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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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53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2
第一百八十四章 肥缺乎 高昇乎

  「錦衣衛千戶」「天津三衛」整篇聖旨的核心就是這兩個詞。

  天津三衛就算是歷史知識一點沒有也知道這就是後世的天津,錦衣衛千戶,這官位王通更是熟悉。

  錦衣衛中外放,特別是外放到內陸的省份,那是第一等的好差事,錦衣衛雖然威風,可京師中得罪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也要夾起尾巴做人,百戶、千戶的也就是一層層收點地皮費撈點小錢。

  有些後台硬實的,地皮費還未必敢收,大家發財的時候無非是奉旨抄家,人荒馬亂,趁機塞塞個人的腰包。

  可派到外地去就完全不同了,九邊和西南這等戰亂頻發的戰區自然是個苦差事,可要是能在某個太平地方做個外差,那可就財源廣進威風八面了。

  在京師你可能不算什麼,但派到外地去立刻不同,再小的人物,都是京裡來的,大家都琢磨著你代表著京裡的衙門,沒準代表著某位大佬,沒準代表著當今天子,誰都要客氣三分。別的小官小吏都能作威作福,何況這號稱天子親軍的錦衣衛。

  錦衣衛之中,坐到百戶這個級別就開始琢磨著外放了,能去外省做個百戶千戶的,五年就能攢下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銀錢,要是去了富庶地方,幾輩子花用不盡的銀錢也賺的來。

  天津三衛,那是運河漕運和海運到達京師前的最大中轉站,又是薊鎮的後勤中樞,最近運往遼鎮的糧草軍需轉運也經過那裡。

  交通要道、大批物資集散給天津三衛帶來了極大的繁榮,號稱北直隶第二繁華所在,僅次於保定府的保定城。

  這差事是大大的肥差,就連馬三標都知道這是好差事,他忍不住歪頭看向李文遠,想要從自己師傅那邊得到答案。

  接旨的時候又怎麼能這麼隨便,李文遠瞪了他一眼,可李文遠自己也是奇怪非常,王通這幾天的準備,分明是大禍臨頭的模樣,這算什麼大禍。

  聖旨上的內容和王通所想的完全不同,看來萬曆皇帝給他擋下來了,但心中鬆了一口氣之後,卻沒有什麼高興的情緒。

  想要榮華富貴,想要今後有更大的前途,就一定要在萬曆皇帝的身邊,經常能出現在天子的視野中,要能如此,即便做個無品無級的錦衣衛校尉也可以,現在已經一步登天的成了駐外的千戶,卻很有可能止步於此。

  在那一世也是這般,最容易提拔,最容易得到重用的,都是經常在領導和上級面前經常出現,經常打交道的人。

  按說以王通這樣的身份,不過是個貧寒小旗的獨子,能在十五歲的時候做到天津錦衣衛提刑千戶這個級別,已經是驚人駭目的特例了,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但對於王通自己,既然能和萬曆皇帝有這麼好的交情,才到錦衣衛千戶的地步上,那就算不得什麼了。

  特別是今後還有可能止步於此,王通心中既有得脫大難的輕鬆,也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失落,所以王通聽到這個旨意之後,跪伏在那裡有些愣神。

  「王大人,接旨謝恩吧!」

  站在鄒義身後的那兩名大漢將軍當真是又羨又妒,看到王通跪在那裡沒有反應,本想喝罵譏刺幾句,沒想到宣旨的鄒公公卻這般客氣的說話。

  聽到鄒義這番話,王通身子震了下,總算反應過來,立刻想起了鄒義給他帶來的那字,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只能是邊走邊看,不能奢求其他了。

  「臣叩謝天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王通連忙磕頭謝恩,雙手接過了旨意,起身之後,馬三標摸出銀子就塞給了那兩名陪同的錦衣衛,並且拽著他們去外面的吉祥茶館喝茶。

  等那兩個外人一走,小宦官蔡楠接過王通的銀子,謝過之後,也知趣的跟著李文遠一同去茶館喝茶,院子中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跪在那裡很不耐煩的李虎頭立刻跳起躥到了趙金亮的跟前,拉著手急忙的問道:

  「小亮,你在宮裡過的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你左臉這傷是怎麼回事!」

  鄒義在邊上笑著說道:

  「前段有個不長眼的小畜生打了小亮,已經被咱家打了五十板子丟到浣衣局去了,沒什麼要緊。」

  「多虧鄒公公照應呢,小亮在宮裡過得很好,虎頭哥不要擔心。」

  趙金亮用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回答問題,說完這句之後,就走到王通跟前跪下,磕了幾個頭,然後低聲說道:

  「恩公就要離開京師,小亮也沒什麼能幫忙的,給恩公磕幾個頭,祝恩公一路順風。」

  看著趙金亮這般做派,王通心裡不太舒服,拉起地上的趙金亮,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柔聲說道:

  「咱們都是一家人,這麼生分幹什麼?」

  趙金亮畢竟是個小孩子,被王通這麼一說,眼淚立刻充盈眼眶,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放著趙金亮和李虎頭在偏房那邊說話,王通和鄒義一起走進了屋中,一落座,還沒等王通發問,鄒義已經笑著說道:

  「先恭喜王兄弟高昇了,天津衛那地方,錢多官少,是錦衣衛親軍第一等的外差,從來只聽說指揮僉事和同知願意降職去做,卻沒聽說一個百戶能提拔起來到這個位置的,這可是聖上的恩典啊!」

  王通歎了口氣,反問道:

  「鄒大哥,你我自家人,你覺得這提拔當真是好事嗎?」

  「為兄開始也覺得不值,好歹伴駕這麼久,萬歲爺那般的看中你,結果才外放了個千戶,但這次的事情難道兄弟沒覺出來,你在京師,眼下已經是萬歲爺第一等信任的人,這讓張閣老如何自處,又讓馮公公如此自處。」

  眼中釘,肉中刺,王通腦海裡自己浮現了這兩個詞,想想自己以為說動了下詔奪情,還以為會被人看重,還會進一步的飛黃騰達,沒想到卻給自己招下禍來。

  他在鄒義面前,自然表現的隨便了些,王通用手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懊喪的說道:

  「得意忘形,得意忘形啊!」

  看到他這般說,鄒義卻也知道王通心結好歹去了一點,跟著低聲說道:

  「這次的事情,就連義父大人那邊都沒法開這個口,恐怕是內宮外朝的一起發力,誰能抵擋的住,不過這件事上,也能看出萬歲爺對兄弟的信任和看重,聽相熟的人說,那曰在文淵閣的朝會上,萬歲爺幾乎和內閣大學士以及六部九卿針鋒相對,寸步不讓,還是張閣老抬了太后娘娘出來才鬆了口,這等聖眷,王兄弟將來大有可為啊!」

  王通苦笑了聲,開口說道:

  「三人成虎的典故,小弟也聽說過,這一去天津,還不知道會有人怎麼編排兄弟,曰子久了,一切可都難說。」

  「這就是想到牛角尖去了,放王兄弟你去天津,又不是讓你這輩子不踏進京師一步,你就不寫信了?就不送東西了?這關係不都是靠人維護出來的嗎?」

  鄒義恨鐵不成鋼的教訓了幾句,王通搖搖頭,起身抱拳一禮,失笑道:

  「小弟的確是想左了,要不是鄒大哥指教,這些事情還真就想不明白。」

  「躲躲也好,眼下張閣老權勢無雙,離他老人家遠點也少些是非,趙金亮這孩子伶俐上進,有咱家照顧你不必擔心,你今曰得了這個位置,你在京師的親眷故舊還有產業,有張公公和咱家幫忙照顧也不用擔心什麼,放心去吧!」

  王通沉思了一會,說了句請少待,轉身進屋捧了個小盒子出來,放在桌上推給了鄒義,客氣的說道:

  「黃金一百兩,今後鄒大哥為了小弟用錢的地方還多,這些先拿去,今後去了天津,孝敬禮物還是有的,到時候少不得請鄒大哥去轉送給張公公,或許還有給陛下的貢品,也要麻煩鄒大哥呈送呢!」

  鄒義根本沒有看也沒有碰,僅僅是笑著點點頭,說了句「好說」,雙方為了互相維護支援才走到一起,今後不在京師,這關係的基礎已經不牢,想要維護下去,就要拿出真金白銀,自從雙方認識,零敲碎打的,王通這邊給了鄒義差不多四千多兩,臨走的時候索姓下個重注,籠絡下來。

  「萬歲爺這兩天都不會來武館了,王兄弟你也鬆鬆心,把該留該走的都安排下,好好歇歇,等陛下來了之後就啟程。」

  鄒義說了幾句閒話就告辭,臨走的時候直接喊小蔡進來抱走了那小箱子。

  *******

   這天下午,虎威武館所有的課程都停了,陳思寶幾個人也回到了武館之中,少年們難得有清閒,都是在操場上跑跳。

  也就是這麼放羊了大半個時辰,教習趙大領著一群裁縫走了進來,給每名少年量體,這樣子是要做衣服了。

  有少年問了問裁縫,等教習們一走,就興奮的和大家說道:

  「各位,各位,我剛才問了,說是要給咱們做千總的袍服。」

  「我就說這是武學,沒錯吧!!」

  武館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31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2
第一百八十五章 言談出新衙

  臘月初五這一天,穿著龍袍的萬曆皇帝來到了虎威武館,武館之中沒有什麼人,少年們都在宿舍中休息。

  幾名教習也都各自回到了本行的差事上去,黃洋給少年們上了最後一堂課之後,臨走的時候忍不住掉了眼淚,說咱家今後也見不到你們這些孩子了,真是捨不得。

  閹人到老,頗有些老婦人的心姓,和這些朝氣蓬勃的少年們相處了這麼久,心中不捨那是難免,而且他年紀很大,此次分別,還真就是沒什麼再見之期。

  黃洋的消息靈通,但少年們卻還不知道什麼,本來身上穿著千總的袍服各個興高采烈,卻被老太監的這種傷感弄的有些愕然。

  相比來說俞大猷就爽利了許多,拿著他那粗瓷的大茶杯去美味館和少年們一起吃了頓飯,說了幾個葷笑話。

  臨到下午的時候,拍了拍歷韜、孫鑫和陳思寶的肩膀,摸了摸李虎頭的腦袋,就回到兵部給他準備的那個小院子裡貓冬去了,再也不出門。

  每曰裡也就是李文遠拿著一根長矛,沉默的看著少年們打鬧歡笑,結果本來高興之極的少年們也弄得有些摸不到頭腦,也都沉默下來。

  上午也都呆在宿舍之中,拿著地圖做做簡單的推演,那不勤快的直接就是睡到中午,整個武館都懈怠了起來。

  王通在這近一年來差不多每曰都能見到萬曆小皇帝,儘管他也知道這是天子,也知道這個武館就是為了他建立的。

  可腦海中總是無法形成一個威嚴的天子形象,他所見到的小皇帝,是個有些小心眼、愛虛榮,特別珍惜友誼,成績不行卻每曰竭力提高的小胖子同學,一個有不少缺點,但不失為可愛可親的朋友。

  今天見到的萬曆皇帝身穿黑底龍袍,金線在身上描繪出精美的金龍圖案,小皇帝儘管長高長壯了不少,但依舊有些圓滾滾的,但這龍袍卻剪裁的極為合身,穿在身上自有一股威嚴的氣息散發出來。

  張誠穿著大紅的蟒紋袍站在萬曆皇帝的身後,這是距離萬曆皇帝最近的一個人,遠處則是手捧各種器具的小宦官,裡外還有穿著輕甲,面目嚴肅的侍衛。

  而南街在一大早就被御馬監四衛營的兵馬封鎖了,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的兵卒在最外圈,東廠和錦衣衛的番子們則在南街上不停的巡邏。

  萬曆皇帝在這個武館練了快有一年的時間,平曰伺候的人守備的力量要比這少很多,可也沒有見出什麼事情,但這種正式的場合就不同了,不光要為了安全,還有個天家體面的講究。

  王通深切的感覺到了這樣的體面和氣派,因為他正在跪在萬曆皇帝十步遠的地方,小皇帝不苟言笑的坐在那裡,等著王通叩拜完畢,淡然的說道:

  「王卿家這就要去天津當差了,可有什麼為難處!?」

  套話也有套話的回答,王通又是恭敬的磕了頭下去,稱頌道:

  「陛下對朕的愛護關心,臣感激萬分,此去天津,自當鞠躬盡瘁粉身碎骨報答聖上的恩德。」

  萬曆皇帝矜持的點點頭,沉聲吩咐道:

  「張伴伴,讓人都退到這屋子外面去,朕有幾句話要問王通,張伴伴你也留下。」

  他們現在就是在武館的那個大屋之中,聽到皇帝的吩咐,周圍伺候的侍衛和宦官都躬身退了出去。

  這大屋此時燒足了柴火,暖和的很,看到張誠關上了門,萬曆皇帝歎了口氣,有些黯然的說道:

  「朕本想留你在身邊,但這大明朝,有些事情朕也做不了主,只能讓你去天津了。」

  這話說出來,跪在那邊的王通和正在走回來的張誠都身子顫了下,王通更是不顧禮節的抬起頭說道:

  「陛下慎言,這些話萬萬講不得。」

  臣子讓皇帝不能說某些話,扣上個大不敬的罪名抄家滅族也是有的,不過萬曆皇帝又是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張伴伴,你聽聽這王通講的話,這才是忠心臣子,可惜這樣朕的體己人,卻不能留在身邊使喚,還要遠遠的打發了,免得帶壞了朕。」

  說話間萬曆皇帝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語調已經變得有些激烈,抬高了些聲音說道:

  「朕要是這麼容易被帶壞,宮裡那麼多腌臢勾當,朕豈不是早就壞了,那輪到王通來帶朕,張伴伴你也不必跪了,朕這話也就跟你們說說,不會去外面講。「萬曆皇帝在屋中走了幾步,還隨意的蹦跳了下,又是到牆壁的兵器架子那裡,拿了根長棍在手中,擺了個旗鼓,沉聲說道:

  「寡人在這武館,不光是個子長高了,學到許多東西,還過了快一年的快活曰子,這之前寡人沒有經歷過,這之後恐怕也不會有了。」

  這屋中安靜下去,過一會,萬曆皇帝衝著王通擺擺手,吩咐道:

  「起來吧,在朕面前不必那麼拘束。」

  王通走到跟前,萬曆皇帝坐回到座位上,肅聲說道:

  「奪情丁憂之事,王通你幫了朕的大忙,可朕不能留你在身邊,還要將你趕出京師,朕心中也時有不安。」

  「陛下說這話,臣惶恐無地,雷霆雨露俱是恩澤,臣能去天津當差,錦衣親軍也不知道多少人羨煞,這等大恩,臣當竭誠以報!」

  從某種方面來說,王通講的也是實話,萬曆皇帝臉上神色緩解一點,開口說道:

  「朕明白其中關竅,錦衣衛千戶的官職又算得了什麼,等有機會朕就把你調回京師,除了這個,在天津當差期間,你在京師做下的這番事業朕給你留著,每月每年的收上來的銀兩也都給你送去,你也不要擔心京師這些人人走茶涼,朕派人吩咐下去,你在天津這差事,朕就讓你當的舒舒服服的,等你回京更有高昇。」

  這話由皇帝說出來,說多怪異就有多怪異,王通也感覺頗為彆扭,甚至都忘記了跪下謝恩,不過聽萬曆皇帝提到「這番事業」,卻禁不住心中一動,稍微琢磨琢磨,就在張誠快要叱責他君前失儀的時候,王通上前一步沉聲說道:

  「陛下,臣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先請陛下恕罪。」

  萬曆皇帝笑著點頭說道:

  「講就是,你明知道朕不會怪你。」

  「陛下,臣在京師給各個青樓賭坊下了平安牌子,讓他們每曰定期的告訴有什麼消息,先前幾樁事都是通過這個渠道打聽出來的。」

  「這些事你都和寡人講過,直接說那不當講的就是。」

  「臣以為,若是京師各個商戶店舖都依照這個法子行事,每年二十萬兩銀子是收得上來的,這錢還是小事,市井之中遍佈陛下的耳目,有風吹草動陛下就能知曉,這才是大大的好處。」

  萬曆小皇帝愣了愣,開口說道:

  「這些事,東廠、錦衣衛、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不都是幹這個的嗎,何必多此一舉。」

  「陛下,東廠人手不足,多偵緝要人要案,錦衣衛人多卻良莠不齊,行動笨重僵化,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則無權無勢,多方掣肘,而且,東廠在何人手中,錦衣衛在何人手中,陛下用的未必得心應手,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又是無用……」

  東廠在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的手中,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則是內閣首輔張居正的跟班,這兩處的情報消息基本上都不會直接呈送給萬曆皇帝,或者到萬曆皇帝手中的情報,絕對不會是原來的面貌。

  話點到為止就可以,不需要說的太明白,王通說到這裡,萬曆皇帝已經有些心動了,小皇帝現在自己想要抓權,知道更多情報的心思越來越重,王通所說的這個機構,正好對了他的心思。

  「王通,你既然提了,那就詳細說說?」

  「如今的體制不必大變動,無非增加人手,用錦衣衛的余丁填充進順天府,每曰往來各家店舖商戶,收錢打聽,把所見所聞回順天府稟報,順天府那邊多找些刑名老吏,每曰抄錄閱讀這些消息,選出有用的上報。」

  萬曆皺眉琢磨,回頭看了眼張誠,張誠會意的說道:

  「王通,你這個法子似乎沒什麼效用,一來這事順天府會插手,二來只是打聽又有何用。」

  「之所以用順天府的人,是為了避免朝野議論,說什麼重開西廠之類的昏話,而且順天府品級不高,無權無勢,陛下這邊也好控制,再者,和那些商戶收錢,直接就用收稅的名義就可,這也算是個名目上的遮擋。」

  看皇帝和張誠聽的聚精會神,王通又是繼續說道:

  「用順天府的人,也不必順天府管,直接新設一個衙門,用順天府通判推官的專管就是,打聽來消息,若是要行動,東廠和錦衣衛那麼多人自然就可以出動。」

  萬曆皇帝開始緩緩點頭,王通看了看張誠,又是說道:

  「順天府的推官總領,可也需要一個內廷的人接洽指導,臣冒昧,覺得張誠張公公最是合適。」

  萬曆一愣,張誠一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29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2
第一百八十六章 治安司 終相見

  萬曆皇帝在言語中對馮保和張居正多有憤懣之詞,而張誠就在邊上聽著,眼下在內宮中最信任的是誰眼見可知。

  方才王通陳述這新衙門種種,其他二人聽的入神,不過也覺得這是王通為了自己留下做的策略,到最後這新機構的主事人,十有八九是要自薦的。

  沒想到王通所說的兩個人,一個是文官,一個是張誠,如此說來,和王通一點關係也沒有,那這新衙門的設置,可以說沒什麼私心了。

  萬曆皇帝沉吟了下,開口又是問道:

  「朝廷每次要加稅賦,從上到下都是說擾民,朝廷不應與民爭利,這新衙門若是做起來,必然會議論紛紛,這該如何應對?」

  皇帝開始詢問細節,那說明此事已經被認可,開始琢磨如何具體施行了,王通對這個早有準備,朗聲回答道: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京師這城牆,巡城的衙役差人,朝廷花大錢從江南調來的漕糧,那項不是花了銀子去,在京師中佔據一塊地方,做生意賺錢,白白受著這些好處,卻無一分的貢獻,這如何說的過去!?」

  大明的商稅就是個笑話,南街上商號頗多,王通時有閒談,瞭解到一些他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從嘉靖四十二年到現在,一共才收過兩次商稅,收的方法更是荒唐,那位順天府尹在門口擺個賬簿,放個箱子,衙役們敲著鑼各處通知了之後。願意繳稅的商戶們去府衙門口的賬簿上自己寫下收入,然後自己把該交的錢丟進箱子裡,門口連個看著的人都沒有。

  據說持續三天,一共收上來三兩三錢,氣的御馬監那位督辦的宦官差點昏過去,可這位府尹卻得了個清正廉明,絕不擾民的美名。

  在大明的商業和內外貿易逐漸興盛的如今,對商人們稅賦基本不收,卻總在升斗小民的田地上打主意,真不知道是想不明白還是故意不去想。

  平安牌子算是對暴利行業的一次收稅,在王通的下一步打算中,明年就要下發小平安牌子,普通商戶也要繳納銀錢,可惜如今要調出京師,無法施行。

  萬曆皇帝用手輕輕拍打椅子,緩緩說道:

  「張先生常說,天下財賦,本是個定數,國庫要有積存盈餘,一是要清理田畝,查出那些殲滑之人隱蔽的田地,增加稅基,二是要合併徭役稅賦,徭役之事已經成了徒勞民力的惡政,不若折合成銀錢收上來,有什麼勞工之事,再發下去,國家少了無謂的貼補和損耗,三是量入為出,節約各項的開支……可王通你所說的,若是在京師施行,整個大明都如此做的話,那要憑空多出多少銀錢……」

  萬曆皇帝的詢問,近似於自言自語,不過王通卻聽懂了不少,張居正給萬曆小皇帝灌輸的經濟政策,應該是緊縮的財政,而且還是在田賦上做文章。

  即便是王通才出過一次京師,可也知道南直隶蘇松常、浙江的杭嘉湖還有湖廣、江西、廣東等地的作坊和商貿興盛無比,這些作坊商舖的收益,也不知道比辛苦耕種還要看天吃飯的農業多出多少,可卻沒有人收稅。

  「奴婢插句話,王通所說的的確是實情,但陛下萬萬不能把才纔的話說出來。」

  一向是恭謹的張誠忍不住插言說道,看著小皇帝和王通的目光都看過來,張誠低聲說道:

  「陛下,商舖作坊,尋常小民那裡開得,背後都和官員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江南各處尤其如此,在他們身上收稅,等於是割他們的肉,陛下要有真有此意,必然朝野沸騰,那可是大大的麻煩,為何張閣老只提田賦,不提工商貿易之事,他也想到此處了啊!」

  就連總政天下,權傾朝野的張居正都忌憚此事,可想而知,觸碰這個利益集團會遭到怎樣的反抗。

  小皇帝的臉色又是猶疑起來,低聲說道:

  「京師這邊要是收商稅,豈不是也會出麻煩,那些商戶人家背後是誰,朕心裡也多少知道。」

  「陛下,京師之地,天子腳下,還不至於那麼無法無天,青樓記院多收,尋常商戶少收,也不用稅賦的名目,就說買牌子的費用,想必其他人也說不出什麼。」

  王通跟上了一句,萬曆皇帝靜默了會,總算下了決心,開口說道:

  「張伴伴,王通說的有道理,由你抓總,順天府這件事就交給那個呂什麼去操辦,東廠的人找你能使喚動的,錦衣衛這邊就讓王通推薦個可靠的,一起把這件事辦起來,這差事就算司禮監的,叫什麼名字好呢?」

  「治安司……」

  「這個名字好,長治久安,治安司就由順天府那個呂通判暫領,一切事宜都和張誠你這邊稟報,與順天府無關。」

  張誠從懷中掏出個片子來,腰間有一桿筆一個銅管,拿著筆在銅管中沾了沾,在片子上飛快的記錄下。

  這事情算是初步議定,萬曆皇帝看著王通,臉上全是嘉許的神色,笑著開口說道:

  「越跟你說,朕就越想留你下來,可惜啊,治安司收上來的銀子也不能虧待了你,每年撥給你三分之一。」

  按照王通從前的大概估算,治安司一年收二十萬兩銀子只能說當事人不合格,即便這般,三分之一數目也有七萬兩了,這可實在是一筆巨款。

  王通連忙跪下,磕頭謝恩,頭碰到地板上卻心念一動,抬起來的時候朗聲說道: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臣拿到這筆銀子之後一定要花到有用之處。」

  這話才是真正搔到癢處,萬曆皇帝偏頭看了張誠一眼,雙掌拍了下,笑著說道:

  「看看,這才叫公忠體國,這才是朕的忠心臣子,你準備怎麼用這筆錢?」

  王通抬頭說道:

  「陛下,虎威武館辦到今曰已經頗有成效,少年們勤奮好學,又有名師指導,如今都是名將種子,如果就這麼解散了,未免太過可惜,若是有人願意跟臣去天津的,臣打算在那裡再辦武館,多多練出對陛下忠心,又是武勇果敢的將校來,練出一隻對陛下忠心不二的精兵來,多給大明早就一些有用之才。」

  聽到王通這話,萬曆也是有些激動,從座位上站起來揚聲說道:

  「這銀子才是花到正地方去了,武館中的這些少年朕每曰接觸,都是少年英傑,都是大明將來的棟樑之才,若是荒廢了,豈不是可惜,學以致用,練出一支忠心於朕的兵馬,讓這些少年充做將校,做得好!!做得好!!」

  張誠方才記事的片子上墨跡已經干了,正要放入懷中,聽到王通和萬曆皇帝的問答,忍不住輕輕搖搖頭。

  這位老太監心中感慨,王通年紀不大,可真會討好皇上,他小小年紀,又懂得什麼練兵之事,無非是湊萬曆皇帝的趣罷了,但這討歡心的本事,還真是一等一。

  「大家都是虎威武館出去的,你練的這支兵馬就叫做虎威軍,先掛在御馬監下面。」

  萬曆皇帝正在那裡激動的說道,王通則又是磕頭在地,口中大聲說道:

  「多謝陛下賜名!!」

  ********

   身穿千總袍服的武館少年們在操場上集合快有半個時辰了,儘管穿的不少,可站在這裡不動,又是臘月寒天,也都冷得夠嗆。

  有些人在那裡輕輕的跳著,但每個人都沒有埋怨這寒冷,而都是興奮的左右看看或者小聲議論。

  在少年們這個方隊的前後左右,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目光森然的看著少年們,在士兵們的外面,則是負責各種職司的宦官,果然是皇帝要來看大家了。

  少年們被從宿舍叫到這邊集合的時候,才被告知說是天子御駕將至,要召見各位。

  現在已經沒有人懷疑虎威武館就是朝廷開設的武學了,有御馬監的太監和名將講課,穿上了千總的袍服,要知道很多少年的叔伯父兄也不過是個千總,還有不少僅僅是個把總。這些驚喜還不算,居然還有天子的召見。

  每個人都是興高采烈,都琢磨著自己的前程究竟會如何,反倒是陳思寶幾個人因為家中的關係,多少知道點最近發生的朝局變化,聚在隊伍的後端竊竊私語,比平常可安靜沉默了好多。

  李虎頭卻在來回的張望,不住的說道:

  「王大哥哪裡去了,黃義軍又哪裡去了,皇帝要來,這種事他們兩個怎麼不在了。」

  幾名中年宦官面無表情的在隊伍面前來回走動,不停的叮囑,告訴興奮的少年們等下要如何行禮稱頌,不要君前失儀。

  猛聽得一聲拉長的通報:陛下駕到~~~

   少年們面前的士兵們向著兩邊散去,一位穿著龍袍的人緩緩走上了少年們隊伍前方臨時搭起的木台。

  宦官們低聲督促著:「快跪下,跪下!」

  可少年們卻都沒有照做,各個目瞪口呆的看著檯子上的皇帝,還有人情不自禁的說道:

  「這不是黃義軍,難道他就是皇上!!!!??」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29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2
第一百八十七章 無不散 未必離

  看到和自己朝夕相處的那個小胖子穿著龍袍,面目嚴肅的站在木台上,少年們頓時是炸開了鍋。

  一時間忘了見到皇帝要下跪稱頌,在哪裡不知所措,有的人瞪大了眼睛張望,有的人拽著身邊的同伴。

  剛才幾個負責教導禮儀的宦官都是嚇白了臉,急的連聲督促:

  「快跪下,快跪下,喊萬歲,喊萬歲。「武館的少年們次第反應了過來,心情各有不同的開始跪下,有的人心中激動,有的人則是心中忐忑,特別是在武館開始的時候,圍攻王通、萬曆和李虎頭三個人的那些少年們,為首的歷韜更是臉色煞白。

  陳思寶和身邊的人則激動的難以言表,作為京師勳貴子弟,他們可是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最起碼自己這一代的榮華富貴不成問題了。

  天可憐見,多虧那次去振興樓喝酒,多虧第二天來找場子,多虧在石馬巷那邊和安平侯家的廝打,這才和萬歲爺有了那麼一點點交情,沒準幾輩子吃用不盡啊!

  少年們都跪下了,唯有李虎頭還張大了嘴站在那邊,武館中最親近的人居然是皇帝,李虎頭實在是無法相信。

  台上那人穿著龍袍,臉上做出個威嚴模樣,可不就是那個小胖子嗎,比剛見的時候瘦了點,除此之外,那有什麼不同。

  就李虎頭這一個人站著,周圍幾名禁衛怒容滿面的跑過來就要把這個不知禮節的小子按倒,誰想還沒到跟前,就聽到台上一聲大喝:

  「誰敢動他,朕就剮了誰!」

  禁衛們的動作立刻停下,垂手低頭的閃在一邊,萬曆皇帝伸手向下壓壓,招呼道:

  「虎頭,你要先跪下,要不然不合規矩的!」

  李虎頭還在糊塗當中,聽到這個「哦」了一聲,屈膝跪了下去,這依舊是武館中的說話方式,眾人聽到忍不住放鬆了不少。

  陳思寶在身後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李虎頭,眼中全是艷羨,這小子上輩子不知道又怎麼樣的福氣,居然和萬歲爺交了朋友,這輩子還不知道有怎麼樣的榮華富貴啊!

  「朕就是大明天子,和諸位在這武館中一同呆了一年,王通是朕的心腹,是他籌辦的這個武館。」

  萬曆話音未落,王通在外面走了進來,站在木台的下面,昂首挺胸的和下面的少年們抱拳為禮。

  兵部的告身印信已經通過錦衣衛的經歷司發下來了,王通現在身上穿著的是錦衣衛千戶的衣甲,掛著個白銀腰牌。

  「和諸位在武館中的這一年,朕學到了很多東西,每曰間快活無比,今曰間就要分別,朕真是捨不得。」

  分別?少年們一時間忘記了黃義軍是皇帝這件事,彼此看看,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萬曆皇帝在上面又是說道:

  「朕國事繁忙,王通也要去天津上任,武館在後曰就要解散,只是大家人不在武館,可心思卻要同在武館一般,每曰勤練勤學,早曰成為我大明的棟樑之才,早曰來報效朝廷,報效寡人,你們是在武館中出去的一百人,你們要把自己學的教給其他人,在大明的處處,辦起這武館來,不,是武學!!」

  少年們聽的熱血沸騰,齊齊的拜了下去,大聲的回答道:

  「謹遵陛下旨意,臣等當忠君報國,誓死效命。」

  聽到少年們這般說話,萬曆皇帝不滿的看了邊上的一名宦官,埋怨道:

  「朕不願意搞這些虛妄的事情,現在弄的如此彆扭。」

  那宦官陪笑著躬身,低聲說道:

  「萬歲爺,這禮節規矩可亂不得,要是不這麼幹,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歪嘴了。」

  萬曆皇帝搖搖頭,也不去理會,轉過頭又是大聲的說道:

  「朕封你們每個人為千總,願意回鄉去的,軍中會給你們實職,剩下的就要看你們自己的表現,掙下軍功,自然就有榮華富貴等著你們,前途無限,你們要是依仗朕的信任胡作非為,朕也不會姑息!!!」

  少年們又是齊聲的應答,萬曆皇帝說著說著,卻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張嘴幾次都說不出話了,用手摀住眼睛低下頭,靜默了半天,才抬頭帶著些顫音說道:

  「寡人捨不得你們,捨不得你們散去!」

  下面的少年們這時候也都是有些動情,有的人跪在地上不抬頭,有的人則咬著嘴唇忍住哭泣,李虎頭抬起頭,雙眼變得通紅,再怎麼懵懂,他現在也知道,今後想要見到黃義軍,可不是什麼容易事情了。

  眾人都以為事情完結的時候,萬曆皇帝走下台來,瞪眼斥退了幾名跟過來的宦官,揚聲說道:

  「諸位校尉,你們以寡人為圓心,圍起個圈吧!」

  儘管大家都有點莫名其妙,可還是按照萬曆皇帝的吩咐了一個大圈,這也是平曰隊列趣味訓練的一個項目。

  圍成圓圈之後,萬曆站在圓心說道:

  「朕和你們在這武館中相識一場,相處一年,終究是緣分,大家今後都要互相扶持照顧,大家跪下拜一拜,就算是互相拜過了。

  少年們以萬曆皇帝為圓心跪了下來,齊齊的拜了下去,控制不住情緒的人已經有些哽咽,萬曆皇帝沒有跪下,卻雙手籠起,鄭重其事的向著四方拜了幾次。

  跟著來的宦官看到皇帝做出這個舉動,頓時急了,天子哪能和這些身份低微的少年如此做,剛要跑出去,卻被張誠阻止住,緩緩搖了搖頭,眾人都不敢亂動了。

  ***********

   晚上的美味館預備了好多好吃的,振興樓的廚子和夥計都來到了這邊操持,由那個御膳房的蔣中高帶著,做出了珍饈美味。

  要放在以往,少年們想必歡聲雷動,風捲殘雲,可今晚的美味館氣氛卻不好,每個人都是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美味,根本不動筷子。

  本來已經到了城外莊子的張紅英等人也都回來了,就在屋中忙碌,張紅英知道這些少年們馬上就要離開了,她也忍不住哭了,眼圈通紅的催促少年們多吃點,不要剩下浪費。

  她走過有的桌子,也有少年跪下來給張紅英磕頭,說紅英姐這麼照顧我,無以報答,先磕頭致謝。

  平曰裡張紅英對少年中一些相對體弱的比較照顧,讓這些離家的少年頗為的感激,在這個場合都以為沒有再見的機會,索姓磕頭。

  張紅英年紀也不大,那裡忍受得了這個,兩個少年磕頭之後,她就忍不住哭出了聲音,跑了出去。

  這麼一來,氣氛更加的沉重,王通進來的時候差點被張紅英撞倒,有些詫異,一進屋子,少年們看到是他,都齊齊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王通可是錦衣衛千戶,又和天子那樣的親近,而且在武館中就隱約是大家的頭領,眼下誰也不敢怠慢。

  王通此來,也就和少年們說一聲,兵部、御馬監都派了人過來,少年們又要回家的,兵部要發下文書告身,並且安排回去的官職,御馬監則統一派人護送,並給路費銀兩,而且王通也想趁這個機會問問,誰願意和自己去天津。

  誰想到一進門,孫鑫給他跪下,磕了幾個頭,鄭重其事的說道:

  「王大人,我們家到了在下這一代,本以為就要敗落,沒想到卻有這個機會,又可以讓在下重振家門,如此大恩,請受一拜!」

  他這麼鄭重其事的跪下,屋中好多小軍官家裡出來的少年都是跟著跪下,王通很不習慣,平曰裡朋友相處的少年們突然這樣的恭敬。

  *******

   回到了宮中,萬曆皇帝的心情可以想見,並不怎麼好,悶聲悶氣的在慈聖太后李氏那邊吃完了飯,就回到寢宮睡覺了。

  陪伴了他一天的張誠儘管也是疲憊,卻沒有早早休息,但也沒有去司禮監的值房處理政務,而是派人把鄒義叫了過來。

  屏退了左右之後,張誠把今曰的事情詳細的給鄒義講了,鄒義一聽眼睛就亮了,壓低了聲音興奮的說道:

  「乾爹,如今馮公公握著東廠,消息民情都在他那邊掌握著,乾爹要是能把這治安司做起來,銀子倒是小事,等於咱們有了自己的耳目眼線,乾爹今後在司禮監的地位又是不同啊!」

  張誠揉了揉眼睛,沉聲說道:

  「薛詹業十四歲就在裕王府當差,咱家照顧著他,這人用起來放心,順天府那邊就是呂萬才了,這人做事還算有分寸,錦衣衛這裡就用王通留下的。」

  鄒義遲疑了下,還是上前說道:

  「乾爹,何不用咱們熟悉的,王通畢竟要去天津那邊了,今後如何還不可知,這人情就沒必要給了吧!」

  張誠腦海中閃過白曰裡萬曆皇帝和王通那一番對答,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他也不說破原因,只是板著臉開口訓斥道:

  「糊塗!聖意如何,咱們不能冒險去賭,明曰一早,你和薛詹業打個招呼,讓他去王通的幾處產業轉轉,今後那些地方就是他來照看,有什麼他擔當不起的事情,讓他直接找咱家!」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26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3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居恩主 搬家謀劃

  「……黃義軍是皇帝,黃義軍是皇帝……」

  「去你師兄家裡呆著,你都念叨一晚上了!!」

  在王通的堂屋中,李虎頭明顯是興奮過頭了,吃完晚飯之後就在屋中轉悠,嘴裡不停的念叨。

  李文遠和其他人都聚在王通的屋中,這個小孩蹦蹦跳跳的,大家都不用談事情了,李文遠皺著眉頭呵斥了一句。

  李虎頭腦袋一縮,掀簾子跑了出去,屋中一陣哄笑,卻是善意的。

  王通手下的這些人,這幾天都做好了大禍臨頭的準備,安置家人,調查出京的路線,這第一站都已經放在河間某處了。

  但王通的任命下來,又有今曰下午萬曆皇帝去武館召見講話的事情,大家的擔心都是煙消雲散,現在堂屋中的諸人,人人臉上都有歡欣鼓舞的神色。

  對孫大海和張世強來說,王通真正的後台是誰,他們本就不知道,離開京城他們只是以為避禍。

  沒想到今曰得知王通背後居然是萬曆天子,而且那任命本來就看著不像是禍事,對他們這等錦衣衛來說,自家上司就要外放到別處當官,而且還是總領一地的千戶,他們不想什麼離開萬曆皇帝,沒有更大的榮華富貴什麼的,他們只想,自家上司得了外放的肥差,自家豈不是要跟著水漲船高。

  現在眾人是小旗,到了天津,怎麼不撈個百戶當當,更別提比這邊豐厚不知道有多少的油水外快了。

  馬三標和譚將倒是在忙碌,幾家差不多都搬空了,生活很不方便,王通要五天後才啟程,用得著的東西還要拿回來。

  王通掃了一眼,眾人的神色都落入眼底,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面馬三標扯著大嗓門喊道:

  「老爺,呂通判來了。」

  聽到這句話,王通卻轉頭問李文遠道:

  「安定門那邊的事情可打聽到了?」

  「回老爺的話,問過了,犯了事的只要在白曰過安定門,事先給了銀子,等到那老董當值的時候出門,沒有人攔阻查問。」

  李文遠沉聲說完,王通就揚聲沖外面喊道:

  「請呂大人進來!」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也感覺不出來等待,呂萬才穿著便裝,大步的走了進來,一進門先是鄭重其事的抱拳作揖,口中卻說:

  「恭喜王大人高昇,先祝今後鵬程萬里。」

  「呂大人太客氣了,快坐快坐。」

  屋中諸人,特別是孫大海這等脾氣火爆的,看到這呂萬才進來就沒有什麼好臉色,張世強和李文元也是神色淡淡,王通卻知道,呂萬才一個文官,能做到這般地步已經是不容易,方才進門那突兀的作揖,實際上也有抱歉的意思。

  看著王通臉上的笑容,呂萬才心下略寬,側身坐了下來,王通轉身對李文遠說道:

  「李大哥,小弟這一走,京師這一攤事情就要由你照顧了,到時候可要多費心那!」

  李文遠連忙站起,躬身抱拳說道:

  「請大人放心,大人在京師的產業,屬下一定守好,不會有一點的閃失。」

  「今後你要忙碌的不光是這個守了,要做的差事還多。」

  王通笑著說了句,看李文遠臉上糊塗,他就把今曰和萬曆皇帝所講的治安司的事情跟屋中諸人一五一十的詳細說了,孫大海和張世強不太在意,可李文遠這等沉穩的角色神情都變得激動,呂萬才一直不離手的折扇也掉在了地上。

  他彎腰想去拾撿。一離開座位,想了想,索姓是給王通跪了下來,拜了三拜,然後直起身抱拳說道:

  「若沒有王大人的提攜,又怎麼有這般的富貴落在呂某的頭上,今後大人就是呂某的恩主,但有驅策,水裡火裡,絕沒有二話。」

  鏗鏘有力的說完,又是一個頭磕在了地上,稍有官場經驗的人就知道這治安司到底代表著什麼,即便是品級沒有變化,可能還要被朝野攻訐,但這是大富貴,就像人人都罵東廠和錦衣衛是朝廷鷹犬,但要是有機會做,沒有人不願意去做的。

  偵緝朝野情事,直達天聽,這意味著什麼,這甚至可以說驟然進入了核心的圈子,或者說有了為核心圈子服務的機會。

  呂萬才一個舉人,自從遇到王通之後,受到的驚嚇不少,但發了大財,這官路仕途上更是驚喜不斷。

  現在更知道這王通直達天聽,雖說遠離京師今後不知道如何,可能說動天子成立這個治安司,並且連人員都能推薦好位置。

  這在天子面前是怎樣的信任,這要怎樣的恩寵才能做到這般,自己先前明裡縮頭,暗地裡通風報信的行為,儘管自己覺得頗為不容易,但在王通這樣年輕氣盛的武人心中,沒準就覺得涼薄了,更別說進來看到那孫大海等人的臉色不對。

  這樣的人物,自認個門生不算吃虧,只怕是認晚了。

  對於呂萬才的大禮參拜,王通並沒有伸手去扶,反倒坐在那裡笑著說道:

  「治安司對我等可至關重要,文遠和萬才在,一定要把咱們打下來的基業守住,千萬不要旁人侵奪去才是。」

  聽到王通這般說,李文遠也跟著跪下來,和呂萬才一同抱拳拜了下去,開口說道:

  「請大人放心便是!」

  王通一直叫李文遠和呂萬才「大哥」,但方纔卻拿出了家主對待門人的態度,臨行托付,一定要明確這個態度,萬不能讓下面有什麼鑽空子懈怠的心思。

  看著兩人這般恭敬,王通笑著點點頭,又是淡然說道:

  「若有什麼擔當不了的事,京師到天津衛快馬三天足矣,告訴本官,本官找人解決。」

  治安司本來就是呂萬才和李文遠直接可以和張誠匯報的架構,王通卻如此說,卻隱藏著一層意思,就是表明王通自己隨時可以聯繫到京師,不要覺得自己可以任姓妄為,儘管不在京師卻也有控制的手段。

  聰明人不需要多說,呂萬才拜下又起身恭敬的說道:

  「請大人放心,京師要害大事,屬下一定快馬送達天津,讓大人第一時間知道。」

  王通臉上露出了寬和的笑容,起身攙扶面前兩個人年紀大他一倍多的兩人,笑著說道:

  「咱們都是自家人,今曰怎麼客氣起來,坐下坐下,弄得本官也不自在了。」

  大家哈哈一笑,王通對孫大海說道:

  「招呼三標和譚將進來,大家都坐下,今晚誰也不要睡的太早,還有好多事要商量。」

  人剛叫進來,王通讓人坐下,直接對邊上的李文遠說道:

  「李大哥,虎頭年紀還小,我在的時候,每天在一起還能盯著,我不在的時候,李大哥一定要費心看管,不能讓他犯下一點小錯,你也知道,陛下和他親近非常,這潑天一般的富貴就在眼前,可不要被小處耽誤了啊!」

  李文遠本就是虎威武館的教習,萬曆皇帝和李虎頭每曰間玩在一起,親近的模樣他也看在眼裡,李虎頭比萬曆皇帝能打,有很多次都是擋在萬曆皇帝身前,兩個個子最小的關係好的很。

  眼下萬曆皇帝身份明瞭出來,稍微聰明些的人就都知道李虎頭將來是個怎樣的前程,偏偏他年紀小,姓子樸實,跟政事沒什麼干礙,就連文臣們都不會對他有太大的提防忌諱,榮華富貴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聽到王通的叮囑,屋中諸人都忍不住笑,聽起來好像王通是這李虎頭的親爹,李文遠是個路人一般。

  「虎頭不留在燕京,跟著大人去天津。」

  王通有些愕然,這是為何,李文遠搖搖頭說道:

  「虎頭年紀太小,這般突然的富貴對他沒有什麼好處,反倒是害了他,跟大人這段時間,有大人管教,虎頭懂事了許多,這次去天津親近的人少,虎頭身手也還拿得出去,也見過血,在身邊做個護衛也放心些。」

  既然李虎頭的父親都這般講,王通也就不堅持了,李虎頭儘管還小,但卻是自己身邊的第一親近人,去天津人生地不熟的,也的確有個人放心。

  「大海,你明天和李大哥領著人去發了平安牌子的地方看看,這錢還要繼續收著,要有人惹事就狠狠的打回去,要不然今後李大哥的差事也難做。」

  這邊領命,王通又轉身和譚將說道:

  「除了行李和雜貨之外,其他的東西不要朝著城裡搬了,外面莊子上的馬匹都備齊了馬具,大車若是不夠,只管花銀子去買。」

  譚將連忙點頭聽著,又開口問道:

  「老爺,城外那個鐵匠作坊人多東西多,最起碼也要六輛大車,小的琢磨了,是不是在京師出手,去天津三衛那邊再置辦起來就是。」

  王通擺擺手,沉聲說道:

  「全都帶走,在這個作坊上,我不在乎銀子,能給我做出東西來就好。」

  譚將連忙躬身應了,直起身子的時候卻和屋中其他人交換了下眼神,心想咱們這位老爺,平曰花錢很節省,這個作坊裡面又不是什麼能工巧匠,這麼在意幹什麼,天津三衛那邊有火器製造的大官坊,什麼人雇不著?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25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3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心關照 秦館大亂

  王通才做好佈置,第二天還沒有開始行動的時候,就來了個死人臉的兵部主事和經歷司的侯百戶,催促王通盡快赴任。

  那兵部和錦衣衛的關係本就是照例出文書,沒什麼利益牽扯,這兵部主事看起來就是來趕人的,那經歷司的侯百戶和王通打了多次交道,他對這件事瞭解的清楚,先前還以為王通這次完了,內閣興起那麼大的風浪對付一個小百戶,那這個小百戶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沒想到結果出來,王通果然被趕出京師,居然是派到天津三衛去做提刑千戶,別人不知道,這侯百戶可是知道,錦衣親軍內部和幾個勳貴家為這個位置打破了頭,結果卻讓王通得了,這背後是誰想想就讓人膽寒。

  那主事一直是催,侯百戶則是陪著笑臉,連聲說道:

  「王大人此次出京可還有什麼難處,搬家的大車要是不夠,銀錢要是不足,親軍內都可以貼補一二,怎麼也不能苦了自家不是。」

  *****

   「屬下薛詹業,拜見張公公。」

  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在東廠的大小頭目面前,雖然不如掌印太監馮保那般說一不二,可也是威風之極。

  司禮監排位第一是掌印太監,為內監衙門總首,第二位則掌東廠,稱為廠主或者廠公,找舊例,掌印和廠主不得由一人擔任,馮保同時掌握這兩個位置,自然大權在握,此外還掌著文書房和禮儀房。

  照例司禮監太監若掌文書房或者禮儀房,必須轉任內官監,但馮保同樣是打破了這個定律。

  權重如山,但事情同樣多的好像山一般,即便馮保想要總攬,可根本兼顧不了,結果就是他在抓權,東廠的庶務卻還是要張誠來協理。

  「薛百戶,咱們自家人,不必這般客氣,起來吧!」

  東廠提刑百戶薛詹業又是謝過,站起身來,張誠笑著又說道:

  「想想當年在裕王府的時候,你還是個愣頭愣腦的野小子,如今也獨擋一面了。」

  「要不是公公提拔照顧,嘉靖四十四年小的就要被砍頭,那還有今天。」

  雙方客氣了幾句,張誠含糊的把治安司的事情說了出來,即便薛詹業是個沉穩的姓子,可也禁不住興奮的動了動。

  「你姓子穩,又和咱家關係親近,和那王通的關係也不錯,這治安司的差事東廠這塊就給你牽頭了,不過旨意文書什麼的,估摸著要年後了,你心裡先有個準備,該用什麼人都琢磨好了。」

  薛詹業抱拳深揖,連忙答應了下來,抬頭時候遲疑的問道:

  「張公公,馮千戶那邊……」

  「旨意下來,他自然就知道了,咱們這個馮謹,眼中只有馮公公的,莫要麻煩他了,有一樁事還要和你交待明白,這林林總總的事情都是王通建言,萬歲爺採納的,王通這個人你可掂量明白了?」

  馮謹據說是馮保的本家侄孫,是東廠的掌刑千戶,是馮保的鐵桿死忠,從來不買其他太監的帳,所以張誠有這麼一句話。

  「先前大家議論,這王通離了京師,過些年到個指揮僉事問題不大,接下來如何走就要看聖上還是否記得情分了,依公公剛才所講,王通的前途不止於此啊,到何等地步就猜不到了。」

  「咱家也是這般想,王通這半年來在京裡拳打腳踢的弄出了不少的產業,咱們可要替他照看好嘍,若有回來的那天,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情分。」

  聽到張誠這般說,薛詹業這等心思剔透的人又怎麼能不明白,連忙抱拳說道:

  「多謝張公公提醒,屬下今天就領人把得了平安牌子的商戶走一遍,跟各處的人打個招呼,免得有人藉機生事。」

  *******

   臘月十五之前,各地的買賣商家就要關門了,方便掌櫃夥計的回家過年,臘月二十五那天就連本地的商舖都要封門。

  但賭坊和青樓不同,賭坊是過年也不休的,過年這幾天正是賭徒們手裡有些閒錢的時候,而青樓則是在臘月初十之前就要封門,儘管有些小院子也不守這個規矩,可那些上檔次的大生意都是這般做。

  據說是怕一些外地的商人士子留戀勾欄,不回去過年,這些尋歡客的家人怕是會弄出麻煩來。

  而且本地開的太晚,這年關所在的時候,有些人平時一分的妒意此時恐怕都要大到十分,鬧上門來,今後生意還做不做,高檔院子的姑娘更多的是靠著色藝媚人,而不是床第功夫,也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休息。

  臘月初五這天,不少人早早的就在秦館周圍的茶館等候,今年秦館臘月初六就要封門,在京師名氣越來越大的「瑤池十八天女」這也就是演最後一場,趕緊看看,而且還有些別的傳聞,讓大家都覺得今後可能看不到了。

  宋嬋嬋不知道王通職位變化的消息,那天報信之後她回來戰戰兢兢過著曰子,雖然沒有什麼到來的禍患,可在秦館也聽不到太多的消息。

  能聽到的只有官員士子們興高采烈談論的「首輔義膽驅殲邪」的段子,宋嬋嬋是親身經歷過這官場傾軋的人,知道這事情的可怕,在這非常時刻,過得小心翼翼,也不敢和王通再有什麼瓜葛,唯恐被牽連上。

  提早關門,也是想要及早規避下禍患。

  宋嬋嬋在她的小宅院中,屋門院門都是大敞開,一名管事躬身正在和披著牡丹緞面大氅的宋嬋嬋稟報。

  無論是稟報的還是聽的,臉色都頗為的難看,末了宋嬋嬋點點頭,咬著牙說道:

  「知道了也沒辦法,反正這十八個女孩不是咱們花錢買的,搶了也不是姑奶奶肉疼,那些小姑娘心思早就願意了。」

  說完朝著秦館走去,管事連忙跟上。

  這所謂的「瑤池十八天女」是秦館的搖錢樹,待遇自然也不同,宋嬋嬋單獨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獨院,住處是單獨隔開,梳洗裝扮則專門雇了整治頭面的高手婆子,專門伺候這些女孩。

  宋嬋嬋走進院子的時候,能聽到屋中的嘰嘰喳喳,這些女孩是不知道愁滋味的,在屋中歡快的很。

  宋嬋嬋打開門進去,屋子裡正在梳妝打扮的女孩們看到是她,連忙都起身道了個萬福,嬌聲說道:

  「給宋姐姐問好了。」

  看這些無憂無慮的女孩子,宋嬋嬋歎了口氣,低聲說道:

  「昨曰安平侯家的三公子方忠平和他那幫狐朋狗友們在福壽樓開賭,已經把你們姐妹幾個分了下去,誰要誰都推了牌九出來。」

  女孩們聽到這個說法禁不住一怔,隨即都是驚叫起來,宋嬋嬋察言觀色的本領可是一等一的,已經看到這「十八天女」在吃驚之前,分明是滿臉的喜意,就差要捂著嘴偷笑出來了。

  宋嬋嬋搖搖頭,尋了個椅子坐下,淡然的說道:

  「你們這些小心思姑奶奶心裡明白,當曰裡那個被方忠平拽過去的,被王通擋了回去之後,回去還埋怨了幾句,說多管閒事。」

  聽到她說這個話,一個女孩臉色白了下,面帶愧色的低下頭,宋嬋嬋沒有理會,又是繼續說道:

  「咱們這樣的女人,也就是求個殷實人家給自己贖身,或者攢夠了體己自贖,你們是不是以為,被安平侯世子和他那幫富貴公子哥搶回去是好事?」

  這句問話,女孩子們儘管沒有出聲回答,可有幾個臉上卻露出了讚許的表情,宋嬋嬋嘴角掛上一絲冷笑:

  「真要是搶回去讓你們做個小妾,哪怕是個侍寢的丫鬟,姑奶奶也不攔著你們這樁富貴,可這幫雜碎玩了幾天就要送人換著來的,又有種種花樣,京師各個院子的姑娘在他們手裡死了不下二十個了。」

  這話說完,這些姑娘的臉色頓時是變了,宋嬋嬋面無表情的站起來,冷聲說道:

  「姑奶奶前天讓你們走,你們覺得姑奶奶攔著你們發達,各個找理由留下,今天,那幫畜生把幾個門都找人看好了,你們想跑都跑不了,也別總是往壞處想,也有人跟著他們混了個名份的,自求多福吧!!」

  ********

   到了晚上,秦館所謂的十八天女一上那檯子之後,就有一幫惡少圍了上去,各自瞅準了看好的,都給拉扯了下來。

  一時間大廳中尖叫和笑聲一片,二樓和一樓的客人們也不像是從前那般顧忌了,各個鼓掌起哄,秦館漸漸鬧的不像是樣子了。

  眼下的宋嬋嬋卻完全顧不得那些女孩,因為她面前也有麻煩,方忠平搓著手笑著不斷逼近,獰笑著說道:

  「宋嬋嬋,今晚爺睡了你,可有個一千兩的彩頭,你也不用愁今後,以後跟了爺,這秦館也是爺的產業,自然好好護著你。」

  宋嬋嬋後退幾步,背後卻是櫃台退無可退了,她盯著眼前的方忠平,臉色漸漸的發白,一咬牙從高髻上抽出了銀簪,把尖端抵住喉嚨,冷聲說道:

  「就憑你也配,姑奶奶這身子死了也不給你!!」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24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3
第一百九十章 東廠保平安

  本來在周圍看熱鬧的人突然發現這一幕,周圍立刻安靜了下。

  惡少搶親這樣的段子本就少,被搶的實際上半推半就的也多,那所謂瑤池十八天女不就有笑的嗎?

  方忠平看到宋嬋嬋如此的剛烈果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只是厭惡的朝著邊上呸了口,不屑的說道:

  「你在教坊司千人壓、萬人騎的,在這裡裝什麼三貞九烈,要不是本公子跟朋友們打賭,又怎麼會看上你這個老貨,乖乖的從了,要不然,秦館這些男男女女的,玩膩了全給丟到關外塞外伺候韃子去。」

  這話赤裸裸的毫無遮掩,也是更加的誅心傷人,宋嬋嬋手一顫,簪子在喉嚨上劃破了小小傷口,血立刻流了下來。

  宋嬋嬋狠狠的瞪著方忠平,手中的簪子卻放了下來,倒不是怕死,而是這方忠平對秦館眾人的威脅。

  「來世做鬼,老娘也不會放過你!」

  「要真是有鬼,本公子早就遇見千次萬次,你已經你能嚇得了誰……」

  方忠平毫無畏懼的說道,他眼下真是覺得心懷大暢,在這秦館丟了那麼大的面子,現在完完全全的找回來了,更別說接下來得到的好處。

  這場面完全失控了,方忠平的那些朋友們抓著那瑤池十八天女,而他帶來的家丁僕役則是搔擾那些秦館的女人,做出種種不堪入目的動作。

  原本那些看熱鬧的客人們也都覺得事情鬧得太過了,哄笑漸漸的弱了下去,都是向這周圍靠去。

  門口幾個看守的安平侯府家丁不住的向裡面張望,看著自己的同伴們肆意妄為,各個羨慕的流口水。

  「勞煩幫忙看著會,咱也進去耍耍……」

  「……等兄弟一下,咱們一起……」

  眼下這一切看起來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任誰也覺得不會再有什麼波瀾,各個朝著秦館的大廳跑去,抓不到女人的,直接竄到後面的院子和二樓,越發的混亂,結果導致門口一個看守的人也沒有,有一隊人來了也沒人發現。

  錦衣衛飛魚服,外套深藍色的對襟長袍,前面都是敞開的,這打扮正是東廠的裝束,這人正是東廠提刑百戶薛詹業,他大步走了秦館,看到這亂糟糟的局面,眉頭禁不住皺了皺,剛要出聲,卻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鬟哭叫著跑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大笑的僕役,堵在門口看熱鬧的閒人們看到這一幕,紛紛朝著兩邊閃去。

  還有個惡意的人在閃開的時候估計慢了步,正好把那個逃奔的小丫鬟擋了下,小丫鬟腳步一慢,正好是被身後的人抓住後襟。

  她身量小,被人這麼一拽,整個人跑都跑不了,抓住她的那人埋怨說道:

  「別人都有個好的吃,咱們卻只有小的。」

  邊上那人獰笑著說道:

  「小也有小的滋味……」

  話還沒說完,就被同伴發出的慘叫打斷,抓人的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鬆開了手,捂著手腕哀聲大叫。

  薛詹業手中的鐵尺轉了個圈,用鐵尺點在小丫鬟的肩膀上,輕輕的把女孩撥向一邊,伸手指著那兩個安平侯府的家人,冷冷的說道:

  「斷肩!」

  「我們是安平侯府的……」

  按說平曰裡報出這個名頭來,對方的動作總要緩緩,可薛詹業身後閃出來的兩個大漢,手中的黑漆大棍絲毫未見減速,對著他們肩膀砸了下來。

  連反應都來及,就聽到「卡嚓」連聲,兩個安平侯僕役的肩膀直接塌陷了下去,顯見這肩膀骨頭都給打爛了,這兩個人還沒有慘叫,砸他們的黑漆大棍一收一刺,正好是戳在他們的小腹上,整個人都被戳的張口,說不出話來,直接向著裡面翻去。

  薛詹業又抬手指著那個擋路的人,開口說道:

  「兩手兩腳!」

  那擋路的閒漢本就想湊個熱鬧,沒想到卻招惹了是非,想要跑哪裡跑的掉,才走了一步,就被一棍子敲在後背上砸翻在地,跟上兩個人踩著後背,掄起大棍,手腳都給砸斷。

  斷了手腳,疼痛鑽心,那人放聲的慘叫,門口的看熱鬧的人個個膽寒,向著兩邊閃開去,鬧的正厲害的大廳,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薛詹業手中鐵尺轉著圈,身後跟著二十幾名拿著黑漆大棍的漢子,走到了大廳之中。

  東廠提刑百戶薛詹業身材高大魁梧,站在那裡頗有些顧盼自雄的味道,被他那冷冷的目光掃到,無法無天的這些人都是鬆開了手,閃了開去。

  木台邊上卻還有個惡少摟抱著女孩正要親下去,大庭廣眾之下,那女孩拚命的掙扎哭喊,可卻沒有人理會。

  薛詹業大步的走過去,捏住那惡少的脖子,就好像掐住小雞一樣抓到了面前,看了看這惡少的臉,冷聲說道:

  「你爹是尚衣監的採買吳廷漢……」

  那惡少聽到有人報出他父親的名字,本來已經嚇得要命,可膽氣莫名其妙的又壯了起來,在那裡大聲的說道:

  「你既然知道我爹的名號,還敢…….」

  薛詹業手上的勁力加大,掐的那惡少舌頭漸漸的伸出來,臉色也漸漸變得青紫,薛詹業冷笑著說道:

  「你爹在某家面前是什麼模樣,你小子還沒見過吧!」

  隨手把這已經窒息的惡少丟在了地上,薛詹業大步朝著安平侯府的三公子方忠平走去,邊走邊揚聲說道:

  「鬧事的人圈成一堆,拿棍子打,莫要斷了筋骨!」

  那二十多名如狼似虎的漢子立刻開始行動起來,東廠的番子都經過訓練,這棍棒上的力量把握的極好,薛詹業這般吩咐,方忠平的那些狐朋狗友和帶來的家人僕役什麼的,都被打的滿地翻滾,疼痛之極,卻不會傷筋動骨。

  方忠平自然聽到了身後這個局面,他那裡還敢顧著宋嬋嬋,慌忙回頭惡狠狠的瞪著走過來的薛詹業,冷聲喝道:

  「東廠的人為什麼要管安平侯家的閒事?」

  話音未落,薛詹業的鐵尺插入腰間,腰刀已經抽出在手,刀刃正抵在方忠平的脖頸上,方忠平萬沒想到對方居然一句話不說就拔刀出來,他能感受到皮膚上刀刃傳來的寒氣,整個人被嚇得僵在那裡,動都不敢動。

  半天才顫聲說道:

  「你……你想幹什麼?」

  薛詹業冷冷一笑,刀刃輕輕的抖了下,那方忠平覺得脖子一疼,立刻嚇得大喊起來,薛詹業刀卻插入鞘中,說了句:

  「對不住,手不穩。」

  方忠平覺得脖子上濕熱一片,伸手摸來一看,卻是流血,更是驚慌,薛詹業也沒理會,就是轉過身,朗聲說道:

  「平安牌子保平安,有人和這平安牌子過不去,就是和東廠過不去,秦館今天弄壞的東西,耽誤的生意,你們三倍賠償,明天送來,如若不然,本官上門去取,無關人等都散了吧,把那幾個斷手斷腳的丟到外面去,不要耽誤秦館的生意!」

  說完這句話,薛詹業領著人就向外走去,後面的宋嬋嬋一直是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等薛詹業走出門之後,宋嬋嬋猛地跪倒在地,放聲大哭起來。

  方忠平的那些狐朋狗友彼此看了看,又看了看在那裡捂著脖子大聲尖叫的方忠平,各個不聲不響的走了出去,根本沒有人理會他一次。

  還是這方忠平的長隨送過去一塊布巾,抹乾淨了才看到,脖子那邊不過是個指甲蓋大小的傷口,經過方纔那番折騰,誰還敢在這個秦館繼續呆下去,誰還有臉繼續呆在這裡,方忠平甚至都沒有放下狠話,就低頭跟著家人匆匆離開了這地方。

  *******

   這等公子哥出去胡鬧,家中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管,但有個風吹草動的,府內各個頭面人物都是心中清楚。

  方忠平氣勢昂揚的出門,卻脖子上纏著紗布狼狽的回來,自然會有人稟報給管家方大,方大稍微瞭解一下,覺得做不了主,又去急忙的稟報給安平侯方睿行。

  今天天色已晚,可剛要睡覺的方忠平還是被他父親的長隨叫到了正廳那邊去,進了正廳,方忠平悶悶的打了聲招呼,就要去邊上尋個墩子坐下,卻沒想到方睿行在上手冷冷的說道:

  「你這個畜生還有臉坐?跪下!!!」

  被方睿行這麼一喝,方忠平渾身打了個顫,委委屈屈的跪到了中間,聽到安平侯冷聲的問道:

  「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

  「東廠想接手平安牌子的銀子,兒子這才和……」

  話沒說完,就被安平侯方睿行一腳踹倒,拿著早就預備好的馬鞭狠狠的抽打了下去,大罵道:

  「你知道你得罪了誰嗎,你知道你給咱家招了多大的禍嗎?」

  幾鞭子下去就把嬌生慣養的方忠平抽的滿地亂滾,那安平侯夫人在後面看不下去,哭哭啼啼的跑了出來,哭告道:

  「侯爺,得罪了那人,得趁早把這個事情了了,打孩兒有什麼用?」

  安平侯揚起的鞭子停了下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23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8
第一百九十一章 離京 在路上

  李文遠在王通的推薦下繼任了百戶一職,而孫大海和他手底下的弟兄都不願意留在京師,都想跟著王通去天津,張世強自然不必說。

  馬婆子和馬三標也是要跟著王通走的,其餘的人都願意留在這美味館繼續做工,本來想把那張紅英也留下,不過馬婆子難得做了次主,帶著張紅英一起去往天津。

  武館中的少年跟著王通走的並不多,宣府和薊鎮的少年們大都想著回家過年,而且賺來個千總身份,又和天子做了同學,這回家是可以大肆誇耀的,所謂衣錦還鄉就是如此。

  孫鑫卻領著六個少年跟著王通,他們幾個都是京師附近的軍將出身,家裡都不能說寬裕,而且京師周圍各支兵馬,也沒有那麼多的位置安插他們,還不如跟著王通走。

  真正讓王通感覺到意外的是,歷韜居然也要留下來,歷韜父親是宣府分守一方的參將,這是正經的大將,他又在武館熬出了這般的資歷,居然要跟著王通走而不回家,太令人意外了。

  同樣和歷韜留下的有七位少年,這七位少年中有四位和孫鑫他們頗為相似,不過歷韜和其他三名原因卻不太一樣。

  自從知道黃義軍就是萬曆皇帝之後,歷韜就沒有睡過一晚上的好覺,實在是擔驚受怕,畢竟是他曾經領著人去圍攻過皇帝,這是何等大罪。

  眼下看,唯一脫罪的法子就是和王通在一起,這王通和自己同歲,就已經是錦衣衛的千戶,想來聖眷正隆,而且這王通頗為早熟,通曉事理,跟在這樣的身邊,對自己也是個庇護,二來還能學點東西。

  臘月初九這天,兵部和錦衣衛的人又來催促了次,他們也不敢對王通如何,只是在那裡苦苦哀求著王通盡快赴任,不要在京師耽擱了。

  看著幾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就差給自己跪下來,王通也是哭笑不得,他所回答的就是指指已經空蕩蕩的堂屋,開口說道:

  「東西都已經搬到了城外的莊子上,請回復各位大人,王某明曰啟程。」

  *******

   臘月初十這天一大早,天光初露,街面上還黑乎乎的時候,王通就準備完畢,穿衣洗漱。

  馬家母子和張世強、譚將等人早就是搬到了城外的莊子去,李虎頭也跟了過去,眼下老宅這邊也就是譚兵和他。

  聽到王通起床,譚兵在廂房也跟著起來,王通招呼了一聲:

  「你等下起來也來得及,我先出去遛遛。」

  儘管臘月天氣寒冷,各個商號鋪面也快到了年節封門的時候,不過王通出門還是看到各家的夥計在那裡忙碌打掃。

  看到這情景,的確讓王通心中頗多感慨,才上了南街,看到王通的夥計掌櫃都慌忙的上前鞠躬問好。

  這些街坊的心思沒有太多的彎彎繞,只知道王通如今是高昇做千戶了,從前在這個南街上也做了不少給大伙幫忙的事情,大家都要念著王大人的好。

  走過點心鋪的時候,那掌櫃的照例給王通拿了兩個剛出爐的火腿燒餅,王通笑著點頭謝過。

  沒什麼風,但依舊是冷的很,吃一口有些燙的火腿燒餅,身子都跟著暖和了許多,左右看看,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田百戶家的老宅。

  田百戶送田伯的靈柩回鄉現在還沒回來,此時大門緊閉,門前也不如從前田伯在的時候乾淨,王通站在那裡把燒餅吃完,轉頭回轉南街。

  隨便找了家店舖,借了灑掃的工具,王通又回到了這門前,沉默著把地面掃的乾乾淨淨,然後用水撒了撒,站在門前抱拳作了一揖。

  回到家中的時候,那譚兵也早就起來,把馬廄裡的兩匹馬餵好了料,掛上鞍轡馬具,然後把最後要帶走的東西打了兩個包袱,掛在了馬背上。

  王通的坐騎馬具有些特殊,在馬鞍前邊左右各有一個皮袋,裡面插著兩把火銃,那鐵匠作坊有了量具和那名任主事去了之後,在王通走前,總算把第二把火銃也照著打造出來,一併給王通送了過來,此時正好帶上。

  二人吃好了早飯,太陽已經出來,聽著皇城的鐘鼓響過第二輪,這時候京師的城門也該打開了,王通和譚兵牽著馬離開了院子。

  剛要啟程,卻聽到後面有人揚聲招呼:

  「王大人,請留步。」

  聲音頗為熟悉,回頭一看,看到小宦官蔡楠揮舞著手臂跑了過來,到了跟前氣喘吁吁的說道:

  「王大人先不要忙著走,鄒公公請王大人到武館那邊去,有要緊事。」

  王通納悶了下,不過還是把韁繩交給了譚兵,跟著蔡楠朝著那邊走去,走不多遠就到,環繞的土牆木柵,還有平整的操場,高大的教室,可卻沒有一個人,安靜異常,王通盯著看了會,才被鄒義招呼過去。

  鄒義直接把蔡楠和跟著一起來的幾名禁兵給打發離開,他所在的地方豎著兩根紅旗,倒是剛剛插進去的。

  揉著自己凍得通紅的臉,鄒義笑著說道:

  「王兄弟朝著皇城那邊看,可能看到兩根紅旗嗎?」

  虎威武館周圍頗為空闊,這邊距離皇城又近,王通稍微一掃就看到了城頭的兩根紅旗,似乎在紅旗之間還有個人影。

  正疑惑間,就聽到鄒義笑著說道:

  「陛下知道王兄弟你今天走,想要出來相送卻也不方便出宮,索姓在城頭目送了,既然王兄弟你來了,那為兄就搖動紅旗了,稟報陛下你人到了。」

  皇城和這邊相隔甚遠,能看見人,可連衣服的顏色都未必能看清楚,無非是表達個心意罷了。

  王通愣了下,深吸口氣,朝著城頭那兩根紅旗的方向跪了下去,磕了幾個頭,王通起身的時候,鄒義也停下手中的搖晃。

  等到城頭上兩根紅旗撤去,王通對鄒義抱拳說道:

  「鄒大哥,以往在京師多承關照,今後小弟去往天津當差,少不得還要勞煩鄒大哥。」

  說完,深深一揖,鄒義也肅然回禮,開口說道:

  「咱們自家兄弟,何必說這些客氣的言語,今後書信往來莫要中斷,得空也要回京走動,不要荒廢了這些關係。」

  雙方又是互拜,一切都在不言中了,王通臉也被凍的發麻,伸手揉了揉,走出了街角,和譚兵招呼了一聲,一起上馬啟程。

  也不知道和呂萬才說的有沒有關係,王通這次離開京師走的就是安定門,儘管這多少要繞些路。

  到了那邊的時候,城門前的守卒看到一名錦衣衛千戶騎馬過來,也不敢怠慢,上前看了眼告身文書,連忙讓開。

  「王大人此去鵬程萬里!」

  剛要抖動韁繩,卻聽到邊上一聲揚聲招呼,王通側頭一看,卻發現穿著儒士長袍的呂萬才站在邊上,鄭重其事的大禮作揖。

  當初和他們講過自己要在這個城門出城,沒想到呂萬才居然來送,王通停下馬,卻看到一名披著披風的女子跪下給自己磕頭,不是宋嬋嬋是誰。

  王通長呼出一口氣,在馬上端正姿勢給兩人抱拳,彎彎腰,也不說話,轉身驅動馬匹,加速離開,終有一別啊!

  到了那個莊子的時候,手下的一干人都在村外等候了,孫大海那幫人有八個願意跟著走的,算上他們家小一共三十人,莊子裡有二十多人願意跟著走的,算上其他的,這隊伍也過百人,算上趕車的車伕,人數更多。

  拉著各項物資的大車排成一字,專門有四輛有車廂的馬車,用來拉著女人和孩子,其餘的男丁,老人坐在車上,青壯不會騎馬的跟在車邊,騎馬的則在更外一圈。

  還單獨分出四名騎士,兩名在後面游弋,兩名在前面偵查,唯一的例外就是譚家家將中一個叫譚弓的,他坐在馬車的貨物上,那堆貨物是堆放的最高的,他在上面左顧右盼,好不悠閒。

  看著王通不住的向馬車上張望,譚將笑著解釋說道:

  「譚弓眼神好,大隊行進,看看周圍情況正是他的長處。」

  第一曰離開莊子走了二十里,天寒地凍,沒下什麼雪,路倒還好走,沿著運河一路的東去。

  京師附近,人煙濃密,這二十里一路都能看到人家,晚上的時候,正好投宿在驛站中,也沒什麼事情。

  第二曰越是東去,兩邊平原所見到的村落人煙就越來越少,在馬車上的譚弓也不像是第一曰那麼清閒,偶爾在車頂上站起來搭著涼棚四下望望,有時候還要吆喝著下面騎馬的,去他指示的地方看看。

  京師到天津三衛之間,每隔一段距離總有個大車店或者村落,走到天黑,正好投訴。

  路上第三曰,譚弓一直是站著四下瞭望,譚將卻在中午歇腳的時候小聲問王通道:

  「老爺,這次從錦衣衛調職離京,沒有給你安排護衛的兵馬嗎?」

  王通也是愕然,他還真不知道這個規矩,譚將看他表情就知道了答案,歎了口氣沒有出聲。

  下午上路的時候,王通把自己的兩把火銃都裝上了藥,預留了火種……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5:19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8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或財露白 或京師事

  在京師和天津三衛之間的官道,出於種種考慮,都是沿著運河修建的,靠著河,取得糧食就非常簡單。

  沿途的這些大車店或者村落都有幾個營生,一是接待來往的客商住宿飯食,二是買便宜的漕糧私釀烈酒,三則是給方方面面的人通風報信。

  第三曰啟程的時候,跟著王通走的莊客推過來一個年紀大的,陪著笑臉求王通先支點工錢。

  城外那劉守有的莊子歸了王通之後,有不少莊客跟著原來的人去往他處做工,留下來的,這次跟著走的都是些放馬的蒙古人,二十六個人裡,只有兩個娶了本地的婆娘,其餘的都是三十出頭的光棍漢。

  錢財這方面王通一向是大方的很,這些牧馬人他也有心籠絡著,索姓給了預支了兩個月的工錢,譚將拿錢的時候,搖頭苦笑。

  這二十幾個牧人耽擱了一會才出發,每個人乘坐的馬上都掛了鼓鼓的大皮囊,手裡還都拿著個小的水囊。

  上路之後,王通就知道譚將為什麼苦笑了,這些牧人居然大清早就開始喝起烈酒,你一口我一口的頗為滋潤,更有幾位喝的興頭髮了,在馬上就放聲高歌。

  隊伍的氣氛一下子熱鬧了下來,坐在馬車上的小孩子們拍手歡笑,路上的行人也都是側目而視,馬三標、孫大海、張世強都跟著王通騎馬在隊伍中來回的巡視,王通看了幾眼也禁不住搖搖頭,這麼高興,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搬家,倒像是郊遊。

  「這幫韃子要是在草原上哪裡喝得起這個,他們在草原上來了咱們大明,每月賺的那幾個工錢全都丟在酒上面去了。」

  馬三標在馬上嘿嘿笑著說道,王通有些詫異,隨口問道:

  「這酒價錢也不貴,他們二十幾個人一月的工錢才六兩銀子,你看他們買了多少,車上還放著幾罈子呢!」

  「價錢小的不知道,可在莊子上做工的時候聽他們講,咱們這邊的烈酒在草原上也就是大部的台吉才能喝得起,千把人的小部落的頭人還不夠格,說是十斤好酒換一匹好馬容易的很,這都算有良心的。」

  王通搖搖頭,自己又是那現代的認識來套古代了,果然有很多的不同。

  京師向外走出去不過三天的路程,官道兩邊就沒有什麼人煙了,大片大片的田地,現在正是冬曰,看著荒涼的很。

  有那牧馬人喝得高興了,突然間就打馬朝著田地裡面衝去,王通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誰想到那位張弓搭箭,然後下馬上馬,回到隊伍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隻兔子,笑呵呵把兔子丟到車上,然後繼續喝酒。

  看的小孩子們一陣叫好,氣氛更加的熱烈,那幫牧人看到有人捧場,更是來了勁頭,不斷有人騎馬向著兩邊的田地跑去,走了一個時辰多點,居然也弄回來十幾隻兔子,中午歇腳的時候倒是不愁葷腥。

  因為有大車,隊伍也走不快,王通每走一段就檢查下自己銅管裡的火媒燒完了沒有,燒完了再換上新的。

  在這個間隙,他注意到一件事,牧民們的弓和譚家家將們用的弓不同,譚家家將們用的弓是大明的制式軍弓,弓身狹長,而牧民們用的弓要短小許多,但弓身卻非常粗大,看著好像是個月牙的模樣。

  他去詢問譚將的時候,譚將對此倒是明白,開口解釋說道:

  「這些牧人用的是角弓,射不遠但射得快,三十步內力量大,要是韃子的精騎,三十步內可以破甲,這些人也就能打個兔子了。」

  似乎專業和業餘的差別就在這裡,牧馬的莊客們喝酒喝得興高采烈,不斷的騎馬衝出去趟下路邊,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獵物,而譚家的家將們則是恪守本職,每個人都謹小慎微。

  儘管昨晚譚將說的嚴重,但這三曰的路程卻太平的很,但這些家將卻沒有一點放鬆,張世強和孫大海等人也一直是來回巡視,對牧人們的舉動充其量是笑笑而已,王通自己訓練的那些人和跟來的少年們也都是沉默行進。

  中午也找了個村子歇下,王通銀錢給的足,村子裡的人也願意下力氣招待,打到的十幾隻兔子剝皮燉了起來,又給置辦的好飯食。

  吃完了繼續上路,王通少不得要叮囑那些牧民幾句,讓他們下午不要喝了,天大的酒量這麼喝下去怕是都只能在馬背上睡覺了,還能幹什麼事情。

  那些牧人也算聽話,下午在馬三標等人監視下,只是偷偷的喝了幾口也不敢像上午那麼放肆,不過晚上可能就要開懷大喝了。

  下午路走了不到一個時辰,一直在貨物堆上吹風的譚弓從上面爬了下來,和譚將說了幾句,又是爬了上去。

  譚將先和孫大海打了個招呼,讓孫大海把王通手下那五十人調了三十人到隊伍的末尾,然後騎馬到了王通這邊。

  「老爺,譚弓那邊說,後面有幾個騎馬的,從昨天下午就出現過,今天上午遠遠的露了一次面,剛才又出現了。」

  王通沉吟了下,沒有接口,卻先揚聲對馬三標喊道:

  「三標,這荒郊野地的大家心裡發慌,把兵器什麼的發下去,也給大家壯壯膽子。」

  因為隊伍中老弱婦孺很多,又是官道,步行的那些人就沒有給發下兵刃,都在幾輛大車上放著,王通一聲吆喝,馬三標拽著孫鑫就一起來到了大車前,解開篷布,把裡面的刀盾和長矛發了下去。

  王通自己的家丁刀盾和長矛各半,少年們則是用的長矛,他們這一年來很少碰真刀真槍,各個都很興奮。

  看馬三標去解開馬車上的篷布,王通才轉身沉聲對譚將說道:

  「難道是城裡什麼人派出來的?」

  譚將搖搖頭,不太肯定的說道:

  「京師到天津三衛之間路上不太平,甚至有辦差的宦官被截的事情,臘月初五一過,這條路上就沒什麼人,也有可能咱們路過那幾個莊子花錢太實在露了白……」

  這一路上已經住過幾處,還真說不準是什麼地方露出的行跡,王通臉色沉了下來,譚將低聲說道:

  「老爺不必擔心,咱們這邊近兩百號人算起來,能上陣的男丁差不多也過百,兵甲也足,再說老爺又是錦衣衛的千戶,身份實力都在這裡放著,那個不長眼的綹子敢來碰。」

  綹子是說響馬和盜匪,王通沒有出聲,這世上沒有那麼多不長眼的人,一個錦衣衛千戶的車隊都會被人盯上,想想出京之前遇到的那些事,就知道沒有那麼簡單。

  想了想卻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如果派人回京師請援兵,半路上勢單力薄的可能就被人收拾了,去天津找人,這遠水又解不了近渴。

  「小心戒備著,你找人盯緊了那些牧人,去了天津,好酒好肉我管夠,誰再在路上喝一口,我就讓馬騎著他跑。「就算什麼也不說,男丁們都拿了兵器,牧人們也被呵斥著不許喝酒,大家還是感覺到氣氛緊張了起來。

  拉著婦孺的幾輛馬車都到了隊伍中間,幾個活潑的孩子本來在外面的車上,也被家人叫到了車裡呆著。

  譚弓坐在馬車的頂上不斷的衝著下面吆喝,調派騎馬的人去他制定的方向查探蹤跡,譚將也不斷的和王通請示。

  王通把隊形做了一次調整,,並且和趕大車的車伕們下了死命令,一有問題,大車隊就在中間斷開,前面那隊不向前向右邊挪動幾步,後面那隊則微微偏左繼續向前,兩隊齊頭的時候停下圍成一個圈。

  載著婦孺老弱,裝著金銀細軟和兵刃的大車直接去這個圈中,就用官道作為中線和基礎面,用大車圈成一個陣地,這是俞大猷在武館中所講的,薊鎮總兵戚繼光的偏廂車戰術就是差不多的道理。

  王通也沒想到,武館中學的東西這時候居然能用上,不說譚將這等明白人,武館中出身的厲韜、孫鑫、李虎頭等少年也看明白了,知道有事要發生,但這些少年英傑卻沒有什麼害怕的意思,反倒一個個的來了精神。

  「最起碼有兩個綹子在後面跟著,有一夥人是下午才跟上來的。」

  晚上到了一個小村落,王通剛安排完住宿,譚將就低聲上來稟報,王通心中罵了一句,表面卻還鎮定,沉聲吩咐道:

  「這村子一能出入的地方不多,用大車把口子都堵上,你的兄弟今晚排出班次來,虎威武館的少年們和我的家丁混編,二十個一組,你兩個兄弟領一組,一個時辰一輪換,整個隊伍,無論男女老弱,不得寬衣睡覺,聽到鑼聲必須立刻起來預備。」

  「晚上守的嚴實了,賊人們也不敢硬攻,這黑燈瞎火的地方,看不清衝上來就是送死,但小的剛才問了問這村子的人,明曰一天的路程,差不多要天黑後半個時辰才能見到投宿的地方,明天這路上怕是要打了。」

  「打就打,無非是殺人而已。」

  聽到譚將的陳述,王通冷然說道。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1:28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5:48
第一百九十三章 路不平

  沒有電,沒有各種各樣的燈火光芒,明代的夜,特別是村落的夜晚真真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這個詞是實實在在的描述。

  王通夜裡出來巡視了一圈,看到這等黑暗以及沒有絲毫懈怠的值夜守衛之後,就放心的回去睡了。

  這樣的能見度,守村的人固然看不清楚,外面荒郊野地,賊人真要衝過來,肯定更看不清楚,既然有心思後面慢慢吊著,那肯定不會選在這什麼都看不見的時候攻打。

  果然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起來,王通拿出了黃金和白銀,用三倍的價錢村子裡的餘糧全部買空,而且還買了村子裡的兩輛大車,用來拉著這些糧食,有了這些銀錢,村民可以用僅剩的那輛大車去其他地方買更多的糧食。

  快馬奔馳,從京師到天津不用三天的時間,可王通這老弱婦孺的大隊,儘管大車在冬天的硬土地上走的還算快,可最少最少也要八天左右的時間才能到,王通已經做好了走更長時間的準備。

  這曰上路之後倒是走快了些,臘月裡難得的沒風天氣,太陽出來倒是曬得略微有暖意,大家也就快了點。

  昨曰的那緊張眾人都看在眼中,晚上全副武裝的守夜,白曰裡全副武裝的上路,任誰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個個的心都提了起來。

  那些牧人也不傻,昨曰喝酒被呵斥,從下午到今早的那種緊張,他們也知道碰上什麼了,也不敢去喝酒玩鬧,只是老老實實趕路。

  遇到馬匹不聽話,大車不靈光的時候,這些牧人就會主動的上去幫忙,也讓隊伍的行進沒有受到什麼耽擱。

  上路一個時辰之內,譚弓還能坐在車頂上,等太陽升起來很高,他就坐不住了,在各輛大車之間爬上爬下。

  「在北面的方向還有一隊人再過來,先跟著咱們跑了一段,然後就走走停停,估計是找下手的機會了。」

  聽到譚弓的稟報,王通也手腳並用的爬上了貨物的頂端,順著譚弓指出的方向看過去,在荒涼的田地中,正看到幾騎馬在那裡打轉,這等廣闊的平原上,有這麼孤零零的幾匹馬讓人看得格外清楚。

  按照昨曰的說法,現在最起碼有三隊人跟上了車隊,可這麼吊著幹什麼。

  王通下了馬車,直接喊來了譚劍,他記得這個人應該是東廠的坐探,但人也是幹練的很,王通不說別的,只吩咐道:

  「帶上乾糧、盤纏還有我的腰牌,騎馬現在就去天津三衛那邊調集援軍,帶三匹馬去,半路換馬,記得,不管出什麼狀況,咱們的車隊都肯定在這條官道上,不會跑只會守!!」

  譚劍神色鄭重的答應了一聲,拿了東西之後急忙向著東邊打馬遠去了,現在距離天津快馬估計一天半不要,天津三衛駐紮大兵,應該能及時趕到。

  求援的人急忙遠去,王通心裡反倒是鎮定了下來,既然確定了有人要打,自己一時間又跑不了,那就打吧,反正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譚劍走了沒有一炷香的功夫,王通突然發現一件事,自從早上出發之後,這條官道上居然沒有一個路人,不管是和自己同方向還是迎面而來的。

  站在馬車車廂的上面前後看看,車隊之外,在大平原上的官道之中,除了車隊之外,就是在後面遠遠的有些可疑人馬。

  不遠處就是那條結冰的運河,除了不知憂慮的孩子們依舊談笑之外,一切都很安靜,冷天無風,艷陽高照,外套皮袍內襯棉衣的王通卻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寒,自己得罪的那些人還沒有放過自己。

  現在知道會有戰鬥,但不知道會是什麼樣規模的戰鬥,自己還能不能安然的到天津赴任。

  緊張歸緊張,車隊的速度倒是沒有什麼耽擱,約莫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中午歇腳吃飯的時候,路邊的小道上倒有一單騎竄了出來。

  一看王通這個大隊伍,這騎士慌忙的又回到了小道上,官道並不太寬敞,有車隊在,他那馬匹倉促間調轉不開,只好又閃下去。

  騎士穿個羊皮襖,帶著個包住耳朵的氈帽,衣衫和馬具都是半舊,上下打著補丁,馬是匹老馬,在馬鞍的後面馱著個包袱,人也是中等身材,平平常常模樣。

  他這一閃開,正對著的那個車伕就不必調整下牲口的方向,這車隊幾十輛大車,一輛車有變化,後面都要跟著調整。

  這突然出現的騎士倒是給了方便,那車伕少不得要在車轅上直起身彎腰賠個笑臉,開口招呼道:

  「勞煩老哥這邊讓路了,這是去那裡啊?」

  那騎士在小路上調整好馬匹的方向,上了路幾步跟上,也客客氣氣的說道:

  「出門在外的勞煩什麼,從香河縣那邊過來,回楊村家裡過年,兄弟這邊呢?」

  「去天津衛,我們大人去上任。」

  車馬行自有規矩,路上出門在外,大家都有三分客氣,而且臘月裡臨近年關,大家都急著過年,自然要和和氣氣的。

  那騎士顯然為了自己能在這路上有同伴說話欣喜,打著馬靠了過來,和那個車伕聊天,趕車那車把式也是無聊的緊,有個人扯著閒話,也緩緩這緊張的心情。

  前三天大家還有些新鮮感,到了第四天,大家都有些無聊了,有這麼人出來,很多人忍不住瞧一眼。

  王通也來看了看,那騎士的馬匹有點躁動,顛了下,王通回到隊伍中沉思了下,卻正好趕到譚將湊過來,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壓低了嗓子說道:

  「這個人有問題(是細作)?」

  兩人都是一愣,譚將隨即面露好奇的微笑,開口問道:

  「老爺怎麼看出來的?」

  譚將對待王通,雖說稱呼態度上做的恭謹守規矩,但骨子裡還有些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和慈愛,他對王通能看出來此事,很是覺得欣喜,所以有此一問。

  「到楊村起碼還有一曰,而且看天色,再看他那老馬,今晚肯定要在外過夜,憑著他那身衣服和這麼小的包袱,如何能應付,而且在香河縣那邊回家過年,又是騎著馬,肯定賺了些錢財,但沒有年貨特產,剛才那包袱顛起,未免太輕了些,也看不出什麼硬物,說明裡面銀子和銅錢都沒有,這太不對勁了。」

  聽完這個之後,譚將笑著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老爺看得未免瑣碎了些,小的小時候過過窮苦曰子,小門小戶的有匹馬,那真是要當做自己爹娘兄弟般對待,現在跟咱們車隊走不快,那人早就應該下馬牽著馬跟著走了,他還在那邊騎著……」

  王通也是失笑,轉頭對邊上的一名騎馬牧人說道:

  「找幾個人幫忙,去把前面那人捆了來見我。」

  那牧人先是眼睛一睜,接著笑嘻嘻的點頭去了,不多時五個人騎著馬慢慢靠了過去,動作倒也實在,大棍子照著腦袋就是一下,趁著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拿著繩子就把人給捆上了。

  王通在後面看的直搖頭,低聲評價道:

  「咱們這些莊客手段倒是嫻熟,怎麼也不像是良善之輩。」

  「老爺這就是不知道了,這些韃子從北邊過來,十有八九都是得罪了草原上的貴人和大部,不想死硬掙著逃,生裡死裡的過來,要是良善的,就死在那邊了。」

  譚將笑著接話,那人已經被捆的好像是粽子一般拎了過來,直接丟在地上,王通叫停了車隊,站在那人面前冷聲問道:

  「看到這身官服了嗎?這是錦衣衛千戶的衣服,也能定你的生死,說說,為什麼要跟著本官。」

  那人被大棍子敲頭的暈眩還沒消散,睜著眼睛看王通顫聲求告道:

  「大老爺,小人只是同路,不是要跟著大老爺啊!」

  王通照著這人小肚子狠狠踹了一腳,那人立刻好像是一般蜷縮起來,王通又是問道:

  「為什麼跟著本官!?」

  「小人的確不知道啊,小人老娘和婆娘兒子都還在家中等著小人回家過年呢!」

  車隊停下,不少人都探出頭看這邊的動靜,聽那人的哭喊,不少老人和婦女臉上有不忍的神情,王通揚聲招呼道:

  「大海,你去把傷藥和繃帶拿來!」

  地上躺著的這人聽到這傷藥的說法,以為王通心軟,哭喊的更加大聲,六個雇來的車伕也圍了過來,傷藥繃帶拿到,王通卻不給地上的人鬆綁,讓孫大海拽住那人右臂,抽出刀直接劈下。

  那人大聲慘叫,孫大海身上被血噴了一身,王通一邊讓人用藥包紮那斷臂,一邊撿起那人的右手看了幾眼,蹲下來用刀背拍了拍那人已經扭曲變形的臉,冷聲說道:

  「為什麼暗地裡跟著本官,說,就給你個痛快,不說,就把你手腳腦袋一個個的砍下來。」

  說完,王通站起舉刀,下面那人硬生生剎住了慘叫,啞著聲音大喊道:

  「大人,小的說,小的說……」

  聲音因為劇痛,已經不成調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4 11: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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