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穿越之紈絝少爺 作者:賊眉鼠眼(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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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bo0702 2009-12-6 21:06: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86 1336392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2 13:41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世家夜宴(下)



    :鬧過後.水榭內又恢複了平靜,眾家主依賓主落座.口計方為主人,又是官身,理所當然便坐在了主位,他的身旁側賓位置,坐的卻是韓家家主韓竹,老頭兒一臉微笑,捋著胡須不停的看向方錚,那目光越看越像老丈人看女婿,看得方錚頭皮一陣發麻,特別是在徐集鎮客棧對他女兒動手動腳之後.如今他也不能挺著胸膛說自己與韓亦真清清白白了,韓竹的目光令方錚忍不住心里打起了鼓,一一老頭兒該不會知道什麼了吧?不能夠呀,我摸他女兒的時候記得關上了門,誰也沒看見呀刪

    側過頭,方錚朝韓竹報以心虛的一笑.

    韓竹一楞,不知方錚為何笑得如此心虛,于是他也朝方錚笑笑,這個笑容落在方錚眼里,卻是一種意味深長,明了一切的笑容,所以方錚愈發顯得心虛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今日尷尬.當初我就不摸你女兒了,

    轉頭見各家家主都靜靜坐在桌邊.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著他,方錚不由一驚,急忙端起酒杯笑道:"各位家主遠到而來都是貴客,本官招呼不周,謹以此杯敬各位家主."

    說完方錚一仰脖子飲盡了杯中毛酒.又朝眾人亮了亮杯底.

    眾家主見方錚如此客氣,口中忙稱不敢,紛紛站起身,陪著飲了一杯.

    剛網發了筆橫財,方錚心情很好,見眾人都給面子,並無倨傲無禮之人,不由大感開心,拍了拍手,與水榭一湖相隔,百步見方的一座露天平台上忽然亮起了紅色的燈籠,將平台照得亮如白晝,眾人正在驚訝之時,兩隊翩躚的舞伎款款行出,嫋嫋婷婷站在平台上,隔著百余步的湖面朝水榭中的方錚和眾家主彎身福了一禮,接著古琴簫笙之聲奏起,緩緩如春風拂水,如清泉滴石,清脆悅耳,令人心曠神怡.

    舞伎們在悅耳的樂曲中慢慢舒展水袖,如一只只穿花的蝴蝶般翩翩舞動起來,其妙曼之姿令人目不瑕接.

    這時一名身著粉紅色宮裝的歌女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平台.水袖拂動幾下小嘴微張,合著琴曲唱道:"含羞倚醉不成歌,纖手掩香羅.偎花映燭,偷傳深意,酒思入橫波.看朱成碧心迷亂,翻脈脈,斂雙蛾.相見時稀隔別多,又春盡,奈愁何,"

    歌聲清越婉轉.如嬌鶯初囀,隔著百步湖面傳入眾人耳中.竟是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令人忍不住擊節而和.

    看著不停贊賞歌聲的眾家主.方錚得意的笑了.

    一旁作陪的欽差副使蕭懷遠朝方錚擠了擠眼,然後舉杯又與眾家主頻頻相敬,眾家主不敢怠慢,急忙又站起身飲了.蕭懷遠雖是副使,地位官職遜于方錚,可他終究也是代表天子,在這個朝廷與世家關系動蕩的敏感時刻,眾家主自是不敢隨便惹人詬病.

    平台歌舞繼續,可眾人的心思已不在上面,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又似疑似忌的抬眼膘了膘一直淡然微笑的韓竹,見他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心中紛紛打起了鼓,這老家伙如此坦然,莫非私下已與朝廷達成了某種默契?

    "咳咳,方大人,今日大人喜獲麟兒,邀請吾等赴宴,吾等萬分榮幸,老朽敬大人一杯,還請大人賞面,紹興黃家的家主黃訥德站起身,率先向方錚敬酒.

    方錚一楞,見此人正是剛才打賞二萬兩銀票的慷慨家主,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方錚自是不例外,急忙站起身笑道:"黃家主客氣了,呵呵,本官奉聖旨下江南,雖說是為查案,可實際上卻是奉了皇命,與江南的各位家主把晤相交一番.吾皇新登帝位,正是倚靠各位家主鼎力扶持,協助官府穩固地方百姓之時,皇上對各位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呀"

    一番官腔說出來,將各位家主聽得又驚又喜又疑,驚的是方錚說查案,大家都知道是為了泰王謀反一案.可在座的世家里面暗中資助泰王的不在少數,這位欽差大人查案將會查到什麼程度就不查了,還是說要將泰王一案所有的關聯人物全都連根拔起?

    喜的是方錚說是奉皇命與各世家家主把晤相交,這就說明朝廷對世家暫時而言還是存了善意的.不至于像泰王所說的那樣,朝廷要將世家全部剿滅.

    方錚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底,暗笑了一下,接著道:"前幾日泰王覬覦皇位,圖謀不軌,欲占揚州而謀天下,豈知泰王的陰謀早已被朝廷識破,揚州城下十幾萬大軍一戰,其結果如何想必各位都已知道.此戰朝廷大勝,泰王僅余一萬敗軍倉惶而逃.本官已發下海捕文書,大索天下,抓捕泰王歸案…"

    眾人又是一驚,欽差大人說這話是何用意?莫非他懷疑我等私自藏匿泰王?

    哈哈,各位,別冷場呀,來來來,喝酒喝酒,這杯酒本官代吾皇萬歲,敬各位家主,皇上久居深宮,心慕江南秀美,可惜一直無暇抽身巡游,如此也失了與各位家主把臂相交的機會,本官啟程來江南以前,皇上召見本官,言中深表遺憾…"

    眾人聽得方錚東拉西扯.說的每一句似是隨意,又似別有用意,每人皆心神不屬的默默在心里咀嚼方錚的話,哪有心思喝酒?不過既然方錚抬出了皇上,眾人自是不敢怠慢,紛紛起身,神色恭謹的面向東方,口中唱喝祝吾皇龍體康健,萬壽無疆.然後一飲而盡,待方錚先落座後,眾人才慢慢坐下.

    一旁的韓竹捋著長須,笑眯眯的看了方錚一眼,目光中滿是贊賞之意.

    黃訥德掃了眾人一眼,在座之人數他年紀最長,自是要代這些家主們出頭相詢的.不然任由方錚這麼東拉西扯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方大人,今日大人請我等來揚州,不僅僅是為了給令公子慶滿月之喜吧?大人有何正事.不妨直言,我等洗耳恭聽."

    方錚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人心向泰王,而且以前也做過不少暗中資助他的事情,否則泰王起兵八萬,所耗糧草軍餉無數,僅憑他一人是絕對養不起的,今日咱們把話說開了,以前的事咱們誰都不提.本官可以代表朝廷表個態,絕不與各位秋後算蜘…"

    方錚端起酒杯.緩緩掃視眾人,笑道:"這就像推牌九,玩散子,上一把咱們已經玩過,輸贏就別提了,咱們重新洗牌,這一把重新玩過便是"

    方錚舉杯向攻,意味深長道!"猛一把朝僂做莊環請各位家豐::注,朝廷照單全收,有殺有賠,童叟無欺."

    黃訥德目光閃動,盯著方錚緩緩道:"不知我等要下什麼樣的賭注,朝廷才看得上眼?"

    方錚擱下酒杯,神情微沉,正色道:"很簡單,朝廷要你們斷絕與泰王的一切來往,不允許有任何資敵舉動,同時與泰王到戈相向,利用你們在江南的聲望和根基.與朝廷互相配合.全力剿滅泰王的殘余勢力!"

    眾人聞言頓時沉默,水榭內寂靜無聲,只有遠處的簫笙琴奏之聲.和著歌女清越的歌聲,仿佛從遙遠的地方漸漸傳來.

    良久,方錚忽然笑了,望著沉默的眾人,慢悠悠的道:"各位,有這麼難選擇麼?泰王如今是個什麼境地你們也清楚.各位皆出身世家大族,身負族中千余性命,我覺得你們不應該將百年的家族基業和全族人的性命押在一個根本看不到成功希望的人身上,各位皆是老成持重之人,當知趨吉避凶的道理.我實在想不通,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黃訥德環視眾人,打破沉默道:"吾等身為世家家主,但同時也是皇上的子民,如今吾皇欲伐泰王,吾等自然應該鼎力相助,可是"皇上與泰王畢竟是親兄弟,說句大逆之語,此戰乃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殘,吾等只是百姓之身,若將來皇上剪除了泰王之亂以後.又反過頭來追究我等世家資敵之罪,請問方大人.屆時吾等如何自處?"

    黃訥德的這番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他們如今都已知道跟隨泰王謀反是沒有希望的,可反過頭來向朝廷靠攏,又怕幕廷事後會跟他們算帳,從而削弱世家的根基,甚至直接剿除世家,眾家主此刻也面臨兩難之選.

    方錚笑道:"黃老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太靈光?本官剛才代表朝廷再三與各個提過,朝廷保證不秋後算帳,以前發生的一切全當隨風而逝.大家都忘了也罷,皇上和朝廷不會這麼小肚雞腸.老抓著這點小事不放手,各位意下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從彼此眼中仍看到了一些疑慮,猶豫半晌,仍無人出來表態.

    方錚漸漸不耐,這幫老家伙老奸巨滑,老子若不多放點兒誘餌出去,估計他們還不肯上鉤"

    張嘴正待開言,忽聽席間有一人冷哼道:"方大人,你的話能代表朝廷嗎?"

    眾人一楞,循聲望去,卻見另一桌坐在賓位中首的一名年輕男子正滿臉不屑的盯著方錚,目光很是不善.

    方錚呆了一下,隨即笑道:"本官是欽差大臣.代表天子權威.本官說的話,自是有天子授權.當然能代表朝廷."

    那名年輕男子冷笑道:"就算你能代表朝廷,可朝廷說話能算數嗎?自古以來,食言而肥這種事情,干得最多的便是皇帝和朝廷,我們怎麼信得過你?"

    方錚一楞,皺了皺眉,側過頭小聲的問站立身後的溫森道:"這小子誰呀?說話含槍夾棒的,老子調戲過他老婆嗎?"

    溫森想了一下,道:"此人應是杭州趙家的,可是"趙家家主趙章楚應該是個六十開外的老頭兒呀,怎麼如此年輕?"

    方錚愕然:"你問我.我問誰去?靠!你們怎麼做工作的?回了京城老子非得給你們來個整風運動!太不像話了!連底細都沒查清楚就把人放進來,萬一他是來刺殺我的,老子豈不是死定了?"

    溫森苦著臉道:"可是,大人.他明明持著您的請柬進來的呀,咱們總不能把他攔在外面吧?"

    方錚沒理他,轉過頭朝那名年輕男子笑眯眯的道:"敢問這位公子貴姓大名呀?"

    年輕男子隨意拱了拱手道:"在下杭州趙梁.見過方大人.

    "哦一一原來是杭州趙家的,如此年輕便居家主之位.實在是年少有為,令人羨慕呀."

    趙梁聞言臉上閃過幾分尷尬,生硬地道:"不敢,在下並非趙家家主,乃家主之長子,只因家父有恙在身,無法親赴大人盛宴,還望大人諒育."

    方錚現在明白了,什麼有恙在身全都是屁話,估計這趙家就是這幫世家之中的刺兒頭,今兒若不拔了它.別的話休想繼續談下去.

    方錚笑眯眯地道:"趙公子剛才所問,是代表令尊的意思嗎?"

    趙梁窒了一下,接著挺起胸道:"不錯,不僅代表家父的意思,更代表江南所有世家的意思."

    方錚點頭.沉聲道:"好,那我就回答你.你這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朝廷有朝廷的氣度.金鑒殿上,皇上說的任何話,全天下的子民都聽得到!而且必須記錄在起居錄里,不是市井中那些潑皮無賴,說出的話如同放屁一般!你趙家如此猜度皇上和朝廷,其心本已不正,若非今日乃喜宴之所.本官理應將你拿下治罪"

    趙梁被方錚一通義正嚴詞的話巾得滿臉通紅,眾家主也目光不善的盯著他,你代表你趙家那是你的事.可你別把大伙兒都拉下水,黃口小兒,你有什麼資格代表江南所有世家?今日欽差主動相請,本是朝廷向世家釋放善意的信號,若被這不懂事的小子給破壞了,大伙兒非得把你趙家給拆了不可!

    趙梁本是個血氣方網的年輕人.自是受不了在這麼多人面前落了面子,年輕人行事不計後果,聞言論笑道:"你不過也只是今年輕人,有什麼資格教我?"

    方錚怒氣漸生,卻仍緩聲道:"教元你倒不敢,本官乃欽差,自然聽不得別人質疑皇上,質疑朝廷,今日我請各家家主來揚州,當然有事相商,在這里,不論是誰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要負責任的,你質疑我不要緊,可你質疑朝廷就是不該!"

    方錚一番話說得在座的家主們暗暗點頭.兩位都是年輕人.可比起氣度涵養,這位欽差大人委實勝過趙粱多多,難怪人家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到底還是有幾分本事和修養的.

    趙梁怒道:"誰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蒙騙我們?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卑鄙之人我也見過不少,欽差莫非就不是人了麼?前幾日杭州葉家被你一鍋全端了就是明證,我等安知你和你身後的朝廷會不會也如法炮制來對付我們?"

    方錚臉上怒意漸漸明顯.聞言沉聲道:"趙梁,你這是在胡攪蠻纏!杭州葉家被流放.實是口曰地門犯了綁架欽差的大罪,按我朝律法當盡誅十族,禾" 家流放千里,手下已是大大留悄,此事就算論到金鑒殿上去,本官亦占著理,你以此事為據說我蒙騙你們,豈不可笑!"

    趙梁冷笑道:"你自然有你的歪理,可我趙家卻信你不過!葉家與我趙家同居杭州.葉家被你搞垮了,下一個會不會就輪到我們趙家?方大人,你也並不像你口中所言那般大義凜然,自你下江南以來,大收賄略,斂財索銀,賺得盆滿缽滿,其行本已不端,試問如此于德行有虧之人說的話,我又怎麼信得過?"

    方錚聞言大怒,站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他是真的憤怒了,這姓趙的小子三言兩語便將話題引到他收賄的事情上,向在座的家主們暗示朝廷任人不賢,使得眾人對朝廷又產生了懷疑.原本朝廷與世家之間漸漸緩和的關系,又被他挑撥得開始對立起來,其心實在歹毒.

    可趙梁指責他收取賄賠也沒說錯.這話卻碰到了方錚的痛腳,畢竟收賄是件不太光彩的事兒,大家心里有數就好,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這不是扇我耳光嗎?所以方錚的憤怒,還有很大一部分是惱羞成怒.

    方錚氣得渾身直發抖,老子對你客氣,你把它當福氣,不給你點兒厲害,你就不知道什麼叫朝廷欽差大臣的官威!

    "來人!給我拿下!"方錚發飆了.

    站在身後的溫森及一干屬下早已氣得蠢蠢欲動,聞言立即上前,准備當場將趙梁捉拿.

    慢著!"方錚想了想,還是不解氣,"老子自己來!"

    說完方錚將袖子擼了擼,越過神情錯愕的家主們.走到趙梁面前,揚手便是一個大嘴巴抽過去.

    "們!"

    響亮的耳光聲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遠處平台上翩翩起舞的舞伎們也停下了動作.不知所措的朝水榭方向望去.

    趙梁被方錚抽得一楞,臉上很快便浮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他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瞪著方錚,訥訥道:"你"你敢打人?"

    各家家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呆了.

    朝廷大臣他們見過不少.可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就算心有不快也只藏在心里,不會將它表現出來.這趙梁雖說嘴巴賤了點兒,但誰也沒見過說翻臉就翻臉,說動手還親自動手的朝廷大臣,不由得他們不吃驚.

    既然已動了手,方錚干脆完全撕開了剛才溫文爾雅的偽裝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啪!"

    又是一個耳光扇過去,方錚兩眼瞪得通紅,咬牙怒聲道:"老子不敢打你?老子為什麼打不得你?老子是高官,你丫只是個嘴巴下賤的白身,你既忘了上下尊卑,老子就替你老爹管管你,好教你以後懂得怎麼做人!"

    趙梁臉上挨了兩耳光,頓時把他打醒了,見在眾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立即變得激動起來,抖抖索索指著方錚道:"你,"你敢打人,我,我不管你是什麼朝廷欽差,今日便跟你拼了!"

    說完趙梁猛地一跺腳,舉著拳頭向方錚揍去.

    方錚向旁邊一閃,避過他這一拳,然後怒道:"嗬!本欽差揍人,你居然敢還手.不要命了?"

    趙梁聞言身形頓時一呆,杭州葉家就是個例子,若自己真的揍了欽差,他們趙家必會步葉家後塵,最後免不了一個流放千里的命運.

    趙梁在猶豫時,方錚卻已揮拳而上,占了先機,"砰"的一拳結結實實揍在趙梁的鼻子上.

    趙梁吃痛,不由"哎呀"一聲,捂著鼻子蹲了下去.

    見方錚欺身上前又要揍他,趙梁下意識揮拳自衛.

    拳頭剛到方錚鼻梁前,忽聽方錚冷冷道:"葉家的下場你忘了?"

    趙梁一驚.硬生生止住了拳勢,方錚于是冷冷一笑,"砰"的一拳又揍上了他的鼻子.

    趙梁又"哎呀"一聲,心中憤怒不已,後來一想這樣也不是辦法,我打不得你,也不能站在這兒讓你白打吧?打不得我還跑不得麼?

    于是整個水榭又陷入一片混亂,只見欽差方大人揮舞著拳頭,滿水謝的追著趙梁猛揍,而且方錚這次不知怎的,出拳如有神助,每次打出的拳頭都恰恰打到了趙梁的鼻子上,打得趙梁鬼哭狼嚎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我鼻子招你惹你了?干嘛每次朝它招呼?

    纜!你還跑!再跑我到杭州去把你全家挨個兒揍一遍!"方錚氣急敗壞的追著趙梁罵道.

    "方錚!你"你卑鄙無恥!你不是說朝廷有朝廷的氣度嗎?這就是朝廷的氣度?"趙梁一邊跑一邊悲憤道.

    微屁!老子揍你是因為你丫嘴巴賤,跟朝廷的氣度有個鳥關系!"方件氣喘籲籲道.

    "砰!"

    又一拳揍到了趙梁的鼻子上.

    "停!不打了!不打了!"趙梁受不了了,他被方錚追到後壓在身下,淚眼婆娑的望著方錚,鼻子以下全都是鼻血,糊得滿臉都是,惡心極了.

    "別打了…我有個問題問你"趙梁終于哀哀討饒道.

    "說!"

    ,你干嘛每次都只揍我鼻子?我的鼻子得罪你了?"趙梁很悲憤,人的五官當中,鼻子是最敏感的,被人揍到不但很痛,而且酸甜苦辣什麼滋味兒都有,趙梁實在受不了.

    方錚聞言,剛揮起來的拳頭立馬頓住,然後開始思索.

    對呀,我干嘛老揍他鼻子?他嘴賤應該揍他嘴才是 "

    想了半天想不出結果,見身下的趙梁還眼巴巴瞧著他.目光可憐極了.

    這麼複雜的問題,我還是別想了吧,很多國家大事等著我去動腦子呢…

    "砰!"

    又一拳結結實實揍在趙梁的鼻子上.

    自己反省去!"

    方錚冷冷丟下這句話,起身走向水榭內的宴席.""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2 13:44
第三百四十七章 拋磚引玉



    錚回座之粱巳被亂棍打出了綠蔭館六

    方錚坐下端杯敬酒,在座的家主們還沒回過神來.一個個直楞楞的盯著方錚,狀若癡呆.

    恢複了剛才溫文爾雅模樣的方錚擱下酒杯,頗為靦腆的笑了笑:"那王八蛋欠扁!"

    眾家主這才回了神,急忙附和道:"對對對,此子狂傲,合該有此教訓,"

    方錚高興壞了.眉開眼笑道:"你們也覺得我揍得對?"

    "對對對,該揍,該技!"

    方錚遲疑道:"那"我叫人把他架進來,當著各位的面,我再揍他一回?"

    "呃"不必了.不必了,大人辛苦了"眾家主滿頭黑線,跟你客氣幾句,你還當真了?

    不過站在家主們各自的立場,趙粱確實應該清除出去,今日之宴,本是朝廷主動向江南世家示好的一個信號,泰王兵敗,世家家主們正在對朝廷接下來的舉動惶恐不安之時,意外接到這個示好的信號,大家自然大大松了口氣.可今日趙梁在席間出言不遜,言語中對朝廷的敵意很明顯,家主們紛紛頭不安,生怕代表皇上和朝廷的欽差大人以為趙梁是在各世家的授意下方有此舉,到時欽差若把帳一齊算到他們頭上,他們冤不冤呐?

    所以方錚痛揍趙梁之事,雖不能說是大快人心,可至少也是順合在場所有人的心思的,于是方錚的粗魯之舉意外的沒讓家主們反感,他們反而覺得這位欽差大人愛帳分明,直爽磊落,方錚代表朝廷給家主們下的保證,也就順理成章的更添了幾分可信度.

    隔著水謝不遠的行館之內,韓亦真悄悄掀開帷幕一角,將水榭內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見方錚絲毫不顧欽差大臣的體統,討錢,揍人,什麼事兒都干了,不由搖頭苦笑:"這個不著調的混蛋,他就不能好好坐著跟人說話嗎?"

    一旁的貼身丫鬟墨玉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笑道:"大人好神武!把那趙家公子打哭了,"

    韓亦真啐道:"去!小丫頭你懂什麼?他"委實太過魯莽了,當著家主們的面打人,此舉若引起眾人的反感,懷柔世家的大計將功虧一簣,從而將世家推向泰王一邊,江南將成為朝廷和泰王逐鹿爭霸的戰場,後果不堪設想,"

    抬起美麗圓潤的下巴,注視著水榭中與家主們談笑風生的方錚,韓亦真美眸中忽又閃過一抹柔意,"不過到也不能說他做錯了,懷之以柔,兼施之以威.令世家家主們思量得失之余,又心生忌憚不敢忤逆,此舉倒是誤打誤撞做對了"這個混蛋,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方錚絲毫沒察覺不遠處的行館內正有一雙黑亮動人的眼睛在注視著他,他仍笑眯眯的端著酒杯,與家主們頻頻干杯,幾言幾語插科打詳之下,方才些許的不快頓時煙消云散,宴席的氣氛又恢複了一片歡騰熱鬧.

    喧囂之中,方錚緩緩擱下酒杯,搓了搓手,目注眾人,笑道:"今日既然大家如此開懷.本官就再送各位一個好消息,與各位家主們恭助酒興.如何?"

    眾人一楞,皆問道:"什麼好消息?"

    方錚眯著眼嘿嘿笑了兩聲,慢條斯理道:"各位的家族皆是根深葉茂,商場官場勢力廣布,說是呼風喚雨亦不為過,呵呵,可我知道各位心中還有一塊心病,那就是親庸而疏能.我朝舉士,為了防范世家勢力太過龐大,從而對世家子弟入朝為官加以各種限制,以防世家勢大亂政,各位的子弟縱有經天緯地之能,卻無法一窺官場門徑,不得其門而入,此乃各位一直以來的心病,不知我說得對否?"

    眾聞言頓時安靜下來,水榭之內鴉雀無聲,不少人默默放下手中的酒杯,面無表情的盯著桌上的菜肴,不知在想什麼.

    方錚笑道:"你們的勢力一直都是借助外力.比如看好某個寒家士子,然後全力資助他,直到他讀書考上了功名,當了官兒,他身上便打上了你們世家的烙記,從此盡心為你們所使,可是"別人再怎麼為你們盡心盡力,他畢竟不是你們本族子弟,終歸還是隔了一層親疏,你們中間有人資助泰王作亂,實際上也是想將勢力的觸角伸進朝堂,泰王肯定也答應了你們不少條件,不過呢,泰王既然已敗,他許下的那些條件自然便不能實現了,"

    緩緩掃視眾人,方錚一字一句道:泰王給不了你們的.我代表朝廷給!"

    "什麼?"眾人楞了,面面相覷後,紛紛驚訝不已.

    黃訥德心試探道:"不知大人給我們什麼?"

    方錚笑眯眯的道:"功名,爵位,你們要的不就是這個麼?"

    眾人靜了一下,忽然個個面露驚喜之色,目光感激的盯著方錚,若非礙于世家家主的風度,恐怕眾人會高興得放聲歡呼.

    "不知大人此言可有詳細說法?"黃訥德臉上喜色一閃,仍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

    方錚斜睨了他一眼.老狐狸,高興就大聲笑出來嘛,還裝著這麼淡定豐嘛?

    古時世人皆重功名而輕商利,在他們的觀念里,賺千萬家財,甚至還不如當一城門小吏,彼時人皆向往做官,官在世人心中代表了尊嚴,威風和權勢,這是賺多少錢財都滿足不了的社會現實.

    今日方錚拋出這個重磅炸彈,不由令眾人欣喜若狂,朝廷一直限制世家的勢力,百余年來對世家若即若離,每年科考只從寒門中取士,基本斷絕了世家子弟為官的途徑,這也是諸多世家對朝廷不滿的根本原因所在.

    "本官昨夜請得皇上聖旨,皇上已答應,各世家可酌情挑選三名直系嫡親子弟,免除科考程序,直接入朝為官,並且皇上給每家賜封伯爵爵位一名,由長子繼承.世襲罔替"各位,意下如何?"

    方錚笑眯眯的把話說完.眾人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低沉的歡呼,然後在黃訥德和韓竹帶頭下,眾人紛紛起身,面向京城方向跪拜下去,三叩其首,遙謝吾皇萬歲,感謝皇恩浩蕩.

    看到世家家主們欣喜的表情,方錚輕輕呼出了一口氣,世家,終于穩妥了.

    給他們子弟幾個官.封幾個毫無實質意義的爵位,于朝政並無大礙,卻極大的舒緩了朝廷與世家的緊張關系,若胖子勵精圖治,在幾年時間內將國家治理富強,再緩緩施行削弱世家之舉,那時國富民強,民心感沐皇恩,誰還願意跟著別人造反?

    方錚將眾人感激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笑了,待眾人情緒稍稍平靜,方錚又笑眯眯的道:"為官,封爵,皇上都願意給你們,不過呢,皇上還說了,各家挑選出來做官的子弟.必須要去京城定居,呵呵,皇上將在六部之中為各家子弟挑選一個合適的官職,各位家主當明白皇上的這番苦心,族中子弟總要挑選一些德才兼備之人才好,莫選些不學無術之人,進京為官卻給各位家主臉上抹了黑,你們的面子不好看,皇上的面子更不好看.各位,本官說的是這個理吧?"

    眾人聞言又是一驚.紛紛遲疑起來.

    進京為官,在六部之中任職,聽起來好象真的很不錯.可往深處一想,這"等于是各世家要將嫡親直系子弟送入京城為人質,屆時江南若哪個世家心懷二志.朝廷討伐之前;必定將其京中為官的子弟斬首祭旗,這位欽差大人好一手拋磚引玉之計!

    眾人正在遲疑之時.蘇州韓家家主韓竹卻忽然站起身,又一次面向京城方向跪拜下去,昂然道:"草民幕竹,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了韓竹帶頭,眾人不的不隨著他再次跪拜,山呼萬歲.並叩謝皇恩.

    韓竹站起身,捋了捋長須,朝方錚笑道:"方大人,老夫明日便遣派長子,次子及三子前往京城,入吏部候差,屆時還望方大人在京中多為照顧提攜."

    眾人見韓竹將自己的三個兒子都送入京城,當下再無疑慮,有了方錚今晚這番招撫,他們本也沒打算再與朝廷為敵,之前資助泰王,各世家無非也是為了家族的利益打算,但現在他們想要的,朝廷都能給他們,他們又何必再拎著全族人的腦袋陪泰王一條道走到黑呢?

    眾人細細思量之後.于是紛紛承諾,馬上將嫡親子弟送入京城.

    方錚大喜,韓老頭太給自己長面子了,如此識趣通達的老頭兒,不做他的女婿好象真說不過去,,

    慢慢端起杯,方錚笑得很開懷,"各位請酒!江南風景迷人,這揚州的瘦西湖卻猶占江南七分春色,如果各位家主不忙的話,不妨在揚州多游玩幾日,本官陪各位四處走走看看,欣賞一下這揚州的秀美風光,如何?"

    眾家尖聞言心頭又是一凜,他們再也不敢小看這位年輕的欽差大人,這家伙說的每一句話仿佛都蘊涵深意,一不留神便被他占了先機,他這廂開口留客,卻不知又打著什麼主意?

    想歸想,眾人已打消了與朝廷為敵的心思,對欽差的挽留,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方錚臉上笑意更深.端起杯與家主們頻頻敬酒,宴席的氣氛又開始熱鬧喧囂起來.

    家主們盡歡而散,溫森將他們各自安排在綠蔭館的廂房中住下.

    綠蔭館內,方錚端著茶盞,輕輕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梗,然後細細啜飲一口,稍拜上頭的酒意.

    他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不知是滿意手中雨前龍井的芬芳,還是滿意今日導家主們相談的結果,總之,他現在很開心.

    韓竹坐在前堂的側首.靜靜看著意氣風發的方錚二老臉的皺紋愈加深刻,一雙看似渾濁的眼中不時射出兩道精光.

    華朝開國百余年來,一直與朝廷關系忽遠忽近,特別是近日幾將崩潰的世家門閥,在這今年輕人的嬉笑沁網二間,數然輕易的撫平了,不僅如此,他更為朝浮將來弱世家的行動埋下了伏筆,不聲不響的為謀反作亂的泰王掘下了墳墓,靜等泰王自己躺進去"

    自己以前對他的判斷沒錯,一今年及弱冠的少年人,能坐上朝堂二品高位,爵至國公,靠的,不僅僅是運氣,

    由方錚今日所行觀之,朝廷是鐵了心要削弱世家勢力了,只是目前礙于泰王內亂,不得不對世家實行安撫之策,一旦泰王之亂平滅,新皇朝中根基穩固之後,也許下一個目標.便是將世家門閥對民間影響減到最低.

    如此,韓家作為江南第一大世家,那時又該何去何從?

    早在方錚下江南之前,韓竹便已想過這個問題.方錚來後,江南的動蕩眼看就快平息,韓竹心底的思路也愈加清晰了.

    自古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韓家該得到的一切都得到了,何必在林中做那一枝獨秀?

    走出江南,未必不是一番新天地.若能與方家攀上親事,他日韓家之富貴權勢,豈是今日江南小小世家所能比擬?

    芬芳的茶香霧氣中,韓竹眼前依稀浮現懸掛于韓府前堂的黑木牌匾. 一"不爭."

    韓竹笑了,祖宗留下的示,果然是處世之不二道理.

    只是世事詭謫多變,何事該爭,何事不該爭,身為族長家主,韓竹必須有所取舍.

    "賢侄,今日之宴,大有收獲,老夫倒要先恭喜你了."韓竹眯著眼輕笑道.

    方錚看著韓竹臉上的笑容,不由頭皮一麻,扯著嘴角干笑道:"韓世伯客氣了,今日功成,全靠世伯您在中間斡旋調解小侄這才達成所願.若論功勞,世伯您才是第一功才對"咳咳,回了京城小侄會舟皇上面稟,將此中細節一一告于皇上,皇上仁厚,必不會虧待韓家,呵呵

    韓竹呵呵笑道:"居功倒不敢當.見賢侄下江南大有斬獲,老夫這是為你高興啊,泰王之亂指其可平,世家盤跪江南的百年之患亦在賢侄你的手中悄然化解,說句實話.老夫真是佩服你啊"

    方錚眨著天真的眼睛,無辜地道:"什麼悄然化解?什麼百年之患?呵呵,韓世伯說話真深奧,侄實在聽不大懂

    韓竹抬手虛點了點方錚,不悅道:"還裝!你在老夫面前裝什麼?今日世家家主們被你這番連消帶打,恩威並施,想必已暫時實心實意忠于朝廷了,如此便給新皇留出了好幾年的休養時間,那個時候朝廷兵強馬壯,國富民強,再逐步著手削弱世家實力,屆時就算世家不甘被削弱而謀反作亂,他們也有諸多顧忌,想亂也亂不起來了,賢侄,老夫說的這麼清楚,你懂了麼?"

    方錚直楞著眼,呆呆的看著韓竹,半晌,忽然搖頭道:"不懂,還是不懂,韓世伯,您是不是今晚喝多了?小侄給您留了一間上好的廂房.您要不要歇息一下?"

    韓竹見方錚一味裝傻充楞,油滑得像條泥鰍,不由深感無奈,歎息道:"你啊"我真想不通,你父親方存義與老夫亦是多年至交,可他雖是商賈,卻是個老實本分的厚道君子,怎麼他的兒子卻"唉,不像,實在不像

    方錚笑道:"您老就當我是基因突變的特例吧"啥叫基因突變?就是兔子不知為何生了個龜兒子,"咳咳,這個比喻不太貼切,反正您就領會那意思吧

    韓竹滿頭黑線:"

    良久,韓竹渭歎道:"盡管你們父子性子不同,可終歸是一代更比一代強,方家本是商賈之家,到你這一代只有你這個獨子,你卻是給你父親爭了氣,竟然入朝做了大官,振興了方家門據,你父親也算是老有所慰,無愧方家列祖列宗了,"

    提起當官的事,方錚就傷心.別人都把做官當作畢生的榮耀,窮極一生也難企及,可偏偏他這個不想當官的,到最後反而把官兒越當越大.現在儼然已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可他仍並不覺愕這是多麼榮耀的事兒,將來回京城跟胖子辭官.牌子不知會不會答應,想到這件難事他就犯愁.

    幽幽歎了口氣,方錚愁眉苦臉道:"以前我娘找半仙給我算過命,說我是個大富之命,就是那種滿世界帶著狗奴才招搖過市,滿大街調戲良家婦女,然後每天混吃等死的那種大富之命"那是多麼的幸福啊!可不知怎的,我現在卻當了這麼大的官兒,每天過得提心吊膽.擔心言官參劾,擔心有人暗算,擔心糊里糊塗被人捅刀子"嗚嗚.韓世伯,我真不知道我這命為何老跟算命的說的不一樣,也不知是他們沒算對,還是我活錯了

    韓竹聞言一窒,生生扯下幾根長須,疼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跟這小子談人生談理想,簡直是今天大的錯誤!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2 14:10
第三百四十八章 再被逼婚



    錚和韓竹在綠蔭館前堂暢談.此時韓亦真卻躲在前尚囑圳 扇白玉,屏風後偷偷張望.

    聽到方錚訴苦.韓亦真眉眼不由彎成了兩道優美的弧線,輕俏的紅唇也微微向上翹了翹.

    韓竹來揚州後,單獨找了她談過一次,關于與方家聯姻的事.饒是她平日多智果決,可畢竟只是個妙齡的女兒家,聽到父親如此直白的說起她的親事,而那男子又是她心儀的對象,韓亦真羞得滿臉通紅,咬著牙死也不說半句話,韓竹沒聽到女兒表態,只好無奈赴宴,席後找了空檔與方錚暢談起來.

    韓亦真躲在屏風後,此刻的她有些緊張,芳心正如小鹿般亂撞.她隱隱知道,父親今日可能會跟方錚談些什麼,話題必與親事有關,韓亦真緊緊攥著小拳頭,額頭鼻翼因緊張而沁出一層細細的香汗.

    很想掉頭就走,這羞死人的話題不是她一個女兒家該聽的,可她真的很期待方錚會怎樣應答父親,他"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吧?他,會不會拒絕?他又怎麼跟家中的夫人解釋?聽說他的正室是當今聖上的禦妹,想必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葉吧?自己若嫁入方家,他已有滿堂妻妾.心中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韓亦真在屏風後不停的胡思亂想.前堂內,方錚渾然無覺的與韓竹高談闊論.

    "留下各位世家家主,小侄當然是有原因的,韓世伯想知道嗎?嘿嘿,想知道就給錢

    見韓竹面無表情看著他,方錚清咳道:"沒錢就算了,小侄願免費告訴您."

    韓竹苦笑搖頭.

    "如果小侄所料不錯的話,不出三日,必有泰王的下落傳來,屆時小侄要派兵圍剿,各世家家主人心初定,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嘿嘿.請他們留在揚州城玩幾天也不錯嘛,"

    韓竹眉尖跳了跳,"找到泰王下落了?"

    方錚笑道:"快了吧,我手下的影子也不是吃素的,三日之內必有結果"

    韓竹捋須思索了一下,接著笑道:"所以你留世家家主們在揚州,一則是不給他們資敵通敵的機會,二則是想讓他們親眼看看朝廷大軍如何剿滅泰王,讓他們對朝廷心生畏懼,從此斷了與朝廷敵對的心思,三則麼,呵呵.江南世家的家主們都被你欽差大人召至揚州,泰王若知世家都已投靠了朝廷,絕望之下更會影響他的軍心士氣,賢侄派大軍剿滅泰王更可輕易奏功,好一手樹上開花之計呀,呵呵"

    方錚被韓竹這麼一誇,本打算低調的他,禁不住心花怒放,面上露出眉飛色舞的神情,剛才的那一絲自謙矜持之狀,早已化為了塵煙,飛到了九宵云外.

    "哪里哪里小侄只不過比普通人稍微聰明了一點點,呵呵,區區雕蟲小技,實在入不得您老的法眼

    方錚強自謙虛了幾句,後來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得意之情,緊接著話鋒一轉,道:"不過"天底下像我這麼聰明的人,實在也不多了,一箭射下三只鳥兒的事情,一般人肯定辦不到,螢火蟲不管飛到黑夜的什麼地方,永遠是那麼的鮮明,出眾,,哇哈哈哈哈,"

    韓竹捋著胡須,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待方錚吹噓愕差不多了,忽然冷不丁道:可老夫聽說此計是小女出的

    "啊?呃"咳咳咳咳"方錚得意的笑聲一頓,像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一般,猛烈的嗆咳起來.

    韓亦真躲在屏風後氣得暗暗跺腳.芳心對父親惱怒不已,你到底是來提親的還是給人難堪的?區區一條計策而已,誰出的不都一樣嘛,,

    方錚咳得臉色紫紅,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板著臉道:"韓世伯還有事嗎?小侄剛才飲酒過度.要去歇息了"您老自便."

    韓竹捋須笑道:"賢侄歇息之前.老夫還有事與你相商."

    "什麼事?"方錚翻了翻白眼.死老頭兒!用得著當面揭穿我嗎?你女兒出個主意有什麼了不起?老子只是懶得想而已,惹得老子火大.把你女兒先奸再奸,奸完還不負責,看你怎麼辦"

    韓竹自是不知方錚心中那齷齪想法,猶自笑道:"泰王覆滅在即,賢侄眼看也要回京交差了,不知賢侄如何安排小女?"

    "安排?"方錚一楞,接著大驚,結結巴巴道:"怎麼"安排?"

    韓竹一翻白眼:"你問我,我問誰去?小女無名無份跟了你這麼久.莫非你就這麼走了,一句話也不留麼?"

    躲在屏風後的韓亦真緊緊攥著衣角,目光中露出幾分惶然,她想掉頭就走,她害怕留下來聽到她不願意聽到的答案,可她仍舍不得移動腳步.

    方錚此刻心中也跟韓亦真一樣惶然.這死老頭兒,一逮著機會就逼婚.絲毫不顧別人的感受,我若答應了你,回了京城,長平還不得把我連皮帶骨給拆了?不行,這事兒說什麼也不能答應!我和他女兒清清白白",咳,大體上清清白白,根本沒發生實質性的關系,聽弗老頭話里的語氣.好象我把他女兒怎麼樣了似的,我人品有那麼差嗎?只不過摸了她幾下而已,,

    方錚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弗竹一眼,試探道:"留句什麼彼 ",亦真妹妹辛苦了?"

    韓竹端起茶盞輕輕啜了口茶,慢悠悠道:"賢侄,這樣事情你若再" 我本來就不是個厚道人!

    "侄喜歡的是男人"

    "嗯?"

    媽的!老頭兒挺不好糊弄,,

    方錚唉聲歎氣道:"韓世伯,不是小侄不答應呀.令接出身世家,"

    屏風後的韓亦真聽著方錚的誇贊,俏臉浮現出一抹嫣紅,芳心高興得如同喝了酷酒一般,整個人有些暈乎乎了.

    "你這冤家,總算知道人家的好

    可誰知方錚話鋒一轉,接著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敢娶她呀!"

    弗亦真聞言芳心猛地往下一沉,嫣紅的俏臉迅速變得蒼白無比,一雙纖細的小手死死攥住衣角.微微發抖.

    韓竹皺了皺眉.沉聲道:"為何不敢娶她?"

    方錚歎氣道:"我家已有正妻,令接乃世家之女,如何肯屈居人下?再說我家那正妻.呃,行事頗為,豪邁,令接乃文靜之人,嫁入方家怕是會郁郁寡歡小侄何忍害她?"

    韓竹目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沉吟半晌,道:"賢侄,你說的這些都不重要.老夫且問你一句,是否鍾意小女?"

    方錚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道:"令姬美若天仙.性子恬靜,小侄當然喜咖,

    屏風後的韓亦真聞言.剛剛下沉的芳心頓時青云直上,出身世家的大家閨秀.今日卻因方錚的三言兩語而弄得芳心幾上幾下,似悲還喜,完全不複韓家掌舵之時的精明果敢.

    方錚頓了頓,隨即神色變得正經起來.一本正經道:"正是因為喜歡她而又不能娶她,所以小侄只能遠遠的望著,把她當作心中的女神一樣高高供起.不敢對她有一絲一毫的褻瀆,小侄是個作風正派的人.一向嚴于律己.做不來那始亂終棄的無恥之事 "

    韓竹被方錚這番大義凜然的話說得兩眼發直,張大了嘴久久不能言語.

    屏風後的韓亦真羞惱的緊緊咬了咬下唇,俏面隨即又浮上了幾分嫣紅,不過這次是被氣的.

    這該死的登徒子!當初在徐集鎮的客棧,對我那般輕薄,我這清白的女兒之軀被你上下其手摸了個遍,如今你卻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與我父親說什麼"作風正派"這些上有你這樣的"作風正派"嗎?你這不是始亂終棄是什麼?

    "你,你說謊!"

    韓亦真再也忍不住芳心的惱怒,步履輕盈的從屏風後轉了出來.珠淚漣漣的指著方錚.氣苦道:"你"你這無恥的混蛋!你",你簡直是禽獸不如!"

    方錚見韓亦真突然出現,不由一驚,又聽她罵自己禽獸不如,方錚眉毛一豎,便待發怒.後來一想,在徐集鎮的客棧里對她上下摸了個.遍.卻仍未與她發生任何實質性的關系,此等被萬千采花賊鄙視唾棄的行徑.果然是禽獸不如,

    想到這里.方錚幽幽歎了口氣,顧然的低下頭,斟孕很氣短.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辦了她才是,做個禽獸總比禽獸不如要好上許多吧,

    我對女人還是太矜持了,教刮呐!

    韓亦真指著方錚嚶嚶哭泣,方錚在一旁垂頭喪氣,韓竹見這對兒女如此糾纏之狀.不由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問道:"真兒,他"他對你做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了?"

    方錚嚇得渾身一哆嗦,結巴道:"蒂世伯"您,您可別亂說話,會死人的!我,我和你女兒清白得像新鮮豆腐"

    "是嗎?那我女兒為何哭得如此傷心?"韓竹花白的局毛向下沉了沉.散發出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其實我也想跟她不清白來著,這不是最近太忙,沒來得及嘛 ,  方錚小聲咕噥道.

    弗亦真猛一揚頭.露出梨花帶雨的絕美面龐,指著方錚怒道:"你,你還說!你"你在徐集鎮對我"對我那般,輕薄,莫非你不記得了?"

    氣惱之下.韓亦真顧不得父親在旁,將那羞人的丑事說了出來,本是一腔深情對他,可這混蛋卻棄之如敞屐,女子最重名節,怎能容得這混蛋始亂終棄?這教她一清白女兒家情何以堪?

    "輕薄?"弗竹倒抽一口涼氣,像望著仇人般死死盯著方錚.

    整個前堂陷入一片死一般的靜默.

    良久.

    韓竹跺了跺腳.轉身便往外走.

    方錚回過神,渾身一抖.急忙拉住韓竹的手,用變了調的聲音尖聲道:"弗世伯,您干嘛去?"

    "還能干嘛?老夫給你父親寫信去,趕緊把事兒辦了!不然將來我那外孫出世卻無名無份.我韓家豈不淪為江南世家之笑柄?"

    "外孫?"方錚一呆,接著嚎啕大哭道:"韓世伯!您冷靜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我還沒來得及怎麼地呢,您哪來的外孫?韓世伯,韓世伯!您別走呀"

    "我只是摸了幾下而已,摸幾下是摸不出外孫來的,您有空的話小侄給您補習一下生理知識,"

    韓竹充耳不聞.急匆匆的翩然遠去,

    靜謐的山谷內.泰王雙手枕頭,躺在一鋪干草上,望著夜安的繁星.呆呆出神.

    周圍蟲鳴蛙叫.還有一斤"看黯淡幽光的螢火蟲在飛舞. 這是伏牛山的一處山洞,是他用來藏兵練兵的地方,此刻他便躺在山洞的洞口,平日衣著光鮮,最注儀容的他,此時早已不複以前風度翩翩的儒雅模樣,反而一身邋遢的灰袍,毫無講究的躺在干草堆里,像個窮途末路的乞丐.

    他敗了,敗得灰頭土臉,甚至還不如那轟轟烈烈起兵謀反篡位的太

    .

    自己到底敗在哪里?泰王想了許久,終于找到了答案.

    他敗在太過自信,當自信變成一種超過自身能力的狂妄時,失敗便在所難免.

    鼻望星空,泰王自嘲般笑了.

    多少人曾說,莫以成敗論英雄,由他今日之處境觀之,這句話必是勝利者站在高處,語帶倨傲和施舍說出來的.

    敗就是敗了,無話可說.苦練多年的八萬精兵,揚州城下一戰.竟死傷六萬余,余者一萬多人惶惶不知所終,如今他身後的山洞內只剩下緊跟著他的五千親軍,士氣頹廢的躲在山洞里耗費著時光.

    這就是失敗的滋味,苦澀難咽,卻不得不咽.自古成王敗寇.此複的方錚和馮仇刀,想必還在揚州城里大肆慶祝屬于他們的勝利吧?

    方錚,千算萬算,我還是太小看你了"

    泰王狠狠扯過一根碧綠的狗尾草,將草莖含在嘴里咬了咬,酸澀的味道從舌蕾漸漸傳至全身.

    至今泰王心頭仍有幾個疑惑.一直縈繞在心間,不曾或解.

    方錚本應守在揚州城內,當時自己四面圍城,方錚卻忽然從城外東面掩殺而來"他是怎麼出城的?何時出的城?

    還有援軍,龍武龍襄兩軍一直駐紮在京城之外六十里的軍營內,他們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便忽然來到揚州城下解了馮仇刀的圍?京城離揚州數百里路程,大軍不可能一夜之間便能到達揚州,除非,有人事先洞悉了自己的意圖,提早調兵趕赴揚州,這才恰到好處的解了揚州的兵危"是誰有如此令人顫栗的洞悉力?方錚?不,不可能是他!

    長長歎了口氣,泰王望著星空,露出了慣有的儒雅微笑.

    他還沒徹底失敗,他還有機會,這個機會或許會讓自己一夜之間便將敗勢扭轉過來.

    方錚,你得意太早了.

    "殿下"黃宗走到泰王身前,輕聲喚道.

    "何事?"

    "揚州城內探子回報,方錚在城內綠蔭館大擺宴席,邀請江南各世家家主赴宴,"

    泰王雙目猛睜,微微有些驚訝:"世家家主都去了嗎?"

    黃宗點頭道:"都去了,前幾日方錚將杭州葉家全族流放千里,各世家或驚或懼,方錚又挾揚州城大勝之余威,家主們不敢不去"

    泰王清亮的眸子黯淡了一下,沉聲道:"果然人走茶涼,世家的那些家主們個個都是識時務的俊傑啊"

    頓了頓,泰王閉上眼,道:"可有探出方錚與世家談了些什麼?.

    "方錚這次是為了招撫世家,他在席間揍了杭州趙家的大公子,又向家主們許諾,朝廷不再對世家子弟為官作出限制,還向家主們大肆封爵,恩威並濟之下,所有家主們都已答應效忠朝廷,並"並答應倒戈而擊,共同對付殿下您

    泰王俊臉浮現幾分怒色,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由他們去吧,大勢所趨.人心無法挽回,徒喚奈何".

    泰王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微笑:"我所圖者,乃整今天下,區區江南一隅,又豈能入我眼哉?"

    "殿下,我們該如何應對?軍中只剩這五千來人,而且士氣低糜.精神不振,若再在這山洞內坐以待斃,恐怕會生亂子

    閉目沉思了一會兒,泰王低聲道:"京城情勢如何?"

    "平靜如初,皇帝勤于政事.每日上朝從未斷歇,此舉贏得大臣們的贊賞,皇帝在朝堂內的根基愈發穩固."

    泰王冷笑道:"每日上朝便能將這天下治理好麼?勤于政事有何用?為君者當體察民情,敏于政事才是道理,我的四弟做這皇帝還是很不夠懷 ,"

    閉上眼,兒時與四弟嬉鬧玩樂的情景曆曆在目,那個永遠孱弱,怯怯如小鹿般的靦腆小子,如今卻已位極帝王之尊,面南而受萬民四邦朝拜,獨居大統之位.

    而自己,自己這個什麼都比他強,什麼郗超越他的三皇兄,最後卻落得兵敗逃竄,幾同草寇般的下場,憑什麼?老天何其不公!

    "嫋嫋如今可在大內皇宮侍奉他?"

    "是的,先皇大喪之期未過.皇帝尚不能封妃,嫋嫋雖無妃子名分,可與皇帝形影不離,自太子謀反,皇革疏遠了她之後,近來她又漸獲皇帝寵幸,獨集後宮寵愛于一身"

    泰王閉上眼,緩緩呼出一口氣,俊臉不經意的抽搐幾下,淡淡道:"終于到了用她的時候了"黃宗,傳消息入大內,告訴她,近日動手,不得耽誤

    皇帝若死,天下無主,壽王遠謫,我這聲望隆威遠甚于他的皇三子,豈不成了名正言順的皇帝?屆時本王登高一呼.引大軍入京城主政,群臣誰敢不從?

    方錚,莫非你以為釜底抽薪之計天下只你一人會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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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表白



    宮夜靜百花卷珠簾春恨 入夜的一場春雨.濕潤了皇城的每一寸土地,淡淡的,夾雜著些許寒意的夜風,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悄然掀開了禦書房門上掛著的碧玉,

    .

    禦書房四周的牆上高高懸掛著數十盞紅色的宮燈,寬大的龍案之後,胖子正在批閱奏章,飽蘸朱砂的禦筆不時在手中轉兩下,然後落筆下去填寫幾個字.合上奏章,又取過一本展開,周而複始.

    內侍曹公公靜悄悄的站在胖子身側數步之遙,聽見宮內更夫的梆子響.曹公公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輕喚道:,"皇上"已是三更了,您是不是先歇息了?"

    胖子頭也沒抬.猶自提筆批閱,口中淡淡道:"不急,還有十幾份各地送來的加急奏章,批完之後聯再歇息"

    說著胖子忽然抬起頭,望著曹公公道;"江南耳有奏章送來?"

    曹公公想了想.道:"今日沒有,即便是有,此時已是宮禁,奏章送不進來的,一般都直接先送兵部備案."

    胖子神色有些怔忸,沉默了一會兒,口中喃喃道:"也不知那家伙將江南之亂平息了沒有,"

    若有若無歎了口氣,胖子合上手中的奏章,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低聲道:"傳聯旨意.以後若有江南奏章,勿需經兵部.先送到宮里來給聯看,"

    想了想,胖子又加了句:"不論多晚都要送進來.宮內值夜禁衛不得阻攔

    曹公公怔了怔.急忙躬身應是.

    宮門外傳來輕細的腳步聲,柔柔的聲音在輕聲問門外侍立的小黃門:"皇上還在里面批閱奏章嗎?"

    "是 "

    話音網落,禦書房門外便款款走進一道纖弱婀娜的身影,她身看待紫宮裝,合體的裁剪突出她傲人的曲線,如云高聳的鬢發間,斜斜插著兩支金步搖,隨著行走而顫顫擺動,隱約發出悅耳的叮當聲.

    胖子看到她.疲憊的目光終于露出些許的暖意.

    "嫋嫋,為何還未睡去?"

    曹公公見嫋嫋進來,急忙識趣的向她行了個禮,躬身退到了門外,並細心的關上了書房的大門.

    嫋嫋仍如胖子初見她時那般清冷,只是望向胖子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化解不開的情意.

    "皇上,夜已深.還在操勞國事?"嫋嫋的聲音一如她的外貌般甜美.

    胖子拉過她的手,輕輕一帶,嫋嫋便坐在了他的懷里,溫香軟玉滿懷,胖子深吸了口氣.有些貪婪的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前太子謀反之時.方錚和他一致判斷嫋嫋有問題,二人估計她是前太子派來的細作.所以那段時間胖子對她很是冷淡防備,但太子兵敗身死,胖子對她仍余情未了,覺得太子既死,嫋嫋也沒了既然與他敵對的理由,于是胖子複又對她重新寵愛起來,而且感情日愈深厚.

    不論男人或女人,一旦陷入情感的漩渦,誰都不會太過理智.古往今來那麼多帝王亡國,很多都是因為摯愛的女子而失了江山,那些亡國之君後悔嗎?誰也不知道,可與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幸福感覺是真實的,甚至真實得可以觸碰.

    "國事難為呀!"提起國事,胖子爽朗的臉上不由掠過幾分陰霾.

    嫋嫋閉著眼.靜靜俯在他懷里,聽著胖子的心跳,嘴角勾起幾分複雜的笑意.

    "北方大旱.黃河決堤,災民數以萬計往南方逃荒,江南泰王興亂,西北草原突厥兵馬又蠢蠢欲動"聯這個皇帝.當得實在累極了,"

    胖子沉沉歎息.他和方錚一樣,都是弱冠的年紀.舉國的農桑,賦稅,河道,兵事"全部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身上,胖子覺得這輩子從未如此累過.

    "帝王也有帝王的苦處,皇上,您這些日子瘦多了.要保重龍體才是"纖手輕輕撫上胖子的臉龐,胖子舒服的閉上眼,像個躺在母親懷里的孩童般愜意,渾然沒發覺自己在提及"泰王"之時,嫋嫋眼中閃過的那抹複雜難明的目光.

    "人人都想做皇帝,聯實在想不通,皇帝除了住的房子比別人大一點,到底還有什麼好?"胖子歎息道.

    嫋嫋神色怔忸的盯著龍案上那盞搖曳不定的紅燭.她的神情也變得如燭光般搖曳,輕輕歎了口氣,嫋嫋的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一般遙遠縹緲,夢囈般呢喃道:"是啊"如果你不是皇上,那該多好,"

    胖子一怔,隨即笑道:"當初聯若不做這皇帝,現在多半是個死人了,皇家之人便是這般極端,不是極享榮華,就是下場淒涼,聯也沒得選,"

    嫋嫋也笑了.清冷的臉龐璨然綻放的笑容,令滿室忽添幾分醉人的春意.

    胖子看著嫋嫋的笑容,不由一呆,饒是抵日纏綿,卻仍看不厭,看不膩,嫋嫋永遠有著令他癡迷的魅力.

    "嫋嫋,幸好有你陪在聯的身邊,為聯解了不少煩憂,待父皇大喪之期過後,聯便封你為貴妃,你我從此在這深宮之中終日陪伴,聯為你操琴,你為聯起舞

    嫋嫋神情忽然有些黯淡,伏在胖子的懷里,久久不願出聲.

    君情繾綣,深敘綢緣.

    君未負我,我何忍負君?

    "皇上,為何你偏偏是皇上"嫋嫋的眼眶忽然微微泛紅.

    胖子有些不解的看著她,"嫋嫋,你今日怎麼了?可是身子不

    嫋嫋一驚,微笑

    "皇上,喜歡看嫋嫋為你翩翩起舞麼?嫋嫋便在這禦書房內為你舞上一曲,解你操勞國事之疲勞,如何?"嫋嫋的笑容變的淒涼.

    她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宮外泰王傳進來的消息:"伺機使其飲鴆而弑."

    這道冰冷的命令同時也宣告了她的命運,皇宮大內毒殺皇帝,她的下場除了一死亦別無它途.

    胖子渾然不覺書房內正漸漸升起殺機,猶自撫掌笑道:"好極,嫋嫋且為聯舞來 ,慢著.有舞豈能無酒?來人!"

    小黃門恭謹的推丹走進.

    "拿一壺好酒來."

    "是,皇上

    未多時,小黃門捧酒而入,嫋嫋暗歎一聲.卑手接過酒壺,轉身面向胖子的那一刹.一顆極小的紅色物事悄然滑入壺中,飛快與醇酒融合,無色無形.

    水袖長拂,眼波流轉.嫋嫋在胖子癡迷的目光中開始翩然舞動.

    靈巧的身形在禦書房猩紅的地毯上如一條小蛇般扭動搖擺,嫋嫋送上淒然絕倫的一笑.且舞且唱道:"隨水落花,離弦飛箭,今生無處能相見,長江縱使向西流,也應不盡千年怨.盟誓無憑,情緣有限,願魂化作銜泥燕.一年一度一歸來.孤雌獨人郎庭院.

    嬌鶯初囀的歌聲中,胖子擊掌而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嫋嫋曼妙的舞姿,目光中滿是贊賞.

    嫋嫋舞動的身形愈發加快,白暫欺雪的嬌顏已微微沁出了一層細細的香汗,在舞到最眩目的時候,嫋嫋的身形忽然噶然而止.輕輕的,慢慢的走到龍案前.纖手斟滿了一杯美酒,緩緩遞到胖子面前,並向他露出一今生平最美麗的笑容.

    "皇上.臣妾祝您江山永固,萬壽無疆,請皇上滿飲此杯

    "劈啪!"

    天空一聲炸雷在綠蔭館上空回蕩.

    方錚被嚇得脖子一縮,臉色頓時蒼白,接著毫不猶豫朝一旁的韓亦真抱過去,口中驚呼道:"打雷了,我怕,我好怕怕"

    手伸到半途,瞧見韓亦真俏臉冷如寒霜,目光冰冷的注視著他,方錚一窒,占便宜的手又縮了回來,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嘿嘿干笑不已.

    "那什麼 我打小兒膽子就不大,嘿嘿,打雷的時候喜歡找個東西抱抱,什麼東西離我最近,我就抱什麼  嘿嘿.見笑了  "

    韓亦真秀眉一挑,美眸看似不經意的膘了一眼離方錚最近的柱子.

    方錚馬上反應過來.急忙搖頭道:"不行.我不抱柱子.我喜歡抱軟的東西,有彈性的東西,能發出聲音的東西 方錚一邊說.還一邊朝韓亦真嬌軀賊兮兮的打量,目光不算很純

    .

    韓亦真見他色眯眯的看著自己,渾身不由一陣發酥,想到徐集鎮客棧里羞人的那一幕.整張俏臉霎時羞得通紅,可她仍努力的板著臉.不使自己表現得太失態.

    前堂陷入沉默,韓竹興沖沖給方家老爺子寫信去了,將來回了京城要承受長平多大的怒氣.方錚自己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多了個老婆.方錚心里感覺怪怪的,他一直覺得自己這輩子過得很有傳奇色彩,被公主求愛,被土匪強推,現在又被世家家主強塞了個老婆,不要還不行.他跟你急,

    莫非又是我的英俊害了我?

    方錚有點小哀怨,以後還是毀容吧,家里快住不下了,養老婆也要不少銀子呀

    偷眼瞄了瞄韓亦真,見她仍是滿臉寒霜,一動不動的坐在側首,一如當初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方錚心里忍不住好奇起來.一 這丫頭對老子如此冷淡.怎麼看都不像對自己有意的樣子,她老爹為何一定要把我和她湊在一塊兒?僅只為了韓家的發展壯大嗎?她自己願不願意?

    瞧她樣子好象不太願意,可被葉敏之綁架的那天,她毫不猶豫的為自己擋了一腳,卻是為何?

    方錚迷茫了,女人啊,要了解女人實在太難了.她們的行為和心思根本無從捉摸,一百個女人有一百種不同的性格.就比如在大街上揩油,有的女人會憤怒.有的女人卻很爽"這讓揩油的人很糾結,無所

    .

    方錚清咳兩聲.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開始沒話找話,抬手指了指天,方錚干笑道:"下雨了."

    "嗯."韓亦真淡淡應了一聲,眼瞼低垂.

    "下雨就該收衣服了方錚似有無限感慨.

    "嗯."

    "春風春雨愁煞人啊"詠歎調.

    "忍 "

    "我還有條內褲掛在外面沒收呢"

    "嗯."

    方錚實在找不出廢話了,前堂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韓亦真抬眼,目光冷冷的盯著他.

    "方錚.你覺的我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嗎?"

    方錚眼皮一跳.忙笑道:"怎麼會呢?你太客氣了",啊.不對,你太謙虛了,靠!反正不是那意思.我心中一直把你當成女神一樣供著"

    韓亦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你覺得我韓家攀龍附鳳,與你方家聯姻只是給家族謀求靠山?"

    "當然不會.韓家乃江南第一世家,皇上都得敬三分.何來攀龍附鳳之說,"

    "方錚,不管我父親是何種想法,可我韓亦真自來便是高"不願也不屑去高攀什麼人,你有權有勢是你的事.舊"無關,我韓亦真看上的男子,哪怕他是流落街邊的乞丐,只要我中意他,照樣願意為他做任何事,就算為他去死,我也願意!"

    強忍住心頭的羞澀,韓亦真勇敢的注視著方錚.目光中的柔情如無盡的蠶絲,纏綿而深沉.

    同樣.就算他權勢滴天,就算他家中妻妾如云,只要我喜歡,我也不介意.我看上的是他的人,不是他身後的權勢背景和錢財,這些東西,我韓家都不缺."

    "方錚,你不是個好人,這一點從我第一次見你時便覺察出來了,你手段陰險狡詐,行事卑鄙無恥,你根本毫無正邪之念,所言所行全憑興致,按理說.你這樣的男子我是怎麼都不會看上眼的"

    方錚臉黑了.

    "可是"不知什麼時候,我竟對你產生了好奇,我想了解你,想陪著你,想與你多說話,哪怕經常被你氣哭,我也樂此不疲,你讓我開心過,也讓我傷心過,我,,我

    韓亦真臉頰漲得通紅,頓了頓,她挺起了胸膛,像個即將赴死的戰士般悲壯決然.

    定定的望著方錚,韓亦真目光中散發出柔若秋水般纏綿的深情,幽然歎息了一聲."方錚,我想我喜歡上你了,是的,我喜歡你."

    方錚心頭一震,頗有些吃驚的看著她,他沒想到韓亦真會如此直白的說出這番話.慣于嬉笑玩鬧,沒個正經的他,這時也有些亂了分寸,腦中紊亂如麻.

    韓亦真絕美的面龐忽然露出了微笑,說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後,她整個人卻如同虛脫了一般,坐在椅子上搖搖欲墜,晶瑩的珠淚一滴又一滴落下來,可她渾然無覺,猶自面帶微笑,輕輕訴說著女兒家的心事.

    "從你被人在韓府投毒,而你明察秋毫,沒有遷怒于韓家開始,從你為了家中的夫人,拒絕父親的提親開始,從你告訴我,大丈夫應快意恩仇,莫以權勢壓人開始,從你望著揚州城外的受苦百姓,眼中露出的憤怒和憐憫開始.從你在揚州城外的小屋中,怒聲呵斥葉敏之,要為了我而誅滅葉家滿門老少開始,"

    嘴角揚起幸福的微笑,韓亦真目光投向遠處,漸漸迷離:"方錚,知道麼?女人需要的愛,不是心儀的男人為她殺多少人,而是心儀的男人願意為她去殺人,這份情意才是最珍貴的,方錚,亦真有幸,今生能認識一個願意為我而殺人的男子,于願足矣!"

    伸手擦了擦眼淚,韓亦真深情注視著他,淒然笑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方錚,你有你的難處.亦真不忍讓你為難,你別介意我父親的話,他那里我自然會去細說分明,令他打消與方家聯姻的念頭.泰王之亂平定之後,你"你便回京,好好陪著你的夫人們去吧,今生無緣,強求無益,方錚,你的夫人一定很幸福"

    說到最後,韓亦真泣不成聲,雙手捂面抽噎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飛快的跑開.在雨夜中漸行漸遠.

    方錚張大了嘴,眼睛瞪得圓圓的,直到韓亦真跑得不見人影了,他還沒從極度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以前隱約知道她對自己有意,可方錚一直是個粗心的男人,以前長平對他有意,他也是直到長平赤裸裸的向他暗示多次後,懵懂的他才漸漸察覺.今日若非韓亦真向他說得如此直白,恐怕窮其一生他也不會明白她的心意.

    要不要追回她?

    方錚很為難.不可否認,他確實也喜歡韓亦真,從她毫不猶豫給自己擋下致命的一腳開始,他便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產生了情愫,這種情愫與報恩無關,當一個女人願意為自己舍生忘死的時候,他心底深處的那根弦仿佛已被她撥動,在心間蕩起了圍圈漣漪.

    可是"自己何忍再負長平?何忍再負月娘小綠她們?接受了韓亦真,勢必將會令她們傷心,身為男人,遇到這種難題,如何解?

    方錚呆呆坐在前堂,兩眼無神的望著門外連綿的春雨,心緒不知飄向了何方"

    門外黑影一閃,馮仇刀滿身披掛昂然走入,見方錚呆呆出神,馮仇刀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你怎麼了?"

    方錚渾身一激靈,醒過神來,接著幽幽歎了口氣:"女人啊,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我這輩子就栽女人身上了,"

    馮仇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還是等把正事辦完了再發感慨吧."

    方錚接著幽幽歎氣:"正事不急,我得先整理一下自己紛亂的感情線".

    "來不及整理了,你還是先把你那亂七八糟的感情線收起來吧,溫森來報,泰王已被確定躲藏在伏牛山上,山上尚藏精兵五千,我已集合了麾下將士,如何圍剿,請欽差大人定奪."

    "泰王算個.屁啊,讓他先在山上歇幾天,我現在得思考人生中最重要的感情抉擇".方錚此時腦子渾渾噩噩,說著說著,忽然渾身一震,清醒過來.

    "泰王?溫森發現泰王賓 他躲在伏牛山?"

    "是的."

    "靠!"方錚站起身,眼中一片興奮,狠狠一拍手.大聲道:"馬上發兵,把伏牛山給老子圍起來,一只螞蟻也不准放過!"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2 14:17
第三百五十章 火攻



    一不雨夾著不時的驚雷.淅瀝瀝下個不停乃

    官道上,三萬龍武軍步卒正踩著滿腳泥濘急行軍,一萬龍襄軍騎兵緊隨兩側,刺目的閃電不時撕裂了夜空,將士們一張張淌滿雨水卻戰意十足的臉龐被閃電定格在瞬間.

    方錚陰沉著臉,不停的鞭打著馬兒,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目光中露出令人顫栗的寒意.

    雨水順著他的臉龐淌落,平日尚算英俊的臉此時顯得格外冷硬.

    馮仇刀領軍走在最前面,蕭懷遠和溫森等人隨侍方錚兩側,見方錚臉色陰沉,二人一邊打馬疾快跟上,一邊互相對望兩眼,心下不由惴惴.

    "大人不必煩憂.今日我們有四萬兵力,又是偷黑暗襲,泰王區區五千殘卒必不是咱們的對手 "溫森試探著上前安慰道.

    "嗯."方錚漫不經心的回應.

    "大人,這次畢其功于一役,平滅秦王後咱們就可以回京向皇上交差啦"蕭懷遠努力想說點高興的事兒引起方錚的注意.

    "嗯."方錚仍舊心不在焉.

    見方錚如此模樣,蕭懷遠和溫森犯愁了,平日毫無正經的方大人今兒這是怎麼了?明明是去打一場穩操勝券的殲滅戰,可他的表情卻沮喪得像去送死似的,老這麼繃著臉,害得他們二人也跟著提心吊膽起來……

    "劈啪!"一聲炸雷在眾人頭頂炸響,方錚忽然渾身一激靈,終于從神不守舍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醒過神的方錚先楞了楞,左右觀察了一番所處的環境,接著大聲驚呼道:"靠!這是怎麼了?我怎麼會騎在馬上?你們這麼多人上哪兒去?"

    蕭懷遠和溫森聞言大汗淋漓,合著你剛才從出發到現在一直在夢游來著?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

    "大人,大人!咱們去圍剿泰王呀!"溫森苦笑回道.

    "是嗎?你們圍剿泰王,,我為何會騎在馬上?"方錚大惑不解.

    "大人剛才發兵的時候身先士卒沖在第一個"屬下們深感敬似 …"

    什麼?"方錚大吃一驚:"我沖在第一個?靠!開什麼玩笑?老溫你認識我這麼久了.除了搶銀子,什麼時候見過我沖在第一個?"

    溫森想了想,撓頭道:"也對啊,大人,您今兒怎麼了?好像有點,兒魂不守舍呀,"

    方錚聞言臉瞬時垮了下來,目光直視前方連綿的行軍隊伍,幽幽歎了口氣道:"唉,別提了,本官年輕風流,今日卻是被情所困,心中郁郁不歡呀"

    蕭懷遠和溫森聞言飛快對視一眼,彼此了然.

    "大人可是為了韓家三小姐?"溫森試探問道.

    方錚聞言沉重的歎了口毛,本打算剿滅泰王之後,拍拍屁股了無遺憾的回京與家人老婆們相聚,再向胖子辭了官職,從此逍遙自在的與老婆們游山玩水,度盡余年.

    可韓亦真昨日的一番表白卻將他的整顆心都弄亂了.

    美人恩重,何忍負之?可家中老婆待他更是一心一意,更無法負之,方錚陷入了兩難.

    人生有太多抉擇和誘惑,當你已得到大部分的時候,就必須狠下心舍去那不該得的一小部分,任何人都無法做到圓滿,哪怕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必須舍去生命中的很多東西.

    可是方錚狠不下心,他一直都不是個狠心的人.

    在這個男女之防甚嚴的古代,當一位妙齡少女將自己的心事赤裸裸的剖白于自己面前,含羞帶怯等著自己表態時,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承受到大的壓力?若不是愛極了他.她又怎會毫無顧忌的全部說出來?

    但是"自己為何偏偏沒有勇氣接受?

    抬頭望著黑沉沉的夜色,方錚歎息道:"不錯,最難消受美人恩呐!我沒想到,她對我用情如此之深,可我所受掣肘羈絆太多"唉,我家中有猛虎,笑里藏刀,細噢薔薇,如今進退不得,好生為難"老溫呐,你要以我為戒,將來若遇著心愛的姑娘,你一定耍敞開

    方錚說著忽然停住了,側眼看了看溫森那張老如插皮,滿是滄桑的臉,方錚不忍的搖頭道:"算了,你沒那機會了,我還是以蕭大人為例"

    側眼又看了看形貌單薄,眉眼猥瑣的蕭懷遠,方錚怎麼看怎麼覺得討厭,最終方錚歎息道:"好吧,還是以我為例"

    蕭懷遠和溫森沉默,擦汗,,

    ,

    大軍行至伏牛山下時,已是寅時時分,天還未亮,江南的春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大軍悄然而至山下.雨已停了,四周只聽得呼呼的夜風呼嘯而過,讓人生出一股沁骨的寒意.

    伏牛山位于揚州城西面六十里.山並不高,僅二千多尺海拔,可幅員甚廣,山下四面皆是平原,山上樹木繁茂,只有數條小徑相通山頂,遠遠看去,就像一頭耕田耕累了的老水牛靜靜的伏在田邊休息,故以"伏牛山"名之.

    命令將士們就近潛伏,人銜枚噤聲,馬勒口裹蹄,馮仇刀昂然走到中軍,抱拳低聲問道:"大人,將士已至,隨時可以厮殺,如何攻山,請大人決斷定奪."

    方錚一楞:"馮大哥,這行軍打仗是你的強項,問我干嘛?"

    馮仇刀也楞了,你是欽差,咱們都以你為首,不問你問誰?

    蕭懷遠在一旁振奮道:"咱們四萬人對泰王五千人,勝負當無懸念,總要將反賊一個不少都殲滅才算大功,依下官看,不如分兵將此吐,團團圍住,然後由方大人領一萬將二二,丘卜尖.鼓作與拿下此山反賊縱想突圍而誹也不們請,咱們剩下的三萬人馬在山下守著,以逸待勞,反賊必敗."

    方錚網想點頭,隨即一驚,顫聲道:"我帶人攻上去?你開什麼玩笑?知不知道打仗很危險,會死人的!"

    蕭懷遠笑道:"大人身先士卒,沖鋒陷陣,眾將士必然士氣大振,如此可競全功,"

    方錚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去不去,你們愛打不打,別扯上我,我只是跟著出來打醬油的 哎,蕭懷遠,你小子是不是存心想弄死我?要競全功是吧?你是欽差副使,本欽差命令你帶人沖上去,你苦戰死,本欽差一定想辦法給你弄一"烈士,榮譽稱號,你老婆思思朝廷管吃管住還管改嫁"

    蕭懷遠一楞,接著跟方錚一樣猛烈搖頭:"不去,不去,下官是文官"

    馮仇刀見這兩位不著調的欽差互相推譚扯皮,不由苦笑道:"二位大人,你們都別爭了,這樣吧,由末將帶人沖上去,二位大人居中軍調度便過…"

    方錚和蕭懷遠立馬非常有默契的住了嘴,方錚笑著拍了拍馮仇刀的肩道:"馮大哥如此堅持,我們就不跟你爭了,你知道的,本官雖然報國心切,可你是武將,我必爭你不過,馮大哥這就帶人沖上去吧,此戰若能斬泰王之首級,我必為你向皇上請頭功"

    蕭懷遠在旁邊立馬很狗腿的附和,倆怕死的欽差這會兒一搭一唱把馮仇刀誇得跟天神下凡似的.

    馮仇刀苦笑道:"二位大人是文人,本不必親自領兵打仗,末將是武將,身先士卒是末將的本分,二位就不必再客氣了."

    方錚聞言面上赧赧,見馮仇刀主動提出領兵攻山,他頗有幾分不好意思,訕訕道:"本官雖是文人,可也有一腔報國忠君的熱血,"這樣吧,你領兵在前面沖,我站在安全的地方拿個大喇叭幫你罵街,削弱反賊的士氣,"

    眾人擦汗:

    諸事布置妥當,馮仇刀調派將士圍山,喚麾下數員副將各自引軍五千,分為四隊,將伏牛山的東西南三面團團圍住,又請韓大石引騎兵"之法,獨留北面于反賊,一礙反賊從北面突圍下山,則韓大石的一萬騎兵便從西北殺出,將其全殲.

    馮仇刀則獨領一萬人從東面攻山.沿著曲折泥濘的小徑沖殺上去.

    一個今年輕鮮活的士兵經過方錚身前,一張張充滿了戰意的臉龐冷硬堅毅的望向前方,他們堅強,無畏.令旗所指,無堅不摧,將令所趨,萬死不辭.

    方錚靜靜看著這群年輕無畏的生命,心頭漸漸下沉;

    以下攻上,敵人居高臨下,這一戰即便勝了,他們這群年輕可愛的士兵們將會有多少人戰死在這通往山頂的山路上?他們能活下來多少?自己能為他們做點什麼嗎?

    此刻他回憶起當年朝廷采納了他突襲草原的計策,馮仇刀領兩萬精兵北入草原,得勝回朝時,兩萬人馬竟不足六千,一萬多條鮮活的生命竟就這樣在草原上逝去?

    如果當時自己肯多動動腦子,想個萬全點的計策,當年何至于會死,這麼多人?

    龍武軍在揚州城下一戰,死傷三萬余,剩下的這三萬已是他們最後的家底了,這次我眾敵寡.為什麼不能想個萬全點的法子,在達到目的的同時又能盡量減少傷亡呢?

    想到這里,方錚忽然低聲吩咐身旁的侍衛,命令攻山的一萬將士停止前進,速召馮仇刀來中軍.

    馮仇刀到中軍的時候神色頗為不悅,兵戰之事最忌朝令夕改,使得主將失了威望,將士們鼓起的士氣也會有所下降.

    "方大人,為何令將士止步?天一亮,我們就會被反賊發現行蹤,這次暗襲就失去了意義,明刀明槍攻山,將士們的傷亡會很大."

    方錚沉聲道:"馮大哥,我令將士止步,就是為了減少將士傷亡,你們這次攻山目標很大,反賊在山上不可能沒有暗哨,你們頂多走到山腰部分就會被發現,人數太多根本無法暗襲."

    馮仇刀神色稍緩,道:"那怎麼辦?攻山的人數少了也起不了作用,對方反賊兵力一共五千,而且皆練有素,我們人少了,就算攻上去也收不到效果."

    方錚抬頭看著黑沉沉的伏牛山,在黑夜中像只巨大的怪獸,張大了嘴仿佛隨時准備擇人而嗜,看起來格外陰沉.

    江南的山普遍不高,山路地勢並不陡峭,反而顯得很平緩.若要強攻上去也許不難,可傷亡肯定很大.反賊占了地利,硬拼起來,己方並不占便宜.

    方錚一邊緩緩掃視,一邊絞盡腦汁在想主意,目光掃過山上繁茂的樹林,方錚忽然兩眼一亮,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下,頓時計上心頭.

    "馮大哥.咱們先用火攻!"

    "火攻?"眾人大愕.

    蕭懷遠臉色難看道:"方大人,你開什麼玩笑?先不論火攻有沒有效果,單只說下了一整夜的雨,就算引火燒山,這林中的樹木潮濕,不可能燒得起來."

    方錚嘿嘿直笑,下一整夜的雨又如何?只要將火勢引大,樹木照樣能燒起來,而且潮濕的樹木燒起來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煙霧大,濃烈的煙霧能把人嗆死,前世看新聞說大興安嶺大火災,傷亡不少人,可真正被燒死的不多,絕大部分就是被煙霧窒息而死的,這也算是化學戰的一種吧.

    方錚並不答言,將右手高舉在半空,眾人見狀大奇,一群文官將領皆靜靜的看著他,都不知道這位欽差大人又出什麼麼蛾子.叮甲引浴膊發酸,方錚泣才放下胳膊,然後原地轉圈,四,刀淵幾年指來指去,嘴里喃喃不停的念叨著什麼.

    眾人更是大奇,這個時候欽差大人裝神弄鬼的在干嘛?

    良知…

    "咳"馮大哥,現在是吹的是什麼風?我有點搞不清楚方向" 方錚尷尬道.

    眾人絕倒.

    "東風."馮仇刀從齒縫巾透出倆字,他覺得自己有暴走的跡來

    方錚高興的一拍手,笑道:"太好了,真是萬事具備,東風也來了"呵呵,來人,快,命將士們到附近去尋引火的干草,另外,馮大哥,輻重中可有火油?"

    有.

    "那就好,將干草堆積到山下的杯木邊,呈半圓型堆好,然後將火油傾倒上去,點火燒山,山上火勢一起,反賊不明情況,慌亂中必會往西面逃竄,馮大哥勿需攻山,只消領軍在西面山下埋伏,反賊一下山,你便沖殺上去,必能奏奇功?"

    方錚將令一下,包括馮仇刀在內的眾將領紛紛領命准備,盡管他們心存懷疑,可方錚畢竟是欽差,他對這支軍隊有絕對的指揮權,眾人不敢不聽.

    由于將士人數眾多,很快便從山下鄉野田間弄來了干草,眾將士默默將干草按方錚的吩咐,在伏牛山的東面山腳鋪展開來,並在林間四處傾灑便于引火燃燒的火油.一切都在無聲無息中進行得井然有序.

    如此一來.商量好了的作戰計劃便稍作了更改,韓大石仍領一萬騎兵在西北埋伏,其余三萬人馬則分成四隊,重點布置于西面山下.

    方錚見萬事備妥,此時天邊亦現出一抹淡淡的魚肚白,天快亮了.

    方錚領著蕭懷遠和溫森,三人在侍衛的保護下走到東面的山下,方錚一邊走一邊下令:"我這邊命人點火,記住,東邊火起之後,令所有將士不得喧嘩移動,一個時辰之內,山上的反賊必會由西面下山,讓馮仇刀務必全殲反賊,將泰王斬首或活捉."

    身邊侍衛急忙返身傳命去了?

    方錚走到林中時,數百名士兵已准備好了火把和火折子,只待方錚一聲令下,便點火燒山.

    方錚和蕭懷遠等人跨過干草堆,走到樹林中間,見眾人都在等他下令.方錚嘿嘿笑道:"本官是欽差,這第一把火就由我來點吧,呵呵,點火這種事我干過很多次,很熟練了."

    蕭懷遠一旁小聲咕噥道:"那是,你自己家的房子都被你親自燒過兩套,再不熟練就說不過去了"

    "放肆!再敢埋汰本官,回了京城我帶滿朝文武上你家吃飯去,不信吃不窮你方錚黑著臉道.

    "啊!大人,下官失言了,失言了,"

    接過士兵手中的火把,方錚網待擦亮火折子,這時溫森忽然像發了瘋似的沖過來,大聲道:"大人,不可!萬萬使不得啊,"

    "閉嘴!"方錚惡狠狠的低聲叱喝道:"老溫你不要命了?這是什麼時候?你竟敢大呼小叫,把反賊引來你負責啊?"

    溫森急得滿頭大汗,正待繼續阻攔,方錚一揮手道:"來人,把他押到後面去,等老子點完火再說,"

    說著方錚點亮了火把,跳躍的火光在黑夜中分外奪目.

    方錚將燃燒著的火把輕輕往灑滿了火油的干草堆上一扔,干草堆頓時轟然燒了起來,借著火油的便助,很快,伏牛山東面山下的干草全部燒著,火勢呈半圓,密不透風,將伏牛山燒了個通亮.

    "哇哈哈哈哈!怎麼樣?本官出手點火,肯定是紅通通,敞亮亮,火勢大得一塌糊塗啊!"方錚得意的仰天長笑?

    燒自己兩套房子的糗事,方錚一直引以為奇恥大辱,今日總算點火干了一件正確的事,想到這里,方錚不由萬分得意.

    望著身邊陪笑的數百名侍衛,方錚指了指山頂,得意道:"泰王那個王八蛋這次肯定會被燒得熟透了,各位,喜歡吃紅燒王八嗎?本官請客.七分熟的哦"

    熊熊的火勢在方錚的笑聲燒得愈發旺盛,火勢已將山上的樹林點著,樹木潮濕,自然燒不起來,卻從樹干樹洞處冒出了濃烈的煙霧,沖天大火已引起山上反賊的注意,很快,山頂便傳來反賊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和銅鑼敲擊上,亂成了一片.

    方錚瞟了瞟山頂,嘿嘿一笑,這才走到溫森面前,道:"你剛才干嘛攔著我?有什麼不妥嗎?"

    火勢燒起來後,溫森反而不急了,他懶洋洋的剔著手指甲,口中淡淡道:"剛才有點兒不妥,不過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到底什麼事?"方錚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自己這次好象又做錯事了,,

    "其實也沒什麼溫森朝方錚嘿嘿一笑.指著面前燒得映亮了半邊天的干草堆,淡淡道:"大人這把火點得很好,很成功,唯一的不妥是, 大人,咱們站在這半圓的火圈內點火,火是點著了,可咱們該往哪里跑?"

    眾人盡皆大驚,可不是嗎,數百人竟然全都站在火圈之內,往山上跑.那里都是反賊,往火圈外面跑誰敢?

    方錚開始冒汗,不知是被火烤的還是被自己嚇的.

    眾人全部目瞪口呆?

    良久良久……

    "快!快滅火!"

    "撒尿,快!撒尿滅火!"

    "來人啊!外面有人嗎?救命啊 一人都死哪里去了?"

    淒厲的呼救聲在靜謐的山林內傳出老遠,回音經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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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天子之怒



    "串被火圈外的十兵們刨出來時,整個,人巳被重得跟鄉.圳蚊隸臘肉似的,渾身黝黑,身上不時冒著清煙,灑上點兒黑胡梳末兒,活脫就是一塊特大號的七成熟牛排.

    跟著他一起困在火圈里的蕭懷遠和溫森,以及數百名士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個個.都燒得衣衫襤褸,渾身冒煙,眾人面孔黝黑,神色顯得很沮喪.

    救他們出來的士兵面面相覷,想笑卻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

    方錚頗有些臉紅,幸好天色尚未亮,臉也被熏黑,方大少爺難得一見的臉紅卻沒人看出來?

    "嘎嘎,,月有陰晴圓缺,人有倒黴透頂,此事古難全,嗯,古難全."方錚干笑道,熏黑的臉上忽然咧嘴一笑,黑夜中只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上下活動,顯得格外陰森.

    "是啊是啊,古難金,古難全"眾人陪笑?

    無數排白森森的牙齒上下活動,火圈夕,的士兵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這情景活像幾百個從墳里爬出來的餓鬼"真他娘的蘑得慌!

    蕭懷遠和溫森齊聲歎氣,攤著這麼個不著調的上司,他們能怎麼辦?認命唄!

    方錚心里也窩了團火,他覺得很想憤;

    為什麼每次放火都會出事?前兩次燒了自己房子,這次倒好,直接把自己撂進去了,以後,唉,以後還是離火遠點兒吧小孩子玩火很危險滴……

    這時火勢已是沖天而起,四處亂竄的火星火苗像一條條通紅的毒蛇,肆無忌憚的鑽進每一寸可以燃燒的地方,烈火所到之處,林中事先被灑上了火油的樹木草叢遇火便燃,又因下了整夜的雨,燃燒不夠充分.潮濕的樹木便生出濃烈的煙霧,在半空中翻滾升騰,然後被輕柔的東風一吹,漸漸往山腰方向飄去.

    "反賊快沖下來了,方錚眯著眼觀察了一會兒,判斷道.

    只聽得山上人聲鼎沸,一片亂騰騰的樣子,夾雜著不少的嗆咳聲,還有慌亂中兵器金鐵磕碰的聲音,很顯然,方錚的火攻之計"正確的說,應該是煙熏之計奏效了.

    "大人,咱們也退往西邊山腳吧,這里火勢沖天,反賊就算突圍,也斷不會從這個方向突圍的"溫森建議道.

    "急什麼?勝負未定,你怎知泰王不會從這個方向突圍?泰王這人心機城府太深,這種人一般喜歡反其道而行.別人認為他不可能去做的事情,他偏偏就做了,誰也摸不准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溫森苦著臉道:"大人呐,如果泰王真的從這個方向突圍,咱們就危險啦,您看看,咱們身邊只有這幾百名士兵,所有的兵力全都部署到了西面,萬一泰王率部沖下來,誰擋得住他呀?"

    方錚聞言嚇得一激靈,想了想,真覺得這事兒有點不靠譜,明明是場殲滅戰,萬一自己這個欽差兼主將一不小心被泰王活捉或砍了,豈不大大丟面子?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是個從善如流的人,既然大家都認為撤退比較妥當,那咱們就撤退吧!"

    溫森和蕭懷遠猛翻白眼,明明是你自己怕死.跟"從善如流"有個屁的關系?

    一行數百人在方錚的一聲令下,偃旗息鼓,行色狼狽,急急忙忙向西逃竄,不,撤退而去.

    伏牛山的藏兵洞內,泰王用絲帕捂著口鼻,仍被濃煙嗆得猛咳不已,煙霧已鑽入了山洞之中.而且越來越濃烈,由于濃煙遮蓋,視力范圍已開始模糊不清,左右互不見人,如同身處幻境.

    不少士兵因窒息而倒在了山洞內,更多人則因失了視力,慌亂中兵器互碰,都以為是敵人攻上山來,于是不管不顧舉刀便砍,一時間自相殘殺了不少,整個山洞陷入一片混亂和血腥,如同兵營炸營,所有人的精神狀態似已瘋狂.

    泰王舉劍刺翻兩個發了狂妄圖攻擊他的士兵,嘶啞著聲音大喝道:"所有人都鎮定!敵人還未攻來,你們不可自亂陣腳!"

    泰王的一聲大喝使得士兵們的情緒鎮定了些,畢竟是刮練多年的精兵,泰王在他們中間的威望隆厚,聽到他的聲音.士兵們頓時恢複了冷靜,停止了自相殘殺.

    濃煙之中,黃宗聽到泰王的聲音,立即循聲尋來,人還未近身,便大喊道:"殿下勿動手,屬下黃宗!"

    聽到黃宗的聲音,泰王網舉起的劍又放下,沉聲道:"黃宗,快,命將士們在山洞外集結,這伏牛山的行藏已露,待不得了,我們突圍下山!"

    說話間黃宗已近泰王身前,他捂著口鼻嗆咳道:"殿下,四處濃煙,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突圍?"

    泰王神色有些惶急,想了想,道:"濃煙自東面山腳而起,由東往西而去,我估計朝廷大軍正埋伏在西面山下,就等著我們沖殺下去,自投羅網,往西是去不得的,"

    黃宗已被煙嗆得眼淚鼻涕直流,聞言恨聲道:"也不知哪個王八蛋想出的陰損主意,屬下甯願明刀明槍戰死,也不願在這里活活被熏死,太過窩囊了!"

    泰王邊咳邊冷笑道:"能想出如此缺德陰損主意的,除了那無賴方錚,還能有誰?以火攻煙熏代替將士攻山,逼得咱們不得不強行下山突圍,哼!他到是不蠢!"

    黃宗急道:"殿下,往西是去不得的,那咱們應該往哪個方向突圍而去?"

    濃煙之中,泰王被煙熏得通紅的雙眸忽然掠過幾分明悟,思索半晌,笑道:"東面火起,朝廷大軍必在西面布置重兵,反過來說,起火的東面應是兵力薄弱的一面,我等只需向東殺出去.便能逃得朝廷大軍的圍殲

    黃宗聞言驚道:"可是,"殿下,東面山下六!我們怎麼出去?"

    泰王眼中狠厲之色閃過,陰森道:"生死各安天命,只消沖出東面的火圈,我等便得救了,總比傻乎乎的一頭撞進朝廷大軍的伏擊圈全軍覆沒要強得多!"

    黃宗心頭一沉.生死各安天命,這句話說地輕巧,可誰知其中要付出多少性命?多少將士將被活活燒死在東面山腳的熊熊烈火之中?

    "殿下,脫困之後呢?咱們該往哪里去?"時間緊急,可黃宗不能不問,待會兒刀劍出鞘.便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大戰,亂軍之中若無一個明確的方向,身後這五千將士必將四下逃竄,再也聚攏不了了.

    泰王想了想,道:"往北且戰且退吧,突厥的默啜可汗邀我數次,請我去草原助他打敗骨祿咄可汗,統一草原,我一直沒下定決心,今日方錚這把火一燒,逼得我不得不答應默啜可汗了,"

    "可是,那咱們以後豈不是要寄人籬下,仰人鼻息?"黃宗聞言臉都白了.

    泰王搖頭道:"無妨,英雄豪傑能屈能伸,一時之得失勿需在意,更何況"

    泰王目光忽然變得遙遠,喃喃道:"更何況,我還在等,等京城傳來消息,若嫋嫋弑帝成功.我們便無需再入草原,直接領兵進京,"

    "民間尚有一夜暴富之奇跡,焉知我便不能一夜稱帝乎?"

    享城皇宮禦書房內.

    胖子披頭散發.目光呆滯的坐在猩紅的地毯上,他懷里緊緊抱著的,是他最心愛的嫋嫋?

    嫋嫋已死!

    那杯蝕人五內肚腸的毒酒,就在胖子毫無防備,正待一口飲盡的最後關頭,被嫋嫋劈手奪過,然後嫋嫋向他遞上一個淒然絕望的微笑,一口飲了下去.

    "皇上"臣妾不能背叛泰王,可"臣妾更不願負了您與君就此作別.但願來世,你非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我,亦非身不由己的孤女"

    大口的黑紫色血塊自嫋嫋的櫻桃小嘴中流出,嫋嫋強撐著說完這句話後,便闔上美目.香消玉殞.

    胖子不哭不鬧.就這樣抱著嫋嫋的尸身,呆呆的坐在禦書房的猩紅地毯上,他雙目失神,如同被掏空了心肺的布偶,不言不動,心如死,水.

    嫋嫋靜靜躺在他的懷里.俏臉已漸漸蒼白,可仍帶著一抹淒然冷絕的微笑,與嘴角的黑色血塊互相襯映,顯得格外刺目.

    內侍曹公公及一干小黃門跪在書房門外,渾身瑟瑟發抖,眼中的驚恐和後怕怎麼也掩飾不住.

    整個.皇宮已全面戒備,禁軍統領張勝手按佩劍,率禁軍將禦書房團團圍住,宮內任何嬪妃,太監,宮女皆不准靠近一步.

    終日陪伴皇上身邊的嫋嫋姑娘,竟然是妄圖毒殺皇上的刺客,這個,消息迅速在皇宮大內傳揚開來.連她都是刺客,皇宮之內誰人還可相信?

    張勝不敢再冒險,非常時刻,皇上的安危已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書房內,胖子仍舊抱著嫋嫋的尸身,不肯放手.心中之痛.如萬箭穿心,他肥胖的身軀止不住開始顫抖.

    死的本應是我.是我啊!

    他雙目漸漸變得通紅,慣來柔弱寬和的眸子,此時已變得猙獰凶惡.

    良久,胖子忽然仰天長嘯數聲,嘯聲悲痛蒼涼,令人顫栗.

    "三皇兄.你我皇位之爭,為何牽連嫋嫋?一介弱女子,嫋嫋何辜?嫋嫋何辜?嫋嫋何辜啊!"

    胖子放聲悲呼三聲,聲如杜鵑啼血猿哀鳴,書房外跪著的內侍曹公公及一干小黃門嚇得渾身直顫,"惶恐磕頭,齊聲道:"皇上保重龍體!"

    "來人!"胖子暴烈大喝道.

    曹公公連滾帶爬搶入書房之中,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顫聲道:"老奴在."

    "傳聯旨意.授方錚兵馬總督之權,調動舉國兵馬,另外將拱衛京城的四大軍盡皆派往江南,由方錚節制,所有參與謀反的反賊,盡誅九族,一定要將泰王碎尸萬段.碎尸萬段!"胖子披頭散發,瞪著血紅的雙眸,像個,失去了理智的瘋子一般大聲吼道.

    "什麼?"曹公公驚愕抬頭.京城四大軍調派江南,那,京城怎麼辦?

    "老奴,老奴"曹公公雖是內侍太監,卻侍侯過兩代帝王,深知這道旨意分明是皇上喪失理智下的亂命,不敢接,卻不敢不接,一時陷入兩難.

    "你為何還不傳旨去?"胖子惡狠狠的瞪著曹公公,大聲喝問道.

    "老奴,這就去,這就去"

    "慢著!回來!"

    曹公公網直起的身子又急忙匍匐下去.嫋嫋之死,令皇上仿佛完全變了個人.

    "八百里快騎.傳溫森和他手下的影子回京!要他們給聯查.查個.水落石出,朝堂之中誰是泰王同黨,誰與泰王過從甚密,都給聯一個不落的查出來!一誅九族!"胖子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老奴 …遵旨!"

    曹公公急忙起身退出禦書房.

    胖子抬頭.嘴角掠過幾分陰寒的笑意:"嫋嫋,且看聯如何為你報仇!"

    布衣之怒.伏尸數人,流血五步,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華朝朝局,因一女子之死,仿佛又要開始動蕩不安.

    網往西宮門外的兵部衙門走了幾步,曹公公猛的一激靈,這兩道旨意分明是亂命.若真照此而行,上至朝堂.下至民間,不知有多少無辜的大臣和百姓人頭落地,舉國將會陷入一片恐慌,這,如何是好?

    "皇上的旨意是要傳的,不過"去兵部傳旨之前,咱家得先去找太後和皇後娘娘,皇上因嫋嫋之死而性情大變,將來不知還:,二了少丹辜眼下也只有大後和皇後娘娘的話,皇上日了,"

    主意打定.曹公公止了步,掉頭往慈甯宮匆匆行去.

    "大人,大人!東面山腳有動靜.反賊好象要從那里沖出來了,"探子氣喘籲籲報道.

    "我就說吧!我就說吧!"方錚一驚,隨即氣得直跺腳:"泰王這家伙陰險狡詐,一定會反其道而行.咱們失算了!"

    "來人,命馮仇刀和韓大石率部往東急行軍,快!絕不能讓他逃了".方錚氣急敗壞道.

    "大人,咱們離那里最近,要不要先沖上去抵擋一陣?.溫森急忙建議道.

    方錚和蕭懷遠同時倒抽一口涼氣,異口同聲道:"開什麼玩笑!這是打仗耶!會死人的".

    說完二人一楞,互視一眼,又同時投向對方一個鄙夷的眼神.

    "可是"大人.東面根本沒有布兵,完全不設防,若讓泰王率部突圍而去".溫森急得連聲調都變了.

    方錚一驚,是啊,朝廷花了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圍剿泰王,今日已是最後關鍵的時刻,若讓那家伙跑了,回去如何向胖子交代?

    方錚怕死,可他更怕對不起朋友兄弟;

    "馮仇刀和韓大石率部從西面繞過來最少也得半個時辰.咱們這里還剩多少兵力?"方錚咬牙問道.

    溫森大略點了一下.道:"騎兵四百,步卒八百,再加大人您身邊隨侍的侍衛,和咱們影子屬下五百,總共一千多人"

    "一千對五千?"方錚又抽了口涼氣;

    他覺得有些悲憤,明明己方占盡了兵力優勢,又是火攻又是煙熏的,明明占盡了便宜,可現在怎麼又成了以寡敵眾之勢了?都怪那泰王太卑鄙,我這樣的老實人對他那樣的無恥之人,自然是處處吃虧的.

    方錚恨得咬牙切齒,狠狠跺了跺腳,偏身騎上了馬,忍住心頭的恐懼,反手抽出隨身的佩劍,朝著為數不多的騎兵和步卒大聲喝道:"兄弟們,泰王眼看覆滅在即,咱們不能讓他從東面突圍跑了!咱們吃著朝廷的俸祿,不能對不起皇上,對不起朝廷!兄弟們,跟著我,咱們去抵擋泰王一陣,援軍很快就來,咱們要在援軍來之前將泰王死死拖在東面山腳下!"

    "殺!"有了欽差的帶頭,將士們群情激奮,雖人數遠少于反賊,士氣卻高昂萬分.

    "走!隨老子上陣殺敵!此戰過後,活下來的兄弟,老子請他去秦淮河嫖姑娘,三飛四飛隨你們的便".

    "哇嗚嗚 此言一出,士氣愈發激昂,喊殺聲早已變成了一片狼叫聲.

    不遠處,熊熊的火光中,一大群蹈著烈火的反賊沖殺而出,如同地獄中爬出人間的惡魔.他們高舉著刀劍,向方錚他們沖來,

    "騎兵列隊!錐型陣.沖!"

    "皇上還抱著嫋嫋的尸首不肯松手嗎?"胖子的生母,面容清減的李貴五己 如今已是李太後焦急的問道.

    "老奴不敢隱瞞,皇上還下令盡調京城四軍,遣往江南,由方大人節制,務必將泰王碎尸萬段,並且,並且調回溫森,大索京城朝堂,抓捕泰王同黨,"

    李太後怔了怔,雙手緊緊的攥住了手中的絲帕,將它扭成了一團.

    "盡調京城四軍?還大索朝堂?這"這恐怕會出事啊!皇後,你怎麼看?.李太後惶然側頭,望向一旁的皇後道.

    皇後原是禮部陳侍郎之女,胖子尚是福王之時,便由先皇做主,給他成了這門親事,定她為福王正妃.胖子登基為帝,正妃便理所當然冊封為皇後.

    陳皇後聽到太後問詢.眼瞼抬了抬,歎道:"母後,他 "他平日便獨寵嫋嫋,愛她愛得發狂,今日嫋嫋身死,他又怎能不怒?可是"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總不能為了一女子,而亂了天下吧"

    李太後念了聲佛號,液然道:"真是造孽呀!這幾年皇宮,天下皆不太平,原以為泰王之亂即平,能過幾天清靜日子,可,,唉!"

    "太後娘娘,皇後娘娘,您們還是趕緊去勸勸皇上吧,皇上他現在獨自坐在禦書房里,抱著嫋嫋姑娘的尸身死不松手,這",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呀!"曹公公急得汗都出來了.

    太後和皇後互望一眼,歎道:"這孩子自小特立獨行,誰的話都聽不進,哀家豈能勸得了他?"

    想了想,太後忽然兩眼一亮,急聲道:"快!快宣您兒進宮,毖兒是他胞妹,二人自小情深.她的話皇上還是聽得進幾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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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決斗



    飛干進宮時凡是辰時,天凡大序,豪奢的馬車自方府直雙子西安門,此時宮禁已開,不少大臣們都聚集在宮門外,小黃門剛剛來傳過旨意,今日皇上龍體不適,不上早朝.

    大臣們見長平公主的馬車匆匆忙忙駛進皇宮,紛紛避讓到一旁,待馬車駛過之後.不少大臣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心頭不由犯了嘀咕.

    曆來勤勉的皇上今兒停了早朝.長平公主又急急忙忙一大早進宮"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呀?

    長平進宮之後沒有直接找皇兄,而是先到了慈甯宮拜見李太後和陳皇後.

    "嫋嫋死了?"長平顯得很吃驚.

    她懷有身孕已三四個月,小腹已微微隆起,平素偏瘦的她近來已顯福態,尖尖的瓜子小臉開始變得圓潤光滑起來.

    李太後郁卒的歎了口氣,道:"你皇兄後宮妃子不少.但他只獨寵嫋嫋一人,嫋嫋集三千寵愛于一身,昨日嫋嫋身死.你皇兄性情大變.連下兩道聖旨皆是亂命.再這樣下去,這皇宮和天下都要亂套了

    陳皇後也幽幽的歎了口氣.然後滿是希翼的看著小姑子.淒然道:"宏兒妹妹,你皇兄下了兩道聖旨後,人又變得癡癡呆呆,抱著嫋嫋的尸身死不松手,坐在禦書房里一動不動,皇嫂求你去勸勸他可好?他是一國之君,嫋嫋雖是他最心愛的女子,可,他一人身系天下百姓和江山社稷,不可因嫋嫋之死,而荒廢朝政,甚至"屠戮無辜呀"

    說著陳皇後嚶嚶哭泣起來.身為正宮皇後,皇上的寵愛本應獨系她一身才對,可他偏偏最愛的是別人.甚至為了她而不惜令天下動蕩,皇上傷心欲絕.她又何嘗不是?

    長平神色怔忸了半晌,最後苦笑道:"皇嫂,我可以去勸他,但是,恐怕收效甚微.你嫁給皇兄多年,自是知道.以前我頑皮闖禍,一般只有皇兄教刮我的份兒,什麼時候輪得到我去勸他?我勸他,他肯聽麼?"

    陳皇後聞言心中更是淒苦,再也顧不得皇後體面,雙手捂面,放聲哭了起來.

    李太後戚然道:"如此.莫非這天下就沒人勸得你皇兄了麼?哀家聽內侍說,你皇兄今日連早朝都停了,再這樣下去,朝事荒廢,政務不通,禦史言官們的諫折必將如雪片般飛入皇宮,你皇兄剛剛登基即位.恐怕就會落個."昏君,的名頭

    長平郁郁歎了口氣.道:"勸倒是有一人能勸,他與皇兄相識于書院,本是布衣同窗.二人感情好得跟親兄弟似的,若說這天下唯一不怕皇兄帝威,敢于直言相勸者,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

    李太後和陳皇後聞言兩眼一亮,異口同聲道:"方錚?"

    長平抿嘴笑了笑,道:"正是我家夫君,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長平歎氣,俏臉卻浮上幾分哭笑不得的神情:"而且,那位嫋嫋姑娘.本走出身風塵.我家夫君和皇兄二人在一起時,素喜胡鬧,嫋嫋姑娘還是我家夫君幫著皇兄贖身出來的,他若勸不得,天下還有誰人勸得?"

    李太後聞言臉上狂喜,而陳皇後卻一副又喜又怨的神情她對方錚印象不深,只知他與皇上情同手足.而方錚娶了當今禦妹,從根子上來說.都算是一家人了,可是"這位不著調的妹夫卻幫著自家夫君贖了個風塵女子回來,搶了眾嬪妃的寵愛.以至鬧成今日之禍事,陳皇後心中真不知該感激方錚還是該恨方錚.

    "方錚如今在江南麼?快叫人宣他回京呀!"李太後欣喜道.

    長平搖頭道:"夫君人在江南,乃奉皇命剿滅泰王叛亂,泰王不除,他怎能違旨回京?"

    李太後薄怒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剿什麼叛亂!趕緊把皇上勸回心意才是正經,同室操戈之事,便是放一放又有什麼打緊?"

    見長平和陳皇後皆不言語,李太後怒道:"皇上若怪罪,要他來怪罪哀家便是!哀家乃他生母,這點擔待還是有的!"

    "來人!"

    殿外內侍躬身而入.

    "傳哀家懿旨,八百里快騎下江南,速速宣方錚回京入宮面聖!"

    長平離開慈甯宮的時候,步伐明顯輕快多了,俏臉也浮出幾分明媚動人的微笑.

    雖說不願耽誤夫君的正事,可母後既宣他回京.夫妻又可團聚,這教她心中怎能不暢快?

    "沒良心的家伙,一走兩個月,連個口信都沒捎回來,哼!看我不,只長平恨恨咬了咬下唇,露出一排白森如貝的銀牙.

    伏牛山東面山腳.

    四百龍襄軍騎兵催馬沖鋒,已快與沖出火海的反賊碰撞上了.

    "大伙兒准備!騎兵沖亂敵人陣腳後,咱們就上!一定要在援軍到來前,將泰王留在伏牛山下!"方錚舉劍暴烈大喝道.

    說話間,騎兵的錐型陣尖已與反賊接觸,緊跟其後的大隊騎兵殺至,發出轟然震天的碰撞聲,一時間金鐵兵戈相交,數聲慘叫傳來,反賊剛沖出火海便遇著當頭凌厲的一擊.頓時都亂了陣腳,不少冒著生死,好不容易蹈出火海的反賊士兵剛一露頭便被騎兵一刀貫穿了胸腔.

    鮮血流滿一地,在熊熊的火光襯映下,戰場如同煉火地獄一般可怖,兩軍剛一接觸,便是一場生死搏殺,雙方激烈厮殺下,無數士兵尸橫就地,戰況很是慘烈.

    騎兵與敵厮殺的同時,方錚領著步卒飛奔,加入了戰場.

    "將士們,報國建功,即在今日!"

    "殺!"

    手執刀劍長槍的士兵群情激奮,雖是以寡敵眾,可方錚的身先士卒卻令士氣大振,人人如下山的猛虎,勇往直前,近五千反賊一時間竟被一千多朝廷軍隊殺了個措手不及.

    方錚依靠多次逃命練出來的靈巧身手,沖在了第一個.而且在他詭謫多變的身法下,竟也被他屢屢礙手.砍翻了數名反賊.砍著砍著,方錚卻愈發膽寒.

    別人上了戰場都是開頭難,一旦下手砍翻了第一個敵人.也就不怎麼害怕了,反而越殺越眼紅,可方大少爺卻恰恰相反,對他來說,上戰場這種事兒怎麼也不該輪到他,殺第一個第二個或許是迫不得已,可再殺就有點兒手軟了.畢竟這是粗魯人干的事兒,方大少爺是個典型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少爺呀.

    方錚進入戰陣沖殺了一陣後,兩腿開始發軟,剛剛

    二二;的神勇戶態再技不複存在,看著滿地的鮮血和尸體,凹刪泛漸漸變白,提著劍的右手如重萬鈞,抬都抬不起了.

    身旁的將士們還在奮勇厮殺,方錚網剛給他們帶了個好頭所以這會兒己方士氣如虹,個個奮不顧身,殺得兩眼通紅,亂成一團的戰場上卻也沒人注意方錚了.

    "哎呀,戰場果然很危險呀!老子家里一大群老婆,馬上就要當爹的人了,可不能糊里糊塗死在這兒"方錚喘著粗氣暗忖,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將士們,快!給老子頂上,頂上!皇上有旨.斬泰王首級者,賞千金,封萬戶侯!"如果手里有把駁殼槍,現在的方錚便活脫像個偽國軍小頭目,他一邊放聲大喊,一邊不著痕跡的慢慢往後退去.

    "嗷嗷"將士們聞言愈發激動.不要命似的往前沖去.一千多人壓著五千反賊,竟漸漸穩占了上風.

    就在方錚邊戰邊退,堪堪要退到戰圈之外時,倒黴的事情來了.

    "方錚在哪里?方錚在哪里?可敢與我決一死戰?方錚,滾出來!"

    兩軍混戰厮殺的戰場內忽然傳來一聲暴喝,聲音很熟悉,暴烈中仍帶著幾分儒雅之氣.

    方錚聞言一驚,這不是泰王麼?聽到泰王的聲音,方錚眼中殺機一現,***,老子沒找你.你竟敢找我?謀反作亂還這麼理直氣壯,你講不講理了?

    有心再殺入戰圈,尋泰王與他大戰一場,可方錚剛才殺礙手軟,實在提不起這個勇氣.

    泰王只是個反賊頭頭而已,老子身份如此金貴.怎可與他一般見識?總不能他讓我決戰我就跟他決戰吧?朝廷大臣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方錚在心里這樣安慰自己,對泰王的高聲邀戰充耳不聞,身子蜷曲著,仍舊往戰圈外退去.

    "大人,大人,您怎麼在這兒?"溫森殺得滿臉是血,一貓身竄到方錚面前,還很不識相的指了指戰圈之內反賊方向,大聲道:"大人,泰王要與您決戰呢!"

    "胡說!你聽錯了"方錚一本正經糾正道:"你聽到的是幻覺,幻覺,幻覺"

    溫森繼續大聲道:"不是呀大人.我真的聽到泰王邀您決戰了"

    好幾名在方錚身旁的屬下也紛紛附和道:"對對對,大人.屬下都聽到了

    方錚板著臉道:"你們都聽到了.可我沒聽到,不算數"

    就在這時,泰王的聲音又遠遠傳來:"方錚!滾出來!你這無恥鼠輩!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眾人皆看著方錚,這次你總該聽到了吧?

    方錚臉一白,然後重重歎了口氣.泰王這家伙是不是有病啊?你打你的,找我干嘛?招你惹你了?

    上去吧,不去不行了.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呢,方錚可以偷偷摸摸趁人不注意逃跑,可在大家的目光注視下他卻干不出臨陣脫逃的事兒,方大少爺也是有道德底線的人,盡管這底線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泰王高呼幾聲後,雙方激烈厮殺的人馬不知不覺停了下來.敵我雙方將士皆舉著刀劍,靜靜的站立于火海之外,他們神色網毅.臉上流淌著汗水和血水,雖停止了厮殺,可仍警懼的注視著對方將士的一舉一動.

    微風拂過兩軍陣前,夾雜著強烈的血腥和塵煙味,數千人分成兩邊,警惕而緩慢的向後退去.給兩軍之間留出一塊數十丈方圓的空白地帶,激烈殘酷的戰場此時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靜靜的注視著各自的主將,並自覺的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讓主將從容不迫的走到兩軍陣前的空白地帶上進行決戰.

    方錚從容不了,他快哭了,被嚇的.

    老子平日對你們不薄啊,這會兒怎麼個個都眼睜睜看著我去送死?前世看書看電視,方錚知道,在古代戰場上,任何一支軍隊的主將必須具備單挑的武力,如果當著己方將士的面將敵將一刀斬于馬下,那絕對是一件極大振奮士氣的事兒,具有一戰定乾坤的決定性作用可在方錚看來,雙方主將單挑,是古代封建主義的陋習,絕對是陋習!

    打群架就好好打群架,打著打著忽然將群架改成單挑,這簡直是不務正業!

    在己方將士們強烈期待的目光下.方錚不得不硬著頭皮下了馬,慢吞吞一步三回頭的踱向陣前.

    他走得很慢,一方面想盡力拖延時間.等馮仇刀和韓大石的援軍到來,另一方面,此刻他兩條腿嚇得打起了擺子,想快也快不了.

    微風拂過陣前,彌漫著塵煙的空白地帶漸漸清晰,一道瘦削的人影當先站在反賊陣前,不發一言,靜靜的注視著慢吞吞走上前來的方鏡

    方錚眯了眯眼.定睛望去,此人正是久違的泰王.此刻泰王神情冰冷,目光陰森,一身銀亮的鎧甲破損多處,顯得很是落魄狼狽,可他目光中強烈的殺意卻仍令人膽顫心驚.

    擦了把冷汗,方錚挺起胸,昂然走到陣前,將士們都在注視著他,再害憐也得裝下去.

    "泰王殿下,揚州城下一別,無恙乎?"方錚壯著膽子強笑道."亨:"方錚.你這個卑鄙小人,除了搞些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還會什麼?本王千秋大業,竟生生被你破壞殆盡,方錚,你罪當誅!"

    方錚不高興道:"泰王殿下,合著你謀反作亂還理直氣壯了?我奉皇命剿滅叛亂,怎麼好象還理虧了似的?你們皇族是不是都這麼不講理呀?"

    "這天下本就是我的!我把它拿回來,有何不對?"泰王怒道.

    方錚聳了聳肩道:"什麼叫"本就是你的,?天下人若都像你這般不講理,國家朝廷還不得天天生亂子?兩軍陣前.再討論這個問題,你覺得有意思嗎?泰王殿下,你已窮途末路,投降吧,你若投降,我在皇上面前保你性命,你仍可以做一世的逍遙王爺."

    泰王冷笑道:"你憑什麼要我投降?就憑你這區區千來號人馬就想讓我束手就擒?目前而言,我的兵力好象比你多,應該是你向我投降才對."

    方錚心中一驚,面上卻笑道:"泰王殿下,莫非你以為我調動朝廷大軍圍利你,就這區區千來號人麼?"

    舉手遙指空蕩蕩的四周,方錚笑道:"我費盡心思調集大軍,只想畢其功于一役,眼下你已被我團團圍住.不管往哪個方向逃跑,你都跑不了,泰王殿下,你知道我素來貪生怕死,不打無把握之仗,我現在既敢堂而皇之站在你面前,自是早已安排布置妥可;小信的話,你便領軍與我們拼個魚死網破試試"

    方錚說完這話,渾身冷汗直冒,如果泰王不上當.這出空城計可就唱得不地道啦…

    該死的馮仇刀和韓大石怎麼還不來?再不來老子可真成了戰死沙場的烈士了,到時候我家那麼多老婆豈不是個個要守寡?

    泰王聞言也驚了一下,經過江南的數次交鋒,他對方錚也有了些了解,深知此人從不按常理出牌,定的計策,出的招數一個比一個損,一個比一個缺德,素來膽小如鼠的他,今日卻只領著千多人馬與自己一戰,此人莫非真的有什麼陰謀詭計?

    咬了咬牙,泰王怒聲道:"多說無益,方錚,當著兩軍將士的面,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你敢嗎?你有這個膽子嗎?"

    方錚心中哀歎一聲,來了,終于還是來了,這泰王念念不忘單挑,由此看來他的武力值必然不低,起碼打自己一個足足富余.

    回首看了看將士們期待的目光,方錚知道這次躲不過去了,他好歹也是一方主將,敵將屢次三番挑戰,若自己再不應戰的話.自己在軍中的威望會降低不說,對己方將士的士氣絕對是個沉重的打擊.

    將頭狠狠一揚,方錚狠聲道:"有何不敢,要死鳥朝天,老子是純,爺們兒,怕你咬我啊?"

    方錚此言一出,頓時引來將士們齊聲喝彩,一時間士氣如虹,群情激奮.

    泰王兩眼一亮,陰森道:"這可是你說的,你苦戰敗,我必不饒你!"

    說完泰王鏘地一聲抽出了佩劍,挽了幾個漂亮的劍花便待欺身而上.

    "慢著!"方錚的冷汗一直就沒停過,見泰王舉劍的姿勢,方錚就明白,以自己那點可憐的小武力值,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估計一招就會被他刺個透心涼.

    泰王聞言,向前的沖勢不由一緩,停下身子望著方錚冷笑.

    方錚尷尬的咳了咳,然後板起臉一本正經道:"你我算是久經戰陣之沙場老好了,對擊技之道的領悟.早已不拘泥于任何形式,正所謂"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達到咱們這個境界的高手.無處不可為兵,無地不可為戰"

    陣後的溫森聽得渾身惡寒不已,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久經戰陣?還"不拘泥于任何形式"?這麼不要臉的話居然能說得一本正經,難怪你是我上司,我只能做你屬下……

    泰王手執佩劍不耐煩的在地上頓了兩下,皺眉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方錚負手傲然一笑,道:"很簡單.古有紙上談兵之典故,你我今日何妨再效古人.來一次口中論戰的特殊決斗?不論輸贏,皆可成流傳千古之佳話.泰王兄意下如何?"

    "輔胃"口中論戰.?"泰王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口豐論戰,以口述出各自要使出的招式,雙方各持君子之心而斗之,如此一戰.雖無刀光劍影,卻也足以名揚千古."

    說完方錚負手而笑.笑容自信滿滿,一副絕世高手的大家風范.

    雙方將士驚愕的面面相覷,口中論戰?這"這是個什麼鬼辦法?這能叫決斗嗎?

    泰王神情快速的閃過幾分猶疑,扭頭看了看身側空蕩蕩的平原,平原靜悄悄,此時天已大亮.平原一望無垠,微風拂過廣袤的草叢,發出沙沙的輕響,泰王眉尖不由自主跳了兩下,這平原看似平靜,可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殺機暗伏,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那幾萬朝廷大軍都上哪去了?他為何要跟我來個什麼"口中論戰"?莫非他又在打著什麼缺德主意?

    不論有沒有伏兵,方錚的這個提議倒是頗令人動心,泰王已知自己身處朝廷大軍的包圍,若能動動嘴皮子定一場生死之戰的勝負,那是再好不過了,畢竟待會兒若情勢生變,自己還能保持充足的體力揮軍往北撤退.

    定了定神,泰王點頭狠厲道:"好.論戰便論戰,誰若輸了,當著兩軍將士的面自裁便是!如何?"

    方錚大喜,卻不浮于面,仍舊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瀟灑的拂了拂衣衫下擺,淡淡道:"如此甚好!"

    朝泰王客氣的伸了伸手,方錚笑道:"泰王乃皇上之兄長,親王之尊.便由你先攻吧."

    泰王冷聲道:"你聽好,本王執劍跨前三步,刺向你的左胸

    "我閃!我往右邊閃,你刺不著!嘿嘿,我不但往右邊閃了,而且還順便提膝撞你小腹…"

    "哼!本王豈會上你的當?本王向左側身避開你的膝撞.然後右手橫劍直取你左邊脖頸"

    "哇!你好毒!我彎腰低頭,避過你這一劍,然後順勢一招猴子偷桃,抓你小弟弟…

    "你"卑鄙無恥!本王後退數步"

    "我一直保持猴子偷桃的姿勢往前抓,

    "我再過 …"

    "我再抓 …"

    泰王被方錚不屈不撓的猴子偷桃氣得七竅生煙,兩邊"觀戰"的將士們卻紛紛打起了呵欠,瞧這決斗斗成啥樣了,光說不練嘴把式,真夠無聊的.還不如繼續來場混戰殺個痛快呢.

    兩軍陣前,"決斗"仍在繼續.

    "我一直退"

    "我一直抓"

    "你你有病啊?怎麼老用猴子偷桃?有意思嗎?"

    "你管我!我愛用什麼招是我的事兒,喂,我要抓你小弟弟了,你還退嗎?不退就趕緊換招!"

    "我"我不退了!我雙腳頓地,騰空而起,手中橫劍刺你左肩"

    "靠!當老子是根木頭啊?你想刺就能刺著?哼!我身子往右一讓,避開你的劍,然後提起右腿踢你"

    "哼!你出腿的時候我已落地,趁你下盤洞開,我一劍刺向你的會陰辦"

    "哼!我豈懼你?我"慢著!會陰穴在哪全部位?"方錚楞了一下,問道.

    泰王陰陰一笑,揚了揚下巴指向方錚的褲襠之間"

    方錚一驚,頭皮一陣發麻,雙手下意識捂住了褲襠,羞不可抑道:"你,"你竟然用劍捅我老二?"淫賊!臭流氓!"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2 14:22
第三百五十三章 兩道旨意



    兩軍陣前,槍集林擊,雙方辛將卻因各自的算盤,而開賠.一場口水戰,此戰當然並非方錚所說能夠"名揚千古"說"貽笑千古"可能比較靠譜兒.

    兩軍將士也是滿臉難堪,一邊是背水一戰.急求脫困的反賊,一邊是士氣高昂,急待殺敵建功的朝廷軍隊,可被兩位主將這麼一鬧騰,雙方鼓起的士氣卻漸漸萎靡下去,將士們打著呵欠,將手中的兵器頓在地上,百無聊賴的看著主將在陣前耍嘴皮子.

    方錚卻說得口沫橫飛,絲毫沒覺得這樣的行為有多難堪,他越說心里越高興,就這樣拖下去,拖到馮仇刀和韓大石引軍來援,然後就沒我什麼事啦,只等著收泰王項上人頭回京報功便是.

    泰王卻越說越覺得不對勁,方錚拖時間的舉動實在太過明顯,令人忍不住心頭生疑.身處大軍包圍,更可怕的是方錚口中的朝廷大軍仍不見蹤影,不知埋伏在何處,這讓泰王打從心眼里感到驚懼.

    你用劍我也要用劍,你聽著,我用劍刺你"方錚猶自涵滔不絕的練著口把式.

    "慢著!方錚,你老實告訴我,你領軍圍山,大軍到底在何處?"泰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方錚.

    "他們",嘿嘿,當然在一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你猜猜他們在哪里?猜中了我請你喝花酒,"

    方錚咧開嘴笑的很暢快心中卻暗暗著急,馮仇刀和韓大石倆王八蛋怎麼還不來?莫非他們用爬的?

    從兩軍交戰,到主將論戰,差不多也有半個時辰了,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到了.

    泰王聞言臉色一白,目光中疑惑更甚,恨恨的盯了方錚一眼,轉頭命令身後的將士道:"全軍往北急行軍!"

    不論方錚打著什麼鬼主意,我不接招你總拿我沒辦法了吧?

    近五千反賊網列好隊,仿佛為了驗證泰王的話似的,遠處忽然傳來聲勢震天的馬蹄聲,聲音由遠及近,很是迅疾.

    泰王臉色一變.扭頭恨恨盯著方錚,咬牙道:"方錚!你 ,你網才一直在唱空城計麼?根本就沒有朝廷大軍,對不對?你將兵力部署到西面山下,卻沒料到我會從東面而出,所以你便在此拖延時間,等待大軍迂回包圍我?.

    方錚聽到馬蹄聲.情知韓大石的一萬龍襄騎兵終于趕到,心下不由大定,聞言笑眯眯道:"泰王殿下真聰明,剛才我確實唱了一出空城計,不過呢,呵呵,現在不是空城計了,我的大軍真真實實的趕來了,泰王殿下,伸出脖子准備挨刀吧"

    馬蹄聲愈行愈近,泰王兩眼似要噴出火來.極其怨毒的盯著方錚,忽然展顏一笑.左手悄悄扶上右腕"

    方錚見泰王笑的詭異,他也笑了,笑得很陽光,心下卻愈發提防,右手暗垂,從寬袖中摸出一樣物事,緊緊攥在手心.

    二人各懷鬼胎.可笑容卻皆是一副爽朗開心的模樣.相互看了一眼,接著二人同時仰天大笑,仿佛二人聽到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般,一個捂著肚子,一個彎著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笑聲中,二人身形一頓,忽又原地暴起,兩樣物事疾若閃電般向對方面門射去.

    泰王射出的是藏在右手護腕內的一支玲瓏袖箭.而方錚卻里面向泰王灑出一大蓬石灰.

    二人笑得暢快.下陰手時也毫不留情,手段端的毒辣無比.

    情形與當日揚州城下兩軍陣前何劃日似,本是相交甚厚的一對老友,自泰王暴露出真實的意圖後,二人彼此心中便再也沒將對方當成朋友看,而是當作了生死仇敵,必欲取其性命而後快,下手一個比一個狠毒.

    袖箭來勢甚急.直奔方錚咽喉要害,方錚大驚.急忙側身閃避,可好運不可能一輩子伴隨著他,縱是他反應靈敏,閃避得快,小巧的袖箭仍不可避免的射中了方錚的左肩頭.

    箭尖入體,方錚痛得順目裂眦,放聲慘叫一聲,接著像根被人砍到的木頭一般,直直的到了下去.

    相比之下,泰王也好不了多少,他顯然也沒想到方錚跟他打著一樣暗襲的主意,方錚手中的石灰灑出,泰王猝不及防.躲無可躲,生生被石灰灑了滿臉,最要命的是,石灰已入了眼睛,泰王也痛得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往後退去,早有部下急忙趕上扶住他,退回軍陣之中.

    "快!快!全軍往北撤!在包圍圈收口之前沖出去!"泰王雙眼緊閉,被石灰刺激得生疼,嘴里仍急切下令道.

    數千反賊不敢再與方錚身後的一千多將士糾纏,急忙收了兵器,左右攙扶著泰王,倉惶向北奔去.

    "追!給老子追!不准放走一個反賊!"方錚到在的上,右手捂著肩頭的箭傷,咬著牙怒聲喝道.

    方錚身後的眾將士不敢怠慢,高舉刀劍向反賊沖殺而去.

    溫森和一干影子屬下卻大驚失色的迎上前來,將方錚扶起,七嘴八舌問道:"大人.您怎樣了?"

    "大人,您受傷了".

    方錚痛得臉色蒼白,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順著臉龐流淌,稍稍側頭,見左肩膀上斜斜插著一支長約四寸,如同鋼釘一般的柚箭,鮮血順著傷口流出,已染紅了半邊衣裳.

    方錚小心"當然也見過血,不過見別人流血跟見自己流血完全發舊概念,剛才與泰王互相暗算時尚不覺得,這會兒看見自己肩頭上殷紅一片,一種強烈的恐懼和後怕感自心頭漸漸升起,方錚睜大了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的傷口,哆嗦著嘴唇無助的看了眾屬下一眼,忽然大叫一聲:"***!老子負傷了!"

    接著便"啪"的一聲.仰頭又往地上一到,暈過去了.

    溫森等人大驚.急忙抱起方錚,迅速往後退去,亂軍之中,眾將士執刀劍殺赴反賊,只留溫森等一干影子屬下守著昏迷過去的方錚,溫森見袖箭仍插在方錚的肩頭上,懷著惴惴的心情小心的抽出袖箭,迎著陽光仔細看了看,又將鼻子湊到箭尖上細細聞了聞,發現箭尖並未萍毒,這才放下了心.撕下一截乾淨的粗布,給方錚將傷口包紮上.

    "溫大人,方大人沒事吧?"眾屬下七嘴八舌問道.

    溫森輕松的搖頭道:"沒事,箭尖並未淬毒,方大人福大命大,"

    "耳,既未淬毒.只是肩頭一點小傷,大人為何會昏過去?"眾屬下紛紛不解.

    溫森看著臉色蒼白仍舊昏迷的方錚,眼中漸漸浮上幾分笑意:"嗯 大人可能是被嚇昏過去了,"

    眾人擦汗:"

    離方錚數里之外的韓大石正領著一萬騎兵疾馳,此刻他心頭有些著急,方錚身邊侍衛去傳令時,他才知道泰王並未如他們意料之中的往西面而去,卻反其道而行,徑自由東面下了山,韓大石急了.東面並沒有布置兵力,只有留給方錚點山火的千多名士兵,這點兵力能頂得住五千多名練有素的反賊進攻嗎?

    韓大石得報之後.當即點了騎兵馬不停蹄往東面疾馳而來,他怕泰王會趁東面兵力空虛.借機逃脫眾將士好不容易布置下的包圍圈,他更怕泰王手下的反賊傷了方錚的性命,方錚是欽差大臣;他若有失,韓大石和馮仇刀此次江南之行縱有天大的功勞,恐怕也會被一擼到底,甚至還可能有牢獄之災.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中.韓大石一馬當先,待趕到東面山外平原下時,遠遠見著一群隊列不整,倉惶往北奔去的軍隊,他們身著黑衣黑甲,卻顯得頗為破爛.隊伍很是凌亂,依稀可見不少軍士為了奔逃方便,紛紛解下了身上厚重的盔甲或兵器,然後撒腿往前沒命的奔去.

    反賊要逃!

    韓大石眼睛一眯.馬上明白了大概,顧不得再去思量他們為何到現在才逃,也來不及去想方錚及隨行的千多名將士是怎樣把這支反賊隊伍留到現在的,韓大石當即抽出長長的佩刀,騎在馬上大喝道:"將士們,反賊要逃.且隨老子去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此乃建功封官的大好機會!殺 "殺       一萬名騎兵動作一致的抽出了佩刀,一邊策馬奔跑.一邊迅速排成了雁型包抄之陣,然後騎兵中又分出一支千人小隊,遠遠繞過隊伍,向反賊奔逃的最前方沖殺而去.

    鐵騎疾馳.蹄聲如雷.像一道巨大的黑色潮水,鋪天蓋地向反賊席卷而來.

    反賊們面帶驚恐.不少人竟已忘了逃跑,眼睜睜看著殺氣沖宵的騎兵們揚著手中的長刀.向他們殺來,那雪亮的刀光折射出刺眼的陽光,在綠意盎然的平原上閃閃發亮,就在這一呆一楞之間,騎兵們愈發近

    .

    "跑啊!"反賊隊伍中,不知是誰嘶聲大喊了一聲.聲音蘊涵無限的驚恐和絕望.

    一聲叫喊將眾人叫回了神.反賊們顧不得方向,掉了個頭便朝西邊奔逃過去,平原上展開了一場關乎生死的追逐.

    騎兵們揚著長刀.很快便追上了四散奔逃的反賊,馬上騎士毫不猶豫的舉刀,然後狠狠朝反賊的脖頸劈下,隨著第一聲絕望的慘叫,驚恐萬狀的反賊們眨眼間便被隨後趕至的騎兵洪流所湮沒.

    方錚悠悠醒來時.已是近午時分,他是被溫森掐著人中掐醒來的.

    緩緩睜開眼睛.方錚首先下意識看了看左肩的傷口,見傷口已被包紮得整整齊齊,這才放心的松了口氣.

    隨即抬眼望著圍著他的眾人,都認識,老熟人了,馮仇刀,溫森,蕭懷遠,,

    "大人,您終于醒啦?"溫森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方錚嘴角癟了一下,隨即眼眶很快便泛紅,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轉.然後大嘴一張,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眾人本是面帶欣喜看著方錚蘇醒,卻被方錚的哭聲嚇得一齊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面面相覷,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方錚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中年婦女,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使勁拍著大腿:"嗚嗚,我他媽忒不容易了!嗚嗚,辭官!回京城就辭官!老子不干了!這破官兒誰愛當誰當去,什備狗屁榮華富貴,命都差點兒沒了,榮華富貴有個屁用?嗚嗚"差點讓我的老婆們守寡,嗚嗚.老婆" "嗚嗚"泰王實在是太卑鄙了"居然對我發暗器,他還是人嗎?以前我對他多好呀!一口一聲泰王哥哥的叫著,他到好,抖手便甩我一箭"嗚嗚,虧他下得了手啊!無情無義啊!令人發指啊"

    眾人惡寒,你灑他石灰的時候,出手不也照樣不含糊嗎?合著這些上只許你對別人卑鄙,不許別人對你卑鄙了?什麼人呐!

    溫森擦著汗道:"大人"節哀啊!過去了,都過去了,您這不是沒事兒嗎?"

    方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抬起袖子毫不講究的使勁一抹鼻涕,大怒道:"放屁!什麼叫過去了?能過得去嗎?你丫知不知道什麼叫戰爭心理創傷?嗚嗚"這年頭連個心理醫生都沒有,老子找誰治去呀……嗚嗚

    "溫森,,嗚嗚

    "卑,屬下在."

    "馬上抬我回揚州,找個最大的青樓包場子,把 揚州城里所有的紅牌姑娘都找來陪我,嗚嗚

    溫森欽佩道:"大人剛剛負傷.仍然生龍活虎馬不停蹄找姑娘,實在令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投個屁的地啊!會拍馬屁嗎你?老子這是醫治心理創傷,懂嗎?"

    想起剛才泰王那一支玲瓏袖箭.方錚不由感到一陣後怕,當時那支箭直奔自己脖頸,若自己閃避得稍慢一點,恐怕那支箭已插到了他的脖子上,大羅神仙都救不活了,,

    想到這里,方錚激靈靈打了冷顫,心中愈發恐懼起來.

    "泰王呢?"方錚兩眼通紅左右尋找,咬著牙問道.

    "大人,反賊全部潰逃,被韓操軍的騎兵戮殺大部分,仍有一小部分反賊逃了出去,韓將軍已率部追擊了,泰王是生是死卻是不知,眼下將士們正在打掃戰咖…"溫森恭聲稟道.

    方錚吃了一驚:"泰王又沒下落了?靠!丫是只打不死的小強嗎?"

    抬眼掃向眾人,方錚愁眉苦臉道:"泰王若不死,我們怎麼跟皇上交代呀

    眾人搖頭不語.

    戰爭的勝負本就是偶然和必然相加,亂軍之中實在很難保證誰死誰不死,方才韓大石率騎兵沖殺了一陣,泰王有沒有死在亂軍之中,那得等將士們打掃戰場後才知道.

    正在眾人提心吊膽之時,忽然遠處兩騎快馬向他們飛馳而來,很快便奔到眾人面前,馬上兩名騎士勒馬下鐙,當先一名騎士見到方錚後,抱拳恭聲道:"稟大人,京城來了一位公公,帶著皇上的聖旨,屬下領他來此宣旨."

    方錚側頭望去,見後面一人白面無須,身著修色太監服飾,正齜牙咧嘴的揉著屁股,看來是被馬兒顛的苦不堪言,太監見著方錚後,神色一喜,馬上堆上笑臉道:"國公大人.皇上傳了旨意,請大人接旨吧,咱家還得趕回京城複命呢."

    方錚掃視眾人一圈,然後帶頭跪在地上,他身後的馮仇刀和溫森等人不敢怠慢,也急忙跟著方錚一塊跪下.

    太監清咳了一聲,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塊黃絹,緩緩展開,用尖細的聲音念道:"詔曰:泰王謀逆作亂.狼子野心,實乃我朝大患,國之奸賊也!今忠國公方錚奉皇命江南除奸,收效頗豐,聯甚幸之,為除惡務盡計,聯再授方錚總督調度舉國兵馬之權,並命京城四軍即日開赴江南.調歸其麾下聽用,務將泰王之亂剿除殆盡,聯于京中靜候凱旋佳音,欽此!"

    方錚高聲唱喝道:"臣,方錚,領旨謝 ,慢著!靠!京城四軍開赴江南?"

    方錚愕然抬起了頭,楞楞的盯著宣旨的太監,沉聲道:"這真是皇上的旨意麼?四軍皆開赴江南?"

    身後的馮仇刀,溫森等人也楞了,拱衛京城的四軍若都來江南了,京城怎麼辦?誰去守京城?靠衙門里那些衙役們手里的燒火棍守城麼?若有人趁機渾水摸魚,揮兵攻打京城怎麼辦?皇上下這道糊塗旨意.莫非瘋了?

    傳旨的太監苦笑道:"方大人,這當然是皇上的旨意,咱家區區一個內侍,怎敢矯詔?"

    方錚皺眉道:"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皇上怎會下這道旨意?泰王之亂已基本平息,江南根本用不著這麼多將士了,皇上不會不知道吧?哎,這位公公,你老實告訴我.京城出了什麼事?"

    太監搖頭一歎,張嘴網待說話.便聽到身後又有一騎快馬飛馳而來.

    幾個呼吸之間,這騎快馬已奔到方錚面前,騎士也是身著修色太監服飾,他沒下馬,只坐在馬上向方錚抱了抱拳,急聲道:"國公大人.咱家奉太後懿旨,請您火速趕回京城面聖,不得耽誤,江南之事暫且由蕭大人處理."

    聽到這道旨意,所有人都楞了,盡皆瞪大了眼睛,目光不停在一先一後傳旨的兩位太監身上游移.

    良久,方錚忽然抓狂道:"一個叫我繼續平叛,一個叫我火速回京!靠!不帶這麼玩人的啊!我該聽誰的?"

    眾人一齊搖頭,然後憐們的望著方錚.

    兩道旨意,意思卻南轅北轍.完全相反,實在難為方大人了"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2 14:24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回京



    後傳旨的兩名太緊也楞了,他們沒想到事情竟今重既樣六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目光很是迷惑,可畢竟二人只是宮里聽差的內侍,主子怎麼吩咐,他們就怎麼做,至于為何一先一後會有兩道旨意"你問我.我問誰去呐?

    方錚兩眼滴溜溜兒的在兩名太監身上瞄來瞄去,目光很是不善.

    "說!京城出了什麼事兒了?怎麼會有兩道完全不同的旨意?"方錚沉聲問道.

    "這個兩名太監悄悄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

    宮里出了什麼事,他們當然知道,可是,,他們畢竟是奴才,主子的事兒不好跟別人說太多.

    方錚氣得笑了:"不說是吧?來人,給他倆一人一把刀.反賊還沒跑遠,你們給老子上陣殺敵去!死了算你倒黴,活下來算你運氣!"

    倆太監嚇得腿一軟,帶著哭腔顫聲道:"國公爺饒命,咱家說還不成麼?"

    "到底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一名太監嘴唇囁嚅了幾下,這才猶猶豫豫道:"皇上之所以下這道聖旨,實乃他最寵愛的愛妃嫋嫋姑娘"身死."

    "什麼?嫋嫋死了?"方錚大吃一驚:"怎麼死的?.

    "嫋嫋姑娘在禦書房給皇上獻舞,後來"後來她給皇上敬毒酒,結果不知何故,她自己又搶著把毒酒喝下去了,臨死前吐露,說是泰王派她行刺"皇上傷心憤怒之下,欲舉天下之兵,將泰王碎尸萬段

    "難怪方錚瞪大了眼睛,呆楞半晌.

    嫋嫋竟是泰王派來的臥底,他和胖子都失算了!原以為她是前太子派來的,太子身死,他們都估摸著嫋嫋沒了倚靠,自然不會再對胖子心存歹意,再加上胖子實在對她喜愛得緊,二人也就沒對她提防.

    沒成想她終于還是走上了絕路.

    方錚輕輕的歎了口氣.此刻他明白胖子下這道旨意時的心情了,心愛的女人就死在他面前.而他卻毫無辦法,任何男人都會感到傷心和憤怒,更何況他還是寄高在上.對天下蒼生予取予求的皇帝,何曾受過這樣的打擊?

    方錚相信,嫋嫋在胖子心中的地位不亞于他的親人,所以嫋嫋死,後,他才會憤怒得不計後果.下旨征調京城四軍下江南剿滅泰王.

    殺妻之仇,不共戴天,這筆帳當然得算到泰王頭上.

    可是"現在回到老問題了,公歸公,私歸私,皇上和太後都下了旨給他,他到底該聽誰的?皇上是他鐵哥們兒,太後呢,更是能在他後院中翻云覆雨的岳母娘,這個"難啊!

    方錚求助的眼神掃向馮仇刀,溫森等人,眾人紛紛大聲咳嗽,然後若無其事的扭過頭去,看天看地看風景,就是不看他.

    這幫沒義氣的混蛋!

    方錚恨恨的咬了咬牙,轉回頭為難的看著兩名傳旨的太監.

    幸好傳太後懿旨的太監到也識趣,察言觀色之下,情知方錚難以決斷,于是他朝著方錚諂媚的笑了笑,又從懷里掏出一樣物事遞給方錚.

    方錚接過一看,正是長平寫給他的信,久未見老婆,此時見著她的字跡,方錚不由萬分欣喜,急忙展開一看,結果方錚欣喜的俊臉霎時垮了下來.

    信里並無只字甜言蜜語.反而是將方錚大罵了一頓,並嚴厲的譴責他離家兩個月,連個口信都沒有,問候也沒一句的惡劣行徑,家里的大肚婆很生氣,後果,回去你就知道了.

    信的最後點到正題,長平告訴他,不用管胖子下的聖旨,他下旨時已完全失去理智了,趕緊回京勸勸胖子才是正經.

    方錚收起長平的信,幾乎只用了一眨眼的時間便決定了.

    聽老婆的話,跟老婆走,很多人都說過,聽老婆話的男人會發財,方錚覺得這句話很有道理.只要跟發財有關的,方錚總是特刷上心.

    最主要的是,兩個月不見老婆和家人,自己委實想她們了.

    回京!江南的這些破事愛誰誰吧!老子不侍侯了!

    "

    當下方錚馬上將欽差大臣之職移交給了蕭懷遠,囑咐馮仇刀溫森等人一定要抓到泰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並細細向蕭懷遠說明對待江南各世家,當以威壓為輔,安撫為主,督促各世家子弟盡早入京為官云公.

    一應事物安排妥當後.方錚帶著數百名侍衛策馬趕到了揚州城,與仍滯留揚州城"游玩"的各世家家主殷殷作別,然後便帶著侍衛們和兩名傳旨太監騎馬踏上了回京城的官道.

    至于古人所講究的城外相送,臨別酒壯行酒之類的過場,方錚一概拒絕,此刻他思念家中妻子.正是歸心似箭,哪有功夾跟這幫官員家主們閑磕牙?

    揮手作別眾人,方錚領著數百侍衛往東行去,扭頭的一瞬間,他看見韓竹站在人群中,正慢慢捋著長須朝他笑,方錚假裝沒看見.策馬急馳而去.

    韓老頭的笑容有點癟人.老家伙不會在打什麼鬼主意吧?

    想到韓竹,方錚不由自主想到了韓亦真,綠蔭館前堂內的一番告白,以及她黯然轉頭而去時.眼角滴落的晶瑩淚水,"

    負她,還是不負她?方錚拿不定主意,今日一別揚州,將來可有再見之期?方錚悵然歎了口氣.原以為與她只是萍水相逢,可當自己離開揚州城時,方錚卻覺得自己的心頭空落落的,像是有個什麼東西被人忽然從心底掏走了一般,有點酸楚,有點難受,

    數百騎策馬出城三十余里後,身旁的侍衛忽然一指前方官道盡頭,提醒心不在焉的方錚道:"大人,前面有一輛馬車停在路中間.

    方錚抬眼望去,卻見筆直的官道中間,一輛白頂鑲著金線,車簾用珠玉打造的豪奢馬車靜靜的停在那里,遠遠聽見方錚和侍衛們的馬蹄聲傳來,馬車的車簾伸出一只纖若無骨的玉手,緩緩的掀開了車簾的一角,一張淒楚幽怨的絕色俏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大人,是韓家的馬車."身旁的侍衛統領低聲道.

    在揚州城外三十余里的官道上見到韓亦真,方錚也楞了一下,一種別樣的情愫漸漸縈繞心頭,她知道我要回京,特地來這里送我麼?

    方錚低聲吩咐侍衛原的等候,然後獨自策馬迎上前來.

    兩日未見,弗亦真似乎清減多了,一雙俏麗的美目微微紅腫,眼波流轉之間,頗有"長顰減翠.瘦綠消紅"之態,方錚乍見之下,一顆心狠狠的揪成了一團.

    兩兩相顧,俱皆無言.方錚強自擠出個笑臉,想說點什麼,可一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天下間美貌女子多矣,方錚自問川巾種丑一個愛個的濫情點人,他能拒絕誘惑,能狠心該他得到的東西,可是偏偏對韓亦真,他卻無法狠得下心.當一位女子對自己如此情深意重,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方錚怎能辜負她?

    可是"他又怎能接受她?家中妻子也對自己情深意重,他又怎忍令家中妻子們傷心失望?

    長長歎了口氣.方錚心頭掙紮不已.

    韓亦真靜靜看著方錚,美目漸漸泛紅,晶瑩的淚珠兒很快順著清減的臉龐流下.

    她使勁擦了擦眼淚,盡力裝作一副清淡的模樣,目光悄悄移向別處,櫻桃小嘴微張.幽幽道:"你,要走了麼?"

    方錚歎息道:"是啊,京城有些急事,我必須回去"

    韓亦真也歎息了一聲:"我明白的"你不必說.我都明白的,少

    方錚無言,默默垂下頭,看也不敢看她.美人恩重.怎堪消受?既無緣聚首,何必送別?

    良久,方錚抬頭強笑道:"你特意來送我的麼?"

    韓亦真美目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似乎要將他的模樣永久的烙在心頭一般,目光灼熱而纏綿,如同凝望一朵轉瞬即逝的煙花.

    兩兩相望,不知過了多久,韓亦真忽然展顏笑了,笑顏如花兒在春風中綻放,卻又說不出的淒楚槍然.

    "方錚,我知你難處,你不必難為自己,我喜歡看到那個開朗的,隨時都在壞笑的登徒子,他沒有心事,沒有煩憂,他笑傲于朝堂,笑傲于天下,世間一切的悲愁仿佛都能化解在他的嬉笑之中,方錚,我喜歡你,我愛你,但我不願這份愛給你太多的負擔,你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大丈夫縱橫天下.睥睨世間,自當豪情萬丈,莫為我一區區女子作那兒女之態,"

    弗亦真微笑的看著方錚,眼中卻撲簌簌不停的落下淚來.

    "我希望你一輩子過得快活,無憂無慮,無拘無束,只要你快樂了.我此生便已無憾,至于你的快樂是不是我給的,能不能陪在你身邊,已不重要了.方錚,女人的心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一個男人,但同時女人的心也很大.大得可以包容這個男人的一切.哪怕這個男人終其一生都未必會回頭看她一眼,她也願意就這樣一直遠遠的看著他,你笑,我會快樂,你哭.我會傷心.你累了,我會在遙遠的地方輕輕為你哼著小曲兒"

    韓亦真目光漸漸迷離,淚眼婆娑中,她的聲音如同夢囈一般,慢慢們沉下去,直至泣不成聲.

    "亦真,我

    韓亦真抬起頭,微笑著打斷了他:"不,你什麼都別說,此時此刻,什麼話都不必說,方錚,上路吧,家中妻子翹首以盼,你何忍令她們苦等?至于我,"

    韓亦真淚中帶笑.最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淒然道:"當你覺得累了倦了,想離開京城散散心,蘇州韓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說完韓亦真毅然放下了馬車的珠玉車簾,淡淡吩咐了一聲,趕車的車夫急忙一甩鞭子,馬車掉了個頭,往揚州城方向駛去.

    空蕩蕩的官道上.忽然回揚起一曲纏綿的歌聲:"當時心事已相關,雨散云飛一餉間.便是孤帆從此去,不堪重過望夫山"

    方錚騎在馬上.無神的注視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眼眶不知不覺泛了

    .

    美人恩重,何忍負之?弗亦真如此這番深情,我若負了她,還是男人嗎?

    沉默無言中.方錚悄悄攥緊了拳頭.

    韓亦真說得對,大丈夫縱橫天下,睥睨世間,自當豪情萬丈,這個老婆.老子收定了!世上誰都攔不住我,包括長平!

    如果長平對我散的王霸之氣不買帳的話,大不了回去多說些甜得膩死人的軟話,好生哄得長平答應.

    想到這里,方錚忽然覺得心中升起萬丈豪情,朝著漸漸遠去馬車大"

    馬車忽然停住.頓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駛去.

    "

    快馬疾馳,馬不停蹄,方錚和數百侍衛終于在第二天的清早趕回了京城.

    抬頭望著久違的厚實略微陳舊的城牆,方錚心頭不由湧起一陣感動和欣喜,離家兩個.月,不知家中一切可還安好?長平的肚子應該大得像個球了吧?她還有沒有帶著娘子軍滿大街的游蕩,闖禍?有沒有捧著肚子每日在方府內四處閑逛小臉泛著得意,炫耀自己是承繼方家香火的大功臣?

    "走!趕緊回家看看去,想死老子了!"方錚大手一揮.便待策馬

    來

    隨行的兩名傳旨太監卻急忙攔住了他,陪笑道:"國公爺,您,您等等再回家成嗎?"

    "怎麼了?我回家礙你們什麼事兒了?"方錚不滿的皺起了眉.

    太監為難道:"太後有旨,您若回京,當火速入宮面聖"

    "沒空!"方錚一甩手,打馬便走,凡事有個緩急,哪有回京不先回家的道理?

    太監急了,跟在後面叫道:"國公爺,您別為難咱家行嗎?這是太後的懿旨,咱家只是個奴才,可吃罪不起呀"

    方錚勒住了馬.仔細一想,對呀,這可是岳母娘的旨意,這些上誰都可以得罪,惟獨岳母娘是絕對得罪不起的,來自前世的方錚,心中自然而然對岳母娘有一種天生的懼怕心理.

    再說胖子網失去心愛的嫋嫋姑娘,這會兒正傷心著呢,岳母娘把自己叫回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勸勸胖子嗎?這事兒若不趕緊辦的話,胖子這家伙傻勁兒一犯,還不知會下多少糊塗聖旨呢.

    罷了,便先去宮里走一遭吧.

    方錚領著數百侍衛入了城,沒下馬便飛快馳向皇宮,清晨的大街上,百姓行商盡皆避讓,雜亂的馬蹄聲過後,百姓們才敢探出頭來張望.

    眾人趕到皇宮西安門前,方錚拋鐙下馬,抬眼一看.卻被嚇了一跳.

    只見宮門前的廣場上,百多名大臣直挺挺的跪在廣場中間,一個,個梗著脖子,面色肅穆,還帶著少許的憤慨和不甘,兩眼直直的盯著緊閉的宮門,卻俱不發一言.

    "這"這是唱的哪一出呀?"方錚被眼並這一幕驚呆了.

    急步走到大臣的最前列,只見領頭跪在朝臣前的,卻是禮部尚書楊篤清,還有兵部尚書魏承德,倆老頭兒身著官袍,一把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胡須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顯得很是飄逸.

    "魏老頭 ,咳咳,魏大人,您這是怎麼啦?各位大人這是在干嘛呢?"方錚上前問道.

    魏承德微微側頭.見是方錚,老臉不由浮上喜色,"方大人,你從江南回來了?"

    "是呀是呀,網下的飛機,還沒倒過時差呢"方錚心不在焉的胡說八道,扭頭掃了一眼身後跪得密密麻麻的大臣,疑惑道:"魏大人,你們在,祭祀?"

    魏承德老臉一沉,飛快搖頭.

    "在",玩游戲?"

    魏承德繼續搖頭.

    方錚想了想,面色古怪道:"莫非你們昨夜集體買春,被金陵府尹逮了個正著.不但罰了你們的款,皇上還命你們跪在這里集體思過?"

    魏承德歎氣道:"方大人,別開玩笑了,"

    隨即他面上浮出幾分怒色,哼了哼道:"皇上實在太不像話了,每日必開的早朝,如今已停了三日,"

    方錚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就為這事兒你們一大幫大臣就跪在這兒不起來呀?太小題大做了吧?皇上有皇上的私事兒.誰沒有個三病兩痛的,請幾天假又怎麼了?你們老催更,又不給月票,太欺負人了吧?"

    魏承德哼道:"豈止這些!不上早朝便罷了.皇上昨日下旨,要將他後宮的那位叫嫋嫋的妃子以皇後之禮葬之,這",這成何體統!"

    一旁的禮部尚書楊篤清也怒道:"凡事都得講個規矩,周公定禮制,世人謹照而行,皇上身為一國之君,豈能胡來?那位叫嫋嫋的妃子若按皇後之禮葬了,屆時舉國上下一行效仿,妻將不妻,妾將不妾,我華朝的禮樂豈不崩壞殆盡?"

    方錚納悶道:"皇上不是有皇後嗎?這嫋嫋若按皇後之禮葬了,現在這個皇後怎麼辦?"

    魏承德怒道:"哼!皇上另辟新法,想了個荒唐的主意,他下旨命現在的正宮皇後改為東宮皇後,另在後宮新設西宮皇後,二後並列,同為皇後,這"這簡直是荒謬至極!"

    各位大臣紛紛在身後附和,並齊聲揚言,皇上若不收回成命,他們將在這西安宮門前跪到死為止.

    方錚嚇了一跳,瞧著眾大臣義憤填膺的模樣,方錚急忙好言相勸,並表示立即進宮勸勸皇上,在魏承德和一干大臣感激的目光下,方錚匆匆忙忙閃身進了宮門.

    一路急走,宮里不少太監和宮女都認識這位炙手可熱的少年大臣,見他匆忙經過,紛紛向他行禮.

    經過內城諸庫,穿過金水橋,方錚問明胖子所在後,直接進了他的

    .

    寢宮內煙霧繚繞,胖子頭纏白帶,虛弱的躺在床上,神色頗為郁卒,一旁的宮女太監們小心翼翼的侍侯著.

    方錚一頭闖了進去,見胖子這副模樣,不由大吃一驚,飛身撲到胖子床前大哭道:"胖子!你怎麼了?你怎麼變這樣了?我"我來遲一步,對不起你帆 …胖子……嗚嗚."

    任由方錚嚎啕大哭了一會兒,胖子終于幽幽歎了口氣,虛弱道:"方兄,我還沒死呢,你哭得讓我好絕望啊,"

    "啊?咳咳"沒死就好,沒死就好,別人都叫你萬歲,你雖不能真正萬歲.好歹也得卯足了勁兒活個百兒八十歲才夠本吧?"方錚擦了擦眼淚,沒豐人似的又笑開了.

    胖子看了看方錚,傷感的肥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方錚也仔細打量著胖子,見他朝著自己笑,方錚也咧嘴笑了起來.

    朋友就是朋友,分別再久,一個笑容便能找到熟悉的默契.

    "胖子.你瘦了方錚喘噓道.

    胖子沉悶的歎了口氣道:"能不瘦嗎?我現在每天只吃兩只燒雞,八碗米飯.十個包子,外加半斤牛肉"比起當年,我現在已經憔悴太多了 "

    "

    方錚驚呆半晌,對胖子憔悴時期的飯量表達了某種程度的崇拜.

    傷心難過之時,朋友才是最好的療傷藥,胖子對方錚的到來感到很欣慰,半句未提江南平亂之事,只是長長的歎了口氣,小小的眯縫眼浮上幾點淚光.

    "胖子,你"還好嗎?聽說了宮里發生的事,我立馬便趕了回來,你"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見到胖子傷心的模樣,方錚覺得任何安慰的話都顯得很空洞,蒼白.

    "嫋嫋是個好姑娘啊!若不是她緊急關頭攔下了那杯酒,現在我早已被毒死了,,我,我",對不起她,跟她在一起的時光太短暫了,恨不能將時光到流,我情願喝下那杯毒酒身死,也好過獨自一人留在這些上,被日夜的相思苦痛折磨煎熬"

    胖子說著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接著放聲大哭,哭聲淒然悲槍,令人潢然淚下.

    方錚拍著胖子的肩,低聲安慰道:"胖子,嫋嫋已死,你莫再傷心,嫋嫋在天之靈,想必也不願看你如此難過,我們生者都當為逝看好好活下去.你與嫋嫋有緣無份,這也是天意

    方錚說著說著,鼻子忽然一酸,眼眶也開始泛紅,他想到自己與韓亦真之間的情緣糾纏,想到她那如海般深沉的情意,此生若不能娶她,從此一對有情人生生被拆散,她為自己愁苦一生.我亦為她霜染白發,相愛的人不能相守,此痛何其悲哉,,

    想著想著.方錚不由悲從中來,咧開了嘴.和胖子一樣開始痛哭起來,倆難兄難弟抱頭痛哭,真真是哭得天昏的暗.捶胸頓足,如同世界末日一般悲恰淒涼.

    胖子哭著哭著覺得不對勁了,我心愛的女人死了,你哭得這麼傷心

    嘛?

    胖子收住了哭聲,輕輕捅了捅方錚:"哎.哎哎!方兄,你干嘛呢?"

    方錚猶自嚎啕大哭,揮了揮手,邊哭邊道:"胖子,相愛的人不能相守,這種痛苦我了解,胖子,你要節哀呀!"

    胖子滿頭黑線道:"我現在已經節哀了,但是你,"

    "嗚嗚 "你別管我,我這是為夭下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而悲傷痛哭 "

    "方兄.你……你節哀呀

    "方兄.你冷靜一點,我們應該積極向上的活下去

    "方兄,,方兄,你別哭了,振作一點

    胖子勸了許久,方錚這才止了哭聲.隨手扯下纏在胖子額頭上的白巾,胡亂抹著眼淚.

    胖子見方錚終于消停了,不由輕松的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隨即胖子又是一楞,不滿道:"哎,我說咱倆到底誰勸誰呀?你大老遠從江南趕回京,特意跑我寢宮來哭一鼻子?你這人有譜沒譜兒呀?"
WLO1788304 發表於 2011-7-22 14:27
第三百五十五章 辭官未遂



    上內.胖子溫言安慰了幾向.方錚眾才止住了痛哭.品羔在抽嘻,胖子看得很糾結.

    "哎,你這次下江南,到底遇著什麼讓你如此傷心的事兒了?"胖子暫時忘卻了嫋嫋,皺眉問道.

    方錚歎了口氣.幽怨道:"別提了,我覺得這輩子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個失敗的悲劇啊"

    胖子翻了個白眼:"你是悲劇?你二十歲已爵至國公,官居二品,手握重權,家中富可敵國,妻妾如云"你好意思說你是悲劇?別人還活不活了?"

    方錚仰頭望著寢宮的房梁,沉默半晌,說了句特文藝腔的話:"沒有她的陪伴,就算站在世界的頂端,那又怎樣?"

    胖子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苦笑道:"方兄,你能說得更直白點麼?你知道的,咱倆讀書的時候,你都拉我曠課去了,現在太深奧的話我聽不大明白

    方錚幽怨的膘了胖子一眼,道:"簡單的說,我在江南認識了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胖子一拍大腿:"明白了,你們情投意合,可你家中有猛虎,那位姑娘不得其門而入.對吧?"

    方錚朝他豎了豎大拇指:"你太聰明了!"

    胖子皺眉道:"你還真從江南勾搭了個美女回來?嘶這事兒可有點難辦了,我那妹子的性子我也知道,若想讓她點頭,恐怕不太容易"

    方錚哭喪著臉道:"現在你知道我活得多悲劇了吧?有錢有權又怎樣?想娶個.姑娘進門都辦不到,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胖子安慰道:"你跟宿兒好好說說,興許她會答應呢"

    說完胖子也搖頭,這話說得連他自己都不信.

    "怎麼說呀?我一開口她肯定會一巴掌把我拍牆上,跟年畫兒似的,揭都揭不下來"方錚開始暢想他未來悲慘的遭遇.

    "反了她了!你就不會振振夫綱麼?"胖子大怒道.

    方錚歎氣道:"振夫綱是需要實力的"我打不過她."

    胖子:,,

    哥倆兒互視一眼,同時歎了口氣.

    沉默半晌.胖子遲疑道:"要不,,我給你下一道賜婚聖旨?有了聖旨.毖兒"

    "照樣不買帳!"方錚打斷了他,一臉緊張道:"你可別亂下旨,毖兒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把她逼急了,干脆捧著大肚子直接上青龍山落草,再加上月娘也懷了我的孩子,這下好,倆大肚婆湊一塊兒,青龍山有後了.將來倆兒子出世,一個大當家,一個二當家,兄弟倆打家劫舍,一統綠林,那我算什麼?"

    胖子想了想,猶豫道:"方老當家?"

    方錚重重歎了口氣,一時悲從中來,眼圈又泛了紅.

    胖子擺手道:"算了算了,這事兒我不管了,你自己操心去吧,說真的,方兄,你,果然活得很想劇"

    方錚聞言.眼睛眨巴兩下,淚水又蓄滿了眼眶.

    胖子趕緊攔道:"行了行了,別哭了,你下江南一趟,感情怎麼變得如此豐富?咱們說說別的事兒吧."

    方錚抹著眼淚道:"別介,我是特意進宮來安慰你的,這還沒開始呢,

    胖子苦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了,你這人太有喜感,一看到你,滿心悲苦都化為烏有.你人往這兒一站,我想悲傷都悲傷不起來"

    謝謝啊.你太誇我了"方錚說完一楞,抬眼望著胖子道:哎,你這是誇我吧?"

    "是,當然是,你就當誇你的話聽."

    二人相視一笑.隨即胖子正色道:"泰王之亂平了?"

    閑篇扯過,方錚明白這會兒該正經彙報工作了.

    方錚點頭道:"平了,八萬反賊被殺得落花流水,泰王在江南的根基已被我連根拔起了."

    胖子興奮道:"可曾捉住泰王?"

    方錚搖搖頭:"可惜,被他跑了,當時萬人混戰,亂軍之中根本無暇顧及,雙方激烈厮殺之時,誰顧得上誰呀?"當時我一人沖在最前面,奮勇殺敵.一個人打八百多個,還是沒能將泰王捉住,胖子,我盡力了,由于我殺敵太過英勇,因此而光榮負傷,左肩膀現在還疼呢,哎,胖子,你是不是表示一下?

    胖子感動道:"方愛卿受苦了,回頭我給你升官,吏部尚書之職一直為你空著

    "慢著!打住!我不要升官兒,你還是折成銀子表彰一下我吧,"

    "要官兒有,要錢沒有!"

    "胖子,你墮落了啊"你墮落成滾刀肉了,我很痛心"

    "

    "這麼說.八萬反賊都平滅了?"

    "是啊,而且那些不太穩當的世家,我也幫你搞定了,過不了幾日,江南各世家家主的嫡親子弟會陸續進京,你到時候給每家封個爵位,在六部中給他們找一些無關痛癢的官職,這樣至少能保江南五到十年的太平,我已與世家家主們談過,各家子弟入京為官,期間不得擅自離京,嘿嘿,世家就算想反,他們的兒子侄子都在京城,還反得起來嗎?"

    "方兄這招使得不錯!"胖子兩眼一亮,大加贊賞道.

    方錚搖頭道:"這只是權宜之法,只能治標,若欲治本,你得在這幾年內發展內政,軍事,勵精圖治,將我朝變得國富民強,如此,國庫豐盈,民心思定,世家便是想反,也沒有人願意跟著他們造反,到那個.時候,你便可以考慮徐徐削弱世家實力,剪除世家羽翼,目前而言,朝廷對世家的態度,只能以安撫為主."

    胖子點頭道:"是呀,我亦深知責任重大,若欲國富民強,便需改變現狀,如此.唯有變法一途,徹底將我朝之土地,賦稅,政務,以及軍事等方面前變一變,將以前不合理的律法,不公平的政策全都去除,為百姓多謀取些福社,國富民強可期."

    方錚沉聲道:"變法是必須的,但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需得深思熟慮,自古變法,觸動的都是地主權貴的利益,特別關乎土地,銀錢,權力之事,反應尤為激烈,必須三思而後行."

    胖子神色陰卒.隨即搖搖頭,展顏笑道:"暫時不說這個了,泰王未除,社稷仍是不穩,你覺得他會逃向何處?"

    "我怎麼知道?天下之大,盡可去得,這家伙"

    胖子笑了笑,抬起頭,目光穿過大殿的宮門,望向北方,半晌,悠悠道:"我朝境內怕是容他不下了"

    方錚神色一凝:"你的意思是說,他會逃到國外去?"

    胖子點頭道:"江南世家已盡被你拉攏,他的根基已失,除了逃出國境以外,我實在想不到他該往何處去了"

    方錚睜大了眼睛,眼珠子轉了幾下,然後望向胖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與胖子異口同聲道:"突厥!"

    二人相視一笑.

    隨即方錚拍著大腿氣道:"這突厥怎麼把自己當成垃圾回收站了?柴夢山與前太子勾結,謀反失敗後,率二萬多殘部逃往突厥,現在泰王也往突厥跑,咱們是不是該把突厥使者召來,向他們討人呀?"

    胖子笑道:"你覺得突厥人會跟你講道理麼?"

    嘴歎一聲,胖子的臉上浮起幾分憂色:"突厥,"一直是我朝百年大患,兩位可汗逐鹿草原,一旦草原統一,必會兵指我華朝,局時我朝境內,又將是漫天戰火,百姓受屠戮,生靈遭塗炭"

    方錚也歎氣道:"突厥之患若不除,你那變法圖強的想法只能無限期擱置,北方的游牧民族是天生的破壞者,他們騎著戰馬,揚著彎刀,兵鋒所至,寸草不生,任你將國家變得再富強,仍抵不過他們一把沖天大火,"

    胖子郁卒的歎了口氣,沉默良久,胖子忽然抬頭,眼神熱烈的盯著方錚,冷不丁道:"方兄,要不"你帶兵去把突厥平了吧!"

    方錚嚇得往後彈了一大步,顫聲道:"你"你開什麼玩笑?不帶這麼害人的啊.我還沒活夠呢,你想讓你妹子守寡麼?"

    胖子隨即苦笑了下,道:"我也就那麼一說"近年來我朝國庫空虛,再加上潘文遠謀反,太子謀反,泰王謀反,三場平亂之戰,使得我朝兵力空虛,國庫耗干,哪有能力與突厥一戰?"

    方錚這才放下心來,語重心長道:"胖子啊,以後可別這麼嚇我了,你知道的.我慣來比較崇尚和平"

    胖子白他一眼道:"什麼崇尚和平?膽小就膽小唄!"

    方錚嘿嘿一笑.轉移話題道:"哎,最近你是不是有點失去理智了?給我下的那道旨意先別說,你還下旨將嫋嫋以皇後之禮葬之,這會兒西宮門外一百多位大臣在跪諫呢

    胖子哼道:"那幫老頑固!真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踢回家養老去!我葬嫋嫋關他們何事?一個個跟刨了他家祖墳似的,多大點事兒呀,至于麼?"

    方錚聳肩道:"事實就是這麼無奈,你網登基,朝中根基不穩,很多事情不得不向這些老臣們妥協,除非你願意做一個順你者昌,逆你者亡的暴君,否則,你還是盡量別跟他們鬧翻了吧,再說了,嫋嫋確實對你有情有義,可你以皇後之禮葬她,卻置你結發妻子于何地?陳皇後不聲不響跟了你這麼多年,你一句話便多立了個皇後出來,她多傷心呀"

    胖子思索半晌,最終歎氣道:"罷了,此事以後再說,前幾日因嫋嫋之死,我確實做得有些過了,真不知當時自己為何會下這麼多糊塗旨意"

    方錚終于放下了心,胖子還是那個胖子,就算偶爾出格一點,最終還是會走回正軌.

    抬頭看了看天色,胖子笑道:"時已至午,你便在宮里和我一起用膳吧,咱們多久沒一起痛痛快快喝過酒了?最近西域番邦給我進貢了幾壇極好的葡萄酒,咱倆試試."

    方錚搖頭.抬眼看了看胖子的臉色,囁嚅著嘴唇道:"胖子,還有件事,我想跟你況…"

    "說吧,你我之間還用得著遮遮掩掩嗎?"胖子豪爽的笑道,方錚的到來,令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方錚扯了扯嘴角,道:"那什麼"江南之行也結束了,你不是答應過,此事畢了,你便答應我辭官麼?"

    胖子楞了:"你要辭官?"

    方錚忙不迭點頭:"是呀是呀,微臣為國立了這麼多功,幾次出生入死,現在功成名就,微臣也該告老還鄉了,這事兒你不早答應過我的麼,"

    方錚話還未說完,胖子急忙搖頭道:"胡說!我什麼時候答應你辭官了?"

    方錚一楞:"哎,胖子,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呀,明明答應過我的,"

    胖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沒答應過,根本沒這回事兒,你還是老老實實當你的官兒吧,年紀輕輕的,告誰家老?過個二三十年再說吧,過兩日我便升你為吏部尚書,你把吏部扛起來"

    方錚急了:"哎,不對,胖子,你忒缺德了吧?合著你答應我辭官就為了騙我下江南?靠!我被你忽悠了!"

    "什麼忽悠不忽悠的?我聽不懂"來人,來人!"

    門口兩名禁軍士兵進殿.

    胖子目光閃躲.抬手指了指方錚,心虛道:"方大人思念家中嬌妻,把他送回去,快點!記著別放他進宮了"

    "是!"禁軍士兵一邊一個,架起方錚便往宮外走去.

    方錚極力掙紮:"皇上"皇上!微臣老邁,體力不繼,真的不能再當官兒了"皇上,皇"靠!胖子,死胖子!你給我記著.沒完!"

    禁軍士兵仍架著他往外走.

    方錚不停掙紮道:"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士兵苦著臉道:"方大人,您就別難為小的們了,跟我們出宮去吧,"

    方錚怒道:"什麼難為你們,我這不還有事兒沒辦完嗎?"

    "您還有什麼事兒?"

    方錚氣急敗壞道:"不答應辭官就罷了,那什麼"剛剛不說好了有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嗎?你去跟皇上說,弄兩壇給我,我回家送老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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