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千古風流談笑間 作者:花殘劍 (連載中)

walter727 2010-6-3 17:52:1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7128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1 16:59
第十五章 南院大王

紫宸殿內,滿朝文武齊聚,以呼延贊、曹彬為首眾武將皆身披甲胄,帶劍上朝,呂端、王若欽等也各穿著嶄新的朝服,所有大臣皆神情嚴肅,沒有一個敢擅自說話,大殿內的氣氛緊張異常。

群臣山呼已畢,呂端出班奏曰:“遼南院大王親率大遼使臣團入京,與本朝擬定通商條款,現正在偏殿等候,懇情聖上賜見。”

葉知秋心下恍然,原來事關宋遼貿易,怪不得趙光義心急火燎的趕回來。

不多時,遼國使臣在司禮太監的引導下進入紫宸殿,葉知秋定睛一看,驚得愣立當場,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赫然正是數日前在集市遇到的契丹青年耶律長勝。

耶律長勝走到大殿正中,抱拳道:“遼南院大王耶律長勝見過宋朝皇帝。”

呂端怒斥道:“大膽,面見天子為何不三拜九叩,行君臣之禮。”

耶律長勝冷笑道:“哼,上邦天使不拜下國諸候,本王在大遼尚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況……”

呼延贊按劍而立,大怒道:“荒謬,大遼彈丸小國,豈可在我天朝妄自尊大。”

耶律長勝神態倨傲的說道:“本王此來卞京是有要是與貴國天子相商,不想就小小禮儀問題和大將軍徒做口舌之爭。”

呼延贊待出言指責,趙光義揮手打斷,含笑道:“朕所以臨朝接見貴國使團,無非出於兩國間的情誼,否則區區小事哪用得著上金鑾殿談——宋遼每年的貿易進項僅只三百萬,不到本朝賦稅的一成,耶律大王想談則談,不談大可回去。”邊關貿易對遼國來說意義極大,他們以戰馬、牲畜等向宋朝換取絲綢、茶葉乃至鐵鍋、茶壺等物件,逐漸改變往昔的遊牧生活,轉入城中定居,一旦大宋徹底禁決與遼國通商,他們只能依靠打草穀的方式來獲取生活必須品,時間稍長定入不敷出,損失遠較宋室為大。

耶律長勝被他說中痛處,鋒芒稍斂,含笑道:“談自然是要談的,但……”

趙光義不待他把話說完,朗聲道:“大司空呂夷簡何在?”

呂夷簡昂首步出,恭聲道:“臣在。”

趙光義望著耶律長勝,好整以暇的笑道:“呂大人執掌本朝財政,通商條款的事情和他商量便是,待擬定完整個規劃,再交給朕禦覽。”言下之意是你耶律長勝沒資格和朕談條件。

遼國使臣齊齊色變,耶律長勝卻面無表情,兀自站在原地,屹然不動。

葉知秋本為耶律長勝在市集時將身份掩飾的滴水不漏而感到驚訝,眼下見趙光義區區兩句話便說得耶律長勝啞口無言,暗暗佩服他非比尋常的政治手腕。

趙光義惱耶律長勝自以為是、出言無狀,索性不再搭理他,朗聲道:“眾愛卿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這句話本該太監說,眼下卻出自趙光義之口,眾臣自然知道皇上的用意,全都低垂下頭,默不做聲。

趙光義虎目射出淩厲的神光,冷冷從耶律長勝面上掃過,朗聲道:“今天就到這吧,退朝!”

耶律長勝心頭一凜,急阻道:“且慢!”

趙光義似是早便料到他的反應,從容笑道:“怎麼,朕處理把本朝政務,也輪得到你耶律大王插手。”

耶律長勝措手不及的道:“豈敢……豈敢……”說著雙目神光一閃,旋又斂去,沉聲道,“只不過本王此來卞京,首要目的是完成太后交托的使命,次要目的嘛——利涉,拿上來。”

耶律利涉答應一聲,捧著個錦盒恭恭敬敬的交給耶律長勝。

趙光義功聚雙目,徐徐道:“耶律大王手中拿著的是……”

耶律長勝灑然聳肩,朗聲道:“這是本王私人送給皇上的禮物。”

趙光義見他態度驟變,甚覺好奇,含笑道:“哦,朕倒要看看耶律大王精心準備的究竟是什麼寶貝。”

郭公公從耶律長勝處接過錦盒,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打開,原來裡面裝著的是一對巧奪天工的翡翠玉馬,兩匹正撒開四蹄飛奔的駿馬體態矯健,昂首甩尾,頭微微左側,三足騰空,只有右後足落在一隻展翼疾飛的龍雀背上。駿馬粗壯圓渾的身軀充滿力度,但其動作又是如此輕盈,充滿了“天馬行空”的驕傲;飛燕似乎正回首而望,驚愕於同奔馬的不期而遇,其中隱喻“揚鞭只共鳥爭飛”的超然境界。就翡翠的質地來看,顯然是出自新疆和田,細膩溫潤、猶若凝脂,品相飽滿勻稱,晶瑩剔透,清翠欲滴。

紫宸殿內頓時響起一陣讚歎之聲,顯然所有的大臣都看出這份禮物不同尋常,即使是在皇宮大內也難覓得如此稀世奇珍。

趙光義雙目射出銳利的神色,捋須問道:“耶律大王平白無故的送朕一尊馬踏飛燕,究竟是何用意?”

耶律長勝欣然大笑,揚聲道:“這尊馬踏飛燕不過意思意思,本王真正想送給皇上的是十萬匹駿馬,十萬匹上好的西域駿馬。”

此話一出,眾臣聳然動容,自唐末以來,漢人便喪失了西北產馬之地,故北宋朝廷一向有缺馬之苦,不得不高價收購,趙匡胤曾從登州海道向女真買馬,趙光義意識到騎兵的重要性,也以高價在京及諸州民間購買馬匹,饒是如此,仍不敷需用,即使是號城“兵精甲天下”的天極軍,也只裝配的出龍驤、虎翼兩支不到萬人的騎兵主力。耶律長勝開口便是十萬匹,如果真的手下,足夠將朝廷最精銳的禁軍打造成戰無不勝的虎狼之師。

趙光義沉聲道:“常言道‘投桃報李’,耶律大王平白無故的送上十萬匹駿馬,是否也要朕送你某樣東西作為回報呢。”

耶律長勝雙目精芒大盛,油然道:“聖上說的沒錯,本王的的確確是看中了皇宮中的一件物事,又恐聖上捨不得,所以才提出用十萬匹駿馬作為交換。”

趙光義哈哈大笑道:“我說耶律大王怎地前倨後恭,敢情是有求於朕啊。”

耶律長勝恭聲道:“正是,希望聖上能夠答應本王的這個不情之請。”

趙光義兩眼射出銳利神光,盯著耶律長勝道:“耶律大王盡請直言。”

耶律長勝肅容道:“本王想從聖上這換取一紙婚書。”

趙光義愕然道:“婚書?”

耶律長勝踏前半步,朗聲道:“對,華玉公主的婚書!”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1
第二十五卷 皇宮大內賜寶物
第一章 比武奪妻

滿朝文武齊齊色變,唯有趙光義仍保持好整以暇的姿態,笑問道:“朕有十幾個女兒,耶律大王為何別的不選,偏偏挑中華玉。”

耶律長勝哈哈一笑,拱手道:“實不相瞞,本王和華玉公主曾有一面之緣,當時便驚為天人,直到現在仍難以忘卻。此次本王再度入京,小半是為完成太后交托的使命,大半則為再睹華玉公主的芳顏,希望聖上能夠體諒本王的苦心,成全這樁美事——本王若迎娶華玉公主,就將成為聖上的女婿,日後必盡心竭力,促成宋遼永為盟好,當然聖上想要索回燕雲十六州也不是沒得商量。”

十萬匹駿馬、邊境的和平與安定、加上兩代君主夢寐以求的燕雲十六州,的的確確是份不小的誘惑,滿朝文武俱各屏住呼吸,緊張的連氣都不敢喘,靜靜等待著聖上做出最後的決策。

趙光義捋須笑道:“耶律大王很會揣摩朕的心思,提出的條件也很難讓朕拒絕,可惜……”說著他猛地一拍龍案,厲喝道,“可惜朕不是漢高祖、漢景帝,需要倚仗公主去換取所謂的和平,朕要學漢武帝劉徹,將一切敢犯大宋天威的敵寇遠逐域外乃至誅滅盡絕!”

滿朝文武齊齊下拜,高呼聖上英明,唯獨奸臣王若欽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耶律長勝早料到趙光義不會答應,也拿不出十萬匹駿馬,所謂歸還燕雲十六州更是無稽之談,至於他的真正用意……

耶律長勝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漫不經心的淡然道:“看來聖上對華玉公主很是寵愛,寧可挑起戰端,也不願將她當作兩國和談的犧牲品。”

趙光義冷然道:“哼,朕雖是大宋天子,卻也是公主皇子們的父親,別說華玉,朕的任何一個女兒你都休想換走。”

耶律長勝眼睛明亮起來,含笑道:“既如此,不知本王能否以普通百姓的身份追逐華玉公主裙下。”

趙光義沉道:“你什麼意思?”

耶律長勝緩緩道:“聽說聖上已為華玉公主挑好駙馬……喏,就是站在金階旁的葉少俠,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趙光義頗有意味的望著葉知秋,含笑道:“沒錯,知秋是朕的衣缽傳人,又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少年英豪,華玉嫁給他可說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耶律長勝石破天驚般說道:“此言差矣!本王以為華玉公主乃世所罕有的人間絕色,非智勇兼備、文武雙全的青年才俊不能般配,葉少俠……哼哼,名聲雖響,未必就有真才實學。”

葉知秋聽得趙光義欲召自己為附馬,正自驚異,哪有心思搭理耶律長勝對他的冷潮熱諷,呼延贊卻看不下去,怒斥道:“葉少俠初出茅廬,便在綠林大會上力敗群雄,被十三省綠林好漢公推為總瓢把子,耶律大王你寸功未立,全靠承襲乃父勳爵才有今日一人之上、萬人之上的高位,究竟誰是紈絝子弟,究竟誰沒有真才實學,想必在場諸位皆一目了然。”耶律長勝乃耶律斜軫長子,耶律斜軫死後全盤借掌乃父職位,雖在大遼位及人臣,卻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業績,呼延贊正是抓住此點,予以駁斥。

耶律長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泛起冷酷的神色,灑然問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葉總把敢不敢和本王比劃比劃,誰要是輸了誰就放棄華玉公主。”

王若欽狡目一轉,冷哼道:“不自量力,葉總把得以躋身武林四秀,是靠一身劍術拼出來的,至於大王……呵呵,自小嬌生慣養,武功或許學得不錯,實戰經驗嘛哪及得上身經百戰的葉總把,要是現在說得好好的,到時候卻怯戰不出,丟臉的可不僅僅是大王自己,還有大王所代表的整個遼國。”他收受賄賂,故意說出這番話,表面看來是譏諷耶律長勝,實則暗地裡下套子,逼葉知秋答應,否則丟臉的不僅僅是他自己,還有他代表的整個大宋。

趙光義不知王若欽乃遼國奸細,暗罵他糊塗透頂,面上卻無絲毫表露,示意道:“知秋啊,既然耶律大王來了興致,你就陪他練兩手吧。”葉知秋除了沒學天道神功,其他的盡得其傳,對付耶律長勝當該輕而易舉。

葉知秋微一頷首,淡淡道:“既如此,那請耶律大王選個日子吧。”

耶律長勝雙目雙目殺氣大盛,電芒爍爍,朗聲道:“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比,如何?”

葉知秋心頭一凜,耶律長勝顯然看出自己正為賜婚之事煩惱,比鬥中未必能發揮全力,所以才提出立即比武,看來此人不但定力了得,心思亦十分縝密,不禁將往日的狂傲之態盡數斂去,點頭應諾的同時暗自籌謀應對之法。

禁軍校場,旌旗飄揚。

八千盔甲鮮亮、訓練有素的禁軍擁著文武百官列席兩側。

趙光義攜奉詔而來的昭憲皇后、華玉公主坐在離校場最近的看臺。

耶律長勝褪去朝服,換過一身勁裝,神情好整以暇,仿佛擁有必勝的信心。

葉知秋淵亭岳峙般傲然屹立,唇角掛著鎮定自若的笑意。

兩人同時向趙光義致敬。然後往左右分開。

葉知秋目光灼灼的審視著耶律長勝,左手握住劍鞘,右手猛地拔出莫戀鋒,發出一下先聲奪人,震懾全場的鳴響。接著氣運丹田,兩足微分,配合他挺拔如松柏的雄偉身形,頓時生出不動如山的王者霸氣,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

全場響起整天价的喝采聲,更增其聲勢。

在陽光的映照下莫戀鋒劍芒流轉、寒光爍閃,仿似具有靈性生命的巽物神器。

耶律長勝微微色變,緩緩將兵刃從鞘內抽出。

趙光義心中暗喜,耶律長勝這把只是普通的精鋼劍,比起葉知秋的莫戀鋒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大遼使臣團一方亦自人皆愕然,料不到大王用的竟是如此平凡的兵刃,恐怕擋不了葉知秋多少刀,便會硬給劈崩劈斷。

耶律長勝絲毫不理別人對他長劍發出的歎息聲,把劍鞘拋在地上,以指尖掃抹劍鋒,當移至尖鋒盡處,嘴角飄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從容道:“請葉總把賜教。”

葉知秋忽然轉過身去,背對耶律長勝,仰天笑道:“耶律大王隨便出招,葉某從不怕人從背後進襲。”這番話不但豪氣幹雲.且隱含羞辱意味,擺出不把對手看在眼內的傲慢。

膽耶律長勝卻不怎麼認為,他知道葉知秋從拔劍的一刻開始,便暗中向他發動攻勢,自己若因此動氣,只會墮入他精心佈置的圈套。

在場的每一個人,由趙光義、呼延贊、曹彬乃至最普通的禁軍將士,無不感到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高手對仗千鈞系於一發的緊迫形勢。

人人不由自主屏止呼吸,全神貫注的凝注場中。

“叮!”耶律長勝以指尖彈在劍鋒處,發出凝而不散、清越悠揚、猶若深淵龍吟般的鳴響,接著腰脊一挺,生出睥睨天下的英雄氣概,再非原先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的倨傲姿態,絕不比葉知秋有絲毫遜色。

他的變化來得既突然神奇,又出人意料.充滿強烈的戲劇性。

趙光義勃然色變,他知道不光是自己和滿朝文武,就連站在場中的葉知秋也被蒙在鼓裡——耶律長勝不是養尊處優的紈絝子弟,而是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2
第二章 天魔心經

葉知秋首當其衝,立刻生出感應,只覺周圍十丈的地方全被他的氣場籠罩,真氣從四面八方向他擠壓緊迫,凜冽的勁風刮得背心辣辣生痛,不僅呼吸困難,連視聽的能力也受到影響。

葉知秋沒得選擇,他清楚自己激怒耶律長勝的計畫非但沒有成功,反被耶律長勝利用,令他瞬間失卻先手,眼下若再有片刻遲疑,待耶律長勝發動攻勢,勢必陷於萬劫不復的境地,當下一聲長嘯,擎起莫戀鋒.龍捲風般往耶律長勝掃去。

耶律長勝是靜中含動,而他卻是動中帶靜,形成一股鮮明強烈的對比。

葉知秋出手便是生平絕學——天涯傲雪劍,這套劍法是他將趙光義所遺的無名劍譜融匯貫通後,結合浪跡天涯的悲苦經歷自創而得,雖然只有區區六招,威力卻足堪比擬衡山七絕劍、天絕三式。

果然第一式“落木蕭蕭沒孤城起處”,莫戀鋒驀地化做繞身疾走的青芒,進而演變為旋風似疾轉不已的光圈,颼颼颯颯地激蕩出無數瑰麗劍芒,霎時將耶律長勝籠在其中。

耶律長勝逕自站立原地,長劍向下斜指,並無任何出擊的徵兆,眾人只道他懾於葉知秋的迅猛攻勢,駭得不敢動手,紛紛大聲叫好。高明者如呼延贊、曹彬之輩卻看出他正暗暗繼續功力,隨時準備還擊。

葉知秋全神貫注的舞動莫戀鋒,帶起一陣充滿節奏感和勁力的呼嘯聲,交又織出鋒芒雷射,攻守兼備的罩網。奇異的勁氣,以葉知秋為中心像沙漠刮起的狂暴風沙般,隨著兩人間的迫近,以雷霆萬鈞之態往耶律長勝襲去。

這是天涯傲雪劍的第二招“風煙魚雪劍氣橫”,攻勢疾如驟雨,莫戀鋒上銀芒萬般變幻,真如神龍吐雲布雨,矯矢盤旋,時作驚雷乍閃,時呼狂風呼嘯,聲勢浩瀚威猛,令人眼花繚亂、膽戰心驚。

即使是呂端、王若欽等文臣,也感覺到葉知秋化為一個可怕的風暴核心,大有無堅不摧、擋者披靡的可怕威勢。

耶律長勝非但不為所動,反倒緩緩合上雙眼。

包括葉知秋在內的全場人眾皆盡愕然,唯獨趙光義看出耶律長勝未免惑於葉知秋變幻莫測的劍招,故意拋棄視覺,雖然目不能視,內心如井中明月,靈台空明清澈,僅憑周圍散溢的真氣在葉知秋劍招運使下產生的些微變動,無有遺漏的洞悉他攻襲的角度、方位。

葉知秋不知其然,窺定耶律長勝肋下,挺劍刺出。

耶律長勝猛地大喝一聲,也不見他提氣作勢,瞬間躍開三尺,避讓開去。

葉知秋微微色變,足見輕點,躍上半空,變成居高臨下之勢,“唰唰唰”接連數劍,招招不離耶律長勝周身要穴。

耶律長勝神色卻靜如止水,顯示他的心靈修養已臻堅剛如磐石的超卓境界,閃躲挪移間輕而易舉的再度避過,混沒讓他沾著半片衣角。

葉知秋的輕功在武林四秀中僅次於任逍遙,但比起耶律長勝依舊遜色三分,加上招式早被對手洞穿,接連幾輪攻勢全都徒勞無功。

葉知秋怒輕斥道:“一味避讓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接我幾招!”

耶律長勝冷笑道:“好啊,接就接!”長劍牽開一道圓弧,電射往前。

雙劍尚未相較,莫戀鋒的勢道迅即淹滅無蹤,葉知秋心頭一驚,大喝道:“你使什麼邪門劍法,有種的報上名目。”

耶律長勝功聚雙目,淡淡道:“本王這套劍法籍籍無名,葉總把即便不識得,倒也無關緊要。”

葉知秋大怒,揚手一計“兒女情長輟淚痕”,手上劍芒幻化,綿密無止,像道閃電般迅疾無倫的直逼對手,直瞧不出招數之間有何空隙。

耶律長勝嘴角飄出一絲冷笑,忽然後退半步,往橫晃錯,當人人以為他要躲避時,又閃身撲前,長劍疾挑。

“叮”長劍像一道閃電般迅疾無倫的射進葉知秋綿密無垠的劍網中去,在肉眼難看得清楚的高速下,雙劍觸及,凝定半空。

耶律長勝猛地撮掌為刀,狠狠劈在莫戀鋒的劍脊處。

葉知秋挫退半步,略加調息,立刻平復如初,揉身搶上,莫戀鋒劍尖顫震,似圓欲方,去勢淩厲無匹,竟是以快對快,迎上耶律長勝的劍芒。

耶律長勝亦劍法陡變.幻化出似若流沙滾動般的劍勁,重重往葉知秋攻去,旁觀諸人無不看得呼吸頓止,透不過氣來。

刹那間勁氣轟鳴之音,連串響起,密集似珠落玉盤,無有止歇。雙方均是全力出手,不但動輒分出勝負,且會判別生死。

時至此刻,葉知秋終於領會到耶律長勝的驚天功力,只覺有如置身在驚濤怒颼之中,無有窮盡的狂飆氣浪滾滾而來,似欲將自己吞噬。

形勢危急,葉知秋立刻轉為守勢,將周身要害護得滴水不漏,任憑對方如何摧動狂風驟雨般的淩厲劍法,亦不能動搖其分毫。

耶律長勝亦暗自心驚,葉知秋的劍法表面看來充滿輕靈飄逸的味道,實則劍劍重逾千鈞,奇詭巧變,外虛內實,招式變幻無方,匠心獨運,猶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眾人看得連喝采打氣都忘掉。“蓬”!兩人同時旋開,當距離拉遠至兩丈許時,像約好般倏地止旋穩立,正面對峙。

整個校場這才爆起轟天喝采聲。

兩人目光交擊,似是全然沒有聽見。

耶律長勝胸有成竹的笑道:“葉總把,再接本王幾招!”說罷漫不經意的一劍掃出,全無花巧變化,落在旁觀者眼中,似是簡單不過,平平無奇,但身在局中的葉知秋,均感對手像未卜先知的預先把握到自己閃身的角度和時間,縱想躲閃亦是有心無力。

葉知秋一聲長笑,倏地縱身搶前,人和劍合為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渾然天成,與耶律長勝展開對攻,無論時間、角度、速度,均精采絕倫。

豈知莫戀鋒給長劍挑中的一刻,葉知秋的內功竟如石沉大海,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正要身飛退,對方長劍已化作漫天劍影,狂風暴雨般往他罩來。

葉知秋人在半空,無處借力,唯有橫劍一格。

“蓬”!沛然莫測的先天真氣,自莫戀鋒透入,半分不誤的正中葉知秋胸口,葉知秋慘哼一聲,蹌踉跌退,勉力站定時,臉色已蒼白如死人。

趙光義面色驟變,失聲道:“天魔心經!”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2
第三章 血色盡退

耶律長勝冷笑道:“哈哈哈,聖上果然識貨!”嘴裡說話,攻勢絲毫不緩,葉知秋遲得片刻,劍光已將及體。多虧他應變奇速,疾使鷂子翻身,於間不容髮閃了開去,但胸口也遭劍風波及,衣衫裂開條大縫。

此時此刻任誰都得看出形勢對葉知秋極為不利,若對方承勝追擊,只怕撐不了多少招,然而耶律長勝卻沒有繼續進招的意思,笑吟吟的退開兩步,似是要給葉知秋機會讓他回氣調息,待功力恢復後再行較量。

趙光義大呼不妙,葉知秋無論身法、劍術較之耶律長勝均相差無幾,實戰經驗甚至略勝一籌,但內功上的巨大差距卻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耶律長勝的天魔心經的定由蕭太后親傳,瞧他方才出手,顯然已得個中三味,除非奇跡出現,否則葉知秋很難有機會取勝。

耶律長勝傲然道:“葉總把,你連本王五成功力都接不住,還是主動認輸的好。”說畢雙目奇光大盛,長劍收往身後,全身衣袂拂揚.氣勢狂猛至極點。

最奇異的是周遭的空氣瞬間灼熱起來,仿佛停止了流動,空寂得像黃沙漫野、烈日曝曬、沒有半絲微風的茫茫大漠。

葉知秋露出凝重神色,全神戒備,同時生出乾旱灼熱的駭人感覺。他曾從龍菲芸處得知天魔心經的厲害,知道這門極其詭異的內功心法能將真力“織就”成密如蛛網的氣牆,將對手牢牢困死其中,除非內功遠在施用者之上,否則便會成為陷身網內的獵物,只餘待吞噬的份兒。

萬般無奈之下,葉知秋使出第四招“暗香盈袖夢華生”,只見他左足撐地,右足劃個半弧,整個任陀螺般急旋起來,緩緩升起,耶律長勝怎容對手提聚真力,搶在葉知秋出招前仗劍攻到,豈料竟無法戮破縈繞葉知秋周身的氣牆,鋒刃向外滑開,與他錯身而過。

葉知秋趁機調轉方向,莫戀鋒劍光錯動,分封兩路,默蘊浮屠對立、積翠浮空之態,朝耶律長勝窮追猛打。

耶律長勝露出滿不在乎神情,左右各晃一下,每一晃均帶得葉知秋劍勢往晃動的一方偏移,完全失卻準頭。

耶律長勝心忖時機已至,左手長劍揮灑自如的畫出個圓圈,往莫戀鋒套去,右手隔空一拳,狂猛無躊的勁氣立即卷湧而至。滿擬既能化解葉知秋攻勢,還可趁機擊中他胸口,至不濟也能迫得他撤招後退。

雙劍相交在即,葉知秋閃電疾移,倏地出現在耶律長勝左側,莫戀鋒驟然翻轉,壓向對方長劍,若然被他擊實,包管耶律長勝虎口爆裂,再也拿不住兵刃。

看臺上的趙光義見葉知秋竟有如此反敗為勝的奇招,不禁大聲叫好。耶律長勝醒悟過來,葉知秋的身法半點不比自己遜色,且能在氣勁上令對手產生幻覺,好在他出手留有餘力,際此危急關頭,臨急變招,人往後退,劍勢生變,反往葉知秋掌心挑去。

葉知秋冷笑一聲,莫戀鋒淩空劃個圓圈,故意擊偏,左手食中倆指會於一處,積蓄已久、高度集中的內勁猝然迸發,“唆”的一聲正中耶律長勝掌心。

耶律長勝雖然輕敵中招,卻渾不在意,他料定憑天魔心經的渾厚內力,足以抵擋葉知秋的全力一擊。但事實並非如此,葉知秋的勁氣似有形,實無質,眨眼間突破他的護體真力,直侵內臟。

耶律長勝駭然心驚,觸電般依原勢往後疾退。

原來葉知秋這股內力極其陰寒,積貯於一點,自指尖射出,凝聚如絲發之細,倏鑽陡戳。饒是他以天魔心經構築的護體氣勁至剛至強亦難抵擋。正如有如大象之力雖巨,婦人小兒卻能以繡花小針刺入其膚。

陰勁入體後,立即消失,但這一刺可當真疼痛入骨髓。

呼延贊、曹彬等人這才松一口氣,慶倖葉知秋終於找到破解天魔心經的方法,趙光義卻不這麼認為,他在蕭淖手裡吃過得虧不是一次兩次,耶律長勝只要學到她的三成,足夠葉知秋受的。

果然耶律長勝持劍立定,足下不丁不八,雙目異芒大盛,顯露出即將全力出手的徵兆。

葉知秋步法靈動,圍繞對手來回遊移,試圖尋找耶律長勝的破綻乃至進攻的最佳時機。

兩人一動一靜,情景詭異非常。

葉知秋受天魔心經的氣機牽引,一步一步緩慢而穩定的向耶律長勝移去,莫戀鋒揮舞出大開大闔的招數,精采處層出不窮。

耶律長勝生出感應,周身氣場不住收縮,雙腳像釘子般凝立校場正中,踏出深入土中達三寸的痕跡。

葉知秋仰天長嘯,再度施展暗香盈袖夢華生狂撼穩固似山嶽的耶律長勝,耶律長勝淵亭嶽峙般站立原地,純以精奇玄奧的手法,拆解封擋,有如任由怒潮急浪衝擊的深海巨礁,永能屹立不倒,沒有露出絲毫不支之狀。

忘情激戰之際,耶律長勝忽然撮嘴厲嘯,發出震耳欲聾的尖銳響音。

無論是酣戰當中的葉知秋,還是在旁觀看的趙光義、呼延贊等,耳鼓均填滿他驚天動地的嘯叫,那種就像在長途跋涉的荒漠旅途上,狂猛風沙忽起,四方咆哮怒號,開始時已是短促有勁、刺激耳鼓,接著變成無隙不入、似有實質的沙石,沒頭沒腦鋪天蓋地的襲來。

葉知秋感到在天魔心經的催逼下,別說繼續進招,連視線都變得糢糊不清,天地似若旋轉,氣勁像狂風怒濤般幾乎要把自己淹沒。更駭人聽聞的是整個氣場倏地以耶律長勝為中心收縮,細窄至近一點,且有種擴充爆炸的威勢。

葉知秋身形暴退,試圖強行突破氣場的禁錮,耶律長勝豈肯放過,如影附形的閃電追至,長劍幻化出漫天銀芒,鋪天蓋地往他罩來,在其精微奧妙的步法下,整個人像變成沒有實質的幻影,虛實難分,教葉知秋無從掌握。

葉知秋臨危不亂,心神晉入止水不波的空靈境界,橫劍當胸,封住對手來勢,真氣斂而不發,人劍合一,成為無隙可尋的整體。

以耶律長勝之能,在葉知秋無懈可擊的全力防禦下,亦不得不暫緩攻勢。

葉知秋面臨的情況同樣危怠,耶律長勝的招式似有先見之明,自己劍法的強弱輕重、角度變化全在他的掌握之中,方才他所以全力出擊,用意並不在破解自己的防禦,而是以天魔真氣摸清自己的底細,再擬定進攻的最佳方略。

葉知秋深知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的道理,莫戀鋒化作閃電般的長虹,劃過兩丈的虛空,在盡展渾身解數的刻意催動下,瞄準耶律長勝的任何空檔縫隙,對他展開密如驟雨、無隙不入、水銀瀉地般的近身攻擊。

耶律長勝手裡的雖然是柄尋常鐵劍,但鐵劍的每一部分演均變成制敵克敵的工具,以劍柄、劍身、劍脊,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沒想過的方式,硬撼葉知秋。兩人以快對快,奇招迭出,其間沒有半絲遲滯,而攻守兩方,均是隨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緊湊激厲處隱含生死相搏的慘烈意味,精彩至沒有任何語言筆墨可作形容。

就在眾人瞧得呼吸屏止、眼花繚亂、弄不清兩人暗裡以內氣交鋒多少遍之際,忽聽“轟!”的一聲,勁氣橫流滾蕩,葉知秋踉踉蹌蹌的從戰圈中倒跌出來,面上血色盡退,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2
第四章 強弩之末

原來耶律長勝使的是隔空遙制的神奇招數,雖然劍法本身對葉知秋造不成任何威脅,實質上亦是沒法影響改變他一往無還的霸道威勢,但每一個手法,均以爐火純潔、出神人化的天魔心經,先一步隔遠擊中敵刃,使得葉知秋單點進攻的戰略完全無法施展,同時織就出無形而有實的氣網,如蠶吐絲,而這真氣的繭恰在與敵刃正面交鋒的一刻積聚至爆發的巔峰,將對方迅猛淩厲的攻勢化於無形。

葉知秋的莫戀鋒似給整座大山壓著,無論怎樣運使都難脫出天魔心經的籠罩,最要命是但叫雙方兵刃相處,耶律長勝不但輕而易舉的將他自以為必殺的勁力震散,那灼熱火燙的真氣更沿刀入侵,往他經脈襲至。

葉知秋自出到以來身經百戰,從沒有人能將他視為身體一部分的莫戀鋒壓制的如此服帖,使他難過得險些要棄劍保命,但又曉得倘如此不智只有加速敗亡,人急智生下顧不到威儀,狀若瘋癲般將莫戀鋒舞成一團,身形暴退,勉強躲過耶律長勝的致命一擊。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葉知秋和耶律長勝的差距實在太大,別說最終取勝即便想戰成平手也殊為不易。

葉知秋跌開近十丈後,自知若不存拼死之心,小命必然難保,催動體內真氣,疾速運轉三個周天,化去天魔心經的殘餘威力後,毫不猶豫的騰空而起,再度往耶律長勝撲去,莫戀鋒像活過來般劃破虛空,沿著充滿線條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弧旋彎擊對手背心,他的軀體完全由寶劍帶動,既自然流暢,又若鷹擊長空,魚翔淺底,渾然天才,精彩絕倫,赫然正是第五招“鬥轉星移絕乾坤”。

除趙光義外沒有誰想到葉知秋竟如此頑強,在一次次遭受耶律長勝的無情打擊後仍能振作精神,拼死相搏。

以耶律長勝的身手眼光,仍在判斷上失誤,想不到葉知秋在硬接天魔心經後如此快速回復過來,更想不到他在退跌的中途能反退為進,尤為頭痛是眼看葉知秋只簡簡單單的一劍溯至,卻生出一堵方闊的氣牆,迫身而來,令他首次對自己能否接下對手的攻勢感到懷疑。

芒光閃閃,天地的生機死氣全集中到莫戀鋒的劍刃處,即使是天空燦爛的陽光也在瞬間變得黯然失色!這感覺奇怪詭異至極點,難以解釋,無法形容。

想到乃父慘死巽風城下,喪盡一世英名,耶律長勝心中騰起滿腔怒火。

既然找不到任逍遙,那就先拿葉知秋開刀!

耶律長勝擎起長劍,厲聲吼道:“找死!”驀然急旋,化作人造的龍捲風暴,迎向莫戀鋒,葉知秋那山洪暴發般透劍而出勁氣和耶律長勝的天魔心經正面硬撼,生出貫滿整個校場的狂飆激嘯。

葉知秋忽覺虎軀一輕,壓體勁氣消失得一滴不剩,正自詫異時,攻向對手的劍勁亦瞬間斂去,全身虛虛蕩蕩,再也提不起半點氣力。

就在這時,耶律長勝雙目射出深邃無邊、秘不可測的精芒,右手長劍粘住莫戀鋒,左手手撮指成刀,朝前疾劈。看似簡簡單單的一招,但在高手如趙光義之輩眼裡,均看出其中實含詭異犀利的魔功,既無跡可尋,更無隙可乘,休說葉知秋的身形被他牽制,便是狀態如常也難避過,若讓其及體,等若給天魔心經結結實實的擊中,任何護體真氣亦救不回他的小命。

葉知秋哪想得到對方有此一著,非但將他的迅猛淩厲劍勢化於無形,更在瞬間將他置於四面楚歌的不利境地。

華玉公主駭得驚呼出聲,眾文武亦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個個汗如雨下。

緊要關頭,葉知秋竟忽然鬆開雙手,風車般轉動著滑地直滾開去。

耶律長勝大喜,心忖你為自保不得已而失卻兵刃,如何再與我鬥。豈知高興勁還沒過去,半空中的莫戀鋒竟在某股氣機牽引下,劃出一道空靈飄逸的曲線,重又回到葉知秋手心。

這是什麼功夫?耶律長勝心頭一凜。

葉知秋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冷然道:“天涯傲雪劍第五招——‘鬥轉星移絕乾坤’,妙處正在於鬥轉星移四字,任憑對方內功如何了得,照樣能借為己用。雖然我把握不住天魔心經的特性,無法以之傷敵,但要讓莫戀鋒重新回到手中還是輕而易舉……耶律大王的內功便再深厚,也需借兵刃傳入對方體內才能傷敵,若我每出一招便即棄劍,看你能耐我何。”言畢一聲長嘯,莫戀鋒發出嗡嗡異鳴,斜刺而出,同時閃電般往右橫移,雙腳彈離地面寸許,頓似離地飄行,姿態優美至無懈可擊的地步。

耶律長勝微一蹌愣神,葉知秋以鬼神莫測的高速越過三丈多的距離,掠往耶律長勝左側,莫戀鋒電射幾處,橫斬頸項,動作行雲流水,有若天成。

耶律長勝溢出絲冷酷的笑意,身體的旋動似從沒發生般那樣突然終止,不閃不躲、不讓不避,迎上青芒爍動、碧光流轉的莫戀鋒。

雙方再度短兵相接。

勁氣爆破,發出悶雷般的巨響。

葉知秋果然棄劍,天魔心經的詭異勁氣悉數落空。

耶律長勝哈哈大笑,長劍幻化出玄奧無倫的招數,狂風驟雨般攻向葉知秋。

葉知秋方自拿穩莫戀鋒,耶律長勝便即攻到,以似幻實真、神乎其技的手法,穿越葉知秋匆忙鑄就的劍網,點向他鼻前迎向穴,縱橫天下的莫戀鋒儼然成為只中看不中用,全無防守能力的虛幌子。

葉知秋臨危不亂,就在滿朝文武人人不願目睹結果的刹那,莫戀鋒劍把回撞,在最後關頭硬封耶律長勝這能奪天地造化的一劍。

趙光義失聲道:“糟糕,耶律長勝全力搶攻,知秋若再棄劍,只怕莫戀鋒尚未回到手中,便為對方所乘,可若不棄劍,如何抵禦天魔心經。”

耶律長勝大笑道:“葉總把已是強弩之末,還是棄劍認輸的好。”說罷兩袖膨脹,平推而出,四周彌漫的勁氣登時急劇收攏!

葉知秋頓覺如受雷轟,眼冒金星,全身氣血翻騰,五臟六腑翻轉過來般難受,軀體則似要化成碎粉般、身不由己的往耶律長勝投去,不禁心中駭然。

“閻……魔止竭!這……這怎麼可能!”本已站起的趙光義看得瞠目結舌,驟然跌坐回龍椅,難以置信的失聲驚呼。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2
第五章 長勝不勝

天魔心經共分十三重,前七重平平無奇,從第八重開始便顯露出非比尋常的巨大威力,練到第十重境界足以馳騁江湖,其後每多練一重,威力便增加一倍。二十年前,恨天不過達至第十一重暗煞血焰,已令中原群豪令聞風喪膽,而這第十二重閻魔止竭,能在功力提至極限同時封住對手的觸覺、嗅覺、味覺、視覺與聽覺,昔日耶律德光所以大敗一僧、二侶、三劍,正是仰仗此技。葉知秋此刻的修為尚不及獨孤宇當年,焉能憑一己之力對抗閻魔止竭,別說擊敗耶律長勝,能夠保住性命便是僥天之幸。

趙光義追悔莫及,他恨自己不該小覷耶律長勝,更不該賭上女兒的終身!

場中的葉知秋何嘗不知若讓耶律長勝盡展魔功,自己必烏呼哀哉,猛一咬牙,將功力提至極限,施展出千變萬化的身法,似進似退、欲上欲下,試圖脫離的天魔心經的桎梏。然而耶律長勝莫可抗禦的勁氣卻像一陣長風般刮至,葉知秋根本避無可避,只好運起護體真氣,硬擋他這一招。“蓬!”葉知秋就像給狂風吹起的落葉,身不由已的在空中翻滾不休,拋得往遠方掉去。雖說給撞得渾體酸麻,葉知秋倒也慶倖沒有像龍菲芸描述的那樣猶如深陷蛛網,無法自拔,滿擬抓住機會運氣調息,稍後再行廝拼。

豈知耶律長勝的勁氣如附骨之蛆,無論他如何借勢騰挪、閃身縱躍,始終不即不離的威脅著他後背,那種窩囊無奈的感覺,實不消提,若讓這情況繼續下去,最後定是真元耗至、油盡燈枯。

葉知秋大喝一聲施盡渾身解數,全力出擊,發出渾然無隙,天馬行空的一劍。積蓄的真氣山洪爆發般從丹田噴湧而出,霎時流遍奇經八脈,以高度的集中方武,自莫戀鋒尖端破空疾去。

耶律長勝冷笑一聲,形成令對手呼吸困難、似暴風雨般密集的氣罩。

葉知秋深吸口氣,靈台空廣澄澈,世上似無一物可以避開他的感應,“唰唰唰”連環劈出十幾劍,威勢逐漸增強,一劍比一劍迅猛,霎時青芒大盛,有如疾風驟雨、電殛雷劈。凜冽冰寒的劍氣忽而左旋,忽而右轉,選取的角度弧線完全教人意想不到,裂岸驚濤似的不住衝擊敵人,招招式式都是以命博命,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盡顯其一往無回的強大決心。

人人以為葉知秋將挽回頹勢,反敗為勝,唯獨趙光義緩緩搖頭。

果然,葉知秋妙招連出,爭回少許主動,正要全力反擊,忽然眼冒金星,渾身痛楚,喉頭一甜,“哇”噴出一蓬鮮血,接著腦中一陣旋暈,搖搖欲墜。

葉知秋咬牙硬撐,勉力站定,猛地察覺自己目不能視,心中之驚駭難以言愈。

耶律長勝乘機出劍,“唰啦”一聲在葉知秋肋下劃了條寸許長的口子,好在葉知秋的護體真氣尚餘八分,耶律長勝使得又是柄尋常鐵劍,否則只此一招足以讓他橫屍當場。

葉知秋身經百戰,即便失卻視覺,仍然試圖憑藉聽力洞悉耶律長勝的舉動。誰曾想,當他功聚耳鼓時竟覺耳畔“嗡嗡”震鳴,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耶律長勝複又一劍,葉知秋胸腹迸血,全身劇震,往後踉蹌跌退。傷口滲出鮮血把他的衣服染得血跡斑斑,所餘無幾的真氣迅速消耗,無論他的鬥志如何堅決、戰意如何昂揚,始終不能突破體能的限制,漸到了由盛轉衰的階段。

全場響起一片驚呼!

任誰都能看出,葉知秋已然陷進決戰開始後最大的危機。

趙光義目力敏銳,遠遠瞧見葉知秋唇角微微抽動,胸口急劇起伏,似乎察覺其中有甚異狀,但一時半會卻又說將不出。

葉知秋仰天長嘯,劍勢擴展,變成漫空劍影,點點鋒芒,勁氣鼓湯,以凝如山嶽的雄沉威勢護住全身,只待視覺、聽覺恢復,立刻施以反擊。

此時的他再無勝敗之念,只知全力以赴,與敵偕亡。

耶律長勝冷笑道:“沒有用的,除非我收功,否則你一輩子也休想脫開。”言罷挺劍逼進三步,強凝的劍氣,狂湧過去。

華玉公主花容失色,悲呼道:“葉大哥,別打啦!求求你……求求你別打啦!”

耶律長勝得意洋洋的大笑道:“哈哈哈,葉知秋中了我的閻魔止竭,公主就是喊破喉嚨,他也休想聽見!”說著手中長劍鋒尖變成一點精芒,遁由奇異的弧度緩緩刺向葉知秋。

他的招數平平無奇,而且慢至不合常理,但作壁上觀者的呼延贊、曹彬卻清楚掌握到耶律長勝此劍寓快於慢,大巧若拙,雖不見任何變化,但千變萬化盡在其中,如天地之無窮,宇宙般沒有盡極,帶起的勁風凝而不散,有增無減,將對手鎖緊鎖死,休說葉知秋睜目如盲,便是狀態恢復也決計難以抵擋。

電光石火之間,劍刃透體而入,寒忙伴隨紅色閃現,葉知秋肩頭霎時血肉飛散!但覺千萬道鋒銳陰勁鑽入,劇痛攻心,如是無數細小利刃,轉瞬間便要切碎他鎖骨。

勝負已分麼?不!

葉知秋摹地厲聲大吼,眼中佈滿赤紅血絲,回頭狠狠瞪視對手,同一時間脊挺肩張,莫戀鋒交至左手,呼嘯劈出,積聚至頂峰的氣勁,於鋒刃處激蕩迴旋,形成一波又一波的凜冽氣勁,如裂岸的驚濤般鋪天蓋地往對手湧去。

耶律長勝全身袍服無風狂拂,仿似陷進一個風暴圈中,四面八方盡是呼嘯的劍影芒光,耳際狂風呼嘯,全身如被針戳般刺痛。

趙光義終恍然大悟,失聲道:“知秋觸覺尚存,他是故意讓耶律長勝擊中,藉以探知對手方位,然後……”

“紛紛擾擾斷紅塵!”話尤未落,但聽葉知秋仰天長嘯,莫戀鋒疾轉直下,不偏不倚正中耶律長勝胸口,劍勁疾綻,勢如天雷轟頂,威不可當。

“啊——”耶律長勝身受天涯傲雪劍威猛無匹的最後一招,全身功力幾被銷盡,身子跌跌撞撞,頹然摔倒,想要撐著起身,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丹田一陣逆氣上湧,連噴幾口鮮血,耶律利涉、耶律薊忙上前扶住。

葉知秋以劍撐地,兀自屹立不倒,身上大小傷口迸裂,形相慘厲,整件長袍早被鮮血染成殷紅。

就傷勢而論,葉知秋委實比耶律長勝嚴重許多,但最終的結果畢竟是他贏了。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3
第六章 天造地設

短暫的沉寂後,全場響起爆雷般的喝采聲。

趙光義親自離座,走到校場中央,攙住愛徒,拍拍他肩膀以示鼓勵,接著面向耶律長勝沉聲道:“耶律大王可知自己為何會輸?”

耶律長勝猛地推開耶律利涉、耶律薊,虎目圓瞪,窺定葉知秋,蒼白的面孔逐漸恢復血色,緩緩吐出兩個字:“輕敵!”

趙光義神色凝重,點頭道:“沒錯,你的修為遠在知秋之上,卻自恃勇武,數度在局面大好的情況下放棄進攻,予其喘息之機,以便當眾折辱於他;知秋的內功比起天魔心經相差太遠,光憑暗煞血焰足以取勝,你卻非要使出閻魔止竭,立求讓他五感淪喪,甘心認輸;閻魔止竭乃天魔心經的至高境界,即便你學究天人,也難在這個年紀得以大成,加上知秋的心智亦自不弱,所以只能克制他的視覺、聽覺,卻難禁錮他的觸覺,以致功虧一簣。”

耶律長勝雙目凶光閃閃,冷然道:“皇上教訓的是,今天這筆帳有朝一日我定從葉總把處加倍算回來!”言畢,轉身既走。

呼延贊低斥道:“大膽……”

趙光義揮手打斷,朗聲道:“呂夷簡,送耶律大王。”

呂夷簡領命而出。

大遼使臣團陸續離開,望著耶律長勝逐漸遠去的背影,趙光義喃喃道:“經此一役,耶律長勝必斂去往昔狂傲,勤加修業、克盡苦功,朕相信此人遲早會成為本朝大患。知秋啊,你是朕辛苦培養的嫡傳弟子,日後可千萬不能輸給他。”

葉知秋重傷在身,痛楚難當,尚來不及應答,趙光義已拉著他手登上校場高臺,揚聲道:“當著滿朝文武和禁軍將士,朕要宣佈一件天大的喜訊,朕已經為最痛愛的女兒華玉公主選定附馬——葉知秋!”

此言一出,校場內登時呼聲雷動,且不論葉知秋的特殊身份,單就他在比鬥中的神勇表現足以與華玉公主匹配,儼然一對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璧人。

華玉公主固然霞生雙頰,嬌羞無限,昭憲皇后亦甚是欣喜,她和趙光義鄭重其事的召葉知秋入宮,正為宣佈此事,眼下有群臣作為見證,自然再好不過。

這件事葉知秋本擔心已久,然而現在的他早已看透一切。

就在方才與耶律長勝的生死相搏中,葉知秋終於想清楚自己喜歡的是誰。

就在命懸一線的刹那,他腦海中閃現的不是別人,而是——詩詩。

華玉公主傾國傾城的絕世豔色終究不及葉知秋心中縈繞十載的那段情愫。

葉知秋強雙膝跪倒,滿臉嚴肅的說道:“聖上,我……”

趙光義趕緊將他扶起,關切的說道:“知秋,你有傷在身,不必講究禮數。”

昭憲皇后欣然笑道:“是啊,你和皇上既是師徒,將來又是翁婿……”

葉知秋露出罕有的凝重神色,拱手道:“請聖上收回成命,草民心中早有所愛,無顏迎娶公主。”

趙光義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厲聲道:“什麼,你心中已有所愛?她是誰,她究竟是誰,她能比得上朕的華玉麼?”

葉知秋心忖我喜歡的也是你女兒,但若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勢必同時影響詩詩和華玉公主的名節都,於是道:“此事牽連甚廣、一言難盡,能否容知秋私下向聖上稟明。”

趙光義還沒說話,華玉公主雙目倏地紅腫起來,接著眼角溢下兩滴晶瑩的淚珠,猛地立起,就那麼哭著往後宮跑去。

群臣相顧愕然,趙光義拂袖道:“你……你太令朕失望啦!”說著亦轉身離開,輪到葉知秋發起呆來,不知所措。

昭憲皇后走到他身邊,輕歎口氣,柔聲道:“知秋……你先去太醫院包紮傷口,然後回客棧休息一晚,待明早聖上消了氣再入宮解釋吧。”



晚膳時間,華玉公主獨自呆在儲秀宮內,空對孤燈,暗自垂淚。

宮女、內侍知趣的避開,生怕惹惱了公主吃不了兜著走。

趙光義幾次派人來請,都被她趕出宮外,就連昭憲皇后親臨她也不理,只坐在床頭,默默哭泣。

十年來,她一直銘記著幼時與葉知秋相處的那三個月間發生的點點滴滴,即使人在深宮,也沒有半刻忘記過這個堅韌不拔、意志頑強的大男孩。

每逢半個月便有關於武林四秀的密報送抵,趙光義一一細閱,而她卻專撿有關葉知秋的內容查看,甚至比身為人師的趙光義更加關心他在江湖上的一舉一動。從葉知秋在河北斃盧龍三霸完成初出茅廬第一功到金雞嶺力敗群雄成為十三省綠林盟總瓢把子,從少林寺大會與熊嘯天、肖星辰、葉知秋義結金蘭到巽風之戰助天極軍大敗遼兵,葉知秋的每一次成功都能帶給她無盡喜悅。

出於女兒家的矜持,她和葉知秋在文德殿首次見面時並沒有述說當年這段往事,後來兩人日漸熟諗,她卻仍未提起,因為她在等,在等心目中的情郎主動提及。然而葉知秋除了對她越來越好並沒有半絲追憶忘事的意思,兩人間的關係雖然愈發親密卻始終在戀人的感覺外徘徊,所以她才主動向昭憲皇后提出召葉知秋為附馬,再由昭憲皇后轉呈趙光義,趙光義只道他兩人早已闡明一切,自是欣然應允,於是便出現了校場賜婚的一幕。

對於任何情竇初開的少女,心愛男人的無情拒絕都是種莫大的羞辱與打擊,更何況她對葉知秋並非一見鍾情的衝動,而是延續十載的癡候苦戀。

葉知秋面對滿朝文武直言另有所愛,既是說她華玉公主比不上另一個女人。

拋開她的尊貴身份不談,但凡女兒家應當擁有的秉性,她華玉公主認第二誰還敢認第一,姿容傾國傾城、性格溫婉柔順,詩詞曲賦無所不精,無所不同,可為什麼葉知秋喜歡的還是別人,難道就因為自己是個長在深宮的公主,是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受盡關懷與呵護的嬌嬌女?

好,那我就離開卞京,去江湖歷練創蕩,我要證明我決不比其她女人差。

想到這裡,華玉公主盈盈站起,失魂落魄的朝門外走去。

儲秀宮內回蕩著她留在這裡最後聲音:“終有一日我要讓你後悔,後悔沒有選擇我趙雨詩。”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3
第七章 公主受辱

校場發生的事情皇宮內外人盡皆知,華玉公主推說去客棧找葉知秋一路通行無阻,輕而易舉的出得攻城,路過麗正門時吳浩明曾主動提出遣人相送,華玉公主秀眉緊顰、俏臉帶煞,生平第一遭吐出個“滾”字,嚇得他戰戰兢兢,拱手讓出座騎,老老實實的退往一旁。

華玉公主打定主意離宮出走,又恐被父皇發覺,是以不住催馬,心中忐忑,暗暗禱告,終於順理奔出城門,

眼見身後並無“追兵”,華玉公主心下稍安,放緩馬速,以節省氣力,一路向南往陳留行去。酉時漸至,天色漸漸黯淡下來,華玉公主驟覺四野漫無人煙,不見市鎮,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再又行進十餘裡,到了一處密林,漫天月色的映照下像是蒙上一層輕紗,再望過去,似有幾間茅舍,華玉公主心中一喜,暗道:今夜未用晚膳,不如找家農戶借宿,也好天天肚子。當下縱馬前去,她六歲時就同趙光義離京外出,好歹經歷尋常百姓的生活,不像其她公主嬌縱慣了,半點皇城外的民風習俗都不懂。

離開密林,一處村莊赫然在望,其中約莫二十來戶人家,前頭是一片圓坪,不少大人帶著孩童正在月光下嘻戲玩耍。

華玉公主見了這番悠閒景象,不禁面露微笑,心神一舒,當即翻身離鞍,牽著馬匹朝房舍所在緩緩走去。到得最近一間茅屋前,只見一個農女拿著竹帚,倚著門板歇息,屋前空地有只母雞,帶著群小雞啄米粒吃。

那農女聽到馬蹄聲,轉頭來看趙婉雁,似乎有些驚奇。

華玉公主緩步上前,向農女道個萬福,柔聲道:“這位大姐,小妹路上錯過了宿頭,能否……能否在這裡借宿一宵?明兒一早我便走,決不會多煩擾您的。”

農女見她衣飾盡極奢華,氣質端裝秀雅,知道是位有錢人家的小姐,不禁大覺詫異,愕然道:“姑娘,你是從哪兒來?要到京裡去嗎?”

華玉公主忙擺手道:“不,我……我才剛離開京城呢,是要到陳留去。”

農女神色凝重,為難的道:“我家裡地方雖小,但要騰出地方給姑娘過夜,也非難事,只是這幾天村裡不太平靜,怕要驚嚇到姑娘。”

華玉公主微微一愣,輕輕道:“不太平?怎麼會呢?”

農女苦笑道:“前幾天夜裡,村子附近來了幾個契丹人,聽說是遼國派來得奸細,因為沒能完成任務,所以不敢歸返。他們接連兩晚都來。搶走不少糧食,還殺傷幾個人,帶頭的一個深是狠獨,村裡的男子們十幾個人合力,勉強把他趕走,但是捉他不到。”說著向村後亂山一指,道:“他們夜間出來掠奪,白天便逃到山裡,躲避追捕,只怕今晚還要再來,倘若姑娘真要在這兒住一晚,還情留在房裡,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不能出來。”

華玉公主聽見遼人,便想到表面看來衣管楚楚、文質彬彬的耶律長勝校場比武時顯露出兇惡毒辣,心裡忍不住害怕,暗自躊躇是否該留宿此地。

農女見她秀眉緊顰,似是打不定主意,暗道:這姑娘嬌滴滴的,要她連夜趕路,反而更是危險。於是道:“姑娘,其實你也也不必太擔心,那批遼人只是搶掠財物,村裡壯丁們抵擋一陣便會退走,姑娘放心住下,只要躲在屋裡,當該不會有事。”

華玉公主心忖,事到如今也無其他法子,遂道:“多謝大姐好意,它日小妹定有厚報。”言畢,將馬在柵欄處栓好,隨那農女進屋去。

農女帶著華玉公主走進一間廂房,柔聲道:“姑娘,這是我三妹的房間,她在城中大戶家為婢,半年才回來一次,今晚委屈你睡這,希望你能睡得慣。”

華玉公主見房裡雖不寬敞,卻頗為整潔,甚是喜歡,輕聲聲道:“大姐哪裡話,房間挺好的嘛。”

農女笑問道:“姑娘,你貴姓?”

華玉公主據實答道:“我姓趙。”

農女油然道道:“趙姑娘,我姓孫,村裡人小一點兒的喚我做孫二姐,你也這麼叫我好啦。

華玉公主甜甜一笑,嫣然道:“好的,孫二姐。”

孫二姐笑了笑,頗有意味的問道:“趙姑娘,我看你的穿著打扮,家裡定是富貴人家罷?怎麼夜間一個人趕路?”

華玉公主俏臉微紅,神態忸怩,赧然道:“這……這個……”她思及葉知秋,心中怦然,這等繾綣之情,又如何能對旁人說出口?要直承此行是和她喜歡的女子鬥氣,實是為難,只羞得滿臉酡紅。

孫二姐見華玉公主如此,似乎猜到了她心裡所想,笑而不語,簡單收拾了房中雜物,出去準備做飯。

當晚趙婉雁與孫二姐一起用了餐,便回到房裡,躺在炕上,心中潮思起伏,難以入眠,暗想:“父皇要是知道我偷偷離開皇宮,還隻身南下,定然大發雷霆,此時多半已經派人出來找我。明天一早,需得立刻趕路,千萬不能被追上。哼,這回非讓葉大哥著急不可!”

正自想著,忽見窗外燃起火光,隱約有人正在呼喊些什麼。華玉公主心頭一驚,暗道:“孫二姐說的盜賊,真的來了?”

但聽“呀”的一聲,孫二姐急匆匆的推門入內,手上握著根棗木棍,神情凝重的說道:“趙姑娘,那群盜匪來啦,你在這躲好,千萬別出聲。”華玉公主用力點頭,往牆角退過去。

屋外火光時暗時亮,搖晃不定,想是眾村民舉著火把來回奔走。但聽打鬧之聲越來越近,混雜著雞鳴犬吠,吵成一片。喧嚷聲中,夾雜著淒厲的慘呼。

孫二姐面色微變,顫聲道:“今天這批盜匪好狠。”

話才說完,忽聽一人叫道:“麻裡招吉,快看這馬。”

另一人喜道:“嘿,好神俊的座騎!先搶這家!”

華玉公主大驚失色,心道:“糟糕,吳將軍的馬乃上好的大宛良駒,非引得賊人覬覦不可。”

只聽數人紛紛呼喝,聲音已到堂前。

華玉公主登時慌了手腳,顫聲道:“孫二姐,賊人要進來了……”

孫二姐也是出乎意料,定了定神,沉聲道:“你從窗口爬出去,快!”

話才出口,一個黑衣大漢已破門闖入。楊孫二姐立刻搶上,木棍著地掃去。房中未點燭火,甚是昏暗,那漢子沒留神,登時被這一棍掃得向前撲倒,額頭撞在床角,哼了一哼,當場暈厥。

晃眼間功夫後頭又有兩人搶進,個個提著厚背砍刀,其中一人手持火把,見太同伴癱在地上,也不搭理,舉刀便砍。

孫二姐只是稍懂棍棒,出奇不意的擊倒一人,此時面對兩名大漢,立時亂了手腳,不住後退,見華玉公主呆呆地靠在牆角,似乎嚇得一動也不動,心中大急,叫高道:“趙姑娘,快……快跑啊!”

華玉公主顫聲道:“我要走,你……你怎麼辦?”

孫二姐還沒再多說話,手中木棍被一刀砍斷,霎時臉色蒼白,拋開斷棍,連退幾步,到了華玉公主身邊。

兩遼人舉火一照,見到房中除了兩女並無莊丁,頓起歹念,一人笑道:“妙啊,想不到這窮鄉僻壤,竟也有這等貨色。”說罷,便要衝上前去。

另一人見了華玉公主秀麗絕倫的容貌,驚喜之餘,忽覺有些不對,道:“老弟,且慢,這妞兒我好像見過。”

那盜匪笑道:“你要真見過,早給你風流快活過了,還會在這兒?”

便在此時,一個胖大的身影走進房裡,叫道:“麻裡招吉,蕭厚德,你們在幹什麼?”

兩賊聽了,連忙回身,麻裡招吉陪笑道:“耶律統領,咱們逮到兩個小妞,您看看,要不要捉回去?”心中卻暗暗嘀咕,可惜快到手的美人又落到老大手裡。

耶律統領望向兩女,突然面有驚色,“咦”了一聲。

華玉公主急聲道:“我……我是你們大王的朋友,不許撒野。”

耶律統領猛地回憶起來,顫聲道:“你是耶律大王看上的……啊,華玉公主!”

麻裡招吉、蕭厚德聽罷,神色驚疑不定,大訝道:“你……你怎麼在這裡?葉……葉知秋也來了?”

他們幾人原在耶律長勝手下辦事,因為任務失敗,不得已而出逃,華玉公主和葉知秋的關係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驟見華玉公主,不免杯弓蛇影,只道與她形影不離的葉知秋便在左近,心中頗感驚懼,只是垂涎華玉公主雁的絕世豔色,也不肯輕易離去。

華玉公主心念電轉,知道他顧忌葉知秋,心中暗想:“若是葉大哥在這裡,自然不必怕你。怎生嚇他一嚇,把這幾個遼人誆走?”她本來不善應變,更難得撒謊,此時心中驚惶,更想不出半點應對言語,支支吾吾地道:“葉大哥……葉大哥頃刻便到……”

耶律統領見她神情慌亂,心想:“若葉知秋真在這裡,我等早已橫屍當場,看來十之八九是她瞎編亂造。”當下麵露獰笑,嘿嘿道:“有本事你把葉知秋叫出來啊”沖上前來抓華玉公主。

孫二姐見他撲來,順手握到牆邊竹帚,往他臉上打去。耶律統領本乃習武之人,色迷心竅之際,竟然輕忽大意,給孫二姐一帚打中,打了個滿臉灰塵砂土,一時睜不開眼。孫二姐趁機拉著趙婉雁的手臂,直往門沖。

耶律統領胡亂抹了抹臉,怒道:“小婊子,這麼潑!”轉身便追。麻裡招吉、蕭厚德忙跟將出去。

孫二姐和華玉公主出得屋子,但見外頭幾名農家壯丁正跟盜賊亂打一通,不禁手忙腳亂。

耶律統領哈哈笑道:“我的寶貝公主,看你跑哪裡去?”

華玉公主正自驚慌失措,忽見自己的馬匹已被解了韁繩,想是耶律統領正要搶馬,又進了屋來。眼見耶律統領越追越近,無暇多想,猛地騎上馬去,策馬揚鞭,便往村外狂奔。

眼見到手得鴨子飛了,耶律統領哪肯甘休,率眾沖散眾男丁,圍趕過來,什麼燒殺擄掠得全都拋到腦後,只是帶著手下猛追在後。但是眾賊並無坐騎,那及華玉公主騎乘良駒之速?追趕一陣,便被遠遠拋在後頭。

華玉公主見離村已遠,心中猶自跳得如打鼓一般,籲了口氣,心道:“虧得及時逃出,只否則再也見不到葉大哥啦。村裡的壯丁想必已經集合起來,孫二姐應該不會有事吧?”

華玉公主正喜已然脫離險境,忽聽一陣馬嘶,坐騎緩緩倒了下來,驚道:“怎麼回事?”定睛一看,但見一條馬腿上血流如柱,想是混亂之中給遼人砍中,受傷著實不輕。那馬為了逃離險地,拼命奔跑,現下終於支撐不住,倒將下來。

華玉公主撕下群邊的布料,包紮了馬腿上的傷口,柔聲道:“馬兒,多謝你負我脫困,可是我得趕緊離開,不能照料你啦,只能幫你包好傷口,當真對不起。你傷好之後,便自行回歸原野,不用再供人驅策啦。”

華玉公主站起身來,望向來路,不禁一呆,驚叫道:“糟糕!”原來馬血一路灑來,血跡斑斑,成了追蹤的指標,竟是把她行跡暴露無遺。她慌不擇路,縱馬之際只想突圍,此時才發現周遭樹茂林深,竟是行到了一條山路。深宵之中,隱隱傳來幾聲鴉啼。

馬已受傷,須得步行,華玉公主也無可奈何,生怕遼人追來,只有往前快步奔去。但她體質柔弱,又累了許久,跑了一會兒,已是氣喘呼呼,兩旁林木卻越來越盛。

華玉公主奔得兩腳發軟,支援不住,只得坐在一棵古松之下,倚著樹幹休息,只想闔眼睡去,但仍勉力支撐。昏昏沉沉之際,忽聽一陣沙沙,是腳踏落葉之聲。華玉公主大驚,慌忙起身,正要往前再跑,忽見火光四起,耶律統領帶著數名山賊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嘿嘿而笑,道:“華玉公主,你很會跑嘛,到了這個荒山野嶺來,真是再好也沒有,哈哈,哈哈!”

華玉公主驚呼著退到樹下,顫聲道:“你……你……要幹什麼?”

耶律統領淫笑道:“幹什麼?當然是幹你咯”一招手,兩名嘍囉搶了上去,左右拉住華玉公主臂。華玉公主哪裡反抗得了,掙紮幾下,毫無作用,急得淚水盈眶,叫道:“不要……不要這樣!葉大哥他……他知道厚,不會放過你的……”

耶律統領舔舔嘴唇,嘿嘿笑道:“上了皇帝老子最疼的女兒,死也值啊!再說那還得要葉知秋知道這回事才成。老子把你帶回去天天玩,玩到你精疲力盡,走也走不動,話也說不出來,看你怎麼再見那小子,怎麼跟他說去?”

華玉公主含淚閉目,悲聲道道:“葉大哥……”

此時烏雲蔽月,似乎明月心有不忍,不願目睹這無助的少女慘遭蹂躪。

耶律統領走上前去,眼中盡是貪婪之意,伸手便要去解華玉公主的衣衫。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3
第八章 淫邪笑聲

“轟隆——”天際雷光乍現,四周銀芒微晃,瞬間黯淡下來。

“統領,這快下雨了,咱們是不是……”麻裡招吉恭聲道。

耶律統領正自想著華玉公主的胴體會是何等嬌豔誘人,忽遭手下打擾,甚是不耐,待要斥駡卻又覺他所言不假,沉聲道:“好,回去再說!”

眾賊依命而行,麻裡招吉、蕭厚德架著華玉公主往山中走去。

沿途一片漆黑,隱隱聽見烏鴉的哀鳴,華玉公主心中說不出的害怕,害怕自己遭受侮辱,更說不出的後悔,後悔自己不該一時任性,獨自外出。

行了約莫半刻鐘功夫,一個天然生成的山洞出現在眼前,耶律統領哈哈笑道:“好,終於到啦,兄弟們進去吧,再也不必受風吹雨打之苦了。”轉頭再看華玉公主,見她清麗明媚的眸子裡充滿懼意,玉體微微顫抖,嬌弱不堪,心中邪念又生,叫道:“把這妞兒押到最裡面,然後慢慢炮製。嘿嘿,她是整個卞京城裡最美的姑娘,待我爽過之後,各位弟兄見者有份,盡情享受,也嘗嘗做附馬的滋味。”群賊高聲呼叫,個個興奮之極。麻裡招吉、蕭厚德迫不及待,拉著華玉公主便往洞穴過去。

火光照耀下,見那山洞高約三丈,深約七八丈,往右拐了個彎,是個方圓丈六丈許的石室,耶律統領摸了摸趙婉雁的下巴,淫笑道:“今兒才知道老子挑的地方好,小妞兒叫起來定是加倍的浪啊。”

華玉公主雖知掙紮也是徒勞無功,但是仍然拼命抵抗,低聲哀求道:“耶律……耶律統領……求求你芳我回去吧,我讓父皇給你銀子,封你大官。”

耶律統領哪裡肯聽,陰笑幾聲道:“皇帝老子要是知道我在她女兒身上摸過,還不把我給千刀萬剮……嘿嘿,我可不是葉知秋那笨坯,身邊跟著著如花似玉的公主碰也不碰,就知道等那附馬的名銜。”

華玉公主漲紅了臉,嬌斥道:“不許你侮辱葉大哥!”

耶律統領哈哈笑道:“好啊,那我就侮辱公主你。”說著一把扯下華玉公主的輕軟貂裘,藏在貂裘底下的是一襲粉紅色的織錦絲裳,肩膀、小臂等貼身處平滑如水,高聳的胸脯撐得白衣薄透,香汗微濡,在火光的映照下,浮現出撩人情欲的鮮嫩膚光。眾賊看得食指大動,吞咽口水聲不絕於耳。

耶律統領面色一板,冷聲道:“我去拿點東西,回來的時候不想看你你們。”言畢大大咧咧的走出石室,臨出門還不忘瞥華玉公主一眼,那樣子似乎在說,小美人,你就等著被我玩弄吧。

麻裡招吉愕然道:“統領有事沒事的,拿什麼東西。”

蕭厚德嘿然道:“這還用問,壯陽丹唄,難得有個絕色公主送上門,就老大那性子不幹個七八回哪肯甘休。”

麻裡招吉不懷好意的笑道:“看華玉公主軟綿綿的模樣,肯定還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女,被統領這麼一折騰,還不當場暈死,咱們怎麼辦。”

蕭厚德心念一動,淫笑道:“既然不能在統領之前上她,摸幾把過過幹癮也好。”說著大手一伸,便往華玉公主的腿間探去。

華玉公主驚呼著向旁一退,麻裡招吉卻趁勢拉住她,伸手抓向她的酥胸,另有兩人各自捉住華玉公主的手腳,將她按倒在地,爭先恐後地往她身體各處侵略。

華玉公主急叫道:“不要……不要……”淚珠散落之際,依然無法遏止眾遼的邪行,淫邪的笑聲霎時縈繞洞中。

忽然,洞外傳來一聲尖銳的輕嘯,詭譎陰冷、震人心魄。

奇怪的是一股冷風也跟著卷來,眾人頓覺冰寒徹骨,心頭震顫,似乎三魂七魄也被這陣鬼氣森森的怪風引帶而去,吃驚之餘,無不駭然失色。

麻裡招吉顫聲道:“怎……怎麼回事?”

蕭厚德勉強收斂心神,低聲道:“我哪知道,該不會……該不會是……”

話尤未落,耶律統領跌跌撞撞的跑進石室,腳底一個趔趄險些栽倒,牙關格格,喘著道:“葉……葉知秋,葉知秋找到這了,他人……他人就在洞外!”

眾遼人驚駭莫名,只覺脊椎骨騰起一陣涼意,全身血液似乎都結成了冰。

蕭厚德失魂落魄的說道:“統領,逃吧,要不然咱們都得死。”

耶律統領怒道:“逃?往哪逃?山洞有第二個門?”

麻裡招吉兢聲道:“難道就……就呆在這裡等死?”

耶律統領心念電轉,沉聲道:“不管別的了,出去再說,你們倆架著華玉公主,有她作為人質,葉知秋不敢動手。”

眾遼人膽戰心驚的走出洞外,當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葉知秋冷冰如刀刃、透著無盡殺機的一對眼睛,不由大為驚懼,嚇得險些站立不穩。

葉知秋功聚雙目,厲聲道:“你們把華玉怎麼樣了。”他的語調充滿仇恨,仿佛隨時準備疾沖上前,大開殺戒。”

華玉公主急叫道:“葉大哥,救命啊!他們要輕薄我!”

葉知秋向她投去個“不用害怕”的關切眼神,臉上立刻泛起冷酷神色,雙目殺機大盛,沉聲道:“不管你們是何來路,立刻給放了華玉,否則……”說著“唰啦”抽出莫戀鋒,冷然道,“否則休怪我劍下無情!”

耶律統領強做鎮定,朗聲道:“葉總把統率綠林群雄,不會不知道綁票勒索的規矩吧。”

葉知秋怒道:“你待怎樣?”

耶律統領陰笑道:“很簡單,你立刻跪下給老子磕三個響頭,並對天發誓永遠不能追殺我們,然後再把天涯令交出來,這樣我才肯放人。”

華玉公主驚呼道:“葉大哥,不要……”倏地想到葉知秋若不答應,自己只能慘遭蹂躪,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葉知秋舉目上望,似完全沒將對手放在眼中,淡淡道:“我只能保證三個內不找你們麻煩,其他的……休想!”

耶律統領萬萬猜想不到葉知秋竟然拒絕,抑制不住的現出訝色,威逼道:“你……就不怕我把華玉公主……”

葉知秋冷冷打斷道:“你敢麼?”

耶律統領被他氣勢所懾,戰慄道:“我……我為什麼不敢!”

葉知秋微微一笑,寒聲道:“十三省綠林盟七百多個大小山寨,每處都有獨創的酷刑,你要是想從頭到圍挨個遍,儘管動華玉試試。”

耶律統領唇角不住抽動,顯是內心害怕已極,驚懼道:“葉知秋,你不要欺人太甚,當心我在這小娘們臉上劃兩刀,然後立刻自刎……哈哈哈,華玉公主就此毀容,可比殺了她還要難過吧。”言畢,顫顫巍巍的拔出大刀,在華玉公主秀靨旁不住搖晃,妄圖借此威脅對方。

葉知秋兩眼射出銳利神光,緩步上前,到離眾遼人兩丈處倏地停下,盯著耶律統領道:“你覺得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劍快?”說著疾抖莫戀鋒,生出仿若能搖撼山谷、震攝人心的響音。

耶律統領本是密探,如何不知葉知秋的能耐,卻又覺得他拔劍時似乎有甚異狀,但一時半會也想不清楚,試探著問道:“要是將華玉公主還給你,你……你真的肯放我們走?”

葉知秋虎目圓瞪,低斥道:“哼,你有聽人說過我出爾反爾嗎?”

蕭厚德顫聲道:“三個月太短,半年……半年成不成?”

葉知秋斷然道:“不成!你們對華玉意圖不詭,本該碎屍萬斷,要不是為了救她,你們一天都別想活!三個月後我會發出號令,調集十三省綠林盟全力搜捕,只要被我逮著,立刻五馬分屍!”

眾遼人面面相覷,拼吧決計抵擋不住葉知秋的神威,個個必死無疑,放人吧他們逃回大遼是死,繼續呆在宋境也是死,登時躊躇不決。

葉知秋冷冷道:“我數十聲,十聲後你們再不放人,我就大開殺戒!一……二………三……”

數到四時,眾遼人汗如雨下;數到六時,麻裡招吉、蕭厚德完全不能自控;數到八時,耶律統領終告屈服,戰慄道:“放……放人!”話音方落,竟嚇得癱倒在地,全身衣衫業已被汗水濕透。

“葉大哥!”華玉公主終於脫離魔掌,嬌呼著撲入葉知秋懷中,淚水泉湧而出,哽咽道,“他們要欺負我,我……我好怕。”

葉知秋緊緊抱住華玉公主,撫上她如雲的秀髮,安慰道:“華玉,別哭啊,葉大哥這不是來救你了麼。”

華玉公主舉袖拭去淚漬,死命摟住情郎,點頭道:“恩,華玉不哭,有葉大哥在,華玉不哭。”

葉知秋柔聲道:“皇上聽說你突然失蹤,急得不得了,咱們快些回去,免得他老人家擔心。”說著拍拍華玉公主的粉背,示意她趕緊動身。

華玉公主俏臉暈紅,急忙鬆開雙臂,正要拉著葉知秋去牽馬匹,忽然發覺他肩頭現出塊老大的血漬,失聲驚呼道:“葉大哥,你……你的傷還沒好麼。”

葉知秋大呼不妙,急使眼色讓她住口,華玉公主受驚過度,一時竟未理解他的意思,自顧自的說道:“回宮後我去和父皇說,讓他派最好的太醫,為你續接斷骨。”

此話一出,眾遼人立刻圍將上來。
walter727 發表於 2010-7-22 15:14
第九章 新月胎記

葉知秋臉上震動的神色一閃即逝,鎮定自若的冷笑道:“怎麼,活得不耐煩了,放你們走你們不走,個個都想死?”

耶律統領哈哈大笑,朗聲道:“方才我就覺得奇怪,現下聽華玉公主一說總算想了起來,你葉知秋用的右手劍,可莫戀鋒卻在你左手,哈哈哈……想必是為耶律大王所傷,無法運使吧。”他狂妄至極,竟然直呼起葉知秋的名諱。

葉知秋尚未開口,華玉公主搶著道:“哼,葉大哥雖然斷了右肩鎖骨,對付你們照樣輕而易舉。”

眾遼人本心存猶疑,聽她一說登時將最後的膽怯放下,猙笑著走上前來。

麻裡招吉油然道:“我們逃走前就聽耶律大王說起,率使臣團入朝拜謁大宋天子時要于葉知秋比武,爭奪華玉公主,看樣子你不但戰敗還被大王重創,華玉公主嘛不肯下嫁所以才從皇宮偷跑出來,白白便宜咱們兄弟。”

葉知秋處變不驚,淡淡道:“如果我沒贏耶律長勝,有必要大老遠的跑來救華玉嗎,什麼暗煞血焰、閻魔止竭和比起我的天道神功來不過爾爾,既然你們嫌命長,那我只好出手。”兩個時辰前,他得到消息,說華玉公主突然離開皇宮,由經南門出城不知所蹤,於是心急火燎的追將出來,順著馬蹄印一直趕到之前華玉公主投宿的村莊,問過孫二姐後知道華玉公主孤身將遼人引走,這才趕到山洞。無奈他為耶律長勝重創,鎖骨、肋骨多處折斷,內傷也十分嚴重,加上幾個時辰的長途奔波導致傷口迸裂,能夠站穩便很不容易。

蕭厚德不為所動,冷冷道:“若你功力尚在,有把握從統領手裡搶人,有必要放過我們換取華玉公主的平安嗎?”

……麻裡招吉附和道:“對啊,統領,我看葉知秋已是強弩之末,不如大夥齊上,將他亂刀分屍!”

饒是葉知秋聰明絕頂,此刻也不知如何打消對方的念頭,急朝華玉公主示意讓她上馬先跑,可華玉公主早被嚇得俏臉慘白、手忙腳亂,哪有氣力動身。

耶律統領“刷”地抽出厚背鬼頭刀,大喝道:“葉知秋,枉你英名一世,今日也得喪命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谷中。”

葉知秋雙眉一挑,橫劍當蕭厚德們!做夢!”

耶律統領怒吼一聲,使開遼邦盛行的祁連刀法朝葉知秋攻去,勢道沉猛,虎虎生風;蕭厚德從懷中取出鋼鞭,從左後側搶前,猛抽葉知秋背脊;麻裡招吉喉嚨發出“嗚嗚”的低吼聲,雙掌當胸擊處,使得乃是近身搏擊的兇險戰術。

若葉知秋功力尚在,豈會怕這區區遼狗,可現在他的功力不到平常一層,稍有疏失不但自己受難,還得連累華玉公主,當下沉聲吐氣,凝神守禦,只待從對方的攻勢中找出破綻,再行還擊。

蕭厚德不知天高地厚,著力搶攻,胸前空門大露,葉知秋一招風煙魚雪劍氣橫架開左右攻來的長鞭、大刀,覷隙而進,抬腳踢中蕭厚德檀中要穴。檀中穴乃人身氣海,最是要緊不過,蕭厚德慘呼一聲,肥胖的身子直飛出去,摔在地上,接連翻了幾個跟頭,再也動彈不得。

耶律統領、麻裡招吉方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哪敢再存輕敵之心,相互配合進襲,招數嚴謹,滴水不漏。

葉知秋手足酸麻、氣血翻騰,縱有無數精妙招式也使將不出,心中暗暗叫苦,知道撐不了多久,只盼吳浩明率領的禁軍盡速抵達。

華玉公主看著情郎獨鬥二敵,手心全是冷汗,芳心“撲”“撲”直跳,焦急萬分,不由惱恨平日裡怎地沒和爹爹學些武功,此時也好幫忙。

暗自擔憂間,華玉公主忽覺背後風起,嚇得驚叫一聲,回頭看時,竟是幾名遼人圍了上來,他們垂涎華玉公主的絕色,見首領與葉知秋鬥得正緊,趁機上前侵犯,將她按在一塊巨石上,不顧她驚恐的神情,伸手亂抓亂摸。

葉知秋餘光瞥及,不禁勃然大怒,哪還顧得自身安危,沖出耶律統領、麻裡招吉的夾擊,挺劍直撲過去,眾遼人只顧占華玉公主便宜,怎知他說來就來,登時紛紛中劍,眨眼功夫便有數人立斃當場。

葉知秋如飛趕至,倒提莫戀鋒,將華玉公主緊緊抱在懷中,柔聲道:“華玉,你還好吧?”

華玉公主驚魂稍定,忽然失聲叫道:“葉大哥,你……你的右腿……”

葉知秋這才感到右腿膝彎一陣巨痛,原來方才他救人心切,破綻畢露,被耶律統領狠劈一刀,幸得入肉不深,沒有傷及筋骨。

耶律統領大吼一聲,揉身複上,不給葉知秋絲毫喘息之機,麻裡招吉緊隨其後,揮鞭襲來,其餘遼人圍上助陣。

情勢兇險,葉知秋不及思索,將傷勢拋到腦後,強提真力,莫戀鋒青芒大盛,化作漫空劍雨,生出千軍萬馬衝殺而來淩猛勢頭。

刀劍相觸,耶律統領驟覺氣血翻騰,竟給震得倒跌開來。

麻裡招吉領見葉知秋無端功力驟增,驚駭間長鞭勢頭稍緩,被莫戀鋒劈個正著,霎時斷成兩截,其餘逼近的山賊盡數飛退而出,或撞樹、或摔地,個個受傷不輕,可惜葉知秋功力所剩不多,要不然哪個還有命在。

葉知秋奮力使出“暗香盈袖夢華生”,只覺胸口煩悶難當,氣血翻湧,周身幾處傷口徹底迸裂,鮮血湧出,險些站不住腳,痛得低哼一聲。

華玉公主顫聲道:“葉大哥!你……”

葉知秋回首一笑,強忍痛楚道:“放心,小傷而已,沒問題!”言畢重振精神,運指封住穴道,抬起頭來,眼光一掃周遭,冷然道,“哪個想死,儘管來。”

眾賊為其餘勢震懾,一時竟無人敢上前,大多反而向後退了幾步。

耶律統領暗暗納悶,要說葉知秋已到強弩之末,斷無可能將自己震開,若說沒到,為何他不承勝追擊,反倒顯露出力有不逮的模樣。

事實如此?還是誘敵之計?

正思索間,耶律統領忽然想到兜中尚有數十枚暗器,不禁喜上眉梢,毫不猶豫的摸將出來,遠遠朝華玉公主打去。

葉知秋乍見漫天寒星飛來,其間爍閃著點點藍芒,認得是淬有劇毒的透骨釘,毫不猶豫的揮舞寶劍,護在華玉公主身前。

但聽叮叮噹當之聲不絕於耳,密如驟雨的暗器在莫戀鋒凜冽的劍氣下霎時消逝的無影無蹤,葉知秋情急之下渾然忘卻節省所剩無幾的內力,累得氣喘吁吁。

眾遼人立刻察覺,葉知秋的爆發乃曇花一現,紛紛呼喝著再度沖上。

葉知秋方自架開耶律統領的鬼頭刀,麻裡招吉拋下斷鞭,不知從何處取來根鐵棒,呼嘯著當頭砸下。葉知秋無力擋拆,只能裝出擋格姿態,莫戀鋒虛晃一招,待得麻裡招吉沖進,猛地疾移半步,於間不容髮的緊要關頭避讓開去,莫戀鋒電擎擊出,從麻裡招吉鼻尖掠過,險些他的身子剖開。

華玉公主大是惋惜,只歎情郎有傷在身,力不從心,否則麻裡招吉焉有命在。

忽然,身旁閃出一名面相猥瑣,賊眉鼠眼的遼人,伸手抓向華玉公主,欲將她從葉知秋身旁拉開。

華玉公主驚呼一聲,向後疾閃,織錦絲裳卻被他拽個正著,“嗤啦”扯下一大塊。

葉知秋使個虛招,逼退耶律統領、麻裡招吉,回頭大呼道:“華玉,你……”話尤未落,華玉公主頸脖下的殷紅色新月形胎記赫然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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