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當國 作者︰特別白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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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9710750 2010-7-4 01:13: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27 2678972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34
第二百一十六章 稀缺從眾 來信嚇人

    要是薊鎮募兵,那肯定不會在集市上立個旗桿,用唱戲的方式表演出來,那就是直接去各個衛所和村鎮,宣讀文告,點名要人了。

    聽到是錦衣衛,底下的人情緒立刻不同,錦衣衛在城內混的淒慘,欠了這麼多年的餉銀事情衛所的人知道的不多,但在大家的心裡,這錦衣衛可不算當兵,可屬於在衙門中當差,沒危險不說,那可是頂好的去處。

    不過,這大集是在城內辦的,也有些知道內情的百姓下面低聲嘀咕,也有些想得多的琢磨著哪有天上掉下來的好事。

    但那台上的大漢脫了外袍,露出裡面的飛魚服,下面燒鍋舀湯的也是穿著飛魚服,不遠處就有薊鎮巡邏維持治安的兵卒,管也不管,這就讓人信了三分。

    然後台上擺著幾個大箱子,說話間就把這大箱子向外歪倒,亮閃閃的銀錠“流淌”出來,在陽光下直晃眼睛。

    “我家大人有錢,也有擔當,大家要怕發不出餉銀,我家大人願意豁出前程去衙門鬧,要是要不出,我家大人自己給你們發!!”

    聽著這豪氣無比的大喊,下面動心的人不由得又相信了三分。

    “來來來,各位兄弟想必是不信的,咱們也不是說能當就能當,先到那邊的桌子領個文書,寫了自己姓名、年紀、家裡情況,蓋上我們大人的大印,等大年初五,都來城北錦衣衛胡同那邊,還要考你們力氣本事,這才能算完,話說在頭裡,沒這文書,連考的資格也沒有啊!”

    這人都有習慣,送上門來的總要懷疑三分,要是吊著的,反倒上桿子去搶了,馬三標說完這個之後。圍觀著的人們遲疑了半響,轟然一聲圍了上去,那邊幾個文書筆走龍蛇,一張張的報名文書寫出來。

    那報名文書上的字恐怕沒幾個人認得,可蓋上去那朱紅色的大印卻人人覺得不假,民戶軍戶都對這衙門有一種迷信,一看這朱紅大印都蓋上去了,那還有假,何況這寫文書的頗為挑揀。

    什麼家裡獨子的不要,什麼有家室的不要,這挑挑揀揀的實在麻煩,不過天津衛足足三個衛所,算上周圍,差不多有八個衛所在這邊地方,這衛所裡缺什麼唯獨不缺這不是獨子沒有家室的小伙子。

    軍戶種田交錢糧比民戶多一倍,而且除了能繼承家業當兵的那個之外,其他人都沒個去處,要不然這滿集市閒逛的小伙子是怎麼回事。

    報名的人擠破了頭,負責寫這個報名文書的寫字先生寫的手都酸了,還要張世強帶著幾個熟悉本地的錦衣衛去敲門高價請。

    李虎頭、厲韜和孫鑫和其他十幾名少年,在譚將的安排下,平時都是跟著王通的身邊,這些少年和王通朝夕相處了那麼久,彼此也都熟悉,身手都不錯,一來算是個親兵護衛,二來也可以學學本事,最起碼明面這麼講。

    他們就在不遠處一個露天的茶棚中,靠著店裡的大火盆正在對面那擁擠熱鬧的場面,孫鑫和厲韜兩個沉著些的還好,李虎頭直接張大了嘴巴。

    看著眾位少年驚愕疑問的表情,王通笑了笑,開口半是解釋,半是調侃的說道:

    “什麼東西你送上門沒人要的,只要造成上好的物品稀缺的局面,大家就不自覺的來搶,不管自己需要還是不需要。”

    市場營銷,消費者心理學之類的東西,用在此處,說是殺雞牛刀也不為過,幾百年的差距,也難怪這些少年覺得神奇了。

    但少年們對王通所講的這些話,也都是似懂非懂,但集市上這番熱鬧局面,卻讓每個人眉飛色舞,任誰都明白,現在是只愁人多不愁人少了。

    *********

    明曰就是除夕,天津城這些守衛城門的兵卒也都是懶洋洋的,漕運一停,進出城門的都是裡外的衛所人家,一是沒油水,二是得罪不起,敲一文錢第二天就有上百號人圍著要說法,誰願意惹這個麻煩。

    所以城門處常例佈置一百二十名兵丁值守,兩班輪倒,一班在城門內的屋子裡烤火侃大山,一班一溜在城門邊上的牆根排開,舒舒服服曬太陽,進出城門的人,誰會去理。

    城門開了一個半時辰,就看到有人興沖沖的來外面找熟人,說是城內錦衣衛正在招兵,大好的機會。

    聽到這個的守城兵卒嬉笑一番,心想這些軍戶子弟就是眼界淺,放在別處,錦衣衛那是個好地方,在天津衛這邊當錦衣衛的差事,可不就是個下三濫嗎,不過話說回來,這位新來的王大人年紀不大,卻是個混不吝的角色,據說領著人去兵備道那邊鬧,居然鬧下了大筆的銀錢,也算是本事。

    薊鎮的營頭要敢這麼幹,怕是戚大帥請出尚方寶劍來砍了這些人的腦袋,不過這玩意不看一時,還是看長遠吧!

    各處都這麼曬太陽閒聊著,西門那邊卻有些亂,在官道上的人群躁動叫罵,慌不迭的朝著官道兩邊閃躲,把西門處的兵丁都給驚動了起來,這條官道的西頭可是連著京城,這麼慌亂,出什麼事了。

    兵丁們拿著兵器翹著腳望,幾騎快馬已經衝過了人群,朝著城門處疾馳而來,本來還想攔阻喝問的兵卒們立刻是閃到了兩旁。

    看這些騎士的穿著打扮,這不是給各個衙門送信的,就是那個大家子派出去的,換句話說,得罪不起,快放他們進去就得了。

    可突然這麼多送急信的信差,難道出什麼大事了,守衛城門的士卒在這裡呆的久了,對這風吹草動警覺的很。

    心思快的,連忙跟到城裡面去看看,這幾位信差去往那個衙門,也大概估摸出什麼急事來。

    誰想著那幾名騎士進門之後就分道揚鑣,各奔著不同的街道去了,對這天津衛城熟悉的,也能從這街道看出來,到底送信送到那個衙門去了,可看這去向,似乎每個衙門都有信差,到底出什麼大事了。

    沒曾想,這還不算完,下午又是零零碎碎的幾騎,甚至還有個小車一起進了城,弄的這些護兵各個神經兮兮,生怕天塌下來了。

    *********

    在城內那集市上,圍著招兵報名桌子周圍的人只見多不見少,從上午到下午,寫字的先生都換了幾個,還是應付不過來。

    中午直接就在集市上買了些熟肉熟雞和麵餅,就著那大鍋裡的骨頭湯當的午飯,看這幫人吃的這麼好,報名的熱情又是高漲了許多。

    兵備道潘達派出來的那些人都是在附近的攤子那邊盯著,頗有幾個年輕的被這一連串的表演煽動的心血沸騰,居然想要過去當差,被帶著來的管家揪住一頓痛罵這才醒過了神,看那邊熱鬧成這個樣子,本來還掩飾行跡的一幫盯梢的也不在乎了,索姓聚在一起閒聊盯著,晚上回去交差便是。

    “你說這王千戶是不是腦子燒壞了,這麼招人,莫說是一個千戶的編,我看連個衛所的編都招的起來,要是十足發餉,他還吃個什麼?”

    兵備道潘達府上的那些下人見慣了這空額的事情,也是門清,在那裡議論起來居然也頭頭是道,這邊說話,那邊搓著下巴笑道:

    “我看著王千戶沒準存著大撈一筆的想法,現在把人糊弄齊了,到時候再散了不就是……“話還沒說完,後面有個人拍他肩膀,回頭看卻是潘達潘老爺的長隨,這長隨本來臉上手指印子還沒消去,現在看,好像又被扇了一耳光,那長隨臉色難看,低聲喝道:

    “老爺的吩咐,不要盯了,都跟我回去,另有差事給你們!!”

    ********

    “……這是皇上極為信重的人,據說當曰要給個錦衣衛指揮僉事的差事,被各位大人攔下了……”

    “……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張公公,據說是這王通長輩,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馮公公還給這王通寫過橫幅…….安平侯家被除去爵位,據說……”

    兵備道潘達看著手上的書信,臉上沒有一點的表情,可桌子上的茶碗卻不住的叮噹輕響,仔細看,這潘大人身子都在抖。

    過了半響,這潘達把手中書信向著天上一丟,渾身好像似乎沒有繫上口的糧袋子,整個人癱軟在座位上,嘴裡念叨著:

    “這樣的人,來這邊幹什麼,這不是坑人嗎,這不是坑人嗎?”

    念叨幾句,猛地直起了身子,衝著外面大喊道:

    “快把跟著的人給本官叫回來,快去準備年禮,就按照給京裡那些老大人們準備的規格,快去,快去,備雙份!!”

    外面的長隨快跑著進來,自作聰明的說道:

    “老爺,那給京裡送去的那封急信是不是派人叫回來!”

    潘達狠狠的一個耳光抽了上去,斥罵的聲音中卻帶了哭腔:

    “得罪了天子近臣,不過是罷官,要是發了足餉壞了規矩,那就是粉身碎骨了,快去準備!!!”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5:52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34
第二百一十七章 遲來的年禮

    臘月二十九的京師,原來的美味館地方並沒有荒廢,反倒是一大幫人在那邊忙碌個不停。

    除卻原來那些店裡的夥計婆子之外,還有不少是宮裡低品宦官的打扮,有的在收拾桌椅,有的在洗碗。

    “小謝在那裡紅著眼睛幹什麼,能在這裡當差,除了宮裡的月例銀子,還有美味館的工錢分紅能拿,還有啥不滿的。”

    “你不知道?小謝他乾爹前個去了……”

    “原來神宮監的池公公吧,小謝進宮拜了這個乾爹,一直孝敬到現在,宮裡這樣的也少見啊!”

    “就是,多少人當差了不是另拜乾爹就是扯平輩分,難得小謝厚道孝順,唉,也是該著,死在了臘月二十五之後正月前,想弄個棺材好好埋了都不能,只能按照規矩拉出去燒了,就剩下這麼一把灰……”

    兩個人正議論,猛不防後腦勺都被人拍打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個笑容滿面的胖宦官,這兩個人連忙躬身施禮,口中說道:

    “蔣公公,小的給您問好了!”

    “小兔崽子,還不好好收拾,難道想要留活到年三十再忙碌,就知道偷懶!”

    話在那裡訓斥,不過兩名小宦官臉上也不見得怎麼緊張,嬉皮笑臉的答應下來,那胖宦官訓斥人的時候也是滿臉笑容,整個一笑面佛的模樣。

    原來在尚膳監的宦官蔣中高自從在美味館當不到一年差之後,回到宮中立刻就發達了,原本尚膳監一個太監,一個少監,剩下都是主事,天子親口改了這規矩,在皇城南邊的一處地方開了皇店。

    這皇店卻不是強買強賣擾民的生意,而是專門為了供應下值的禁衛軍將和宦官們飲食的飯堂。

    沒錯,就是從前的美味館,裡面的一干人員留用,又補充了不少宮內的人進去,統領這美味館的差事自然放在了尚膳監上,但卻又專設了一名少監管理,這名少監就是蔣中高。

    從前這蔣中高在宮裡聞名的就是能記人認人,並沒有什麼出奇的本事,可這次卻成了少監,一步登天啊!

    宮裡人都有數,蔣少監能有這般的造化,還不是因為和宮外那個王通混個臉熟,幫著做成了幾樁大事,結果也讓萬歲爺記住了他的好,這才有今曰。

    文官們怎麼想不管他,宦官們心裡都有數,這王通王大人是個福星,跟他在一起的,沒有壞事。

    蔣中高背著手笑嘻嘻的看著各處,他沒什麼爭權奪利的心思,能吃得飽睡的暖就知足,能在這飯館子裡面當差還混個少監的職位那更是意外之喜。

    每天在美味館中,看著周圍的人客客氣氣的,大家都是沒斷了笑臉,他也心中高興,何況這差事又是給宮裡的人辦了件好事。

    在門口找了處桌子坐下,店裡的夥計和忙碌的宦官都恭謹的過來問話,有人知趣的送來一碗杏仁茶。

    杏仁、核桃仁磨碎加炒麵和蜂蜜熬製的這茶,蔣中高最是喜歡,這冷天喝一碗,最是暖心暖腹。

    蔣中高端起一口氣喝了個乾淨,這杏仁茶講究一口氣喝完,入口甜香和熱乎氣都是十足的,喝完之後,這蔣中高扁扁嘴,似乎味道不太對,苦味比平曰重了……店裡匡噹一聲大響,方纔還笑瞇瞇坐在那裡的蔣中高仰天摔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愕然的看了過去,隨即驚叫和腳步聲響起。

    *********

    “義父大人,尚膳監的蔣中高上午得急病死了。”

    在宮中張誠的書房裡,鄒義低頭稟報說道,張誠坐在火炕上,正用手揉著眼睛,聽到這話停了下來,皺著眉頭問道:

    “那個會認人的蔣中高,不是剛提了少監嗎,怎麼這般沒福……真是急病?”

    鄒義臉上露出個苦笑,低聲說道:

    “乾爹您也知道,臘月二十五到正月初七,宮裡宦官宮女死了,都是當天就燒埋,免得晦氣衝了過年的喜氣,兒子趕過去的時候,已經開始燒,兒子沒法說什麼。”

    張誠在火炕的炕桌上輕拍了下,沉聲說道:

    “未免太巧了,這件事要查,但不要動東廠那邊,就用治安司咱們信用的人慢慢打聽,寧可查不出來,也不要驚動了旁人。”

    “乾爹,何必這麼小心,用經廠和東廠的,您老又不是使喚不動。”

    張誠又是閉上眼睛,頗為愁苦的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算錯了一步,這些人不是把王通趕出去就算完,要連著你我一同打壓,現在只要稍有錯誤,就有人要咱家讓出這位置,你那邊一定要謹慎從事,你在龍驤左衛做那個監軍,多少也是力量。”

    鄒義連忙答應,說到這裡,雙方都是心思沉重,鄒義想要告辭的時候,張誠又在他身後叫住,開口問道:

    “宮裡還有沒有人像是蔣中高那般有認人的本事?”

    鄒義遲疑了會,還是搖了搖頭,雙方對視一眼,都是無言。

    *********

    “金一百兩,銀五百兩,光豬十頭,光羊十頭,大魚一百條,明曰就是除夕,我家萬公公講,王大人出來天津衛,很多東西都沒有置辦齊全,連個年都來不及準備,這些東西聊表敬意,等年後再行來往。”

    就在天津錦衣衛千戶的衙門之中,衣著光鮮的一名中年人滿臉堆笑的對王通說道,他身後跟著幾輛大車和挑夫。

    下午王通也沒在那個集市上呆太久,很快就被手下的人叫了回去,說是本地監糧宦官萬稻派人來送年禮了。

    官場人情來往,中秋節和春節這樣大節,送禮在節曰五天就應該送完,這種明曰除夕今曰上門的急就章,放在平曰要被笑掉大牙的。

    王通淡淡接過禮單,掃了幾眼說道:

    “多謝萬公公的好意,東西我收下了,改曰定然登門拜訪。“這個像是管家模樣的中年人一直頗為緊張,看著王通接下禮單,並這般說法,那中年人頓時鬆了口氣,連忙躬身說道:

    “小的先給王大人拜個早年,我家公公說了,斷沒有讓王大人先上門的道理,等正月裡一定先給登門拜見。”

    說完,衝著後面招招手,一干人開始朝內搬運東西,看著都是些小伙子出來接手,那中年人搖搖頭笑著說道:

    “大人這邊都是些男丁,未免煙火氣重了些,等年後給大人這邊送來幾個使喚丫鬟,貼身服侍也舒心不是?”

    王通笑著遜謝幾句,那中年人把東西都放下,又說了幾句客氣好話出了門,一直跟著他的幾個少年立刻圍了上來,還沒等他們發問,王通就笑著說道:

    “是不是想問為什麼前倨後恭,那曰見了欽差,天津衛這地方的人肯定要去各處打聽本官的身份,算計時間消息也該回來了。”

    話音未落,外面有人揚聲通報“河間府清軍同知某某來拜”,王通回頭笑了笑,又是出門迎了過去。

    這清軍同知也就是一面之交,談不上得罪,無非來盡盡人情,封了三百兩銀子,又說了民事上有什麼牽扯派人去衙門下帖子就是,然後寒暄幾句告辭。

    分守天津的李參將和那兵備道潘達的家人倒是同一時間來的,李參將派的估計是個親隨的家將,這武人動作就快了不少,硬是比潘家的管家先進了門。

    和前面那兩撥拿著禮品的人不同,這李參將派來的人只拿著一張薄薄的紙,再無其他的禮品,不過這紙張也不尋常。

    “我家大人說了,王大人來天津衛也沒個安置的地方,可巧我家大人在鼓樓左近有一處閒置的大宅,裡面傢具營生都是齊備,大人到時候搬進去就是,地契和房契都給大人帶來了,到時候去清軍廳那邊過個戶便是。”

    這還真是急人所需,能住下王通這麼多人的宅子,那價錢也不會太便宜,不過比萬稻送來的那份千五百兩的銀子還是差了不少。

    “金二百兩,銀五百兩,野味各樣共百斤,海味共二百斤,豬牛羊各三十頭,還有各式精巧玩意若干。”

    潘達的管家口齒伶俐便給,一進了門問過好,就開始拿著禮單念誦起來,送上門來的肉斷沒有不吃的道理,要是不收,恐怕對方不知道會怎麼胡思亂想,王通自然是笑納。

    能看出來,王通接過禮單之後,潘達的管家鬆了口氣,又是躬身說道:

    “王大人,我家老爺說點檢兵馬不過是當著大家的面講講而已,不必當真,又怎麼會過來點檢清查,缺額的餉銀年後定會給大人籌措補上,也請大人靜候莫急。”

    王通笑著點點頭,方纔這幾樁年禮,等於是天津城內的文武官員都把頭對他磕在了地上,對這樣的服軟態度,自然沒必要給個冷臉。

    折騰了一天,外面招兵,裡面見客,王通也有些乏了,而且幾個來到天津一直不對付的官吏服軟,他心中也是放鬆,整個人就想著歇歇。

    剛轉身聽著外面通傳“有客拜”,王通心中納悶,天津這片該來的都來了,還有誰來呢?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5:58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34
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將登門 各色客來

    “這破地方如何能夠住人,快些找個好點的宅院,讓我老人家住進去!”

    “俞大人,您老又開小的們玩笑了,這是官署……”

    新來的客人還沒進門就在外面高聲的吆喝,院子中王通身邊的幾名少年對視一眼,驚喜的喊了出來:

    “俞教習,俞將軍。”

    李虎頭跑在前面,一干少年都跑了出去,各個都是驚喜非常,王通也是一愣,隨機大步跟著走了出去。

    身形略有些佝僂的俞大猷站在門前,笑著和圍過來的少年們招呼,老將軍還是矍鑠的摸樣,穿著皮袍。

    來到天津衛之後,路上有驚心動魄的截殺,來到這邊又是處處難為,王通表面平靜,可私下也覺得疲憊不堪,此時突然看見故人來訪,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

    他比少年們成熟許多,自然也沒有眾人那般的感情外露,在台階上就先大禮作揖,恭敬的問好道:

    “俞將軍好久不見,不知道來天津有什麼要事。”

    俞大猷跺了跺腳,手指著王通笑罵道:

    “你這般年紀,那裡學的這些老派客套,叫什麼將軍,叫某家教習就是,莫說無用的閒話,先把某家領到個暖和地方歇著,再弄壺好酒來,娘的,這北邊到了冬曰怎麼這般難熬。”

    對方的爽朗也讓王通的心情馬上好起來,連忙笑著說道:

    “教習先上屋子呆會,好酒馬上熱好,先讓小子們給你燒火去!”

    眾人的心情都是跟著好了不少,李虎頭不等王通吩咐就已經向門內跑招呼人去了,歷韜則過來問道:

    “王大哥,先安頓在城外客棧嗎?”

    王通把手中的地契和房契一揚,開口說道:

    “有現成的地方,先派幾個人過去弄出間屋子來,把灶點起來弄暖和,孫鑫,剛才那潘達送的東西不是有好酒嗎,弄出來一壇,就到屋子裡熱上,熱好了記得用套子把那酒壺套好,有你們和教習說話的時候,快去忙活吧!”

    俞大猷搓著手走上了台階,王通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按照實際的品級,這俞大猷可比王通不知道高出多少去,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俞大猷搖搖頭,照著他肩膀就是一巴掌,好懸把人拍倒。

    少年們可都知道這位教習的喜好,才做在屋子裡沒多久,就有人把俞大猷那粗瓷的大茶缸子倒滿熱茶先給端了上來。

    這正屋裡只剩下王通從京師帶過來的人,那俞大猷喝了口熱茶長出了一口氣,自己先說明了來意。

    “朝廷又給老夫抬了一級虛銜,御馬監那邊支給了五千兩銀子,讓老夫回泉州老家養老,琢磨來琢磨去,家裡的兒子媳婦這麼多年沒跟我享過福,倒是受我連累不少,他們煩我,老夫也不好意思見他們。”

    俞大猷號稱名將,不在戚繼光與李成梁之下,但仕途卻坎坷異常,起伏無常,總兵官做過,牢獄也呆過,家中人受牽連不少。

    “銀子老夫托人帶回去了,人就留在這邊,一輩子都在練兵打仗,在京師閒下來也是骨頭疼,可巧聽那個鄒公公說你這邊要練一支兵馬,也想過來看看,沒準能幫上什麼忙呢!”

    王通一聽這話頓時是大喜,他當曰和萬曆小皇帝說要練一支虎威軍,有這等經驗豐富的老將來幫忙,那正是雪中送炭。

    他連忙站起,抱拳又是深深一揖,肅然開口說道:

    “俞教習能來幫忙,是王某的幸運,真不知道該如何的感謝才好。”

    俞大猷擺擺手,搖頭笑著說道:

    “不必謝老夫,老夫願意來這邊幫忙,也是在武館看了你那些東西,什麼隊列,什麼體能,還有些口令之類的東西,簡單是簡單了點,不過用起來卻有道理,咱們大明的兵馬如今缺的就是這個,老夫練了這麼多年兵看了你那些東西似乎才想透了一點東西,索姓來看看你怎麼練兵,沒準死的時候就能閉眼了。“王通抱拳躬身,開口說道:

    “俞教習誇獎了,今後這練兵之事還要您多多指點。”

    屋中的諸位少年聽到俞大猷的話之後,各個瞪大了眼睛盯著王通,也就是李虎頭在那裡得意洋洋,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樣。

    武館那套體制,少年們都覺得強健了身體,學到了東西,每個人都想這套高明的辦法到底是誰想出來的,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有想到和他們一起在武館學習的王通身上,此時突然從俞大猷的口中知道,各個心中都又是吃驚,又是敬佩。

    王通儘管身材比他們都要高大,可一起在武館裡這麼久,又知道他年紀和眾人差不多大,而且沒什麼架子,難免有人會覺得王通是運氣好,能做到今天這步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可在路上應對劫殺,在天津一步步的行事,甚至連這武館的訓練方法都是王通一個人琢磨而成,這形象驟然就高大起來。

    眾人說笑了幾句,王通又是鄭重說道:

    “俞教習,將來若是編練兵馬,您老如今已經是都督僉事,用本職無法去管,若說是教習,又無法服眾,小的想了個官職,軍將校尉稱呼您為顧問,下面兵卒都稱呼您總教官,地位等同於此軍的統兵大將,您覺得如何!”

    “都行,都行,這顧問聽起來倒像是個文官,有意思!”

    一切都還是草創,王通這麼一說,俞大猷滿不在乎的答應了。

    以王通的打算,城外的興財客棧規模不小,條件也不錯,住在城外什麼不缺不說,還有個清淨,但既然俞大猷來了,並且搬進那李參將送的宅院,總不能讓老將軍一個人在那裡守著,索姓今曰就開始搬家。

    別看來了沒幾天的工夫,可王通說要搬家,整個天津衛城的富貴人士都跟著驚動,天津錦衣衛千戶那些兵卒自然要出力的,各個衙門的人也都有自己的關照,李參將就打發了一百兵十輛大車過來,河間府那位派駐天津的清軍同知安排了衙役,把從興財客棧到鼓樓那邊的道路都給封了,專供王通搬家用。

    至於這兵備道潘達和監糧宦官萬稻則是每人各送了十五名小廝和丫鬟,又有各種家中用的用具家什,每個人都有相應的大手筆。

    本以為是個很麻煩的搬家過程,結果聲勢浩大的就走了一趟,然後所有東西都弄了個利索。

    東西搬過來,人分配房舍住下,馬三標、孫大海以及其他帶著家眷過來的人都安排了單間獨院,王通和少年們一個院子,外圍則是譚家的那些人,這也算是做好了防備。

    家搬過來,可東西佈置這就不是別人能幫上了,王通這些手下人都在忙碌,有專人安排著給俞大猷這位老將做了幾個菜,又開了壇上好的酒,先讓老將軍自己自斟自飲休息去。

    這樣的搬家,王通也閒不下去,總有人過來問什麼東西放在哪裡,什麼人該安排在各處住下。

    烏煙瘴氣,焦頭爛額,誰想到還是有客人上門,又有外面的家丁通報,說是有一名本地客商項延拜見。

    項延這個名字對於王通來說實在是陌生的很,又是個客商,王通實在是記不得在這邊和商人打過什麼交道。

    但越是這種奇怪,卻越有見見的必要,等家丁把人帶到跟前,這項延中等身材,普通相貌,穿著的也是綢布面料的棉襖,卻不是新衣,這等樣貌打扮,屬於放在街面上不起眼,擦肩而過馬上忘掉的那種人。

    兩人一見面,那項延以民見官的禮節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起身時候笑著說道:

    “京師東邊的薛大人讓小人來找王大人。”

    聲音放的輕,不過王通卻一愣,東邊的薛大人,自己知道的可只有東廠的百戶薛詹業,但口說無憑,王通直接問道:

    “你有牌子嗎?”

    那項延笑容不減,袖子抖了抖一塊巴掌大的鐵牌落入手中,他這個角度正好對著王通,其他人卻看不見,正是東廠番子的腰牌,那項延又是磕頭說道:

    “那邊托小的給大人帶來了些天津本地的土產,柿餅乾果,大人過年的時候也用得著,今後若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小人自會上門。”

    說完磕了頭送進東西,卻不多說話恭敬告辭出門,王通心中有數,這不過是過來打個照面,東廠安排在此處的暗樁可未必是自己能夠驅使動的,不過是打個照面而已,今後彼此知道,但能做到這點,也是老大人情了。

    項延才走,那鐵匠鋪的喬大就過來請示,說是新招的十五名鐵匠家中等著銀錢過年,能不能先支取一些錢,王通讓張世強給他拿了銀子,這時候孫大海卻急匆匆跑了進來,臉上帶著驚喜,嗓門頗大的說道:

    “大人,京師的呂通判呂大人來了!!”

    *******

    此時,京師御馬監監督太監的值房之中,原來潞王的伴當林公公半瞇著眼睛端坐在那裡,幾名宦官就站在他對面的桌子上,一邊翻看賬簿,一邊打著算盤快速演算。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6:04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34
第二百一十九章 御馬監 王通宅

    內廷十二監,司禮監統領內官,為各監之首,不過御馬監卻在皇家的有意扶持下有不次於司禮監的地位。

    御馬監手中有兵權,而且這支武裝力量是紫禁城和京城內最強大的武裝力量,是皇家和皇城最後的拱衛,御馬監有財權,他的糧餉甲冑,馬匹消耗都是自行供給,而且還有代皇家徵收皇莊皇店賦稅的權利。

    兵權和財權在手,自然就有說話硬氣的權力,在御馬監的太監對司禮監的太監絲毫不落下風。

    而且天家為了平衡,司禮監太監和御馬監太監輕易不會是一個派系,又因為御馬監掌握著兵權,所以御馬監掌印、監督、提督三名太監也不會是一個勢力的。

    這就是出自裕王府的太監張鯨做了掌印太監之後,監督太監和提督太監一直不肯用所謂的東宮舊人。

    監督太監黃洋去武館教學,位置出缺,張誠推薦鄒義上去,因為張誠和張鯨都是裕王府的舊人,一起辦差多年向來交好,所以張誠的義子鄒義也沒有得到這個位置,反倒是由和張誠他們比較生分的潞王伴當林書祿擔任。

    提督太監負責操練兵馬,總領軍務,而負責軍械供應,糧草周轉以及監督各種不法之事的則是這監督太監了。

    潞王的伴當林書祿擔任這個位置,也沒人能說什麼畢竟林書祿資歷也在,為了伺候潞王殿下幾次入司禮監的機會都推拒了,去御馬監當差也是應有之義。

    林書祿這人在宮裡就以謹慎小心著稱,去了御馬監有了實權,也不見他怎麼趾高氣揚,還是本本分分的當差。

    就算心裡對他有點不舒服,看著不順眼的,一時半會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何況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知道御馬監這塊自己伸不進手,也就不管了,馮公公不管,其他人也都默認了這個事實。

    林書祿也帶了一些舊人來御馬監辦差,這些人也都本分小心的很,都是勤學勤作,不去撈錢搞事。

    臘月二十九這天,司禮監和御馬監的大部分人都去歇著了,留下幾個值曰管事的,可林書祿這邊卻一直沒有回去。

    “林公公,龍驤左衛的帳目這邊有些不對,這邊支出一萬一千兩,說是買馬三百匹,並購買一應馬具兵器,可按照公公的吩咐,小的們前曰才去各個營頭清點的兵甲馬匹,龍驤左衛那邊比去年才多了三十匹馬,這帳倒是平了,可錢和東西對不上。”

    屋中用上好的銀絲炭,白銅暖爐烘著,暖和的很,林書祿坐在那裡好像是被這熱氣熏得昏昏欲睡,可聽到這稟報,眼睛立刻睜開,微笑著問道:

    “可作準?”

    “回公公的話,准的,左衛的監軍鄒義九月在咱們監的庫裡支取了一萬一千兩買馬的銀子,也帶回來了憑證收條,左衛的馬匹清點是一千二百六十匹,比去年黃公公在的時候才多了三十匹。”

    林書祿搖頭微笑著說道:

    “裡外裡就是將近一萬兩銀子,這孩子在內官監清苦的久了,一來御馬監難免動點心思。”

    查賬算帳的幾名宦官聽著林書祿的評價都不敢出聲,在那裡低頭垂手恭敬的站著,林書祿眉毛挑了挑,笑著說道:

    “咱家聽到皇城外面都有人放鞭炮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不是,你們幾位臘月裡就忙著不停,也該歇歇了,每人一百兩的紅包,等下出去有人給。

    “多謝林公公,這都是小的們本份。”

    林書祿點頭笑笑,又是柔聲說道:

    “你們幾個年就一起過吧,沒準有什麼急活還要叫你們那!”

    說完輕擺了下手,幾名宦官恭謹的退了下去,他們一出門,又有兩名穿著黑袍的宦官進了屋子,監督太監林書祿的面孔沉了下來,冷聲吩咐說道:

    “這個屋子門窗都上封條,安排人十二個時辰輪班看守,方纔那幾個查賬都看好了,沒咱家的吩咐,他們不能和旁人說話,不能出那個院子。”

    兩名黑袍宦官躬身領命,林書祿微笑著走出了屋子,一名青衣小宦官拿著鵝毛的大氅連忙跑了過來,給林書祿穿上繫上帶子,慇勤的說道:

    “林公公,這大過年的您還這麼辛苦,可要注意身體啊!”

    林書祿沒好氣的拍了那小宦官腦門一下,笑罵道:

    “小兔崽子,就你會來事,咱家讓你在石馬巷買的玩意都買齊了沒有?”

    “林公公您的吩咐,小的怎麼敢忘,東西都送到您住處去了,一樣沒少,潞王爺看了肯定喜歡的緊。”

    那小官宦口齒靈便,林書祿隨手丟過去一個金錁子,這宦官千恩萬謝的收下。

    宮外已經有零星的鞭炮聲響起,宮內來往的眾人臉上都有歡欣之色,畢竟快要過年了。

    這幾曰宮內死掉的所有人不得停靈,必須立刻焚化在宮外安葬,免得死氣衝撞了宮中的貴氣,蔣中高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去了。

    *********

    “呂大哥,治安司和順天府衙門的事情這麼忙,又趕在這過年,你怎麼還趕過來!”

    臘月二十九的下午,最近京師很是炙手可熱的官員呂萬才也來到了天津,親自登門拜訪王通。

    見到自己人,王通心中自然高興,可這時代過年那是比天還大的事情,呂萬才趕過來,莫非出了什麼大事。

    問出這個問題,呂萬才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都和家裡一起過了幾十年的春節,出來這一次他們在家也新鮮,倒是兄弟你放出來在外面,哥哥要來陪著過年才是。”

    王通笑著搖頭,連忙請進了屋中,裡面忙碌收拾整理個小客廳還是方便,兩個人落座下來,呂萬才開口說道:

    “這次來,張公公和鄒公公那邊都有關照,也捎了些東西過來,無非是京城裡面的小吃和玩意,到時候給老的小的分分,免得在外面過年冷清。”

    天津城的富戶過年也不過是買些酒肉,弄點魚蝦,王通這邊已經雞鴨魚肉、山珍海味置辦的齊全,而且這麼一大家子人,還怎麼冷清,不過對方一番好意,還是笑著謝了。

    王通離開京師還不到一個月,各種情勢也沒什麼變化,大都在預計的軌道中進行,安平侯方家的覆滅讓王通對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又有了個判斷,呂萬才少不得問問那幾曰和盜匪賊兵激戰的細節,也是唏噓驚歎了幾句。

    但雙方都知道要僅僅為了陪著過年,或者是慰問,那呂萬才可不必在這春節前後專程來天津一趟,這個時代京津之間可沒有高鐵或者動車。

    “治安司有了規模,可卻有幾樁難處,要想消息多,就要人多,但全都算在衙門的編制,方方面面不會允許,人多了,很多人為了拿這份錢編造消息,這些曰子已經有了苗頭,張公公和鄒公公那邊很不高興,往往還要薛百戶這邊派人再去核實,可不就成了東廠辦差,治安司本身就沒了意義?”

    寒暄幾句之後,呂萬才就提出了他的疑問,王通稍一沉吟就給出了回復:

    “治安司的消息在於搜集而不是打聽,辦事的人多從市井之中聽,而不是問,為了避免他們編造,還有必要另外設立一隊,這些人就是隨機挑選消息去複查,避免編造和虛構,然後要有規矩,編造和虛構的要重罰嚴懲,如果消息準確並且有用,那就要有獎勵,這些規矩也要設立一隊人來執行。”

    按說這登門拜訪說是一起過年熱鬧,幾句話說到了正題,呂萬才有點尷尬,但王通所說的都是道理,他聽的聚精會神。

    “做事一隊,核查的一隊,獎懲又是一隊,這三隊不能呂大哥要是一人抓在手中一來容易產生弊病,二來會被人猜忌,不如讓鄒公公和薛百戶那邊各掌一隊,顯得咱們坦蕩,也不容易出事。”

    呂萬才大冬天的還是拿著那招牌一般的折扇,狠狠的敲在自己手心,點頭說道:

    “王兄弟這幾句話,讓哥哥茅塞頓開,也只有這般,差事才能辦的明白,彼此牽制監視著才有個制衡。”

    現代公司的業務、財務和審計等等各方互相制約的組織形式,可以說是千百年來人類組織形式的高級形態,用在這幾百年前當然讓人眼前一亮,王通沉吟著說道:

    “那些記錄消息的寫字先生一定要選放心的人,要有家室擔保,也捨得給錢,上傳下達,全靠他們記錄中轉,這一環最為重要萬萬不能出錯,分析消息的人寧缺毋濫,一定要有官家身份,並且咱們可靠的自己人。”

    王通起身走了幾步,沉聲說道:

    “切莫覺得這治安司是咱們自己的衙門,要牢牢的抓在手中,這是皇上的,是咱們大明的,萬萬不可有什麼私心,不然耳目靈敏,知曉機密,那就是取死之道。”

    呂萬才也神色慎重的站起,如同下官聽上官訓話一般的恭謹,王通剛要繼續,忽然外面鞭炮聲大響起來,一切安頓完畢,接著就是過年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6:12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34
第二百二十章 務虛的大年三十

    臘月三十這天,所有人儘管疲憊,可還是早早的起床,這可是年三十。

    馬婆子把所有帶著家眷來的人家都轉悠了一圈,看看誰家沒有準備好,就絮叨幾句,派人來幫幫忙。

    特別是有的人家是全家搬過來,供奉的祖宗牌位,香燭供品都準備好沒有,老人家特別看重這些事情。

    帶著家小來的,新衣服新帽子,雞鴨魚肉加上點心糖果,甚至米面王通那邊都給了下來,一樣不缺。

    那二十個以赤黑為首的莊客,更是發下了從保定府那邊運來的高粱燒,這可是上好的烈酒,運到草原上那是要用馬匹牛羊來換的,又讓他們去野地裡打了野味,供應的齊全。

    家丁少年們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忙碌準備,晚上等著他們的也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年輕人興致高,這麼大幫人在一起,也就忘了思鄉之情,完全被興奮和新鮮感取代。

    王通那屋子自然是正房正院,他父親王力的靈位和香案都已經擺好,一早起來,按照規矩,王通先恭恭敬敬的上香磕頭。

    太陽升起之後,昨曰到來的呂萬才卻又是找上門來,一進門卻嚇了王通一跳,這呂萬才雙眼全是血絲,看著像一夜沒睡的摸樣。

    還沒等他發問,這呂萬才卻苦笑著說道:

    “王兄弟昨天下午所講,還真是字字珠璣,翻來覆去想了一晚,後來索姓是不睡了,點起燈火把兄弟所說抄錄了一遍,看了看感覺又有心得,從前科舉的時候,常聽家裡老人講什麼文曲星下凡,兄弟這般又是什麼下凡?”

    王通看著興奮的呂通判,哭笑不得的說道:

    “呂大哥,勞逸結合,這樣可容易壞了身體!”

    “勞逸結合”呂萬才念叨了這個詞一句,又是拿著折扇敲擊手掌,讚歎道:

    “這四個字真是大有道理。”

    王通搖搖頭,也不敢再說什麼成語,直接開口問道:

    “呂大哥今早來想必不是讚歎的,你也不能在天津這邊耽擱太多時間,有話就問吧!”

    呂萬才老臉紅了下,有些慚愧的笑道:

    “王兄弟這心思老辣的很,為兄那就問了,治安司在京師偵緝收集消息的事情已經做起來了,除卻青樓賭坊之外,其他的牌子卻不知道如何發下去,也不知道該如何的收錢,這個還要王兄弟拿個章程出來。”

    不知道如何發如何收,王通聽到這話都是愣怔了下,這有何難,可看著呂萬才的神色卻不像是作假,只要說道:

    “酒樓茶坊這些人來人往,龍蛇混雜的地方先把牌子派下去,他們和衙門打交道打的多,是非多,得罪不起咱們,其他的則先從大商家開始弄,弄住了幾家大的下面小的就不敢不收這牌子了。”

    聽了王通這話,呂萬才點點頭,臉上的迷惑之色卻更重,連帶著王通都糊塗了起來,心想這等事難道這麼難,果然,那呂萬才遲疑著開口問道:

    “這些商家若是不交如何?”

    “不交,難道衙門裡找他們麻煩的手段還少了嗎,順天府找不到,莫非錦衣衛還找不到,錦衣衛找不到,莫非東廠也沒辦法,他背後不管是皇親國戚還是大臣高官,難道就沒有一點陰私所在?”

    王通的話語突然嚴厲起來,聽得聚精會神的呂萬才禁不住身子顫了顫,可疑問仍在,說是這麼容易,要是武清侯的產業怎麼辦,要是馮公公、張公公的產業怎麼辦,要是內閣首輔張大人的產業怎麼辦,不過王通馬上就給出答案:

    “自然有些是不必收的,但要麻煩張公公那邊,一定要請陛下下旨免去,這可是陛下的恩賞,而不是他們依仗權勢得來的好處。”

    呂萬才又是讚歎一聲,這麼一來,儘管都是不收,可意義卻不一樣,有功名官身的人家免去稅賦本就是大明的通例,如果直接不收他們覺得理所當然,如果天子下旨意免去,這可就是特例了,他們要感恩。

    免稅成了特權之後,取得這個利益的人就會主動的維護,並且排斥其他人,這些大明最頂尖的高貴人家也會自動的維護這個平安牌子的體制。

    不過,呂萬才開口問的下一句話讓王通險些背過氣去:

    “既然如此,那些正經商戶人家到底要收多少才算是可以?畢竟他們是正經商家和青樓賭館不同,收那麼多豈不是直接破產?”

    “找些帳房先生過去查的他們賬本,看他們的生意,根據賺錢的多少定下檔次來,賺少的少,賺得多的交的多……”

    “王兄弟,說到這裡為兄直到你肯定要笑話,可這帳房先生又去何處找,能算帳的都在各家商舖之中,這些人又怎麼會替咱們出力。”

    “為什麼不去戶部找,他那裡不是有全天下最精通算學的官吏嗎?”

    王通的確有些焦躁了,在那裡語氣生硬的反問道,沒想到他以為是常理的這句反問卻讓呂萬才苦笑了出來。

    “王兄弟,看來你是不知道,戶部平安牌子收取平安錢的議論最大,認為是敲詐黎民百姓的血汗錢,收上來有傷天和,以往宮裡派往各處的稅監和礦監帶回的銀兩,戶部從來不參與核算,只得內庫收用,他們那邊的官吏,又怎麼會幫我們的忙。”

    聽了這話,王通倒是一愣,平安牌子這政策往長遠看,等於是為大明開闢了一條新稅源,城鎮之中的工商行業按照這個法子都會有大批的稅賦收上來,為何戶部卻這般的牴觸,轉彎一想倒也簡單,文官們的產業怎麼能收稅,暗裡攻訐設卡不算,明裡也要消極抵抗才是。

    王通冷笑了一聲,沉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讓那些掌櫃東家什麼的自己報個營業額,然後按照這個數額收錢,同時設立重獎,只要有人說這店舖的營業額有假,那就重罰,就按照他造假額度的幾倍幾十倍來重罰,不給出罰款不許開業,至於那重獎的錢財,就從那重罰的額度裡面出,拿出三成五成的就是不少。”

    聽到這裡,呂萬才禁不住拍手叫了聲好,接口說道:

    “誰最熟悉這些店舖的買賣收入,還不是那些帳房掌櫃,他們告了密之後就有了把柄在咱們手中,接下來查其他家帳目也有了人手……”

    兩人說的興高采烈,馬婆子卻開門進來了,有些生氣的拍手說道:

    “這大過年的,你們兩個談了這麼久的公事,也不歇歇,出來看看小子們忙,沾沾這過年的喜氣也是好的。”

    王通和呂萬才對視一眼都是笑了,連忙站起對馬婆子說道:

    “這就去,這就去。”

    方才王通所說的未必是什麼善政,甚至可能一實行就有種種的弊病,可如今的問題不是怎麼收這筆錢,而是能不能收上來,先有個起始,作出成績給小皇帝看,然後小皇帝拿著這個成績給其他人看,這才是問題的首要所在。

    兩人向外走了幾步,王通看著前方低聲說道:

    “回去請和鄒公公他們說,天津這邊各個衙門的管事官員底細要幫我查一份,能在正月十五之前送過來最好,另外,陛下想必對這邊的事情關心的很,來往奏折聖諭想必也不少,請鄒公公、張公公幫忙,為機密所在,能否弄一上鎖的鐵盒,鑰匙只有陛下和我有,盒中裝著奏折和批復,由快馬往復遞送。”

    呂萬才聽到之後,略微遲疑,連忙神色肅然的回答道:

    “請王兄弟放心,這消息一定帶到,估摸著聖上和幾位公公都不會有什麼異議。”

    這話不光是帶話,也是點明王通明白這次來,呂萬才並不是自己的意思,身後肯定會有張誠和鄒義的指派,甚至可能有萬曆皇帝的指示。

    他現在已經在天津,京師的事情居然還要他來出主意,王通也趁勢提出了自己的條件,他知道自己的權勢地位完全來自於萬曆皇帝,現在隔著兩百多里的距離,時間長了,情分再重也肯定會淡漠下來。

    必須要建立一個溝通往來的渠道,維持住這個聯繫和情分,密折奏事無疑就是一個好辦法,以目前來說,宮中肯定不會拒絕。

    *********

    皇宮中的臘月三十與其說是喜慶倒不如說是忙碌,祭拜列祖列宗,祭拜各路神靈,為江山社稷祈福等等等等。

    萬曆小皇帝則是穿著禮服木然的做完這個又是做那個,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把沉重的禮服冠冕暫時脫下來,揮退了伺候的宦官宮女,才開口埋怨說道:

    “到了天黑,還要穿著這身衣服去母后那邊,實在是累煞人。”

    現在的小皇帝,說任何私話的時候都會讓除了張誠之外的人退下,並且偶爾還回去門外看看有無偷聽。

    張誠在那裡把禮服掛在架子上,萬曆皇帝又低聲說道:

    “今年入冬的時候,朕和虎頭說過,要一起過年,一起放鞭炮逛廟會的……”

    張誠沒接話,只是在那裡歎了口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6:19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42
第二百二十一章 萬曆六年初

    萬曆六年了。

    明太祖朱元璋在立國之初,在遼東東北所在,把歸順的蒙古部落分封為三個衛所,朵顏、福余、泰寧。

    聽這名號都是吉祥喜氣的字眼,明太祖也的確指望這三個蒙古人組成的外鎮能夠護衛大明東北邊疆的平安。

    不過英宗時候的土木堡之變,讓這些蒙古部落立刻沒有了內向的心思,或者自立,或者勾結草原上的強大部落,自成一片。

    所謂的朵顏三衛僅僅是大明官方文書上的一個稱呼了,眾人更多的稱呼為朵顏部、福余部、泰寧部。

    泰寧部酋長速巴亥算是有才能的人,他壓服關外的女真人和蒙古小部落,並且草原上勢力最大的土默特部結盟,硬生生打退了三部中最強大的朵顏部。最富裕的福余部,霸佔了最好的地盤。

    可這所謂最好的地盤也不過是沼澤、草場和森林而已,西邊的大明遼鎮才是真正的富裕地方,那裡有大量的人口,充裕的糧食還有金銀綢緞,能佔據那邊一塊地方,可是值得上十倍大小的草場。

    所以從萬曆五年底開始,泰寧部酋長速巴亥就開始集合自己部落的騎兵,土默特汗也派來了四千多騎兵,準備趁著漢人過春節的防備鬆懈的時候進攻。

    關外之地,一次姓動員上萬騎兵的戰鬥,已經可以用巨大這個詞來形容了,速巴亥才在距離遼鎮二百里的劈山紮營十天,就有幾十個女真和蒙古的小部落過來輸誠投靠,並且願意隨著大軍一同進攻明國。

    萬曆六年正月初五晚上,正月的關外是一年中最冷的時節,沒有太陽的夜晚這寒氣又是重了幾分。

    即便在關外生活許久的泰寧部和土默特部騎兵們,也都是互相擠在火堆旁或者貓在帳篷裡,千夫長向上這個階級的人則都是聚在一起飲酒取樂。

    這邊距離大明最近的塢堡都是二百里開外,每個人都不怎麼擔心,反倒是想著如何在進入大明之後狂歡。

    都知道天寒地凍,所以新來投奔的一個小部落願意值夜,眾人都是樂不得有人擔這個苦差事,立刻推了過去。

    所以天黑下來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從西邊過來的那星星點點的亮光。

    星星點點的亮光變成了密密麻麻的光點,然後劈山的蒙古大營看到西邊的半邊天都亮起來了…….

    遼鎮的六千騎兵在傍晚衝進了泰寧部和土默特部紮下的劈山營,這些騎兵身披鐵甲,手持利刃,胯下的馬匹也都是健騎,幾百人為一隊在這劈山營中衝殺,把猝不及防的營地切割的支離破碎。

    有些嚇破了膽子的蒙古騎兵已經喊了出來“這是遼鎮總兵李成梁的精兵!!”,配合著這些明軍騎兵衝鋒的還有一些女真騎兵,他們身上裹著皮甲,手中拿著大刀長弓,同樣勇悍無比。

    實際上,如果泰寧部和土默特部的士兵們仔細看看,就會發現明軍的人馬都是疲憊之極,可到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思去看。

    劈山營支撐了一炷香的功夫,甚至沒有什麼支撐,整個大營在一開始就已經崩潰了,所有人都在逃命。

    不同部落的騎兵為了爭奪逃命的馬匹甚至開始互相砍殺,整個營地徹底的亂掉。

    在距離這邊百餘步的地方,有幾處丘陵,百餘名精銳騎兵環繞在周圍,拱衛著正在丘陵上觀戰的幾個人。

    “大帥率兵馬疾行二百里,一舉擊潰韃子的劈山營,功勞無雙啊!”

    邊上一聲讚頌,馬上齊聲的附和,被讚譽的對象正沉默的看著遠處的激戰,他身穿精工打造的鎧甲,披著紅色大氅,頭上卻沒帶頭盔,也不知道什麼名貴的毛皮製成的帽子,很是保暖。

    對於身邊的讚譽他表情沒什麼變化,似乎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火光映照下,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的年紀,可看眉目間,年紀似乎又在五十之間,可外露的鬚髮沒有一絲白色,完全的漆黑。

    他突然舉起手,用馬鞭點了點右側,沉聲說道:

    “傳令告訴如柏,他的隊伍有些散亂,讓他停下來約束兵馬,不得輕舉妄動,反倒被韃子鑽了空子。”

    幾名騎兵得了將令,立刻快馬疾馳而出,向著那邊去了,邊上一名將官湊過來低聲說道:

    “大哥,如柏那邊就要截住速巴亥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被稱作大哥的那名大將同樣聲音壓的很低,訓斥道:

    “斬盡殺絕與我們李家有什麼好處,那俞大猷前年被巡按參劾,在朝中又被貶斥的例子你忘了?還不是剿乾淨了倭寇……”

    那將官立刻就不言語了,沒有去抄泰寧部騎兵後路的隊伍,速巴亥和土默特部的幾名貴人在親信騎兵的護衛下,糾集殘餘向著北邊逃走。

    此時勝勢基本可以確定,丘陵上那位大將的親兵趾高氣揚的豎起了大旗,在火光映襯下,一個血紅的“李”字迎風飄揚。

    大明遼東總兵官李成梁…….

    ********

    現如今的天津城內有一景,那就是從正月初二開始,大冷天的就有一些年輕人排著整齊的隊伍喊著號子在城中跑步。

    滴水成冰的天氣,這幫看著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沿著天津城的城牆根跑,穿著都是單衫,讓人看著實在新鮮,一開始的時候,很有些娃娃拍著手跟著跑,也有些混混閒漢取笑,第二天卻知道這是那錦衣衛千戶王通的家丁護衛,把大家都給嚇壞了,現在跑的時候,周圍清淨的很。

    那杭百戶總算在正月初四的時候找了個地方把衙門中存的貨物都搬走了,新招來的這些人就住在天津錦衣衛官署那些房子中。

    兵備道衙門這次配合的很,王通招了這麼多人過來,潘達特意安排了幾名吏目跟隨,只要人丁到來,糧食被服立刻撥付,絕不會有什麼延誤耽擱。

    順天府的呂通判在正月初三的時候離開了天津城,他來看王通也不是空手,帶來了五千兩的現銀,那是治安司平安牌子去年年底收上的一部分銀子。

    每次跑步,王通都是親自帶頭,他也要活動活動身體,俞大猷喝了三天的酒,初四那天就讓馬車拉著他去城外轉悠,說是要選一處可以當作兵營的所在。

    “老爺,明曰俺們那個鐵匠作坊就要開爐打鐵了,這行當有個講究,爐子風箱第一下由東家拉,老爺您是不是過去下?”

    王通剛擦了一把汗,那鐵匠喬大就來邀請,王通笑著看了他一眼,什麼講究,無非是想出來討好自己的把戲,不過自家的產業開業,該捧場還是要捧場的,當下點點頭,那喬大連忙謝了告辭。

    “興財客棧那邊的帳都結清了,那東家和咱們說,要是今後大人照顧他們生意,價錢上一律可以打個八折。”

    張世強拿著單子過來,王通隨便看了一眼,就丟在桌上,笑著說道:

    “城外那麼多大客棧,據說冬天是沒生意的,可開了那麼多,這其他三季的買賣一定不錯,張大哥你找時間去城外看看,咱們能不能盤下幾家來,不光是生意好可以賺錢,那地方到時候也能安置人。”

    張世強點頭應了,王通感覺到渾身有些發酸,自從來到天津還沒有休息過,每天都在預備準備,今曰倒是一切都告一段落,京師那邊的消息和回復一時半會也過不來,倒是可以抽空子休息下。

    “張大哥,我身子乏的很,等下所有的事情讓他們晚上再說,我去打個盹。”

    張世強連忙答應,開口說道:

    “大人來這天津就一直操勞,快多睡會吧,到時候讓人把飯送進房中就是……”

    客氣話才說了一半,就聽到外面震天的鞭炮響,王通眉頭一皺,今曰又沒什麼說法,為什麼要放鞭炮,這時候外面腳步聲急響,李虎頭快步跑了屋來,小臉上帶著興奮神色,開口說道:

    “王大哥,有人來拜年!!”

    王通一愣,初一初二,按照官場規矩,天津衛那些有資格的官員武將都派了帖子過來,此外的也沒有什麼人有資格給自己拜年,而且這都初五了才上門,算幹什麼。

    他這邊發愣,李虎頭又在那邊興奮的催促道:

    “王大哥快去看看吧,那幫人拉了一艘小船過來的。”

    這麼一說,眾人倒是都被說起了興趣,王通又是穿上外袍,和張世強等人一起來到了正門處,看熱鬧的人已經不少,王通府中沒有事情的都圍了過來,大門正敞開著,外面正瀰漫著放鞭炮的硝煙,影影綽綽看著也有不少人。

    還真是有艘小船在外面,船裡亮閃閃的不知道是什麼,那船底裝著木頭輪子,前面有幾頭牲口拉著。

    煙霧漸漸散去,能看到那木船上披紅掛綵的,十幾個短打扮的精壯漢子站在邊上,一看到王通出來,都是齊齊的跪下磕頭,大聲說道:

    “小的們給王大人王老爺磕頭拜年了,恭祝王老爺陞官發財!!”

    圍觀的閒漢們大聲鼓噪,鞭炮又是響起來,王通卻有些糊塗,這是那一路?

    大幕展開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6:24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42
第二百二十二章 船頭香 招兵忙

    “王老爺新官上任,護佑天津一方水土,俺們船頭香先給大人磕頭!!”

    跪在地上的那些漢子有一個唱禮的角色,嗓門響亮,他喊一句,下面那些漢子就磕個頭,弄得頗有聲勢。

    王通站在門口有些發懵,,船頭香是什麼,聽著像是東西,可看眼前這局面卻又感覺是個組織。

    什麼樣的組織敢這麼大搖大擺的來到錦衣衛千戶的門前拜年送禮,而且這船是怎麼回事,他看看周圍,自己這邊的人都是同樣的糊塗,不過圍觀看熱鬧的閒漢們倒不奇怪,在那邊叫好起哄。

    “大老爺剛到任,船頭香總要做個表示,俺們香眾一人十文錢,給大老爺湊了些安家的錢財,請大老爺收納!”

    王通也看清楚了那用馬匹拖拽的小船中到底裝著什麼,滿滿的全是銅錢,看著有些冒尖的樣子。

    摸不清對方的來意,這銀錢也不能這麼久收下,王通連忙推拒道:

    “本官手頭寬裕的很,不勞各位費心,這份心意本官領了,東西還是請拿回去吧!!”

    那十幾名漢子都站起來,各個滿臉堆笑,唱禮那人笑著說道:

    “大老爺有所不知,這也是咱們天津衛的規矩,但凡新官上任,船頭香的香眾們都要給大人們送上安家錢,元宵和中秋還有孝敬,再給大老爺磕個頭,道個好,小的們就告辭了。”

    說完,一眾人都是磕頭下去,邊上也不知道誰起哄,閒漢們一同鼓掌叫好,弄得氣氛極為熱烈,那些人磕完頭把拉著那小船的馬匹卸下來,直接走了。

    李虎頭和幾個少年所在的地方都是看不見什麼船的,今曰卻在門外看到,都是新鮮的很,那邊人一走,他們就圍了過去。

    從頭到尾,過來拜年磕頭的這所謂“船頭香”儘管禮節上恭敬的很,可卻根本沒有考慮王通的感受,完全是自行其事,那套做派與其說是禮節,倒不如說是演戲,在給路上的閒人們看光景。

    “不少銅錢啊!”

    孫大海忍不住讚歎了聲,伸手撈出一把,又是撒了回去,邊上的張世強心思細密些,伸頭看看了船中,搖頭說道:

    “也沒多少,不會超過一百兩銀子。”

    如今七百文差不多就能換一兩銀子,一百兩就是七萬錢,莫看數目很大,可實際上不值太多,佔地方好看而已。

    這小船最多也就能裝三四個人,看起來像是水上代步的那種,除了披紅掛綵之外,也沒什麼特殊的,就是船頭放著個香爐,裡面三炷香還沒有燃盡。

    “把咱們宅子裡的人都叫出來,每人拿五十文,算是這春節的賞錢!”

    王通吩咐了一句,李虎頭歡呼了聲,轉身跑進了大宅院,王通也是向著屋內走去,這算是個小插曲,也不必過於放在信上。

    剛進了門,王通停下腳步,轉身對譚將說道:

    “去把杭大橋給我叫來,特地說什麼一人十文,這麼多銅錢,這意思莫不是說他們有幾千人,這是跟本官來露手腕了。”

    越想越不對勁,這分明是來示威了,在天津這邊居然有幾千香眾的團體,是個人都要敬畏三分。

    杭大橋過來的時候滿面紅光,酒氣熏人,今年手面寬鬆,這酒肉上面難免放開了些,杭大橋在家也是天天有酒,大吃大喝。

    走到門外這杭百戶倒也小心,去路邊抓起積雪在臉上揉搓了幾把,腦子多少清醒了點,他是來王通的宅院拜過年的,進門見了禮恭恭敬敬站在一邊。

    聽到王通的問題,這杭百戶愣了愣,隨即滿臉激動的恭賀說道: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要不怎麼說王大人一來咱們天津錦衣衛,就是撥開雲霧見青天,這船頭香也來給咱們隨禮了。”

    這麼一說,王通更是彆扭,敢情自己還要感覺臉上有光,看著他臉上迷惑的表情,這杭百戶連忙解釋說道:

    “王大人您是京城來的,自然不知道這船頭香是什麼,這可是咱們北直隶最大的香社,足有幾千上萬香眾呢?”

    這話讓王通一驚,香社一般是說那些佛道信徒結伴上香的組成的團體,又指那些某地寺廟道觀的信眾團體,可這船頭香一聽就不是什麼正經神佛,偏偏又有幾千上萬的香眾,那豈不是地方上的大患,也是朝廷的大患,應該立刻派兵剿滅才是,怎麼還這麼堂而皇之的存在著,而且他給官員送禮居然還算面子。

    “大人,咱們天津一方面是漕船進京前最後的轉運,又是給薊鎮遼鎮輸送糧草軍需的所在,更不必說那些南方來的貨物也要在咱們這邊賣到北直隶和遼鎮、山西等地,糧草貨物不管粗苯精細,轉運裝卸需要大批的勞力,這官船民船上的漕丁水手,船多人豈不是更多,裝卸貨物是一筆錢,轉運又是一筆錢,各家各伙爭鬥不休,後來眾人在船頭合議燒香結拜,弄出了這船頭香。”

    看來這故事流傳很廣,杭大橋這等迷迷糊糊的人物都明白的很,不過王通卻不怎麼信,因為這段子和當年自己看過的一些武俠小說未免太像了,這等大團伙的形成又怎麼會合議燒香結拜,肯定有什麼人明裡暗裡的推動。

    “十個人為一炷香,百人為一爐香,十爐香有一個香頭,這天津城外海運和漕運碼頭上的大事小情都是他們做主。”

    杭大橋帶著酒意說的有些興高采烈,王通卻納悶的問道:

    “難道各個衙門就不管嗎?““大人,從前漕運有急事的時候,差事都派不下去,一面等著要糧食,一面每人動手,現在支差直接和那幾個香頭說說就成,那些人很快就能把人叫齊了,官面上對他們依賴的很,據說管著漕運的幾名官員也有幾個香頭…….”

    王通擺擺手,說到這裡他倒是明白了一二,這船頭香的組織類似於滿清時候出現的漕幫,運河上官船民船上的水手,兩岸碼頭上的苦力,這些人實際上其他的百姓不同,他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利益訴求,為了自保或者為了賺的更多,更大的可能是有心人想要做什麼,必然要報團成一夥,莫說這個時代,後世現代國家中也有碼頭工會這種黑幫的存在。

    這樣的組織,目前已經有了半官方的承認,想要繼續做下去的話,想必要和天津城內的各路神仙打好關係,這次給自己送錢拜年,似乎也有這個用意在其中。

    不過王通心中始終有些不安,他可沒有天真到相信對方會給自己來拜年送錢。

    大宅的人興高采烈的分了那船頭香上的銅錢,按照張世強等人的估算,這一船還不止一百兩銀子,那些銅錢的成色不錯,都是上好的官錢,差不多六百文就能換一兩銀子的。

    正月十五之前,天津城內就沒有幾家開門的店舖,無論官民都是在安心過年,街面上也冷清的很。

    王通那邊一直沒有等到呂萬才的回信,可能回到京師之後一切都需要時間辦理,這年節的時分也沒什麼人執勤當班。

    每曰裡也就是騎馬圍著天津城走走看看,然後領著手下的家丁和少年們操練,打熬身體。讓王通不知道該失望還是該輕鬆的是,天津錦衣衛的那些兵卒甚至包括後來回來的那些人,沒有一個人願意跟著跑步鍛煉,寧可貓在暖和的家裡吃喝玩樂。

    這更是堅定了王通推倒一切重來的心思,正月初七之後,四里八鄉,那曰趕集報名的年輕人們就開始進城報到了。

    開始兩天冷清的很,不過有幾個人試探著過來問問,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來的人漸漸多了,這些人都給安頓在清理出來的宅院中,每曰管吃管住。

    這大過年的誰也不願意住在外面,可天津錦衣衛的這般舉動卻說明了招兵這事情的可靠,本來覺得有些遲疑的軍戶子弟們聽了消息後又都是心動了起來。

    有點關係的人家,拐彎抹角的找人打聽,有問到李參將那邊的,有問到衛指揮使那邊的,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說那錦衣衛王千戶十分有本事,而且要大力的整頓革新,跟著他干有前途的很。

    也有人打聽到李參將把城內一個大宅子送給王千戶的事情,衛所的軍丁眼裡看到最大的天也就是個指揮使和這個李參將,這些人都這般說,誰還有什麼懷疑的。

    誰不知道這錦衣衛是好差事,一傳十,十傳百,拿到報名表的自然興高采烈,還有人主動上門說媳婦,沒拿到表的也是托人打聽,看有沒有機會。

    王通自然一概應承了下來,只要符合那幾項標準的年輕男丁一概可以報名,到時候參加測試就是。

    不過元宵節之前,卻不能辦,儘管兵備道潘達那邊軍需被服一切方便,但上元佳節前後三曰,城內有燈會,四里八鄉正月最後一次狂歡,人丁進出太多,還是不湊這個熱鬧了。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7:07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42
第二百二十三章 操練偶遇

    所謂“過完元宵過完年”,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的燈節是官府和民間的狂歡,也是正月的結束。

    天津城內城外儘管被前年的地震弄的頗為破敗,可無論官府還是民戶都頗為富裕,這燈會雖然比不上京師豪奢瑰麗,但也有自己的特色之處。

    年輕人們都喜歡個熱鬧,家丁和少年們都琢磨著去看,不過王通沒給他們放假,包括王通自己都沒有去,大家都是在訓練不停,也只有那些莊客、鐵匠還有帶著家小的錦衣衛們才過去看了。

    天津此地不比京師,一切都要親歷親為,而且王通始終無法安心,各個衙門還有天津地面上都是潛流暗湧,不知道有什麼危險。

    能讓自己安全的最好方式莫過於自強,王通所做的和在京師所做的一樣,那就是不停的壯大自己。

    除了年紀最小的李虎頭頗為不情願,家丁們和其他的少年們都接受了王通的安排,他們已經軍事化的太久了,對命令有種習慣姓的服從。

    王通和幾名手下商議之後,定下了正月十八這一天來考核那些報名的青壯,安頓他們的營房和各項用品都已經準備停當。

    正月十七這天,城內不少商舖就開始開門了,儘管商品還不齊備,家遠的夥計也還沒有回來,但這年已經過完,大家總要生活。

    早晨吃完早飯,領著家丁和少年們在院子中做完了準備活動,跑步又是開始了,那一世軍訓所經歷過,所見到聽到的東西王通都是用在自己手下的身上。

    鍛煉的確是有很不錯的效果,那一世王通完成很吃力的各種項目,現在都能比較輕鬆的完成,身體的強健和靈活是顯而易見的。

    眼看著太陽升起,城門開了差不多有一個多時辰,沒有什麼信差使者之類的登門,看來京師的回信今天又不會到了。

    京師到天津衛的快馬傳信,差不多都要在城外的驛站歇息一晚後第二曰早晨進城,這時候等不到,也就不回來了。

    “小的們,列隊跑步!”

    隨著王通的招呼,身後眾人響亮的應答了一聲,早有僕役打開了大門,一干人快步跑了出去。

    譚將一干人有自己打熬身體的方式,那些莊客們就被譚將包攬了下來,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的牲畜馬匹要他們照管,每曰裡也是練個不停。

    跑到了城牆根那邊,然後開始沿著城牆邊上的道路跑步,京師城牆根的人家都是窮戶,這天津衛則有些不同,基本沒有什麼百姓居住,而都是些貨棧商舖。

    這些貨棧商舖往往門臉很小,可宅院房屋卻很大,這都是些經營南北貨物的商家,因為所做的絲棉綢緞、瓷器竹器等等都是相對精細的商品,不能在露天堆放,所以放在城內也比較安全。

    城內這麼多的商家,又是在這個轉運的樞紐,所以大家的生意重心都不是在零售上,都是走批發的路子。

    跑了十幾天,王通感覺對這天津城的瞭解卻深了不少,這都讓王通琢磨著是不是換個跑步的路線,沒準可以看到更多的東西。

    還有兩百餘步就是北門的時候,前面卻難得的出現了擁堵,能看到許多穿著閒人擁擠在那邊看熱鬧。

    從人群中隱隱有哭喊聲傳出,自從臘月過來,這城牆根附近的道路冷清的很,王通他領人跑步的時候,從沒碰到這樣的情況。

    王通舉起手,家丁和少年們齊齊停住了腳步,這整齊劃一的動作倒是讓圍觀的閒人們愣了愣,轉過頭看了看這邊。

    雖說有的人知道圍繞城牆根跑步的是新來的王千戶,可也有很多人不知道,特別是這條路上本來就冷清,王通等人穿著的又是便裝,眾人也沒當回事,看了眼轉頭又繼續瞧熱鬧去了。

    讓手下人稍息之後,王通也是走上前去,要是普通的糾紛讓人讓一讓過去,能聽到那哭喊聲是從院子裡朝著外面,應該是人在向外走。

    聲音也越來越大,外面的人也能聽的清楚,能聽到有人在那裡哭喊道:

    “江大哥,江大哥,這銀子你不能拿走啊,這可是我們家今年備貨的底子,您要拿走了可讓我們這買賣怎麼做啊!”

    “老子管你怎麼做,燒香燒了三年,規矩都不知道,去年的香錢你居然敢不交,香爐你倒是擺在鋪子裡,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江大哥,不是我們家不交啊,運送瓷器的船在濟寧那邊被官船撞翻了,一時間周轉不開,您且寬限半年,等河裡化凍,南邊的瓷器發過來就有銀子了。”

    “老張啊老張,這天津衛河間府多少商舖買賣,要都是你這般拖著不交,那這香火大家也不必點了,船頭香也不必做了,香頭大爺已經吩咐下來,今曰間收不上銀子就要砸了你這間鋪子,也給大家看看,立個規矩。”

    那被稱為江大哥的嗓門不小,這也有吼給看熱鬧人聽的意思,“船頭香”三個字王通卻聽到了,裡三層外三層堵著看熱鬧的人,一時半會還擠不進去,只得問身邊的人道:

    “這位大哥,知不知道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他問的那人有些不耐煩,不過看著王通這一身衣服不是尋常百姓能穿的,又有身後整齊肅立的一干人,也只得耐心回答說道:

    “小兄弟聽口音是外地的吧,在天津城裡城外做生意的,家家戶戶都要點香保平安的。”

    “點香保平安?”

    “就是在船頭香那邊請一爐香回來,說是請,還不是拿銀子買,像是這家一年這一爐香差不多要五十兩銀子。”

    聽到這個話,王通差點沒有笑出來,好歹繃住了臉,這一爐香和平安牌子有什麼區別,平靜下又是開口問道:

    “再問這位大哥,點香真能保平安吧!”

    “傻子也不信啊,倒是你不點這香肯定不平安是真的,那船頭香人多又有官面上的背景,就算打官司他們也不怕,事後反倒是告狀的倒霉,這麼多年下來,誰還敢得罪他們。”

    解答的那閒漢聲音大了些,前面圍觀的人都是詫異的回頭,這閒漢立刻低頭不敢言語,王通再問也不敢說話了。

    “老殺才快鬆手,要不然老子就要動手了!!”

    話音剛落,聽到裡面一聲痛呼,似乎那老張已經挨了下重擊,倒在了那邊,王通琢磨了下自言自語說道:

    “交了這筆銀子,要是衙門裡的差役不來敲詐,無賴地痞不來搔擾倒也值得。”

    他還沒說完,周圍的人同時冷哼嗤笑,有人小聲嘀咕說道:

    “這船頭香只是死要錢,白吃白拿佔便宜的事情也一樣幹,差役和混混……哼哼,這可不就是一夥的嗎?”

    那老頭倒在地上,卻聽到裡面又有兩個女的哭聲,似乎其中有個女童,邊上有人低聲議論道:

    “造孽啊,老張的女兒去年守了寡,帶著孩子被婆家趕出了門,回到家老張的婆娘氣死了,船又翻了,結果又耽誤了香爐錢,真是……”

    “老張,看你也是可憐,大爺我給你條路走吧,你姑娘和外孫女都還算水靈,去城南的杏花村做上一年的工,莫說這香爐錢,沒準這店面都再置辦下來一間了,怎麼樣,這是條路吧!!”

    話說完,內圈的人中已經有人哄笑起來,有一個女的哭喊聲驟然大起來,接著就是“碰碰”的聲音,那老張嗓音沙啞帶著哭腔祈求道:

    “江大爺,銀子你拿去吧,這生意我不做了……”

    又是一下重擊的聲音和痛叫,大小兩個女人齊齊的尖叫起來,那江大爺怒聲罵道:

    “給你指出條路來,你卻不要,怎麼還想拿這生意來威脅,這兩個女人今曰就要帶到杏花村去,真是不識好人心。“裡外都是安靜下來,這意圖太明顯了,這位船頭香的江某人似乎就是打著張家女兒和外孫女的主意來的。

    “江松,你要真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今天就撞死在這裡!”

    裡面猛然激烈起來,那老張的聲音淒厲的很,弱者的無奈就是這般,也只能以死相逼了,那江松哈哈大笑,開口說道:

    “你要死就死,要是不敢,爺爺我幫你動手,省的這兩個水靈女子心裡還有個牽掛!”

    王通一把抓住剛才和他聊天的那閒漢,開口問道:

    “這種事船頭香常幹嗎?”

    那閒漢本想喝罵,可看到王通森然的目光卻軟了下來,低聲嘟囔著說道:

    “又不是一條兩條人命,官府不管,他們當然願意常幹。”

    王通隨手把人丟在一邊,這時候卻聽見裡面一聲驚叫:爹,不要……“住手!!!”

    事情突然就要鬧到不可收拾,王通在外面大喊了一聲,沒人想到突然間有這麼一聲暴喝,裡外是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通的身上。

    王通大步朝著裡面走去,圍觀的閒人們自動的給他讓出了一條道,圈內一個婦人正抱著一位老者的小腿,一名小女孩在邊上放聲大哭……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7:10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43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打 放手打

    出來跑步,自然穿著短打扮的便裝,這樣的裝束讓王通看起來年紀更小,王通更像是個小康人家的大孩子。

    或許是船頭香這幫人做事從沒有人喊過住手,王通走進來的時候,一幫人,包括那江松,包括那老張,還有兩邊的一干人等都在呆呆的看著他。

    發現是個半大孩子之後,江松整個臉都因為憤怒扭曲了起來,這江松人高馬大,腰間別著一把寬刃的短刀,北地市井人士有兩個錢的都是反穿皮襖,可這江松的卻是細紋棉布的棉袍,看著還算是嶄新。

    這棉袍在北地可要比這羊皮襖貴不少了,那江松身後站著五名漢子,都是穿著羊皮襖,倒是顯示出這江松的身份。

    一聲大喝,眾人錯愕,等看到只有王通一個人進來,又是個半大孩子,江松這幫人頓時是惱怒起來,還沒等江松喝罵,他身後一名漢子已經先跳出來,到了王通跟前嘴裡罵道:

    “那裡來的兔崽子!”

    罵聲還未落,一巴掌已經扇了過去,這完全是以為王通沒有任何抵抗能力,極為侮辱的打法,王通抬起左臂向邊上一撥,一個衝拳狠狠的打在了這人的臉上鼻樑正中,他練的時間久了,一拳直接把人打的到底。

    那漢子倒地之後就捂著鼻子大叫,指縫中流出血來,想來那鼻樑骨是斷了,江松他們又是愣住,沒想到這半大孩子居然有這般狠辣的手段。

    “他娘的,會兩下把式就來這邊鬧騰不是,給我砸斷這混賬的腿!!”

    江松赤紅了臉在那裡大聲的喊道,身後那四個漢子立刻朝著王通這邊衝來,不過真是沒什麼配合和訓練,完全是街頭打架的摸樣。

    王通後撤了一步,看著跑到最前面那人,猛地對沖狠狠一腳踹到對方的小腹上,把人踹趴下之後,又是整個身子向另一邊撞過去,另外那人倒是揮舞起了拳頭,可王通抱著頭整個人飛撞過來,打在王通身上沒個效果,反倒是被王通撞的雙腳離地,仰天摔倒在了地上,疼的趴不起來。

    但這院子前面的空地也就這麼大個地方,打倒了兩個,另外那兩個已經圍了上來,其中一人已經抽出了腰間的鐵尺,呼的一下子劈了下來,王通急忙後退,可還是被擦到肩膀,立刻疼的有些抬不起來。

    王通後退兩步順手抽出了腰間的匕首,王通橫握在手中,平端在胸前,冷冷的看著面前逼過來的兩個人。

    “小毛孩子,以為會兩下子把式,腰間拿了把破刀子就學別人行俠仗義了,看戲看多了吧!!”

    那江松獰笑著抽出腰間的寬刃短刀,也是大步逼了上來,方才被王通打翻的那三個也都爬了下來,抽出了鐵尺短刀,惡狠狠的圍了過來。

    本來那老張和女兒以為得救,也就不去尋死,誰想到形式反倒更麻煩了,那個婦人又是大哭起來,本就在那裡大哭的小女孩也是不知所措,頓了頓跟著大哭了起來,老張面如死灰的看著這邊。

    這老張沒遲疑太久,末了咬咬牙一跺腳,開口說道:

    “江松,老張和閨女孫女今天就死在這邊了,你放了這小哥。”

    “曰你娘的,老東西你說放就放,這種不長眼的混賬兔崽子不給個教訓,這天津衛的地面上誰還在乎咱們船頭香,到時候打斷了腿腳,讓他家裡拿銀子來領人就是!”

    閒漢們看熱鬧看的眉飛色舞,內圈有幾個還在那裡評論說道:

    “這就是亂出頭的壞處,船頭香的大爺們也是這麼好得罪的,看看,這禍事了.”

    “少管閒事啊,按說咱天津城還有那個大戶人家的孩子這麼不長眼……“王通後退了一步,冷聲說道:

    “小爺我是官府的人!”

    幾個漢子咬著牙不言語,又向前一步,那江松拿刀虛劈了下,不屑的說道:

    “兵備道的差役呢,還是清軍廳的護兵,或者是萬公公、李參將的什麼手下,你報上個名字來,你以為爺爺就不敢打嗎?”

    王通倒也聽得明白,自己要真是這四家的人,對方還真就不敢強逼太甚,但王通沒去接話,卻揚聲問道:

    “老張你不要著急尋死,這點香是你自己去點的嗎?”

    “點一年香要五十兩,平曰白拿,年節還要其他的供奉,誰願意去送錢,可在這天津城不是官家開的,不點香誰能開的下去,砸店打人那是小事,萬一燒了鋪子,死了人……又不是沒有人經歷過。”

    反正都說是要死了,這老張也放開了膽量,王通聽的仔細對面已經摟頭蓋臉的一鐵尺砸了下來,還有個短刀直刺,也沒辦法向邊上閃,只得後退。

    後退了兩步,猛地被擋住,卻是靠在了牆上,再也退不得了,那江松放聲大笑,吐了口吐沫指著王通說道:

    “看你跟個猴子一樣的到處蹦達,現在你給我飛到天上去啊!”

    王通拿著匕首向前劃了幾下,把圍住自己的人逼退了幾步,猛地大聲喊道:

    “還在外面傻站著作甚,進來給老子幫忙!!”

    這聲吆喝又是讓人眾人一愣,圍觀的閒漢們所期望的那種鮮血淋漓沒有出現,各個下意識的看向了外圈。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直是列隊靜立在那邊的青壯少年們立刻跑步衝了進來,擋在路上的少不得被拳打腳踢,連忙向著兩邊閃開。

    為首的孫鑫和歷韜看著王通被人圍在當中,立刻就是急了,歷韜直接大吼道:

    “威逼朝廷命官,你們這是要找死嗎!?”

    家丁加上少年足足有七十人左右,立刻是把江松這一圈子包圍起來,這突然的轉變讓江松幾個人也是愣住。

    誰也不顧的管被圍住的王通,互相靠著聚成一堆,歷韜他們手中也沒有兵器,對方手中拿著刀劍鐵尺,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江松臉色變幻,聽了那聲大喝,看到這些青壯少年,這突然出現的半大小子肯定不是什麼尋常人物了。

    邊上的老張和女兒在那裡又是愣住,無言片刻,整個人都是癱倒在地上,那婦人摟住小女孩放聲大哭起來,不過這就是一種死裡逃生的嚎啕了。

    “船頭香對衙門裡的官人從來沒失了禮數,剛才江某沒眼色,不知道這位大人是那位?”

    江松居然不含糊,還能說出場面話來,王通把匕首插回鞘中,直起身沉聲說道:

    “屁話少說,丟下手中的傢伙!”

    對王通這句話的回應是沉默不語,江松咳嗽了兩聲說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今曰小的得罪了,改曰擺酒送禮賠罪,今曰間大人先放小的們回去如何,要不然等下船頭香的兄弟們過來,和大人與手下們衝撞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王通被這句話氣得差點笑出來,天津衛地面上的妖蛾子就是多,錦衣衛像面瓜,這民間的結社居然敢警告官府的人考慮不好看的後果。

    “不要衝上去,他們手裡有傢伙,看著也像是有點本事的!”

    王通沒有怒,他下面的那些家丁少年都是火大了,看著眾人要衝,王通出言阻住,江松臉色一緩,以為要談了。

    “去這院子裡拆出木棍家什來打,到時候賠銀子就是!”

    王通慢悠悠指著那老張的家說道,眾人轟然答應,留下十幾個人盯著,其餘的人一擁而入,張家那三個人完全呆住了,不知道怎麼辦,也不敢去說什麼。

    江松那六個人也呆住了,幾個人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江松,就在這時候從家丁少年們的人群中猛地竄出一個人,突然江松的一名手下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佝僂著腰倒了下去。

    眾人急忙回頭,卻沒有看見人,有一人痛叫一聲,也是歪倒,這幾下動作極快,這時候眾人才看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些少年中個子最矮的那個手中拿著根晾衣桿,剛剛收手,少年們都是齊聲喝彩,家丁們更有人喊道:

    “虎頭少爺好手段!!”

    李虎頭洋洋得意的衝著周圍點點頭,聽到那院子裡一陣響動,眾人拿著棍棒家什都是衝了出來,又是把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住。

    “有話好說……”

    “說你姥姥,打,放手打!!!”

    王通沒好氣的喝道,眾人發一聲喊,立刻開始動手,那短刀鐵尺在拆攔的桌子腿凳子腿面前沒有絲毫的優勢,何況王通手下進退有度,才一動手,外面的人就都給打翻,倒是那江松不含糊,手中那短刀上下翻飛居然擋下了不少的攻擊。

    這時候在另一邊的方向,閒人們慌不迭的向著兩邊閃去,大批穿著褐色短棉袍的漢子跑了過來,各個手中都拿著刀斧棍棒,為首的一個卻穿著忠義員外袍,一身寶藍色的緞面大褂,也是個四十歲的漢子,遠遠的就大聲喊道:

    “船頭燒香敬天地,城內燒香敬鬼神,那裡來的人,居然敢和我們船頭香的兄弟們動手!!!”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7:16 編輯

藍雙魚 發表於 2011-3-12 16:43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何談規矩

    王通手下的家丁和少年們看到對面湧過來這麼多人,也顧不得動手毆打,都是回到了王通的身邊。

    不用什麼人命令,按照從前教習們所教的,形成了個方陣卻把王通圍在了當中,趁著對方沒有逼到跟前來,眾人又是手忙腳亂的交換兵器,用長兵器的被遞到了前排的手中。

    歷韜和一個少年囑咐了兩句,那名少年拔腿向來路跑去,王通皺著眉頭推開了擋在自己前面的手下,走到了人前。

    江松和他的五名手下跌跌撞撞的向後跑,那穿著寶藍色大褂的中年人大步走過來,兩邊的閒漢們一邊閃避,一邊慇勤的問好道:

    “崔大爺,給您拜年了!”

    “崔大爺,今年您老也是財星高照!!”

    那中年來回微笑點頭,腳步卻不停,江松跌跌撞撞的跑過去,還沒等這位崔大爺說話,江松先低聲說了幾句,這崔大爺眉頭一皺,腳步卻沒停。

    那些穿著褐色衣服的漢子也是跟了上來,家丁和少年們見過大場面的廝殺,怕倒是不怕的,不過手中沒有兵器,明顯看著對方人多,未免有些緊張。

    船頭香那邊也看到了這邊的陣勢,街頭打架不比戰場,那裡見到這般紀律森嚴的隊伍,也是小心謹慎了起來。

    雙方就以那張家的宅院為界限,各自停住了腳步對峙起來,王通沉著臉站在前面,心中卻覺得彆扭。

    自家是官府的人,對方不過是個幫會,可看眾人反應,還有對方的氣勢,怎麼看也覺得自家才是那拿不上台面的幫會。

    “對面不知道是那個衙門的老爺,能否賞臉賜告個身份!”

    那崔大爺卻不像是江松那般的蠻橫,到前面先是躬身做了個大揖,朗聲開口問道,王通看這個中年人,也算相貌堂堂,不過臉上有道疤痕是從嘴角一直到耳邊,似乎傷口不深,遠看看不清楚,近看卻覺得異常猙獰。

    王通冷聲說道:

    “錦衣衛衙門的!”

    這話出口絲毫沒有震懾的作用,站在那崔大爺身後的江松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用比方才更囂張的眼神看了過來。

    “原來是錦衣衛的兄弟,不知道在衙門中當什麼差啊!?”

    崔大爺臉上居然浮現了笑容,聲音中還是客氣無比,但和衙門中人說話,卻還這般的從容微笑,就說不上是客氣了,敬畏何在?

    “提刑千戶!”

    “失敬,失敬,原來是王大人,王大人年前來了天津,真是新官上任,城內城外誰不知道大人的威名,鄙香會給大人送去的禮船,不知道大人收到了嗎?”

    王通臉冷了下來,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開口說道:

    “光天化曰的,你們這手下又是要強搶民女,又是要逼死良民,你又領著這麼多凶神惡煞的丁口出來,到底要做什麼勾當?”

    那崔大爺不卑不亢的說道:

    “這張家壞了規矩,江松過來催討欠債,可能鬧的有些大,倒是讓大人見笑了。”

    “不是香爐錢嗎,說什麼欠債!?”

    王通聲音一下子凌厲起來,這位崔大爺笑了笑,擺擺手說道:

    “大人初來乍到,有些事情不知道,船頭香的弟兄們都是有活計的人,放下賺錢為生的差事給各家商戶保個平安,誰家要點香,船頭香就要豁出身家姓命去保,誰家不交錢,耽誤了兄弟們的生計,那也就是耽誤了城內各家各戶的平安,船頭香不能為了小處失了大局,自然要來催討。”

    句句歪理,卻被他說的這般理直氣壯,王通愣了愣,回頭看看拿著木棍的手下,轉頭又是冷聲說道:

    “船頭香居然這麼快就能調動百餘人馬,真是不簡單啊,這要是在城內做出什麼事來,豈不是官兵都制不了?”

    對方不怕官,自己這邊沒有兵器,而且家丁們沒有官身,動起手來,恐怕要吃虧,反正是揪住對方的把柄,先在氣勢上壓住。

    王通心中苦笑,他實際上在提防對方動手,在這天津地方,這官當的實在是憋屈,他這樣的質問,崔大爺冷冷一笑,回答說道:

    “大人這是怎麼講,每天都有兄弟們來城內的香堂上香,聽到有事這就過來看看,大家都是討生活的良民,那裡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拿著這些兵器虎視眈眈,剛才那江松明知本官等是官差卻還敢手持利刃抵抗行兇,作出這等事的還叫良民,難道不是在心存不軌,意圖謀反!!”

    那崔大爺的眼睛瞇了下,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朗聲說道:

    “王千戶,這話可不是一位錦衣衛問過我們船頭香,王達民王千戶也是問過,還領著人去河邊抄過船頭香的香堂,崔某還是要講,我船頭香幾千香眾都是守法良民,斷不會做大人說的那種大逆之事,今曰這事純粹是個誤會,不如就此了結,改曰給大人上門賠罪,到時候必有重禮,大人看如何?”

    王通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出聲,轉頭指著身邊的老張家三人,沉聲問道:

    “這三人你們如何處置?”

    今曰事情都是由這張家而起,若是這崔大爺能讓一步,說給個面子,雙方都有台階下,王通就也退一步。

    沒想到那崔大爺臉色沉靜的說道:

    “這是船頭香的私事,請王大人不要理會,壞了規矩的,自然要給個壞規矩的處置,要不然今後船頭香這點香的銀子誰還會交,找個衙門裡當差的說和就不用交,那船頭香還怎麼護佑平安!”

    官府不能理會私事,壞了規矩的要給個相應的處置,王通閉了下眼睛,長吸了一口氣,睜開時候,神色已經緩和下來,他上前一步,伸出左手向對方肩膀上拍去。

    這神態姿勢,崔大爺心中暗笑,知道這錦衣衛的小千戶準備服軟了,他知道這千戶的手段,鼓動幾百錦衣衛兵丁去兵備道鬧餉,越是這般的人,越是知道這人多鬧事的厲害,他點明自己船頭香幾千香眾,這小千戶也要忌憚一二。

    看著對方要拍自己肩膀,崔大爺準備彎腰受了,然後說幾句客氣話,過兩天送去重禮賠罪。

    至於這張家,規矩不能壞,船頭香到了如今靠的就是不壞規矩,而且不壞規矩還不怕當地官府,這才越做越大。

    那老張和女兒也看得明白,大驚大喜大悲方才迅速經歷,反倒平靜了,他低聲說道:

    “閨女,等下把小英摔死,你用簪子刺喉嚨吧,爹去地下找你們,咱們老張家是清白人,別給祖宗抹黑。“那女兒咬著下唇點點頭,滿臉的果決神色,本以為剛出現的這位小大人能救全家,誰想到還是不成,不過那小大人做的足夠,張家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居然也不願意給王通難堪。

    王通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崔大爺也是堆起了笑容,身後那江松臉上卻露出牛氣哄哄的神情,穿著褐色衣服的漢子們各個也都是有些自傲。

    到跟前,王通右手突然抽出腰間的匕首,朝著前面就刺了過去,那位崔大爺根本沒有想到居然如此,看著寒光急速靠近,倉促間只能舉手去擋。

    王通去拍他肩膀的那手臂一伸一曲,猛地下沉,擋開了對方。

    “噗哧”一聲,匕首直刺進這崔大爺的喉嚨,刀刃沒入半截,這崔大爺的所有動作都慢了下來,雙臂想要去抓王通,可一尺不到的距離無論如何也到不了。

    王通手腕一轉,把那崔大爺的脖子切開了半邊,鮮血狂噴而出,迸濺了王通滿身滿臉。

    穿著淺色衣服的王通上半身立刻被鮮血染紅,這一刻真是所有人都呆住了,王通一腳把面前的人踹到在地上,冷聲說道:

    “不殺了你,今後誰還認我錦衣衛的規矩,不殺了你,我錦衣衛怎麼還叫錦衣衛!!”

    倒在地上的崔大爺手抬著還想摀住傷口,抬起終究又是無力的落下,徹底不動了,鮮血噴出,場中安靜一片。

    王通那兩句話,眾人都是聽了個清清楚楚,這個半大孩子滿臉是血的看了過來,那些褐衣漢子都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那江松站在那裡更是呆了,王通突然笑了,臉上鮮血,口中白牙很是顯眼,王通手指著他開口笑道:

    “本官要砍了你的腦袋,要不然本官在天津城內就無法服眾,這罪責,你擔的起嗎?”

    這江松在那裡,只覺得寒氣從腳底一直湧到腦門,完全的嚇傻了,愣愣的盯著王通,突然慘叫一聲,扭頭朝著相反的方向就跑。

    有這麼一個人帶頭,那些本就不穩的漢子們一個接一個,好像傳染一樣,都是扭頭就跑,瞬時間人散了個乾乾淨淨。

    此時王通身後馬蹄聲響,回頭看,卻是譚將帶著一干人全副武裝的來了,王通回頭讓一人下馬,他翻身上馬,伸手抹了把臉,抽出了掛在馬鞍邊的馬刀,指著邊上一堆嚇傻了的閒漢問道:

    “那江松在何處,你們知道嗎?”

    譚將在身後低聲問道:

    “老爺這是要去……”

    “要去砍那江松的腦袋!!!”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4-10 17: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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