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818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6
第76集 納粹狂人
    面對著希特勒之下四大黨棍的注視,向小強一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乖乖,早知道一下子見到四個,還不如只見希特勒一個呢!

    ……話說這面子也太大了。

    向小強胸中狂跳著,極力維持著表情的正常。那四個人盯著向小強片刻後,都慢慢露出了笑容。向小強也強迫自己露出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親愛的,我來向你介紹,」戈培爾夫人首先把向小強介紹給男主人,「這位就是向小強伯爵,大明帝國的人民衛隊司令。這位是伯爵夫人。」

    戈培爾扶著沙發,首先站了起來,微微頷首致意。

    「伯爵先生、夫人,」戈培爾夫人又對向小強笑道,「這位是我的丈夫,保羅-約瑟夫-戈……」

    「戈培爾博士。久聞大名。」

    向小強無需翻譯,直接接過來,對戈培爾微笑致意。他現在太緊張了,而擊敗緊張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出擊。戈培爾夫人笑容可掬地正要給他介紹其他人:

    「這位是……」

    向小強笑吟吟地一一報出名號,點頭致意:

    「赫爾曼-威廉-戈林先生,世界大戰的空中英雄。很榮幸。」

    「這位是……」

    「魯道夫-沃爾特-理查德-赫斯先生,總理先生的左右手。很高興見到您。」

    「呵呵,這位是……」

    「海因裡希-希姆萊先生,帝國和元首的忠誠衛士,國家安全的保護者。呵呵,我們是同行。」

    戈培爾夫人有些意外,但馬上就綻出迷人的微笑,請向小強他們入座。眾人重新落座後,向小強又向他們介紹了秋湫,還有三位老顧問。當然,三位老顧問是作為朋友和旅伴介紹的。但在座的也都知道怎麼回事,彼此心照不宣。

    戈培爾家的僕人給向小強他們端上了茶。向小強和秋秋坐在一起兩名警衛各坐在他們一側,為他們充當翻譯。三位老顧問坐在一起,由宋如海充當翻譯。就在同時,戈培爾、戈林、希姆萊、赫斯四人的身後,分別站了一名白衣侍者。向小強他們一說話,那四個侍者就會彎腰在各自服侍主人的耳邊,輕輕翻譯成德語。

    向小強和宋如海相互看了一眼,都微微一笑。這些大黨棍夠氣派的,每人身後站一個翻譯。看起來很隨意的一個小客廳,搞得跟中-南-海紫光閣一樣。

    這四個人都是早年追隨希特勒打江山的老夥伴,現在個個都是坐擁豪宅、怒馬香車、手握千萬人生殺大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

    忽然,一個女人的說笑聲又從背後傳來,幾個人回頭看,只見又一名貴夫人走進來,手牽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那個小女孩正在大哭。那個貴夫人笑著說著什麼,然後戈培爾夫人跟大家說了聲抱歉,趕快過去,很冷淡地對那個貴夫人說了聲「謝謝」,然後把小女孩抱出去了。

    警衛悄悄對向小強說道:

    「這個女人說,蘇珊娜……可能是這個小女孩的名字,她說蘇珊娜在草坪上摔倒了,她給領進來了。」

    向小強點點頭。他知道這個小女孩是戈培爾的大女兒海格爾-蘇珊娜,被母親毒死的時候才12歲。這個新進來的女人是誰?戈培爾夫人好像不太喜歡她。

    這個女人進來後望著向小強他們,然後盯著向小強,還沒等戈培爾給她介紹,她就笑起來,對向小強說了一句什麼。

    警衛翻譯道:

    「這位夫人問:您大概就是向小強將軍吧。」

    向小強微笑著站起來,欠欠身子:

    「正是在下。不知道我有幸在跟哪位漂亮的夫人講話呢?」

    那個女人聽了翻譯,咯咯笑著,望了戈林一眼。戈林哈哈一笑,說了一句。他的聲音很洪亮,聽起來中氣十足。同時警衛翻譯道:

    「戈林先生說,這是他的妻子埃米,今晚能見到大人,他們都深感榮幸。」

    埃米微笑著伸出一隻手,向小強輕輕捧起來吻了一下。……原來這就是戈林的第二任妻子,埃米-索諾曼,就是那個女演員。

    向小強臉上笑容可掬,心裡想著:吻手禮一點也不好玩……這一晚上吻過的手比之前二十多年都多……這些白種女人手背粗糙多毛不說,而且每隻手都是一股香水味和什麼護膚品味,怪怪的,還不好擦嘴。還好秋湫的手沒讓這群大黨棍吻了……她是中國人,沒有伸手給人家的習慣,他們反正也不能拉過來就吻……呵呵,還是划算的。

    跟別人不一樣,戈林兩口子都是珠光寶氣的。雖說這是家庭聚會,但除了戈培爾兩口子外,只有戈林帶了妻子來。其實這也是為了照顧秋湫。請向小強就不能不請秋湫,於是家庭聚會最合適。不過這種小聚會有三對夫妻,就已經很得體了。

    ……

    作為男主人,戈培爾首先說話了。和戈林相比,他的聲音頗為尖利,即使是這種平常寒暄,也帶著一種類似希特勒的那種神經質感覺。不知怎麼的,反正就是這種感覺。

    戈培爾首先問向小強一行人在德國吃住是否習慣,又問他們是否喜歡亞琛的美景和溫泉。向小強自然是交口稱讚。然後戈培爾又問向小強對德國的印象如何。

    向小強這時不打算違心回答。儘管剛下船的時候,那個德國記者這樣問他讓他很反感,但是一來,那時候向小強確實還沒來得及看德國一眼,就談什麼「印象」,那不是扯淡嗎。二來,戈培爾和那個愣頭愣腦的記者可不一樣,他畢竟是宣傳部長,同樣的問題從他嘴裡問出來,就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回答。

    他沉吟片刻,很坦誠地說了自己在汽車上,一路對柏林的印象。就是那種「欣欣向榮的新德國」的感覺。一半是發自肺腑,一半也是恭維,他說在他看來,新德國不但表面看上去是欣欣向榮的,骨子裡也必定是欣欣向榮的。向小強舉了他在大街上看到的、那些充滿自信的德國工人當例子。

    「毫無疑問,」向小強說了好半天,最後認真地說道,「總理先生的政策是成功的。他造福了德國人民。」

    戈培爾側著頭,聽著身後的翻譯,明顯得越來越滿意。最後他甚至有些激動了起來,手指輕輕拍著膝蓋,提高音量說道:

    「不錯,伯爵先生,毫無疑問,您不但有一雙極為睿智的眼睛,您還有一個極為睿智的頭腦!您只是坐在車裡快速瀏覽了一番,就直接看到了問題的本質!有無數次,我也和您一樣,坐在車裡隔著玻璃觀察外面的大街,觀察在大街上行走的人們……我在觀察著德國人民。我觀察著他們臉上的表情,觀察他們的穿著,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我對自己說,絕不能只看那些穿著襯衫禮服的男人、和那些穿著貂皮大衣的女人……還要看那些穿著樸素的人們,那些工人……為什麼?他們是社會的基石。終於,有一天,我和您一樣,從那些工人們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笑容,看到他們帶著妻子看櫥窗,然後大膽地、像個主人一樣地進去……

    「於是,那天我很欣慰,我對自己說:約瑟夫,為你是這個黨的一分子而驕傲吧,因為你們的黨不但在33年贏得了選票,還在35年贏得了人民。在33年以前,德國人民食不果腹,而在今天,他們卻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公民。而這一切都是我們的黨、我們的元首帶給德國的。還有什麼事比能追隨在這樣一個黨、這樣一個元首的身後,更幸運的呢?」

    戈培爾話音落下,客廳裡都靜靜的,然後過了幾秒鐘,戈培爾夫人首先驕傲地望著眾位賓客,緊接著在座的德國人都紛紛點頭,表示對戈培爾這番話的贊同、欽佩。客廳裡出現了一陣「Ja……Ja……」的聲音。

    向小強代表團都在聽著翻譯,反應慢了半拍,而且經過翻譯的,聽上去效果就差了很多。但向小強首先微笑頷首,表示贊同,然後身邊的其他人也都附和起來。

    向小強微笑著,輕輕撇過頭,對秋湫悄聲道:

    「喂,別老盯著人家的腿看……戈培爾有小兒麻痺症,天生一條腿短的。沒什麼好看的。」

    「噢。」

    秋湫盯著戈培爾的腿疑惑了半天,這時終於得到解答,很乖地把眼睛轉開了。

    戈培爾剛說完,那個長得很生猛的赫斯又忍不住了,他也是個演講狂,而且還不像戈培爾那樣文雅。他撒開大嗓門、狂噴著吐沫星子大談特談。他對戈培爾的話作了補充,他說德國人民的幸福絕不僅僅在於吃飽肚子,更在於他們恢復了大德意志的尊嚴。而這一切都是元首帶來的。

    「……元首重新奪回了萊茵蘭,讓德國士兵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的國土上;元首恢復了義務兵役制,讓德國重新武裝了起來。德國就像一個軍人。在過去,這個軍人是處於投降狀態的,因為他被迫交出了自己的槍。而元首的英明決定,讓德國這個戰士重新擁有了自己的槍,今後再有誰對這個戰士指手畫腳、像使喚奴隸一樣,那就活該他倒霉!……因為元首,我們才砸碎了凡爾賽合約的枷鎖……」

    ……

    赫斯面孔充血,噴著唾沫星子、聲音又大,揮動著手臂說個沒完。而宋如海靜悄悄地給其他兩人翻譯著,孫繼業和王鶴翔漸漸皺起了眉頭。

    「德國的這些領導人怎麼都跟怪人一樣?」

    王鶴翔小聲說著。孫繼業也輕輕搖搖頭。向小強歪頭聽著翻譯,一邊打量著這個赫斯,心中卻在想著他在後來的事蹟。他在1941年駕著飛機偷渡到了英國,試圖單獨和英國探討和平方案。這一幼稚的舉動後來成為二戰謎團之一。很多戰史學家都在研究他當時是怎麼想的,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赫斯當然是兩邊都沒落好,希特勒氣得七竅生煙,而英國把他監禁起來,戰後判了無期徒刑。這可憐的傢伙一直被關到九十多歲才死。

    戈培爾的廚師出現在客廳門口,看到赫斯在演講,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過來。戈培爾夫人看到了他,知道晚餐準備好了。

    戈培爾也看到大明的貴客們多少有點不耐煩了,便想示意赫斯差不多了。但赫斯和他不一樣。戈培爾演講是很投入,但也相當理智,他是那種能把謊言說的自己都動情的人。因此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也知道說到什麼程度恰到好處。但赫斯不行,他一演講就找不到北,屬於百分百真情投入。偏偏戈培爾還不好打斷他,因為他說的有反駁自己的成分,弄不好就會不開心。

    希姆萊一直沒怎麼說話。他帶著淺淺的微笑,很謙恭地望著眼前的地面。希姆萊在這些人中地位最低,不像其他三個,不但位高權重,而且跟希特勒都有不錯的私交。他是打定主意絕不出風頭了。

    而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是戈林。他是希特勒德欽定的第一接班人,是這時候除了希特勒外的第二號人物。他笑呵呵地,在沙發中轉動著肥胖的身子,尋找機會叫赫斯差不多該閉嘴了。

    「是啊是啊,」戈林呵呵地笑著,拍著大腿說道,「親愛的魯道夫,我們都同意您的觀點:在元首的統治下,至少沒有挨餓的自由……這話是那些工人們說的,但現在工廠車間裡沒這種自由,我們這個小客廳裡卻快有了……我說魯道夫,你再不閉嘴,我們他媽的都要餓死了。」

    赫斯聲音戛然而止,面部依然是充血狀態,但整件客廳已經是一陣哈哈大笑,他也借坡下驢,跟著哈哈一笑,就過去了。

    這時候,戈培爾夫人也逮到機會,笑盈盈地站起來,告訴大家晚餐準備好了,請大家入席。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6
第77集 誰是最優秀人種
    都說德國人是比較不講究飲食的民族,德國菜也是公認的爛,但戈培爾家的這頓飯,讓向小強徹底改變了觀點。

    首先,西餐和中餐最大的不同,是中餐主要把心思花在菜餚本身上,而西餐至少有40%的心思都花在了餐具上、還有桌面的視覺效果佈置上。還沒上幾樣菜,長條桌上就已經琳瑯滿目的很漂亮了。雪白的桌布、高高矮矮的水晶杯,喝開胃酒的杯子、喝葡萄酒的杯子、喝香檳的杯子、喝啤酒的杯子、喝礦泉水的杯子……

    然後就是銀光閃閃、光可鑑人的銀餐具,餐刀好幾種、叉子好幾種、勺子好幾種,還有類似吃牡蠣、海螺的銀夾子之類的……整齊地擺放在每人的面前,精密無比,就像修表工具一樣。

    頭頂的水晶大吊燈明明已經燈火通明瞭,長條桌上還要放上幾隻銀燭台、點上蠟燭。彷彿這些洋人不看見跳動的火苗,就吃不下飯似的。另外,桌面上還有很多沒用的東西,比如鮮花。

    向小強數了數,很滿的桌上,竟然數不出幾樣能吃進嘴的東西。也就是幾樣乾酪、奶油、切片灌腸、魚凍、雞蛋沙拉、蔬果沙拉,唯一讓他有興趣吃一點的,就是一種抹蒜醬的烤豬裡脊,也是冷的。

    但是那些德國人都談笑風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主要是在喝酒。

    這時候談論的主力,已經成了宋如海。宋如海是前駐德大使,直接用德語跟他們笑談。但他是魏瑪共和國時期的大使,32年退休,退休的時候這些人都還沒上台,沒跟他們打過交道。要不然就方便多了,都是老熟人了。

    戈培爾夫人很有心,除了刀叉之外,專門給大明的賓客每人準備了一副筷子。典型的德國式思維告訴她:既然自己用慣了刀叉,肯定不會用筷子,那現在中國客人用慣了筷子,大概也不會用刀叉。

    雖然這兒沒人不會用刀叉,但向小強他們也很領情地用筷子,只是在處理肉塊的時候才用刀叉。

    這幾個中國人用著筷子,在這些德國人看來就像變魔術一樣。尤其是用筷子飛快地夾起一粒粒豌豆、沙拉布丁的時候,談話總是戛然而止,一大群德國人盯著中國人手中的筷子,好像在看神器一樣。

    戈林也拿了一雙筷子,但怎麼試都不行。他連一片肉都夾不起來。

    向小強心血來潮,跟他們表演了一下挑戰極限——他從盤底的沙拉中,慢慢地夾起了一粒草莓籽。

    於是,所有德國人都被震撼了。

    向小強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對於這些滿腦子雅利安人種第一的納粹來說,偶爾表演一下東方人的絕活,讓他們震撼一下,總是有益無害的。

    ……

    過了一會兒,第一部分正菜上來了。和大多數西餐一樣,德國餐的第一道主菜,竟然也是——湯。

    湯有兩道,一道是家禽、或者是野味做成的濃湯,另一道是蔬菜做成的淡湯。向小強喝了幾口,感覺很一般,儘管是戈培爾家的廚師做的,但也就是這麼回事,比司令部食堂做的蛋花湯差遠了。

    偏偏每上一道菜,戈培爾夫人都要很慇勤地問幾位大明客人,味道怎麼樣,吃著喜不喜歡。向小強幾個人當然照例是讚不絕口。戈培爾夫人也照例露出滿意的微笑。

    然後第二部分正菜上來了。這才真正見到了一點像樣的東西。巴伐利亞的脆皮豬肘、漢堡的什錦海鮮、北威州的醋燴牛肉、柏林的咖哩香腸、圖林根的煎香腸、梅克倫堡的烤全鵝、北德石荷州的煎羊排骨、不萊梅的子雞煲、普法爾茲的燴豬肚、薩爾州的洋蔥豬排……

    德國人是世界上吃肉最多的民族,尤其是豬肉。果然名不虛傳。餐桌上,雖然這些德國的高官、貴婦們吃相都很文雅,但不論男女,他們吃下去的肉量之大,是在超乎了向小強的想像。向小強就看著戈林一個人,就那麼不動聲色地把一整條豬前腿幹掉了。而且,他還吃了很多別的東西。

    向小強和秋秋對視一眼,忽然都明白戈林那一身的肥肉都是怎麼來的了。

    ……

    向小強以為這些人二號人物請自己來,今晚就可以談談合作問題的。誰知道這彷彿就是個純粹的家庭聚餐,席上這些帝國大佬們天南海北、風花雪月,就是誰也不提明德合作的事。既然他們不提,向小強也不打算主動提。反正他有的是耐心。如果他們一直不來主動找自己,那自己20天的簽證一到期,立馬拍屁股走人。

    赫斯和戈培爾兩個人都是人種狂,就是納粹人種理論的瘋狂信奉者。赫斯先問向小強在德國這一路的經歷,向小強自然就說起了火車包廂的事情,還笑瞇瞇地瞥了悶頭吃飯的希姆萊一眼。希姆萊有點尷尬,沒接茬,但赫斯卻很麻木地追問:為什麼就那麼巧?為什麼真的就沒有連在一起的三個包廂?我們第三帝國的交通不會這樣的,絕對不會的。

    這下不但希姆萊,連戈林也有點尷尬了。他笑著打岔道:

    「我聽說是幾個見鬼的猶太人,他們把中間的包廂都給佔了。哈哈,把他們趕到硬座車廂算便宜了他們!」

    赫斯一聽原來是猶太人,冷笑著說道:

    「是便宜他們了。應該把他們像豬一樣,都圈起來。」

    這樣一來,話題自然就轉到了人種問題上。戈培爾聰明過人,但一說到人種理論,也不太收得住了,和赫斯兩人一唱一和,把雅利安人種說到了天上。戈培爾的老婆,簡直比她丈夫有過之無不及,她虔誠地聽著丈夫的極端言論,時不時插上一句更加極端的話。向小強覺得,要是評選最狂熱的女納粹的話,戈培爾夫人絕對穩拿頭名。

    向小強本來不打算摻和的,這種東西就像邪-教一樣,根本沒道理好講。但他實在忍不住了,儘量友好地插了一句:

    「其實我認為,世界上的人種可以分為那麼幾大類,每一類中都有最優秀的。而這些最優秀的人種是不是和橫向比較,決出誰搞誰底的。這就像咖啡和茶一樣,大家都知道,只能把咖啡和咖啡一起比較,或者把茶和茶一起比較。而不能把咖啡和茶在一起比較,那樣沒有可比性。」

    餐廳裡立刻靜了下來。這幾個人種狂現在才醒悟過來,才想起這裡還坐著好幾個非雅利安人種呢。他們不但不是雅利安人種,而且還是有色人種。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要是別的人說這種話,他們直接就反駁過去了。但這些大明的人都是貴客,不能為了「學術問題」而不愉快。但是戈培爾夫婦和赫斯都是人種狂,這對他們來說已經超出了「學術問題」,上升到「信仰問題」了。戈培爾微笑著,儘量禮貌地跟向小強闡述著納粹的人種觀,試圖讓他理解。

    向小強想要的,只是讓他們承認人種是分大類的,至少要分東西方。你們說雅利安人只是西方人中最優秀的,我們不管;至於東方人,誰優秀誰不優秀,你們也甭管了。換句話說,如果一定要談人種的話,向小強承認雅利安人是最優秀的西方人種,但也要德國人承認中國人的蒙古-馬來混合人種是最優秀的東方人種。

    這並不是一時的爭意氣,這對後面的明德合作有不小的作用。本來兩國合作,只談利益就行了。但誰叫德國是被一群人種狂把持著呢。

    今天的中國人是在幾千年的民族融合中形成的,是屬於東北亞的蒙古人種、和東南亞的馬來人種的緩衝。中國北方人和南方人相貌略有差別,這就是因為北方人蒙古人種的成分較多,而南方人馬來人種的成分較多的緣故。當然,所謂的「蒙古人種」、「馬來人種」只是人種學上的術語,並不一定就是蒙古人和馬來人。

    但納粹的人種思想恰恰認為種族越純越好,而中國人的人種成分太「雜」。向小強就從基因科學的角度,跟他們講基因的混合有多重要。一個生物族群必須經常接受外來基因,才能夠保持健康昌盛,否則肯定會越來越衰敗。

    向小強還拿曰本人做例子:曰本是個島國,歷史上長期難以接受外來基因,人種純不純?夠純的了吧?但是他們的身高、身體健壯程度長期不如中國人。……而且還普遍羅圈腿。

    「幸虧他們離中國的距離不算遠,」向小強繼續信口開河地說道,「好歹能經常交換一點基因,要不然的話,他們早就滅亡了。就算存活下來,也是個低智商的國家。」

    長條桌對面,幾個人種狂瞇著眼睛、皺著眉頭,琢磨著向小強的新鮮理論,覺得不是這麼回事,想反駁偏偏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句。

    「基因」這種概念對他們來說,還是聞所未聞的。

    「還有一些人種更純粹的國家,」向小強說道,「人種純粹的難以想像,比如太平洋上的一些島國。他們基因封閉了幾萬年,用你們的標準衡量,他們的人種應該比我們中國人好得多。但事實怎麼樣呢?……他們現在還在茹毛飲血,還在鑽木取火,直到上世紀末被發現的時候,很多部落還在吃人肉。我們文明人稱他們為『食人生番』。」

    當然,向小強在這裡偷換概念了,那些島國落後,倒並不是基因封閉的原因,主要是長期和外界隔絕,文化技術得不到發展而已。

    向小強接下來又講了很多新概念:

    比如,兩種基因越遠,差別越大,混到一起效果越好。比如,中國人和德國人生的混血兒,就要比德國人和法國人生的混血兒,要優秀得多。

    他還舉出大家看得到的實例:比如,混血兒天生比普通人健壯、聰明、美麗,而且抵抗力強:

    「動物品種以純為貴,而人的『品種』以雜為貴。很多純種的動物,比如觀賞犬,恰恰是進化史上最失敗的畸形產品。要不是人類為了滿足自己的獵奇慾望,而對它們的基因橫加干預的話,大自然是不會進化出這麼失敗的東西的。這些純種的東西,放在自然界裡是活不過三天的。而人類的要求則不一樣,我們人類判斷優秀人種的標準只有三條:是否聰明、是否健壯、是否美麗。因此諸位,你們在慶幸自己是西方最優秀人種的同時,請不要忘了看到東方,那裡最優秀的人種,正是我們中國人。」

    向小強長篇大論忽悠完之後,餐廳裡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在呆呆地望著他。不但德國人,連跟他來的代表團成員、還有秋湫,也都怔怔地望著他,都被他這番「新人種論」忽悠暈了。

    向小強不知道這番關於基因、混血兒的理論這時候有沒有,但有一點能肯定:即使有,也只是少數學者知道,這些普通人、政客是不知道的。納粹雖然也講究人種理論,但他們的人種理論還停留在「雅利安人是北歐神族的後代」這種程度。

    很明顯,一番話已經讓這些納粹人種狂耳目一新了。這對他們來說,無異於一場頭腦風暴。

    ……

    聚會結束後,戈培爾派車把她們送回酒店。

    秋湫和三個老顧問都對他的人種知識很好奇,不斷追問他是從哪兒學來的。這實在太新了。儘管是聞所未聞,但聽起來卻很有道理。而且拿這個「基因」什麼的學說一套,很多問題都能解釋的通了。

    「這要是真的,那快趕上進化論了。」

    王鶴翔半開玩笑地說道。

    向小強擺擺手笑道:

    「哎呀,沒那麼玄乎。這都是早幾年胡亂翻的幾本雜書,看上面寫的挺有意思,就記住了。剛才我也是連編帶忽悠的。說實話,要不是他們一個勁兒的人種長人種短的,沒完沒了,我也不會跟他們說這些東西。」

    ……

    晚上十點多,就在向小強快要睡覺時,海德里希突然跑來造訪了。

    「伯爵大人,」他帶著羨慕地目光,微笑說道,「我要祝賀您。」

    向小強盯著他,從金髮野獸那張臉上猜測著。慢慢地有了一種不祥預感。

    見他不說話,海德里希笑了,然後雙腳立正,很鄭重地說道:

    「伯爵大人,明天上午十點鐘,您將得到元首的接見。」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7
第78集 覲見希特勒
    「……我們叫元首為『我的元首』,但是將軍先生,您稱呼元首為『總理先生』、或者『希特勒先生』就可以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四十五分,總理府的候見廳裡,向小強坐在沙發裡,馬丁-鮑曼坐在旁邊,拿著一份文件,慢吞吞的唸著,另一位總理府的翻譯對他說著漢語。首發

    向小強心臟跳個不停,望著寬大的向宮殿一般的總理府候見廳,地面和四壁的大理石光可鑑人,遠處好幾米高的幾扇大門關得緊緊的,兩側各有兩個高大挺拔的黨衛軍,全身純黑制服,黑色鋼盔,拿著毛瑟步槍,臂上的?字臂章鮮紅奪目。這是黨衛軍精英中的精英:元首衛隊。他們雙腿呈稍息狀態,紋絲不動,目不斜視,就像雕塑一樣。

    不時有一個秘書、或者軍官夾著文件匆匆走過,腳步迴盪在教堂般的大廳裡。

    馬丁-鮑曼打量著向小強,依然在慢吞吞地唸著文件,對他進行覲見前的必要告知。向小強一邊微微點頭,一邊也打量著鮑曼。

    「……和元首在一起的時候,您請不要吸菸……」

    鮑曼這時候大概還不是希特勒的首席秘書,但顯然已經在希特勒身邊工作了。

    「……元首是非常平易近人的,因此……您無須緊張。」

    鮑曼大概看出了向小強的緊張,微笑著來了這麼一句。但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向小強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點點頭,感謝地微笑了一下。

    眼前的馬丁-鮑曼,是戰後的二號戰犯,1945年從蘇軍的包圍中試圖突圍,然後便永遠消失了,成為一個未解之謎。直到1972年西柏林鋪設地下管線,挖出了一具據說是鮑曼的屍骨。但是究竟是不是鮑曼的,爭論一直沒有停。

    又難捱的過了一會兒,向小強一直盯著對面牆上的大掛鐘,看著分針一點一點地往12的數字上靠。最後的兩三分鐘,他緊張的都快受不了了。

    終於,時針指到了10,分針指到12上,掛鐘開始「當當」地敲響。[]

    這時大廳盡頭的一扇大門打開,一名秘書快步走過來,對馬丁-鮑曼低語了一句。鮑曼立刻起身,對向小強鄭重地說道:

    「將軍先生,請跟我來。元首在等您。」

    向小強立刻起身,整了整西裝禮服,大步跟在鮑曼身後,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最後來到一個小廳。

    對面是一扇巨型大門,兩側也各站著一名元首衛隊黑衣士兵。小廳裡陳列著幾幅古典派油畫,還擺著一尊希特勒的大理石頭像。兩邊是幾面捲著的大幅?字旗。

    ……希特勒應該就在門裡邊了。向小強猜測著。

    鮑曼對門口的一位秘書說了一句,然後便退下去了。門口那個秘書對向小強微笑了一下,然後開門進去。片刻後又出來,拉開巨大的門,對向小強點頭示意了一下,用標準的中文說道:

    「將軍先生,請進。」

    向小強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兩名黨衛軍士兵立刻舉槍,同時立正。

    ……

    一間寬廣、幾乎是「雄偉」的辦公室,幾扇十來米高的高窗,陽光傾灑進來。正面的牆上,掛著一副巨型油畫,上面是希特勒半身側面像。他穿著褐色的衝鋒隊服,帶著?字臂章,一手叉著腰,凝視遠方。

    下面是一圈沙發,再往前面,是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桌子後面,一個黑頭髮、戴眼鏡的人,正在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什麼東西。辦公桌另一邊,是一架巨大的地球儀。

    辦公桌後面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希特勒了。

    向小強注視著他,突然心中默念道:這個人就是希特勒?這個人真的就是希特勒?

    希特勒突然抬起頭來,望了一眼向小強,然後摘下眼鏡,繞過辦公桌,大步朝向小強走過來,同時伸出一隻手:

    「將軍先生!上午好!很高興能見到您!」

    身後的翻譯立刻翻譯成標準的中文。向小強和希特勒握住手,感覺他的握手非常有力。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僵硬地點頭笑笑:

    「是,我就是。總理先生,上午好。……我也很高興能見到您。」

    希特勒笑了起來,點點頭,一邊握著他的手,一邊拍拍他的臂膀,示意旁邊的沙發,自己先走過去坐了下來。

    向小強胸口跳個不停,很僵硬地跟了過去,坐在希特勒對面。翻譯也過來,坐在兩人的側面。

    身後秘書過來,彎下腰輕輕說了什麼。翻譯對向小強微笑道:

    「將軍先生,您是喝茶還是咖啡?」

    「唔,咖啡。」

    向小強下意識地說道。但緊接著,他就意識到說錯了,又馬上改口道:

    「我要茶,謝謝。」

    咖啡的興奮作用要遠遠強於茶,自己現在心臟跳的夠厲害的了,再喝咖啡非跳死不可。

    秘書又詢問希特勒,希特勒豎起一根食指。於是片刻後,一杯紅茶擺在向小強面前,希特勒面前則只擺了一杯礦泉水。

    希特勒穿著灰色西裝,黑褲子,西裝左側別著一枚一級鐵十字勛章。那是他一戰時在前線奮戰得到的。

    向小強端起茶喝了一口,壓壓緊張,然後擠出笑容,對希特勒說道:

    「總理先生,請允許我向您轉達我們陛下對您的問候。」

    希特勒像個慈祥的長者一樣,微笑望著他,說道:

    「感謝女皇陛下。女皇陛下身體好嗎?」

    向小強笑道:

    「我們陛下很好,多謝您的問候。我會把您的問候轉達給她。」

    希特勒緊跟著又說道:

    「我很期待陛下能在方便的時候訪問德國。」

    向小強汗了一把:這可真夠直接的。但他還是笑道:

    「我也會把您的邀請轉達給她的。」

    「將軍先生,我要祝賀你們的帝國接連取得的兩場勝利:南京保衛戰,還有東印度之戰。你們打得非常好。真的非常好。我一直在關注著。……將軍先生,據說您是因為指揮了第一場勝利,才成為大明最年輕的將軍的?」

    向小強謙遜地笑道:

    「我只是參與了第一場戰爭。指揮正常戰爭的當然還是最高統帥部。我只不過是指揮了南郊殲滅戰、南京城市戰、還有浦口殲滅戰而已。」

    希特勒笑道:

    「但是我知道,那都是最精彩的部分。」

    向小強聽完翻譯,和希特勒一起笑起來了。

    簡單的寒暄過後,希特勒開門見山地說道:

    「將軍先生,這裡沒有別人。那麼我假設您來德國,是接受了貴國陛下的囑託的。……我可以這樣假設嗎?」

    向小強笑道:「完全可以。」

    「很好,」希特勒滿意地說道,「我們兩國都是務實的民族,我們完全可以把虛偽的那一套拋開。讓我們來看一看,為了我們兩國即將開始的長久友誼,我們兩個人能在這裡做點什麼吧……這樣,先聽聽你們的要求。」

    然後,他向後仰在沙發裡,右腿架在左腿上,手指打著拍子,望著向小強,示意他可以說了。

    向小強很意外:這麼直接?

    他還有些猶豫,看了看翻譯,又看著希特勒,問道:

    「總理先生,您是說,我們現在就開始正式會談了?」

    希特勒挑起眉毛,笑道:

    「怎麼,您以為我們剛才在幹什麼?」

    「那好,」向小強深吸一口氣,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第一,德國要和偽清斷絕一切外交關係,拒絕承認它是合法國家,拒絕承認它在國聯中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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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集 向小強VS希特勒
    「嗯嗯。」

    希特勒躺在沙發裡,黑頭髮蓋著半個腦門,兩手交叉打著拍子,但眼睛仍然是很專注地看著他,沒有表態,僅僅示意向小強繼續往下說。

    向小強被希特勒注視著,鼓起勇氣說道:

    「總理先生,您得先就這一條表態。對於我們來說,這一條是兩國合作的總基礎,這一條談不成的話,其他的也不用談了。……這也是我們陛下和內閣的意思。」

    「先生,」希特勒突然站起來,踱了兩步,然後扶著沙發靠背對向小強說道,「這一條對於德國來說是很難接受的。我可以告訴你,不光是德國,對任何一個國家來講,接受一個國家的友誼,就必須和另一個國家斷交,都太苛刻了。」

    「總理先生……」

    「將軍先生!您要知道,我接手過這個國家之後,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廢除凡爾賽合約,我已經擊碎了已有的不平等條約,並且決心阻止一切新的不平等條約。這是我不可動搖的決心!先生,您要明白,一個把德國人民的獨立、尊嚴看得高於一切的人,是不會接受……」

    向小強這時候聽到了翻譯說到「不平等條約」,忍不住打斷道:

    「總理先生,您認為我剛才說的這一條就是不平等條約嗎?我現在只說了一條,您就說它是……」

    「先生,我來告訴您什麼叫正常的條約,」希特勒左手抓著沙發靠背,右手掌在胸前搖動著,高高地挺起胸膛,「正常的條約,應該是你坐在這兒,我坐在這兒,你拿出你的全部條件,然後我拿出我的全部條件,我們商量,我們探討,我們妥協,我們相互讓步,最後我們達成一致。先生,這叫正常的條約。……而絕不是現在這樣:您提出一個苛刻的要求,然後強令對方必須接受,不接受就不繼續談判。先生,您認為正常的條約是這樣出來的嗎?……如果您不知道,先生,我可以告訴您,1918年凡爾賽合約就是這麼出來的!」

    向小強聽完翻譯,一時間被他駁得啞口無言,只是呆呆仰望著越來越激動的希特勒。他突然有種感覺,這個瘋子已經快發飆了,再說兩句,沒準他會動手打自己。

    希特勒原地踱了幾步,突然又換上和藹的笑容,甚至拍了拍向小強的肩膀,笑道:

    「將軍先生,很抱歉,忘掉我說的重話吧,但是,請您一定要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兩個正直的國家,就像兩個正直的人一樣。[]正直的人之間的交往是平等的,無論給予、還是索取,都應該是雙向的。\\\\即使是朋友,你向他索取的時候,也要讓他知道他能得到什麼。」

    向小強輕輕舔了舔嘴唇,腦中劇烈思考著。

    他突然覺得,自己今天接受希特勒的單獨召見,是一件失策的事。本來他們都以為希特勒這次召見是禮節性的,只是為了表示對大明的重視,最高領導人見個面,顯得給面子而已。但萬沒想到希特勒這麼狡猾,突然就這麼直接進入會談了。要是這樣的話,應該把兩位經驗豐富的外交官也帶上的。

    現在這種形勢,就成了年輕、缺乏經驗的向小強,單獨面對老奸巨猾、玩了半輩子政治的希特勒。這顯然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向小強本來覺得,自己對希特勒的瞭解,要遠遠超過希特勒對自己的瞭解,憑著雖不能說佔希特勒的上風,起碼能「找平」一點。但現在看來還不行,還差得很遠。

    但現在已經晚了,已經開始談了,總不能現在說:總理先生,我一個人不行,我得回去叫上助手,所以今天先到這兒吧……

    ……

    向小強反覆權衡了半天,拋出了一個條件:

    「總理先生,只要德國和滿清斷交、承認長江以北是大明的一部分,我們就承認但澤走廊是德國的一部分。」

    希特勒扶著沙發,一手叉著腰,歪著頭聽完翻譯,然後馬上說道:

    「這是很可笑的。先生,您這是想用幾百平方公里的地方,跟我交換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地方。您瞧,您說之前猶豫了很久,我敢說,您自己也覺得它是不公平的。」

    向小強暗暗恨得咬牙切齒。他又舔舔嘴唇,躲閃著希特勒逼人的目光。老希反駁的的確太有力了。《凡爾賽合約》割給波蘭的但澤走廊只有幾百平方公里,可是長江以北的北中國、滿清所佔地卻有幾百萬平方公里。兩者的面積的確不成比例。向小強只是想本著談判原則,像擠牙膏似的一點點出讓好處,但是希特勒一句話就把它扔到一邊去了。

    他努力地思考者,假如宋如海、或者孫繼業在這裡,現在會怎麼回答?……也許人家根本就不會開出「但澤走廊」這個條件。

    向小強突然靈光一閃,說道:

    「總理先生,如果單看這兩塊地方的面積,的確是很不公平。但這並不是實際的交換土地,而只是『交換承認』,我們交換的,僅僅是雙方的承認而已。既然只是承認,那就不能光看誰承認的土地更大,更要看誰的承認更有用。」

    希特勒彷彿預測到了什麼,扶著沙發靠背,側耳傾聽著翻譯,然後問道:

    「什麼意思?」

    向小強也站起來,說道:

    「總理先生,但澤走廊直接把東普魯士和西普魯士一分兩半,導致德國現在肢體殘缺。因此但澤走廊對德國來說,太重要了。」

    希特勒顯得很意外,他很誇張地說道:

    「怎麼,先生,您認為整個北中國對於貴國來說不重要?或者您認為北中國對貴國的重要性、比不上但澤走廊對我國的重要性?」

    「當然比得上,」向小強盯著希特勒,一字一句地說道,「不但比得上,而且我認為重要一萬倍。」

    希特勒顯然受了刺激,提高音量道:「先生!」

    「總理先生!」向小強淡淡地說道,「正因為但澤走廊比北中國渺小一萬倍,只有幾百平方公里,所以無論從德國劃到波蘭,還是從波蘭劃到德國,雙方都不會傷筋動骨,誰都不會把它當成比命還重要的東西,誰都不會為了它再打一次世界大戰。既然它能通過一次外交活動被劃出去,就完全有可能通過另一次外交活動再劃回來。這一點,總理先生,您承不承認?」

    希特勒沉吟著,沒說話。顯然是默認的。

    向小強看到他完全聽進去了,就沒再等他,繼續說道:

    「這就決定了您完全可以在有生之年,或者十年之內,不,可以更短,可能在五年之內,通過不流血的外交手段,使但澤走廊回到德國的懷抱。在這種情況下,我大明身為世界大國,一旦率先承認德國對它的合法要求,那作用將是巨大的。總理先生,這,您承不承認?」

    希特勒依然沉吟著,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相反,」向小強說道,「德國即使承認了北中國屬於大明,那又有什麼實際作用呢?我們能靠著這個『承認』,就不流血的把它拿回來嗎?我們能靠談判把它談回來嗎?不能。總理先生,我們中國有一句成語,叫做『與虎謀皮』,意思是一個人想要虎皮,就去跟老虎商量,讓老虎把自己的皮扒下來給他。你想老虎可能答應嗎?……現在哪怕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都承認北中國屬於大明,大明也不可能不打仗就拿回北中國。總理先生,所以我們的情況不一樣。您得到了我們的承認,可能一場談判就解決問題了。而我們的到了您的承認,卻一樣要靠大規模的、慘烈的、血流成河的戰爭。」

    向小強說完後,舔舔嘴唇,全身氣血上湧,幾乎要虛脫了,但心中興奮地大喊:我終於找回感覺了!在演講天才希特勒面前,我終於也敢慷慨陳詞了!

    希特勒盯著他,有些意外。然後他馬上就指了指沙發:

    「請坐!先生,請坐!」

    兩人重新坐到沙發上,希特勒低著頭,依然沉吟著,唇上的小鬍子跟著嘴唇一動一動。

    過了片刻,希特勒開口說道:

    「將軍先生,這不一樣,這性質不同。你們承認德國對但澤的所有權,只是對一小塊爭議領土做了一下仲裁。而我們如果滿足你們的要求,那就不僅是……」

    「不,總理先生,」向小強聽翻譯說到這裡,馬上打斷他道,「但澤走廊不是爭議領土,而完全是波蘭的合法領土。這是《凡爾賽合約》明文定下、全世界國家都承認的,包括貴國,也在合約上籤過字的。」

    希特勒一聽,立刻重新站起來扶著沙發,右手揮動著說道:

    「先生,我要告訴您,凡爾賽合約什麼都不是,它是二十世紀人類醜惡的集合,它是強權戰勝公理的紀念碑,它是一坨屎。」

    向小強聽翻譯頗為尷尬地翻譯出最後一個詞的時候,儘管早就對希特勒的脾性很瞭解了,但還是相當意外。堂堂的一國總理當著外國代表的面這樣講話,實在是不可思議。

    希特勒繼續說道:

    「先生你聽著,我再說一遍:你們承認德國對但澤的所有權,只是對一小塊爭議領土做了一下仲裁。而我們承認你們對北中國的所有權,就要跟一個國家斷交。先生,那是一個和你們同樣規模的世界大國。從某些方面講,比你們還要大得多。……德國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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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集 利益交換
    向小強心中暗罵,希特勒明明知道大明跟它合作,第一條肯定是不得承認滿清,他還那麼熱情地主動跟大明拉攏。說明和滿清斷交原就是在他容忍範圍之內的。現在他還叮著這個問題寸步不讓,無非就是想藉著這個討價還價,儘量想讓大明多拿點東西出來,德國少拿點東西出來。

    希特勒還揮動著兩隻手掌,站在沙發旁邊自我投入地滔滔不絕。向小強暫不插話,而是坐在沙發裡冷眼旁觀。一方面撒撒他的氣,另一方面藉著空閒考慮下面怎麼辦。

    希特勒是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的特點是向來是不分場合、不分對象,一旦講起來,只要沒人打斷他,他是越講越激動,可以講幾個小時的。有好多別國元首跟他會談,比如張伯倫、墨索里尼、許士尼格等等,都經常是從頭至尾不怎麼插得上話的。

    希特勒先是把《凡爾賽合約》臭罵了一通,罵得一錢不值。還有那些參與制定的人,希特勒更是把他們和「猶太人」、「豬玀」、「梅毒」、「蛆蟲」這些字眼在一起說。身後的翻譯開始還尷尬萬分,翻譯這些字眼時吞吞吐吐的,後來看到向小強不但不「莫名驚詫」,反而聽的饒有興趣,才鬆了口氣。

    然後希特勒又扯到一戰德國的失敗原因上。他說完全是因為那些猶太人和國際陰謀家們,用一把匕首在德國的背後刺了下去……接著他又說到幾百年來,德意志民族對歐洲文明所做的貢獻,以及歐洲是怎樣不公平地對待德意志民族的。

    這些百分之九十向小強都沒聽說過,他也因此補了一堂歐洲歷史課。當然,他心裡有數,這是希特勒版的歷史觀,裡面有多少可信性是很難說的。……然後,希特勒又大談種族,大談那些猶太陰謀家、還有民主國家的「戰爭販子們」,當初是如何為了肢解德國,而縱容布爾什維克在歐洲崛起的……

    ……

    看了希特勒這一會兒多少有點像小丑的表演後,向小強原來對希特勒殘存的敬畏感、緊張感也煙消雲散了。到了最後,向小強看他實在扯的太遠了,試圖把他拉回來,插了幾次話才成功地打斷他。

    「總理先生,您很有學問,」向小強笑嘻嘻地說,「不過,您看已經十一點多了,我們上午沒多少時間了。」

    希特勒還不習慣被人強行打斷,表情有些困惑。他很是意猶未盡,便說道:

    「沒關係,我準備中午請您吃飯,我們吃飯的時候也可以談。我覺得我們很談得來。」

    「啊……很抱歉,總理先生,」向小強笑道,「我們還是抓緊在上午談吧,中午我約了我妻子,我們出去用餐。」

    希特勒一怔,接著很大方地擺擺手:

    「哦,這沒關係,把您妻子叫來,告訴她,我連她一起邀請了。反正你們出去也是為了吃飯的,我敢保證,在柏林找不到比我這兒更美味的午餐了。」

    向小強暗笑:老希啊老希,你丫的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電燈泡」嗎?……不過,能有希特勒在旁邊當電燈泡,那倒是非常牛逼的。按規矩,我帶了女眷,主人也要讓女眷出來作陪的。那說不定還能見到傳說中的愛娃-布勞恩呢!

    但是向小強還要買一個乖,以達到他的最終目的。他呵呵笑了:

    「總理先生,既然這樣的話,我想請您允許,把我的三位旅伴也一起叫來,我們大家一起聊,這樣更熱鬧。而且他們也都是健談的,您跟他們肯定也很談的來。……您說呢?」

    希特勒盯著他看了幾秒鐘,咧嘴笑了,拍了拍他的臂膀:

    「把他們也都叫來吧。」

    希特勒也知道,他單獨和向小強談判的企圖已經被識破,接下來就要面對大明的專業外交官了。

    ……

    總理府翻譯官給向小強代表團的酒店打了電話,秋湫和三個老顧問很快就坐車來了。

    三個老頭接到希特勒的午餐邀請,都很意外。按說十點鐘開始會見,現在已經快十二點,禮節性的接見不會這麼長,而且中午又留下來吃飯,這就說明肯定談了很多東西。尤其是宋如海,憑直覺就猜到了希特勒這是把三個老傢伙甩開,單獨跟向小強這個毛頭小子搞「不對稱談判」。向小強哪裡是希特勒的對手?希特勒那張嘴又能忽悠,現在向小強說不定已經「出賣」了多少國家利益了呢!

    他們趕緊和秋湫一起,驅車來到了總理府。

    到了總理府,卻見不到向小強,仍然是鮑曼那張不陰不陽的臉,笑瞇瞇地讓他們在候見廳等待。幾個人心急如焚,但也不能硬闖,只能等待。眼看著大鐘到了十二點多,一個秘書這才過來,說午餐已經準備好了,請他們去餐廳。

    幾個人跟著秘書來到餐廳,希特勒和向小強已經在那裡了。希特勒和向小強一見到他們,同時笑容可掬地站起來。向小強笑呵呵地為他們作了介紹。

    介紹到宋如海的時候,希特勒親熱地拍著宋如海的臂膀,大聲說道:

    「宋先生,我知道您!您是德國人民的老朋友!」

    宋如海已經是外交老手了,在魏瑪時期,他連興登堡總統也見過不少次。但是希特勒這樣熱情的風格,他還是有些不太適應。他也笑呵呵地用德語寒暄了幾句,對希特勒對德國經濟、對德國人民所做的貢獻表示欽佩。

    秋湫卻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人物,而且希特勒在各國元首中算是名氣比較大的。她簡直比向小強還要緊張,臉漲得通紅,笑容僵硬,下意識地就把手伸出去了,希特勒很自然地捧過來,彎腰吻了一下。

    啊……向小強心中發出悲鳴:秋湫的玉手還是被這個大魔頭給吻了……

    從進入總理府直到現在,三個老頭都沒機會跟向小強單獨說話,沒法問他們上午都談了什麼。不過這難不倒這些老外交官。

    大家剛剛坐上餐桌,宋如海就在椅子上欠欠身子,用德語直接問希特勒道:

    「總理先生,請問最近的衛生間在什麼地方?」

    希特勒招招手,旁邊一個侍者馬上過來。侍者彎腰對宋如海說道:

    「先生,請您跟我來。」

    宋如海起身,又用漢語給向小強他們道歉,說要去衛生間。向小強馬上第二個站了起來,笑呵呵地道:

    「哎呀,正好,我也有點內急了。一上午跟總理先生相談甚歡,一直也沒機會……」

    緊接著,孫繼業、王鶴翔相繼站起來,也紛紛致歉,說要跟著去。

    希特勒只是點點頭,接過侍者呈過來的新報紙,戴上眼鏡,趴在桌上瀏覽起來。

    ……

    這下餐桌旁就只剩下秋湫和希特勒了。

    秋湫看著對面低頭看報紙的希特勒,緊張地一動也不敢動。這時候桌上已經放上了頭幾道冷盤,並且每人面前的杯盤、刀叉也擺放好了。秋湫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面前的餐具,結果兩把銀餐刀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音。

    希特勒抬起頭來,這時才發現對面還有一位女士。他連忙摘下眼鏡,微笑著道歉:

    「哦,對不起夫人,我總是這樣。」

    秋湫緊張地笑著:「啊……沒事沒事……」

    看到秋湫這樣緊張,希特勒有意識地為她緩解氣氛。他說了兩個笑話,然後又談起了天地會。

    這可讓秋湫很是意外,她沒想到希特勒居然能知道天地會。她也知道希特勒談起天地會,顯然是因為她在這裡,但她真沒料到德國的一國總理,竟然能對地球另一邊的一個幫會這麼瞭解。

    「我對陳永華充滿了敬意,」希特勒說著,「他在三百年前輔佐長平女皇和鄭成功,成功收復了貴國長江以南的地方,使得東方文明沒有被韃靼人摧毀殆盡。這是他對人類的功績。……至於天地會,現在很多人,包括貴國的很多人,都把它看作是普通的幫會組織……這是不能夠允許的。

    「這是一個政治組織,有著鮮明的政治訴求,還有著很長的歷史。三百年來,它是文明種族不向韃靼人屈服的象徵。……但是很遺憾,它的宗旨是『反清復明』,但至今還沒有實現。夫人,您生在天地會之中是非常榮耀的。您有責任在這一代使它得到中興。」

    在大明國內就是一個黑社會,但在德國總理口中卻成了華夏不屈的象徵,這讓秋湫激動不已。她心潮澎湃地跟希特勒說著幫會內的生活、逸聞,甚至說到新年政變時,在向小強領導下,天地會臨時抽人組成原始人民衛隊、成為大功臣的事情。希特勒很有興趣地聽著。

    突然,秋湫意識到這些東西不能亂說了,馬上把嘴巴閉上。她心虛地笑笑,端起水晶杯,喝了一口礦泉水。

    「夫人,您一定很為您丈夫而自豪,」希特勒感嘆著,「貴國有您丈夫這樣一個人才,真是上帝的禮物。」

    「呵呵……」秋湫越發地不好意思,呵呵笑著,「總理先生,瞧您說的……他那麼年輕……很多時候就像個小孩子……」

    希特勒笑道:

    「但是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還只是個下士。」

    秋湫嘴上謙虛著,心里美滋滋的。

    ……

    三個老頭在衛生間裡壓低聲音,把向小強「審問」了一通,幾乎問清楚了他和希特勒之間的每一句對話,懸著的心這才放回肚子裡。

    「您目前只是答應了他,我們只承認但澤走廊?」

    三個人都把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的水聲充斥整間衛生間,以最大程度地干擾可能的竊聽設備。

    「嗯,對,」向小強也在水龍頭下不停衝著手,小聲笑道,「幸虧希特勒只顧說他自己的,而且說個沒完,要不然的話,我只好把奧地利也許給他了……」

    三個老頭對視一眼,然後宋如海說道:

    「行,大人,您表現不錯,沒給德國佔到什麼便宜……不過您這錢袋子捂得也太緊了。只許給人家一個但澤走廊,就讓人家跟滿清斷交,人家不答應也是正常的。換我們也不能答應。這樣吧,下午我們一塊兒跟他談,不行的話把奧地利提一提,順便讓德國再多吐出點東西來……不過就算簽,也一定要簽秘密條約。這不像但澤走廊,德奧合併擺不上桌面。」

    向小強看看另外兩人,他們也都點頭贊同。向小強也點頭同意:

    「那行。」

    幾個人回到飯桌,秋湫和希特勒談得正投機呢。

    「小強,」秋湫笑道,「總理先生正說他非常欣賞你呢。」

    向小強呵呵一笑,對希特勒微微欠身表示謙虛。幾人落座,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水晶杯。裡面清一色的礦泉水。再看桌上的菜餚,很精緻,但清一色的素菜。

    希特勒一邊圍著餐巾,一邊向大家致歉,笑道:

    「大象算是自然界中最強大的動物了,可連它也受不了肉食。」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紛紛呵呵、哈哈地湊趣笑起來。

    ……

    午飯後,向小強手下的老外交官開始跟希特勒正式「交火」了。雙方都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唇槍舌劍,互不相讓。但是向小強代表團顯然低估了希特勒討價還價的能力,他們拋出支持德奧合併的籌碼後,希特勒僅僅是稍微意外了一下,並沒顯出他們預料中的喜出望外的反應。

    到了下午兩點鐘,希特勒才勉強同意,用大明支持德奧合併的密約、再加上大明支持「但澤走廊是德國的一部分」的聲明,交換德國和滿清徹底斷交,還有德國承認「長江以北的中國是大明領土的一部分」的聲明。

    這樣,向小強代表團手裡的幾大籌碼一下子就用掉了兩個,只換來了德國跟滿清的斷交,和承認北中國屬於大明。情況比想像中的要不順利。

    但是希特勒也非常納悶:他們是怎樣猜到自己心底裡的企圖的?德奧合併,現在對於德國來說還只是個夢想,德國僅僅是戰戰兢兢地「偷回」了萊茵蘭地區,並且剛剛嘗試著宣佈擴軍而已。德國現在還很弱小,希特勒每一步都是在賭博。只要英法決定阻止他,那德國就會被打回原形。

    大明支持德奧合併的密約,現在還只是一紙空文而已。希特勒認為至少要到幾年後,德國的實力足以支持這場空前豪賭,才能用得上。在此之前,這份秘密條約只能放在保險櫃裡。

    兩點半鐘,因為希特勒還有別的安排,向小強一行人離開了總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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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集 女皇
    「對了,」回到酒店後,向小強才想起來,對幾個人說道,「希特勒邀請陛下訪問德國呢!」

    宋如海有些意外:

    「什麼時候?」

    「就上午,剛見到他,還沒說兩句客氣話,他就說,希望女皇陛下方便的時候訪問德國。」

    「這麼直接!那你怎麼回答的?」

    向小強說道:

    「我也覺得太直接了,畢竟只是非正式訪問,還剛見了一面……唉,我還能怎麼說?我就說會向陛下轉達總理先生的邀請唄。」

    「不錯,不錯……」宋如海沉吟著,慢慢說道,「大人回答的沒什麼問題,也只能這樣說。」

    向小強和其他幾個人對望了片刻,猶豫著問道:

    「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希特勒禮節性的邀請?僅僅是客氣一下?」

    秋湫點著頭,說道:

    「對對,就好像兩個熟人見面,說吃了嗎?沒吃上我們家吃點吧?……是不是這樣啊?」

    三個老頭慢慢望向秋湫,啥也沒說。秋湫知道自己被「鄙視」了,馬上乖乖地把嘴巴閉上了。

    宋如海笑道:

    「希特勒肯定是希望陛下訪問德國的,這是肯定的事。希特勒也知道,他這個納粹政權上台後諸多倒行逆施,又是燒書、又是種族迫害、又是黨-禁報-禁,多為國際所不齒,現在在道義上孤立的很。而我們大明是東方最文明民-主的國家,如果我們的一國之君正式訪問他們,那就代表著大明對他們的最高肯定。那對希特勒來說,真要比簽十個條約還要有用。」

    孫繼業問向小強道:

    「大人,陛下怎麼跟您說的?她是不是打算真的訪問德國?」

    幾個人都看著他。向小強笑道:

    「陛下說,她先讓我來試探一番,假如大明能跟德國全面合作,而且比較順利的話,她會來德國正式訪問。」

    宋如海搖搖頭道:

    「陛下最好還是慎重,德國這種國家,不要輕易訪問。我們跟他們簽合作條約是一回事,陛下親自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真的,就像向大人說的一樣,德國是個天天玩火的國家。希特勒就是個賭徒,一把接一把的賭,前幾次能賭贏,但絕不可能一直贏下去。他一定有賭輸的時候。我們大明跟它合作,只是各取所需,不能有太長期的打算。」

    這幾句話,說的幾個人都連連點頭。向小強是很希望朱佑榕也來德國的,但宋如海的這番觀點,原本也是他的觀點。現在聽宋如海又分析了一遍,更是深以為是。

    「對了,」秋湫又插話笑道,「小強啊,今天晚上大使請我們參加晚宴。呵呵,然後還有舞會。」

    向小強一時沒反應過來:

    「哪個大使?」

    「我們的大使啊,邀請我們今晚到大明駐柏林大使館去。就是你上午被希特勒總理接見的時候,人家來邀請的。」

    向小強想一想,也對,今天已經是來柏林的第二天了。第一晚是德國的幾位頭面人物相請,加上這又不是官方出訪,所以大使館沒湊上。但是今晚怎麼說也該輪著大使館了。

    ……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秋湫拿出了一封電報遞給向小強,笑道:

    「你上午去總理府,遼陽公主發來的。呵呵,咱大明可出了個大事情。」

    向小強嚇了一跳,再看秋湫笑呵呵的,心便放下了,覺得即使是什麼「大事」,那也不會是壞事。他親了秋湫一下,然後笑呵呵地拆看。

    看著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轉而兩眼失神,呆呆地坐在床上。

    電報寫的是鄭玉璁探聽出來的消息:朱佑榕22歲生日那天之後,內閣和延平王就開始著手為朱佑榕挑選夫婿了。目前意見比較一致的,就是暹邏國王的大王子,暹羅王國的儲君。

    暹邏王子本來連朱佑榕的衣服角也摸不到的,這件事對他來說就是癩蛤蟆吃天鵝肉。暹邏王子曾經到大明來求親,想迎娶一位朱家、或者鄭家的宗室女子的,那都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上次鄭恭寅一氣之下要把鄭玉璁嫁給暹邏王子或者琉球世子的,當然後來鄭玉璁跑了。要是暹邏王子真的娶到了鄭玉璁,那整個暹羅王室睡覺都能笑醒。

    但是這次隨著明荷南洋之戰,大明拿到了蘇門答臘島和幾個南洋港口,全面經營南洋的時代已經到來。通往南洋的陸上必經之地暹邏,戰略地位一下子提高百倍。如果從傳統上來說,只通過海上交通經營海外殖民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近在咫尺就有一個潛在敵人:曰本。假定日、明開戰,那麼曰本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掐斷大明的能源血脈,也就是大明本土和蘇門答臘產油區的交通。而曰本是個比大明還強的海軍強國,對海上交通線的威脅太大了。

    這時候,一條中南半島上的陸上交通線就成了萬全之道。憑曰本的力量,想繞過大明本土、從後面攻擊中南半島,那是千難萬難。正好在中南半島上,就有一個大明藩屬暹邏,南半部就在馬來半島上,像條尾巴一樣,一直向南伸到馬六甲海峽北岸。渡過一百多海里的海峽,就是蘇門答臘島。這麼得天獨厚的陸上條件,不用太可惜了。

    這樣的話,大明就需要全面控制暹邏,在上面修鐵路、修公路、大量駐軍,把暹羅變成類似大明的殖民地、至少是保護國的地位。但是暹羅目前是個獨立國家,僅僅是大明的藩屬國,連保護國也不是。藩屬關係還是從古時候留下來的。而大明為了經營南洋新領地,為了保護自己石油血管的安全,對暹羅又志在必得。在目前的國際環境下,來一次武裝侵略肯定是不現實的。那就只剩下政治手段一條路了。

    恰好在這時候,大明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女皇,而暹羅有一個年齡相當的王儲。於是,古今中外被用了無數次、但仍很有效的一種政治把戲,又進入了大明政客們的視野:政治婚姻。

    有的大臣也提過,把陛下本人嫁給暹邏王子,是不是太委屈陛下了?是不是另選一位公主、或者郡主就可以?但是沈榮軒認為,那除了讓暹羅王室裡多一位漢族王后外,並沒有別的作用。只有未來暹邏王的王后同時也是大明的女皇,才能達到最理想的效果。

    朱佑榕下嫁暹邏王儲後,仍然保留大明皇位。現任暹邏王已經病得很重,估計沒幾年就會駕崩。那樣很快,大明女皇就也會成為暹邏王后。大明對暹邏進行進一步控制,就顯得合法多了,藉口也多得多了。更重要的是下一步:朱佑榕生下的孩子肯定會被立為暹羅王儲,而這個孩子既然是朱佑榕的孩子,也會被立為大明太子。

    這樣,下一代的暹邏國王和大明皇帝是同一個人,合法性達到完美極致。大明不但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暹邏,而且就算直接把暹邏合併進大明,也不是不可以。

    ……

    向小強目瞪口呆地坐在床上,手中拿著電報紙,腦中一片空白,心中如同刀割。他萬沒想到,正是自己費盡心思地為大明搞來了一個蘇門答臘島,才誘發了這樁政治婚姻。當初要是老老實實地拿上那一億明洋賠款,別的啥也不說,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現在,朱佑榕要嫁人了,要永遠失去朱佑榕了……

    「小強,小強!」秋湫緊張地在一旁搖晃著他,「你怎麼啦?小強,你怎麼這個樣子?這封電報……」

    她盯著向小強傷心欲絕的表情,忽然,女性的本能讓她察覺到了什麼。一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像一道閃電一樣,把她嚇了一大跳。

    難道是……小強……喜歡了陛下?

    秋湫突然呆呆地,一時難以接受這個可能性。這太過不可思議了……緊接著,另一個更不可思議的想法閃現出來:如果他喜歡陛下的話,那很可能陛下也喜歡他!……可能還是陛下先喜歡他的!

    向小強和朱佑榕之間的種種相處……在飛機上,向小強和朱佑榕的那種默契眼神……在廣州上船之前,朱佑榕專門把向小強請去單獨告別……那一幕幕,閃電般地在秋湫的腦中回想起來。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感覺沒錯!

    天哪,小強和陛下,他們相互喜歡……

    秋湫感到心中一陣強烈的壓抑,鼻子一酸,望著向小強,輕輕問道:

    「小強……你是不是喜歡陛下?」

    向小強慢慢轉頭望著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秋湫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秋湫,我……」向小強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他拉起秋湫的手,「我……其實是……」

    秋湫拉著向小強的手,淚流滿面,盡情地抽泣著。向小強不忍心了,把秋湫攬在懷裡。秋湫抱住向小強,臉埋在他肩膀裡,放聲大哭起來。

    向小強輕輕拍著她的背,口中語無倫次地安慰著。秋湫一邊哭,一邊抽泣著說:

    「小強……小強……你……你怎麼偏偏喜歡上了她啊……你怎麼那麼傻……這……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啊……」

    向小強也鼻子酸酸的,輕輕拍著她安慰道:

    「好了……秋湫,你既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就不要這麼傷心了……」

    秋湫哭得更傷心了,她一下一下抽泣著說:

    「我……我倒寧願你喜歡的是別人……那你喜歡的話,娶回來就行了,我們還是一家人……現在是陛下,你根本娶不回來……那你……那你就會在心裡一直想著她……過多久都會想著她……」

    向小強也正難過呢,聽了這話不禁一愣,被秋湫的奇怪邏輯搞糊塗了。

    「秋湫啊,」他低著頭輕聲問道,「難道我真把陛下娶回來,你就不傷心了嗎?」

    秋湫臉埋在他懷裡,輕聲說道:

    「那不同……」

    「怎麼不同?」

    秋湫吭哧了半天,哭道:

    「就算她是女皇,你娶回家後,也就會覺得她是個普通女子一樣了……就不會這樣老想著她了……那樣,你最愛的……還會是我。」

    向小強很意外,但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秋湫這筆帳算得倒是蠻清的。而且,向小強明白,將來不管娶了多少女子,自己最愛的肯定都是秋湫。秋秋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將是不可動搖的。這一點向小強自己很清楚,卻從沒對秋湫這樣說過。而現在秋湫有這個自信,讓向小強很感動。

    不管這個社會倫理制度也好、婚姻制度也好,秋湫畢竟是個正常的女孩子,而且是深愛著自己的。現在一個女孩深愛的人愛上了別人,她心裡肯定是非常酸楚的。這種酸楚,自己愛上秀秀的時候,就曾經讓秋湫受過了一次。現在又開始了。而且,這一次,正如秋湫說的,很可能沒有盡頭。

    ……

    向小強平靜了一下心情,又重新看著這份電報。他想儘量以理性的心態再看一遍。拋開他和朱佑榕之間的感情,純粹從國家利益的角度,審視一下這樁政治婚姻。

    這消息是鄭玉璁從宮裡探聽出來的,然後十四格格又結合自己的分析,寫成了上述的電文內容。向小強又仔細看了一遍,很快找出了兩個漏洞。

    第一個,暹邏國王不是傻子,這一系列簡單的步驟,大明內閣想得出,暹邏國王怎麼會猜不出?這擺明了是要通過這樁婚姻,逐步的讓暹邏喪失獨立,最後成為大明的一部分。暹邏國王會接受這樁婚姻嗎?

    第二個,就算朱佑榕嫁過去,生的也不一定就是兒子,很可能是女兒。暹邏不是大明,沒什麼女人即位之說。而且,假如朱佑榕生不出兒子,那暹邏王室正好以此為理由,立其他王妃的兒子為儲君。那麼,一人身兼兩國君主的設想,就會成為泡影。

    但向小強閉上眼睛略想了一下,自己便把這兩個問題攻破了。

    第一,一般人想不到朱佑榕嫁到國外,還會保留皇位。暹邏國王也不例外。按照正常的思維,一個女皇嫁到遙遠的海外,肯定要先把皇位讓出來,然後以公主的頭銜嫁出去。一邊做著別國的王后,一邊做著本國的女皇,這根本是不可想像的。向小強想了想,覺得要不是自己事先知道,乍一聽說朱佑榕要嫁給暹邏王子,肯定也是認為朱佑榕要讓位了。

    而單單是一位公主嫁過去,那真是除了讓暹邏王室多一位大明籍王妃,沒有別的威脅。這樣的話,暹邏還能因為娶了大明公主,提高自己的國際地位,增強和大明的關係。再加上朱佑榕美麗高雅、學識廣博,是各國皇族中的明星,這樣的一位公主絕對是王儲妃的最佳人選。有這樣一位公主當兒媳婦,暹邏國王還有什麼好拒絕的呢?

    要是暹邏老國王實在不放心的話,還可以讓朱佑榕先把皇位傳給她妹妹,真的以公主的身份嫁過去。然後成了暹邏王后、有了子嗣後,大明還可以把皇位再傳給朱佑榕。這等於是把皇位在她妹妹那裡「寄存」了一下,得手後再拿回來,涮了暹邏王室一把。這樣做很無賴,但是完全合法。大明憲法可沒規定這樣不行。

    第二,就算朱佑榕生不出兒子也沒關係,只要大明女皇成了暹邏王后,那就成功了一半,大明在暹羅的行動也有了相當的合法性,基本也可以為所欲為了。至於生下男孩身兼兩國君主,那只是最理想的結果,很大程度要靠運氣,不可強求的。

    ……

    向小強咬著嘴唇,腦中飛快地想,心中卻五味雜陳,難受得很。

    我要失去朱佑榕了……

    心中總是出現這個聲音,揮之不去。向小強現在才察覺,原來自己對朱佑榕的感覺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我要失去朱佑榕了……

    向小強「騰」地站起來,默默地對自己怒吼道:什麼叫「失去朱佑榕」,難道朱佑榕之前是你的嗎?就你小子,再在大明混三十年,朱佑榕也不是你的!

    這樣一想,立刻像無數根針刺進心臟一般,一陣喘不過氣來的痛楚。

    我一定要忘了她!向小強飛快地踱著步子,暗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忘了她!

    我來大明是為了享受!為了錢、為了權力!為了地位!……而不是為了干爬到樹上夠月亮這種蠢事!

    向小強轉過身,看到秋湫坐還在一邊哭泣。他突然一陣震撼:那是自己最愛的人!幾個月前,自己還為了她,冒死跳傘到北清!

    他還記得自己參加完東廠會議、從裡面出來的那個晚上。那時候得知明朝當局放棄營救,自己是什麼心情?

    如果上帝那時候對自己說:

    「我可以把秋湫還給你,但是在大明這五年你不能再有別的女人,不能去追逐金錢和權力,只能守著秋湫一個過完這幾年,你願不願意?」

    自己當時會怎麼回答?願意!毫無疑問,一定是願意!

    向小強現在痛苦的自問:難道……那時候願意,現在反而不願意了嗎?

    他頭腦一熱,心中大喊道:秋湫,相信我,我要忘了朱佑榕!

    他衝過去,把秋湫緊緊擁在懷裡,輕輕吻著,口中重複著:秋湫……

    但是,下面的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秋湫輕輕抬起眼,淚眼迷離地望著他。

    向小強低下頭,口中喃喃地說道:

    「你……你幫我發電報給……給遼陽公主。」

    秋湫點點頭,抹了把眼淚,聽話地從床上起來,拿出了電報機和密碼本。

    向小強望著她,心中想著:給十四格格發電報,說什麼呢?突然,他想到了。

    「電報就一句話,」他對秋湫說道,「問遼陽公主: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秋湫默默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著頭譯成密碼,發出去了。

    過了片刻,十四格格的電報回來了。秋湫有些心虛地悄悄問道:

    「是我來譯,還是你自己譯?」

    什麼意思!向小強望著秋湫的眼神,嚇了一跳:難道她也猜出我喜歡十四格格了?

    向小強僅僅是猶豫了兩秒鐘,大大方方地說道:

    「當然還是你譯,我又不熟,譯得太慢了。」

    秋湫聽完沒說什麼,便轉過頭,一個字一個字地翻密碼本。譯出來後,秋湫把電文紙遞給他。

    紙上也只有一句話:

    「不為什麼,就是想讓你知道一下。」

    向小強握著電報紙,心中暗罵道:邪惡的十四!

    ……

    晚上,向小強代表團一行人去大明駐柏林大使館,參加了晚宴,還有晚宴後的舞會。晚宴和舞會除了使館人員,還邀請了柏林的很多名流。向小強自然是整晚的中心,秋湫也成了眾多男士爭相邀請的舞伴。向小強覺得秋湫肯定會像要塞舞會那次一樣,藉著跳舞發洩心中的痛楚的。但這次秋湫表現截然不同。她只是禮貌性的和前幾位男士跳了幾曲,然後整晚要麼縮在位子上不跳舞,要麼也只跟向小強跳。

    跟向小強跳舞的時候,秋湫完全沒了上次的灑脫舞姿,而只是臉貼在他肩膀上,一句話不說,手臂也緊緊摟著他,就像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8
第82集 外臣vs外戚
    南京,尚春園最深處、雅緻的一間小廳內,三個女孩子正在一起吃吃喝喝,狀極親密。小廳外,整座園子的內內外外,十來個便衣特工散落在四處,裝作聊天、等人……

    「……你們講的都不好笑,我來講一個哈,」鄭玉璁一手夾著蝦仁,一手端著酒杯,笑嘻嘻、暈陶陶地說道,「說是有一個傢伙去赴宴,然後回來跟朋友抱怨,說:唉呀,宴席上的那些人太不講究,我盯了好半天的一大塊肉,被人家搶先夾去了。然後人家問他:那你幹嗎不先夾起來呢?那傢伙說:你不知道,我筷子上正夾著一塊呢。人家又問:那你幹嗎不把筷子上的填進嘴裡呢?那傢伙又說:嗨,你不知道,我嘴裡還嚼著一塊呢!……哈哈哈哈……」

    三個女孩子都笑起來了。鄭玉璁自己講的,笑得最厲害,前仰後合;十四格格也笑得收不住;秀秀算是最文靜,也捂著嘴笑個不止。

    不過笑完了,三個女孩相互看看,突然都心虛地低下了頭。餐桌上卻是一片落寂。鄭玉璁一片醉態,紅著小臉繼續夾翡翠蝦仁吃;十四格格低著腦袋,把玩著酒杯想心事;秀秀悄悄瞥著她們兩人。

    她們都在默默地想,誰是嘴裡的肉,誰是筷子上的肉,誰是盤子裡的肉。……還有,誰又是吃肉的「那傢伙」。

    「對了,」鄭玉璁突然提議道,「吃完飯後,咱們一塊兒到宮裡玩吧!你們好久沒去了!去看看表姐……這幾天表姐可可憐了……」

    十四格格和秀秀相互看了看,十四格格猶豫了一下,對秀秀道:「秀秀,你說呢?」

    秀秀遲疑著說道:

    「會不會……會不會去的太勤了?那畢竟是皇宮,怕不大好……」

    「不勤不勤!」鄭玉璁趕忙笑道,「你們都五六天沒去了!這幾天沈榮軒那幫人老往宮裡跑,表姐的耳根子軟,沈榮軒又老是拿什麼國家利益、民族大義之類的給她上藥,表姐偏偏還最吃這套……我又不會講道理,想勸表姐也不行……你們想,表姐只要一去暹邏,那第二個就得輪到向大人……」

    於是,三個女孩迅速達成一致,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破壞朱佑榕的這樁政治婚姻。

    ……

    柏林遠郊,勃蘭登堡地區的某個軍用機場。

    幾輛黑色轎車停在那裡,周圍整齊排列著兩隊黨衛軍。幾位顯赫的人物站在車旁,仰著腦袋望向天空。這幾個人要麼穿著軍大衣戴大簷帽,要麼穿著黑呢大衣戴禮帽,都在歐洲四月的料峭春寒中縮著手腳。

    灰色的天空中隱隱出現了一個黑點,很快越來越大,轉眼變成了一架飛機。同時,馬達的轟鳴聲夾雜著某種尖利的呼嘯聲傳來。

    幾乎在一瞬間,那架飛機直直地撲下來,伴隨著尖利的、類似防空警報的嘶叫聲,響徹大地,能清楚地看到機翼下兩個碩大的起落架、還有中間的一顆炸彈。

    傳說中的斯圖卡!

    飛機幾乎垂直著快撲到地上了,突然一個180度大上升,呼嘯著拉了起來,同時,起落架之間的那枚炸彈搖晃著墜下來,直衝地面。

    汽車旁的幾個人儘管早有心理準備,其中兩三個人還是不由自主地作出躲避的動作,彎腰躲在汽車後面。他們感覺那架飛機就是衝著自己頭頂來的。

    但是,那枚黑色的「炸彈」落地地點仍然還有幾百米遠。它重重紮在草地上,並沒有爆炸,只是掀起一大片塵土,又跳了兩下,躺在泥土裡。

    周圍插著一圈小旗子,形成一個直徑50米的圓形,而訓練彈就準確落在了這個範圍內。

    遠處汽車旁的兩三個蹲下去的人,這時才慢慢站起來,相互看看,都解嘲地笑了起來。接著,他們跳上汽車,向那幾百米外的著彈點開去。

    車停在投靶區外,幾個大人物下車,走到小旗子中間,盯著那枚躺在綠草和泥土中的「炸彈」。這枚炸彈外觀、重量都和普通炸彈沒區別,只不過其中裝的不是炸藥,而是一種鋸末、石灰、沙子的混合粉末。

    「伯爵先生,」一個穿著白制服的大胖子興高采烈,用手套拍著自己的大腿,指著彈坑笑道,「看吧,誤差不超過二十米!您能找到比這更準的轟炸機嗎?」

    向小強親熱地拍著戈林的臂膀,笑嘻嘻地說:

    「部長先生,當然找得到了!前不久我還親自指揮使用過!」

    戈林胖子的臉上笑容一僵,馬上又哈哈笑起來,拍著向小強的臂膀。他剛想起來前不久明清戰爭,大明海軍的「魚鷹」俯衝轟炸機是怎樣大顯身手的。那一場短暫的戰爭,也向全世界展示了俯衝轟炸機參與對地作戰,作用是多麼巨大。但這種「展示」是單方面的,只有少數有心的國家捕捉到了。德國就是最有心的一個。

    就在地球另一端的那場戰役剛結束時,德國空軍中那些強烈反對俯衝轟炸機的人、那些「低空武器威脅論者」,一瞬間都閉嘴了。Ju-87俯衝轟炸機的研製改進被提到了最優先位置。接下來的幾個月內,原本進展緩慢的改進工作,一下子快了好幾倍,V-4號樣機提前問世。現在看的就正是這一架。

    「部長先生,」王鶴翔手裡拿著Ju-87A四號機的測試數據,望著遠處那架斯圖卡在跑道著陸滑行,皺著眉頭道,「我冒昧的說一句,你們的斯圖卡從數據上看,感覺並不比我們的魚鷹更強。就拿速度來說,我們的魚鷹最大時速315公里,你們這種只有310公里。還有,我們的載彈量有450公斤,你們這種只有250公斤。……我看不出優越性在哪兒。說真的,我有點失望。」

    向小強在旁邊不停點著頭,嘴裡說著他最熟練的一句德語:

    「Ja……Ja……」

    翻譯用德語向其他人說了一遍後,緊挨著戈林旁邊的容克斯公司總設計師忍不住道:

    「先生,但是我們的整體設計更優秀,性能也更優秀。我們的斯圖卡載彈量是只有250公斤,但如果減去一名乘員的話,載彈量就能達到500公斤!而據我所知,你們的魚鷹,即使減去一個人,最大載彈量也相差無幾。而且,不知您注意到了沒有,我們的斯圖卡比你們的魚鷹投彈更準,或者說,準得多。

    「你們的魚鷹向下俯衝速度太快了,從開始俯衝到投彈的時間太短,投彈手沒有多少時間來瞄準。你們的機翼設計不夠好,面積太小,形狀不佳,還有整體的機身形狀,都導致了俯衝過程中難以控制速度……先生,我們討論的是轟炸機,而不是戰鬥機,第一位的不是速度,而是投彈效果。就算最大時速快上5公里,也一樣逃不脫戰鬥機的追獵。但是準確性提高一倍,戰果就會擴大一倍,或者說,每次需要出動的架次就要少一半。」

    戈林注視著總設計師,表情很滿意。他又望著王鶴翔和向小強,分外得意。

    王鶴翔不緊不慢地笑道:

    「我們魚鷹的性能數據,都是經過長期的訓練、實戰總結出來的,非常可靠。而你們的斯圖卡,現在畢竟還只有幾架樣機,各種數據的偶然性太大,要說性能如何超過我們,那是不負責的。而且,操縱這機架飛機的,都是最頂尖的試飛員,他們得出的數據、比如投彈數據,肯定都是最佳的。如果換成我們陸航的普通飛行員,能不能比魚鷹更準,那還很難說……」

    雖然雙方專業人員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甚至頗有幾分火藥味,但向小強和戈林都笑瞇瞇地,一點也不以為意。他們都知道,「褒貶是買主,喝彩是閒人」,只有真正的買主才會拚命挑毛病。這個道理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

    下午,他們又來到了勃蘭登堡某團駐地。在靶場上,向小強趴在幾挺MG34後邊,親手打了幾百發子彈。然後,毛瑟公司的設計師給他演示了整槍的拆裝,講解了構造,還有使用性能。這次不用王鶴翔出馬,向小強自己就接連指出了幾條嚴重的缺點:成本太高、構造太複雜、生產速度太慢、在惡劣環境下可靠性不強。

    毛瑟公司的人員心裡頭早就氣得七竅生煙了:大明做的也太不地道,沒經過毛瑟公司的允許,沒付給毛瑟公司一分錢,更沒經過德國zf允許,就在國內把他們的傑作給大規模「山寨」了,你對我們機槍優缺點當然清楚了!

    但是他們已經得到了警告:現在跟大明合作最重要,不得提起任何可能導致不愉快的話題。明軍仿冒MG34的事情,必須被忘掉……

    所以,毛瑟公司的人表面上仍得笑吟吟地,耐著性子解釋:這種機槍雖然有點小小不足,是優點還是遠超過缺點的……

    最後,向小強頤氣指使地說:

    「嗯,你們這種槍優點固然大,但缺點也不容忽視。設計的好是好,但不利於大規模生產。這也是你們德國人的老毛病了。記住,我們要的是戰爭武器,不是藝術品。假如我們真的引進MG34的話,我希望能得到貴公司的後續研發、升級服務,最好能盡快弄出一種升級版本,一種能克服這些缺點的版本。我建議你們不要老想著用切削零件,可以儘量用沖壓零件。」

    ……唉,要是因為俺這隻小蝴蝶扇了翅膀,MG42能提早幾年出來就好了……

    ……

    4月7日上午,向小強代表團又乘火車向西行進,晚上抵達了德國西部,位於魯爾區的艾森市,克虜伯帝國的大本營所在地。

    在那裡,他們受到了克虜伯父子的熱情款待。小克虜伯的父親——克虜伯現任掌門人古斯塔夫-克虜伯說,他為自己的兒子能有向將軍這樣一位朋友而自豪。

    第二天,4月8號,向小強一行人參觀了克虜伯的幾家工廠,雖然是走馬觀花,但向小強仍然被傳說中的魯爾工業區的氣勢震撼了。

    林立的煙囪和高爐,交織如蛛網般的鐵路廣泛地伸往工廠區內,四通八達。一列列火車噴著蒸汽,拉著一車車煤炭,還有一節節平板車,上面捆著各種大型鑄件……

    各種起重機、塔吊,在電機的吼叫中轉動著,搬運著不知名的大型金屬零件……

    鑽床、鋸床、刨床、鏜床、銑床,加工著精密零件,切削刀頭飛快轉動著,噴出耀眼的火花和鋼屑……

    向小強親眼看到了在鏜床上,傳說中的88炮的炮管是怎麼鏜出來的。

    在接下來的三天內,代表團廣泛的考察了魯爾區的各種工廠,按著在國內列出的「菜單」,大致考察了十幾種先進車床,還有幾十種生產線。這些都是德國軍火工業、還有其他重工業的精華,都是大明比較弱項、而德國比較強項的。如果能成功合作的話,大明肯定還要從國內派遣大批的技術人員,來更加詳盡地挑選、甄別。

    這幾天下來,不僅向小強被上了一課,就連軍工專家王鶴翔也深有感慨。

    「德國有兩樣東西,是獨步世界的,」王鶴翔感嘆著說,「一是音樂,二是工業。」

    向小強同樣深深折服,他補充道:

    「第一就應該是工業。音樂嘛,至少還有奧地利能超過它。它的工業,則是全世界最好的東西。」

    4月11號晚上,向小強一行人乘火車離開魯爾區,第二天4月12號返回了柏林。接下來,就要跟希特勒談判人才合作了。向小強心目中最理想的結果,就是能把以古德里安為首的一批職業軍官團弄回去。

    向小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緊迫。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處理完大體談判事宜,接下來讓大明國內派遣專家和外交部代表來,敲定細節、最後籤條約就可以了。自己必須盡快返回大明,阻止朱佑榕遠嫁暹邏。喜不喜歡朱佑榕還在其次,萬一朱佑榕真離開了大明,那麼自己立刻就暴露在毫無保護之中了。人民衛隊肯定是保不住了。最後能被趕去做個閒散伯爵,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

    秋湫發現,這幾天向小強隨著馬不停蹄地奔波,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向小強,陛下那件事,似乎一點沒給他帶來影響。

    但是直覺告訴她,絕對不是這樣。小強愛上一個人之後,絕不會那麼輕易地忘掉。小強不是那麼麻木無情的人。秋湫明顯感覺到,向小強這是在藉著拚命忙碌,努力地把陛下忘掉。

    4月13日早上,向小強正在房間裡一邊吃早餐,一邊看談判綱要。秋湫偷偷瞥了他一眼,溫柔地坐在旁邊,然後輕輕說道:

    「小強啊……」

    「唔。」

    「今天……今天是你的生日,你還記得吧。」

    「唔。」

    也不知向小強是真的還是裝的,秋湫幽怨地望了一眼哼哼哈哈的向小強,再次溫柔地說道:

    「小強啊,今天4月13號,是你的……」

    「唔。」

    秋湫眼看就要火了,她正要發作,電台的燈突然亮了起來。有電報過來了。

    秋湫連忙坐過去,戴上耳機,拿著筆開始記錄電文。然後拿出密碼本開始翻譯。

    翻譯好後,電文紙上只有一句話:

    挺之,生日快樂。

    ——友-榕

    秋湫只覺得心中酸酸的,已經猜到了五六分,但還有點不明白。她把電報紙輕輕放到向小強眼下。

    「唔……唔?!」

    向小強瞪大眼睛,一下拿起了電報紙。秋湫冷眼旁觀他的反應,哽咽地問:

    「小強……挺之是誰?友榕是誰?」

    「唔……呃……」向小強心虛地望著秋湫,心一橫,說道,「挺……挺之是我,友榕是陛下的自稱,其實是……是好朋友……朱佑榕的意思……」

    秋湫瞠目結舌,她簡直不敢相信,小強和陛下的關係居然到了這麼緊密的程度了……她咬著嘴唇,眼淚撲簌撲簌落下來,抽泣著問道:

    「陛下……為什麼叫你挺之?」

    向小強望著她,喃喃地說:

    「是……是陛下送給我的表字……」

    秋湫抹著眼淚,一下一下抽泣著:

    「什麼時候的事……我……我怎麼都不知道?」

    向小強快要崩潰了:

    「就是……就是……唉呀,他媽的,就是我們結婚的前幾天!」

    秋湫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聲跑回臥室,撲在床上大哭起來。

    ……

    南京,紫禁城御書房內,朱佑榕木然地坐在沙發上,聽著兩派人激烈地論戰。

    一派是外臣:沈榮軒,還有幾個內閣大臣;另一派是外戚:李夫人、鄭恭寅和鄭玉璁。

    這段時間鄭家父女兩個本來關係很僵,但現在因為共同的利益,站在同一邊了。相反,沈榮軒和鄭恭寅這兩個老朋友,卻因為各自的根本利益,今天站到了對立的兩邊。

    沈榮軒正在談著朱佑榕下嫁暹邏王子的必要性,以及駁斥鄭恭寅的觀點。鄭恭寅一上來就上綱上線,把女皇下嫁藩屬國王子上升到喪失國格、嚴重打擊國民自尊心的高度。

    而沈榮軒從一開始就主張,這是正常的皇家婚姻,不存在誰高誰低的概念。陛下就算不嫁給藩屬國王子,從國內挑選夫婿的話,那這個夫婿的地位只會更低,對陛下身份的玷污更大。而且女性君主和外國君主、君主繼承人結婚,這在歐洲都是通行已久的,也沒有哪個國家覺得會喪失國格,也沒有哪國國民覺得自尊心受到了嚴重打擊。

    相反,這樣一樁婚姻,給國家和國民帶來的實際好處,將是不可估量的。

    「我們已經不是三百年前的大明了,」沈榮軒說道,「我們不能夠像以前那樣,寧可放棄巨大的實際利益,也要死抱著那一點臉面了。……何況,這原本就不是什麼有損臉面的事。」

    鄭玉璁悄悄回想了一下十四格格給她梳理的綱要,覺得這時候倫理上已經駁不倒沈榮軒了,眼下應該儘量從可行性上反駁。她望著沈榮軒,笑吟吟地開口道:

    「沈伯伯,您說的聽起來都挺好,但我怎麼老覺得沒這麼便宜的事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8
第83集 為了100萬平方公里
    「沈伯伯,」鄭玉璁笑吟吟地,很尊敬地道,「我想向您請教的是:即使一切都像您設想的一樣,陛下嫁給了暹邏王子、也生下了男嗣、男嗣將來也繼承了暹羅王位……那這個新國王首先也是暹邏人,也不是大明人啊!如何能保證他心向大明?」

    鄭恭寅一聽,馬上也笑道:

    「對啊,不錯,這個問題本侯也很是不解,還要請閣老大人解惑一二啊!」

    他一直就感覺,儘管沈榮軒說的頭頭是道,但他的道理中總有那麼一兩處禁不起推敲。具體在哪裡,他也找不出來。現在鄭玉璁一語點破,他頓時覺得女兒說的太妙了,也抓住這一點「請教」起來。

    沈榮軒微微一笑,端起茶盞吹了一口,輕輕喝著,然後不緊不慢反問道:

    「侯爺、小姐,我問一句:心向大明如何?不心向大明又如何?」

    鄭恭寅一怔,輕輕瞇起眼睛,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鄭玉璁卻搶先說道:

    「心向大明當然最好,他會回來做大明皇帝,最好還能主動把暹邏併入大明,為我大明增加了一塊國土。但是,如果他心向暹邏的話,那就……那就會……」

    沈榮軒笑問道:

    「那就會怎麼樣?」

    「那就會……呃,」鄭玉璁使勁兒想著,漸漸覺得有些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那他就會……不肯回來做大明皇帝。」

    說完她臉一紅,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

    沈榮軒仍是笑呵呵地看著她,什麼話都沒說。鄭恭寅也很尷尬,瞪了女兒一眼。連不怎麼懂政治的李夫人都皺皺眉頭。

    朱佑榕坐在沙發裡,更加愁眉苦臉了。她一下就聽出來,關於什麼「心向大明」這個問題上,表妹已經讓沈榮軒帶到坑裡去了。

    鄭恭寅咳嗽兩下,想往回找一找,便說道:

    「當然了,不願意回來當大明皇帝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傻子……不過,我們是打算著把暹邏並進大明,可如果他把暹邏看得高於大明,反過來,把大明併入暹邏了怎麼辦?」

    一語既出,眾人都被雷了一下。沙發裡的朱佑榕托住額頭,輕嘆了一口氣,對她這個舅舅的水平失望透頂了。

    這次鄭玉璁反過來,相當挖苦地瞥了父親一眼。

    但鄭恭寅絲毫不自覺,繼續說道:

    「你看,我們要的是讓大明在西南多一塊戰略要地,可如果那個新皇帝覺得自己是暹邏人,暹邏才是自己的祖國的話,他可能就要反過來,想著為自己祖國增加一塊大上許多倍的國土,把整個大明併入暹邏……」

    朱佑榕抬起頭來,無奈喊了一聲:「舅舅!」

    沈榮軒笑道:

    「侯爺,你能說說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鄭恭寅振振有詞,越說越興奮,「我大明國號將不再是大明,而成了暹邏;國姓也不再是朱,而將是他們暹邏的姓;滿朝文武、皇親國戚,都不會再是現在這些人,他可能會把曼谷的那些暹邏大臣調來南京,統治我漢族百姓!我們的官方語言文字都不會再是漢語、漢字,而是他們暹邏的語言文字!……還有我們的國服也不會再是漢服,而是暹邏的民族服裝!到那時,當年大明人民被迫剃髮易服的慘劇,今日必將重現!」

    他越說越離譜,連鄭玉璁也聽不下去了,皺眉輕輕叫道:「爸爸!」

    沈榮軒搖搖頭,微笑道:

    「侯爺,剃髮易服也好,強迫一個大國改國號、改文字也好,都要有絕對優勢的武力做後盾的,並不是一個人空降到另一個國家做皇帝,就能辦到的。他如果真這麼嘗試了,那從宣佈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大明皇帝了。大明的人民、大明的臣子、大明的軍隊、艦隊、還有南京的衛戍部隊、人民衛隊,都不會再效忠於他。

    「不誇張地說,他如果八點鐘這樣嘗試,那麼八點一刻就會被趕下台。那時候陛下的任意一個妹妹、或者侯爺你、或者我,或者向小強,任何人只要在電台裡講兩句話,那麼連禁衛軍都不要,宮裡的幾個工作人員就能把他捉起來。……這一點,侯爺你相信吧?」

    鄭恭寅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事實的確是這樣。鄭恭寅此刻臉滾燙,像火燒得一樣。他直埋怨自己,剛才說話之前如果過一下大腦就好了。

    ……

    沈榮軒繼續說道:

    「其實,侯爺,我也明白你的擔心在什麼地方。你可能擔心,即使大明暹邏合併後,新皇帝也會總覺得自己是暹邏人,總會自覺不自覺地在各種政策上向原暹邏地區傾斜,額外照顧暹邏。我猜的對不對?」

    鄭恭寅心裡就是這麼想的,不得不承認:

    「不錯。」

    沈榮軒笑道:

    「侯爺多慮了。其實這些正是我們要做的。如果我們合併了暹邏,那麼即使新皇帝沒有暹邏血統,我們也要大力發展原暹邏地區、扶持原暹邏地區。因為既然合併了,我們就不會把這塊地方當作殖民地,而是當作大明本土。原暹邏百姓也會成為大明公民。他們將會像傣族、壯族、彝族一樣,成為我國西南的一個少數民族。

    「更重要的是,因為大明皇帝有一半暹邏血統,原暹邏人民會心悅誠服地接受他的統治。在他們看來,這並不是大明吞併了他們,而是他們的國王到大明做了皇帝。那麼,即使有其他的暹邏貴族、或者政治勢力在想謀求暹邏獨立,就會困難得多。因為他很難得到人民的響應。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和大明相比,暹邏文化落後、經濟落後。合併之後,它只會迅速接受大明的文化、移民、還有經濟建設,以很快的速度被大明影響和同化。這要比武裝侵略、打下來的暹邏效果好得多。

    「實際上,現在暹邏的主要民族是泰族,他們和我國的傣族一樣,都是原中國西南『百越』族的分支。泰族和傣族在文化風俗、飲食習慣、語言文字上等等都極為相像,可以說是同文同種。大明國內的傣族將會成為同化暹邏地區的『先遣軍』,成為聯繫泰族和漢族關係的一條中間紐帶。

    「侯爺,你要注意到,我說的這些同化措施,假如是一個和暹邏毫不相關的皇帝來施行,那麼即使我們對暹邏地區再好,那裡的人民也會認為我們就是在侵略他們。但是,現在新皇帝既是大明的兒子,又是暹邏的兒子,他施行起來就非常自然,不但暹邏地區,就是國際上也沒人說得出什麼來。」

    「陛下,」沈榮軒轉身面向朱佑榕,鄭重地說道,「如果大明掌握了暹邏,就可以穩固地、甚至永久地掌握蘇門答臘。而蘇門答臘年產石油可達一千萬噸,所提供的戰略位置能夠使我們影響整個南洋,並且掌握住印度洋通往太平洋的咽喉要道,使我們面對曰本、還有英國的時候,都處在一個大為有利的位置上。而且,陛下,暹邏和蘇門答臘的土地面積加起來,超過一百萬平方公里,是大明現有領土的三分之一強!

    「陛下,現在只需要一樁婚姻,我們就很有可能掌握這一切!如果我們掌握了這一切,我們將為中華後代留下一筆難以估量的財富!而且,大明的國力也將大大增強,只需一代人之內,我們對清虜就可以從戰略守勢轉為戰略攻勢,使收復北方國土的偉大理想不再是一句空話!

    「陛下,這一切,目前只需要一個婚姻便有希望實現!陛下,您留在歷史課本上的評價,將和長平女皇比肩!陛下!臣請陛下為大明人民、為北方故國的人民、為千秋萬代的江山社稷、為大明在世界上永保強國之位,而考慮!」

    沈榮軒很少這樣激動地高談闊論。尤其是最後幾句上綱上線,也不是他的風格。這幾個外戚都知道他這次為什麼這麼賣力。

    沈榮軒靠著幫皇室從外臣手裡奪權而上台,此刻自己成了外臣,就又想著再把權力從皇室手裡拿過來了。天子長期遠離自己的首都,那麼國家大權肯定會一點不剩地落到內閣手裡。大明的「虛君政治」將會更「虛」,大明就會逐漸成為真正的內閣主導一切的國家。

    ……

    而如今這一番話說完,御書房裡一片沉寂。外戚派幾個人都把嘴巴閉上了。他們互相看看,一時間誰也想不出什麼恰當的詞句來反駁。朱佑榕低下頭,深深地把臉埋在雙掌中,內心痛苦至極。

    鄭玉璁看著表姐這個樣子,心中不忍,想了一會兒,又質問沈榮軒道:

    「沈伯伯,假如暹邏王想到了這一招,有意不把王位傳給陛下的兒子,而是傳給其他后妃所生的兒子呢?」

    沈榮軒微微一笑,很自然地說道:

    「很簡單,奪位。陛下的兒子身後有我們大明,我們會傾國支持他。必要的時候他可以請求大明派兵支持,而我們大明當然會應允。而且就算我們出兵,性質也不是侵略,而只是干涉,而且是應暹邏王子請求的干涉。所以,他一定會取得王位。」

    這下再沒什麼可說的了。

    朱佑榕內心痛苦地較量著。經過這件事,她發現自己對向小強的愛竟然已經這麼深。

    她也知道,沈榮軒所說、只要自己下嫁,大明就可以得到多大的好處,其中的確有誇大的成分。但即使擠掉三四成的水分,那對大明的好處也是不可估量的。最差的結果,不過是自己嫁給暹邏王子後沒有男嗣。但只要自己嫁入暹邏王室,這就夠了,就已經為大明介入暹邏提供了充足的條件。

    朱佑榕知道,自己並不是那種為了愛情、為了幸福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一方面自己肩負著一國之君的責任,另一方面從性格來說,她也不像表妹鄭玉璁那樣敢愛敢恨。鄭玉璁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深夜涉過冰冷的水,翻牆逃出家門,這種事朱佑榕知道自己永遠做不出來。

    不過,說是為了愛情、幸福怎樣怎樣……難道自己嫁不嫁暹邏王子,和自己的愛情、幸福就有什麼關係嗎?……不錯,只要自己不願意,任何人都無法強迫自己下嫁暹邏王子。問題是,自己愛的是向小強,難道不下嫁暹邏王子,就能下嫁向小強嗎?或者說,不下嫁暹邏王子的話,自己就能像普通人那樣自由戀愛、自己挑選愛人嗎?

    ……顯然不可能的。

    由於身份,不可踰越的身份,自己和向小強注定會是鏡花水月……不知道他對自己有沒有感情,但是,自己對他的那份感情,鐵定會永遠深埋在心底。……這和是否下嫁暹邏王子沒有關係的。

    ……陛下,如果大明掌握了暹邏,就可以穩固地、甚至永久地掌握蘇門答臘……

    ……陛下,蘇門答臘年產石油可達一千萬噸……

    ……陛下,暹邏和蘇門答臘的土地面積加起來,是大明現有領土的三分之一強……

    ……陛下,我們將為中華後代留下一筆難以估量的財富……

    ……陛下,收復北方國土的偉大理想不再是一句空話……

    ……陛下,這一切,目前只需要一個婚姻便有希望實現!!!

    ……

    如果,如果自己的幸福注定不能實現……如果注定不能擁有自己的愛情……那為什麼不去做點對國家民族有意義的事呢?

    如果大明能平添三分之一的國土、年產千萬噸的油田、以及那一系列的巨大好處,自己當然不會捨不得頭上的女皇帽子,和手中幾乎沒怎麼用過的權力。

    而且,自己也不反感暹邏那個地方,暹邏王子自己也見過,也是相貌英俊、舉止優雅、教育良好,並不討厭的。如果自己沒遇見過向小強的話,暹邏王子也是個相當理想的下嫁對象了。

    朱佑榕這樣說服著自己,再不斷回想著沈榮軒的那些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我願意去暹邏」了。

    但就在此時,向小強的那張臉忽然出現在腦海中。朱佑榕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沈榮軒腦中如電,立刻問道:

    「陛下,您可是有了心上人了?」

    一語問出,舉座皆驚。鄭恭寅、李夫人、鄭玉璁都望著朱佑榕,脫口而出:

    「榕榕!」

    「表姐!」

    朱佑榕一個激靈,飛快擦掉眼淚,說道:

    「沒有!」

    然後她深吸一口氣,輕輕嘆出,危襟正坐,正色道:

    「沈愛卿,不要胡言!」

    沈榮軒立刻低頭欠身,沉聲道:

    「臣放肆了,陛下贖罪!」

    ……

    柏林,向小強這個生日過得糟透了。朱佑榕有可能下嫁暹邏的消息讓他傷感不已,另外,朱佑榕離開大明將意味著自己權力道路的終結。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恨不得在一天之內把所有的條件都談完,恨不得德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或者乾脆把希特勒熱火,談崩了好捲鋪蓋趕緊回去。……偏偏早上自己又把秋湫弄傷心了。

    向小強後悔之極,真想扇自己幾個大嘴巴。

    他回想著自己初到大明,和秋湫一起在「順德園」吃灌湯小籠包的時候,自己是如何絞盡腦汁、甜言蜜語,使盡渾身解數把秋湫迷得七葷八素的。當時自己的身世、自己為何從天而降落到人家潛望鏡上,這種彌天大謊都能不眨眼睛地圓上,今天早上一封寫著「挺之」和「友榕」的電報紙,自己就當真搞不定了?

    說來想去,還不就是自己已經把秋湫娶到手了、感覺不新鮮了、懶得在人家身上多花心思嗎?

    他本來想不聲不響,就這樣把自己這個生日過去的,偏偏今天上午去總理府談判的時候,希特勒正在高談闊論,突然有個秘書遞過來一張小紙條。然後希特勒就一收激昂憤慨的神色,換上和藹的笑容,說道:

    「先生,我要祝您生日快樂!」

    向小強一怔,才想起來,人家德國人也不是吃乾飯的。黨衛軍檔案室裡,關於自己的資料肯定有厚厚一大袋,更隱秘的沒準也有,何況生日這種不保密的東西。

    「多謝總理先生,」向小強笑著,回憶著希特勒的出生年月,「我記得一個星期後也是您的生日。我希望在我們兩人的生日之間,能夠順利簽下兩國合作條約,算是為總理先生,也為我自己,送上一份豐厚的生日禮物。」

    希特勒笑著,點頭道:

    「提議不錯,我贊成!……那麼,讓我們抓緊工作吧!」

    他頓了頓,回憶了一下,說道:

    「將軍先生,您剛才說到,下午想會見哪幾位將軍來著?」

    向小強注視著希特勒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瓦爾納-馮-弗立契將軍、路德維希-貝克將軍、還有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將軍。」

    希特勒皺著眉頭,搖晃著腦袋,手指在桌上的文件上敲著。……本來自己可以給大明調派一些高級軍事人才的,但眼前這個向小強是獅子大開口,剛開始就一下子提了這麼三個人。

    一個是陸軍總司令,一個是陸軍總參謀長,一個是裝甲兵總監。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漫天要價不是這麼要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8
第84集 追求你們女皇吧!
    希特勒告訴向小強,晚上他將安排一個生日宴會,邀請向小強想見到的幾位將領光臨。向小強自己身為將領,來到德國,受到德國軍界將領的款待,這再恰當不過。

    向小強知道,今天晚宴上,他就可以見到弗立契、貝克、古德里安這些人了。其實他真正想見的就是古德里安。至於弗立契、貝克這些人,職位雖高,但同樣的人才在大明也是一抓一大把。說到路德維希-貝克,向小強想起來,這個人就是1944年暗殺希特勒組織的總指揮者,至於具體施行的,則是大名鼎鼎的克勞斯-馮-施陶芬貝格。

    ……

    向小強和希特勒談了一下午,眼看黃昏將近,夕陽斜斜的灑進希特勒辦公室高大的窗內。

    兩人都有點疲倦了。向小強斜坐在希特勒的辦公桌角上,端著咖啡喝。希特勒躺在沙發裡,也端著咖啡,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的地面。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向小強在希特勒面前也比較隨便了。兩人偏偏都不怎麼愛坐在沙發裡,說話的時候都喜歡站著,或者走來走去,高談闊論、配合著手勢,感覺才夠過癮。這一點向小強倒是和希特勒蠻對脾氣的。

    他們每次談判中間,都會進行一兩次這種小休息。這時候向小強的三名老顧問就會到外間去休息。他們總想讓向小強也出來,一起商討談判策略,而向小強卻更喜歡留在辦公室裡,跟希特勒聊天。向小強明明知道應該抓住談判的間隙,跟己方代表們多交流,但他這時候已經被希特勒的人格魅力折服了。再加上他知道希特勒在歷史上的地位,總覺得抓緊機會和這個人多相處片刻,會更加有意義。

    雙方都不再提談判的問題,而是喝著咖啡,談論著其他話題。希特勒總喜歡聊歷史、文化、藝術之類的東西。這些話題向小強有時候也能跟著聊兩句,但大多數時候都插不上,水平不夠。向小強這才明白,希特勒學識還是相當廣的,很多問題還能探討的很高深。起碼自己不能跟人家比。

    但向小強是學美術出身的,而希特勒又是酷愛藝術的人。在美術問題上,向小強還能勉強對付幾句,但他卻強烈感受到,希特勒這個從未受過正規美術學院訓練的「雜牌生」,比自己這個科班出身的造詣還深得多。今天上午談判期間休息的時候,希特勒一時興起,抓起桌上紙筆,「刷刷」幾下子給向小強畫了一張速寫。向小強接過來看,頓時對老希崇拜的無以復加。

    ……畫得真好。寥寥幾筆,形神兼備,手法非常老道。

    以前看希特勒的傳記,總是說希特勒早年想當藝術家,卻因為天分太低,被維也納美術學院拒之門外了。還有很多書說到希特勒流浪維也納期間、為人家畫廉價招貼畫的時候,也都是興趣勃勃地說希特勒畫得有多麼拙劣,彷彿這樣才能和他日後的所作所為相配似的。

    但是向小強現在看到了希特勒隨手畫的速寫。向小強雖然自己畫得不怎麼樣,但他是懂行的人。他完全看得出希特勒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不誇張地說,這種水平在後世中國,輕鬆考上中央美術學院沒問題。

    希特勒對向小強也很欣賞。他尤為欣賞的,是向小強的「演說天分」。雖然向小強的「演說天分」是穿越過來後才激發的潛力,但希特勒在兩人的第一次爭論中就發現了。

    「你擁有上帝賦予的禮物,」希特勒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三十歲之後,你應該投身政治。你知道嗎?政治,只有政治才能讓人體會到親手改變世界的快感,體會到那種一個人影響千萬人的美妙感受。」

    向小強嘻嘻笑道:

    「可我是軍人。」

    希特勒搖頭笑道:

    「不錯,你是軍人,但那只是你的外殼,你的靈魂卻是政治家。一個人生來幹什麼,這都是上帝賦予的,我們自己改變不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及早發現,並順應這一安排。將軍先生,真正的軍人是不關心政治的,而我從你的言談舉止、從你的思想中看到了政治的火苗。我敢說,你絕不是個願意安分當一輩子軍人的人。……你不願意,對吧?」

    向小強呵呵笑著,心中卻在感嘆,希特勒的眼睛太毒了。自己其實就是個不安分的野心分子。

    他心中有個聲音在喊著:現在是時候了,跟希特勒說一說吧!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他能理解你的想法,不會嗤之以鼻了!

    向小強猶豫了片刻,然後盯著希特勒,很認真地說:

    「總理先生,本來在來德國之前,有些事情一直憋在我的心中,不知道應不應該跟您談一下的。但是,既然你能看穿我的心思,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您應該成為我這個計畫的第一個聽眾。」

    希特勒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立刻坐在了沙發上,身體向前傾,很關注地聽他說。

    「總理先生,」向小強說道,「我讀過您的《我的奮鬥》。」

    希特勒微笑著點點頭,微微露出驚喜的神色。向小強繼續說道:

    「老實說,您這本書裡驚世駭俗之語太多了。您說德意志民族需要向東拓展生存空間,用德國的劍為德國的犁取得土地。您說要清除猶太人,清除東歐的劣等斯拉夫人,為優等的雅利安人騰出空間……當然,您寫這本書的時候正是身陷囹圄,坐著魏瑪zf的監獄。德國以外,真正耐下心來通讀過您這本書的人,少之又少。即使認真讀過的,也大多以為您當時是在譁眾取寵,為改善您自己的處境、還有為您的政黨博取公眾注意力。

    「但是總理先生,我是為數不多的相信您書中話的人。我知道《我的奮鬥》這本書裡,每一句話都不是說著玩的。這不是一本為了譁眾取寵而寫的書。這是一本記載您畢生使命的書。您寫下的每一句話,有朝一日都要付諸施行的。因此,我知道,十年內,也許五年內,您就會向東征服,再現當年十字軍東征的輝煌。德意志戰車的履帶,將開過捷克、開過波蘭,最終……開到俄國。」

    「是的,總理先生,我知道您最終的敵人是俄國。消滅布爾什維克、拯救歐洲文明,是您不可動搖的決心。假如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知道您這個決心,那就是我。」

    希特勒一下子站起來,神色激動,拍著向小強肩膀,大聲說道:

    「先生,我非常感動!您認真讀了我的書!因此,您才能瞭解我的使命和信仰!……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帶了上帝賦予的使命!上帝讓我降生拯救德國、拯救人類!上帝讓我把西方文明從墮落中拯救出來!……當然,我寫下的每一個字都不是說著玩的,但可惜,太多的人沒有這樣理解!

    「我知道很多和我交談過的外國人,回去後都說我是瘋子。……好吧,我就是瘋子。但是不要忘記,伽利略也曾被人叫作瘋子。縱觀人類的歷史,凡是思想超越了時代禁錮的人,都會被世人叫做瘋子。當歷史的車輪呼嘯而過之後,這些偉大人物的名字,將毫無例外地閃耀著光輝。後來的凡夫俗子們,也會匍匐在地上,以能夠觸摸到那些偉大人物的足跡為榮,同時,繼續把同時代的偉大人物叫做瘋子……」

    向小強沒想到希特勒竟然又慷慨激昂地說了一大通。也許自己的話正打到希特勒的神經中樞了。反正效果比他想像的好。作為一個政客,希特勒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在作出重大決策的時候,他經常把個人好惡凌駕於理智之上。這樣的政客,幾百年都出不了一個。

    向小強也「神情激動」地說:

    「總理先生,您知道我為什麼瞭解您嗎?」

    希特勒盯著他道:

    「為什麼?」

    向小強說道:

    「因為我有種感覺:我和您是一類的人!您有您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您的使命是向東挺進,為德意志人民贏得生存空間,而我的使命是向北挺進,為大明人民奪回三百年前丟失的土地,從蠻族手中解放北方人民!而且,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在幾年之內完成這個使命。

    「總理先生,您瞧,我和您是一樣的。……但不同的是,您已經是德國的領袖,全國的資源都任您調用,而整個德國的人民都信任您、服從您。但是我,現在還什麼都不是,這個目標說出來後,國內的人要麼會說我是瘋子,要麼也會以為我在唱高調。」

    希特勒望著他,很是驚詫,盯了他好半天,試圖從他的臉上猜出他是不是在戲弄自己。但向小強神色坦然,迎著希特勒的目光,彷彿剛才說出的不是要統一北中國,而是今晚要吃烤豬排一樣。

    希特勒盯著他看了半天,慢慢點起了頭。他沉思了一會兒,問道:

    「為什麼一定要在幾年之內呢?……你還很年輕。這太苛刻了。如果你有志向的話,你應該先花10年到20年的時間,去獲得足夠的權力。」

    向小強低著頭,臉上一片悲慼之色。他沉重地說道:

    「總理先生,當然是有原因的……但是,這個原因,我從沒跟任何人講過。我在國內的同僚、女皇陛下,包括我的妻子,他們都不知道。但是……您不一樣。您是和他們都不同的人。我們雖然才認識了幾天,但卻能夠欣賞對方,瞭解對方。

    「……總理先生,我的家族有一種遺傳病,得上的人一般都活不過三十歲。……這種病很隱蔽,隔一代人才會遺傳,而且只有男性會遺傳上。我的祖父就是死於這種病。現在,輪到我了。……現在您明白了吧,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多還有五六年的時間。因此我想在這五六年的時間裡,完成這項使命。」

    希特勒相當驚訝,打量著他,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樣一個理由。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明朝代表是編出一個離奇的理由,為了詐自己,想從自己這裡套出什麼話。但是希特勒腦子飛快地轉了幾圈,怎麼也想不出向小強說假話的話,會得到什麼好處。

    希特勒回憶著自己掌握的向小強資料,資料顯示,向小強在大明竄起的速度非常快,幾個月前他還剛從滿清那邊跑過來,救了明朝一艘潛艇上的女兵,還被明朝廠衛當作清朝間諜審查了一通。至於審查的資料,德國間諜就沒機會看到了。不過向小強肯定不是清朝間諜,因為結果顯而易見。他深受明朝皇室的信任,接連立了幾次大功,幾個月的時間,就做到了人民衛隊司令,軍銜中將、位封伯爵。

    向小強跳傘深入北清活動、組織人民衛隊發動政變,這兩次都是風險極高,可以說是玩命。根據他這種只爭朝夕、玩命也不放過任何機會的風格,他現在的遺傳病說法,應該比較可靠。他的確像一個只剩幾年生命、卻拚命想完成一件大事的人。

    希特勒沉吟了半天,說道:

    「請原諒,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和一個來日無多的人說話。先生,您只有幾年的時間,卻仍能和我一起暢談古今、暢談藝術……您只有幾年的時間,卻仍在竭盡全力的為您的祖國、您的人民爭取利益……您只有幾年的時間,卻仍然渴望著收復失地。……先生,您讓我肅然起敬。」

    向小強微笑著,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沒什麼。總理先生,如果同樣的命運降臨在您的身上,您只會更加出色。」

    希特勒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

    「五年內完成這件宏偉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希特勒沉吟著說道,「現在歐亞大陸上橫臥著兩個龐然大物。他們有著輝煌的歷史,征服過別的民族,但今天都已經是外強中乾、腐朽深重了。這兩個龐然大物,一個是俄國,一個是滿清。現在只要有人敢於推他們一下,給他們狠狠一擊,他們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外殼就會轟然碎裂,露出腐敗不堪、已經發臭流膿的內臟。……是的,現在需要的,僅僅是有人敢於推他們一下。」

    向小強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希特勒竟然這麼樂觀。他知道希特勒曾經這樣形容過蘇聯。正是這種認識讓希特勒敢於閃擊蘇聯。實際上希特勒的認識沒錯,斯大林政權在國內確實已經喪盡人心,德軍剛跨過邊境的時候,蘇聯老百姓無不是拿著鮮花、食物、美酒歡迎德國士兵的,還有大批成大建制的蘇軍倒戈,主動投降到德軍那邊,願意幫助德軍作戰。

    這時候,只要希特勒是個頭腦正常的人,他就能很快贏得俄國,布爾什維克、蘇維埃政權、還有斯大林,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但希特勒的個人好惡凌駕在了理智之上。他對東方斯拉夫民族的極端反感,讓他早已定下了殘酷的東方政策。他不但要佔領土地,他還要消滅土地上的人民。德軍在蘇聯大地上像禽獸一樣,整村屠殺、整村焚燒的事情隨處可見。在故意的殘酷虐待之下,蘇軍戰俘死亡率也奇高。

    蘇聯軍民很快意識到,斯大林可怕,但德國法西斯更可怕。就這樣,因為希特勒的瘋子頭腦,蘇聯被他親手推回了斯大林的懷抱。

    但是,向小強想著,希特勒應該看到滿清的實力的。前不久滿清還差點拿下了明朝的首都,這全世界都看到了。清軍的戰鬥力仍是不容小覷的。

    他把這個顧慮說了出來,但希特勒馬上嗤之以鼻,他搖著腦袋說道:

    「先生,我倒寧可認為,那是上帝一時頭腦發熱,錯站到了滿清那邊!那場大霧那樣濃、持續時間之長,一百年也不會遇到!特別是你們那裡是東亞,不是北歐!就算是北歐、英倫三島,也很難得見到那種大霧!如果1914年英吉利海峽上來那麼一場大霧,我們就會跨國英吉利海峽,攻下英國,贏得戰爭!……而你們在東亞那種氣候帶,卻出現了這麼一場濃霧,我只能說是上帝頭腦發昏。

    「然而,即使在濃霧中,清軍最精銳的八旗師仍然向您投降!而且霧一旦減弱,你們馬上轉入了有力的反攻!首先幾個小時內,就奪得了戰略制空權,然後又主動攻過長江,合圍浦口!先生,那場仗是您親自指揮的,您也親眼看到了,十五萬清軍是如何爭先恐後向您投降的!……先生,請您不要懷疑,片刻也不要懷疑,一旦有了權力,就給予這個虛胖的巨人猛烈一擊吧!滿清拋棄了它的人民,現在該輪到上帝拋棄它了!」

    希特勒這麼一說,向小強想一想還真是,幾乎也被他鼓動的信心滿滿了。但是希特勒話鋒一轉,又說道:

    「但是你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得到做這一切的權力。」

    「是的。」

    接著,在向小強看來希特勒盡顯瘋子本色,說出了讓他瞠目結舌的一句話:

    「追求你們的女皇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9-7-28 16:59
第85集 誰是傻瓜
    「追求你們的女皇吧!」

    向小強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全身一凜,嘴巴張成O型,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內心深處的「小九九」被希特勒看出來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這句話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現在還迴響在耳邊。自己顯然沒有聽錯。他轉臉望著翻譯,又望著希特勒,想確認是希特勒說錯了還是翻譯翻錯了。翻譯的表情也是震驚中帶著尷尬,顯然希特勒就是這麼說的,他也清楚地聽到了。

    「總理先生,」向小強瞠目結舌地問道,「您的意思是……」

    希特勒注視著他,微笑著點點頭,說道:

    「難道你從來就沒想到過麼?」

    希特勒笑呵呵的,表情就像個慈祥長者一樣,但目光卻如同老鷹一般銳利,彷彿一直盯到向小強的腦子裡。

    向小強心虛地乾笑起來,不置可否。沉默了一會兒,他憋得臉通紅,硬著頭皮說道:

    「可是……總理先生,這太難了。我和……和我們陛下,地位太懸殊了。」

    希特勒笑起來了,臉上露出奸雄才會有的那種表情:

    「是的,很難。不過先生,我建議你比較一下,以你現在的年齡、地位,究竟是成為女皇的丈夫更難,還是成為首輔大臣更難。」

    向小強慢慢品著他的話:……好像還真是的,想發動北伐,就必須掌握國家最高權力。而國家最高權力掌握在兩個人手中:女皇、首輔大臣。雖然現在看來娶朱佑榕不太現實,但是相比較而言,年紀輕輕的成為首輔大臣,那就是太不現實。

    希特勒又說道:

    「先生,你現在已經掌握了人民衛隊的實際權力,還有支配全國武裝的名義權力。這些權力已經是巨大的了,已經遠遠超出了你的年齡,而且超出了習慣上的接受範圍。在你的年齡、政治經驗沒有與之相適應之前,你不要奢望支配全國武裝的名義權力會變成實際的。……當然,我並不是說你還配不上這份權力,我毫不懷疑你的才能。但是你就需要一個強大助力,一項任何人都不能抗衡的巨大威望。

    「如果你要是能使貴國女皇陛下成為你的妻子,那麼至少你支配全國武裝的名義權力,立刻就會變成實際的。在此之前,那些白髮蒼蒼的上將、元帥們會想:我為什麼要聽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指揮呢?……但是之後,他們就會想:他是親王殿下,他代表了女皇陛下的意思……先生,作為一個將領,年齡代表著資歷和經驗,這是年輕人難以踰越的。但是一旦躋身皇族,年齡就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血緣和姻親關係的遠近。

    「不錯,如你所說,這也很難。但是這畢竟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到。如果通過正常的途徑一點一點獲得權力的話,那至少需要十五到二十年。如果你能讓貴國女皇陛下成為你的妻子,那麼全國的軍事權力,你就掌握了百分之百,政治權力,至少可以掌握百分之五十。」

    向小強低頭無語,心中琢磨著他的每一句話。希特勒說得很對,一旦躋身皇族,年齡就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血緣和姻親關係的遠近。那樣的話,軍事權力自己固然可以掌握百分之百,就算政治權力,自己完全有把握拿過來百分之七八十。希特勒說自己能掌握百分之五十,還是太小瞧自己了。或者說,太小瞧自己對朱佑榕的影響力了。

    向小強想通了這層,心中頓時湧起一陣興奮:回去就對朱佑榕展開攻勢!……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只有最高的葡萄才是最甜的!……原來定下了一個高難度目標後,會如此振奮!

    不錯,這個目標非常難,但並不意味著不可能。自己曾經完成過更難的目標。

    他記得剛剛穿越來、攀著清軍驅逐艦錨爪跟到浦口的時候,沒有衣服、沒有吃的、沒有武器、沒有計畫、連這時候明清的基本狀況都沒概念,卻決心要救出一潛艇明朝女兵。那時候,難道不比娶朱佑榕更難?

    還有,十四格格把秋湫他們綁架到北清之後,自己就帶著十來條人槍,跳傘深入北清茫茫腹地,要截下上千清兵押運的火車,還要長途跋涉、躲避清軍追捕、退到海邊和潛艇回合……那時候,難道不比娶朱佑榕更難?

    自己已經出生入死,刀山上過、火海下過,可以說是「走過南,闖過北,火車道上臥過軌」,如今攔在面前的不過是一點地位差別,難道就被嚇住、裹足不敢前了?

    ……

    其實向小強的目的,無非是發動對滿清的進攻,並且成為這場戰爭的主角。如果細細想想,並不一定非要成為首輔大臣、或者娶女皇才能達到。最關鍵的是他能否影響女皇、影響滿朝文武做出這個決定。而這跟他是不是女皇的丈夫,也沒有直接關係。向小強之所以一下就接受了「只有娶女皇才是唯一的方法」,主要是他終於有充分的理由,放手去追朱佑榕了!

    向小強很高興,抬起臉來咧嘴笑道:

    「總理先生,多謝你對我說了這番話!……不過,呃……您好像很支持我們北伐滿清?」

    希特勒說道:

    「先生,我支持一切正義的事業。」

    這跟沒說一樣,希特勒又在唱高調了。

    希特勒看到了向小強的皺眉,坦率地一笑,說道:

    「德國在亞洲需要一個盟友,而且這個盟友最好儘可能強大。如果你們大明在歐洲,那麼我不會支持你們統一,我會說:你們分裂吧,儘可能長久的分裂。但是德意志和大明注定不會有什麼利益衝突,陸地和海上都沒有,廣闊的空間阻止了這種可能性。現在我們能到達彼此的,只有友誼。

    「德意志注定要成為歐洲文明的拯救者,而大明注定要成為亞洲文明的拯救者。我非常期望見到這兩個偉大的國家攜起手來,共同屹立在世界的兩端。……呵呵,先生,我真的希望兩三年之後,你能成為我們東方盟友的主宰者,成為那個我經常可以打交道的人。到那時,希望你能帶著親王的頭銜再次訪問德國,順便帶著你的……你的妻子。」

    向小強笑了。希特勒這裡說的「妻子」顯然不是秋湫,也不是秀秀,而是朱佑榕。希特勒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德國和大明注定不會有什麼利益衝突,至少沒有根本的利益衝突。因為他們遠隔重洋,而且都沒什麼海外殖民地。從這個意義上說,英國都不如德國。

    ……

    眼見天色已晚,該告辭了。因為這一次是兩人談的最投機的一次,希特勒親自把他們送到總理府門前的花園上,看著他們進入汽車。三個老頭都很是驚奇,不知道向小強跟德國總理都談了什麼,竟然被人家親自送出來。

    希特勒一路揚著手還禮,心滿意足地回到辦公室裡。他站在辦公桌旁邊的大地球儀前,若有所思地慢慢轉動「地球」,回味著剛剛聽到的駭人消息:大明人民衛隊司令向小強還有五年壽命,個人決定在這五年之內統一中國。

    他轉了一會兒地球儀,終於露出了諷刺的笑。

    「他是個傻瓜,」希特勒對自己說道,「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自己還有五年好活,卻想著統一中國,還想成為女皇的丈夫……傻瓜,瘋子。……不過和傻瓜和瘋子打交道,卻是最划算不過。」

    ……

    向小強躺在車後座上,閉著眼睛,也在消化跟希特勒的每一句談話。同時對老頭們的關切詢問,卻在哼哼哈哈。

    希特勒還是很能煽呼的。向小強有好幾次都不由自主地、跟著他情緒激昂起來了。但是刨去那些蠱惑人心的詞句,向小強覺得,希特勒提的建議還是很合自己的心意的。起碼自己有了追朱佑榕的理由。

    他突然想到:自己不會被他當傻瓜了吧?

    ……沒關係,走著瞧。

    ……

    晚上七點多,柏林選帝侯大飯店裡二層燈火輝煌,大紅的豎幅卍字旗下,成了戎裝佩劍和灰綠色的海洋。幾十名高低軍官從少校到上將,都是雪白的手套,手托香檳,談笑風生,不時傳出雙腳跟相碰的聲音,那是統計軍官在相互致敬。還有時不時敬軍禮的、敬納粹舉手禮的……那是見到了自己的直屬長官。

    禿頂的上校、將軍們眼眶夾著單片鏡片,長筒靴,大紅色褲線,胸前掛著琳瑯滿目的勛章——那都是上次大戰留下的驕傲。還有幾位軍官戴著獨眼黑布,或者不自然地拖著一條腿,那是假腿。這些,也是上次大戰留下的驕傲。陸軍的灰綠色的軍服中,偶爾也見得到幾個其他顏色軍服的。

    純黑色,那是黨衛軍的軍官。他們無一例外地都是滿頭金髮、身材挺拔——純種的雅利安人特徵,入選黨衛軍的基本條件。

    深藍色,那是海軍軍官。

    天藍色,那是空軍軍官。

    ——沒有女賓客,今晚注定是只屬於軍人們的。

    突然,一聲響亮的口令響徹大廳:

    「ung————!!!」

    頓時,所有軍官都轉向大廳門口,把杯子端在胸前,筆直地立正。大廳裡一片寂靜。

    向小強身著大明陸軍將官制服,手套雪白、佩劍珵亮,黑色領章上的金劍閃光,胸前佩戴朱雀、梅花勛章,大簷帽夾在腋下,大步流星進來,一面向兩邊德軍軍官們微笑致意。

    他的身後緊跟著一名人民衛隊中尉,那是他帶的警衛。當然,帶到這裡就不是為了當警衛了,而是當翻譯。

    緊接著依次進來的,是陸軍總司令弗立契、海軍總司令雷德爾,最後跟著黨衛軍二把手海德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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