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大明1937 作者:我是貓 (連載中)

 
z3336578 2010-2-21 05:23: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31776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5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25集 冷酷的平衡
    齊司令本來都坐下了,一聽楊次長說他的潛艇是「毛賊」,還「偷雞摸狗」,臉漲得通紅,一拍桌子站起來,雖說還是立正姿勢,但已經吼起來了:
    「楊大人,你可以侮辱我,但請不要侮辱我的潛艇部隊!」
    「啊?」楊次長也瞪起眼了,一拍桌子,「你想幹什麼?想頂撞長官?還『你的潛艇部隊』,潛艇部隊是你家開的?再說,我有說錯嗎?潛艇不是偷雞摸狗,還能是頂天立地?」
    齊司令臉上紅一塊白一塊,激動的胸口直抖,過了片刻,深吸一口氣,說道:
    「好,你說是偷雞摸狗,那就是偷雞摸狗好了!你摸摸良心,你們這些坐在海軍部辦公室裡,整日打報告定計劃的老爺們,你們桌上的偽清數據都是從哪裡來的?我們現在掛在前面的偽清地圖,都是從哪裡來的?還不是潛艇部隊的那些女孩子們,晚上開著潛艇,一趟趟送特工到對岸弄來的?
    「你別忘了我們今天為什麼坐在這兒!被關在對岸的那十二個女孩子,難道她們不知道當老百姓安全又自在?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呆在家裡烤爐子織毛衣?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坐在電影院裡吃米花嗑瓜子?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和情人在公園裡花前月下?為什麼?因為她們晚上要駕著潛艇,到長江上去偷雞摸狗!……為大明、為聖上去偷雞摸狗!」
    ……
    四下一片寂靜,一段慷慨陳詞,包括外交大臣、兩個御史、海軍次長,呆呆的坐在那裡,誰都沒有話說。
    哇,向小強不禁閉上眼睛,心中讚道:說得蓋了!……秋湫,你有這樣的長官,值了。
    在座的軍人都面露激動神色,顯然都被打動了。兩位侯爺對視一眼,微笑頷首。
    廠督沈榮軒臉上仍是波瀾不驚,卻向齊司令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片刻後,外交大臣徐元貞呵呵一笑,捋著山羊鬍子頷首道:
    「嗯,好,看得出來,齊將軍乃性情中人,一片忠肝義膽,老夫佩服得很啊!呵呵呵!」
    幾個文官一愣,互相瞅瞅,也稀稀落落地「呵呵」兩聲。
    「楊大人啊,」徐元貞笑道,「這老夫就要說你兩句了,潛艇也好軍艦也好,雖然一個在水上,一個在水下,可不都是為了大明和聖上效力麼?沒什麼誰光彩誰丟人的。潛艇潛艇,那自然是要潛在水下的,那是人家的特點嘛!比方說我們現在討論的救人問題,那可不就是要利用潛艇的特點嗎。呵呵。說到這個救人,二位也別再吵了,咱們今晚坐在這裡,不是討論潛艇部隊前途問題的,是要討論營救的問題的。不但討論怎麼營救,還得先討論要不要營救。這個不先議出來,討論得再詳細也白搭。」
    楊次長雖然在海軍,但他是徐元貞的人。此時被徐老頭裝模作樣地說兩句,雖然不爽,也沒辦法。誰讓人家齊司令幾句話就站在制高點上了呢?
    「為大明、為聖上去偷雞摸狗」,擲地有聲,經典的一塌糊塗,讓人想反駁都沒處下口。
    但是大家也聽出來了,徐大臣還是那句話,首先是「辦不辦」的問題,其次才是「怎麼辦」的問題。
    這也是會議開始時就定下的調子。
    向小強一直都聽得很鬱悶,為什麼以徐元貞為首的幾個文臣就像戴了臉譜一樣,鐵了心要反對武力營救。說這老頭像秦檜吧,有點過分,畢竟對人家還不瞭解。要說他不像吧,可他分明就像拿了清朝好處一樣,陰一句陽一句,一定要將反對進行到底。
    不過沈榮軒身為東廠廠督,會議的主持者,本應立場中立的,但明顯能看出來,他也傾向於武力營救。這向小強也看不懂了。
    軍事將領主張武力營救還好理解,但東廠跟這件事本沒有關係,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包括兩個侯爺,看得出來也是傾向營救的,他們皇親國戚,明明地位最高,還是「皇室代表」,但卻很低調,不像文臣武將那樣,該說就說,該罵就罵,該打就打(天哪,這都是什麼風氣啊)。
    還有那個什麼「陛下私人顧問」,也應該是代表皇上來聽的,卻從開始就坐在那裡,蔫蔫的,一句話也不說。
    向小強混社會的時間還不長,對此時的明朝又缺乏瞭解,今晚這場會好像蒙著一層迷霧,有太多的地方看不懂。
    會議一直開到快十點,雙方幾個大佬越吵越凶,剩下陪坐的卻不乏哈欠連天者。江美廬這種級別的也輪不上說話,她前半段還在眼睛滴溜溜地觀戰,到了後半段打了幾個哈欠,托著額頭,筆尖在本子上輕輕點著,表情呆滯,不知在何方神遊。其他不少人也大抵如此。
    外交大臣和宣傳大臣口徑一致,極力主張武力營救既不可取,又不可行。兩個御史一個勁的幫著敲邊鼓,軍方這邊還有一個楊次長作內援。東廠想救人不好明確表態,將領們只能在軍事技術問題上佔佔上風,兩個大臣卻是鋪開了說,什麼政治、軍事、經濟、外交,都扯上了。軍方將領根本說不過他們。
    大體意思是:
    第一,從政治上講,武力營救是極不妥的,極容易引發和清朝的大規模衝突。
    現在明清兩方處在一種類似「冷戰」的狀態上,雙方既敵對,又保持著一種維持現狀的默契。雖然經常是你擊落我一架偵察機、我打沉你一艘巡邏艇,但總限制在「衝突」級別,誰也不把事情搞大。陸軍因為有一道長江隔著,也衝突不起來。
    陸上是清軍強,海上是明軍強。清陸軍雖然質量和裝備上比明軍略遜一籌,但由於兵力巨大,一直讓明朝心驚膽顫。要不是有一條耗資巨億的長江防線,真是連覺都睡不安穩(一戰後,大家都很迷信「防線」這種東西)。
    說實話,南京就在清軍炮口底下,說轟就轟。清朝的天津、旅順、威海、煙台、蓬萊、青島等城市也在明朝龐大艦隊的炮口底下,說轟就轟。
    但是大家都不去動。
    甚至搞笑的是,明朝皇帝的祖墳——十三陵,就攥在清朝的手心裡,清朝也不去挖。明朝每年還付給清朝一大筆錢,委託清朝代為保護修繕,搞得跟人質一樣。
    也就是說,保持這種「平衡」,事關大明帝國的安全,事關明朝八千萬人民的生命。除非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有必勝的把握,有把戰爭打到底、打贏的決心,否則任何打破這種平衡的嘗試,政治上都是絕對不允許的。
    派一支突擊隊深入清朝政治中心——京津一帶,就在人家皇帝的睡榻邊上大打出手,炸鐵路(不然沒法讓火車停下),血洗列車(清兵押車千人,不殺到三位數打不贏),搞不好還把人家的格格弄掛了。
    這樣一干的話,雖不說立刻就會打破平衡,但有打破平衡的很大危險。
    第二,就算從純軍事上講,成功的希望也極其渺茫。
    就算潛艇能夠潛入渤海,只要陸上突擊隊那邊一開干、一救走俘虜,清方就能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在他們逃往海邊的時間裡,清軍有充足的機會重新封鎖渤海海峽,來個甕中捉鱉。
    清朝的兩個大軍港——旅順、威海,就在渤海海峽的一南一北。想關門的話,分分鐘搞定。
    說封鎖好通過,那是平時狀態。到時候大批的驅逐艦在海峽游弋,可能還有巡洋艦來鎮場子。
    那時候再想潛出去,就真得有德國艇長的勇氣和技術了。
    當然,明朝可以派戰列艦去把清艦驅散。但那樣就等於開戰了。
    再說,京津一帶乃京師重地,是清朝頭等防衛的地方,附近廣駐重兵,公路四通八達,某處一旦出事,很快就能四面合圍,凶險之極。
    這樣,為了救十二個潛艇兵,很可能還要再搭進去十二個潛艇兵、一艘潛艇、和一支突擊隊。
    甚至可能還有一場戰爭。
    ……
    一句話,只是為了幾個潛艇兵,不值。遠遠不值。
    最後會議結果,否定了武力營救方案。
    至於是否進行外交營救,怎麼救,呵呵,改日再議。
    ……
    向小強被某人點名來開會,但到最後也沒說上一句話。而且他看那幾個文臣最後長出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樣子,就知道所謂「外交營救」,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換而言之,他再也見不到秋湫了。
    向小強和其他人一起緩緩步出大樓。外面寒冷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沁入衣衫。他不由得一串寒顫,整個心似乎也凍僵了。
    周圍的官員們說笑著,彷彿忘記了剛才開會時的唇槍舌劍,又回到了一團和氣,拉拉扯扯,要互相請客去吃夜宵。
    向小強抬頭望著天上清晰的銀河,深吸一口氣,默默問自己:這就是我一心嚮往的明朝麼?
    一聲痛徹心肺的長歎,噴出長長的白霧。眼眶中漸漸滲出了淚水。
    雙腿麻木了,東廠長長的階梯似乎下不到頭。
    ……
    忽然,一隻大手放在向小強肩上。
    沒來由地,他認為是沈榮軒。
    回頭一看,原來是昌平侯鄭恭寅。
    「哦,侯爺。」
    向小強一驚,趕忙收拾心情,欠下身子,恭敬地道。
    「小向啊。」
    鄭侯爺笑瞇瞇地看著他,半晌也收了笑容,歎了口氣。
    「小向啊,有些餓了吧,呵呵,走,到我那兒去吃夜宵。」
    ……?!
    向小強一愣,怎麼了這是?喂,這可是昌平侯啊!
    「……順便再給你介紹個人。」
    鄭侯爺笑吟吟地道。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5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26集 侯爺的外甥女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南京的十里秦淮一帶,一直都是風光最優美、商業最發達、人文氣息最濃厚、也是達官貴人居住最集中的地方。
    這裡有一小塊園林,面積不大,卻相當精巧別緻、古韻秀雅,更難得的是,這處六百年歷史的園子從外邊看不起眼,卻能和拙政園、留園、寄暢園被並稱「江南四大名園」。
    如果在那段明亡清興、正規又不幸的歷史上,乾隆下江南時會駐蹕與此,並題下「瞻園」二字。「瞻園」會成為此園流傳後世的名字。後來,它還會成為太平天國東王楊秀清的府邸。再後來清同治年間,它還會徹底毀於戰火。
    這處園子本是徐達的府邸,後徐家沒落,此園幾經轉手,到南明時期,鄭家與皇室屢屢聯姻,聖眷不衰,這處名園便被鄭家買下,成了家族產業之一。因此現在,它的青石門額上並不是「瞻園」二字,而是「昌平侯府」。
    現在這處名園保持完好,而且經過六百年的歲月侵染,完全脫去了「樹小牆新畫不古」的生稚感,池館蒼苔、茂林修竹沁透著古樸的書卷氣,顯得更加美麗。
    ……
    書房裡幾盞電燈透過宮燈玻璃罩散發著穩定柔和的光,紫檀小架上,宣德爐裡爬出裊裊的檀香。銅火盆裡燃燒著幾塊木炭,跳動的火苗下木炭明忽暗,室內暖烘烘的,很舒服。
    窄窄的紫檀條案上,一隻細桿羊毫湖筆蘸了七分墨,懸在紙面猶豫片刻,落下幾行雅致的小楷: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曲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亂豈堪誇
    「嗯,這首寶塔詩題得好,正應了扇面兒的形。」
    昌平侯的女兒鄭玉璁側立在條案邊,一邊吭哧吭哧地磨墨,一邊笑嘻嘻地探頭說道。
    這位侯爵小姐衣著甚是華麗,一身上層社會流行的香奈兒「小黑服」,偏偏外面卻披了件寬大的明式比甲,鑽石手鏈璀璨奪目,很是不倫不類。大概也是覺得在自己家裡,很是不在乎。
    昌平侯鄭恭寅也立在另一側,不失時機地誇獎道:
    「嗯,這字是越寫越有功夫了。」
    「對了,扇子反面給他寫點什麼?」鄭玉璁一邊「吭哧吭哧」磨墨,一邊又問道。
    寫字的另一個少女待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提著筆說道:
    「什麼也不寫,自己找人畫畫去。」
    「嘻嘻,表姐,你還是好歹給他畫兩筆吧,你正面提了字,誰還敢在反面畫畫呀。趕明兒他這扇子只有一面兒,那一面兒非白的不可。」
    寫字少女歪著頭看了扇面一下,又提上了「朱佑榕」三字的落款,取過一方田黃小印,印下『朱明盛長』橢圓小章,才擱下筆笑道:
    「那有什麼不敢的。……呵呵,璁璁你可輕著點兒磨墨,這條案可是我舅舅的寶貝,這麼整的紫檀案面,咱大明可能都是頭一份兒,呵呵,我那兒都沒有。你要是給濺上墨點,到時候我可是給扣著走不了啦。」
    鄭恭寅站在一旁笑嘻嘻地道:
    「那不至於,到時候榕榕把你那兒的汝窯賠給舅舅一件就就行了。」
    「聽見了麼璁璁,」朱佑榕笑道,「舅舅要我的汝窯瓷器賠他,那你拿什麼賠我呀?」
    鄭玉璁狡黠地一笑:
    「咦,聽說英國愛德華王子要來過年耶,我去說說,把他賠給你好啦!」
    鄭恭寅忙道:
    「璁璁!」
    「璁璁,」朱佑榕岔開話,仍舊笑呵呵地問道,「你看看,下面一個是給誰寫來著?」
    鄭玉璁吐吐舌頭,看著旁邊的單子,報道:
    「英國大使夫人想求一個扇面兒,暹邏王子想求個卷軸,外交大臣徐閣老想求個條幅,還有……哇,曰本貞明皇太后!她也想求個扇面。嗯,還有很多……哎呀,表姐,你好可憐。」
    「唉,沒辦法,」朱佑榕靠在黃花梨圈椅裡,接過黃銅手爐,伸著腿,舒服地說,「舅舅這裡的園子那麼好,我躲過來就是想還還書畫債的嘛……貞明太后?唉,曰本雖然老幫著清朝,但那老太太還是不錯的。去年春節還讓大使給我送來了『和果子』呢,嘿嘿,據說還是她自己做的……暹邏王子?那小伙子我見過,還是蠻帥的,璁璁,說給你怎麼樣啊?」
    「切。」
    「呵呵。」
    「榕榕,」鄭恭寅笑道,「你舅媽在前邊兒給客人們放電影呢,卓別林的新片子,你不去看?」
    「客人都有誰啊?」
    「沒誰,我們自己家的幾個人,還有兩個大使和他們的夫人。」
    「大使?那算了,」朱佑榕輕輕搖頭,「我要出去,規矩就大了。再說這是喜劇,當著外國大使也笑不開,煩。舅舅明天單放給我看吧。」
    鄭恭寅笑道:
    「也好。」
    朱佑榕明白舅舅在暗示什麼,便主動道:
    「舅舅,那個向小強還在前邊等著是吧?」
    「對,你現在見不見他?」
    朱佑榕瞄了一眼掛鐘,打了個哈欠。鄭恭寅心中剛要叫苦,朱佑榕點點頭道:
    「見見吧。」
    鄭玉璁拉了一下鈴,吩咐侍女去宣人。
    「唉,這些閣老啊……」朱佑榕抱著暖手爐,低頭望著腳尖,面露愁容,慢慢道,「說實話,這屆內閣越來越不討人喜歡了。」
    聽到這個話頭,鄭恭寅不方便插嘴,只是乾咳一聲。
    外面傳來侍女聲音:
    「向先生,請進吧。」
    朱佑榕收住話頭,饒有興趣地盯著門口,心中想著舅舅口中那個傳奇般地英國軍情六處的年輕特工應該是什麼樣子。
    一個年輕人慢慢踱進來,隨手把大衣和帽子遞給侍女,先沉著臉掃視一圈屋裡的人,好像很不爽的樣子。
    朱佑榕擺擺手,笑道:
    「賜……」
    「賜座」二字還沒說完,那小伙子早已瞅準當間的一把鋪著軟墊的紫檀太師椅,一屁股坐下去了。
    ……
    向小強今晚是相當不爽,被某個大人物安排去參加東廠會議,在那一句話沒撈到說,像個路人甲一樣在旁邊坐了倆小時。問題是干坐了倆小時,還等來這麼個讓人傷心的結果。
    然後這個胖侯爺莫名其妙地請他到府上吃夜宵,還說要讓他見個人。但是到了這處園林後,就把他一個人晾在偏廳裡了。夜宵倒是不錯,頗有幾樣美味,不過以他現在的心情,就是龍肉也吃不出味道啊。偏偏旁邊的客廳裡還有人放電影,一大群人一會兒哄堂大笑,一會兒哄堂大笑的。聽聲音是有男有女,還有幾個老外。他們越笑得開心,小強越鬱悶。心說你把我叫來,當真就是請我吃夜宵的啊!
    最後把他晾到快十一點,總算有個侍女來叫他,還是很傲慢地仰著下巴,眼睛衝著天花板:
    「哎,你叫向小強吧?」
    那叫一個不爽。要不是向小強惦記著那個要給他引薦的某個人物,真就衝她一句了。但他還是忍著,很客氣地回答道:
    「是啊,這位姐姐,有何吩咐?」
    「切,我能有啥吩咐。是我們家小姐有吩咐。你跟我走就是了。」
    向小強汗了一把,不會吧?他們家小姐叫我去幹嘛?……不會是我想像的那樣吧?!他小心地問:
    「小姐?你們小姐有什麼吩咐?」
    「哎,問這麼多幹嘛,趕快跟我走就是了,」侍女不耐煩地道,「你想什麼呢,就是叫你去給她講講你昨天怎麼救人的。哎,你好好講啊。算你有福氣,你可能還見到當今……」
    我靠!向小強真怒了,一拳砸在几案上,果盤裡的果子都震得跳了出來。
    他心說敢情你這個大侯爺把我叫來,就是想讓我給你家女兒講故事逗樂子的!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叫佛也發火!
    侍女被他嚇了一跳,「啊」了一聲,跳到一邊,慢慢向後退,滿臉驚恐:
    「你……你想幹嘛?啊,你……你別過來……」
    我靠!向小強徹底無語了。他望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著:
    鄭侯爺是當紅侯爺……是明朝皇帝的舅舅……位高權重……想救秋湫就不能得罪他……救不了秋湫今後想混的好也不能得罪他……所以也不能得罪他女兒……她女兒想要我怎麼講我就怎麼講……講到被窩裡也沒關係……
    過了一會兒火氣壓下去了,笑容又重新爬上來:
    「呵呵,這位姐姐,那就請前邊帶路吧。」
    那侍女被他嚇得不輕,偷偷看著他,也不敢囂張了,低下頭去,小聲哼唧一聲:
    「那,向……向先生,這邊請。」
    ……
    向小強進來,先是對鄭恭寅點頭道:
    「侯爺!」
    然後便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了,正對著朱佑榕,還架起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鄭恭寅的臉慢慢變白了,和女兒對視一眼,父女倆都一臉的惶恐。鄭恭寅剛要出言呵斥,看到朱佑榕豎起一隻手指止住,便生生將言語嚥了回去。
    朱佑榕慢慢坐直了,把手爐放在桌上,身子向前傾,托著下巴,瞇著眼睛打量對面這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也瞇起眼睛打量著她。
    朱佑榕抬頭望望鄭恭寅,又望望鄭玉璁。兩人搖搖頭,都是一臉不解。
    見這年輕人好像當真認不出自己,朱佑榕更感興趣了,慢慢端起茶盞,刮著茶葉,邊吹邊喝,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向小強,嘴角露出極感興趣的笑意,好像存心要耗到對方先開口。
    她覺得好玩,但是向小強的耐心是有限的,不準備跟她耗了。
    向小強耐著性子說道:
    「兩位鄭小姐,可是要聽在下講述……」
    「噗——」
    朱佑榕一口茶水全噴了出去,噴了一條案,還有些濺到了向小強嶄新的褲子上。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5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27集 「朱小姐」
    鄭恭寅父女慌得遞上毛巾給朱佑榕擦臉,侍女也上來,七手八腳地移開條案上的墨寶,擦去水跡。
    朱佑榕嗆得連連咳嗽,接過毛巾邊忍笑邊擦臉,然後又危襟正座好,一臉淡然地看著快要噴出火來的向小強,很隨意地道:
    「向小強先生是吧。」
    「嗯,是我。」
    朱佑榕盯著他,微微一笑:
    「向先生,我不是鄭小姐,這位才是鄭小姐,我是……呃,她的表姐,我姓朱。」
    向小強暗自道:這就對了。她是個宗室女子,怪不得比鄭小姐地位高,人家站著,她坐著。
    朱佑榕玩著薄如蟬翼的青瓷茶盞蓋子,不緊不慢道:
    「向先生啊,你知道吧,今晚東廠這個會,是我讓你去的。」
    「噢……」
    向小強瞇著眼睛看著她。聽到這句話,再看她說這句話那種無所謂的口氣,立刻明白眼前這個少女不是普通的宗室女子,看樣子比鄭侯爺還要往上。鄭侯爺是皇帝的舅舅,她是鄭小姐的表姐,那可能就是某位公主,甚至相當於明朝的「十四格格」之類人物。
    「感覺怎麼樣?」
    朱佑榕隨口這麼一問,以為他滿要抱怨一番明朝大臣的全武行作風的,哪知眼前的向先生根本不提那些不要緊的事,直接說道:
    「朱……小姐,既然是你特意安排我參加的,我就直言了。」
    「無妨。」
    「首先,我還不知道該對您如何稱呼。不知該接著叫您朱小姐……還是……公主殿下?」
    鄭家父女相視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但朱佑榕卻挪動了兩下,猶豫片刻說道:
    「唔……我……嗯,我不是公主。」
    向小強緊盯著她,說道:
    「您不是公主,但您卻能影響到東廠的會議……是吧?」
    朱佑榕微微一笑:
    「是啊。」
    向小強心裡有了一些底,意識到這位朱小姐是棵比鄭侯爺還大的大樹。他繼續押賭道:
    「朱小姐,我在西洋長大,說話喜歡直來直去,希望您不要介意。我能否這樣猜測,您不是公主,但卻有著相當的影響力,甚至能……影響到貴國的……皇上?」
    鄭恭寅有些聽不下去了,出言道:
    「小向啊……」
    朱佑榕豎起食指,鄭恭寅馬上把話吞下去了。
    朱佑榕舒服地往黃花梨圈椅裡一靠,端起茶盞,笑道:
    「你眼光蠻好的嘛。是啊,我是能影響到皇上,而且影響力還不小。嗯,向先生有什麼話想對皇上說嗎?呵呵,我可以幫你傳的。」
    向小強心底湧上一陣狂喜,但表面仍是波瀾不驚,告誡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畢竟營救牽扯到軍國大事,她一個女孩子再有影響力也……
    他盯著朱佑榕的眼睛,盡量平靜地道:
    「我的故事,相必朱小姐早聽人講過了。」
    朱佑榕笑道:
    「是呀,所以才很好奇,想看看這麼有本事的人長什麼樣,才請舅舅把你帶來見見的。」
    這句話要是向小強剛進來的時候聽到,非扭頭就走不可。但現在他已經作出了自己的判斷,知道她只是故意這麼說而已。
    「那朱小姐,想必您也聽到過炮彈裡的那首詞了。」
    朱佑榕很感興趣,放下茶盞問道:
    「什麼詞?怎麼還在炮彈裡?」
    向小強心中略寬,知道這個好奇少女只是聽人講了個大概,一些細節還不知道。
    「怎麼,朱小姐不知道?」
    朱佑榕來了興趣,往前坐了坐,說道:
    「他們寫在紙上給我看的,粗略的很,重點都還是在今天上午發生的事。這樣好了,你從頭講給我聽吧。來呀,給向先生看茶。」
    向小強心中大喜,知道機會大門向自己敞開了。他有種直覺,知道自己同樣是講故事,將給侯爵小姐,和講給眼前這個朱小姐,作用是絕對不一樣的。
    鄭玉璁笑道:
    「向先生愛喝什麼茶?」
    向小強忙道:
    「不必費心,什麼都行。」
    鄭玉璁拉鈴吩咐下去,馬上就有兩個僕人吃力地抬著一張小茶桌,小心翼翼放到向小強面前。他剛奇怪為什麼這麼一張小茶几這麼重,一看這黑沉沉的顏色,馬上明白了不是紫檀也是紅木。
    湘妃竹茶海、紫砂壺、洗茶灌、聞香杯,全套齊上。
    一小杯紅彤彤的茶湯捏在手裡,吹了兩下,一飲而盡。味道很厚重,不像紅茶,倒像綠豆湯,還帶一點點甜。
    朱佑榕笑道:
    「向先生不要介意,這個月份,綠茶沒新鮮的了,喝點普洱茶也挺好啊,暖胃。」
    鄭玉璁忙接著說:
    「是十年陳的。」
    向小強不懂品茶,但兩小杯熱茶下肚,渾身暖和了許多。看樣子這個朱小姐是不準備睡覺,真想聽詳細版的了。
    再看鄭恭寅,立在朱佑榕身後,面上人畜無害的笑容,一臉祥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向小強組織了一下思緒,開講。那晚的經歷本來就驚險之極,再加上他的恰當渲染,講的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兩個女孩都聽得出神,朱佑榕還文靜些,鄭玉璁一會兒抽冷氣,一會兒捂小嘴的。就連鄭恭寅也支著耳朵,捕捉著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最後講到在飛機上,從打進來的炮彈中拽出紙煙盒時,三人都笑了。朱佑榕對鄭恭寅笑道:
    「所以說清朝腐敗已經深入到每個角落了。他們光緒朝還挺好的,到了宣統後半段就不行了,現在嘉德皇帝登基兩年,看來還是要接著爛啊。
    鄭恭寅也笑道:
    「是啊,據說他們自產的軍火質量一向很差,卡殼都是普遍現象。上次江淮戰爭不就是嗎,拜他們的軍火廠所賜,我們少死了多少人啊。不過這一次不但有煤渣,還有煙盒,也太詼諧了點。」
    向小強聽秋湫說過,明清這三百年間有過幾次小規模的拉鋸戰,主要在江淮一帶,戰場北不過淮河,南不過長江。最近的一次就在二十世紀初。
    當年日清甲午戰爭,曰本本想拉明朝夾擊清朝的,但明朝沒答應。後來大概是有些後悔,便趁著清朝新敗之際想收復中原,但一來明軍軍力一直就比清軍少得多,當時質量上也不佔優,二來西方各列強不願意看到中國打成一片糜爛,更不願中國統一成一個大帝國,三來曰本剛打完仗,國庫打得清潔溜溜,褲腰勒得比黃蜂還細,就等著清朝的賠款呢,豈能看著桃子被明朝摘了去。
    明朝自己打了一陣,佔了江淮一塊地方,西洋各國和曰本一起外交干涉,曰本還派軍艦在舟山外海游弋。當時明朝海軍已經不弱了,加上曰本海軍剛打完仗,真要打未必會輸。但反對明朝行動的不只是曰本,還有好幾個和明朝傳統友好的西方國家。加之明軍已經陷進去了,後勤又出了問題,往北推進不動,又沒有長江那樣的天險,守也受不住。當時朝廷上下也是一片反對聲音,乾脆自己撤了回來,不了了之。
    後來清朝光緒維新,反而強大起來,明朝再沒有機會,兩邊反倒攻守易勢。也就是近十年,清朝才有明顯的走回頭路的跡象。明朝這邊的心思又活泛起來了。
    這些都是秋湫那張小嘴說出來的。向小強早看出來,那丫頭軍校出來的,數理化在行,文史知識的確不怎麼樣。講的時候前後前言不答後語,矛盾頗多,這些還是向小強自己歸納分析出來的,僅能做個參考。
    看來煙盒上的那首詞看來挺能打動現在的明朝人的,當時秋湫念這首詞,飛機上十二個女孩幾乎都要掉淚了。眼前這個朱小姐除去背景權勢,畢竟也是個女孩子。不知這感情牌能否起點作用?
    向小強想到此,便向他們說了發現煙盒的情形。
    「哦……」朱佑榕一手托著下巴,不動聲色地問,「那首詞……怎麼寫的?」
    向小強醞釀了一下情緒,朗聲誦道:
    「君住長江南,
    臣住長江北。
    代代思君不見君,
    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
    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臣心,
    定不負孤忠意。」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6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28集 影響

    和向小強想得不差,背完這首詞後,屋裡一片寂靜。
    鄭家父女對視一眼,都很小心地望著朱佑榕。
    朱佑榕一手托著腮,一手把無意識地玩著她的官窯茶盞,彷彿沉浸在這首詞的字句裡。片刻後她才長歎一口氣,輕聲問道:
    「宋朝李之儀的《卜算子》,改了幾個字。……向先生,你說這首詞就是寫在炮彈裡的煙盒上的?」
    「正是。」
    鄭恭寅也輕聲感慨:
    「兵工廠裡都還有如此心念大明的人,這說明北方的百姓並不是全部不認同我們了……滿清三百年的奴化教育啊,聽說淮河以北的老百姓大人小孩都不知道岳飛是誰,不知道文天祥是誰。他們只知道當年大明朝喜歡吃人肉喝人血,專挖童男童女心肝做丹藥……是他們清朝及時入關,秋毫無犯,解救了蒼生。但是,今天聽到這首詞,才知道北地竟然還有百姓在翹盼王師……」
    「只願君心似臣心,定不負孤忠意……」朱佑榕聽著鄭恭寅的感慨,竟像著了魔一樣,默默念著最後兩句,「只願君心似臣心……」
    向小強冷眼旁觀,不去打擾她,由著她去感慨。
    朱佑榕突然道:
    「那煙盒呢?現在在哪兒?」
    鄭恭寅忙說:
    「應該還在錦衣衛那裡吧。」
    「我要,拿來給我,」朱佑不容置疑地說,「現在就要。」
    鄭玉璁趕忙拉鈴吩咐人去辦。
    「只願君心似臣心……」
    朱佑榕把臉埋在雙掌裡,悶聲念著,過了一會兒,抬起臉來,臉上已經有了淚痕。
    鄭家父女大驚,趕快靠上前來:
    「表姐……」
    「榕榕……」
    鄭玉璁遞上一條毛巾,悄悄地說:
    「表姐,你不要想那麼多……」
    朱佑榕擺擺手,接過毛巾擦了兩下,用鼻塞音輕聲道:
    「好了,我沒事。」
    向小強很驚訝地目睹這一切。他欣喜地發現,這首詞在這位朱小姐身上發揮了強大的作用,遠遠超出他期望的。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觸動了朱小姐。貌似明朝女孩子一聽這首詞就流淚的?
    可能她是大明皇室,觸動特別強烈的緣故吧。
    朱佑榕雖然嘴上說她不是公主,但向小強並不那麼簡單地就信了。看到朱小姐的反應,他越發斷定朱小姐是一位重要的皇族,可能是公主,也可能是郡主。這幾句詞應該讓她想到自己父兄、自己祖先一代一代未盡的事業。
    向小強也努力被這種情緒感染著。他不但要分享這種情緒,還要狠狠地抓住眼下難得的機會,一定要讓這些皇室權貴繞過內閣,直接干涉派兵營救。
    至於是否因此引發戰爭,向小強不打算理會。他來到這個時空,已經為明朝做了很大的貢獻,對得起他們了。現在他要取回自己應得的那一份。
    「朱小姐,」他說道,「今晚的會議,作為一個局外人,我覺得最能打動我的就是潛艇部隊司令的一句話。我記得當時在爭論潛艇營救是否可行的問題。當時海軍次長……」
    「等等,」朱佑榕擦完眼睛,放下毛巾道,「潛艇部隊司令,是不是那個齊……齊什麼來著?」
    鄭恭寅插道:
    「齊希文。」
    「對了,齊希文。舅舅剛才給我講的,說他講得很精彩,就是他吧?」
    鄭恭寅一聽向小強要講這一段,正遂心意,便笑道:
    「不錯,就是他。小向啊,我剛才給……給我外甥女講過一遍了,我這腦子不好使,原話記不住,你年輕人腦子好使,你給學一遍。」
    向小強一怔,隨即想到自己在偏廳吃夜宵的時候,鄭恭寅肯定已經將今晚開會的經過講給這個朱小姐聽了。但他不知道鄭恭寅為什麼那麼希望由他來再講一遍。
    他講這件事,是想鼓動朱小姐發揮影響,繞過明朝內閣,直接安排武力營救,是帶著私心的。正如會上所說,武力營救是有引發戰爭的危險的。但向小強只準備待五年,無需長期打算。但這個鄭侯爺,身為皇親國戚,似乎也很希望達成武力營救結果。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對,」朱佑榕對向小強說道,「舅舅講過了,講的不細,向先生,你再講一遍吧。」
    向小強點點頭,不想這件事,他要的只是結果。
    「齊司令的原話是這樣說的,我記得很清楚:
    「『你們這些坐在海軍部辦公室裡,整日打報告定計劃的老爺們,你們桌上的偽清數據都是從哪裡來的?我們現在掛在前面的偽清地圖,都是從哪裡來的?還不是潛艇部隊的那些女孩子們,晚上開著潛艇,一趟趟送特工到對岸弄來的?
    「你別忘了我們今天為什麼坐在這兒!被關在對岸的那十二個女孩子,難道她們不知道當老百姓安全又自在?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呆在家裡烤爐子織毛衣?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坐在電影院裡吃米花嗑瓜子?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和情人在公園裡花前月下?為什麼?因為她們晚上要駕著潛艇,到長江上去偷雞摸狗!……為大明、為聖上去偷雞摸狗!』」
    向小強這幾句話說的鏗鏘有力,真如同齊希文司令親口在這裡說的一樣。
    ……
    「為大明,為聖上去偷雞摸狗……」朱佑榕默念著這句話,推開椅子,起身在屋中走了幾步,問道,「為大明,為聖上去偷雞摸狗……他都這樣說了,可最後討論的結果還是不營救?」
    鄭恭寅搖頭歎道:
    「唉,是啊……」
    「為什麼?什麼原因?」
    「還不是那兩條嗎,軍事上的,政治上的……」
    朱佑榕冷冷地道:
    「是啊,我知道,軍事上,潛艇穿越渤海海峽有困難,政治上,我們去截火車,就會引發戰爭。」
    向小強把心一橫,腦子轉了幾轉,張嘴說到:
    「朱小姐,本來這是你們大明的事情,我是個外人,不方便說。不過在我們英國,國王陛下zf的內閣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國王陛下,為了英國。但我很遺憾地看到,在大明,在我的故鄉,這裡的大臣做決定,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這件事做了,失敗了的話,他們會擔責任,如果不做的話,他們就能逃掉責任……當然,武力營救這件事,失敗的風險明顯是很大的,你們的大臣們很聰明,知道最安全的就是什麼都不做。至於大明皇室,作為這個國家本來的主人,他們的感情和利益卻被拋到一旁。看到這一切,我覺得很不適應。不知道是不是我們之間的文化不同,導致看問題差別太大了。啊,我可能說的冒昧了些,請小姐原諒。」
    鄭恭寅欣賞地瞥了向小強一眼。朱佑榕背著雙手,緩緩地踱著步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胸脯起伏著,很明顯在控制某種情緒。
    「向先生,」她臉色很難看地說,「我在英國念的大學,我很瞭解英國。」
    「哦,對不起。」
    「向先生,」她盯著向小強眼睛問道,「我不知道這樣問你是否恰當,因為這間屋子裡只有你是軍人……」
    向小強一怔,隨即想起,自己的身份是軍情六處的,當然是軍人。
    朱佑榕有些躊躇地道:
    「我不知道……在你看來……以一個軍人的常識看來,潛艇度過渤海海峽,是否真的那麼難以完成?……我聽了舅舅的敘述,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今晚軍事將領們處於一種被大臣壓制的狀態,很多該說的話話都沒有說出來……我是這樣感覺的。不知你怎麼看?向先生,如果你是我們大明的軍官,我不會這樣問你。但你現在身份比較超然,所以……希望您不要覺得太冒昧。」
    向小強心中又是一陣欣喜,他感覺到這個朱小姐自己已經這樣認定了,現在就需要一個「身份超然的人」,親口告訴她,她是對的,就行了。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6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29集 機會
    向小強從沒像今天一樣,打心眼裡慶幸自己是個軍迷,尤其是個潛艇迷。
    在這個時代,沒有網絡的時代,人們的知識面往往都很窄,局限在自己的專業領域。陸軍只懂陸戰,海軍只懂海戰。雖然他們作為軍校系統培養的軍人,在自己的領域比軍迷精深得多。但向小強這個軍事論壇泡出來的軍迷,軍事知識的廣度是任何一個這時代的軍官不能比擬的。尤其是自己的那一套知識,是經過二戰的血腥洗禮,由無數名將和軍史學家提煉出來的。可以說很多東西,向小強知道,這時候的軍事將領絕對不知道。
    他絕對有把握自己說出來的東西,能讓這時代的軍事將領耳目一新。更不要說眼前的三個大外行。
    「朱小姐,」向小強有些為難地說,「我只是一個情報官,雖然掌握的比較寬一點,海陸空軍都懂一些,但具體的肯定比不上專門的軍官。不過既然您問到了,我就把我知道的說一點,您做個參考。當然,只是參考,不是向您提建議,更不是要影響您的決定。」
    「沒有關係,你說吧。」
    「那我就冒昧了。第一,貴國大臣(小強故意不說海軍大臣,只強調是大臣)所提的第一條借口:空投突擊隊航程不夠。很明顯不是這樣。從南京到北京直線距離一千公里左右,而貴國新添置的容克-52運輸機航程可達1360公里。這還是說的飛到北京,營救行動肯定不會在北京,肯定要在北京以南的地方展開。我個人認為天津、滄州一帶比較理想。這裡離渤海比較近,方便乘潛艇返回。如果要是飛機先飛至渤海外的東江艦隊基地,航程就更從容了。這並不是貴國外交大臣所說的『海上繞行,航程更遠』,實際反而更近。我記得貴國陸航司令就是這樣當場反駁,才觸怒了徐大臣,被老人家潑了一身開水的。……當然,當時陸航司令語氣比較直接,對老人家尊重得不夠,也是有可能的……」
    朱佑榕咬著唇,臉色很難看。鄭恭寅站在她身後,微笑著對向小強輕輕點點頭。
    「第二,就是所謂的潛艇難以進入渤海。呵呵,這一條,我個人覺得提得實在是……實在是不那麼專業。朱小姐,您要知道,潛艇的航程、速度、火力都不如水面艦艇,但它卻是一種很成功的兵器,世界大戰時德國靠它差點打贏戰爭。憑的什麼?只有兩個字:隱蔽。不錯,渤海海峽之間橫列著廟島群島,把海峽分割的相對小了些。但請您注意,只是『相對』小了一些。南部最寬的一處水道,至少有四十公里寬,足以填下兩個南京市……」
    向小強滿意地看到,自己的這個形象比喻起了很好的效果,朱佑榕眼睛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他繼續說道:
    「如果說,要從這四十多公里寬的水道之間開過一支戰列艦編隊,我承認,想不被發現,是有一定的難度。但潛艇完全是另一種概念。潛艇的體積、暴露在水面上的高度、行駛的噪聲等等,都只有戰艦的幾十分之一。如果在夜晚、採取潛航的方式進入海峽,則更加隱蔽。對方的驅逐艦除非貼近到跟前,否則根本發現不了。這種情況下還說難以潛入海峽,說的客氣點叫牽強,說的不客氣點,就叫怯懦。
    「朱小姐,您要知道,想在漆黑的夜晚,有效封鎖住四十公里寬的水域,除非每隔一百米就放上一艘驅逐艦,排滿整個海峽。這樣的話需要400艘驅逐艦。現在我們大英海軍只有100艘左右的驅逐艦,美國和曰本各有不到200艘。呵呵,我不知道清朝有多少艘。」
    朱佑榕聽了這段話,和鄭恭寅對視一眼,都露出寬心的微笑。
    向小強很謹慎地沒有提聲波探測儀。他知道在真實時空裡,英國於一戰末發明了這種東西,對外宣傳誇得一塌糊塗,所以一戰後全世界都相信潛艇即將過時了。只有向小強知道這玩意兒極不好用,有效範圍只有兩千米而已。他不知道這個世界裡,這種技術是繼續被英國壟斷著,還是已經擴散開來。要是清朝也有這種東西的話,那就不是每隔100米排一艘,而是2000米了。
    向小強又故意說道:
    「當然了,朱小姐,這只是我這個外行,憑著一點基本常識做出的判斷。可能不是十分專業,僅供您參考一下。」
    這句話起到的作用就是:連他這個來自外國的、相對外行的人都看得這麼清楚,且不要說那幫大臣業餘到什麼程度,或者說把她蒙蔽到什麼程度了。
    朱佑榕輕輕推開椅子,在書房裡輕快地踱著步子,好像心情反倒很好。向小強和鄭恭寅都知道這是為什麼——她終於有了足夠的理由干涉內閣決定、做一件她想做的事了。
    她忽然停在書櫃前,凝視著一格一格的書籍,目光落在其中一本書上。她猶豫片刻,輕輕抽了出來。
    那本書很大,向小強能夠看到書脊上印著《大明憲法》四個字。
    朱佑榕捧著這本沉重的憲法,輕輕摩挲著燙金書面,凝視良久。
    鄭恭寅咳嗽一聲,說道:
    「榕榕啊……一本書而已,不要老被它圈著了……很多事情,該做就得放手做。」
    朱佑榕輕歎一聲:
    「舅舅,我坐在這個位子上兩年了,直接干涉內閣zf運作的事情,我只幹過兩次。……這次是第三次。」
    說完,輕輕拍拍《憲法》,歎了一口氣,將它插回書櫃。
    她凝視著櫃上的《大明憲法》,心中默默想著:
    「我這次這麼做,不是因為他們不尊重我,不是因為他們開會扔茶杯……反正我們大明這些閣老也扔了幾百年茶杯了……可笑的是扔茶杯還扔出這麼個結果來……『恐引發戰爭』,徐元貞能說這話,恐怕也是首輔大臣的授意……是啊,行動失敗了,死上幾十人,他們要擔這個責任。呆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再說幾句『恐引發戰爭』的話,不但沒責任,還落個顧全大局的好名聲。『不做不錯』的道理,他們運用得很好啊……他們就不知道出了這種事情,不救人是說不過去的。不管成不成功,還是得不償失,這個姿態都一定要做……不然就對潛艇部隊士氣打擊太大了。都是些女孩子啊……齊希文說得好:難道她們不知道當老百姓安全又自在?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呆在家裡烤爐子織毛衣?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坐在電影院裡吃米花嗑瓜子?難道她們晚上不喜歡和情人在公園裡花前月下?因為她們晚上要駕著潛艇,到長江上為大明、為我去偷雞摸狗!」
    朱佑榕轉過身子,背著手,淡淡地道:
    「璁璁,我說你寫。」
    鄭玉璁趕忙低下頭,坐到條案前,小心翼翼拿起筆,蘸兩下墨,望著朱佑榕。
    然後,向小強親眼看著這個女孩櫻桃小嘴裡吐出幾句「之乎者也」的話,特別是裡邊的那個「朕」字,還有最後的「欽此」兩字,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雖然不可思議,雖然就像看電視劇,但的確……真的發生了。
    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少女。
    一襲純黑的漢式睡袍,天鵝絨絲帶攬在腰間,樸素得沒有一絲裝飾。額頭上絲絨發卡,把瀑布般的黑髮隨意地攏在腦後。纖挺的鼻子,白皙的脖頸,修長的身材,閒適地立在燈下,彷彿一隻高貴的黑天鵝。
    鄭玉璁寫完了,朱佑榕輕輕地說:
    「用印吧。」
    然後她偷瞥了一下向小強。向小強仍然盯著她,表情毫無變化,屁股仍然麻木地坐在太師椅裡。他並沒有在眼前少女臉上看到那種狗血電視劇裡,微服私訪的皇帝表明身份後,臉上那種王八十足、還想再活五百年的表情。這個女孩的眼神反而躲閃了一下,好像還有一絲尷尬。她輕咳一聲,迅速移開目光,不經意抬手,假裝摸下巴,順手把睡袍領口攏得嚴實了一點。
    ……
    今夜向小強沒有回旅館,被款待在昌平侯府的一間舒適的上房歇息。這一夜他睡的非常沉穩,沒有像自己估計的一樣,激動半夜、輾轉難眠。而是像當年高考考完全部科目的當晚一樣,彷彿卸下了千斤重擔,很香甜的迅速入睡。因為他知道,凡是自己能做的,都已經盡力地做到了。
    愚蠢的人放過機會,聰明的人抓住機會,優秀的人創造機會。今晚他不但抓住了機會,還適時的主動創造了機會。
    一個讓整個大明舉國羨慕的機會。
    有了今晚的經歷,向小強知道今後的五年,自己不會像老百姓一樣度過了。今後,他將站在一個相當高的起點上,闖蕩大明,或者說建功立業。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7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30集 君權相權
    像昨天早晨在錦衣衛班房裡一樣,今天早晨向小強也是被鳥叫聲吵醒。不過昨天吵醒他的是唧唧喳喳的麻雀,今天吵醒他的,則是叫聲婉轉高貴的畫眉和百靈。
    向小強懷裡抱著的《大明憲法》滑落地上。他撿起來拍拍灰,回想著昨晚臨睡前簡單翻過的一些章節。
    這本憲法是豎排繁體字的,看著很暈,他主要是挑和皇帝有關的條文看的。
    有幾條印象很深,隔了一夜還記得:
    ……天子乃大明帝國之象徵,乃大明國民整體之象徵。天子神聖不可侵犯……
    ……天子之皇位世襲罔替,須由天子之合法後裔繼承之……
    ……天子駕崩,皇位由其合法後裔按照長先幼後、男先女後之次序繼承……
    ……如皇長女業已成年(一十八歲),天子仍未誕下皇子,則立皇長女為儲君……
    ……如新任天子為女性,則女皇所生之儲君須以國姓、即「朱」為姓……
    ……如天子無子嗣,皇位應依次傳於天子父母和祖父母的處於繼承順序之內的合法後裔……
    想到這裡,向小強明白了為什麼「朱小姐」也能繼承皇位。想必明朝女多男少,經常會斷香火,皇家也不例外,允許公主繼承皇位也是不得已。
    朱佑榕自己雖姓朱,但將來她的丈夫肯定是外姓。那麼根據憲法,從她的孩子裡選出一個儲君來,還姓朱,其他的孩子則按照正常慣例,隨他們父親的姓。
    這就是說,從三百年前長平女皇那一代起,朱明皇室的血已經不純了,長平女皇嫁的鄭成功,可以說從她的下一代,實際上已是鄭氏後裔了。姓朱,不過是一個門面,保證朱明王朝名義上香火不斷而已。
    南明鄭家能在將近三百年間聖眷不衰,原來如此。
    還有向小強更關心的,現在明朝皇帝的地位問題。他現在勉強算是攀上了皇帝,可以說,皇帝的權力大小直接影響他的地位高低。那些小說主角,哪個不是攀上皇帝後,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紅人?
    這本憲法給他的印象是,現在的明朝皇帝權利介於傳統的封建皇權、和歐洲的君主立憲皇權之間,大概相當於一戰前的德皇、二戰結束前的曰本天皇那種地位。應該是傳說中的「二元立憲制」。或者說權力要更小一些。
    比如,憲法規定,大明天子是全國武裝力量最高統帥。但和平時期調動軍隊,必須經過內閣zf同意。
    天子有對外宣戰、終戰、締約的權利。
    天子有代表國家出訪的權力。
    天子有特赦的權力。
    在非常時期,天子擁有解散、任命內閣的權力、直接插手國家政務的權力,以及越過zf直接指揮軍隊的權力。
    這一條很關鍵,是天子有沒有實權的標準。
    可以說,在平時,大明天子就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立憲君主,但是到了「非常時期」,就能搖身一變,成為權力無限的集權君主。
    但這個「非常時期」,下邊又有一大堆解釋,向小強記得有戰爭、國家分裂、大規模動亂等等幾條。
    還有一條,很有中國特色:即使在和平時期,天子也可以直接給zf下聖旨,zf原則上要服從。除非zf認為這條聖旨對國家有危害,可以暫不接旨,附上原因封還。然後官司就有的打了。
    大臣封還聖旨,這一條很有明朝傳統特色。
    剩下的,如天子擁有各種特權、擁有和繼承紫禁城,及內藏所有珍寶、擁有和繼承皇家園林和陵園、擁有和繼承大片土地和各種產業等等,也顯示了皇家高高在上的地位。
    但是,天子不再對臣民有任意生殺予奪的權力。
    這一條,標誌著現在大明天子不再是過去的封建君主,而是資本主義國家的立憲君主了。
    向小強感到一陣空空的失落:如此說來,自己恐怕是當不成韋小寶了。除非……到了「非常時期」。
    ……
    一個霹靂在向小強頭腦中閃過,他突然腦袋中一片豁亮,明白了為什麼內閣大臣怎麼都不願意武力營救、而鄭侯爺怎麼又對武力營救那麼熱心了。
    就是因為武力營救有可能引發戰爭,使國家進入「非常時期」。
    非常時期,皇族將重新掌權,控制國家、掌握軍隊,至於內閣zf,是撤是換,也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是以,那些大臣寧可眼看著粘桿處綁走自己的人,也不願營救。寧肯潛艇部隊的士氣由此受重創,也不願營救。哪怕有一絲可能性進入「非常時期」,他們就不肯冒險。
    鄭侯爺不用說,肯定希望武力營救。他關心的也不是能否救成功,他關心的是事情能否鬧大。他肯定希望突擊隊過去後大打特打,最好是在京津重地炸鐵路、血洗列車、最好把十四格格也打死。
    那樣明清可能就會打起來,他外甥女將重新掌權,他作為女皇最親的人,屆時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成為權傾朝野的大外戚,成為楊國忠那號人物。
    看得出,東廠也希望武力營救。只要進入「非常時期」,他們就只對皇帝負責,權力無限擴大,又成了過去談虎色變的「東廠」了……
    至於引發戰爭會給國家、人民帶來什麼,他們不管。他們只關心自己能得到什麼。
    也許,他們相信清朝打不過來。他們太迷信所謂的「長江防線」了。向小強聽秋湫帶著驕傲的口氣簡單介紹過,這是一條沿著長江南岸修築的永備防禦帶,由全鋼升降炮塔、地堡、地下倉庫、通道、機槍陣地、水雷、地雷、鐵絲網構成,是明朝花了幾十年時間和無數金錢經營的,號稱固若金湯。據說法國正在修築一條馬奇諾防線,經常派人來參觀學習。
    但是向小強知道,這些良好感覺,什麼固若金湯,那都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種在人們腦子中的產物。現在的人,太迷信防線這種東西了。根據一戰經驗,他們相信機槍加鐵絲網是不可逾越的。何況,防線前面還有一條那麼寬的江呢……
    至於女皇朱佑榕,向小強昨晚已看出來了,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子,沒掌過什麼大權,連他向小強這樣的人都能輕易影響她。
    向小強明顯的感覺出來,明朝的這個憲法有很大問題。它等於是把一條魚吊在兩隻饞貓中間,引得它們誰也沒心思去捉老鼠。這兩隻饞貓,一隻是內閣大臣,一隻是皇族。他們現在考慮問題不是怎樣對國家有利,而是怎樣能奪過權力,或保住權力。
    ……
    向小強在床上翻了幾下,穿衣服起來。他推開圓形花稜窗,外面濕冷的寒氣浸進來。窗子前的一棵美人蕉變白了。
    哦,下雪了。
    遠處隱約傳來女孩子的嬉笑,向小強聽不清楚,視線又被美人蕉擋著,乾脆開門踱到長廊上。門口侍女看他出來了,忙捧上洗漱用品。
    被人伺候,他還很不習慣,忙道了謝接進來。這房子雖然是中式的,但仍像西式套房一樣,嵌有一個洗手間。裡面有西式的洗手盆、浴缸和抽水馬桶。
    向小強看到送來的不是自己想像的牙粉,而是一套牙膏牙刷。這麼說,這時候已經有牙膏了。牙膏看來是進口的,管子上繁複的花紋,全是英文。
    向小強試著拼了拼英文商標,發現居然念「佳潔士」!汗!想不到後世那個整天在電視上專家領著小朋友做實驗的牛逼哄哄的品牌,現在就有了!
    不過味道還可以,還沒有想像的那麼遭。
    ……
    洗漱完畢,他走出房門,來到長廊上,欣賞這個雪中的園林。南京冬天的雪很薄,只有白白的一層。但雪後的園林銀裝素裹,玉樹瓊花,還是有一番味道。
    向小強沿著曲折的長廊漫步,邊欣賞雪後的園林,邊循著嬉笑聲而去。隔上幾步,總能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大衣、帶禮帽的彪形大漢,在竹叢、或太湖石後面若隱若現。他們每人都提著一個提琴盒似的一米長的小箱子,不知道裝的什麼。
    轉過一叢臘梅,一個池塘映入眼簾。水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雪粒茸茸的粘在上面。一條曲折的小石橋橫在池塘上。對岸假山下的空地上,朱佑榕和鄭玉璁在和幾隻小狗嬉玩。那是六隻一模一樣的德國臘腸狗,毛色黃黑油亮,小短腿,大耳朵,歡快活潑,憨態可掬。
    兩個女孩子蹲在地上,鄭玉璁抱著一隻小狗,朱佑榕正給小狗穿衣服。
    餘下五隻小狗已穿好了三隻,圍在周圍起勁兒的搖尾撒歡。抱著的那隻小狗不斷伸舌頭添兩個女孩的臉,把她們逗得嬌笑不止。
    旁邊兩個侍女捧著皮裘和手爐侍立著。假山上的亭子裡,隱約看到一個居高臨下的黑衣身影。
    ……
    向小強搖頭暗笑道:倆女孩可真會瘋。正想過橋去打招呼,眼前出現一個黑衣大漢,堵住橋頭,凜然道:
    「向先生,有事要覲見陛下嗎?」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8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31集 拒絕平庸
    汗!向小強這才想起來,對面和小狗玩的可不是平常女孩子!那是當今女皇!
    他笑道:
    「認得我啊,呵呵,不礙的,早起逛逛。」
    「小向啊!」
    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他回頭,是鄭恭寅。鄭侯爺笑呵呵地踱過來,黑衣大漢連忙欠身見禮。向小強也欠身笑道:
    「侯爺,早啊。」
    「呵呵,早,早。小向,沒吃早點吧?呵呵,來來,我帶你去嘗嘗我們園子自己做的『金陵十二味』,哈哈……」
    鄭恭寅很是熱乎,攬著向小強,問住的習不習慣啥的。向小強搞不懂這個侯爺為什麼老是這般拉攏自己。自己有什麼重要的嗎?還是他生來就這樣,笑面虎?
    向小強還是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同時還得提醒自己是英國的軍情軍官,得拿捏得恰到好處。
    ……
    那「金陵十二味」倒是不錯,不過用餐的時候鄭恭寅笑瞇瞇地跟向小強東拉西扯,言語左右迂迴,似乎總是在打探向小強的情況,比如來大明打算呆多久,在英國軍情處具體在哪高就,等等。
    向小強剛開始還真有點蒙,不知他是來下逐客令,還是代替東廠來問他們沒問完的問題。向小強心裡有數,反正自己是情報口的,而且還是友邦的,哼哼哈哈,帶著神秘的微笑,準沒錯。
    開玩笑,雖然你是侯爺,但這能是你隨便問的麼?
    鄭恭寅繞了半天,啥沒得到,又開始扯到向小強的家庭狀況、個人收入上了。這下向小強不好硬瞞了,只好順嘴編下去。但聽到後來,他也聽出眉目,這個鄭侯爺好像是拐彎抹角的問自己,願不願幫大明做事,剛才一通試探,就是想搞清楚他野心和胃口有多大,有沒有收買的可能。
    向小強看穿了鄭恭寅的心思,便不準備再雲山霧罩下去了。他雖然自信腦子好使,但打這種太極拳,他自認不是這個老狐狸的對手。
    「呵呵,」向小強笑道,「侯爺不要見怪,我在西方長大,說話習慣直來直去,侯爺有什麼話,不妨直言,哈哈。」
    鄭恭寅聞言哈哈一笑,也不再繞圈子了。
    「小向啊,昨天陛下下旨意,你也看到了吧。」
    「不錯。」
    鄭恭寅歎了口氣:
    「被封還了。」
    「封還?」
    「是啊,要說我們大明大臣喜歡抗旨,可是有傳統了。陛下這道旨意是直接下給陸航突擊隊的,突擊隊接下後,不敢就執行,而報到陸航司令那裡,陸航司令又報到內閣陸軍大臣那裡。大臣直接就給封還了。」
    這也在向小強意料中。昨晚他看完憲法那一條後,就估計這種與虎謀皮的聖旨,大臣肯定得封還。他歎了口氣,問道:
    「陛下知道嗎?」
    「已經知道了。」
    「噢……」
    向小強沒說什麼,想起剛才看到的歡快一幕。那小女皇知道了自己的聖旨被抗旨封還,還玩得那麼高興。看來也是無所謂,昨晚感動的眼淚嘩嘩的,今早起來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反之看眼前這位鄭侯爺,惆悵得跟什麼似的。引用句不太恰當的話:真可謂皇帝不急太監急。
    向小強此刻心情倒和他一樣,很惆悵。侯爺是想著權力,向小強是想著秋湫。但向小強還得裝著事不關己的樣子。
    向小強一臉站著說話不腰疼地表情道:
    「是嗎,很遺憾啊。……呃,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啊,哈,吃吃,都涼了……」
    鄭恭寅話鋒一轉,讓起食物來。
    向小強眼珠一轉,也轉口不提。直到過了好一大會兒,鄭恭寅一通東拉西扯,又拉到這件事上來,向小強這次不問了,等他主動說。果然,鄭恭寅歎了口氣,終於進入正題了。
    一下就把向小強駭得不輕。鄭恭寅問他,願不願意為大明效一次力。
    效什麼力呢?率領一支隊伍空降敵後,代替大明陸航突擊隊去幹這一票活。
    身份嘛,因為向小強是英國軍情局特工,又是在休假(管他真休假休),所以算是僱傭身份,受雇於大明皇室去做這件事。
    價錢嘛,好說,盡可以開價,只要做得漂亮,大明皇室給的數字足夠把他從中產階級一次性捧進上流社會。
    其他的嘛,要是向先生不嫌棄,今後原意留在大明,東廠、錦衣衛隨便挑,至少比他在英國軍情局的職位高兩級,收入高一倍。
    最重要的,還可以娶很多老婆。這是英國無論如何提供不了他的。
    ……
    向小強微笑著,輕輕喝著茶,臉上波瀾不驚,腦中在劇烈的思考。
    這是他萬沒想到的。
    就像後世他們廣告行的策劃師一樣,一旦做出了一個出名的成功案例,後邊就會有企業接連相請,開出高價。
    他向小強現在也是這樣。
    不同的是,策劃師失敗了,損失的不過是錢和聲譽。他向小強要是失敗了,失去的可能就是生命。
    要是不接這筆「買賣」,秋湫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而且自己在大明的五年,很可能要在平庸中度過。
    不過要是成功了,根據皇室開出的條件,就可以由此晉身廠衛要員,而且得到優厚的酬勞。他還不知道是多少,不過聽口氣,足夠他投資礦產的第一桶金了。
    還有,他可以贏回秋湫,不至於抱憾。
    最重要的是,明朝一旦由此進入「非常時期」,天子將重新大權獨攬,自己憑著女皇的欣賞和信任,再加上主角級的人品,最後混成韋爵爺式的人物,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失敗了會死人的。自己有多大水平?幾天前僥倖幹成一次,是否能幹成第二次?
    一切都不知道……
    向小強穿越過來、尤其是經歷了在北岸的輝煌成功後,突然變得不滿足了。
    他現在太害怕前世那種平庸了。
    那種朝九晚五,三點一線的生活,上司、同事、女友,誰都可以瞧不起你。任何一個部門經理、主管動動手指頭,都可以把你開掉,讓你重新陷入自卑、焦慮、到處求職的可悲境地。
    向小強回想起前世公司培訓時候,一個勵志講師的一句難忘的話:
    人不會飛,是因為人從不相信自己能夠展翅飛翔。
    ……
    是啊,人生能有幾回搏?既然都穿越了,搏一次又何妨?
    穿越就是為了到明朝繼續平庸的嗎?
    向小強聽見心中有個聲音在大喊:
    接受挑戰!要輝煌的度過這五年!像個真正男子漢一樣度過轟轟烈烈的五年!
    你不是從前那個向小強了!
    讓平庸去死吧!
    ……
    向小強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濕潤一下乾澀的喉嚨。
    然後,他抑制著胸中的顫抖,微笑著說道:
    「哦?侯爺的建議……我倒是有些興趣。能詳細談談嗎?比如,能提供給我哪些人手?」
    鄭恭寅微笑著望著他,很欣賞地點點頭。
    「好,向先生跟我來吧,我帶你看些東西!」
    ……
    向小強跟著鄭恭寅沿著卵石小徑,穿過一片竹林,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院落。推開花稜門,這是一處獨立的廳堂。
    正中一隻紅木方桌,四周八把圈椅。一個人女人連忙站起,笑著叫道:
    「侯爺。」
    向小強一怔,盯著這個女人。
    這不是江美廬嗎?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8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32集 火力配備
    鄭恭寅笑呵呵地道:
    「呵呵,小向啊,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江處長,她可是我們大明東廠的要員哪!呵呵,江處長,這位就是……」
    江美廬也不打斷他,微笑著看著向小強,等到鄭侯爺介紹完了,才像老熟人一樣,對向小強使個眼色,意思是:老熟人,你比我面子大,你和侯爺說吧!
    向小強搖搖頭,一邊暗歎這女人的小心謹慎,一邊也笑道:
    「呵呵,侯爺,不瞞您說,我和江處長是老熟人了。」
    鄭恭寅奇道:
    「哦?」
    江美廬這才轉過臉,笑吟吟地給侯爺把兩人上次見面簡單介紹了一下。
    鄭恭寅哈哈笑道:
    「如此說來更好了,既是老熟人,合作起來想必更能事半功倍嘍!」
    合作?
    江美廬今天穿的格外幹練,一襲米黃色的女式風衣,雪白的手套,頭戴羊絨蓓蕾帽,臉也換了一副文雅的金絲眼鏡。整體感覺英姿颯爽,身材修長。
    她的小坤包放在方桌上,腳下放著一個一米來長的長方形提箱,好像小提琴盒子一樣,就是院子裡黑衣警衛拎的那種,不知裝的什麼。
    江美廬摘下手套,笑吟吟地道:
    「向先生,我還要多謝你呢。托你的福,我又調回一局了。呵呵,這次廠督安排我來和向先生一起共事呢。」
    向小強不知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哈哈笑道:
    「江處長,快說快說,打啞謎我可打不過你們。」
    江美廬笑道:
    「既然我們要在一起做事,那得開誠佈公。年初時候,我在廠督手底下,這個……出了點差錯,暫時被調到二局。這次督公雖奉了陛下密旨,但這件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為那天是我和向先生……嗯,談的,東廠裡只有我瞭解向先生,不方便再牽扯進別人來。再加上我原來就是負責一局二處,現在回來負責這件事正好合適。向先生,呵呵,這不是托了你的福嗎?」
    東廠一局主要對清,在各局中最重要。一局的前三個處又是各處中最重要的。
    第一處叫情報處,主要任務是派遣正規間諜到清朝各重要部門中搜集情報、發展間諜網。這一處的間諜都是最隱秘、最高級的。
    第二處叫敵後處,主要負責在清占區發展地下組織,領導民間各種反清的幫會組織,為他們提供武器、經費、培訓等,以及對清占區進行無線廣播、投放宣傳印刷品等。這一處負責的較雜,不以直接搜集情報為主,政治性質強一點。
    第三處叫行動處,是直接到清占區執行暗殺、破壞等任務的,裡面都是特工和殺手。一般規模較小的、不適合突擊隊執行的任務,都由他們來執行。
    江美廬現在官復原職,還是第二處處長。
    這次武裝營救,這麼大的行動,而且是東廠繞過zf,偷偷配合皇室做的,不太見得光,可能還得傷亡慘重,從東廠大規模抽人手不現實,三處肯定做不了,要靠向小強帶隊去幹。再加上清占區行動,少不了當地地下組織的配合,所以廠督就安排二處的江美廬來配合他。
    江美廬簡單暗示幾句,向小強就心知肚明了。
    江美廬望著鄭侯爺,小心地問了一句:
    「侯爺,這個……您和向先生都談妥了吧?」
    鄭恭寅呵呵一笑,望著向小強,卻對江美廬說道:
    「其他的條件都談了,向先生也都挺滿意,就是酬勞的具體數字還沒有談……」
    向小強也呵呵一笑,擺擺手打斷他:
    「侯爺,數字等到都談妥了最後說。我還不知道具體情況,說句不好聽的,這件事幾分生,幾分死我還不知道呢,所以,哈哈,咱們先說事情,數字最後說。」
    江美廬一怔,望向鄭恭寅,意思是還沒談妥你怎麼就給領這兒了。這個向小強不聽酬勞數字,就等於沒最後拍板,就是要先把他們的機密都聽完了再說幹不幹。還真會抓主動權啊!
    鄭恭寅一笑,對江美廬道:
    「向先生說的也有道理,這畢竟是要人家拿命去賭的,審慎點也是情理之中。」
    江美廬猶豫了一下,覺得也有道理,便點頭笑道:
    「好,向先生這般審慎,才是我們情報口的作風。輕易不允諾,但允諾了就會全力去做。要是上來就拍胸脯的人,反不能讓人放心了呢。侯爺,您說對吧?」
    她呵呵笑著,先從坤包裡掏出一方絨布,鋪在鄭侯爺的紅木桌面上,然後彎下腰,很吃力地把那個長方形提琴盒提上來,輕輕放在上面。
    向小強看這個提琴盒很重,不會是小提琴。剛才那些警衛也是人手一隻,估計是什麼槍械。
    江美廬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啪啪」開鎖,掀起蓋子。
    提琴盒裡躺著一支熟悉的身影。
    ——美國湯姆森M1928式衝鋒鎗。
    ……
    「哦,」向小強抑制著狂跳的胸膛,笑道,「原來是芝加哥小提琴。」
    兩人都一愣:
    「芝加哥小提琴?」
    「這槍還有個外號,叫芝加哥打字機,」向小強點點頭,「這種湯姆森衝鋒鎗是芝加哥黑幫的最愛,街頭血腥火拚少不了它。它的槍聲和打字機的聲音有點像,那些黑手黨就叫它芝加哥打字機。因為他們也喜歡裝在提琴盒子裡,所以又叫它芝加哥小提琴。」
    兩人望著他,都露出一絲驚訝敬佩的神色,暗自想道:到底是英國軍情六處的,就是不一樣。
    其實因為芝加哥黑手黨的火並,「芝加哥小提琴」這個時候,在軍火圈已經名聲大噪了。只不過鄭侯爺只是個侯爺,江美廬雖是東廠的,也不接觸這個。要是她是三處行動處的,肯定就知道了。
    向小強盡量從容地走過去,伸手拿槍,槍比他想像的重多了,向小強拿了一下竟沒拿起來。他不動聲色地又加了幾分力,把這支二戰名槍抓了起來。
    這支槍挺漂亮,前邊槍管下有木護托,後面是木槍托,中段是鋼製,下面插著直柄的三十發彈匣。
    三十年代中期,衝鋒鎗還很少,基本上沒在各國軍隊中出現,拿到軍隊裡,都是稀罕物。向小強記憶中,這時候也沒有幾種像樣的衝鋒鎗。湯姆森這麼成功的,是個異數。
    鄭恭寅畢竟是男人,男人天生就對武器感興趣。他湊過來,有些好奇地道:
    「外面那些皇宮禁衛團用的就是這種槍啊。目前大明除了禁衛團和突擊隊,別的部隊還沒有。小向,你懂得多,你說這種槍怎麼樣?」
    向小強不知侯爺是真好奇還是想考考他。他微微一笑,一手舉著槍,一隻手撫摸著,老練地道:
    「這種槍不錯,射速快,火力猛,理論射速達到每分鐘800發,可以說是現在射速最快的自動武器了。唔,還有一種,德國去年剛裝備的MG34機槍,射速也和它差不多。那種槍還不太出名,你們可能不知道。不過說到缺點嘛,也很明顯,太重了,全槍4.9公斤,將近十斤重。還有太貴了,結構複雜,大量裝備的話,一般國家吃不消。」
    江美廬望著向小強,幾乎有點自卑了。都是干情報口的,自己至少比他多干了將近十年,卻什麼也不知道,他可是什麼都知道……
    鄭恭寅拍拍向小強肩膀,歎道:
    「小向還真行,有兩下子。怎麼樣,這槍玩的不錯吧,能打幾環?」
    向小強很坦然地道:
    「我沒用過。」
    兩人一愣,向小強笑道:
    「真沒用過,我們那邊情報口也和大明一樣,主要不是靠槍,是靠腦子幹事的。這麼猛的傢伙,只有突擊隊才用。這個江處長明白。」
    聽他這麼一說,兩人都釋然了。不過聽他說不會用衝鋒鎗,還是略顯出一絲失望。
    江美廬微微一笑:
    「向先生,這種槍人手一支的話,火力夠了嗎?」
    向小強一駭,這玩意兒人手一支,火力可是夠了。他問道:
    「我能指揮多少人?」
    江美廬看了他一眼,有些躊躇地道:
    「可能不太多……因為這件事zf不配合,軍隊也不能提供支持,所以一切都是陛下自己出。嗯……連飛機都要用陛下自己的座機,所以只有一架,受此限制,連向先生你,除去裝備的話,不能超過十個人。」
    十來人……加上裝備?那估計也是容克-52了。德國這種飛機設計的太成功了,從希特勒自己到明清皇室,都愛用。
    但是人實在太少了。十四格格用一千人押車,我們用十個人去劫車。1對100,勝算可夠瞧的。
    向小強皺眉問道:
    「突擊隊不出人,你們準備從哪裡出人呢?」
    江美廬又露出那種躊躇的表情,一臉虛偽地笑道:
    「呵呵,向先生……要說起人手,雖然他們戰鬥力可能不如突擊隊,但他們政治上絕對終於大明……呵呵,說起來,他們還會非常忠心於你呢!」
    向小強一愣:忠心於我?
    這時候,鄭玉璁匆匆跑進來,江美廬連忙對侯爵小姐慇勤地一笑。
    鄭玉璁沒理她,她看見向小強,對他微笑一下,然後對父親說:
    「那兩人來了。」
    「好,」鄭恭寅笑道,「把他們帶過來吧。」
    過一會兒,兩個穿著黑風衣的、一高一矮的人,東張西望、探頭探腦地探進來。
    兩人先是給屋裡的三位挨個點頭哈腰見過禮,突然盯在向小強的臉上,驚呼道:
    「姑爺?!」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19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33集 原始班底
    向小強聽到這個稱呼,幾乎暈倒:這倆人不就是在醫院裡,死皮賴臉說自己是他們家姑爺的嗎?他指著他們道: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們?」那高個子露出驕傲的神情,「我們是大明天地會,秋總舵主麾下弟兄!姑爺,我姓牛,外號蝸牛,他叫狗順,東廠的大人們到我們那兒,告訴我們大小姐讓北邊韃子綁架走了,我們總舵主急得不得了,先叫我們跟著東廠大人趕來,他在會中親點弟兄呢,跟著姑爺到北邊去搭救小姐,反清復明!」
    我靠,向小強徹底暈菜了,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江美廬一頓解釋,向小強才明白怎麼回事。原來現在這個大明還真有天地會啊!
    另外讓他震驚的是,秋湫家裡居然是開天地會的!秋湫老爸就是總舵主!
    這玩笑就有點大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時候明朝能有東廠、錦衣衛,怎麼就不能再有天地會?總舵主的女兒怎麼就不能叫秋湫?
    「侯爺,江處長,」向小強平復了一下胸中的情緒,很嚴肅地說道,「給我配的就是這些人?」
    「呵呵,是啊……」
    「那我不去了。」
    江美廬連忙笑道:
    「向先生,你聽我說……」
    ……
    「姑爺!」
    屋裡一靜。
    那個叫蝸牛的「梆」地衝著向小強跪了下去。旁邊的狗順看了一眼,猶豫一下,也「梆」地跪了下去。
    向小強大吃一驚,趕忙閃到一邊,長這麼大還從沒讓人跪過。
    鄭恭寅也皺眉道:
    「我說,這是幹什麼?都什麼年代了,還跪跪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們這個樣子……」
    蝸牛心一橫,張口道:
    「侯爺,咱們沒跪你,咱們跪的是我們天地會的姑爺!」
    此言一出,鄭恭寅一愣,皺著眉頭,臉上現出明顯不快。向小強也被這句話震了一下。他雖知道現在大明已是君主立憲,但畢竟還沒到英國那種程度,皇親國戚還有不小的權勢,這麼說是要有一定勇氣的。
    ……沒跪你,跪的是我們天地會的姑爺……
    向小強暗暗品著這句話,從中品出了暗含的意思。竟然有那麼一絲興奮,從他的心底竄了上來。天地會,幾百年來影響那麼大的一個組織,一股政治力量……
    「蝸牛,怎麼這樣說話,」向小強板著臉,口吻已經難以察覺地變了,「你起來吧,侯爺和江處長都是通情達理的人……我也是。你們是為了救小姐,我也是。先起來說話。」
    蝸牛望著向小強,看他把這個「姑爺」認下來了,顯得很高興,爬起來了。狗順也跟著爬起來了。
    向小強想著秋湫臨別前對他說的那句話:要是我爸爸一時不同意,你就去交給一個叫蝸牛的人,蝸牛對我很好的……
    看來這個「蝸牛」也是天地會裡的一員重要干將,秋湫他爹的左右手,極得信任的人。
    「蝸牛,」向小強望了鄭恭寅一眼,對蝸牛說道,「侯爺和江處長能把你們找來,告訴你們這麼多,他們也是瞭解了我和你們小姐情誼的。你們能跪下叫我姑爺,說明你們總舵主,伯父他老人家,也是不嫌棄我的。好,我現在當著侯爺和江處長,當著你們天地會娘家人的面,認下這個姑爺。漫說陛下和侯爺許了我厚金高位,就是什麼也不許,我也會豁出命來,再去救這第二回的(他故意點明:第二次了,都要有數哦)。」
    鄭恭寅和江美廬頓時一陣輕鬆。鄭侯爺很讚許地望了江美廬一眼,江美廬謙恭地一笑,低下頭。
    向小強也知道,此時說這樣一段話,不但能立刻把這個「天地會姑爺」的名分砸實,還能極大程度地贏得這些會中兄弟的心。但壞處就是,報酬的具體數目還沒談,這樣一說,估計是要不上多高的價碼了。
    蝸牛一聽這話,開心地咧嘴笑起來了。他和狗順對視一眼,開口道:
    「姑爺,您的事東廠大人都給我們說了,您是條響噹噹的好漢子,智勇雙全,有情有義,有本事,有擔當!我們天地會有你這麼個姑爺,那是幾輩子修來的……」
    向小強擺擺手,打斷道:
    「我現在不需要虎軀一震,兄弟納頭便拜。我現在需要的是一批能打善戰的兵。我們不是去砍人、砸場子,我們是去打仗。所以還是……」
    狗順聽這話高興起來了,張口說道:
    「姑爺,人手您儘管滿意,我們倆是先來的,總舵主現在在會中正給您調人呢!您放心,我們天地會人才濟濟,能打善戰的最多!光是南京總舵就有千把弟兄,從這上千人中挑出九個人,可算是百里挑一了!」
    向小強皺著眉頭,剛要說話,江美廬忙說道:
    「向先生,我們的人剛從那回來,秋老虎選的人還是不錯的,你先聽他們說,不滿意咱們再商量。」
    然後她示意狗順說下去。
    狗順一挺胸膛,很驕傲地說:
    「放心,保證不含糊,個頂個都是心狠手辣、一個打八個的主兒,十幾歲就見慣了血的!這九個人,包括我和蝸牛哥在內,都是當年和您一樣,從北邊跑過來的!這種人敢闖敢幹,我們幫會就愛要這樣的。我們這些兄弟在北邊受不了了,硬是游過長江,投奔大明!就這份兒身子骨,當兵的都找不出來幾個!清狗***不是東西,我們跑過來以後,家人都給抓起來,老婆孩子給殺了,人頭就掛在江邊,嚇唬想游過來的人!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著的,連老太太、小孩子、挺著大肚子的懷孕女人,都給弄到礦裡幹活去了,一輩子也別想出來了……就沖這,個個都跟清狗有不共戴天之仇!……其中還有兩三個傢伙,當年在北邊混鬍子,就這倆玩意兒,……」
    他說著,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從腰裡抽出兩支盒子槍來,掄著比劃:
    「就這倆玩意兒,玩的那叫一個好,指哪……」
    周圍一片大駭,鄭侯爺讓唬得臉都白了,指著哆嗦道:
    「怎……怎麼……這個都帶進來了……沒檢查麼?」
    江美廬看看侯爺,也嚇的臉都白了,手已經按在了桌上的湯姆森衝鋒鎗上。
    向小強喝道:
    「狗順,你幹什麼!不要放肆,快放下!」
    狗順一愣,蝸牛已經劈手奪下,倒執槍管,小心地放到桌上,然後又從自己腰裡抽出兩支盒子槍,也放到桌上,後退躬身懺悔道:
    「草民太放肆了,請侯爺、處長恕罪!請姑爺責罰!」
    鄭恭寅哼了一聲,端著架子道:
    「帶著槍械進侯爵府邸,已經是有罪了,還拿出來比劃!本侯還罷了,陛下可是正在本園巡幸的!你們曉得這是多大事吧,嗯?」
    一聽差點驚著聖駕,兩人嚇得臉色大變,垂手低頭站好,口中不斷賠罪。蝸牛不時惡狠狠瞥一下狗順,暗罵道:就會惹麻煩,看回去整不死你小樣兒的。
    向小強見狀,猜到這可能也是鄭侯爺借題發揮,給他留一個賣好的機會,連忙道:
    「侯爺,兄弟們可能也是頭一回進這麼重要的地方,不太懂得規矩,平日裡草莽慣了,帶上兩把傢伙防身,也是有的。現在突然聽說小姐出了事,心急上火的,可能也沒想那麼多……侯爺,我雖然今天才認下這個名分,會中兄弟的不是,也算是我的不是了。回去一定教好他們規矩,讓他們登門賠罪……侯爺,念他們救人心切,也是為了大明好,您就別怪罪了吧!」
    蝸牛和狗順看著姑爺剛認下名分,就替他們攬下罪過,向大明朝的侯爵賠罪求情,都胸中一熱,抬眼很熱切地望著他。
下。
frank7649 發表於 2011-1-22 01:20
第二季 初到大明 第34集 致命策劃
    鄭恭寅哈哈一笑:
    「小向啊,看你說到哪裡去了。好,既然小向開口了,本侯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算了算了!呵呵,你們兩位,繼續說吧!」
    蝸牛狗順著實嚇得不輕,都長出一口氣。望著向小強,不禁想著,天地會認下這個姑爺還真沒認錯。這個姑爺是有本事的,能和侯爺平起平坐的說話。看來天地會沒準真要復興了。
    蝸牛不敢再讓狗順胡言亂語了,搶先說道:
    「侯爺、處長、姑爺明鑒,那九個從北邊跑過來的兄弟,確實個個都是能殺慣戰的,那兩個在北邊混鬍子的兄弟,打得一手好槍,就這種德國造二十響,十步開外能打飛酒瓶蓋,一百步開外能打中蘋果。」
    向小強看著桌上那四隻手槍,知道那就是三四十年代在中國廣泛流行的「德國造」、「盒子槍」、「駁殼槍」、「王八匣子」、「二把匣子」、「快慢機」、「自來得」……
    這玩意兒學名叫「德國1932年式7.63毫米毛瑟衝鋒手槍」。雖說有效射程150米,比一般手槍威力大多了,但畢竟是手槍不是步槍。一百步外打中蘋果,槍法相當不錯了。
    鄭恭寅「嘿」了一聲,問道:
    「想必人命沒少背吧?」
    「侯爺……」蝸牛也嘿嘿笑著,「那都是在清虜那邊的事,背的也都是清狗官軍的命,都是讓他們逼得沒辦法的。要不為啥咱大明這邊就沒鬍子,單單清狗那邊那麼多?清狗那邊,從上到下都爛透了,打戊戌年就變法,變來變去,軍隊是強了,老百姓還是那麼苦,沒背景沒後台,想做個小買賣都能做的全家上吊。那種世道,你不欺負人,就得讓人欺負,想活得挺直腰板,當不了大官,就得殺七個宰八個,去當鬍子。一句話,都是給逼的。大明這邊,只要你願吃苦,勤勞肯幹,小老百姓最後也能置下大產業,早好幾百年前就是這樣。現在憲政了,更覺得來大明來對了!嘿嘿,要不說怎麼只有從北邊往南邊跑的,就沒聽說有從南邊往北邊跑的呢……」
    雖然蝸牛說的基本都是事實,但這幾句拍大明朝的馬屁,鄭侯爺聽來也是很舒服,面露笑容。
    江美廬笑道:
    「向先生,你也聽到了,這就是現在的民心向背。我們讓你帶天地會的兄弟到北邊去,也是有政治上的考慮的。現在北邊的天地會各分支,也非常活躍,我們也經常資助他們。所以說這次行動的旗號就不是大明zf了,而是天地會的行動。以你們天地會總舵的身份,當地天地會的組織會積極幫助你們的。回頭教給你怎樣聯繫。你們行動完成撤退的時候,不要說當地天地會,就是老百姓,也會掩護你們的。呵呵,北邊的天地會和我們這裡不一樣,在老百姓心中威望還是挺高的。」
    蝸牛和狗順聽到這話,臉都一紅。向小強也聽明白了,天地會組織遍佈全中國,總舵在南京,受明朝zf承認的。明朝zf以天地會總舵為招牌,對活動在清朝的各分支進行資助和控制。北邊的天地會各分支有了明朝源源不斷的資助,還是像以前一樣,反清復明。明朝境內的天地會就不行了,雖然是總舵、官方承認的正宗,但長期無所事事,已經混得和黑社會一樣了。
    向小強心中冷笑,說得倒很好聽,理由說的也一套一套的。什麼百姓掩護、當地組織支持。最核心的一點:戰鬥力,卻滿足不了。
    這是大明皇室找到自己,請他去幫他們武力營救的,到頭來,這些最基本的條件還得自己一點點爭取,像討價還價、擠牙膏一樣……
    他淡淡的道:
    「天地會九個人裡,這種當過鬍子、玩得一手好槍的,一共有幾個?」
    蝸牛訕訕地道:
    「兩個。」
    向小強說:
    「好吧,你們倆先出去一下,我和侯爺、處長說幾句。」
    蝸牛一凜:
    「姑爺,你……」
    向小強微微一笑:
    「出去吧,我不會丟下你們小姐的。」
    ……
    蝸牛狗順出去後,向小強直接對鄭恭寅和江美廬攤開手,眼睛一翻:
    「九個人裡面,只有兩個打過槍,這我幹不了。」
    江美廬和鄭侯爺對視一眼,溫言道:
    「其實,也不一定要放槍。那天晚上,你不就是……」
    「不錯,那天晚上我的確是一槍沒放,單憑一張嘴就救下了人。但那靠的不單是腦子,還有運氣。現在清軍有了防備,派了整整一個軍列,就給我這麼幾個人,光憑腦子,讓我怎麼辦?要是光憑腦子就行的話,連這幾個人也可以不要。」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秋湫被押到北京,你們一輩子見不到?」
    向小強一咬牙,很無賴地道:
    「我剛才跟他倆說不會丟下他們小姐,他倆信了。你信嗎?」
    鄭恭寅聽不下去了,哼了一聲道:
    「小向,話不能這麼說。要是只憑蠻力,我們還找你幹嘛?我們大明既有東廠,也有突擊隊嘛。」
    向小強笑道:
    「侯爺,既然要我拿著性命去拼,咱們還是開誠佈公一些。我知道,做這件事,並不是為了zf做的,而是為了皇上做的。這件事做成了,皇上、侯爺、還有東廠,都有莫大的好處……所以內閣zf才不支持,不願派軍隊去做。我們那裡的人習慣就事論事。單就這件事來說,確實該做。我也很願意為了大明做這件事。」
    鄭恭寅和江美廬臉色都微微一變,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但是我習慣做一件事,就要做成功。不但成功,我還想活著回來。我不打算到了清朝,把鐵路一炸,把火車一攔,上去一通掃射,連士兵帶格格殺得差不多,不管救不救得出人、跑不跑得回來,惹火了清朝皇帝就行。不,我不希望是那樣。……皇上那麼善良,不懂這些,我想她也不希望是這樣。」
    鄭恭寅坐在椅子裡,屁股不經意地挪動兩下,嘴唇動兩下,沒有說話。江美廬捏著手套,輕輕咳嗽一聲。這等於是把他們的心思直接說穿了。
    向小強微微一笑,繼續道:
    「侯爺、處長,你們不妨換個角度想一想,假如這件事真的做成了呢?假如十二名女兵真的完好的救回來了呢?」
    江美廬狐疑地盯著他,那種眼神完全暴露了從一開始,她就不相信能救回來。鄭恭寅沉吟一下,說道:
    「繼續說。真救回來又怎麼樣呢?」
    「那你們可以想像一下,發生了這樣一件事,偽清特務光天化日之下竄入我大明首都,綁架走我潛艇女兵十二人,報紙上寫出來,人民會怎麼看?如果報紙上接著寫出:內閣zf為了自己的權力慾、保住自己的權柄,硬是不許軍隊實施營救,眼睜睜看著這十二個為了大明賣命的女兵,被清虜火車運到北方,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報紙上這樣寫出來,人民會怎麼看?」
    鄭恭寅揚起一隻眉毛,往前坐了坐,明顯有了些興趣。
    「然後報紙又寫道,皇上在內閣權欲熏心、抗旨不遵的情況下,自掏腰包、出動自己的座機,組成一支隊伍,成功救出了這些女兵,他們又會怎麼想?……整件事盡可以寫得曲折、驚險、一波三折,越這樣寫,老百姓越有興趣,越關注。然後,他們就會看到,皇上這種大公無私的精神,與內閣的自私貪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種情況下,人民會怎麼看內閣?又會怎麼看皇上?……最重要的是,軍隊的人被俘,zf不願營救,皇上自掏腰包給救出來了。軍隊會怎麼看zf?會怎麼看皇上?」
    向小強說完,暗自呼了一口氣,這已經是在做廣告宣傳策劃了。
    江美廬也顯得很有興趣的在聽,明顯看出,她腦中在劇烈思考著。她微微一笑,隨口問道:
    「這是你們那裡的慣用手法吧?」
    向小強嘿嘿一笑,笑而不答,接著說:
    「可以這樣說,只要幹了這件事,不管救不救得出人,都可能會惹火清朝,引發……咳咳,引發什麼事情。但是,如果只幹事,沒救出人,那麼炮彈飛過來的時候,人民和軍隊就會想:這禍是皇上惹下的,內閣不救人是有道理的。自私的是皇上,無私的是內閣。這樣,就算憲法上寫著了,到時候也可能會遇到麻煩,甚至變故。反過來說,既幹了這件事,也救出了人,人民和軍隊就會覺得,皇上是有道理的,皇上真的是為了救人。無私的是皇上,自私的是內閣。到時候就算炮彈飛過來了,他們也會覺得這是清虜惱羞成怒,報復來了,不是皇上的錯,是清虜的錯。這樣,還是按照憲法上走,到時候出現麻煩、變故的可能性都小得多。……嗯,你們想想,是不是這樣。」
    他說完後,屋裡靜了有半分鐘,兩人都在劇烈思考,時不時目光閃爍,對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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