鋪吧,還能換倆銀子花,喂狗多浪費呀

    "嘿,不錯不錯,懂得舉一反三,老溫你將來前途無量們"方鼻大喜.

    "嘔泰王和蕭懷遠再也忍不住,搶職稱似的跑出房門狂吐去了.

    二人沖出去後小方錚這才對溫森正色道:"知道這次皇上派我下江南是為了什麼嗎?"

    溫森點頭道:"知道,查江南六府傾吞國庫稅銀一案,此事屏下去年就開始留意了."

    "大人,可還記的前些日子查抄太子府時,太子妃給您的那本東西

    "當然記得"方錚臉上露出懷念的神情:"很軟,很舒服,,

    溫森愕然:"大人.何謂"很軟,很舒服,?"

    擦起屁股來很軟很舒叭…"

    溫森大驚失色:"大人!你把它用來擦屁股?天呐"

    "咳咳,抄錄小本官已把它抄錄下來了"方錚有點不好意思.

    "

    溫森道:"大人.那本東西很重要,雖然上面沒有提到具體的人名,可記錄的官倉銀兩缺少數目卻是辦理此案的重要依據"

    方錚點頭道:"不錯.可是有幾個問題很費解,這本東西到底是何人所寫,又為何會落到前太子手中,前太子與此案有何聯系,此案背後到底有多深的內幕可惜前太子已身死,如今只能靠我們自己去查明了."

    看了溫森一眼.方錚問道:"影子都派過去了嗎?"

    "大人接到聖旨離京之時,影子弟兄們便分派至江南六府開始暗中查訪了."

    方錚緩緩點頭:"此案乃嘉興知府李懷德密奏,此人乃本案關鍵人物,一定知道許多內幕.你要多派些人手保護好他,不能讓他被人暗殺滅口

    "是,屬下馬上派人去辦."

    方錚歎了口氣:"皇上說,此案牽涉很廣,甚至牽扯到某些京中重臣,和幾家在江南生根散葉百余年的世家大族,京中大臣倒還罷了,一道聖旨便可讓他人頭落地,可那些世家大族"唉.連皇上都不敢過分得罪.溫啊,這次若不小心辦理,咱們搞不好會捅馬蜂窩啊

    溫森默然無語小神色頗有些苦澀,愕罪世家大族的後果,不用想就知道.雖說這是一個皇帝專權的世界,可世家門閥卻是支撐著皇帝寶座的重要基石,他們根深葉茂,盤踞各地百年,多年來一代代人的積累,無論是財力,人脈甚至是權勢,都不是尋常人所能想象的.不誇張的說,他們甚至有登高一呼,萬人景從的號召力,世家大族,向來就是一柄雙刃劍1.他們能安天下.也能亂天下.自古便被曆代皇帝所深深忌憚,卻又不敢得罪.

    只是世家多年來行事低調,只要當權者不過分與他們為難,他們也不為己甚.兩者在某個程度上,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關系.如今江南稅案牽扯出世家門閥.若要明明白白辦好此案,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無異于一次摸老虎屁股的自殺行為.

    表面上,也許只是江南六府的知府傾吞稅銀,可這背後的貓膩,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六府知府同時勾結串聯,傾吞巨量稅銀,這是華朝開國以來絕無僅有的大案子小若無勢力龐大的世家在背後支持,借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他們也不敢干呀.可是這事兒對網登上皇帝位的胖子來說,分明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他臉上,若不從重查處,新君如何在朝堂立威?如何令天下百姓誠心拜服?皇家威嚴何在?

    所以,剛剛登基上位的當權者與世家門閥的第一次碰撞,便從方錚身上開始了.

    方錚現在頭疼的是,這件案子要怎樣辦理,才會在雙方產生矛盾的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既不會過分得罪世家,造成天下大亂.又能給胖子一個滿意的答案,使他能借由此事在朝堂狠狠立一次威,這件案子要怎樣查,查到什麼程度.查到什麼人打止,這才是他最頭疼的.

    "老溫,我在這山上再待幾天,記住,一定要讓影子用最快的速度,把江南六府的情況摸個大概,然後迅速報于我,知己知彼,我再下江南不晚."

    "是,大人."

    正與溫森說著話.忽然一道人影匆匆跑了過來,喘著粗氣道:二,"

    方錚大怒:"你才二呢,瞧你那模樣,咱倆站一起.隨便問個人,看看到底誰二!"

    那人一楞,委屈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訥訥道:"我二"

    "什麼事這麼急?瞧你跑得披星戴月的,有人燒房子了?"方錚說著忽然面色一喜:"哎.剛才那個"披星戴月.的成語用得妙不妙?"

    "妙!大妙!"溫森急忙大聲誇贊.

    進來的人擦了擦汗,露出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原來竟是刀疤臉,他急聲道:"二當家的.山下山下有肥羊,嗯,很肥.大當家的問你要不要干一票."

    "嗬!有肥羊?"方錚兩眼一亮,接著面色一沉:"干!當然耍干!老子兼職二當家,買賣上門哪有不干的道理?老溫,叫龍武軍集

    !"

    溫森大驚失色:"大人!三思啊!他們可是"

    居然叫龍武軍參與打劫,大人是不是瘋了?

    方錚哼了哼.站起身施施然往外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口氣:"言官?老子當官到現在,被言官參過多少次了,現在不也囫圇著活得好好的嗎?老子回了京還想找言官的麻煩呢"

    蘇州府.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江南之美,尤以蘇杭為最.

    滄浪亭建于前朝,是蘇州最美的一座園林,園內山石為主景,滄浪石亭便建于山石之上.山下鑿有水池,山水之間以一條曲折蜿蜒的複廊相連,風景端的引人入勝,令人流連忘返.

    滄浪亭內,置著石桌,石凳.

    桌邊放著一個小火爐,爐上正溫著一壺青梅酒1春風掩過,酒香夾著淡淡的梅子酸澀味道,四散飄去.

    亭內坐著兩個人.兩人年紀相仿,大約五十來歲.身材都是一樣瘦削,但神色卻頗不相同.

    其中一人面色有些惶然,心神不屬的盯著爐子上的青梅酒楞楞出神.

    另一盧,淡淡膘了他一眼,溫聲笑道:"伯言兄.何故如此惶急?該來的總會來,你便是擔驚受怕又有何用?"

    原來,面色惶然之人竟是蘇州知府李伯言.

    李伯言聞言苦笑了一聲,道:"近年來京中發生頗多大事,本以為皇上無暇理會此事,可誰知新皇登基不足一月,便派了欽差下江南,唉"

    另一位老者眼中飛快閃過幾分輕蔑,淡淡道:"你既已做下,當初便知該有今日之憂.兩千多萬兩稅銀,你們六位大人端的好大手筆,呵呵."

    李伯言臉色一白.急忙惶然四顧,見四周無人.這才神色稍緩,苦笑作揖道:"弗兄.你我數十年交情,此事我瞞不得你.可你難道不知我的苦衷麼?此事我完全被人所迫,由不得自己,那些稅銀我也根本沒經手,全數送了過去"韓兄,你乃江南第一大世家的家主,你不妨捫心自問,我背後那人,你得罪得起麼?"

    另一老者原來姓韓,名叫弗竹,乃是江南世家中勢力最大的家主.亭中二人年輕時便是好友,如今一在官場,一在民間,皆是名動四方的大人物,可他們提起背後的那人,卻皆不言語.

    良久,韓竹唱歎一聲,搖了搖頭,道:"可知皇上派下江南的欽差是誰麼?"

    李伯言點了點頭.神情滿是苦澀:"昨日得報,欽差乃是禦前重臣方錚.他昨日便領著兵馬出了京,可不知為何卻轉道向北,並未經太湖

    "方錚?"韓竹眉頭深深皺起,眼中浮出幾分玩味:"可是屢次救駕,爵至忠國公的那位少年臣子方錚?"

    李伯言點頭歎道:"聽聞新皇尚在潛邸之時,便與那方錚乃布衣患難之交,而且方錚入朝後,深得兩代帝王看重,權勢治天,最讓人頭疼的是,他行事不講章法,無跡可尋,令人猜不透他下一步會怎樣動作.按說他下江南,必經太湖,首至蘇州,可他卻偏偏往北走,他的第一步便叫人捉摸不透啊,"

    韓竹想了想.沉聲道:"方錚乃新皇身邊重臣,深得信任,皇上登基不過一月,便派他下江南巡視,這其中代表的意義,伯言兄,你可要小心啊!當初早叫你不要涉足官場,莫參與官場中這些脖鵬之事,可你,唉!"

    李伯言神色頹喪道:"韓兄,你也知道,我出身寒門.當年寒窗苦讀,不就是希望掙的幾分功名,為我李家門據爭光麼?然而身在官場,若欲獨善其身,何其難也!我若不照那人說的去做,非但功名官位不保,連全家老小的性命亦難逃,

    李伯言說著臉上現出幾分嘲諷之色:"官,百姓眼中大如天,可在他眼中,卻如螻蟻般渺小小,說來可笑,寒窗苦讀十余年,官場奮力爬了幾十年,如今卻落得這步田地,數十年的苦功,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韓竹臉上現出幾分怒色:"伯言何故出此消沉之語?那人再是厲害,大得過天子?拼的過軍隊?我韓家乃江南第一世家.實在不行,我便與他拼了,為你討個說法!"

    李伯言苦笑道:"拼?你怎麼拼?韓家乃江南第一世家不錯,可你拼得過江南所有世家的聯手一擊嗎?拼得過那人身後無數盤根錯節的勢力嗎?那人經營江南這些年來,哪個世家不是對他唯唯諾諾,俯首帖耳?與之爭斗,難啊!"

    韓竹聞言一窒,隨即歎了口氣,搖頭道:"但願,那位欽差大臣方錚能給咱們帶來幾分希望,"

    二人相對而歎.臉上皆是苦澀.

    這時,一個嬌脆而沉穩的聲音傳來,吳依軟語,煞是好聽:"爹,杭州葉家派人至府上,說有要事相商,您老人家要不要出面?若您不願見那人,女兒便幫你打發了."

    聽到這個聲音.韓竹眉目徒然放松,眼中不由浮上幾分欣慰之意,撫著長須轉頭望去.卻見亭外山石之下,一名女子款款行來,只見她大約二九年華,身著淡綠色百褶宮裙,裙邊下擺處繡著幾只振翅欲飛的蝴蝶,頭戴百鳥朝鳳金釵,云英披下,竟是未嫁之身,露出一頭順滑黑亮的秀發,膚色白哲.淡雅脫俗,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端的是一位絕色女子.

    韓竹眼含笑意,瞧著她緩緩行來,撫須道:"真兒,些許小事,讓下人來稟便是,你何必親自跑一趟."

    真兒抿嘴淡淡的笑了笑,向一旁的李伯言行過禮後,這才淡然道:"爹,葉家亦是江南世家,此次派人來訪,所言必非小事,女兒過來是想提醒爹,莫要輕易許言,凡事先敷衍下來,若爹決斷不下,不妨來問問女兒."

    韓竹撫須大笑.朝李伯言笑道:"伯言看見了麼?我韓家真正做主的,可不是老夫.而是這位韓亦真小姐,她的本事可不小,連她幾位兄長都比不得她之萬一呀."

    李伯言亦展顏一笑:"虎父無大女,真兒之能.當承韓兄衣缽,韓兄甚幸啊!"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38
第三百章 打劫世家

劫是一件看似野蠻,實則要求非常細致的,

    從最開始的踩點.也就是查探肥羊的身家,到後來的跟蹤,再到設伏,攔截,直到最後的動手相搶,整個工作流程都必須一氣呵成,中間不能有任何一個環節出問題,否則便算是失手.踩點.跟蹤之類的工作看似很簡單.可也不能稍有大意,更不能像前世街頭某些少數民族小孩似的,明目張膽跟在肥羊後面走,那樣很傷肥羊的自尊心,順便還侮辱了肥羊的智商.

    至于設伏和攔截.那是先期的准備工作,沒危險性,但很有技術性,地點要選好.最佳位置是死胡同,或是山下某條羊腸小道,當然,你不能光攔著肥羊的前路,更要斷了肥羊的後路,否則,你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最後呢,萬事俱備,就剩下動手了,這個時候就全靠個人充分展現武力和氣勢,最理想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其次是戰而屈人之兵,最失敗的是被肥羊打的落荒而逃,,

    方錚一直覺的打劫是門深奧的學問,其深奧的程度.不亞于在朝堂為官.可不論是為官還是打劫,方錚都覺得自己學的不夠好,不夠深.

    青龍工:下的官道是非常完美的打劫地點,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左邊是山,右邊是水.在此處打劫,肥羊除了豁出去拼命外,便只有拔刀抹脖子了.

    此刻方錚大馬金刀站在官道正中,神色間有幾分興奮和忐忑.

    二當家久不操刀.打劫技能難免生疏,緊張是很合理很符合邏輯

    .

    不過方二當家的一直認為自己打劫比做官更有天賦,這種天賦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從小時候第一次搶鄰居小朋友的棒棒糖開始,他就發現自己不是個高尚的人,得出這個結論讓他很是沮喪了一眸子,並且深深為自己的惡劣行為反省懺悔.

    不過第二天他又忍不住搶了鄰居小朋友的棒棒糖,搶了以後他連絲毫拜悔的意思都沒有.因為他覺得干這事兒除了有點不要臉之外,基本也沒別的麻煩,不勞而獲是他從小便立下的宏偉志向,打劫這種事,恰好屬于不勞而獲中的一種. 當一個人為了他的理想而拼搏時,實在不能說他做錯了,包接打劫.

    從那時起,方錚便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到他一頭栽進了下水道.老天爺又派他穿越,去禍禍古代人.

    現在方錚正等著禍禍別人.

    前方官道傳來吱吱嘎嘎刺耳的車軸轉動聲,很快.十余輛烏蓬馬車覆蓋著厚厚的粗布.漸漸出現在官道拐彎處.

    這是頭很肥的肥責踩點的兄弟早毛傳回了訊息,十余輛馬車所過之處,車輪的壓痕很深,車上裝的必是貴重的紅貨.

    方錚獨自站在官道正中,頗有幾分淵得岳峙的氣質,他對自己擺出的姿勢很滿意.

    既然是十余車的紅貨,自然少不了押車的鑲師護院之類的高手.

    這個車隊的高手貌似有點多,

    方錚隨便掃了幾眼,大概有近百名勁裝打扮的漢子,緊緊挨著馬車,狀似悠閑卻不失警惕的向前走著. 雖然他們的太陽穴不像武俠小小說里寫的那樣"高高鼓起."可方錚仍然一眼能看出,這群人都是高手.至于高到什麼地步,  反正像方錚這樣的軟腳蝦,他們一個可以打一百個,前提是方錚不撒石灰不吐口水.

    車隊行到離方錚大約還有十余丈的地方時,領頭的一名大胡子忽然揚起手,趕車的趟子手頓時勒住了馬,整個車隊停了下來.

    他們不能不停.無論誰看到寬闊的官道中間莫名其妙站著一今年輕人,擺出一副"此山是我開"的架勢,都會停下來觀察一下的.

    他們先要看看路中間這個人是不是瘋子,如果不是,那就代表麻煩來了.

    車隊停下後,大胡子先仔細打量了方錚幾眼,隨即便警覺的四下張望,路邊是山林.山林很靜,靜得連山雀昆蟲的叫聲都沒有,反常往往意味著危險臨近,大胡子眉頭一擰,右手輕輕的按在了刀柄上,開始凝神戒備.

    這時,車隊後方走出一位年輕的公子打扮的人.這人很帥,略顯瘦削的臉型,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星目劍眉,一看就是那種無知少女願意主動獻身,而且事後還不需他負責的禍水型男人.

    方錚瞧了他半晌.最後下了個結論,他的帥只比自己差一點點,從長相上來說,此人算是方錚的勁敵,不可小覷.

    年輕公子穿著玄色文衫,手里把玩著一柄描著金線的折扇小看起來就像個出城踏青游玩的富家公子.

    這位公子走到車隊前,離方錚尚余數十步遠的地方站定,然後露出一臉淡淡的微笑.拱手道:"這位兄台獨自站在官道中,可是有事賜教?"

    語氣溫和,舉止得當,方錚聽得暗暗點頭,嗯,這是一只非常有禮貌的肥羊.

    方錚文靜的朝他笑了笑,接著深深呼吸,氣沉丹田,最後張嘴大吼道:"打劫!"

    押車的近百名鏢師聞言反應飛快的拔出了刀,神色不善的盯著方錚,暗暗觀察四周環境,凝神戒備著.他們不是傻子,對方既然一個人敢說出"打劫"倆字,附近必有埋伏.

    年輕公子聞言一楞,接著強笑道:"這位兄台"在下往日可有得罪閣下之處?"

    方錚搖頭,為什麼古代人都喜歡尋根問底呢?非的要得罪我了,我才能打劫你?無怨無仇,我就想打劫你了,不行麼?

    看著年輕公子溫和的笑臉,仿佛1厄,二分不食人間煙火的脫俗韋質.方錚覺得自己現在干的點俗.

    滿不自在的撓了撓頭.方錚頗為靦腆的道:"那什麼"我也不難為你,可道上的規矩,不能空手而歸,這樣吧,你這十幾車紅貨,留一半下來給我就行,日後江湖相見,也好打個招呼."

    年輕公子苦笑了一下.張了張嘴.還未開口說話,他身旁的大胡子手按刀柄向前跨了兩步,怒聲道:"***!瞎了你娘的狗眼!知道這是誰家的貨嗎?上線開扒撈偏門也不看看風水,你個不成氣候的小山賊敢吃這批貨,老子就服了你!"

    方錚聞言火氣噌的一下就冒上來了.

    當自己有足夠的實力時.他便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若像年輕公子那般溫言相向的話,沒准他一個不好意思,還真就放他們走了,可誰若上前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開罵小這口氣他就吞不下去了.拳頭大才是硬道理,老子吃定你時,你就得乖乖的,任何過激的言行,他都看成是對他的挑釁,更何況那大胡子指著他鼻子大罵.

    于是方錚眉毛一豎,冷笑道:"老子今兒胃口好,偏要吃下這批貨給你看看,看你個王八蛋怎麼服老子!"

    大胡子仰天暴烈大笑.獰聲道:小山賊,那你就試試,別說爺沒提醒你,這批貨可燙手得緊.吃下去當心把你撐死了!"

    旁邊的年輕公子歎了口氣,張嘴才要說話,大胡子接口道:"大公子,您放心.三山五岳的好漢我也見過不少,就憑這窮山溝里的幾個蟊賊,諒他也沒這個本事劫走這批貨,哼!咱們這百來個弟兄可不是發面團兒.別人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身後近百名護鏢的大漢怒氣沖沖的齊聲大喝道:"正是!"

    方錚斜眼瞟著大胡子.神色不由浮上幾分古怪.

    擱了平時,這百來個護鏢的大漢或許他還真會發怵,畢竟羅月娘手下只有二百來號好吃懶做的土匪,若要劫走這十幾車紅貨,委實不大可能,但是今天,,

    方錚嘿嘿奸笑起來,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起來特別陰險.

    大胡子瞧著方錚的笑容.不由心頭一跳,這小王八蛋怎麼笑得如此廖人?

    年輕公子有意無意朝左邊的山林中望了一眼,然後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山林中一聲號炮響起,眾人嚇得渾身一抖,正在驚惶間,緊接著,山林中忽然豎起一杆大旗,旗面紅底黑字,端端正正寫著一個"方"字,迎風招展飄揚,很是風騷.

    大胡子嚇了一跳,愕然道:"你們是哪座山頭的?怎麼如今土匪打劫居然還打旗號了?"

    沒人回答他的話,官道邊次第跳出數百人來,將車隊的前路後路堵住,人人張弓搭箭,對准了護鏢的鏢師.

    大胡子哼了哼,冷笑道:"人倒是不少,可憑這點人就想吃下咱們的貨,簡直是癡

    話未說完,年輕公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歎氣道:"你還是看清楚再說話吧,"

    大胡子一楞,凝目望去.只見除了官道前後的數再人之外,左林處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不少人影,粗略一掃,少說也有數千人.

    數千人還不算什麼,離譜的是,這數千人竟穿著顏色式樣統一的鎧甲,手執只有朝廷正規軍隊才有的制式長矛,長刀和弓箭.

    "官兵?"大胡子這回才真正開始吃驚了,朝廷的正規軍隊怎會出現這里?而且,看他們的來勢.莫非是想"打劫?這"這些道怎

    ?

    "哇哈哈哈哈"方錚仰天長笑,也許笑聲太過難聽,大胡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哎呀,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老虎?嗯,雖然狗血了一點,可心頭這份舒坦的感覺果真是讓人心曠神怡呀.看來為了保持自己健康舒爽的心態,以後要經常干這種事才是.

    "你們是朝廷的官兵?"大胡子楞了楞,繼而大聲喝道.

    方錚笑聲一頓,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雞似的,立馬大聲嗆咳起來.

    旁的溫森渾身不自在.畢竟他是朝廷仕途出身,一直以正統自居,如今竟然參與打劫,對他的心理底線來說,實在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怎麼都穿著鎧甲?"方錚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憤怒的瞪著溫森.

    溫森有種流淚的沖動:"大人,這些都是正規軍隊,不穿鎧甲穿什麼?"

    "有道理"方錚沉吟了一下,隨即挺起胸膛,望著大胡子,理直氣壯的大聲道:"朝廷官兵怎麼了?朝廷官兵就不能打劫了麼?華朝律法上哪一條規定了?"

    自打這些軍隊漫山遍野出現後,年輕公子的神色便開始變得凝重,仔細打量了方錚幾眼,接著走上前去,拱手道:"這位"這位好漢1在下能否請教尊姓大名?敢問這些官兵真是朝廷的官兵麼?"

    方錚窒了窒,他有點心虛.打劫這種行為當然是沒錯的,可穿著官兵的鎧甲去打劫,這個"未免有點囂張了,萬一被胖子知道,他也許拿自己無可奈何,但朝中的言官就不是那麼容易打發了,被他們參個"縱兵搶劫"的罪名,丟官事小.讓胖子丟了面子,自己也不好受.

    "他們"咳,他們走過路的,怎麼著?"方錚挺起胸膛,掃視著麾下的數千官兵,大聲道:"告訴他,你們來干嘛的?"

    "打劫!"

    數千官兵興高采烈的齊聲大喝道.

    方錚又開始劇烈咳嗽.嗦那麼多干嘛媽的!老導是來打劫.又不是來跟你山的,快點,把馬車留下,你們走人!"方錚一橫心,干脆不管不顧的搶了再說.

    "賊子安敢欺我!"久不出聲大胡子忽然怒聲大喝,隨即搶過身旁鏢師手中的強弓,搭箭便朝方錚射去.

    利箭嗖的一聲射向方錚,去勢疾如閃電.

    "哇!"

    "大人小心!"事發突然.溫森來不及阻止,話網起頭,利箭便已堪堪射到方錚的額頭.

    方錚睜著驚恐的眼睛,身子下意識往地上一縮,長久鍛煉出來的逃生本領終于又一次救了他,身子下沉的那一瞬間,利箭正好擦著頭皮掠過,牢牢的釘在他身後一株愧樹上,入木數寸.

    所有人都楞住了,數千人竟呆呆的沒一個人出聲,望著方錚身後那支釘在樹猶自顫微微的利箭.眾人額頭上全冒出了冷汗.

    突然出現的驚險一幕.令他們仍後怕不已.方錚是欽差大臣,他們則是方錚的親軍,欽差大臣若有個三長兩短,以華朝產苛的軍法,他們也必將受到嚴厲的懲罰.

    方錚擦著冷汗,無力的癱坐在官道邊,兩眼睜得大大,嘴唇不住的哆嗦著.

    趁著大家楞神的功夫.溫森一個箭步沖到方錚身邊,用身體擋住了方錚,官道中間的士兵們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神色凝重的用盾牌連成了一線,張弓搭弦,嚴陣以待的對准了車隊的鏢師們,尤以大胡子為重點戒備目標.

    "大人,你還好吧?"溫森低下身,關心而焦急的問道.

    方錚呆呆坐著不動,讓他有些擔心.大人不會被那一箭給嚇傻了吧?

    良久,方錚幽幽的呼出一口氣,眼睛眨了眨,豆大的眼淚便掉了下來,當著數千官兵的面,忽然放聲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伸出手,抱住了溫森的胳膊,大慟道:"嗚嗚,打劫太他媽危險了"嗚嗚 "

    溫森心下惻然,拍了拍方錚的肩膀,喘噓道:"是啊,混碗飯吃都不容易啊

    "嗚嗚"老溫啊,我覺的咱們以後還是從良吧"打劫這個工作,看來很不適合我吼 …"

    溫森大喜,欣憨道:"大人迷途知返,大善!"

    抹了抹眼淚,方錚站起身.看著前方的大胡子,一邊抽噎一邊喃喃道:"媽的,謀殺朝廷命官,你知道要被砍幾次頭麼?"

    溫森湊上前道:"大人.這些人如何處置,請大人示下 "

    "扁!痛扁!"方錚咬了咬牙,又抹了把眼淚,惡聲道:"竟敢把堂堂朝廷命官嚇哭了,這個罪名"咳,老溫,嚇哭朝廷命官算什麼罪名?"

    溫森想了想,然後半定的道:"恐嚇!大人,他們這叫恐嚇!"

    "對!恐嚇!"方錚惡狠狠的大喝道:"來人!給老子扁他們,特別是那個大胡子,把他扁哭為止!"

    "是!"

    眾士兵齊聲應了,接著便一湧而上,開始毫無顧忌的使勁揍起人來.網才欽差大人遇險,害得他們差點因此受到朝廷的處罰,幸好大人無事,這會兒他們憋了一肚子氣,怎能不趁此機會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

    于是乎,近百名押車的鏢師立馬被這群練有素的士兵放到,然後幾個人圍著一個使勁的拳打腳踢,鏢師們雖然武功高強,可他們面對的畢竟是朝廷的正規軍隊,就算他們有能力還手,可這種情勢下,他們敢還手麼?真惹急了這幫兵痞,令他們動了殺心,他們可就不止挨頓打這麼簡單了,個人武功再高強,在軍隊面前,卻渺小得不堪一提.

    "大人,這批貨還要不要?"溫森對鏢師們的慘叫聲充耳不聞,轉身恭敬的問道.

    "要,怎麼不要?這是本官晶瑩的眼淚換來的,也算是勞動所得啊,"危險消除,方錚立馬恢複了本性.

    "可是,大人你不是說再也不打劫了麼?"

    "我說過這話?"方錚愕然,兩道班駁的淚痕還掛在臉上,純真的大眼眨啊眨,顯得特別無辜:"你出現幻覺了吧?我是青龍山二當家的啊,不打劫怎麼過日子?"

    ,"

    官道上,群毆仍在繼續.年輕公子搓著手,滿臉無奈的站在一旁,不停的看著方錚,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模樣.

    大胡子是偷襲方錚的主凶,自然受到了士兵們的重點照顧,近十人圍著他一個,只聽得咚咚咚如同擂鼓般的響聲不斷傳出,大胡子不時慘叫幾聲,不過這家伙倒也硬氣,被打得鼻青臉腫仍未出聲求饒,實在熬不過去,不由厲聲大叫道:"大公子,速速退回徐州!快!啊"

    "狗賊,今日之賜我記下了,不管你是誰,敢劫江南弗家的貨,你等著抹脖子上吊吧!啊 "

    方錚愕然望向溫森:"江南韓家是什麼來頭?很厲害麼?"

    溫森楞了半晌.擦了擦冷汗,笑容滿是苦澀:"大人,江南弗家"乃是江南排名第一的世家大族"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點.嗯,喝酒網回來,喝得有點高"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44
第三百零一章 初臨姑蘇


非府鄰城南滄浪亭,占地頗廣,層疊曲折的園林布置,使得韓府就像生活在鬧市中的世外桃源,一如韓府如今的處世態度.

    所謂世家門閥,他們自然不像京城方家那樣,只是個純粹的以賺錢為目的的商戶.他們的觸角深入到民間官場甚至朝堂的方方面面,他們盡一切的可能去發展和延續各方各面的關系.他們的勢力,並不單單體現在商場上,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民間和官場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這種影響力甚至能左右官場動態和局勢,所以世家門閥,往往也一直為當權者所忌憚和防備.

    作為江南第一世家,除了在當地有根深葉茂的勢力外,還得學會凡事低調.力求在不顯名不揚萬的前提下,平穩而有效的發展壯大家

    .

    之所以在江南富庶之地成為世家,當然是有其原因的.世家並不是暴發戶.世家中人行事也並不是仗著家族的名頭在外面囂張跋扈,橫行霸道1相反,世家子弟無論在什麼地方,什麼場合,遇到什麼事情,他們總是彬彬有禮,談吐不凡,千年來的孔儒禮教,總能比較完美的在他們身上體現出來.世家子弟們從小所受的教育,便是以家族為榮,如何為家族爭取每一分利益,他們明白一個道理,囂張跋扈的世家絕對活不長久,千百年來,曆史的滾滾洪流,大浪淘沙之下,囂張跋扈的世家,早已被洪流所湮沒,留給世人的,只有一段曾經存在的傳說.

    繞過蔥郁的林木回廊,弗府的前堂設在一座怪石鱗絢的假山之後,前堂略有些陳舊,但卻不失世家的大氣磣礴,前堂上方高高懸著一塊木制牌匾,牌匾上書三個,斗大的黑字:"不爭堂."

    "不爭.是韓家的祖刮,韓家的祖先們當年在莫定世家門閥的基礎後,便將"不爭"二字列為金科玉律,祖先們都明白,當家族發展壯大到能夠影響朝堂甚至是天下局勢的地步時,便需韜光養晦,凡事莫為己甚,莫與當朝統治者發生太過尖銳的矛盾,以免給家族帶來滅頂之

    .

    而"不爭"便是最好的韜光養晦的方法.

    非家一代代傳下來,發展到今天的江南第一世家,"不爭"二字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壁立千仞,無欲則網."雖說無欲不能完全做到大義凜然的境界,但凡事若無貪嗔之念,行事但憑本心,上天必會厚待.

    前堂里,韓家的當家家主韓竹端起精致的景泰瓷茶杯,輕輕飲了一口谷雨前采摘烘焙的雨前龍井,然後擱下茶杯,望著堂外悄悄下起的春雨.不覺歎了口氣.

    韓竹的女兒韓亦真靜靜的坐在一旁抿著小嘴一聲不吭,一雙秀氣的黛眉輕蹙.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愁眉不展的淒美模樣,令人望而生憐.

    父女二人就這樣相對而坐,久久不發一語.

    隱隱的.天空中傳來一聲沉悶的春雷,雷聲不大,卻令前堂內的二人盡皆一震.隨即如夢初醒,兩相對望,不由露出了幾分苦澀的笑容.

    清了清嗓子,韓竹低聲道:"真兒,你的伯言世叔這回可真是遇到麻煩了,你向來聰敏多智,可有辦法救他一救?"

    韓亦真咬了咬嘴唇,緩緩搖頭:"爹,李世叔深陷泥潭,難以拔足,我韓家若出手相幫,後果難料,也許非但不能救出李世叔,反而整個家誤會被他一同拉進泥潭,爹,韓家在江南經營百年,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實在冒不得這個險啊.

    韓竹怔怔望著堂外的春雨,幽幽歎氣道:"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我與伯言相交數十載,少年之時,我們便是至交好友,遙想當年,我們秉燭夜談,各言生平抱負,那時的我們,是何等的輕狂暢快,為何數十載之後,伯言卻,,唉!"

    韓亦真低聲道:"爹,李世叔是如何卷入這泥潭之中的?女兒一直不甚了了,"

    韓竹唱歎道:"都是權與利這二字害人啊!你李世叔仕途一直頗為順利,除了我韓家或明或暗的幫了他一些小忙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奉行官場中無功無過的中庸之道,所以頗得京中各部大人們的賞識.大概五年前.你李世叔調任蘇州知府,那時他網劉外放,心中自有一番遠大抱負.蘇州為官不到一年,本來一切都順順利利,卻不曾想他府衙屬下的一位師爺給他出了砒漏

    "什麼人?是害李世叔陷入如今困境的人嗎?"

    韓竹點了點頭,歎道:"禍福憑天意,按例.朝廷戶部每年要派人下至各府核對稅銀,戶籍,人口,商戶等等情況.這是每年的例行公務,伯言當時也沒放在心上,那一年,戶部下派的人在查過蘇州府的賦稅帳菏後,卻突然找上了他,說帳簿上的稅銀收支情況,與登記在案的當地農田和商戶情況嚴重不符,伯言查過之後,發覺果然如他所說,上下相差竟有數萬兩銀子之巨,"

    "伯言這才發覺此事的嚴重,急忙召來府衙的主簿和師爺相詢,一問之下,卻發現帳簿上有幾筆重大的支出都是經過他的親筆核准,蓋的也是他的官印和私章,那幾筆支出的銀子,全都流向蘇州城內一個不出名的商號中,伯言卻根本沒印象."

    "帳簿出了如此嚴重的問題,稅銀出現如此大的虧空,伯言當時也慌了,這可是輕則丟官,重則砍頭的大罪,驚慌之中,他做了一個非常糊塗的決定.一方面極力安撫京中戶部派來的官員,另一方面連夜召集主薄和師爺.私自篡改了當地戶籍,商戶和農田數目,使其與稅銀帳簿持平,暫時度過了這次查帳的危枷"

    韓亦真眨眨眼,想了想,輕聲道:"重大的支出全蓋上了李世叔的官印和私章.而他卻毫無印象,分明是有人盜用.而私自篡改戶籍,以求平安,此舉亦是飲鴆止渴,此事怕是不能善了,小.

    韓竹歎道:"是啊,如果他當時向戶部官員實話,小…並力案偵察此許他會被貶官其車免職,可也不厚1且到如今這一乒,說到底.伯言是太在乎他那個知府之位了,他以為掩蓋過去便無事,但事情卻不像他想的那樣簡單,"

    "此事過後不到一月,蘇州府的一名師爺便不知所蹤,又過了幾天,一個不知姓名的人便找到了伯言,拿出了他篡改帳簿,挪用朝廷稅銀的證據,並揚言要告上京城.伯言慌了,急忙哀求他遮掩此事,只因這事若宣揚出去小伯言的罪名可就大了,抄家砍頭是肯定的,伯言官場攀爬多年,怎願因此事而弄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那人于是便提出了條件,要求伯言照貓畫虎,每年都將戶籍帳簿篡改一遍,傾吞下來的稅銀完全交予他,並令其想辦法排擠府衙內所有的主簿,師爺等小吏.改換他信任的人,也就是說,整個蘇州疼衙從此完全落入那人之手.伯言當時害怕極了,既怕丟官,更怕丟命,想也不想,便答應了那人.從此以後.他便唉".

    韓竹說到這里.痛心的歎了口氣:"糊塗啊!明知是個陷阱,仍眼睜睜的往里跳,一切全因那權利二字,害人害己,何其愚蠢!"

    韓亦真也歎了口氣:"古往今來,無論朝廷重臣,還是販夫走卒,誰不為權利二字折腰?李世叔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而已.爹,李世叔後來知道那挾持逼迫他的幕後之人是誰了嗎?"

    韓竹搖頭道:"那人隱藏很深,一直未曾露面,不過據伯言所說,江南七府之中小已有六府的知府被其所制,其挾持的過程與手段,與伯言如出一轍,看來此人所圖非小,我擔心,,唉,江南恐怕不日會有一場巨大的動蕩小也許會禍延天下"

    韓亦真蹙眉思索半晌,忽然道:"聽說新皇登基不足一月,便派了欽差大臣下江南巡視.爹.莫非朝廷已知此事了麼?那個欽差大臣是

    "朝廷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如此大的案子,怎麼可能遮掩得住?至于那個欽差大臣"韓竹說著,臉上浮起幾分古怪之色:"那人姓方名錚.年方二十,其爵卻已貴為國公,他出身商賈,他的父親便是我華朝的首富方存義,我們韓家與方家淵源頗深,至今還有許多生意上的往來.你和方錚都還年幼之時,我曾笑言欲與你二人定下親事,後來因我韓家宗族反對,不欲與商賈之家過從太密,此事這才作罷,呵吼".

    韓亦真聞言,素來沉靜如水的絕色俏面,忽然多了一抹似羞似嗔的紅潮,頗有些惱怒的瞪了韓竹一眼,垂頭默默不語.

    望著年歲漸大的女兒.韓竹眼中多了幾分疼惜和寵溺,溫言道:"真兒,為了韓家.這些年來苦了你啊,你如今已是二九年華,尋常人家的閨女早已出嫁相夫,而你卻一直未得良配,那些提親的人家非富即貴,但你卻不看在眼里,你自小聰慧無比,家族之事每每由你決斷,我韓家這幾年發展壯大.你在其中起的作用是最重要的,但是你終究是女兒家,終究是要嫁人的,為父不能因家族羈絆了你的終身啊"

    韓亦真俏臉羞紅.半晌後,她緩緩搖頭,輕笑道:"爹,女兒年歲漸長,眼界也越高.尋常富貴人家子弟怎能入得我眼?此生若不能尋得真心所慕之人,女兒願孤獨終老,亦不願將就家人,落得個郁郁寡歡,淒涼一生的下場.小.

    韓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指了指韓亦真,見她輕卓細語,但俏臉執著之意甚堅小韓竹知道女兒向來頗有主見,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歎息不語.

    韓亦真似不願再提此事,忙接回了原來的話題,道:"如此說來,我韓家與那方錚竟是世交?爹,此次那方錚既為欽差,不知能否將此大案查個清楚明白?"

    韓竹皺眉道:"難說,聽說那方錚深得兩代帝王看重,禦前屢次救駕立功,不僅如此.此人行為怪異,所言所行如憐羊掛角,無跡可尋,所以在弱冠之年便已是朝中二品大員,更貴為國公.這在華朝開國百余年中,是絕無僅有的,此人既能登臨高位,想必也是有些本事

    .

    韓亦真默然無言,秋水般的美眸怔怔望向堂外連綿的春雨,心中喃喃念著方錚的名字.嘴角忽然浮上幾分玩味的笑容,江南之地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小不知這位年輕的欽差大人,將怎生理清江南的這一團亂麻?真的很令人期待啊小,

    這時,一名下人忽然急步走進前堂,施禮稟道:"老爺,小姐,徐州府傳來消息,我韓家從京城啟運的一批名貴藥材,金銀和絲綢,在徐州府附近的青龍山下,被"小被山賊給劫了".

    "什麼?何方賊子,竟敢如此大膽?連我韓家的貨也敢劫?.韓竹大怒,拍案而起.

    "我大哥呢?他隨車隊而行,可有閃失?"韓亦真面目凝重道.

    "大公子並無閃失,現在已快回府了

    方錚最終還是劫了江南韓家的貨.

    不劫不行小不劫對不起自己的良心.那批貨實在太誘人了,價值數萬兩銀子的珍貴藥材,金銀和絲綢,已經送到了他的嘴邊,以方大少爺的脾氣,怎麼可能不一口吞下?他向來是個意志力不怎麼強的人,最受不了別人誘惑他了.

    所以方錚劫得心安理得,老天送他一筆橫財,他若是再害怕江南韓家的勢力,而把它退了回去,豈不是辜負了老天爺的一番美意?會遭天

    .

    至于韓家知道後會是什麼反應,方大少爺管不著,反正只要自己打死不承認,韓家也拿他沒辦法.老子堂堂欽差大臣,拿你點東西是看得起你,你們韓家應該感到榮幸才是.

    溫森對方錚的決定感到很遺憾,方錚天不怕地不怕,可溫森比他脆,弱多了.看著一車1引江貨被搬講了青龍山的十誹窩里,看著押車的鏢師和那有禮的年輕公子被官兵趕得灰頭土臉,溫森那顆脆弱敏感的中年男人之心不由提起老高.

    "太人啊"您這次下江南,到底是查案還是犯案?"溫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得罪世家門閥的後果,莫非這位方大人不清楚嗎?

    方錚睜著純真的雙眼.呆呆的望著溫森,久久不發一語.

    他迷茫了.

    羅月娘既已無礙,幾千士兵總駐紮在青龍山上也不是個事兒,盡管士兵們都表示樂意就這麼住下去,可方錚覺得做人還是要上進點的好,最起碼該辦的差事得把它辦了.

    于是,數千士兵在山上駐紮了四五天後,欽差大人懶洋洋的下了令,即日啟程小奔赴江南.

    不過他有些兒女情長,想把羅月娘帶在身邊,可羅月娘懷有身孕,不良于行,為了她的身體著想.方錚只好把她留在山上,並遣派影子中的高手暗中保護,這次楊順德攻山,給方錚提了醒,自己的女人都是心頭肉,不能有絲毫閃失,安全問題尤為重中之重.

    臨行前的一晚小方錚半夜摸進了羅月娘的閨房,抱著獻身的精神,打算再被她凌辱一次.誰知羅月娘卻不答應,一腳把他踢出了房門,令方錚頗為黯然.

    依依送別之後小欽差方大人率領著五千士兵,浩浩蕩蕩下了山,奔赴江南的第一站蘇州而去.

    由北往西小經太湖.過琶頭,經過三天不急不徐的行軍,欽差的儀仗終于到了蘇州城外.

    遠遠看見蘇州那古老厚實的城牆,方錚心中籲了口氣.吳都姑蘇,千年之前小是怎生一副模樣?那秀麗的山水,典雅的園林是否如同他前世的記憶一般小如煙如霎,仿若隔世.

    銅鑼開道小旌旗招展,黃羅蓋傘和天子禦賜的節杖旗幡走在隊伍前方,欽差的儀仗浩浩蕩蕩.其威嚴肅穆之勢,令城外無數行人百姓側目避讓,心懷敬畏.

    "大人,蘇州知府李伯言,率城中大小官員,在城門迎接大人."溫森恭聲稟道.

    "太客氣了,這讓本官怎麼好意思?"方錚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可臉上卻並無半分不好意思的表情,眺望了一會兒,見城外果然人頭攢動,密密麻麻小不由皺眉道:"這麼多人,待會兒可怎麼辦呀?"

    溫森不解道:"大人,什麼怎麼辦?"

    "待會兒那些當官的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我塞紅包,我可真會不好意思的

    "收,還是不收?這是個問題"方錚騎在馬上.很掙紮.

    儀仗行至城門小方錚還未下馬,蘇州府的一眾官員便按官位品階列好隊,一齊朝方錚行禮.

    "下官蘇州知府李伯言,拜見欽差大人."李伯言往前行了一步,朝方錚施禮道.

    "哈哈,李大人客氣了,太客氣了"方錚急忙下馬,扶起了李伯言,笑得異常和善,給人的感覺如沐春風.

    李伯言起身後.不著癟跡的打量了方錚一眼,心下暗暗有些驚訝.

    早知方錚是位年方弱冠的少年臣子,頗受兩代帝王器重,卻不曾想此人竟然如此年輕.這"這分明是個毛頭小子嘛,他到底有何本事,令當年權傾朝野的潘尚書,和一國儲君都栽在他手里?

    方錚也在暗暗打量著李伯言,這次江南六府的知府暗中勾結,傾吞稅銀,這蘇州的知府自然也在涉案之內,可這李伯言長得眉正眼清,一副正直大義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傾吞國庫稅銀的人呐,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大奸之人,往往有一副大善的面孔,反之亦然.

    如此說來,本少爺其實是個很善良的,好人?這個結論讓方錚很是不甘.

    懷著疑惑小李伯言面色不改的開始為方錚介紹蘇州府的大小官員.

    方錚微笑著一一見禮,見眾官員只是殷勤討好的躬身作揖,然而預料中的偷塞紅包,暗中行賄之舉卻絲毫不見,打著發財主意的方大人心下頓時有些不喜.

    這幫家伙怎麼當上官的?一點小意思都沒有,太沒禮貌了!老子非得把蘇州官場攪個底朝天不可!

    接下來,方錚將泰王和蕭懷遠介紹給眾官員認識,眾人又是一番虛偽的客套.

    官員們見禮過後.蘇州城內的世家望族紛紛上前來行禮,方錚和溫森一聽居然連世家的家主都來迎接自己,二人不由互視一眼.神色間頗有些心虛.

    這李伯言是不是客氣得太過分了?好好的把世家望族叫來干嘛?

    事情該來總還得來,怎麼躲也躲不了的.

    當李伯言面帶微笑.介紹到江南韓家時,方錚的臉色終于變了.

    "這位是江南弗家的家主,韓竹,他身後的那位年輕公子,乃是韓竹的嫡長子小韓逸,呵呵,網從京城回來.久慕欽差大人之威儀,特來拜見大人."

    "子見過欽差大"咦?"韓逸網待施禮,看清了方錚的模樣後,不由大是驚愕.

    轉頭再看了看方錚身旁的溫森,韓逸不由又"咦"了一聲,神色愈加驚愕.

    "是你們!"

    "不是我們!"方錚和溫森臉色一白,非常有默契的齊聲否認.

    "嘶大人好生面熟呀,"韓逸摸著下巴,陷入了回憶.

    "英俊的面孔看起來都是一個模樣."方錚干笑.

    "大前幾日

    "前幾日在趕路,嗯,馬不停蹄的趕路"方錚趕緊攔住他的話,額頭微微見汗.

    "這些官兵

    "良民,大大的良民,從不參與打劫!"方錚斬釘截鐵.

    "正是正是!"溫森猛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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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迎親亭

方錚和溫森堆著笑容與韓家的倆父子寒館討後.轉身心背都已被汗浸濕.

    溫森更是哆嗦著嘴唇,臉色發白望著方錚小至于他心里有沒有大罵方錚賊膽包天,不可考.

    人生尷尬事.莫過于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去參與打劫,更尷尬的是,事隔不到三天,便被苦主認了出來,這教人情何以堪?

    蘇州城門下.方錚轉過身,堆著滿臉敷衍的笑容,低聲命令溫森:"別露餡兒!笑!你現在的身份是欽差親隨,不是山賊!"

    溫森渾身仍止不住的抖,他不能不害怕,朝廷命官又怎樣?韓家是江南頭號世家.不論在朝堂還是在民間,都有著龐大的勢力,否則怎配稱世家?若韓家真橫下心翻臉,指責方錚和溫森打劫他家的紅貨,丟面子事小,丟官事大.緯家也許奈何不了方錚,但要發動力量把他溫森的官兒給擼了.想必不會太難.

    "大人,認出來了,我們被韓家認出來了"溫森有點害怕,氣短.頭一回跟著大人干壞事,就被人逮個正著,看來"善惡終有報"這句成果真沒錯呀.

    咦?好象也不對,大人干的壞事還少嗎?怎麼他越干壞事官兒反而升得越大?

    這個問題值的深入思考.

    方錚瞪了他一眼:"胡說!認出什麼?什麼認出來了?咱們什麼都沒干,心虛個什麼勁兒?"

    溫森崇拜的望著方錚,當著苦主的面前敢矢口不認帳,這臉皮得厚到什麼程度才行呀?

    方錚鄙夷的看著他:"你以為別人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揭穿你?哼!笑話!你是我的親隨,揭穿你就等于打我的臉.我是堂堂欽差,打我的臉就等于打朝廷的臉,朝廷會伸過臉去乖乖讓他打嗎?他韓家再勢大,敢打朝廷嗎?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笨?"

    溫森聞言佩服得五體投地.

    方錚拍著溫森的肩,語重心長道:"老溫啊,知道為什麼我的官兒做得比你大嗎?"

    因為你比我不要臉.

    "因為大人永遠這般英明神武!"溫森昧著良心誇贊道.

    "嗯?"方錚想了想,點頭,又搖頭:"不完全是,當然,英明神武也沒說錯,除了英明神其,更重要的是,我從不在意世俗人對我的看

    .

    這句話溫森聽明白了,把這句話再翻澤得直白點,仍是那三個字:"不要臉"

    韓家父子果然並未揭穿方錚,父子二人帶著溫和善意的笑容,被方錚打劫這碼子事兒仿佛根本就不曾發生過似的.

    進了城,方錚上了早為他准備好的八人抬官轎,泰王和蕭懷遠也坐上轎子,跟在方錚後面,城中的衙役一路敲著鑼在前開道,後面一眾官員和士仲緊跟其後,一行人招搖過市,方錚坐在官轎內,想著這麼多七老八十的官員和士仲簇擁著自己這今年輕的欽差,心下不由得意萬分.

    權力的妙處.恐怕就在這里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難怪這麼多人為了權力二字而瘋狂,人上人的感覺確實妙不可言,回味無窮.

    李伯言並沒有送方錚去驛館,而是吩咐字轎直接抬進了蘇州最有名,風景也最怡人的園林,滄浪亭.

    下了轎,方錚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大聲誇贊道:"不錯不錯,這是個好地方,這麼多樹,又這麼多鳥兒,嗯,很熱鬧,我這人就喜歡熱鬧,李大人,呵呵.有心了."

    眾官員包括李伯言在內,盡皆面面相覷,神色有點尷尬.

    千年古城內最有名的園林都讓你住了,合著你的評語就"熱鬧"倆字?這算不算拋媚眼給瞎子看了?這位欽差大人好象有呀.

    李伯言窒了窒.接著陪笑道:"方大人,此處乃蘇州最"咳,最熱鬧的園林,名曰"滄浪亭"乃前朝大儒命名,取意"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故以"滄浪,二字名之,"

    方錚皺了皺眉.喃喃念了幾聲,然後搖頭,神色間頗為不滿.

    李伯言見欽差臉色不大滿意,頓時急了,忙笑道:"方大人,此名,可有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方錚沉吟道:"你掉那兩句文袋子,直白點說的話,是不是說這里其實是個洗腳的地方?"

    "啊?"

    李伯言大驚.這欽差莫非在故意找我麻煩?古人多麼文雅風流,寓意深遠的句子,怎的到他嘴里就變味兒了?

    定了定神,李伯言急忙躬身陪笑道:"方大人,這個"下官也覺得此亭之名甚為不妥,早就想改一改了.今日方大人道出了我等的心聲,不如"不如就請大人將這滄浪亭改個名字如何?也許今日大人所命之名,將來會成為流傳千古的佳話呢,"

    眾官員互視幾眼.急忙齊聲附和.

    泰王和蕭懷遠站在方錚身後,聞言不覺皺了皺眉,下知只往後退了兩步,臉上浮出幾分羞慚之色.

    方錚一聽竟然可以流傳千古,不由精神一振,兩眼發出灼熱的亮光.

    哇哈哈哈哈.想不到老子居然也有流傳千古的一天.這個機會不能浪費,流傳千古.一定要狠狠的流!

    迎著眾官員複雜無比的目光,方錚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咳了咳,沉聲道:"本官奉皇命巡視江南,乃欽差大臣,而各位皆是本地之父母官,如此客氣迎接本官,令本官深感欣慰,為了紀念此盛況,不若將此園林改名為"迎欽亭.如何?"

    眾人大驚:"迎親?"

    方錚見眾人驚愕.不由得意萬分,欣然道:"不錯,迎欽小嗯,很有內涵,對吧?"

    眾人呆若木雞.望著這位年輕的欽差大臣,久久不發一語,近百人聚集之處,一時竟鴉雀無聲圓誣最薪直節,語至靦曰肌肌口,以水.順著眾人的額頭流下,一滴,兩滴,二四滴一一沁※

    良久.

    "妙,太妙了!"李伯言大聲誇贊:"大人之文采,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在是妙得,咳,妙得不能再妙了!雅啊,比之滄浪亭的名字,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眾官員紛紛鄙夷的看了李伯言一眼,隨即紛紛昧著良心點頭贊同他

    .

    番馬屁拍下來.方錚高興得眉開眼笑,不通文墨的他,一時詩興大發,破天荒的張嘴便欲吟詩數首,以抒生平抱負.不過李伯言眼明嘴快的攔住了方錚的詩興,不知是擔心方大人舟車勞頓累著了,還是怕他繼續糟踐這座千年名園.

    "方大人,請往里走,下官為大人引路,大人前來蘇州,一路辛苦,下官給大人尋個風雅別致的小院.請大人先歇息一下

    方錚在李伯言的帶頭下,一路往里走去.他走的搖頭晃腦小得意非凡,流傳千古這種事兒,干起來果然心中無比暢快,以後要多干.回頭叫溫森打探一下.看蘇州城內還有什麼別的風景名勝,本少爺再流傳千古一番,,

    眾官員緊隨在方錚後面,亦步亦趨.其中一名官員落在最後,見眾人走遠,他便望著不遠處山石上的滄浪亭呆呆出神,良久,忽然痛哭失聲,悲痛欲絕的模樣,令人見之惻然.

    千年名園,一夕之間被改成了迎親亭.日後如何面對蘇州的學子和百姓?吾等皆罪人也!

    安頓好欽差後,眾人自是不便多停留,于是留下了名帖,然後各自告辭回了府.

    韓家前堂內,韓竹正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著他的兒子韓逸.

    "你說劫咱家貨物的山賊是欽差方大人?"

    韓逸面容有些苦澀:"是啊.爹.孩兒斷不會認錯人的."

    "這,"這怎麼可能?他是朝廷欽差啊,怎麼耳能去做山賊,逸兒,你確定沒認錯?"

    韓逸苦笑道:"單看他一人,孩兒或許還拿捏不准,可孩兒還認得他身邊的屬下,還有那些官兵,孩兒能肯定是他.

    韓竹眉頭深深皺起,陷入了沉思.

    "欽差劫我韓家的貨物,到底是何用意?莫非他欲拿我韓家開刀,在江南各大世家面前立威?"

    韓逸想了想.不確定的道:"爹"也許欽差只是純粹的想劫貨發筆財,並非針對咱韓家來的呢"

    "糊塗!"韓竹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怎會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他是堂堂朝廷欽差,帶著幾千官兵劫咱家的貨,純粹只為了發筆財?你覺得可能麼?且不說他乃欽封的二品大員.爵至世襲忠國公.打劫會不會丟了朝廷的體面.就說他方家,亦是我華朝的首富之家,會缺這點銀子麼?.

    韓逸楞了楞.苦笑道:"孩兒也覺著不太耳能,呵呵"

    "欽差此舉必有深意"此次欽差下江南,明著是說代天子巡視,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多半是為江南稅銀一案而來,莫非欽差認為我韓家與稅銀一案有牽連,所以劫了我韓家的貨,借以試探我們的反應,然後經由我韓家來打開此案的缺口?"

    韓竹對方錚的舉動百思不得其解,若他知道方錚打劫他們的貨真只是為了發筆財這麼簡單,不知會不會氣得仰天吐血三升而亡?

    韓逸臉色有些發白,急道:"爹,可我韓家與此案並無半分關聯

    韓竹閉上眼.面容帶著幾分苦澀,道:"有沒有關聯,我韓家說了不算.得由欽差大人說了算.他若認定我韓家脫不了干系,我們亦辨無可辨,無從說起."

    歎了口氣,韓竹接著道:"京中裴侍郎派人送了信來.說欽差大人下江南後,京中朝堂的大人們私下議論,說法很多.其中有種說法,說這江南稅案牽涉了不少江南的世家望族,若欽差真相信了這種說法,那麼他第一個拿我們韓家開刀便不足為奇了,畢竟我們是江南第一世家,拿下了我韓家,對他辦理此案自是方便了不少,"

    韓逸急得跺了跺腳:"別的世家與此案有沒有關聯,孩兒不知,可咱韓家卻是清清白白的,莫名其妙背上這個黑鍋,真是冤枉,那欽差如此輕信別人的閑言碎語,委實太過糊塗!"

    韓竹撫須不語.半晌,他睜開眼,淡笑道:"劫我家的貨是第一步,若欽差真有針對我韓家之意,他必有第二步"都說此人所言所行如天馬行空,憐羊掛角,令人捉摸不透,傳言果然不假.這位欽差看似並輕,實則厲害得緊,我等不要小覷了他,莫與他交惡才是,清者自清,欽差總有一日會知道,我韓家是清白的."

    頓了頓,韓竹眼中閃過幾分複雜的意味:"老夫要單獨拜訪這位欽差大人一次,看看這位故人之子究竟有幾分本事."

    旁邊半晌未發一言的韓亦真站起身,淡淡道:"爹,還是女兒去欽差行館一趟吧,當面請欽差夫人來我韓府一聚,女兒也想看看,這位欽差大人是否如傳聞中那般厲害"

    韓竹和韓逸聞言一楞,神色間浮上幾分古怪.

    "你去請欽差?咳咳,小妹啊,這個"小.韓逸看了妹妹一眼,猶豫道:你可要小心些,那位欽差大人呃"

    "欽差怎麼了?莫非他有三頭六臂不成?"韓亦真白了她大哥一眼.

    "那倒不是.雖說以貌取人不對,可那位方大人,看起來,咳咳,委實不太像個好人呀"你是沒看到他打劫咱家貨物的時候,凶得像哮天犬似的,"

    見小妹一臉不信之色,韓逸急忙扭頭尋求支持:"爹,您覺得孩兒的話有道理否?""此須半真的回憶了下方錚的相貌,然後不由自豐倔然次!"逸兒的話.嗯.老夫認為頗有道理,嗯,頗有道理"

    ,"

    不像個好人的欽差方大人,現在正與溫森在滄浪亭內散步游覽.

    他的住所被李伯言安頓在園內一處名叫"翠玲瓏"的行館之內,小,館曲折,綠意四周,前後芭蕉掩映,竹拍交翠,風乍起,萬竿搖空,滴翠勻碧,沁人心脾.

    看得出李伯言為招待方錚一行,確實頗費了一番玲瓏心思,特意將方錚安排在如此幽靜雅致之所在,可謂用心良苦.

    沿著園內的西南小院,腳踩著卵石鋪就的曲徑,徑旁竹拍層疊,楓楊數株雜于間.大可合抱,巨干參天,方錚和溫森一邊游覽一邊低聲交談.

    "大人.派往江南其余六府的兄弟回來稟報,所言盡皆相差不遠.基本上沒探出什麼特別的情報.昨夜潛入李伯言府衙內的兄弟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偷偷查了蘇州府的稅銀帳簿,發現上面工工整整,一條條收支記錄的有條不紊,而且數目也和旱報上戶部的帳簿對得上號,根本沒發現任何疑點,一點篡改的痕跡都找不出."

    溫森顯的有些羞愧:"屬下們無能,令大人失望了."

    方錚搖頭笑道:"查不出端倪是正常的,這個隱藏在幕後的對頭又不傻,怎麼可能讓咱們一下江南就將他的把柄抓住?別灰心,慢慢來,敵人總會露出馬鞭的"

    溫森擦汗:"大人,是馬腳吧?"

    方錚愕然:"是嗎?那馬鞭是何物?"

    頓了頓,溫森建言道:"大人,既然這江南六府的知府都涉案,咱們為何不干脆把他們抓起來審問一番?嚴刑之下.不怕他們不招供,欲破此案不就快得多了嗎?"

    方錚瞪了他一眼:"你沒病吧?六府的知府全都抓起來,天下必會大亂.此案還牽涉了不少江南的世家望族,我們若抓了知府,那些世家唇亡齒寒之下,豈能不造反作亂?再說了,這六府的知府究竟是不是涉案,咱們還沒拿到證據,一切的判斷都是根據嘉興知府李懷德的密奏,他說什麼難道咱們就相信嗎?你又焉知他李懷德是不是構陷同僚?"

    溫森被方錚得滿臉羞愧,頗不自在的低下了頭.

    "要查這案子不能明看來,嗯,我得去單獨拜會一下李伯言,也許會有收獲,"方錚摸著下巴沉吟著:"若無收獲.我就只好出損招兒了,"

    忽然想起了什麼,方錚西顧道:"咦?泰王殿下呢?自進了這園子,我怎麼一直就沒見著他了?"

    "大人.泰王殿下說他在這蘇州城內有幾位雅友.他出門拜會朋友去了."

    "嘖嘖.雅友,聽聽這稱呼,到底是性情淡泊的王爺,相識滿天下啊,"方錚羨慕的謂歎道.

    二人閑聊幾句.走到一處綠水池邊,方錚一抬頭,忽然表情如同入了魔怔似的,定定不動,連眼珠子都發直了.

    "大人.大人.您怎麼了?"溫森詫異道.

    "美……真他媽美方錚喃喃道,嘴角的口水漸漸流成一

    .

    溫森急忙順目望去,卻見綠水池邊,正款款行來一位紫衣女子,其貌閉月羞花.其膚冰肌瑩徹,她云英披散落肩,鬢邊斜插一根綠雪含芳菩,身著紫色百褶宮裙,裙擺飄搖,隱隱繡著荷葉金邊,玉手間纏繞著一條窄窄的淡紫色長披帛,立如潭水靜謐,走如風拂楊柳,端的是一位絕色美人,單論其貌,此女不亞方錚任何一位夫人.

    只可惜這位女子美則美矣,可面容淡漠,表情冷硬,一雙如秋水般的大眼透著幾分睿智和沉靜,一望便知此女性情冷淡,不易相處.

    "都說江南盛產美女,靠!這成果然不假,隨便在園子里碰著一個都美成這樣.還讓不讓別的女人活了?"方錚呆呆的望著她,如癡如

    .

    溫森最是識趣.見方錚癡于此女美貌,不由色笑著建言道:"大人,不若上前勾搭,咳,結識一番?"

    方錚聞言兩眼一亮,隨即神色猶豫道:"這個不好吧?本官如此正直之人,怎能做那登徒子般的行徑?"

    莫非你以為自己不是登徒子?溫森腹中誹議不已.

    "大人.有花堪折直須折亦"

    方錚眼中冒出了幽幽的綠光,對呀,觀此女乃未嫁之身,若她此生未曾被調戲過.將來老了,她豈不是會暗自嗟歎,空留許多遺憾?為了豐富她今生的回憶.我當自我犧牲一下,做一回調戲婦女的登徒子吧.

    哎呀,久未行此道,不知手法有沒有生疏?真有點害羞呀"

    "那,,我就去勾搭她一下?"方錚遲疑道.

    "正當如此!大人且去,屬下為您呐喊助威"溫森非常狗腿的哈腰慫恿道.

    方錚當下不再遲疑,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嗖的一下便攔住了絕色美女的去路,臉上帶著淫蕩的笑容,朝那位美女挑了挑眉毛:"嗨,美女,一個人呀?有空嗎?哥哥的馬車很豪華,我帶你去兜風,游車河怎

    ?"

    美女一楞.接著面色泛起幾分薄怒,不得不說.美女一顰一笑,一喜一怒皆有不同的風情,美人薄怒,更添幾分姿色,撩人心弦.

    "你是何人?"美人冷冷道.聲音清脆,如出谷黃鶯,煞走動聽.

    方錚一聽聲音.渾身骨頭又酥又麻,聞言淫蕩的笑道:"難道你看不出,我是一個精壯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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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韓府千金


方大人調戲婦女的英姿,令溫森崇拜得忍不住大聲喝彩.

    方錚一聽有人給冉鼓勁,笑容不由更加淫蕩了,眉目之間騷蕩之意愈發明顯.

    "此處可是欽差行館?.被方錚調戲的美女冷冷問道.

    "不錯,美女,要不要哥哥我帶你四處游覽一番?此處風景優美,更有帥哥相陪,實是人生一大樂事啊方錚色笑著挑了挑眉毛.

    真奇怪啊,這良家婦女被我調戲了為何絲毫不見慌張?莫非她真對我英俊的外表產生了好感?哎呀.傷腦筋,長平那兒怎麼交代呢?我若不那麼出眾該多好,,

    "久聞欽差方大人乃少年英傑.國之棟粱,他的隨從怎會如此德行不端,形貌猥瑣?"美女望著方錚,俏臉布滿寒霜,隱隱帶著幾分嫌惡之色.

    "啊?"方錚大愕,我是隨從?我猥瑣?這"這娘們兒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還沒待他反應過來,蕭懷遠不知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一見方錚嬉皮笑臉正對著美女挑眉毛,吹口哨.蕭懷遠神色大變,臉霎時白了,急忙沖上前去,擦著冷汗道:"大人,不可"

    "閃一邊去!沒你事兒!"方錚伸手將蕭懷遠推到身後,毫不氣餒的對著美女繼續色笑道:"妹妹啊,你的審美觀很有問題,我覺得很有糾正的必要,京城的萬千美女哪個不誇哥哥我是京城一枝花?怎麼在你眼里就變成猥瑣了呢?要不你再仔細觀察一下哥哥我,一定會發現閃先,點的,仔細看看

    "大人,千萬別"蕭懷遠急得直跺腳.

    "大人調情小孩子不要插嘴!"方錚兩眼一瞪,把蕭懷遠嚇得縮了

    去.

    "妹妹呀,別老繃著臉,來.給哥哥笑一個"不笑啊?那"哥哥給你笑一個?.

    美女自始至終板著俏臉,冷冷的盯著方錚,不發一語,美目中的寒意,令人望而卻步.

    方錚見此女面如寒霜,冷靜的如同石雕鐵鑄一般,時他的言語無動于衷,心中甚感無趣,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轉過頭問蕭懷遠道:"你網才打算跟我說什麼來著?.

    蕭懷遠斜倚著一棵松樹,漫不經心的玩弄著手指甲,懶洋洋的道:"沒什麼,下官只是想告訴大人,這位小姐乃蘇州韓府千金小代表蘇州韓家,特來拜會欽差大知"

    "什麼?"方錚和溫森聞言大驚失色,扭頭望去,卻見這位韓小姐嘴角噙著冷笑,一雙美麗迷人的大眼,正一眨不眨的盯著方錚,目光中的神知,應該不算很友善.

    方錚和溫森面面相覷,他們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苦澀.

    媽的!老子是不是跟韓府八字犯沖?網搶了他家紅貨,又調戲了他家千金,韓竹那老頭若知道,非跟老子徹底翻臉不可.

    場面陷入沉默.四人相對而立,竟無一人開口說話.

    良久.

    "嘿嘿,呵呵,哈哈哈哈"方錚尷尬的干笑數聲,"原來是韓府千金小姐,久仰久仰,欽差大人在睡午覺,我這就幫你叫去,溫

    嗖.

    二人飛快化作兩道黑煙,消失在韓亦真的視線中."蕭大人,此人是方大人麾下的官員嗎?.韓亦真兩條秀眉緊緊蹙起,冷著俏臉問蕭懷遠.

    "這個"應該是吧."蕭懷遠苦笑回道,方大人呐,您調戲婦女也得先盤個底兒再調戲吧?現在可好,你上哪兒去找個.方欽差來見她?

    韓亦真緩緩搖頭,俏臉浮上幾分惋惜:"都言方大人乃國之棟梁,朝廷砥柱之臣,沒想到他的屬下竟是如此良莠不齊,可惜可歎"小

    什麼良莠不齊,根本就是上梁不正!蕭懷遠隱秘的翻了個白眼.

    "這個"嘎嘎,人無完人.良莠不齊亦難免,呵呵,難免"蕭懷遠擦了擦汗,不停的干笑,江南的春天有點熱呀.

    韓家乃江南第一世家,這位方大人也太不知輕重了,此時得罪了韓家,可委實有點兒不太明智.蕭懷遠身為欽差副使,自是知道此次下江南的目的,此時他一顆心不由提起老高.

    當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將韓亦真領到方錚的住所,一座名曰"翠玲瓏"的行館時,卻發現方錚一臉正氣凜然的端坐在太師椅上,網才穿的月白色儒衫早已換下,改穿了一身正兒八經的官袍,頭上戴著鑲嵌了紅珊瑚的烏紗帽,這還不算,他左手竟然捧著一本書,右手扶著膝蓋,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這若給他配上一把大胡子讓他用手兜著,活脫就是一幅關公夜讀春秋圖.

    蕭懷遠最先看到方錚這副悶騷的模樣.不由大感愕然.

    這,,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緊隨其後的韓亦真這時也看見了方錚,美目一掃,見此人身著二品官服,想必便是那位欽差方大人.于是她打量了一下這位名動天下的欽差大人,待她看清了方錚的面貌之後,不由大吃一驚,絕色的俏顏浮出幾許驚訝之色.

    "是你?"韓亦真愕然道.

    "不是我!"方錚抬起聚精會神的腦袋,脫口否認,隨即覺得不對,由咳了咳,打著官腔問蕭懷遠道:小蕭啊,這位美麗的姑娘是何人,見本官有何事啊?"

    蕭懷遠這會兒總算明白了.合著這位方大人裝失憶呢.

    "大人,此乃,"

    蕭懷遠話未說完,卻被韓亦真打斷,她盯著方錚上下打量,目光冰冷,秀眉緊蹙道:"你便是欽差方錚方大人?"

    "咳咳,本官正是."方錚一臉道貌岸然,網才調戲她的事情仿佛根本不曾發生過.

    "方才在西南小院里的那位

    "弟弟,雙胞胎弟弟.跟我長得一模戶樣,但為人卻沒有我正直方錚急忙解釋道.

    "雙胞胎弟弟?"年亦真皺了皺眉,眼中閃過幾分憤怒之色.

    "對!雙胞胎弟弟.此人無德無良,性好漁色,本官教育過他很多次,奈何他仍屢教不改.家門不幸,出此孽弟,本官深感慚愧".方錚滿臉痛心加痛恨,不勝喘噓.

    旁的蕭懷遠膛目結舌看著方錚表演,心中五味雜陳,這家伙是不是習慣把臉裝兜里?

    韓亦真聞言瞧著方錚一本正經的臉,心中不由冷笑數聲,隨即俏臉一整,襝衽道福.淡淡道:"民女蘇州韓家韓亦真,見過欽差方大

    韓亦真出身世家,談吐禮儀自是落落不凡,行禮端正,出語客氣,鬢首低垂更是露出頸脖處少許白哲的肌膚,看得方錚色心大動,網才一本正經的模樣蕩然無存.

    方錚眉開眼笑.忘形的伸手便待相扶,口中色色的道:"原來是亦真呀,客氣客氣,不知小姐可曾許配婆家"

    話音未落,站在身後的蕭懷遠忽然大聲嗆咳起來,咳得面紅耳赤,也不知他是提醒方錚,還是羞愧難當.

    方錚一驚,再望向韓亦真,卻見她一臉冷笑鄙夷,于是急忙縮回了色手,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忘形不是他的錯,他只能深深的責怪自己太過向往美好的事物了.

    "咳咳,韓小姐請坐,來人,給韓小姐奉茶!"

    "民女不敢當大人如此客氣."韓亦真坐在下首,稍稍躬身示謝.

    "敢當,敢當的.嘎嘎"方錚干笑,他心中現在有些懊惱,自己一見著漂亮妞便總是失態,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下人奉上清茗,方錚急忙端杯以掩飾尷尬,二人坐在翠玲瓏的前廳之內,場面再次陷入沉默.

    韓亦真此時亦是百感交集,天下皆言這位少年臣子乃國之重臣,立功無數,未及弱冠之年便已貴為當朝國公,世代榮耀集于一身,韓亦真縱再是睿智聰慧,也只是個十八年華的少女,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少年臣子自是芳心多了一絲期待,這也是她代其父韓竹前來欽差行館的原因之一,少女情懷總是詩,對未知的人物和事物,懷著美好的期待是正

    可她卻萬萬沒想到.所謂少年臣子,所謂朝廷重臣,竟是一副登徒子模樣,一見面就調戲了她不說,現在還裝作沒事人似的,說著什麼"雙胞胎弟弟"的鬼話來糊弄她,傳聞與現實差距太大,不由令她芳心滿是失望,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充斥心胸.韓亦真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暗自定了定神,她告訴自己,此時必須要冷靜,要試著與欽差接觸1她現在代表的可是韓家,就算這位欽差人品再差,她也不能憑個人喜惡行事,否則便是給自己的家族惹禍了.

    方錚不願招惹江南的韓家,反過來說,韓家更不願與欽差結怨,畢竟韓家勢力再大也只是個家族,如何敢得罪代表朝廷代表皇上的欽差?兩方皆心存結好的善意,可一時又捉摸不准對方所思所想,于是都打著試探對方想法的主意.

    韓亦真俏眼膘了膘方錚手中的書本,眨了眨眼睛,開口打破了眼前的沉默:"大人愛看書?"

    "啊?"方錚愕然.笑話!老子愛銀子愛美女,就是不愛書,小妞說這話啥意思?順著她的目光,方錚低頭一看,卻見自己手中正拿著一本書,原來竟是網才裝模作樣時的道具,一時忘了放下.

    "哦,呵呵,不謙虛的說1本官嗜書如命,日夜苦讀,所謂活到老學到老,學習之事不可一日懈怠"方錚急忙給自己臉上貼金,以彌補網才的失態,試著在她面前找回點兒正面形象.

    韓亦真俏眼閃過一絲贊許,此人人品雖然奇差無比,倒是頗為上進,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想必還是有幾分本事和才學的.

    "民女亦喜看書.不知大人平日喜歡看什麼書?"盡管對他印象不好,可韓亦真仍試著與他接觸溝通,向他含蓄的釋放出韓家的善意,從他的喜好習性聊起.或許能彌補方才的事情帶來的尷尬和不快.

    方錚聞言高深莫測一笑,一副淵博學者的模樣,帶著幾分炫耀的口氣道:"本官所讀之書太多,古時先賢所著的書已被我看得七七八八了,"

    韓亦真輕輕蹙了蹙眉,對"七七八八"這個字眼兒感到有點不太習

    .

    本官看書涉獵很廣,大到治國平天下之道小到文學藝術音樂,雖不敢說無一不通,卻也略懂一二,"

    這位方大人倒是不謙虛.韓亦真觀察著方錚;暗暗下著判斷.

    "不知大人手中拿的何書1可願予民女一觀?.韓亦真勉強幕方錚笑了笑,笑容如春花綻放,不由令方錚一呆.

    "當,當然可以方錚兩眼發直的盯著韓亦真比花兒更嬌美的的容,機械的將手中的書遞上前去.

    韓亦真伸出白哲的纖手接過.

    方錚又吞了吞口水,她的手真嫩,真白呀,不知可否摸上一摸,,

    韓亦真淺笑著翻開書本,網翻到第一頁,卻突然面色大變,白哲細嫩的俏臉霎時變得通紅.猛然抬頭又羞又氣的將書本扔給方錚,就像甩開一泡惡心的大鼻涕似的,滿臉羞憤的指著方錚,怒道:"你你,"

    此人莫非故意羞辱于我?韓亦真心中頗為震怒.

    方錚不明所以.翻開書一看,頓時大驚失色:"我靠!春宮圖?誰,誰放我手上的?啊!韓小姐,"真是誤會.本官素來網直不阿如關云!長坐懷不亂咱"惠,怎會看如此淫穢的東西?再說了,這東西嚴格說來,也算是藝術范疇,哎哎,你別走呀.真的誤會了,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韓亦真停下腳步,俏臉遍布寒霜,袖中的纖手死死攥緊了拳頭,些微的疼痛感令她稍稍清醒了一點.

    冷靜,要冷靜!爹再三耳囑過,不能與欽差結怨,他人品再爛是他的事,韓家得罪他不起,,

    她強制命令自己轉過身.盡量用平穩淡然的語氣道:"方大人,民女此來代家父傳個話,今晚家父邀請大人赴韓府一敘,請大人您哼!你愛來不來!"

    韓亦真終于還是沒能冷靜,說完話便拂袖而去,婀娜窈窕的身影踉踉蹌蹌,如同逃出淫窩的失足少女.

    方錚愕然望著韓亦真遠去,轉頭看向蕭懷遠,表情萬分委屈:"她真的誤會我了,"

    蕭懷遠扯了扯嘴角.惹惱了韓府千金,她回去還不定怎麼向韓家的家主編排方錚的不是呢,這下好了,欽差的江南之行本就困難重重,現在好象又多了一個敵人,,

    方錚目光望向手中的那本春宮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小真奇怪啊,這本書怎麼到我手上的?老子裝模作樣隨便在書架上抽的書居然如此激情火辣,手氣未免太好了吧?

    "大人,得罪韓家可不太妙啊,韓家家主的邀請,大人今晚最好還是應約去一趟,順便含蓄的問問江南稅案之事,或許有所收獲".蕭懷遠建言道.

    方錚沉思著緩緩點頭,稅案牽涉了江南的某些世家,不知韓家有沒有份參與,暗中打探一下比較好.

    蕭懷遠目光瞥向方錚手里的春宮圖,不由憤憤道:"都是這本書害人!請大人交給下官,下官找個沒人的地方燒了它".

    方錚一楞,立馬清醒.瞪眼道:"你當我傻啊?你會燒了它?你是想學習它吧?淫棍".

    說完方錚站起身,抓著手里的春宮圖便往臥房走去.

    "大人,你干嘛去呀?"

    "找個沒人的地方,我一個人躺著燒書去"方錚頭也不回的道:"叫溫森來見我,我有事吩咐."

    "大人燒完了借下官燒一下"

    "休想!思想肮髒的家伙".

    韓竹坐在前堂慢悠悠的品著茶,等著女兒從欽差行館回來向他複命,告訴他對欽差的印象,此時他心中有點忐忑,說不擔心當然不可能,欽差對韓家的態度如何,端看自己的女兒如何觀察和應對了.

    不過他對韓亦真很放心,她雖是女兒身,可辦起事來的冷靜和睿智,連他的幾個兒子都大大不如她,他相信,就算欽差對韓家印象不佳,甚至懷疑韓家牽涉稅案,憑著女兒的機智和口才,或許能令欽差打消疑慮,至不濟,也能稍許緩和一下他對韓家的惡感.

    前堂外,韓亦真的身影匆匆行來,韓竹放下茶盞,捋著胡須呵呵笑道:"真兒,此行收獲如何?可曾與欽差大人"咦?真兒,你臉色怎的如此難看?"

    "砰!"韓亦真緊繃著俏臉.伸出纖手一拂,茶幾上一套做工精美的景德茶盞被她狠狠掃落地上,摔得粉碎.

    韓竹大驚,這個女兒向來冷靜無比,別說發脾氣,就連小小的情緒波動都很少有過,今日她到底遇著什麼事,以至于現在怒火沖天?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呀.

    "真兒,你怎麼了?是不是欽差大人他"他

    "砰!"

    提起"欽差"兩個字.佇立在前堂主位一側的大花瓶再次被韓亦真推倒,摔在地上變得粉碎.

    韓竹心疼得嘴角一抽.這可是前朝官窯燒制的花瓶呀.當初費了老大勁才弄來的古董,

    事還沒完,韓亦真身形飛快移動,轉眼間,前堂內但凡能摔碎的東西全都壯烈犧牲,整個前堂如同被山賊土匪抄了家似的,一片狼藉.

    韓竹楞楞的看著女兒在前堂內發飆,整個人如同被使了定身法似的,一動不動,完全驚呆了.

    韓府的下人們則悄悄站在前堂外,低眉順目,渾身嚇得直顫,大氣也不敢出.

    韓亦真風卷殘云般將前堂摔了個稀爛後,喘著粗氣,俏臉因激烈的運動而漲得通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心中的怒氣已經發泄完畢,她整了整略顯凌亂的發鬢,隨即向韓竹抿嘴一笑,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悔複了平日冷靜的模樣,靜靜的施了一禮,口中淡淡道:"爹,女兒身子有些不適,回房歇息去了."

    玉人身影如風擺楊柳.悄然遠去,只留前堂一地破碎虛空"

    "老爺!老爺您怎麼了?.下人們一湧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韓竹.

    韓竹臉色蒼白,一手捂著心口,一手微顫顫指著地上的瓷器碎片,語帶哭腔:"我的,我的"前朝古董,我的"官窯青花"我,我,"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51
第三百零四章 韓府夜宴(上)


諱家千金自打亞討欽差大人後,回了府大發脾毒.砸了嘛1…汗堂,毀珍奇古董無數,此事在韓府不經自走,整個弗府的下人們都在偷偷議論著此事.

    整個蘇州城的人都知道.韓家的家主表面上是韓竹,實際上可以說是韓三小姐當家,此女從小便聰慧多智,所言所思往往出眾不凡,行事手段亦穩中有奇,狠辣時令人心神俱裂,柔和時令人如沐春風,連韓竹這個家主都自愧不如,韓家這幾年明里暗里勢力愈盛,這與韓三小姐的決斷是分不開的.

    韓家的上下也知道,這位韓三小姐雖然平日里表情很淡漠,看起來好象不易接近,可她從未對人發過脾氣,性子一直平和得緊,更別提打砸自家前堂了,到底她見欽差時遭遇到了什麼事情,令她回府後如此生氣,這已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團.

    韓竹來不及心疼前堂里那些珍奇古董,跑到後院追問飾亦真原因小誰知韓亦真發過一通脾氣後.性子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沉穩,韓竹問她什麼,她只是搖頭不語,生生急煞了韓竹.

    "莫非欽差方大人他,他對你欲圖不軌?"韓竹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蘇州城外跟著眾官員迎接欽差的時候,韓竹第一眼也覺得方錚的面相不像好人.

    "爹,您不必在這種小事上尋根問底."韓亦真淡淡的道,不過在聽到賭竹說欽差對她"欲圖不軌"時,緊繃的俏臉仍克制不住掠過幾分紅暈,接著眼中又閃過幾分怒色.

    "爹,不出女兒意料的話,方錚,,方大人今晚應該會來咱們韓家,女兒對江南稅案不甚了了.可女兒卻明白,欽差初下江南,還未理清頭緒,此時若拿我韓家開刀,未免太不明智了,女兒大膽揣測,欽差或許也不願與我韓家結怨

    韓竹搖頭道:"那欽差劫我家的貨物又怎麼說?此舉分明是有意圖的呀.為何他不劫別人,偏偏劫了咱們?"

    韓亦真眼中也閃過幾分疑惑,遲疑道:"也許,,也許此舉只是欽差的一個試探,其中並無甚惡意,也許欽差另有打算"

    微微搖了搖頭,韓亦真縱是多智,可方錚沒頭沒腦的劫了一筆,其意圖卻令韓亦真越想越糊塗.當然,她卻不知道,方錚根本毫無用意,劫她家的貨純粹只為發筆財而已.

    想不明白便不想,韓亦真抬頭正色道:"爹,不管怎麼說,我韓家不能與欽差結怨,京中朝堂上至皇上,下至朝臣,本就對江南的世家心懷忌憚,此時若結怨欽差.恐怕會給韓家帶來很大的麻煩.待欽差來時,爹不妨向欽差多釋放一些善意,以消欽差心中疑慮.若欽差仍懷疑我弗家與江南稅案有牽涉,我們便只能拿出誠意來打消欽差的懷疑了,,

    "拿出件麼誠意?"

    韓亦真歎了口氣,道:"除了完全站到欽差這條船上,我韓家還能有什麼誠意?"

    韓竹目光一凝,沉聲道:"真兒,你的意思是說,"

    韓亦真點了點頭:"爹,必要之時,唯有將李世叔,交代出去了.""韓竹一驚,立馬搖頭道:"不行,我與伯言數十年交情,怎能行此不義之事?不行.絕對不行!"

    韓亦真歎息道:"爹.我韓家一門上下近千條性命,在您心中莫非還抵不了一個李世叔?世事無情,當舍之時,還得舍啊,小"

    韓竹聞言渾身一顫,豆大的汗珠不斷冒出,他閉上眼,定了定神,緩緩道:"有這麼嚴重麼?一件稅案而已,涉銀二千多萬兩,數目雖然巨大,可我韓家也能掏的出,難道會禍及韓家近千條人命?"

    韓亦真眼中散發著睿智的光芒,望著韓竹,輕輕道:"爹,您還不明白麼?如今京城新皇網登基,便派他身邊最信任的大臣下江南,此舉另有深意.追查稅案只是表面,更重要的,是新皇要借此事肅清江南的世家,消除不利他統治的隱患,給天下所有的世家望族立威呀"

    韓竹聞言如遭雷擊,渾身顫抖得愈發明顯,眼中的驚怖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韓亦真幾句話便點醒了韓竹.

    是啊,二千多萬兩稅銀,此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再怎麼也用不著新皇身邊最受信任的臣子親自出馬啊,由此可見,方錚下江南的目的,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天下世家門閥這些年來愈發勢大,京城朝堂的皇上和大臣心有忌憚是肯定的,如今派了方錚下江南,想必是要借稅案一事,狠狠給世家一個下馬威,以此來鞏固皇權對天下百姓的影響力.

    好生凶險的一看棋!

    韓竹擦了擦滿頭冷汗.望著韓亦真靜謐的俏臉,苦笑道:"真兒小還是你想得深遠,老夫竟沒想到這一層上,韓家多虧有你呀小"

    韓亦真笑了笑:"爹,女兒也是韓家人,當然要為韓家考慮得多一

    韓竹想了想,疑惑道:"世家望族存世百余年,勢力何等堅固龐大,新皇網登基便如此大的手筆,他就不怕世家聯起手來造他的反嗎?曆代帝王都有心打壓世家.可誰也沒能辦成這件事,新皇他憑什

    韓亦真搖頭笑道:"新皇肯定不會將天下所有的世家都得罪了,他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說穿了不值一提,唯帝王的制衡之術而已,拉攏大多數,打壓極少數,既能立威,使天下世家心生忌憚,又能獲得許多世家的忠心擁護,一舉兩得.端的是一看妙棋"

    轉頭望向沸竹,韓亦真輕輕道:"爹,女兒若猜測不錯的話,欽差下江南之前想必心中已有腹案,李世叔的名字,已在欽差的名單之中,就算您不將李世叔交代出去.您以為欽差便不會拿李世叔開刀了麼?那時若欽差拿下了李世叔.下一個動刀的,便極有可能是咱們韓家了,畢竟與李世叔走得最近的.便是韓家,所謂殺一而傲百,咱們弗家恐怕會成為給欽差立威的犧牲品,爹,當斷要斷啊!若您主動將李世叔交出去,屆時您就是第一個向欽差靠攏的世家家主,屆時爹您再向欽差求求

    保x插播s廣告時間哦叮卜叔的性命.想必不會太難,爹,讀不走出賣.泣是在救的命啊!"

    韓竹想了想,接著便笑了,深深的望著韓亦真,唷歎道:"還是真兒聰慧,好一看以退為進.既保全了韓家,又救了伯言,可是,唉,伯言那里,我怎麼對他交代?此事待我再想想,再想想"x插播s廣告時間哦

    韓竹一邊皺著眉頭念叨,一邊走遠了.

    韓亦真望著韓竹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隨即想到今晚那個討厭的登徒子也許會來韓府,韓亦真俏臉沒來由的一紅,眼中迅速閃過幾分羞憤之色,接著又飛快消失,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方錚終于還是決定去韓府赴宴了.

    韓亦真所料不錯,方錚下江南不僅僅為了稅案,更重要的,是要捋順江南的世家,不讓他們對胖子的統治產生威脅,這其實與古代的"削藩"差不多的意思,只不過動靜沒那麼大,性質沒那麼嚴重罷了.

    當然,方錚是個講道理的人,不可能毫無理由的給世家兜頭就是一棍,臨行前,胖子交代過,拉攏為主小打壓為輔,這次下江南,方錚左手拿著大棒,右手拿著糖果,端看江南的世家怎麼選擇了.

    方錚覺得韓家應該會選糖果.

    韓府距離方錚的欽差行館並不遠,不但不遠,而且很近,近得雙方只隔一道牆.

    韓府就在欽差行館的隔壁.值的一提的是,蘇州知府衙門,也就是李伯言所住的地方,在欽差行館的另一側,也只隔了一道牆,韓府和知府衙門將欽差行館夾在了中間.

    日落時分,侍衛來報,韓家的家主韓糾已在行館外等候,請欽差方大人前去赴宴.

    方錚楞了楞,隨即笑道:"喲.我的面子不小啊,韓家家主親自來請我1這禮數可做到家了,"

    蕭懷遠在一旁笑道:"韓家雖是江南第一世家,可他們在代表天子的欽差面前,仍是不值一提,親自來接大人是應當應分的."

    方錚笑眯眯的看了蕭懷遠一眼.道:"小蕭啊,我覺得你自從當了官兒以後,變得比以前可愛多了嘛,現在我看見你,打心眼兒里就覺得你透著一股子親切感,就像

    蕭懷遠神色一喜:"就像行麼?"

    方錚的目光變得遙遠而迷離:"就像看到我那未出生的兒子一般,唉,真想他們母子啊,"

    蕭懷遠臉色霎時變黑了:"大人,過分了啊,有你這麼損人的

    方錚哈哈一笑,親密的拍了拍蕭懷遠的肩膀,大聲道:"別多心,誇你呢!"

    "這叫誇我?"

    反正你就當我在誇你."

    "

    這時溫森湊了過來,方錚問道:"交代你辦的事怎樣了?"

    溫森恭聲道:"大人,幸不辱命小李伯言的後院已混進三個兄弟充作雜役,另外他的後堂內也潛伏了好幾個兄弟,正嚴密監視李伯言的一舉一動,"

    方錚滿意的笑了,搓了搓手道:"很好,諸事備妥,咱們這就去韓府大吃大喝吧,沒准韓竹那老頭兒大方,還會給咱們塞紅包呢"

    吃完喝完,轉過頭再去找李伯言盤盤底細,有吃有喝有拿,又順帶著完成胖子交給的任務,哎呀,美滴很"

    "大人,我"下官就不去了吧?"蕭懷遠面有難色,這家伙跟方錚吃飯吃出了陰影,這輩子都不想再跟方錚坐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方錚陰他可陰過好幾回了.

    "你是欽差副使,怎能不去?放心,至少這頓飯你不必擔心,反正是別人買單,這次我不會陰你的"方錚笑得異常和善.

    蕭懷遠心腔猛的一縮,隨即苦了臉.聽聽,方大人這話多懸呐!只是"這次"不陰.言下之意,下次就沒准了,

    "大人,我房里還有兩個饅頭沒啃完,"

    "少廢話!走!"

    韓竹的態度異常恭敬,恭敬得甚至帶了幾分謙卑的意味,不但親自在欽差行館前迎接方錚,而且還將韓家所有子弟都集中在韓府門前當門迎.

    方錚被韓竹的熱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暗自猜度,韓老頭干嘛對我這麼熱情?莫非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不能夠呀,要說對不起,我更對不起他,韓家的那批紅貨還在青龍山羅月娘的手里呢"哎呀,不好,會無好會.宴無好宴,沒准這老家伙今兒不但不會給老子塞紅包,反而會向我討要那批紅貨,虧大發了,

    韓竹見方錚面色頗帶著幾分驚疑,眼睛不住偷偷打量他,心中愈發肯定女兒的判斷是正確的,這位欽差方大人果然懷疑我韓家與稅案有所牽涉,不然為何總是一副疑慮的模樣?幸好今日能請到他去韓府一聚,屆時只消向欽差表明韓家的態度小也許能打消他的疑慮"

    兩人當面笑得和善親切,可暗地里各懷心思,只可惜兩人所思所想卻天差地遠,南轅北轍,根本沒想到一塊去,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進了韓府,方錚三人走在最前,韓竹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在一旁向方錚介紹韓府的每一處景致.世家的家主,縱是心存結好之意,也不會丟了家主的面子和風度,對方錚奴顏卑膝是不可能的,所以韓竹一直表現得不卑不亢,言辭得體.只有方錚這個當事人才能體會得出韓竹的態度中隱含的謙卑之意.

    "方大人,請看這邊,這座小樓,名曰"山樓"典自前朝的一句詩:"水榭宜時涉,山樓向晚看.此處僻靜,更可登樓遠眺,與鄰的滄浪亭遙遙相對,咳咳,不好意思.老夫失言了,應是與"迎欽亭,遙遙相對,所以此處乃小女亦真平日撫琴弈棋之所"

    方錚漫不經心的點著頭,心中有些不耐,這古代人說話辦事就是麻煩,我來你家吃頓飯,你直接上酒上菜不就得了?非得帶著我們滿園子亂竄,":兒撫琴弈棋的的方關我啥事你若是把你女兒睡介紹一下,本官到是頗有興趣.

    繞過曲折的回廊.水榭,方錚不由暗暗感歎,世家到底是世家,僅看這韓府的建築.布局.其宏偉壯麗之色,隱隱帶著一種沉穩大氣的威勢,方家縱是華朝首富.可論其府宅的氣勢,卻是不如韓府甚多.

    "這若是領著青龍山的土匪們下山來將韓府洗劫一空,嘖嘖,可值不少錢呀".方錚暗暗思忖著.他的思維總是跟別人不太一樣.橫裴祭船贏樓餾罰斟慨期,碧解了韓竹,笑著指了指天,道:"韓老爺,天色不早了"

    "啊?.韓竹一時沒反應過來.

    方錚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帶著幾分可憐的味道:"我們餓了

    "啊!方大人恕罪,恕罪,老夫一時忘形了,呵呵,大人這邊請,老夫早已安排好.在寒舍前堂用膳"

    "太好了!"方錚喜逐顏開:"來點兒實在的比什麼都強,塞進肚里的東西比這些破景致可不就強多了嗎?韓老爺果然上道!"咳咳,本官失態了,"

    韓老爺擦汗:,"

    老夫實在是猜不透這位欽差大人呀!

    眾人跟著韓竹來到府內前堂,堂內早已布置好了酒菜,不過並非是大伙兒圍著桌子吃飯.韓竹別出心裁,仿上古之禮,在寬敞的前堂內分兩排布置好了席子和案幾,眾人分賓主席地而坐,然後侍女給每人端上一份酒菜,簡單的說,就是各吃各的.

    方錚暗暗皺了皺眉,這個"吃飯到還好說,可若真按上古之禮的話,每個人都要跪著吃飯,這讓棄錚暗暗有些不爽.韓老頭莫不是故意整我?

    方錚是欽差,韓糾是主人,于是二人謙讓一番後,便理所當然在首賓和主位上坐定.蕭懷遠和溫森在方錚一側相陪.

    寒暄幾句,韓竹吩咐侍女端上酒菜,每人面前都有一份食盤,食盤中各色美酒佳肴.令人食指大動.

    這時韓竹端起酒杯,微笑著向方錚祝了幾句酒詞,眾人飲了數杯後,韓竹拍了拍手,十數名面容故好,曲線婀娜的舞伎魚貫而入,緊接著,簫笙之樂悠揚傳出,眾舞伎舞動著長袖,在空曠的前堂正中翩翩舞了起來.

    方錚漫不經心的看著舞伎們跳舞,面色忽然變得有些擔憂.

    "大人,你怎麼了?"一旁的蕭懷遠見方錚神態不對,側過身子輕聲問道.

    "不太對呀"方錚面色凝重道:"你覺不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

    蕭懷遠聞言想了想,接著臉色一變,狠狠瞪了方錚一眼:"當然眼熟!當年前太子辦賞花會,他不就是這樣招待你的麼?哼!你是不是還很懷念思思婁在你懷里的滋味?"

    方錚情不自禁的點頭,見蕭懷遠眉毛一豎,急忙道:"哎1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你覺不覺得這頓飯特像咱們最後的晚餐?.

    "什麼意思?"

    方錚皺著眉頭擔心的道:"你看史書上記載的,那些反派角色都是被人邀請赴宴,然後在前堂里一邊喝酒一邊跳舞,玩的非常快樂,最後主人忽然翻臉,以摔杯為號,埋伏在廊外的刀斧手便一股腦兒沖進來,把那反派角色朵成狗肉之醬

    方錚擔憂的看了看面前舞得歡快的舞伎們一眼.韓老頭不會給我來這麼一出吧?為了那批紅貨,至于嗎?還給你就走了,小氣勁

    蕭懷遠聞言不屑的嗤笑一聲:"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咳咳,不好意思,大人,下官失言.失言了,"

    韓竹輕捋長須,微笑著注視這些舞技扭動著婀娜嫋婷的身軀,心中頗有些得意.

    仿上古之禮招待欽差,算是給足欽差面子了吧?這位方大人對韓家想必多了幾分好感.等下再將真兒請出來,與欽差細說稅案與弗家毫無關聯,並隱隱透露韓家向欽差示好之意,這事兒便算是功德圓滿了."正得意間,韓竹耳中忽然傳來爭執聲.

    "咦?你食盤中為何有一塊雞翅膀?"

    "大人,這是給咱們吃的,有雞翅膀很正常啊."

    "不對呀,為何我的食盤中沒有?反而只有一個雞頭?.

    "大人,雞頭乃是主人向尊貴客人表達尊敬之意,您是欽差,雞頭當然歸你啦.

    "不行,我要吃雞翅膀,不要吃雞頭"

    "大人,我上哪兒給你弄雞翅膀去?"

    "你食盤里那個不就是嗎?給我!我把雞頭給你,你一邊啃去,"

    "大人,你還講不講理了?"

    "快點啊,不給我就搶了

    "大人,請自重,"

    "少廢話!本官命令你把雞翅膀交出來!"

    歡快的簫笙絲竹之樂中,關于雞翅膀的爭執聲越來越大,顯得分外刺耳,面帶迷人笑容的舞伎們表情和動作開始僵硬.歡樂祥和的氣氛一掃而光,前堂之上.爭執愈發大聲,令人不由羞愧交加.

    "哎,我說你至于嗎?不就是一塊雞翅膀,干嘛不給我?反正你又不吃,"

    "不行!這關系到我的人格!你網才肯定偷偷摸摸想起了思思,就憑這點,我把雞翅膀扔了也不給你!"

    "胡說!我耍雞翅膀跟思思有個屁的關系,你這是侮辱本官的人"前堂眾人滿頭黑線,冷汗,順著韓竹的額頭流下,一滴,兩滴,三四滴,這位方大人.真令人捉摸不透啊,他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如此風雅之時,居然跟人爭起了雞翅膀,韓竹覺得心口又有點發疼了.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1 23:52
第三百零五章韓府夜宴(下)


方錚和蕭懷遠的一番爭執完全改變了整個前堂的氣氛,世家請客,世家家主親自迎接並招待,所請之人的身份自是尊貴無比.

    方錚的身份是足夠了.禦封欽差,二品大員,可這位身份尊貴的欽差大人干的事兒卻實在有點市井之氣,竟然為了一塊雞翅膀與欽差副使起了爭執,這事兒若傳了出去.外人還不定怎麼埋汰韓家的寒酸呢.

    韓竹臉色有些發白.楞楞的看著欽差方大人雙手叉腰,橫眉冷對蕭懷遠,大有一言不合便欲跟人拼命的架勢,為的,僅僅是一塊雞翅膀,,

    "來,,來人,"韓竹受不了了.

    "老爺."

    "去,去叫人再備幾份,"雞翅膀,與,與欽差大人享用."

    "是,老爺."

    "還有,,做菜的廚子.給我亂棍打死!"

    出現這一幕令人尷尬的情景,完全該怪韓府的廚子心思不細,打死,

    .

    方錚和蕭懷遠正像兩只斗雞似的,互相瞪著眼睛,聞言不由一楞.

    方錚趕緊笑道:"哎.韓老爺,不用不用,您別怪廚子.其實我和蕭大人在鬧著玩呢,聽歌賞舞的有點無聊,呵呵,找點兒樂子,娛人娛己嘛占"

    韓竹一聽這才緩了緩臉色,無力的揮了揮手,令前堂正中的舞伎退下.

    酒宴繼續進行,互敬幾杯後,韓竹輕輕擱下酒杯,目注方錚,忽然笑了笑.

    前堂通往後院的一扇山水屏風後,一道嫋婷婀娜的身影無聲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喧鬧歡騰的前堂突然安靜下來,眾人看著這位女子,不由打心底里贊歎了一聲.

    此女身著一身淡紫色宮裝,眉目俏面間略略施了些薄粉,細潤如脂,粉光若膩,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好一位絕色女子!

    眾人眼睛都癡癡的看著她時,方錚卻頗有些尷尬的干笑了幾聲,心中腹誹不已,大戶人家的女子不是不能拋頭露面的嗎?韓老頭把他女兒叫出來,啥意思?

    原來此女正是韓竹的女兒,韓家三小姐韓亦真."方錚與她相識,頗有幾分陰差陽錯的不愉快,方錚本對她有幾分凱1覦之意,但自打知道她是韓家的千金後,便老老實實打消了這個念頭.

    方錚算是一個比較好色的人.可好色也得看人來,不能見著美女就上,方錚這回下江南確實想給自己找段豔遇,但找豔遇和找老婆的概念不同.韓亦真美則美矣.卻絕對不是豔遇的合適人選,最起碼她老爹不會答應.

    韓亦真蓮步輕移,款款而行,俏臉帶著幾分笑意,也許她平素習慣了繃著臉,所以此亥她的笑容看起來有點不自然,甚至有點假.可即便是不自然的假笑,也是傾國傾城,如春花綻放,令前堂內的眾人癡醉不已,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

    誰若娶了這娘們兒.准得內分泌失調,瞧她那張臉,准是性冷淡.方錚不懷好意的暗暗揣度.

    韓竹捋著胡須,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呵呵笑道:"各位,這是小女亦真,久聞方大人乃名動天下的少年英雄.數度為國立功,老夫仰慕不已,特命小女出來.向方大人略敬一杯薄酒,以表老夫寸心.

    方錚被韓竹這一記含蓄而力道十足的馬屁拍得眉開眼笑.不由哈哈一笑.道:"韓老爺客氣了,客氣了,本官實在是不敢當,不敢當啊,呵呵,哎呀,一點小小的功勞,卻被人到處傳揚,真讓人苦惱

    蕭懷遠和溫森滿頭黑線.人家隨便奉承你幾句而已.你不會當真了吧?

    說話間,韓亦真已款款行到方錚面前,端起酒杯,朝方錚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容,輕啟檀口,嬌聲道:"方大人乃國之重臣,身份尊貴,今日光臨寒舍,令寒舍蓬牟生輝,大人,民女敬您一杯薄酒,還望莫要嫌棄民女粗鄙."

    說完韓亦真以袖掩口,姿態優雅的微微仰頭,飲盡了一杯.

    方錚縱是對她沒興趣,或者說不敢對她有興趣,也被她絕色的面容和如花的笑顏弄得一呆.神情頗有幾分癡迷.

    "不嫌棄,不嫌棄.韓小姐如此絕色,怎會粗鄙呢?要說粗鄙,當是本官才是"方錚連聲笑道.

    說完他端起酒杯,跟著一飲而盡,然後擱下酒杯,朝諱亦真拱了拱手,正色道:"今日在行館本官多有得罪,在此向韓小姐陪個,不是,"

    眾人聞言大愕,包括韓竹和一旁侍侯的韓府下人們,紛紛都悄然支起了耳朵.

    韓毛卜姐從欽差行館回來後便大發脾氣,究竟她遇著什麼事,令她如此氣憤,一直都是韓府的一個謎,現在方錚說他得罪了諱亦真,眾人立馬便意識到,此事或許與欽差大人有關.于是眾人眼中散發著八卦的光芒,目不轉睛的盯著二人.靜靜等待下文.

    時間前堂內安靜的落針可聞,悄無聲息.

    韓亦真俏臉變了變.隨即強笑道:"方大人說笑了,什麼得罪不得罪的,民女可什麼都不記得了"

    方錚急了:"哎,白天發生的事兒,這才多久,怎麼就不記得了?仔細想想,就我調戲你那事兒呀,

    "調戲?

    "工,大驚.前堂內如同核彈被引爆小空漸漸升起一團蘑曝一

    這,,這是真的麼?韓三小姐竟被欽差大人調戲了",

    韓亦真面上維持著僵硬的笑容,雙手在袖中已緊緊攥成了拳頭,兩眼怒瞪著方錚二好似要噴出火來.

    "你"你這什麼眼神?怎的如此有侵略性?不都跟你道歉了麼?我又不是故意的"方錚有點委屈,別人都說每聲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系,好象不是這麼回事兒呀"

    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韓亦真硬生生克制住朝方錚臉上揮拳痛扁的強烈沖動,堆起笑臉.語聲僵硬道:"方大人喝多了,您說的什麼,民女根本聽不懂,"

    方錚皺了皺眉,這女人莫非在裝失憶?接著忽然覺的不對勁,轉頭看了看鴉雀無聲的前堂內,眾人皆一臉驚愕的望著他們,方錚立馬驚覺,隨即連聲道:"不好意思,我不該提這個的,呵呵,喝多了,本官真的喝多了

    大庭廣眾下提這事兒.這不是壞未婚女子的名節嗎?方錚再不著調,也不敢做這種缺德的事兒.

    只是,眾人看向他們的目光為何如此曖昧?這幫家伙腦子里在想什麼?我和她是清白的呀",

    彎腰放下酒杯的一刹那,方錚湊在韓亦真的耳邊輕聲道:"韓小,姐,春宮圖那事兒我再找機會跟你道歉,其實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那種,,哎哎,你怎麼又走了?.

    韓亦真顧不得失禮,攥著拳頭轉身便往後院走去,她不能不走.再待下去,她真會忍不住朝方錚臉上揮拳,所以她決定離開,這個無恥無德的登徒子小哪怕再看一眼,都會讓她產生強烈的暴力沖動.

    她的俏臉已變成通紅一片,不知是羞是怒,眼中神色變幻萬端,一會兒冷如寒冰,一會兒灼如烈焰,轉身之後,頭也不回,幾乎是奔跑著閃身入了屏風之後,前堂內空留伊人暗香.

    方錚癟了癟嘴小神色有些委屈,無辜的朝眾人攤手道:"她怎麼不聽我解釋呀?我真不是那種知,"

    前堂包括家主弗竹在內,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楞楞的看著方錚,半天沒回過神來.腦中仍在消化這條令他們不敢置信的信息.

    這,,這可如何是好?

    韓竹猛眨了幾下眼睛.強自按下心中的疑惑和失措,見眾人仍在發呆,急忙朗聲笑道:"哈哈小女面薄,讓各位見笑了,方大人,來,老夫敬你一,"

    前堂終于又熱鬧起來,眾人非常識趣的將網才的事情忘掉,又開始談笑風生,只是眾人和韓府下人們望向方錚的目光全都怪怪的,就好象"好象望著韓府未來的姑爺,令方錚有些毛骨悚然.

    酒過數巡,韓竹看了看方錚身側的蕭懷遠和溫森,忽然拍了拍手,兩名長得頗為妖豔動人的女子盈盈步入前堂,韓竹微微領首示意,兩名女子輕輕一笑.便在蕭懷遠和溫森身邊分別坐下,然後殷勤的開始勸酒.

    兩人被女子灌了幾杯.不由高興得眉開眼笑,暈乎乎的不知天南地北.

    "方大人!"韓竹和善的望著方錚,笑道:"老夫有些事想與方大人單獨相談小不知方大人肯否撥冗?"

    方錚楞了楞,接著心中開始忐忑.

    韓老頭該不會要我當他的女婿吧?那我可不干,羅月娘進門的事兒都沒搞定呢,這會兒若再給長平添一姐妹,估計她會拿刀把自己朵成餃子餡兒,再說那位韓小姐好象對我不怎麼友善"

    或者說,韓老頭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向我討要那批紅貨?這個"給他嗎?

    當然不能給!我的!全都是我的!死活不認帳,嗯,就這麼決定

    .

    方錚站起身,跟著韓竹走出了前堂,繞過門前的一片花園,再走過一條曲折的回廊,韓竹將方錚帶到一間書房模樣的房間,書房的點上點著一盞紅燭,燭光下,一道嫋婷的身影令滿室增輝,正是方才羞憤離席的韓亦真.

    此刻她臉上的紅暈之色少了許多,見方錚進來,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冷意和恨意,令方錚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韓竹將二人的神色盡收眼底,按下心頭疑問,咳了兩聲,正色道:"方大人,網才人多嘴雜,說話不便,老夫便請大人來這里敘談一番,還望大人莫要見怪,"

    方錚看了滿臉恨意的韓亦真一眼,然後朝韓竹展顏笑道:"韓老爺客氣了,韓老爺今日如此盛情款待本官,我該向你道謝才是,怎會怪你呢?""韓竹呵呵笑了兩聲.隨即道:"方大人,令尊身子可還康健?.

    棄錚仁楞:"你認識我爹?"

    韓竹捋須笑道:"相交數十載,怎能不識?我韓家與你方家至今還有不少生意上的來往,方大人莫非不知?"

    方錚哎呀一聲.急忙站起身施禮道:"原來是韓世伯小侄不知兩家竟有淵源小得罪了."

    韓竹呵呵一笑.神色也放松下來.方錚主動稱他為世伯,這說明他對韓家並無敵意,接下來要說的事,便輕松得多了.

    誰知韓亦真在旁邊卻若有若無的哼了一

    方錚楞了楞,接著朝韓亦真笑道:"既然同是一家人,那我就不再道歉了.呵呵,亦真妹妹.咱倆關系誰跟誰呀,你說對吧?"

    韓竹疑惑道:"你們倆到底,"

    "非常清白!"方錚和韓亦真急忙異口同聲辯解道.

    二人話出口後又是一楞,接著互望對方,表情不一,韓亦真滿臉怒色,臉上不覺又升起兩團紅暈,不知是羞是怒,而方錚則非常輕佻的笑了笑.

    韓竹奇怪的打量了二人一眼,決定先按下此事,找個機會再私下問問女兒與方錚到底有何恩怨,現在談正事要緊.

    頓了頓,韓竹捋須正色道:"方"方賢侄,既然你我都不是外人,老夫便直說了.此次你為欽差,代天子巡視江南,可是為了江南稅案一事而來?"

    方錚一驚,他此次下江南的目的只有京城里極少數人知道,為何韓家卻仿佛了若指掌?莫非此案與韓家有什麼牽扯?

    韓竹仿佛看透了方錚所想,淡笑道:"賢侄不必多心,弗家既是世家,自然在京中有幾分人脈,想知道點事情當然不難."

    "不錯小侄正是為了江南稅案而來."既然隱瞞不了,方錚索性坦言相告.

    韓竹滿意的笑了,既然雙方都能敞開心門直言,溝通起來就容易

    .

    "方賢侄,老夫冒昧再問一句,還望賢侄不吝相告.除了江南稅案.賢侄此來是否還有意江南諸世家?"

    韓竹的話說得很含蓄.遣詞也很講究,他沒直接說方錚要"對付"世家,而是用了"有意"二字,只因韓家所處的微妙位置.既是"江南世家"中的一員,卻又與京城方家有舊,如此說法,才好給自己留個

    階.

    方錚尋摸了半天,這才品出韓竹話里的味道,不由笑道:"韓世伯,不管是不是世家,皆在吾皇疆界之內,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我.包括江南的世家,皆是吾皇治下臣民,韓世伯所言"有意.二字,不知何意?"

    小滑頭!

    父女二人同時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咳咳,老夫失言了,只因京中傳說紛紜,老夫亦不得不擔心,賢侄見笑了.

    韓竹頗有些尷尬的道.

    同時他也明白了,稅案一事或許方錚願意直言相告,可對付江南世家,這事兒委實太驚人,傳出去必然會引起天下大亂,方錚在他面前保留不言,實在是非常應該的.

    既然不提世家,韓竹便又重提稅案一事.畢竟他一直以為方錚在懷疑此案與韓家有關,今日趁著這個機會,向他解釋一番是很有必要

    .

    "關于稅案,賢侄可有頭緒?"韓竹目注方錚,眼中有了一絲緊張.

    方錚當然不是這麼老實的人,別人問什麼他就答什麼,怎麼可能?他在先皇面前說話都鬼話連篇,油滑得緊,更行況韓竹?

    方錚眼珠轉了轉,忽然笑道:"不知世伯所說的頭緒是什麼?嘿嘿小侄向來愚鈍,對查案這種事一竅不通,世伯若能教教小,侄,小,侄感激不盡."

    "哼!"

    旁的韓亦真忽然冷哼一聳,俏臉含霜道:"方大人謙虛了.你怎會愚鈍?連雙胞胎弟弟這種鬼話都編得出來,當然是世間第一聰明

    !"

    "何謂雙胞胎弟弟?"韓竹有些摸不著頭腦.

    方錚嘿嘿一笑:"亦真妹妹"

    韓亦真俏臉一板,冷冷道:"方大人請自重,方家與韓家是世交,可民女與大人並無交情,請大人莫要叫得如此親密,民女擔當不起.""方錚舔了舔嘴唇.當作沒聽到般,繼續道:"亦真妹妹,沒想到你對我的誤會如此深,其實哥哥我今日調戲你並非有意,我是一個非常自律嚴謹的欽差大臣,而且思想頗為保守"

    韓亦真此時倒也不怕的罪方錚了,聞言秀眉一挑,冷笑道:"哦?是嗎?調戲民女算是思想保守?那你給我看春宮圖莫非便是自律嚴謹了?"

    安靜,書房內如死一般的安靜.

    韓竹猛的眨了眨眼.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韓亦真,渾身直哆嗦,顫聲道:"真兒"你,你和他一起看"春宮圖?"

    天呐!這還是我那冷靜多智的女兒嗎?

    韓亦真驚覺失言,但是已然遲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此刻她滿臉通紅的緊緊捂著小嘴.平日冷靜睿智的俏臉此刻滿是懊惱和羞憤,豐滿的胸脯急促起伏,看了看快暈過去的韓竹,又憤怒的指著方錚:"我,我"你,"

    方錚眨了幾下眼,攤開手,又聳了聳肩,萬分無辜的道:"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春宮圖看看有什麼關系?不過拿出來說就沒必要了.亦真妹妹,你說是吧?"方錚笑得非常欠揍.鬼,喜歡科幻的仁兄不妨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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