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32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7
第五章 功虧一簣

王若欽劇震一下,雙目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凜然道:“徐大人,你……”

徐仁好整以暇的笑道:“王大人還不知道吧,朝中統兵將領多半出身天極教,像本官這等擔任指揮使的少說也有七八位。”

龍菲芸欣然笑道:“徐叔叔每年都要抽時間回天極教述職,和我見面的次數補算少,否則我的易容術再精,也休想扮得如此惟妙惟肖。”

王若欽愣立當場,無言以對。

任逍遙趁熱打鐵道:“徐大人,錢逸收受的賄賂皆盡在此,請過目。”說著親自打開其中一個木箱。

白銀,亮閃閃的白銀,五十兩一錠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箱中,少說也有兩萬兩。

王若欽面色再變,沉聲道:“冠軍侯,這些贓物真是錢逸的。”

任逍遙肅容道:“沒錯,王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和他當面對質。”

王若欽狡目一轉,陰側側笑道:好啊,那就將人帶過來吧。”

左右立刻把錢逸推到跟前,任逍遙狠狠瞪著他,質問道:“錢逸,當著這十幾箱金銀珠寶,你還有什麼話說。”

錢逸連滾帶爬的拉住王若欽長袍,哀求道:“乾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王若欽冷然道:“雖然你是我義子,但國法重於泰山,若你貪贓枉法的罪名屬實,就該案朝廷律例審判,誰也救不了你,若系旁人汙告陷害,自有義父為你作主,誰也殺不了你。”說到後半句他有意拉長聲音,其中暗示誰都聽得出來。

錢逸忙呼天搶地的哭告道:“冤枉啊,徐大人,下官是被人冤枉的。”

任逍遙冷笑道:“冤枉?金銀珠寶是從你府上緝獲的,方才你也承認那是自己貪汙所得,人贓並獲、鐵證如山,難道還想抵賴!”

錢逸追回莫及,顫聲道:“我……我……乾爹……”

見此情形,任誰都知道局勢無法挽回,王若欽自顧不暇,哪有心思管錢逸,低斥道:“好啊,算我看錯了你,貪贓枉法,以權謀私,你好大的膽子。”

錢逸見他欲棄卒保車,不禁慌了手腳,口沒遮攔的叫道:“乾爹,你不能不管我啊,我搜刮的金銀財寶大半給了您……”

王若欽雙目殺機乍閃即收,顯是強忍下怒火,大聲斥責道:“住口,好你個錢逸,死到臨頭還想把我拽上……哼,算我瞎眼,竟然收你這種人做義子,拖下去!給我拖下去!”

徐仁急阻道:“且慢!王大人,諒錢逸個小小知府未必有膽貪汙幾十萬兩,依本官看,定有人在幕後指示,咱們不妨聽他把話說完。”

王若欽雙眼一翻,冷然道:“我是欽差,我說怎麼辦案就怎麼辦。”

龍菲芸插言道:“巧了,本公主也想知道個前因後果,王大人該不會反對吧。”

王若欽的臉登時漲成豬肝色,訕訕道:“公主金口即開,下官自然不敢有違。”

任逍遙寒聲逼問道:“錢逸,老老實實的給我交待清楚,要是敢有半句隱瞞,本侯決饒不了你!”

錢逸忙不迭的點頭道:“其實這十三箱金銀珠寶……”

王若欽猛地打斷道:“哦,我想起來啦,這十三箱金銀珠寶是太子托我寄放在犬兒處的。”他重新稱呼錢逸為犬兒顯是怕他把自己供出來,不得已出言力保。

任逍遙冷冷道:“東西是太子的?我大人你這玩笑未免開的太大了吧。”

王若欽故作正色道:“侯爺有所不知,半年前湖廣發生水災,朝廷因花費大量銀錢加固邊防,無力顧及災民,太子遂命我將他歷年積蓄運來江南,打算用以賑濟百姓。豈料財物運抵時,寇大人已調來蜀中、嶺南的稅款應急,太子恐日後變生不測,索性讓我把這些金銀珠寶存放在錢逸處,遇到天災人禍時也好應急。”

龍菲芸置疑道:“太子真如此慷慨,平白送出幾十萬兩?”

王若欽捋須大笑,長聲道:“哈哈哈,太子遲早要繼承大統,賑濟自己的子民有什麼好顧忌的。”他表面上是回答龍菲芸的疑問,實則暗中提醒對方:事情牽扯到太子,即便全力徹察,也難得出個所以然來,真要逼得急了,他日太子登基,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任逍遙豈能輕易被他嚇著,含笑將帳本遞給徐仁,灑然道:“徐大人,請你念念帳本上記載的條目。”

徐仁順手翻開,大聲念道:“三月初八,徵收田稅,十五稅一增為十二稅一,進帳兩千四百兩;三月十二,城南富戶曹安獻名珠十顆,其子殺人罪改判誤傷;三月十九,科舉應試,傅仁米莊張老闆密贈黃金百兩,為其侄兒更換試卷,遂中舉人……”這幾句話以上乘內力送出,方圓數十丈內聽得清清楚楚。

任逍遙緩步踱到王若欽身邊,附耳道:“王大人,這回你沒轍了吧。”

王若欽不以為意的笑道:“別急,還早著呢。”言畢,猛地提高聲線,指著跪在一旁的範鑒,喝斥道:“大膽範鑒,錢知府待你不薄,你竟敢做本假賬陷害他,簡直膽大包天!”

範鑒萬萬料不到王若欽竟把罪名推給自己,嚇得不知所措,顫聲道:“侯爺,我……我冤枉……”

錢逸看到一線生機,急不可耐的打斷道:“對對對,範師爺,咱倆好歹也是昔日同窗,你想當知府直說便是,何必用這栽贓嫁禍的下作手段。”

饒是範鑒狡猾奸詐,此時也不知怎聲應答,只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大呼冤枉。

王若欽冷笑道:“無恥小人,留你活在世上做甚!”說著從懷中摸出把匕首,猛地朝範鑒捅去。

任逍遙豈容王若欽殺人滅口,袖袍一拂,震得他趔趄跌退,冷然道:“想來個死無對證,沒那麼容易!”

王若欽用意被他揭破,尷尬道:“侯爺,下官一時心急,險些釀成大錯……”

任逍遙理都不理,轉向範鑒,沉聲問道:“範師爺,你不過是貪墨案的從犯,如果能主動揭發,戴罪立功,或許判個三五年就能出來。”

范鑒像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切道:“侯爺明鑒,小的……小的立刻招供,絕不敢有絲毫隱瞞。”

錢逸猛地叫到:“範鑒,三眼胡同!”

話尤未落,範鑒渾身劇震,臉上血色盡褪。

任逍遙、龍菲芸對視一眼,同時猜到錢逸所說的三眼胡同必是範鑒家的住址,借此威脅範鑒,若他不俯首認罪,獨自承擔責任,便拿他親人開刀。

徐仁急道:“範師爺,你倒是快說呀,貪墨案……”

範鑒長吐出一口氣,似要舒泄積蓄胸臆的憤怨,似乎平復下來時,雙目忽然湧出熱淚,啞聲道:“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與錢知府無關。”

龍菲芸急道:“範師爺,你要對自己的陳述負責。”

範鑒緊咬下唇,露出悲傷疲憊的神色,搖頭道:“公主不必多言,范鑒心意已絕,帳本的的確確是我偽造的,目的在於陷害錢逸,謀奪知府之位。”

王若欽大喜道:“好,範鑒說的每句話你們可都聽清楚啦?”

眾親信齊聲應和。

任逍遙搶著道:“範師爺,我會派遣天極軍保護你妻兒老小,用不著怕錢逸威脅。”話還沒說完,範鑒“哇”的吐出口鮮血,腦袋一偏,爛泥般癱倒在地。

王若欽仰天大笑:“哈哈哈,範鑒咬舌自盡,方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錢逸遭人汙陷,蒙受不白之冤的鐵證!”

徐仁頓足長歎,怒駡道:“王若欽,你……你好狠呐!”

王若欽冷然道:“徐大人,錢逸畏罪自殺,與本官何干,你可別血口噴人,步其污蔑朝廷命官的後塵。”

眼見王若欽當著自己面逼死證人,貪墨案的查辦功虧一簣,任逍遙只覺氣不打一處來,狠狠道:“王大人,你果然心狠手辣,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看來過些日子,本侯倒要去你府上走一遭啦。”

王若欽雙目精芒大盛,狂妄的笑道:“好啊,下官隨時恭候冠軍侯駕臨。”他和錢逸不同,身邊但有銀兩全部用來結交各處官員,府中既無珍寶,亦無贓銀,任逍遙就算親自登門,也休想查出任何蛛絲馬跡。

任逍遙冷然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天這檔子事我不查個水落石出,就不叫風流盜俠!”

王若欽笑道:“好啊,冠軍侯想查就請繼續查把,不過嘛……下官可是要回京中覆命的,錢逸和這十幾箱金銀珠寶……哦,還有衙門中所有涉案人員都得帶走,以便聖上聞訊。”

“王大人,你可別高興的太早!”門外忽然響起一聲輕嘯,數十人高舉火把,疾步朝知府衙門走來。

王若欽正意氣風發,厲聲喝道:“何人膽敢在此……”話至中途倏地瞥見當先當先兩人,立時嚇得魂飛魄散,神色劇變失聲叫道:“八……八賢王!寇大人!

任逍遙、龍菲芸定睛一看,亦自驚得愣立當場,王若欽口中的“八賢王、寇大人”並非別人,正是昨晚在酒樓裡見到的中年文士和白須老者!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8
第六章 認罪伏法

八賢王在數十名隨從的擁簇下走到王若欽身旁,雙目精芒劇盛,淡淡道:“王大人,你說錢逸府中的金銀財寶都是太子的——好,本王記住了,今番回京定向阿恒當面討教。”阿恒是太子趙恒的小名,當今天下除趙光義外,也就只有八賢王敢這麼叫,足見他在朝中非比尋常的崇高地位。

王若欽訕訕一笑,不敢答話,內心卻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八賢王與太子情同手足,未必肯替自己隱瞞,即便過得去這關,萬一寇准在朝堂上提起,這欺君之罪可得落個十足十。但帳本裡牽涉到自己的地方實在太多,真要讓錢逸認罪伏法,後果委實無法預料,別說自己搞不好連太子都難脫幹係。

寇准甫看王若欽表情,便知其中有鬼,向徐仁簡單詢問過現場狀況後,明知故問道:“本案涉及的金額超過四十萬兩,依貫例主犯的所有親眷必須全部下獄,王大人怎麼有功夫在這大呼小叫,難道只因你位居參知政事,主管刑部、吏部,就能徇私枉法。”

王若欽忙解釋道:“錢逸貪墨案乃由下官揭發,故聖上派我來揚州查個清楚。”

八賢王肅容道:“王大人作為本案主審,卻和犯官有父子之誼,雖說奉旨查辦,但還是避一避瓜田李下之嫌的好。這樣吧,從現在起這樁案子交給給寇大人,你呢就老老實實到大獄蹲兩天,要是查明事情與你無關,本王親自接你出來。”

王若欽的臉登時脹紅,囁嚅道:“王爺……”

八賢王勃然色變,冷冷道:“怎麼,你是不相信本王,還是不相信寇大人。”

王若欽像耗子見到貓般,呐呐道:“可聖上……”

八賢王再度截斷道:“叔皇那我自會稟明,你就不用擔心了。”

王若欽心頭一顫,八賢王向來說到做到,屆時把自己往大牢一投,回去就找太子問明,還怕查不出事情的真相。

寇准收斂笑容,臉容露出深思的神色,趁熱打鐵道:“王爺所言極是。王大人,辛苦你吃幾天牢飯。放心,本官會查個水落石出,決不會冤枉任何好人……當然,也不會放過任何……”說到這,他猛地提高聲線,目光灼灼的瞪著王若欽,一字一頓緩緩道,“欺上瞞下、無中生有的奸佞囂小!”

王若欽神色劇變,臉容倏地轉白,跪倒地上,渾身發抖的顫聲道:“王爺,大人,臣……臣有罪。”

八賢王、寇准相視一笑,後者雙手負後,氣定神閑的淡然道:“王大人說笑了,你舉報錢逸有功,更不辭辛勞,親臨揚州徹察,何罪之有啊?”

王若欽搗頭如蒜,口齒艱澀的道:“下官……下官今晚多喝了幾杯,把夢裡的事當做實情胡亂在這瞎掰。”

任逍遙不失時機的追問道:“你瞎掰的很麼呀?”

王若欽徹底崩潰,哆嗦道:“錢逸府上的十三箱金銀珠寶不……不是太子的,下官一時糊塗,說錯了話,還望王爺恕罪,望寇大人恕罪。”

寇准沉聲道:“你的意思是這些東西都是錢逸收取的賄賂咯。”

王若欽連連點頭道:“是,正是!錢逸……錢逸他貪贓枉法,罪有應得,當處以極刑,以正百姓視聽。”

錢逸見乾爹態度驟變,心知必死無疑,雙眼一翻,嚇得暈厥在地。

寇准冷冷道:“王大人,雖說你言者無意,但信口雌黃,滋擾辦案的罪名卻脫不了,我看你還是摘去頂戴,主動到囚車裡蹲著得好。”

王若欽忙不迭的點頭道:“是,是……下官……”

寇准面有不虞,冷冷“哼”了一聲。

王若欽嚇得立刻改口,顫聲道:“犯官知罪,犯官甘領責罰。”心裡卻狠的牙癢癢,暗忖有朝一日我王若欽得勢,定要你寇准不得好死。

八賢王見大局已定,朝眾隨從使個眼色,幾名親信立刻搶上將王若欽、錢逸五花大綁的押了下去。

任逍遙拱手致謝道:“幸得八賢王、寇大人及時出現,逼得王若欽認罪伏發,否則倒還真放跑了這兩個禍國殃民的敗類。”

寇准欣然笑道:“冠軍侯神機妙算,抓了個人贓並獲,我和王爺不過略盡薄力,真正的功勞應該屬於侯爺你啊。”

龍菲芸挨到八賢王身旁,纖手挽著他右臂,小鳥依人般說不出的嬌美動人,嫣然道:“八叔,您不會怪侄女昨晚在酒樓時有眼不識泰山,沒能認出您和寇大人吧。”龍吟嘯乃太祖義子,與太子、八賢王等均稱兄道弟,彼此親密的很,龍菲芸幼時常在八賢王府上玩耍,八賢王對她也極是痛愛,只是相隔十年,龍菲芸已經長大,昔日英俊瀟灑、風華正茂的八賢王也成熟許多,所以都沒認出來。

八賢王欣然笑道:“不怪,當然不怪,昔日你在我家桔園嘻鬧時,就覺得你橫看豎看實在不像個男孩。怎麼樣,當真讓我猜中了吧,吟嘯視若珍寶的孩兒果來是位公主。”說到這裡他哈哈大笑,盡顯長輩的溫和慈祥。

任逍遙好奇問道:“王爺和寇大人也在暗中調查錢逸?”

八賢王正色道:“是啊,我倆趕赴江南,本為徵調糧餉,半月前聖上傳來旨意說北伐暫緩,糧餉的事情先放一放,讓我倆立刻回京赴命,我倆心想這江南不能白來一趟,打算順路收拾幾個貪官,也好整頓朝廷吏制。”

寇准續道:“錢逸在揚州的所作所為早有禦使暗中承報給王爺,我們本打算暗中查探,待收集到足夠證據後再行拿人,不想倒被侯爺占了先……呵呵,這樣也好,快刀斬亂麻,免得我和王爺耽擱行程。”

八賢王拍拍任逍遙肩膀,爽然笑道:“早便聽說逍遙你聰明絕頂、智計百出,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看來耶律斜軫栽在你手裡半點也不冤呐。”他不稱任逍遙為冠軍侯或是任教主,卻直呼逍遙,登時將兩人間的距離拉近不少。

任逍遙分外感覺到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超乎尋常的平易近人,像個大孩子般笑道:“王爺過獎了,今番的計策大半出自菲芸,逍遙不過略盡綿力。”

寇准打趣道:“那還不立即上表謝恩,感激聖上賜你個智勇雙全的賢內助。”

龍菲芸俏臉立告通紅,害羞的垂下螓首,接著拍拍胸口,一副嬌憨少女的動人神態,赧然道:“寇大人,您就別取消我啦。”

寇准哈哈大笑,欣然道:“怎麼,嫁了個如意郎君還怕我提起。”

龍菲芸倏地霞生玉頰,呐呐道:“我和逍遙還……還沒成親哩。”

寇准捋須笑道:“‘匈奴不滅,何以家為’,冠軍侯既然要學霍去病,老夫也就盼著萬邦朝覲、四夷賓服的那一天早日到來。”

八賢王插言道:“逍遙不在巽風城執掌教務,怎生和菲芸來到揚州?”

任逍遙恭聲道:“獨孤前輩托我南下出海,邀請幾位武林耆宿重返中原。”

八賢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感慨道:“家事、國事、江湖事、天下事,你肩上的擔子可不輕呐,切記身體是建功立業的本錢,任何時候都不要太過辛勞。”

簡簡單單一句叮囑,卻讓任逍遙生出熱血澎湃的激昂感覺,熱淚盈眶道:“王爺教誨,逍遙必銘記於心。”

寇准肅容道:“巽風城一役,遼兵大敗,相信短時間內邊境地區暫時不會再有戰事,冠軍侯可放心處理江湖事務。”

八賢王補充道:“錢逸貪墨案自有寇大人協同本王處理,逍遙儘管南下,不必擔心他逃脫罪責。”

任逍遙拱手道:“逍遙有個不情之請,希望王爺答應。”

八賢王欣然笑道:“儘管說,但叫本王力所能及,無不應允。”

任逍遙簡單扼要的敘述過東郊百姓貧苦窘迫的境況,最後道:“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錢逸貪汙所得多半由百姓處搜刮而來,是否能考慮……”

話至中途,寇准倏地仰天大笑,打斷道:“哈哈哈,英雄所見略同,冠軍侯竟和王爺想到一塊去了。”

任逍遙雙目生輝,動容道:“莫非王爺……”

八賢王灑然道:“本王早便打算用這些贓款來救濟百姓,光是其中的四十萬兩白銀足夠在東郊興建大批民房,至於變賣後的珠寶則用來抵充兩年的稅賦。”

任逍遙、龍菲芸對視一眼,均各欣喜不已。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8
第七章 天子門生

豔陽高照,風清氣爽,宏偉壯闊的卞京攻宮城外忽然出現兩名遠道而來的不速之客,領頭的是位龍眉皓髮,峨冠博帶的白衣老者,雖然皺紋滿面,卻仍是一副精華內蘊豐神俊朗的樣貌,跟在後面的俊秀青年一身淡藍色寬袖長袍,長得英偉不凡,氣魄懾人,嘴角帶著一絲僅可覺察,既高傲自負又帶點對其他人輕蔑的笑意,挺直鼻子上的一對眼睛神光閃閃,似蘊藏著用之不竭的智慧。

把守城門的禁軍立刻上前阻攔,各執兵刃將他倆圍在中央,大聲喝斥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禁宮重地。”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塊權杖,在領頭的禁軍隊長跟前晃了晃。

禁軍隊長態度驟變,打個眼色示意眾士卒放下兵刃,恭聲道:“請兩位稍後,末將這就去請吳統領。”說罷轉身便走。

不消盞茶功夫,禁軍統領吳浩明如飛趕至,畢恭畢敬的向白衣老者施了個全禮,欣然道:“獨孤前輩,您老總算來啦!聖上盼你盼得好辛苦啊……”說著目光投向俊秀青年,沉聲道:“嗯……敢問這位是才……”

白衣老者含笑道:“南七北六十三省綠林盟總瓢把子——葉知秋。”

吳浩明動容道:“原是名動天下得傲雪寒劍,久仰久仰!”

獨孤宇、葉知秋隨吳浩明由麗正門進入都城,麗正門裝飾華麗,門為朱紅色,綴以金釘,屋頂為銅瓦,鐫鏤龍鳳天馬圖案,遠望光耀奪目,門牆上得城樓,是皇帝舉行大赦的地方,極其雄偉壯觀。

前有兵衛開路,後有兵衛隨行,饒是成為總瓢把子後過慣了前呼後擁的日子,但在皇宮這種莊嚴肅穆的地方,給葉知秋的感覺仍頗為古怪,使他有點不大自然,相反獨孤宇看起來倒是好整以暇,顯然來得決不只一次兩次。

皇宮分為皇城與宮城兩部分。皇城圍護在宮城的南、西、北三面,呈“凹”形,東面與宮城遙遙相望。所有城牆都是夾城,分內外兩重,更增其防禦能力。

皇城內分佈有四條橫街,呈東西走向,與南北兩條直道交錯,中央大道居中軸線,堂、閣、齋、樓、台、軒、觀、亭等星羅棋佈,排列在大道兩側的橫沖,眾星拱月般,不離皇宮左右。

葉知秋尚是首次踏足都城,行走在由麗正門到興聖門長達數裡的禦道,被禦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宏偉建築所懾,看得目瞪口呆,幾乎有些透不過氣來。

只是這條都城內的禦道已足令他歎為觀止,寬可容八馬並馳,兩側開有禦溝,溝邊植槐栽柳,樹影婆娑裡隱見無數亭臺樓閣,聽吳浩明介紹,其中有觀賞牡丹的鐘美堂,觀賞海棠的燦美堂,四周環水的澄碧堂,瑪瑙石砌成的會景堂等。

通過興聖門後,三人終於踏足宮城,宮城呈長方形,長有六、七裡,周廻二十裡,四隅各有一個角樓,宮城的正門為崇天門,自宮外引出的水渠從崇天門前流過。但見重樓迭閣、珠宮貝闕、山水池圃,巧奪天工,四周植滿石榴、桔子、槐樹和楊樹,樹綠榴紅,悅目沁心,美景如畫。

一座大殿矗立前方,簷角起翹,裝璜華麗,單是基座便高達數丈,從地面至殿頂的鴟尾,差不多有二十丈,窗為朱紅色,鑲以金線,窗楹鏤刻雲龍圖案,上鋪一層黃金,用玉板明花沒紙糊成。四面軒廊均有禁衛把守,戒備森嚴,在左右偏殿的襯托下,愈發顯得氣勢磅礴。

吳浩明介紹道:“這座就是皇上平日聽政的紫宸殿,無論召見群臣,還是舉行朝會皆盡在此。”

紫宸殿前是個百餘畝的大廣場,地面以錦石鋪成,光滑生輝,四周廣植各種樹木,華殿綠葉相映,置身其中幾疑遠離人世。

葉知秋但左望右瞧,近看遙窺,盡是庭園樓閣,忍不住問道:“吳統領,宮內究竟有多少殿台建築?”

吳浩明正色道:“說出來葉總把或許不相信,殿宇的總數有八百多間,東旁的殿有移清、會甯、成平、叡謨、凝和、崑玉、群玉;閣有蕙馥、報瓊、蟠桃、春錦、疊瓊、芬芳、麗玉、寒香、拂雲、偃蓋、翠保、鉛英、雲錦、蘭薰、摘玉;西側的殿有繁英、雪香、披芳、鉛華、瓊華、文綺、絳萼,閣有瓊華、綠綺、瑤碧、清蔭、秋香、從玉、扶玉、絳雲。此外有許多獨立於宮城的皇家苑囿,如聚景園、玉津園、富景園、屏山園、玉壺園、瓊華園、小隱園、集芳園、延祥園等。

眾人朝文德殿行去,此殿位於紫宸、垂拱兩殿之間,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後稍作停留、休息的地方。作為建康宮內最宏偉壯觀的建築物之一,文德殿共分十二開間,象徵一年十二個月份,兩旁有南、北二堂,主殿高十丈,長三十四丈,寬十二丈,四面軒廊均有禁衛把守,娑所有人全都經過精心挑選,個個虎背熊腰,高挺膘悍,武功修為亦自不俗。

負責帶隊的將官是殿前都指揮使侯崔翰,顯然他也和獨孤宇十分熟諗,恭恭敬敬的施過禮數後,竟連兵刃也不用二人解下,當先引路帶著獨孤宇、葉知秋跨檻登堂,進入文德殿。

殿內的佈置並沒有想像中奢華,靠窗放置一排十多張太師椅,以茶几柑隔,正中坐著的是位身穿明黃色便服的中年男子,體型修頎勻稱,身材健碩挺拔,看上去只是三十來歲的年紀,樸實古拙的貌相,沒有透露絲毫內心的情緒。

葉知秋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宋氏王朝的九五之尊——趙光義,不但因為殿內只他一人,且坐在居中主位,更因其好整以暇的閒適姿態和從骨子裡透出的那種無與倫比的王者之氣。

趙光義的神倩有點疲憊,他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神固執而堅定,充盈著強大的自信,且流露出一種頗為難以形容似是對某些美好事物特別憧憬和追求的神色,即使是初次見面,葉知秋已敏銳的感到他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智慧武功絕不在江湖中任何成名高手之下。

縱使坐在椅上,趙光義的腰板仍是挺直堅定,顯得他雄偉的體型更有逼人的氣勢。正捧起茶盅呷茶的雙手纖長穩定,自有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姿態,大宋天子,確是氣概不凡。

葉知秋的直覺判斷出他不喜歡擺皇帝的架子,但仍是依禮下跪叩首追:“草民葉知秋,拜見皇上。”

趙光義神態雍容的放下茶盅,淡然道:“給朕平身!侯將軍可以退下。”

葉知秋給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突然生出種似曾相視的怪異感覺,但究竟是在何時何地有過印象,卻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侯崔翰依令退出堂外,徐子陵徐塗站起,垂手側立,以表恭敬。

獨孤宇在緊挨趙光義的太師椅旁坐下,欣然笑道:“你說想見一見江湖中成名的少年英豪,我原打算將武林四秀一併請來,實在是熊嘯天幫務繁忙,肖星辰急於找尋恩師,任逍遙又南下出海去請易天寒、孟飛出山,所以只叫上了葉知秋。”他不稱趙光義為皇上卻稱你,足見兩人非比尋常的特殊關係。

趙光義頗有意味的笑道:“獨孤前輩怕是早已看出其中端倪,所以才……”

獨孤宇輕捋白須,緩緩道:“唉,看樣子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趙光義哈哈大笑,欣然道:“呵呵,說這話的該是朕才對吧。”

葉知秋被他倆的對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偏生不敢發問,唯有老老實實的站那旁聽。趙光義旋風般轉過身來,閃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異芒大作,半分不誤落在葉知秋身上,含笑道:“葉總把,這裡並非正式場合,無須太過拘禮。”

按說十三省綠林盟做的是沒本錢買賣,多少有些與朝廷對立的意味,葉知秋身為總瓢把子,沒給當場擒下便算好,趙光義卻還對他和顏悅色,不由受寵若驚,恭聲道:“謝皇上恩典。”

趙光義顯出帝王的霸氣,仰天發出一陣長笑聲,道:“近前來,讓朕看看你。”

葉知秋誠惶誠恐的走到主位旁,近距離得窺趙光義的天子真容,忽然虎軀劇震,難以抑制的失聲驚呼:“師……師父!”

十年前將葉知秋自法場救出、授他業藝、傳他武功的竟是當朝皇帝趙光義!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8
第八章 天姿國色

趙光義捋須長嘯,欣然道:“十年啦,整整十年,想不到你竟然還記得朕。”

葉知秋再度跪倒,目泛淚光,哽咽道:“師父……聖上對知秋有重生再造之恩,今生今世絕不敢忘。”

趙光義親自離座,扶起葉知秋,仔細打量幾眼後,感慨道:“記得那會你還是個半大不小的毛頭孩子,這眨眼間功夫就長成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少年俠客,真是光陰催人老,崢嶸歲月稠啊。”說著轉向獨孤宇,饒有興致問道:“前輩怎生猜出,知秋的授業恩師就是朕?”

獨孤宇微微一笑,正容道:“老夫看來,當今天下擅使劍法者不過七八人,其中能教出葉總把這等高徒的只有老夫自己和付龍淵,葉總把的武功路數狂傲難馴、放蕩不羈,骨子裡透著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顯然學得不是以快捷輕巧著稱的禦龍九決,卻與你的天道神功有幾分相似,於是我便向葉總把詢問他習武的經過,略加分析後終於判斷出他極有可能就是你的衣缽傳人。”

趙光義閒話家常的問道:“我邀前輩來京中一聚,前輩卻連知秋也一併捎上,想來不光是要證明自己的猜想那麼簡單吧。”

獨孤宇緩緩點頭,好奇的問道:“自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後,匡胤和你幾十年再未踏足江湖,怎生到得晚年,突然教起徒弟來。”

趙光義長籲口氣,像跌進深如淵海的回憶般,徐徐道:“當年朕親率大軍爭討遼國,燕雲十六州指日可下,豈知修羅教、絕殺驟然發難,中原武林盟危在旦夕,朕不得不抽調天極軍回援五雲山。耶律斜軫抓住機會,驟然發難,與死守幽州的遼兵裡應外合,殺得我軍大敗虧輸,當時朕親引八千虎賁斷後,苦戰三日三夜後終被殺散,朕精疲力竭、困頓不堪,單槍匹馬退至河間府時終於支援不住,當場暈厥。幸好當地的一對農戶將我救下,在朕生命垂危的關鍵時刻,不惜賣掉自家賴以生存的田地,換來藥物為朕療傷。”

葉知秋顫聲道:“皇上說的農戶是……是我爹娘?”

趙光義露出緬懷神色,柔聲道:“嗯,你父母不辭辛勞的照顧朕,將朕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沒有他們朕決計活不到今天,大宋江山也不會有如今的四海生平、國泰民安。”說到這他目泛淚光,哽咽道:“朕返回卞京後,因政務繁忙,始終沒有機會到河間看望你父母,多次差人送去金銀財帛,你父母也堅持不受。”

葉知秋淚流滿面,喃喃道:“爹爹和娘親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幫助他人從來不圖報答,如果……如果二老肯接受一次,也不會在饑荒中……”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

趙光義追憶道:“十年前,朕終於抽出時間,親自前往河間府探望你爹娘,誰曾想……半月前當地發生饑荒,河間府尹楊宏那個天殺的畜生,竟然扣著賑災糧食不發,害你爹娘活生生餓死,甚至連你個孩童也不放過。”

趙光義續道:“當時朕不便表露身份,只好孤身去劫法場,將你救出後朕曾問過,原不願意隨朕走,從此享盡榮華富貴。但你卻拒絕了,只求朕教你武功,讓你有朝一日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掃盡世間奸邪。聽完這話朕很是觸動,不惜放下國事,傳了你三個月武功,臨走還留下本太祖皇帝親自撰寫的劍譜。”

趙光義拍拍葉知秋肩膀,有感而發的道:“回到京中,朕立刻下旨滅了楊宏九族,凡牽涉到本案的相應官員一慮嚴懲,也算告慰你雙親的在天之靈……十年來,我一直派人暗中注意你的情況,讓朕欣慰的是你不但學會了朕交給你的所有武功,更自創天涯傲雪劍,力奪十三省綠林盟總瓢把子,得以躋身武林四秀,相信你父母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的。”

正說著,殿門倏地打開,接著只聽一把軟綿綿溫柔悅耳的女子聲音嬌呼道:“啊,父皇,您有客人呀。”

趙光義柔聲道:“是啊,來,華玉,見見獨孤前輩和葉知秋葉少俠。”

華玉公主答應一聲,婷婷嫋嫋的走到乃父跟前。

葉知秋側目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有若刀削般充滿美感的輪廓線條、晶瑩雪白、吹彈得破使人不敢逼視的如花嬌靨,她芳齡約在十五六許間,身穿雙襟圓領,粉紅色印花的宮裝,外面罩著一件翠綠色絲質披肩,膚色有如羊脂白玉,映雪生輝,俏臉掛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淒幽美態,自然便風姿綽約,楚楚動人,只是神情冷冷淡淡,當真是冰山美女。然而美豔之中,卻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媚勁,兩隻眼睛,就象秋天的湖水,在微風的吹佛下,不時泛起無數美麗的漣漪,水汪汪的,隨便向人飄那麼一眼,就要叫人感到勾魂蕩魄。她的豔色是冷漠和神秘的,這或者是由於她似是與生俱來的清傲,使人不敢親近,但又渴望得到她的垂青,葉知秋幾敢肯定這清麗脫俗、雍容華貴的美麗公主,絕不遜色於龍菲芸或南宮鳳儀那級數的絕世佳人。

葉知秋為她的天姿國色所震攝,看得雙眼發亮,失魂落魄,如遭雷殛地愕立不動,當華玉公主嬌息喘喘的向他施禮時,他竟破天荒的緊張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草……草民葉知秋見過……見過公主。”

華玉公主“噗哧”嬌笑,霎時間百媚頓身,嫣然道:“我雖身在宮中,卻也久仰‘傲雪寒劍’的名頭,今日乍見倒覺得與想像中大不相同喲。”

葉知秋神態大窘,不知如何作答。

趙光義緬懷的目光化作溫柔和愛惜,微笑道:“華玉,你陪葉少俠到宮中四處走走,我和獨孤前輩有話要談。”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8
第九章 秦晉之好

葉知秋完全不能自主的隨華玉公主離開文德殿,大門合上後,獨孤宇輕捋長須,含笑道:“光義將我單獨留下,究竟想問什麼?”

趙光義目光灼灼,一字一頓緩緩道:“請獨孤前輩告訴朕任逍遙的真正身份。”

獨孤宇心念微轉,動容道:“怎麼,你對他也有興趣?”

趙光義頗有意味的笑道:“本朝最精銳的十萬天極軍掌握在任逍遙手中,若不將他的出身背景瞭解清楚,朕豈能放心。”

獨孤宇喟然道:“逍遙接任教主已有數月,按說秦懷玉、張勁宏他們早便擬好密報呈遞上來,難道他們說的不夠詳細。”

趙光義肅容道:“武林四秀自成名起,一舉一動都在朕的監視中,密報敘述的內容和朕之前瞭解的根本大同小異,所以朕只好向獨孤前輩請教。”

獨孤宇微微一笑,淡然道:“江湖中人人皆知任逍遙從不提起他的幼年往事,老夫也是從他的武功路數中猜出他的授業恩師乃‘銀翼鐵掌’孟飛,至於其他方面的資料未必就有你知道的詳細。”

趙光義倏地坐直龍軀,雙目精光閃閃,沉吟道:“朕想問的只有一句話,任逍遙究竟是不是任憔悴的遺腹子?”[奇書網|Qisuu.Com]

獨孤宇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捋須道:“說實話,雖然逍遙的樣貌和任憔悴有七分相似,脾氣秉性也不盡雷同,但他的冰魄玄霜劍和淩霄劍訣得自雲塢穀底,除此外身上沒有任何與任憔悴有關的物事,所以在見到孟飛、且聽他親口承認前,老夫也不敢肯定。”

趙光義雙目奇光閃動,徐徐道:“如果朕告訴你,任逍遙他有這件東西呢。”

獨孤宇動容道:“你指得是……”

趙光義壓低聲音,緩緩道:“九龍玉佩!”

趙光義露出沉湎回憶得神色,續道:“龍鳳雙佩本是太祖皇帝與元德皇后的定情信物,也是開啟乾德寶庫第三層天魁石的密匙。太祖皇帝駕崩前,將龍鳳雙佩傳給忠勇王,叮囑他務必好生看管以確保先前無上罡氣秘笈的安全。忠勇王與任憔悴相交莫逆,遂以龍鳳雙佩中的九龍玉佩贈之,約定日後若各自生子被便結為兄弟;若各自生生女則結為姊妹;若一男一女則永為秦晉之好。”

獨孤宇恍然道:“怪不得我聽逍遙說,龍教主曾四處尋訪九龍玉佩,敢情是找女婿來著。”

趙光義感慨道:“虎父無犬子,名師出高徒,忠勇王定是從九龍玉佩中洞悉任逍遙出身來歷,這才毫不猶豫的將教主之位傳給他。”

獨孤宇笑問道:“你也是因為九龍玉佩所以才下旨賜婚的?”

趙光義油然道:“這算原因之一吧,但朕最看重的是任逍遙的卓越的指揮才華和非凡的應變能力,相信假以時日,此人必將成為第二個忠勇王……不,或許他的成就能超越忠勇王,甚至是古往今來的所有的兵家,為我大宋建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不世功勳。”

獨孤宇審視趙光義好半晌後,訝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雖說逍遙一直有讓萬邦朝覲、四夷賓服,令普天之下無人看覬覦大宋、窺伺中原的宏偉志向,但以他放蕩不羈的閒適性格,要他像龍教主那樣率領天極軍東征西討、南伐北戰,助朝廷收復燕雲十六州乃至平定大遼、西夏,或許……或許很難。”

趙光義神情倏地凝重起來,徐徐道:“所以朕才封任逍遙為冠軍侯,朕要讓他知道,他就是朕的霍去病,保家衛國、抵禦外敵是他不可推卸的職責,匡扶社稷、賓服四夷是他必須達成的使命。”

獨孤宇沉吟道:“逍遙一直千方百計的打聽自己身世,既然我們已經確定,是否要和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趙光義斷然道:“萬萬不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然被他知道自己是任憔悴的親生骨肉,還不盡起十萬天極軍殺向西域,尋修羅教報仇,屆時朕辛苦謀劃的北伐大業可就毀於一旦了。”

獨孤宇雙目精芒爍動,沉聲道:“說到北伐我還真想起一個人。”

趙光義脫口便道:“‘冰狐豔姬’蕭淖?”

獨孤宇點頭道:“恩,他是遼太宗耶律德光的遠房侄女,精通天魔心經,又是景宗耶律賢的妻子,如今遼主耶律隆緒病重,由她執掌遼國政局。蕭淖和匡胤之間的瓜葛你也清楚……”

趙光義倏地拍案而起,寒聲道:“哼,無恥蕩婦!勾引太祖皇帝不成,便因愛生恨,發誓不惜一切代價顛覆本朝,朕倒要看看有楊家軍坐鎮邊關,獨孤前輩您護佑武林,她憑什麼撼動我大宋的千秋基業。”

獨孤宇肅容道:“蕭淖卑鄙下作、心狠手辣,以她的武功……唉,老實說蕭淖的修為絕不在耶律德光當年之下,我雖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畢竟年事……”

趙光義截斷道:“蕭淖業已七旬高齡,前輩不必擔憂。”

獨孤宇肅容道:“話雖如此,但天魔心經的玄妙處卻遠非你我知道的那麼簡單。六十年前的大樑之戰,老夫記憶猶新,耶律德光以一己之力殺得我們一僧、二侶、三劍大敗虧輸,若非風寒秋即使出現,只怕契丹鐵騎早已踏便中原。”

趙光義劍眉緊顰,沉吟道:“前輩所說朕深有同感,太祖皇帝盛年時曾與蕭淖約期決戰,傾盡天道神功也不過略勝半籌。如今卅載歲月彈指而過,太祖皇帝駕鶴西遊,蕭淖的魔功卻日漸精進,好在今時再非本朝初立,國力衰微,朕坐擁四百軍州,手中握有幾十萬雄兵,即使不能依靠武功取勝,也可在兩國交鋒的戰場上一較長短……況且忠勇王已將先天無上罡氣傳給任逍遙,有朝一日神功大成,還在乎鬼冥神君、恨天、蕭淖什麼的?”

獨孤宇喃喃道:“神功大成……談何容易……談何容易啊。”

趙光義眼中射出濃烈的感情,長歎道:“朕知道,修習先天無上罡氣確非易事,恩師武功絕頂,窮畢生心力不過初窺門徑;太祖皇帝天縱奇才,練到第二重也主動放棄;忠勇王身處危境,不得已而強行研習,最終油盡燈苦,溘然長逝。但朕相信任逍遙,相信這初出茅廬第一仗便逼死耶律斜軫的少年英雄!相信他能夠將先天無上罡氣融匯貫通,成為我大宋的國之棟樑!”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8
第十章 美豔公主

葉知秋在華玉公主的陪伴下,不知不覺來到會寧殿之北,這裡有一座用石頭疊成的小山,山上建有一殿二亭,取名為翠微殿、雲歸亭、燕棲亭,其中燕棲亭周圍植滿杏樹、修竹,別有野趣。

華玉公主輕盈瀟灑的坐在燕棲亭的柵欄前,淡淡的凝視著葉知秋,確是天生麗質,有傾國傾城的豔色,最動人處是她行立坐臥,均是儀態萬千;一顰一笑,無不能顛到眾生。對她有若刀削般充滿美感的輪廓線條和冰肌玉膚,清麗如仙的容貌來說,任何一絲一毫的增減都會破壞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月貌花容。

葉知秋好不容易才從色授魂與的感覺中恢復過來,方才華玉公主向他介紹沿途的宮室殿堂,他完全是機械性的附和應答,半句話也沒聽進去。

華玉公主幽幽道:“葉少俠,你怎麼對人家愛理不理的呀,是不是華玉說錯話,惹你不高興了?”她的聲線溫婉清柔,與她的風姿配合得天衣無縫,尤其此時語帶淒酸,欲語還休,誰能不為之心生憐意。

葉知秋慌得手足無措,呐呐道:“不……不,公主哪裡話,知秋乃山野村夫,對宮中事務所知甚少,方才驚詫于周圍宛如天造地設的雄奇景致,一時……一時失神,還望公主贖罪。”

望著他如此窘態,華玉公主忍俊不禁,“噗哧”笑道:“堂堂傲雪寒劍竟也知道臉紅,是不是我看錯了呀。”

葉知秋心忖我又不是四弟,風流倜儻,處處留情,哄起女孩子來手段一套套的,赧然道:“公主……知秋、知秋的意思……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華玉公主比任何夢境更惹人遐思的美眸掃了他一匝,有點俏皮的道:“實話告訴你,在皇宮裡即使是父皇和他的嬪妃也不敢這樣對我,要我饒恕你的大不敬之罪可沒那麼容易喲。”

葉知秋微微一愣,輕聲問道:“公主是不是想懲罰知秋。”

華玉公主唇角逸出一絲忍俊不住,帶點狡猾頑皮的笑容,櫻唇輕吐道:“看來葉少俠還挺聰明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打你板子,也不會把你關起來,只是想聽葉少俠介紹些許當今江湖的情況,尤其是關於你們武林四秀……不,還是本公主問吧,本公主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葉知秋愕然道:“公主久居深宮,怎麼會對……”

華玉公主美目閃爍著狡黠的采芒,搶著道:“人家不管嘛,人家就是想聽。”

葉知秋拿她沒轍,只好點頭答應。

華玉公主差婢女送上香茗,兩人坐在燕棲亭中,一聊就是半個時辰。

華玉公主纏著葉知秋問這問那,尤其是關於十三林綠林盟的境況,葉知秋不禁愕然,略帶尷尬的說道:“我們綠林中人幹得是打家劫舍的無本買賣,說白了就是和朝廷作對,雖蒙皇恩浩蕩,不予追究,但……”說到這他不禁老臉通紅,想想皇上寧可捨棄國事,也要留在河間府傳授自己武功,到頭來自己卻當上十三省林綠林盟總瓢把子,半點也不體諒皇上的苦心。

華玉公主巧俏的角逸出一絲比漣漪更輕柔自然的笑意,以她低沉性感的語音道:“葉少俠你錯啦,太祖皇帝和父皇皆出身草莽,深知綠林中人的辛勞,本朝立國時也曾得到十三省綠林盟的大力相助,穆柯寨的穆寨主、雁蕩山的楊老爺子都是父皇的布衣之交,加上眾位綠林好漢幫忙懲治貪官汙吏、不法奸商,你說朝廷怎麼會與十三省綠林盟為敵呢。”

葉知秋心中釋然,頓覺口乾舌燥,不禁伸手去拿茶壺,豈知華玉公主也是同樣動作,兩人的手在接觸壺把時驟然相觸,各自“啊”的一聲收將回去,目光卻像磁石般牢牢吸引在一起。

葉知秋只要移前少許就可觸碰到華玉公主冰雕玉琢般晶瑩柔嫩的芳體,柔和的陽光透過林木縫隙灑在涼亭裡,把她向外的一面染得皎潔燦爛,向著葉知秋的一邊卻隱沒在暗黑中。俯首下視,像揉合了光明和黑暗的玉容更是清麗得不可方物,明亮的眼睛在修長彎曲的眉毛下顧盼生妍,丹唇開合時,兩個可人的梨窩天然地現在頰邊,長秀潔美的脖頸更是線倏誘人,雪膚淺露,分外強調了她優美的輪廓和體態,四方的柵欄和嬌柔的動人女體對比強烈,形成一幅像與溫柔的陽光融渾為一的絕美圖畫。

華玉公主遽地霞生玉頰,有點狼狽地沒好氣的橫他一眼,似嗔非嗔道:“葉少俠,你……你在看……”說到後面聲音已細不可聞。

在這麼近的距離聽華玉公主說話,似是她正對自己吹氣耳語,又像遙不可測的遠方拂來輕紗般溫柔的陣陣清風,葉知秋生平破天荒的湧起把一位美女擁入懷中,輕吻她香唇的衝動,一時間竟瞧得癡了。

“咦,燕棲亭裡坐著的是誰?”“瞧那服飾除了華玉公主還能有誰。”“我是說坐在他身邊的年輕公子。”“不知道,或許是哪位大臣的公子吧。”山坡下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議論,葉知秋打個激靈,急忙循聲望去,但見七八名身著彩繪宮裝的錦衣女子,正攜手朝燕棲亭走來。

華玉公主似欲沖淡兩人間“無聲勝有聲”的尷尬氣氛,低聲道:“呀,是幾位姐姐。”說著盈盈站起,撇下葉知秋不顧,含笑迎了上去。

葉知秋頓覺一陣空虛,再看接踵而至的幾位公主,雖說各有各的嫵媚,各有各的妖嬈,但較之華玉公主傾國傾城的絕代麗色卻無異於螢火與皓月爭輝。

感歎間,葉知秋早被幾位公主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當得知眼前這位俊秀公子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傲雪寒劍時,她們非但不覺驚詫,反倒歡呼雀躍,興高采烈的議論起來,有的猜測他入宮的情由;有的讚揚他在江湖中的英名;幾個嘴快的甚至議論起葉知秋是否系皇上為華玉公主選定的附馬來。

華玉公主招架不住的露出女兒家靦腆嬌羞的姿態,垂首避開眾女灼灼的目光,微嗔道:“幾位姐姐,你們就別取笑華玉了嘛。”

元德公主“噗哧”嬌笑,柔聲道:“哎喲喲,我的好妹妹呀,誰不知道你是咱們十幾位公主中最美麗、最漂亮的,若不嫁個英俊瀟灑、年少有為的如意郎君,怎麼對得起父皇呢。”

聽得這話,葉知秋虎軀劇震,猛地相起一個人來——詩詩,趙光義的女兒詩詩,那個令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詩詩。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9
第十一章 傾國之戀

趙光義從法場救出葉知秋後,在短短三月內將畢生絕學傳授於他,期間的辛勞苦楚豈是三言兩語所能道盡的。葉知秋父母新喪,兼之精神與肉體在趙光義的嚴岢督促下接受常人難以想像的磨礪,多少次險些放棄,好在趙光義女兒詩詩陪伴他渡過了人生中這段最艱苦的時光——雖然詩詩只是個小女孩,但給予葉知秋的關愛與鼓勵卻成為他得以堅持倒底的最大倚仗,即使是在十年後,詩詩幼時的一顰一笑,一肌一容他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方才得知自己苦苦找尋的恩師竟是當朝天子,葉知秋本該立刻想到詩詩,然而華玉公主的出現卻將他的心神完全吸引過去,直到他因華玉公主的暫離感到空虛的刹那,心智才完全恢復過來,接著聽得元德公主提起皇上的眾位女兒,終於回憶起自己永生難忘的詩詩。

在葉知秋心中,詩詩的地位是任何女子無可比擬的,這不光緣於童年時的那段情愫,更因為他之所以能從一個痛失雙親的孤兒,成為今天統禦一方的武林大豪,根本離不開詩詩的幫助。

葉知秋馳騁綠林,名動江湖,卻始終不曾覓得紅顏知己,並未沒有品貌俱全的女子向他示愛,並非葉知秋不想體嘗男女情愛的快樂,概因他心裡始終只有詩詩,始終容不下別的女人。

然而華玉公主的出現卻使他一度將詩詩拋到腦後,完全沉浸在魂銷魄蕩的醉人感覺中,此刻的葉知秋內心充滿了懊惱與羞愧,他恨自己意志不堅,無法保持內心縈繞十載的愛戀;他恨自己見異思遷,美色當前便忘卻對詩詩的魂牽夢縈的情念。

葉知秋很清楚只要自己肯發問,輕而易舉的就能探知詩詩的境況,然而他沒有這樣做的勇氣,因為現在他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而是整個十三省綠林盟乃至中原武林的顏面。試想統禦數萬綠林群雄的總瓢把子,甫自入宮便到四處打聽詩詩公主,消息傳揚出去旁人會怎麼想。

即使他葉知秋可以為愛捨棄一切,但詩詩呢?莫名奇妙的與自己扯上瓜葛,影響名節不說,或許人家根本就不記得十年前的往事,自己有必要貿然插足,介入她安寧祥和的幸福生活嗎?

正自躊躇難決的當口,耳畔響起華玉公主溫柔悅耳的聲音:“葉少俠,人家奉父皇旨意陪你在宮裡用完,你能不能帶我去皇宮外轉轉?”

葉知秋尚來不及開口,元德公主搶著道:“華玉,平日裡姐妹們邀你外出,你總推三阻四,死活不肯答應。怎麼,今天有葉總把護駕,就吵著鬧著要……”

華玉公主兩邊晶瑩如玉的粉頰各飛起一朵嬌豔欲滴的紅雲,大滇道:“姐姐,平素離宮父皇總派禁衛像影子般在後面跟著,但凡人多的地方便不讓咱們去,煩都煩死啦,至於這次呢……嘻嘻,有十三省綠林盟總瓢把子做陪,我看沒有哪個壞人敢打本公主的主意吧……葉少俠你說是不是呀。”

她語氣中透出一種毫無掩飾的真誠,聽得葉知秋砰然心動,只是腦海中仍有大半想著詩詩,兀自躊躇不答。

華玉公主輕頓蠻足,急問道:“葉少俠,你究竟答不答應啊。”

葉知秋勉強收斂心神,答非所問的道:“公主……公主放心,有知秋護駕,你的安全絕對不是問題。”這話倒說的實在,以葉知秋現今的身份,無論黑道、白道誰不賣他三分面子,確保外出期間無人騷饒華玉公主那還不易如反掌。

華玉公主雀躍道:“好呀,終於可以出去透透氣咯!”說罷,神態自若的把纖手挽上葉知秋的臂彎。

葉知秋但覺華玉公主的玉手處充盈青春活力和彈性,同時動人的發香體香撲鼻而來,葉知秋頓時心神巨蕩,不由自主的將詩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卞京號稱六朝古都,戰國時期的魏、五代時期的後樑、後晉、後漢、後周以及北宋均在此建都,使得卞京繁榮興旺達到鼎盛。其城建規模之宏大、市井之繁華,名揚四海,煊赫天下。

卞京風光旖旎,人物薈萃,城郭恢弘,經濟發達,其建設規劃思想獨特,宏大的城垣分外城、內城、皇城,三重城郭,三條護城河。城內交通水陸相容,暢通無阻。在佈局上、打破了封閉性的坊裡制,代之以商住開放的街道形式,實行坊市合一,人口逾百萬之眾。

“琪樹明霞五鳳樓,夷門自古帝王州”卞京城內的坊裡街道,象棋盤格子一般,市井相連,店肆羅列,高樓大宅,連宇高甍,邈若仙境,參差可見,兩旁萬家樓閣林立,鐘樓鼓樓遙遙相望,舉目都是客棧、酒肆、珠寶店、玉器坊、雜貨鋪、棉花肆、鮮果行等競相設立,盛極一時。街道上自是行人如鯽,車轎川流不息,一派繁華大都會的熱鬧情況。

葉知秋陪著華玉公主,策駕馬車離開皇宮,轉入城南槐柳成蔭的雍熙大街,在主禦道和馳道之外,是蜘蛛網般探伸往城內裡坊的次一級街道,至乎窄街小巷。房舍沿河伸展,深宅大院、粉牆黛瓦的民居、石板路、石拱橋、浮航、石河埠;江中則舟楫往還,水光帆影,無愧於“一城宋韻半城水”的美名。

華玉公主初次體驗自由自在、無人約束的閒適感覺,興奮得俏臉通紅,挽著葉知秋的臂彎半點也不鬆開,那豔絕人寰的傾世玉容引得旁人紛紛側目,好在葉知秋也是萬中選一的美男子,否則早被湮沒無數傾羨嫉妒的目光中。

以前葉知秋常對任逍遙在幾位女伴前刻意表現出的溫馴感到不解和困惑,此時此刻方才體會到四弟的良苦用心,別說是面對刁蠻任性的水芙蓉亦或天真爛漫的林毓秀,就是他陪著個溫婉柔順的公主便要處處小心,步步謹慎,誠惶誠恐的不敢出半點岔子,生怕一個不經意動作乃至一句脫口而出的言語引起華玉公主的不快,但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拉著詩詩的纖手,漫步在這繁華鼎盛的街市中,他的心頭便波瀾迭起,久久難以平復。

路過岔道時,左側街市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期間還夾雜著含混不清喝斥怒駡,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葉知秋也能猜到朝此情形發展下去,動起手來是無可避免的。

若在平常,他會毫不猶豫的過去看個究竟,但身邊跟著個涉世未深的華玉公主,委實由不得葉知秋輕率前往。並非因為他沒有信心在械鬥發生的情況下保護華玉公的安全,實在是打打殺殺的東西不宜讓從小嬌聲慣養、在殿堂宮幃中長大的金枝玉葉瞧見,免得傷害她純淨如深谷幽泉般的幼小心靈。

葉知柔聲道:“華玉,咱們走這邊。”說罷拉著華玉公主往街道的另一頭行去。

華玉公主微搖螓首,眸神飄向左側,幽幽道:“葉少俠,我想去那瞧瞧熱鬧。”

葉知秋裝出漫不經心的神色,淡然道:“幾個混混聚眾鬧事,沒什麼好看得。”

華玉公主湊近稍許,比仙籟還好聽的聲音從她的櫻唇吐出來道:“人家就是想見義勇為嘛,陪我一起好不好?”

葉知秋見她一再堅持,若然拒絕恐拂佳人心意,當下點頭答應。或許他並不知因為自己此刻的疏失,竟給華玉公主和自己之間勾勒出一道撼天動地、感懷上蒼、其間充滿無數荊棘坎坷、流傳千古的傾國之戀。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9
第十二章 祿山之爪

來到一處商鋪前,果見店門附近裡裡外外圍著幾十名百姓,吵鬧聲正是來自其中。葉知秋分開人群,引著華玉公主近前,映入眼簾的三名身著契丹服飾的遼人,高的那個年紀不過三十,體魄健壯,肌肉發達,身型健碩而均勻完美,滿臉須髯,輪廓清晰突出,臉容頗為醜陋,但卻流露出冥誠爽宜的味道,仿似一株能永遠屹立不倒的大樹,不懼任何風雨的吹襲。

矮的一個壯如鐵塔,面相粗豪,寬闊厚實的肩膀把他整體變成方方形,腰掛馬刀,眼神淩厲,頭髮卻修得只寸許長短,硬如鐵針,似個豬鬃刷子,容貌不算好看,卻有一股強悍豪雄惹人好感的味兒。

中間站著的那位看上去只二十四五許,體魄完美,身形挺拔,顯示出非凡的氣魄,充滿力量和信心,臉孔英偉至沒有任何瑕疵,古銅色的皮膚閃爍著眩目的光澤,雙腿像槍桿般筆直,使他雄偉的軀更有撐往星空之勢。披在身上的布袍微微拂揚,似是蘊藏著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最使人心動魄的是他就像充滿暗湧的大海汪洋,動中帶靜,靜中含動,教人完全無法捉摸其動靜。高挺筆直的鼻粱上嵌著一對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神固執而堅定,充盈著強大的自信,卻不會透露心內情緒的變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隨時可動手把任何人或物毀去,事後不會有絲毫內疚。烏黑的頭髮直往後結成髮髻,俊偉古俏的容顏有如青銅鑄出來的人像,毫無半點瑕疵。

正和他們爭執的是店鋪老闆和七八個流氓地痞,葉知秋聽罷幾句立時便知是店鋪老闆故意設局,將貨物擺成流水樣式,矮個契丹人不慎觸碰,結果通通砸爛,店鋪老闆讓他賠償,矮個契丹人愣是不肯,結果就吵了起來。

按說以三人的體格形貌,店鋪老闆是不敢擅自招惹的,只因胡漢歷來相鬥,遼國又使奸計害死宋人心目中的戰神龍吟嘯,使民怨達到極點。五代以來,契丹人與漢族爭戰不斷,漢人連番慘敗,早對大遼心存顧忌,然則巽風之戰,任逍遙率天極軍大破遼兵四十萬,逼死耶律斜軫,舉國上下吐氣揚眉,再不把遼人放在眼中,眼下逮著機會,自然想盡一切辦法逼迫對方賠償。

流氓地痞早與店鋪老闆勾結,百姓們見被勒索的是契丹蠻子,非但沒有人站出來主持公道,反在那呼喝起哄。高矮兩人打定主意,堅決不掏銀子,結果事情越鬧越大,幾乎動起手來。

葉知秋冷眼旁觀,發覺居中那人自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話,偶爾露出一絲克制的笑意,令人覺感到他城府深沉,不輕易透露心內的情緒,淩厲而有種冷冰冰味道的眼神,更顯他的孤高絕傲,完全不把任何人、任何事務放在眼中。

葉知秋心知高矮兩人武功了得,所以不動手乃因顧忌周圍百姓太多,恐煩眾怒。奈何華玉公主不明各中玄機,只道店鋪老闆故意折辱契丹人,當即盈盈步出,輕聲指責道:“天子腳下,豈容爾等放肆,三位朋友不過打翻幾件瓷器,用得著這般興師動眾,吵吵嚷嚷的嗎?”

店鋪老闆見有人插話,正待發怒,倏地瞥見是位明眸皓齒、清麗脫俗的窈窕少女,火氣登時下去大半,淡淡道:“姑娘可知我店裡的貨都是耀州窯、磁州窯、景德鎮窯、龍泉窯、越窯,耀州窯和五大名窯的佳品,他們損壞的幾件足抵百多兩,若是不照價賠償,我這一家子可都得喝西北風去。”

華玉公主伸出纖纖素手,從地上拾起幾塊碎瓷片,略加檢視後雙瞳,雙眼訝異的神色,秀眉緊蹙幽幽道:“耀州窯產品精美,胎骨極薄;磁州窯以磁石泥為坯,強調白瓷黑花,釉層勻淨;景德鎮窯的產品質薄色潤,光致精美,白度和透光度之高堪稱瓷中之冠;龍泉窯的產品多為粉青或翠青,釉色美麗光亮;越窯燒制的瓷器胎薄,下巧細緻,光澤美觀。”

眾人聽華玉公主說得十分詳細,紛紛向她投去讚賞的目光,葉知秋有心讓她表現,故意不插嘴,悄然站在人群中關注局勢的發展。

華玉公主美目彩芒陰現,續道:“五大名窯是為汝、官、哥、鈞、定,其中汝窯為五大名窯之冠,釉色以淡青為主色,手感清潤;官窯專為內宮燒制瓷器,你店裡自然不敢賣的;均窯以彩色瓷器聞名,其中胭脂紅最好,蔥綠及墨色的瓷器也不錯;定窯生產的瓷器胎細,質薄而有光,瓷色滋潤,白釉似粉,稱粉定或白定。敢問這位老闆,小女子手中拿著的究竟出於何處?”說罷,好整以暇的望著店鋪老闆,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店鋪老闆的臉登時漲成豬肝色,唇角微微抽動,半晌說不出話來。

矮個契丹人露出感激神色,大聲諷刺道:“老闆,這下你無言以對了吧,幾件普普通通的雜貨,算來最多七八錢,我給!我給你還不成嘛。”

店鋪老闆慌了手腳,急使眼色示意眾地痞幫忙解圍。

地痞頭目反應極快,大步走近前去,寒聲道:“姑娘,我們男人的事你少打岔,當心本大爺……嘿嘿……這裡人多,有些話大爺我懶得出口。”說著淫邪的目光停留在華玉公主高聳的酥胸上,一副的飽餐秀色、樂此不疲的陶醉神情。

華玉公主俏臉微紅,卻也不怕這區區地痞,聲調轉寒,緩緩道:“依本朝律例,凡仗勢欺人,訛詐百姓的商販,一概予以嚴懲,輕則罰沒貨物,重則關入大牢,你們開口就要百多兩,鬧到衙門最少也得判個兩三年。”

地痞頭目面色微變,冷笑道:“姑娘,你……你倒是伶牙俐齒的啊,當心哪天……哪天回家路上平白無故的被人拐……拐咯,賣到秦淮河的窯子裡做……做粉頭。”他個小混混幾時見過華玉公主這等傾國傾城的人間絕色,雖然是在威脅對方,卻為她花容所懾,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待得“粉頭”二字出口,心中後悔莫及,只覺以如此輕薄的言語褻瀆眼前聖潔明媚的少女,實在是種莫大的罪孽。

華玉公主乃趙光義最寵倖的女兒,滿朝文武見到她誰敢不恭恭敬敬,今頭一遭被套上不堪入耳的字眼,還是在人山人海的街市,立刻眼眶通紅,纖手緊緊攥著衣衫下擺,委屈的似欲哭將出來。

高矮兩個契丹漢子神色微變,看樣子準備出手相助,居中的青年卻打個眼色讓他們暫時隱忍,兩人很對他甚是敬畏,不敢有違,老老實實的退開,眼睜睜看著華玉公主遭受眾地痞的責難。

地痞頭目還算識像,眾手下卻垂涎華玉公主的美色,紛紛叫嚷道:“姑娘,這回你怕了吧。”“來,讓哥哥摸一個,摸完就放你回去。”“別害羞呀,待會有你樂的。”說話同時,手腳也開始不安分起來。

華玉公主纖纖弱質,哪逃得開眾地痞的祿山之爪,駭得芳心遽顫、花容失色。

眼見他那冰清玉潔的身體即將遭到惡徒的觸碰,忽聽“啊”“啊”數聲,圍在身邊的幾名地痞慘呼著癱倒在地。低頭看時,但見眾人周身並無鮮血淌流,只腕脈處一點殷紅,叫得卻比殺豬還響,渾身不住顫抖,顯然他們的手筋已被挑斷,整條肩膀算是廢了。

出手之人乃葉知秋!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9
第十三章 房中私寵

華玉公主喜極而泣,嬌呼撲入葉知秋懷中,秀眸異采漣漣,動人至極點,飲泣道:“葉大哥,我……我好怕,謝謝你……謝謝你救我!”他對葉知秋的稱呼不由自主的改變,心中更鐫刻下不可磨滅的烙印。

葉知秋毫無隔閡的感受到她嬌軀的戰慄,心中霎時湧起萬般愧疚,柔聲安慰道:“華玉,對不起,我的劍出必見血,起初我不想傷人,結果害得……”

華玉公主拼命搖頭,搶著道:“不,我不怪你。”說到一半倏地察覺自己失儀,忙從葉知秋懷中掙開,霞生雙頰,不再言語。

葉知秋也是首次與女兒家有如此親密的接觸,不禁老臉微紅,暗罵自己怎地這般沒用,二十多歲的人了,抱個姑娘都畏首畏尾,現場氣氛登時尷尬非常。

契丹青年拱手作揖,以他彬彬有禮、充滿奇異魅力並能使人甘心遵從,的說道:“多謝公子仗義出手,多謝姑娘為我等解圍。”

葉知秋抱拳還禮,正要說話,華玉公主搶著道:“胡漢本為一家,卞京城中對契丹人心存怨恨的只是少部分,希望公子不要見怪。”她恢復溫婉優雅的姿態,甜甜淺笑,玉頰的小酒渦更深更迷人,瞧得所有人目眩神移。

契丹青年微愣片刻,雙目倏地精芒迸射,擺脫意亂情迷的神態,葉知秋看在眼裡,感覺此人極不簡單,別的不說光這份定力便比自己勝上不止一籌。

契丹青年目光灼灼的審視著華玉公主的風華絕代的如花玉容,含笑道:“我們契丹人說話從來不繞彎子,在下見姑娘天生麗質、傾國傾城,品貌姿容遠勝於尋常漢人女子,心中甚是仰慕,不知可否賜示芳名。”

華玉公主露出個甜美燦爛的笑容,兩手負後,令酥胸更為茁挺,嫣然道:“公子想問人家芳名,總得先說說自己的吧。”

契丹青年眼睛明亮起來,肅容道:“在下耶律長勝。”接著指向兩名隨從,介紹道,“他們是我的家僕耶律利涉、耶律薊,我等此來卞京是想採購布匹絲綢,運往國內販賣,敢問姑娘……”

華玉公主媚態畢呈的甜笑道:“我叫趙玉華,這位是我青梅竹馬的哥哥秋知葉,我們來街市遊玩,正巧撞見店鋪老闆設局害人,所以就仗義出手咯。”

聞得“青梅竹馬”四字,葉知秋再度回憶起詩詩,胸口不禁一陣絞痛。

華玉公主微聳香肩,姿態神情有那麼動人就那麼動人,輕柔的道:“時候不早啦,我和秋大哥還得去城西買些東西,告辭。”說罷,盈盈道個萬福,拉住葉知秋左手,拽著他往街口跑去。

耶律長勝目送她倩麗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喃喃道:“好!好一個天香國色的趙玉華,看樣子此次卞京之行沒有白來。”

耶律利涉壓低聲音,請示道:“大王,要不要把秋知葉……“同時做個“哢嚓”的手勢,耳語道,“然後將趙玉華送到府上”

耶律長勝淡淡道:“不必了,眼下宋遼交惡,沒有把握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耶律薊恭聲道:“秋知葉劍法雖好,但我們……”

耶律長勝冷笑道:“休說你倆,便是燕雲十八騎齊至,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耶律薊愕然道:“不會吧,秋知葉在中原武林根本沒有名頭……”

耶律長勝寒聲道:“你們有聽到趙玉華初次喚秋知葉什麼嗎?”

耶律薊回憶道:“好像……好像是‘葉大哥’,葉大哥……秋知葉……葉知秋!”

耶律長勝雙目爆起深邃莫測的電芒,一宇一字的緩緩道:“不錯,此人乃十三省綠林盟總瓢把子、‘傲雪寒劍’葉知秋。”

耶律利涉顫聲道:“那……那趙玉華用得也是假名?”

耶律長勝微微一笑,點頭道:“若我所料不錯,她應該是趙光義最寵愛的女兒華玉公主趙雨詩。”

耶律利涉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問道:“難道任由葉知秋將這麼個絕色貌美的人間尤物收為房中私寵。”

耶律長勝雙目殺機閃爍,寒聲道:“哼,任逍遙逼死我爹,此仇不共戴天,如今本王找不著他,就先從他的結拜兄弟處下手。”

耶律薊失聲道:“大王是想……”

耶律長勝冷哼道:“本王要憑真本事將武林四秀的女人一個個弄上床,玩夠以後再送到軍中,任憑將士們享樂,這趙雨詩身為大宋公主自然首當其衝。”

半月功夫很快過去,葉知秋在趙光義的刻意安排下日日陪在華玉公主身邊,但他並不知道華玉公主就是自己魂牽夢縈的趙雨詩,每逢面對這位傾國傾城絕色佳麗,都不得不想方設法克制內心的情愫,生怕一不小心對她生出愛戀。

其實,葉知秋一直費盡心思打探過趙雨詩的所在,只因趙光義極其寵愛這個女兒,十年前從河間歸來便下旨冊封她為華玉公主,從此整個後宮皆呼其尊號而不喚名諱。葉知秋既無臉向趙光義發問,又羞於找其她公主探詢,唯有在太監宮女處打聽,但時間過了那麼久,區區幾個下人哪還記得住華玉公主的芳名。

這日,趙光義邀葉知秋入宮品茶,地點是在皇城內的艮嶽。艮嶽是趙光義登位後建造的奇豔,宮苑,可以說巧奪天工、宛若仙境。艮嶽周圍十餘裡,以浙江的鳳凰山為藍本建造,人工堆土疊山,主山萬歲山(艮山)設數十個大洞,洞中藏雄黃和盧甘石,雄黃據說可以驅避蛇蟲,盧甘石則能發散陰氣、聚集雲霧,使空氣濛郁如深山幽谷。艮嶽中有將太湖石積疊成的各式各樣的人造山。苑的中部有景物如藥尞、西莊、巢雲亭、白龍沂、躍龍峽、蟠秀亭、練光亭、跨雲亭、羅漢岩。再西有萬松嶺,嶺畔立一倚翠樓,樓旁平地開鑿了兩處彎形的水池,東邊的叫做蘆渚,設浮陽亭;西旁的叫做梅渚,設雪浪亭。池水向東流為雁池,向西流為鳳池。池周圍有館、閣、亭數座。萬歲山腳下設登道直達山上最高處的介亭,介亭左右各有二亭,左為極目、蕭森,右為麗雲、半山。從山頂向北可俯瞰景龍江,江水的上流引一支注入山澗。苑的西側有漱瓊軒,山石間錯落著煉丹觀、凝直觀、圜山亭,從這裡可以望見景龍江旁的高陽酒肆及清澌閣,江之北岸,小亭楚楚,江水支流流向山莊,稱為回溪。

葉知秋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品茶是假,陪華玉公主是真,同時卻又暗自納悶,華玉公主豔冠京城,想爭附馬的官宦子弟、青年才俊數不勝數,自己和她沒名沒份的,時常出入宮幃已被眾人說三道四,如今趙光義非但以聖旨召喚,大張旗鼓的派禁軍統領吳浩明登門相請,還賜他禦馬乘騎,像是生怕全城民眾不知道似的。

從客棧到位於皇城的艮嶽約需半個時辰,途中葉知秋不斷旁敲側擊,向吳浩明打聽聖上是否還有其他用意,吳浩明是個直性子,嘴上本掛不住話,這回竟也閉口不言,只一個勁的催他快行。

由麗正門經鐘美堂過會甯殿穿瓊華園,葉知秋終於來到號稱“十全勝景天下無”的艮嶽,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眼前情形依舊驚得他愣立當場。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9
第十四章 心迷神醉

在座的不光是大宋天子趙光義,還有昭憲皇后杜氏,唯獨不見的是華玉公主。

趙光義在出席慶典和重要場合才會穿著的禮服袞冕,頭頂卷雲冠,冠上綴卷梁二十四道,高一尺,卷梁寬一尺,前後各垂十二旒,身著織錦龍袍,襯裡用紅色,領、袖、襟、裾均緣黑邊,衣畫而裳繡,為日、月、星辰、山、龍,華蟲、藻、火、粉米、黼、黻之象,凡十二章,腰束金玉大帶,足穿白襪黑舄,另掛佩綬,把他襯托得一身霸氣,彩麗無倫。

昭憲皇后頭戴龍鳳珠翠冠,以珊瑚珠製成,尺寸大小形制一絲不苟,身上穿著的鳳袍其制為深清色、五彩翟紋,領、袖、裾都紅色雲龍紋樣的鑲緣,內著青紗中單,腰飾深青蔽膝,另掛白玉雙佩及玉綬環等飾物,下穿青襪烏舄,鑲金鳳履,顯得高貴典雅。

葉知秋敏銳的察覺到今日之事不同尋常,躬身下拜行過禮數後,誠惶誠恐的坐在一旁,敬待聖上發話。

趙光義捋須笑道:“知秋以為艮嶽的景致如何?”

葉知秋恭聲道:“宛若仙境、美不勝收。”

昭憲皇后柔聲道:“皇上,你這是明知故問嘛,建造艮嶽,耗費本朝多少人力、物力,從建隆到開寶間十餘年,各地花竹奇石,都聚於此。建隆七年,運載一具高數丈的山石,動用了上千人,鑿河斷橋,毀堰拆閘,數月的時間才運到汴京,各處樓臺亭館,月增日益,難以數計,故有‘十全勝景天下無’的美名。”

趙光義含笑又問:“知道朕為何要修艮嶽嗎?”

葉知秋拱手道:“草民愚鈍,不敢妄自揣測聖意。”

趙光義親自離座,拍拍葉知秋肩頭,徐徐道:“告訴你,朕不惜花钜資興建艮嶽,為得正是華玉。”

昭憲皇後續道:“聖上有十幾個女兒,唯獨最痛華玉,別說是在皇宮裡建個園子,就算……總之,我們夫婦為她可以不惜一切。”

葉知秋豈能聽不出皇后話中有話,正待鼓足勇氣委婉的說出自己對詩詩的牽掛,忽見趙光義、昭憲皇后齊齊側目,望向不遠處的漪萱湖。

葉知秋順著他倆眼神凝注的方向看去,但見一艘飾滿鮮花的蘭舟悄聲無息的向我們的方向飄來。船頭一個白衣少女長髮披肩,纖手撫琴,彈奏出清虛致遠、深具穿透力、令人耽溺陶醉的曲調,似在溫柔地挖掘著每個人心內至深處的感情。如詩如韻、如夢如幻。

蘭舟漸漸飄近,葉知秋倏地發覺拂琴的白衣少女正是華玉公主。如雲的秀髮瀑布般隨意地瀉落肩膊後背,秀眉宛如新月,肌膚欺霜賽雪,絕世玉容恬淡無波,將四周醉人美景襯得毫無顏色。葉知秋心神不由被她有如山川靈動的美麗輪廓深深吸引,的目光癡癡的看著華玉公主,幾乎忘卻了身處何地,直到趙光義大聲喚我,才從夢境中驚醒過來,尷尬的笑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知秋失態了!”

昭憲皇后呵呵笑道:“令葉少俠感歎不是曲調而是佳人吧。”

葉知秋被她說中心事,老臉微紅,頗有些作賊心虛的赧然感覺。

這時蘭舟已經來到水榭之前,兩名宮女上前將那蘭舟系好,華玉公主步履輕盈的走上岸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青絲為籠系,佳枝為籠鉤”的桑籃,宛如來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淩波仙子,隨著她的出現,整個水榭仿似立即被一片馥鬱的香潔之氣籠罩包圍。

葉知秋的目光落在華玉公主美麗的不可方物的俏臉之上,她秀外慧中的玉容仍帶著一貫抑壓下透出來的憂鬱神情,別具冰雪冷傲的美態,儘管不施半點脂粉,可是其文靜嫻雅的舉止,輕盈窈窕的體態,能令任何人心迷神醉。

華玉公主的美眸亦往他飄來,這側眸一瞥確是媚態橫生,風情萬種,最厲害是雙眸中有種勾魂攝隗的魅力,瞧得葉知秋心中劇蕩,差點被她把魂魄勾去。

當著父皇、母后,華玉公主不便表露出對葉知秋的熱情,禮節性的施過禮數便像個乖乖女般的坐到昭憲皇后身邊,再不言語。

嗅著她迷人的芬香,看著她方才在七條琴弦上按、捺、彈、撥的雪白如蔥的指尖,葉知秋險些把持不住,欲將她擁入懷中,肆意愛憐。

忽然,詩詩的形象湧上心頭,葉知秋頓時生出強烈的愧疚感,他知道自己今生今世永遠放不下詩詩,放不下這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無論與華玉公主怎樣交往,始終有如春夢秋雲,日後也只能在思念中追憶。想到這裡,葉知秋心中忽然生出個大膽的想法,若直接了當的拒絕華玉公主,或者一走了之永遠都不再見她,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趙光義是過來人,自然看得出女兒對葉知秋的愛慕,眼見兩人的關係發展的如此迅速,只道葉知秋和她早便說起過十年前在河間府發生的一切,自己也懶得舊事重提,欣然笑道:“知秋啊,你覺得華玉她怎樣?適不適合作個賢妻良母。”

葉知秋正沉浸在欲罷不能的痛苦中,完全沒聽清趙光義的問話,登時尷尬起來,訕訕一笑,不知怎生回答。

關鍵時刻,昭憲皇后一扯趙光義衣袖,解圍道:“皇上,您說的也太直接了罷,華玉她年紀還小,遠沒到出嫁的年齡。”

趙光義哈哈大笑,開懷道:“你啊,就是捨不得咱們的寶貝女兒,且不說年紀和華玉相仿的元德、淑華,就是她幾個妹妹也早選好了附馬,要是再不把華玉嫁出去,日後她變成沒人要的老姑娘,非得怪你這做娘的不可。”

昭憲皇后瞟葉知秋大有深意的一眼,柔聲道:“華玉豔冠京城,想娶她的男人多得數都數不過來,咱們該愁的不是女兒嫁不出去,而是該如何挑選附馬,你說是不是啊,葉——少——俠。”她故意拉長聲音,其意不言自明。

葉知秋心裡清楚,趙光義和昭憲皇后一唱一和,為得就是試探他願不願意當附馬,而且瞅皇上皇后鄭重其事的裝著架式,顯然早已安排好一切,只要自己肯點頭,立刻頒佈賜婚聖旨,沒有半分緩和的餘地。

葉知秋心亂如麻,答應吧對不起詩詩,拒絕吧又得辜負華玉公主的心意,正自首鼠兩端、躊躇不決的當兒,忽見大內總管郭公公疾步走到趙光義身邊,附耳低言,他的聲音很小,葉知秋只隱隱聽到“遼國……使團……南院大王……求見聖上”等字眼。

趙光義臉上震動的神色一閃即逝,霍地立起,沉聲道:“來人啊,擺駕紫宸殿——皇后,你帶華玉暫回隆福宮,知秋,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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