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邊軍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已完成)

 
bigsing 2010-8-6 13:1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4072726
yyyyylv42758 發表於 2011-2-5 22:09
第五卷 皇明有將曰王鬥 第263章 三日後退兵

  王鬥從楊國柱的中軍大帳出來,天色己晚,刺骨的寒夜中,四面清軍營地的燈火又是亮起,不過比起數日前密集的燈海,己是暗淡不少。特別左側的清軍營地,那燈火更是灰暗。

  「該走了。」

  望著對面的清軍營地,王鬥默默的想。

  當晚王鬥睡在帳中,卻久久不能入睡,數年來的一幕一幕出現在自己眼前,如電影一般的,從自己腦海中不斷掠過。最後定格在盧象升與韓仲等人的屍體上。

  臨死時盧象升神情從容,或許戰死沙場,對他來說是個更好的結局吧?不過韓仲與楊通等人……

  王鬥痴痴地想了很久,不知什麼時候,己是淚流滿面。

  他低低道:「韓兄弟,楊兄弟,對不起……」

  ……

  在此時的清軍營地中,也是無人入睡,各營中受傷將士的哀嚎不斷傳來,在黑夜中份外悽慘。在多爾袞的大帳內,眾人也是久久無語,沒人發出一言。

  傷亡數目,己是粗粗統計,今日一戰,各旗傷亡數字一萬兩千多人,其中披甲人與旗丁傷亡近五千人。如果算上各旗與宣大軍交手來的屢計,各旗上下,己經傷亡兩萬餘人,披甲人與旗丁近六千人。

  入關的清兵號稱十萬,己經折損二成的人馬,特別以多爾袞的正白旗損失最為嚴重,披甲人與旗丁,傷亡兩千餘人。多鐸的鑲白旗,又損失近千的披甲人與旗丁。

  與王鬥交手以來,他損失與多爾袞相近,怪不得他失魂落魄,不發一言。

  其實清軍回營後,也明白了宣大軍所謂的援兵,只不過一部民團義勇罷了。不過今日如此慘重的傷亡,各旗都是心驚肉跳。一個甲喇一個甲喇的填上,然後不斷傷亡退下,那股氣,己經快要支持不住了,特別聽聞明國援兵到來後,立時眾人就洩氣了。而且這鼓氣,再也提不上來。真論拚命,遊牧民族的膽氣永遠沒有中原文明族類氣壯。

  更讓眾人膽寒的是,明國援軍來了,以後他們還會不會源源前來?這是場中所有人擔心的。

  八旗蒙古正紅旗旗主恩格圖第一個出聲道:「不能再打了,旗內勇士傷亡太大,再打下去,我們族內勇士就折光了,特別明國援軍到來……」

  他看了多爾袞一眼,說道:「奉命大將軍曾說明人不會有援兵到來,現在他們來了,誰知道後面還有沒有?別的不說,光在雞澤,可是有近三萬的明國關寧大軍。本貝勒還聽說,明國宣大總督陳新甲,又領近兩萬的明軍在保定府一帶象狼一般窺視。如果他們圍上來,我們還在鉅鹿死打下去的話,怕被他們包圍全滅。」

  他的話,引起餘者八旗蒙古旗主的共鳴,他們紛紛稱是。

  外藩蒙古喀喇沁部固山額真古魯思轄布更是不客氣地道:「如果要打,就奉命大將軍前去打好了,我多棱貝子旗中勇士折損嚴重,己是無力打戰。」

  聽了古魯思轄布的話,多爾袞暗暗憤怒,同時又無可奈何,心下暗暗後悔。

  本來他與弟弟多鐸兩白旗在八旗中實力最厚,此次入關,軍力也最為雄壯,不過這幾日,特別是今日血戰下來,兩白旗實力折損嚴重,五千披甲旗丁,損失過半。

  他們八旗內部的爭鬥是激烈的,實力受損後,往日對他恭恭敬敬的人,此時便陰陽怪氣起來。特別這古魯思轄布,就在昨日,還對他點頭哈腰,今日就換了一副臉色。

  「蒙古人靠不住。」

  這是多爾袞的心聲。

  憤怒歸憤怒,後悔歸後悔,多爾袞卻沒有辦法,原以為攻下盧象升與王鬥營地,殺死二人,更能提高自己的威望與地位,回去和皇太極抗衡。現在不要說抗衡了,多爾袞更擔心回去後皇太極會怎樣收拾自己,為他兒子豪格掃清道路。雖說兩白旗大部仍在,皇太極不敢殺他,不過自己兄弟二人在八旗內地位下降是顯然的事。

  聽了古魯思轄布的話,多鐸也是對他怒目而視,古魯思轄布傲然坐著,理都不理他。

  八旗蒙古鑲紅旗旗主布顏代更對岳托道:「揚武大將軍,我們還是退兵回到關外吧,反正我們也搶了十幾萬的人口,還有大量的畜牧銀兩,總算不會空手而歸。」

  餘者各八旗蒙古旗主眼前一亮,都是叫好,紛紛向岳托進言武神重生。

  不知不覺,此次入關清軍的主導權,己經往岳托這邊傾斜。

  岳托心中暗喜,他昂然而坐,說道:「眼下還不到退兵出關的時候,我大清兵劫掠不多,總得再往各地打糧,收穫足夠再回去。」

  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也是贊同岳托的意見,恩格圖擔憂:「要打糧搶掠更多,就要分兵擄獲。就怕盧象升與王鬥等人虎視在側,我等又被他們各個擊破。我們辛辛苦苦搶來的東西,成為他們的戰利品,最後我們損兵折將,空手而歸。」

  帳中各人都安靜下來,顯然這個問題是他們深深擔憂的。

  多爾袞之所以要集兵滅盧象升與王鬥後快,最重要的考量也是這一點。

  濟爾哈朗沉吟良久,說道:「這個事情不必擔憂,我大清兵血戰多日,不是沒有收穫,雖然損失嚴重,想必盧象升,王鬥等人更是傷亡慘重,他們應該無力尾隨。明國能戰的只有盧象升一部,我大清兵雖然在鉅鹿損傷不少,不過對上別的明國軍隊,還是所向披靡的。」

  話是這樣說,他也不敢確定,口氣有些猶豫。

  岳托強笑道:「鄭親王所言有理,盧象升,王鬥等人,定然無力尾隨。當然,我們要吸取教訓,兵馬不要分得那麼散,就算打糧少一些,也要防止被盧象升等人趁虛而入。」

  帳中各人又沉默一會,鑲白旗旗主多鐸見自己似被眾人遺忘,忍不住道:「諸位王爺好像忘了幾十里外,還有高起潛的關寧大軍在。他們可有幾萬兵馬。他們跟上來怎麼辦?」

  岳托微笑道:「高起潛不足為慮,我等在鉅鹿與宣大軍血戰多日,他們的兵馬都不敢稍稍動彈,他們沒這個膽氣。」

  他說道:「不過關寧軍也必須解決,我大清勇士在鉅鹿損兵折將,士氣低落,如能打個勝仗,擊潰明國高起潛部,就可大大提升我大清勇士士氣,讓更多的明軍喪膽。」

  恩格圖等人放下心來:「只要不去打盧象升,打王鬥就好。」

  最後岳托對多爾袞道:「奉命大將軍,本將軍以為我大清兵在鉅鹿休整三日,三日後我們退兵,奉命大將軍以為如何?」

  多爾袞不動聲色,道:「明國援軍己到,攻打宣大營地無益,將士們是該養精蓄銳,再分道打糧。」

   ※※※
  
  老白牛:
  
  這些天書友討論很熱烈,老牛看了很高興。不過也請書友們注意一下,發貼時不要涉及作者,否則會被刪貼禁言。有些貼子,明明寫得很好,夠得上加精,但在標題中,內容中,卻往往對作者不夠尊敬,甚至攻擊,這是很讓人遺憾的事。

  不要將別的書評區肆無忌憚的惡習帶到本書評區來。在我詞典中,也從來沒有顧客(讀者)就是上帝的觀念。我將所有讀者(顧客)識為朋友,合得來的,留下。合不來的。趕走。

  我己經趕了好多次了。我之所以從來不求月票,訂閱,推薦等,也是為了趕人方便。任何對別的作者或許行之有效的威脅,對我都是沒用的。老讀者就知道,我對帖子向來很寬容,只要言之有物,言語得體,都會加上精華。希望書評區一直保持良好的氣氛。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4:16 編輯

yyyyylv42758 發表於 2011-2-5 22:15
第264章 突圍

  崇禎十一年十二月十三日。

  這日沒有陽光,狂風大作。冒著刺骨的寒風,一大早,宣大軍士又出來打掃戰場,雖然地上散落的清軍屍體眾多,各人卻沒有絲毫的喜悅之意。軍中兄弟傷亡慘重不說,特別盧督臣戰死,宣大軍何去何從,連上官們都是茫然惶恐,更不要說那些普通的士兵了。

  各人只是盲目的收整屍體,收繳地上的兵器旗號,遠處的清軍營地也沒有動靜,連散落在外的哨騎都非常少。

  各營負責自己的陣地收拾,在舜鄉軍陣地,許月娥的殺奴軍也是一樣協助收拾,這些馬賊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慣了。這些時日,也頗與清軍幹了幾仗,不過看到舜鄉軍戰場的情形,才發覺以往自己的陣仗,真是小巫見大巫。

  濃厚的血腥味還沒有消去,看著遍地干硬的清軍屍體,還有到處零碎的手腳殘肢,幾道土牆壕溝前似被鮮血浸透了,他們不住發出驚嘆:「真爺們……」

  「這幫官兵真是漢子。」

  「你們沒聽說嗎?這些官兵的首領將官,就是被大明皇帝譽為勇冠三軍的游擊將軍王鬥,論起殺韃子的本事,可不是胡吹的。」

  「我王老五自認悍勇,比起這些軍爺,就像個孫子。」

  「先前還不明白大當家的為什麼要來援助狗官兵,現在明白了,這趟,該來啊。」

  「是啊,來得值……」

  在馬賊們的竊竊私語,還有敬畏的目光中,舜鄉軍們仍是沉默地收拾。他們將散落地上的兵器旗號收好,將清軍屍體堆成一堆,剝下他們盔甲後,又將他們首級砍下。

  一群一群的人圍著屍堆砍腦袋,龍二坐在一具光溜溜的無頭清軍屍身上,正揮舞著手中的利斧砍頭,猛然察覺身旁站著一個人。他回過一看,卻是督標營的家丁余貓兒,他束著手,呆呆地看著龍二的動作。

  「是余兄弟。」

  龍二平日不怎麼說話,不過對上熟人,還是很熱情的。雖然二人不同軍營,籍貫也不同,一個山西人,一個遼東人。不過昨日龍二與余貓兒擁抱後,就拿他當自己人。

  「兄弟怎麼幹站著?坐。」

  環顧四周,沒有凳子,龍二拖了一具無頭的清軍屍體過來:「將就下吧。」

  余貓兒坐了下來,龍二又取出自己珍貴的煙斗,點著了火:「來一口?」

  「怎麼好意思抽你的?還是用我的吧。」

  余貓兒掏出自己的長長煙桿,推讓一陣後,二人彼此交換,各坐在一具屍體,一邊砍腦袋,一邊叼著煙斗嘮叨。

  龍二:「余兄弟,督臣他老人家去了,你有什麼打算?」

  余貓兒停了下來,沉悶良久,茫然道:「鱉犢子……真不知道,督標營的兄弟現在各有各的打算,陳兄弟又死了,俺也不知道跟誰去……」

  龍二熱情地道:「來舜鄉軍吧,以你的身手,我龍二向溫百總保舉,準是一個夜不收。」

  余貓兒道:「……也好,等督臣身後事辦了,我就到保安州去尋你。」

  「就這樣說定了。」

  王鬥在寒風中靜靜站著,一動不動,在他身後,各將官同樣肅立不動。在王鬥身後不遠,許月娥一樣默默站著,寒風拂起她的發絲,鼓起了她的披風大氅,發出嘩嘩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鎮撫官遲大成過來向王鬥稟報:「將軍,共統計奴賊首級三千一百五十六顆,繳獲盔甲五千二百七十二副,繳獲銀兩五萬七千五百四十二兩,此外繳獲奴賊刀槍旗號……」

  王鬥靜靜地聽著遲大成稟報,連上昨日,還有前些天的戰績,便是以上在鉅鹿斬獲的清軍首級數目,其中一大半是清軍披甲兵。他們身上的盔甲,便成為王鬥的戰利品。如此算來,王鬥出戰以來,從京師到定州,到鉅鹿,己經從清軍手中繳獲盔甲七千多副。斬首數目超過五千。

  清軍士卒,普遍都有私藏銀兩的習慣,他們在大明各地擄獲後,每人身上至少都私藏十幾、二十兩銀子,搜他們身後,這些銀子便歸舜鄉軍所有。

  王鬥點了點頭,說道:「許娘子,你領軍前來救援,本將足感盛情,我給你盔甲五百副,銀子五千兩,弓箭,刀槍一千副。」

  許月娥對王鬥深深施了一禮:「月娥謝過將軍。」

  ……

  當日宣大軍都在休息整編,經過整編後,王鬥兩個千總,只各一個滿編的把總,餘者把總,不是整編為一隊,就是兩隊。營部輜兵,砲兵,騎兵,夜不收,同樣缺額嚴重,一樣整編。

  輜重營把總鐘調陽重傷,王鬥令鎮撫官遲大成代管輜重隊,與醫官王天學一起照料傷員。中軍親將謝一科重傷,王鬥令溫達興領餘下夜不收,暫時充為中軍護衛。高尋,李光衡,麾下軍士整編後,同樣伴在中軍部。

  宣府參將張岩的部下,這天全部加入了楊國柱的正兵營。一天之內,遠處的清軍營地一直沒有動靜,看來如王鬥所說,他們傷亡慘重,己是無力進攻,突圍正是良機。

  「兩位軍門,從鉅鹿到隆平八十里,只需過了陸唬河,除了官道,四面多河流田渠,奴賊追擊圍困不易,我軍便安全了。從隆平往西到唐山,然後我們順邸水上前到臨城,再往北而行,便進入贊皇縣山地,莽莽群山中,我軍可從容休整。」

  「最可慮的,便是從鉅鹿西向陸唬河這六十里地,我軍需嚴守軍心,不可恐慌,更不可潰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在楊國柱的中軍大帳內,在商議突圍之事時,王鬥如此建議。

  楊國柱與虎大威都是老將,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眾人詳加商議,最後決定以王鬥的舜鄉軍與許月娥殺奴軍墊後。虎大威為前軍,楊國柱為中軍,數百輛戰車隨在中軍處,還有眾多的車馬,同樣載運糧草與傷員。各軍前後呼應,若是野外遇敵,立時全軍匯合結為車營。就算走得慢些,也要每一步走得踏實。

  最後楊國柱道:「今晚三更造飯,明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

  宣大軍數千人戰死,除了一些重要軍官外,這幾千人遺體不可能運回家鄉,也找不到木柴火化,只得收拾他們的衣冠遺物,運回家去造個衣冠冢。第二道土牆內挖了幾個巨大的大坑,幾千戰死的宣大軍,全部放入大坑內安葬。

  天氣陰寒,在高高壘起的墳墓前面,全軍肅立,舜鄉軍火銃兵鳴響了自己火銃。

  火銃聲響中,低沉的軍歌響起,在河水上空迴蕩。

  「操吳戈兮,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土爭先。」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大明各地軍隊,普遍以屈原的「國殤」為軍歌,舜鄉軍中,同樣人人會唱這首歌。歌聲中,所有人泣不成聲。鐘顯才號啕大哭,李光衡想起韓仲戰死,也是淚如雨下。

  看著數千人齊聲痛哭,許月娥的殺奴軍都是動容,在旁長吁短嘆,許月娥也是默默無語。

  王鬥己經不會再流淚,他在心裡默默道:「兄弟們,走好!」

  ……

  十四日。

  天微亮,所有營帳己是收好,裝放於大車騾馬之上,所有不能走動的傷員,也全部安放於車輛之內。盧象升,韓仲,楊通等人的遺體,同樣用專門大車載運。盧象升的車馬周邊,更由督標營餘下的軍士們護衛。

  全軍數千人個個頂盔披甲,穿戴整齊,只等一聲令下,就突圍出發。

  在全軍面前,楊國柱,虎大威,王鬥站在前面,楊國柱向眾軍鼓動,這個老將聲色俱厲:「督臣死了,我們也沒必要留在這裡。我們的身旁,便是奴賊數萬大軍,大家要想活著回鄉,就要保持行軍肅整,不可恐慌。只要過了陸水,我等就可活命,行軍途中,眾軍不得喧嘩,不得擅自脫離,若有違者,立時斬首!」

  眾人咆哮如雷:「謹遵軍門之令。」

  「突圍,突圍,突圍!」

  「回鄉,回鄉,回鄉……」

  數千人舉起自己兵器,齊聲怒吼。

  望著呼喊的數千人,王鬥與楊國柱、虎大威滿意地互視一眼,軍心可用。

  「督臣,我們走。」

  王鬥來到盧象升的車馬面前,深深地看了盧象升的屍體一眼,又看向楊國柱,二人點了點頭。

  楊國柱喝道:「出發。」

  虎大威的前軍先行一步,從蒿水橋而過,往對岸而去。接著是楊國柱領的中軍,密密麻麻的車輛火炮,同樣從蒿水橋而過。最後是王鬥的舜鄉軍押後。前軍,中軍,後軍,整齊行進,用不了多少時候,整個蒿水橋右岸營地便為之一空,便如這幾日激烈的戰事,只是一個深深的夢縈。

  在蒿水橋左岸,沿著河的上下游,扎有一些清軍營帳,似乎出於圍三闕一的考量,這邊營帳不多,而且在橋的正中位置,還留有一個兩里寬的空地,全軍悄無聲息從空地而過。

  似乎沒料到明軍突圍,而且這天微亮的就出發。直到虎大威的前軍過去,兩旁的清軍營地才回醒過來,立時他們的號角聲響起,一些哨騎從營地內逼了出來。

  宣大軍一片騷動,楊國柱立時傳令:「敢有任何慌亂逃散者,斬!」

  又令自己中軍親將郭英賢,率領一部分家丁迎上去,虎大威同樣如此。那些清軍哨騎不多,只敢遠遠的圍在外面。而兩側營地越來越多的清兵被驚動,紛紛出營而來。

  此時王鬥後軍也過了橋,見左岸的清兵不多,放下心來。騎兵要組成衝鋒陣形,需要整隊,最少需要花費半個時辰。而且沒有人數規模,在嚴整的步兵面前就是菜。

  只要右岸的清軍大部沒有追上來,逃出這塊地方,只是時間問題。

  左岸的清兵也看出這一點,快馬傳騎,往多爾袞,岳托等人的營地奔去。
   
  ※※※

  老白牛:

  晚上還有一章。

  再過幾天就是農曆新年了,祝大家新年快樂。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4:13 編輯

yyyyylv42758 發表於 2011-2-5 22:22
第265章 倉皇逃竄

  「盧象升,王鬥退了?」

  匆匆集結於岳托營中的各清將都是不可思議,隨後他們相顧喜形於色,岳托更是大笑:「太好了,看來前日之戰,宣大軍也是傷亡慘重,他們無力再守,今日主動退卻,我大清兵無憂矣!」

  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同樣微笑:「我大清兵所向無敵,便是明國最能戰的盧象升,王鬥等人,也不能阻擋我大軍鋒芒,消息傳出去,看明國還有誰敢戰!」

  幾個八旗蒙古旗主狂叫:「盧象升,王鬥逃跑,這下我們出去打糧,再不怕有人跟隨了。」

  鑲白旗旗主多鐸叫道:「這就樣讓他們跑了嗎?我們應該盡起大軍,立刻追擊。」

  多爾袞沉聲道:「揚武大將軍,各位旗主,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明軍退卻,定然人心惶惶,此時追擊,正是良機。」

  岳托看了多爾袞一眼,咳嗽一聲:「漢人兵法有言,窮寇勿追。他們軍中多火炮戰車,也不知道有多少糧草,如果我們追得緊了,他們就地防守,安營紮寨,又是一個鉅鹿之戰,我們己經折損不起了,還是持重為上,先探聽清楚。」

  他問八旗蒙古鑲紅旗旗主布顏代道:「顏代額駙,明軍退卻時陣勢如何?」

  布顏代的兵馬正是駐紮在蒿水左岸,此時匆匆前來稟報正是其人,他道:「揚武大將軍,奉命大將軍,各位旗主。盧象升,王鬥等人退卻時,軍勢嚴整,前軍,中軍,後軍,井井有條,不像是潰敗的樣子。」

  「末將看他們仍有好幾千人,軍中車馬眾多,像是載有大量糧草,火炮也不失。末將的意思,還是不要逼得太緊。從鉅鹿過去數十里,都是一馬平川,無法設伏,只好強攻。野地他們結成車營,想要攻破極難。末將與安平貝勒在通州時,就吃過王鬥車營的苦頭,折損了一千多人馬,如果強攻的話,王鬥等人拼起命來,我大清兵恐怕又要死傷幾千人。如揚武大將軍說的,還是持重為上。」

  他這話說出口後,各八旗蒙古旗主臉上都有膽怯之意,都是不讚成追擊,只要盧象升等人退走就好。

  古魯思轄布高聲道:「不要多事了,盧象升,王鬥等人走了就好,反正他們傷亡慘重,以後也無力攻擊我們。我們還是商議下如何打糧,多掠些財帛人口回去。」

  他更叫道:「如果奉命大將軍要追擊的話,就與豫親王去追好了,漢人兵法說的,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多棱古魯思,可不會那麼魯莽。」

  多爾袞大怒,站起身來,對古魯思轄布喝道:「放肆,多棱貝子,你在用什麼口氣與本大將軍說話?」

  「你對我如此無禮,你以為本大將軍不敢處罰你嗎?」

  他心中怒發如狂,往日各旗以他為首,因為兩白旗旗丁受損眾多,這幾日多爾袞兄弟在各旗中地位極速下降。別的不說,往日議事,各旗主都是集於他的帳中,這兩日卻是換到岳托的正紅旗大帳內。還有那些蒙古旗主,以往對他恭恭敬敬,眨眼間,就換了一副嘴臉。這怎麼不讓心高氣傲的多爾袞氣憤?

  聽古魯思轄布對他如此不敬,他再也忍不住,起身暴喝出聲。

  看多爾袞鐵青著臉,古魯思轄布嚇了一跳,多爾袞心狠手辣,雖是實力受損,卻也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外藩蒙古旗主可以惹的,不由心下暗暗後悔。

  見兩人黑了臉,各旗主紛紛出來打圓場,岳托勸道:「我們滿蒙一家,區區言語之失,不要損了我們兩家的和氣。」

  他對古魯思轄布喝道:「多棱貝子,你太過份了,還不快向奉命大將軍賠罪?」

  古魯思轄布提著心,趕緊向多爾袞謝罪,多爾袞哼了一聲,盤算著回到清國後,將來如何收拾這個蒙古蠻子。他要讓眾旗主看看,他多爾袞有能力與皇太極抗衡,不是誰都可以對自己登鼻子上臉的。

  岳托對多爾袞道:「奉命大將軍,這樣吧,我們派出一部分兵馬尾隨,如果有機可乘,我們就上前攻擊。如果明軍軍勢嚴整,我們就不要輕舉妄動。」

  多爾袞淡淡道:「罷了,如各旗主所言,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為好,以防盧象升等人狗急跳牆,反噬回來。」

  多爾袞明白岳托的心思,他因兩白旗實力受損而上位,自然不願意看到自己兄弟再立功勞。如果追擊得勝,自己威望又豎立起來,那是岳托,濟爾哈朗等人不願意看到的。

  往日全軍攻打盧象升,王鬥等人都極為艱難,派出一部分兵馬有什麼用?裝裝樣子罷了。反正盧象升,王鬥等人退卻,己經對自己大軍形不成威脅。自己就忍一忍,先解決別的問題。

  他道:「盧象升,王鬥部己經不足為慮,他們敗退,我大清兵軍心大振,趁此銳氣,我們解決高起潛的關寧軍再說。」

  聽了多爾袞的話,帳中各人都精神起來,對陣盧象升與王鬥讓他們心有餘悸,不過對上高起潛等人,他們可不怕。

  ……

  當日下午,雞澤。

  行轅內,高起潛拿著一本書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在他的下首兩旁,關寧各將在輕鬆地閒聊著。他們在聊天氣,聊風景,聊女人。就是沒人聊到幾十里外的鉅鹿戰事,似乎那邊的清兵與宣大軍被人遺忘了一樣。

  一個親衛走入堂中,向高起潛稟報,說盧象升軍中贊畫楊廷麟再次求見,高起潛淡淡道:「不見,就說咱家身體不適,今日不便見客。」

  那親衛去了,高起潛冷哼一聲:「這個楊大鬍子,三番五次來糾纏咱家,真是煩不勝煩。」

  他嘀咕一句,又繼續看書,拍案叫絕:「書中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古人就是說得好啊。」

  密雲總兵唐通在下首奉承一句:「高監軍學識淵博,末將欽佩。」

  高起潛志得意滿嗯了一聲,又搖頭晃腦看起書來,唐通與薊鎮總兵白廣恩互視一眼,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方才高起潛親兵的話,他們當然聽到,不過面上,只當沒聽到。從初八日起,楊廷麟奉盧象升之令後,就緊急前來求援,還帶來了盧象升的親筆書信,高起潛看都沒看,就扔到一邊去。

  鉅鹿的軍情,唐通等人當然知道,不過面對楊廷麟的憤怒,高起潛只是打著哈哈。監軍大人不願出兵,他們這些部下總兵,當然更不願意動彈。不是開玩笑的,鉅鹿那邊至少有六、七萬的清兵,誰又敢去。

  楊廷麟勸不動高起潛,便在關寧各將身上打主意,整日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想說動幾人出兵救援。楊廷麟說得好,以宣大軍為磨盤,將攻營的奴賊鮮血磨盡,他們趁勢發起一擊,就可一鼓而滅入寇的清兵,立下不世之功。

  唐通等人只是聽聽罷了,他們早己看穿高起潛與楊嗣昌的心思,怎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韙?再說了,不提清兵勢大,他們畏懼害怕。便是如楊廷麟所言,真能一鼓而滅入寇的清兵,他們也有自己的心思。

  其實前屯衛總兵王廷臣與玉田總兵曹變蛟曾提議出兵,不過被山海關總兵馬科一番話堵了回去:「……嘿嘿,兩位軍門,如果奴賊滅了,那我們關寧大軍還有在遼東存在的必要麼?到了那時,遼東每年的銀錢糧米,朝廷還會撥給麼?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恐怕接下來的,便是朝廷拿我們開刀吧?……」

  馬科的話當然不會這麼直接,不過內中的意思便是如此。聽了馬科的話,王廷臣與曹變蛟猶豫了,他們再有忠義之心,也要考慮整個遼東將門集團的利益。

  是啊,眼下是有機會將入關的清兵全滅,但滅了之後他們怎麼辦?以後他們遼西軍閥集團還有在大明存的必要麼?他們以後如何向中央政府要錢要糧?那海量的銀兩與糧米,還有可能到自己手中麼?況且別的總兵不出兵,靠自己二人的軍隊,鉅鹿那邊幾萬的清兵,他們吃得下麼,所以二人猶豫了。

  高起潛不動,關寧軍樂得不動,由此形成了一個奇怪的靜坐戰爭。幾十里外,盧象升與王鬥的宣大軍隊與清兵浴血奮戰,幾萬的關寧大軍卻在一旁看好戲。這便是大明軍閥勢力的作派,以後大明還將形成一個又一個的軍閥勢力。

  明末這些淪喪的文人與武人集團,便如王八對綠豆,大哥不笑二哥。他們對上百姓如狼似虎,對上清軍則貪生怕死,陷友軍危亡而不顧。眼睜睜地將大明拖向淪亡的邊緣,只為保住自己小小的私利。

  今日是例行的議事,高起潛看了一會書後,正要讓眾將散去,忽然一個哨探夜不收如喪考妣的衝進來,嚎叫道:「監軍,監軍,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高起潛很不滿意,尖聲道:「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那夜不收道:「盧督臣……盧督臣戰死了,鉅鹿的宣大軍隊,己經往西面突圍。」

  如一聲巨雷般,堂內各人「轟」的一聲議論起來。

  高起潛眨巴眨巴眼睛:「盧象升死了?」

  他厲聲喝道:「你從哪聽來的?」

  那夜不收道:「小的在鉅鹿周邊哨探,途中遇到突圍的宣大軍王鬥部,他軍中夜不收百總溫達興,親口與小人說的。」

  夜不收道:「他還說,不但盧督臣死了,宣大軍還損失慘重,無力再戰。他們突圍走後,奴賊大部可能前來攻打雞澤,要監軍早做準備。」

  高起潛目瞪口呆,堂內也是鴉雀無聲。

  正在這時,忽然又有幾個全身浴血的夜不收衝進堂內,一連聲的道:「監軍,奴賊數萬,正往雞澤而來,今日就會到達。」

  高起潛再也按納不住內心的恐懼,重重跌坐位上。

  玉田總兵曹變蛟急忙道:「監軍,奴賊大部前來,我們必然堅守營寨,嚴加防範。」

  高起潛猛地站起身來,他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尖叫出聲:「快走,快走,快走!」

  ……

  高起潛一馬當先衝出城內,數萬關寧大軍匆匆拔營,倉皇逃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3:19 編輯

yyyyylv42758 發表於 2011-2-5 22:29
第266章 如殺一狗爾!

  「關寧軍遇伏,全軍潰散?」

  十四日傍晚,宣大軍全軍到達陸唬河旁邊,出乎意料的,一路平安無事。清兵並沒有追擊,只遠遠派出一些哨騎監視。全軍到了這裡,那就安全了,劫後餘生,眾人歡聲笑語起來。

  傍晚紮營時,王鬥,楊國柱,虎大威等人便聽到這個消息。

  消息是王鬥軍中夜不收傳來的,溫達興恭敬地向三人稟報:「正是,兩位軍門,將軍,夜不收兄弟們探來的消息。多爾袞,岳托等奴酋,盡起麾下兵馬前往雞澤,高監軍率軍本欲西逃,不知為何,竟往東走。離雞澤二十里時,遇奴兵伏擊,全軍大潰,高監軍下落不明。」

  楊國柱與虎大威嘆了口氣:「異數啊。」

  楊國柱的中軍親將郭英賢叫道:「看他們敢不救援,這下遭報應了吧?」

  楊國柱喝道:「郭將軍,友軍損難,怎可如此興災樂禍?本軍門雖氣憤關寧軍不救,然國事糜爛如此,卻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郭英賢嘀咕了幾句,摸摸頭不說話。

  王鬥靜靜坐著不說話,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歷史上高起潛擁兵不救,聞盧象升兵敗身死後,一箭不發就率數萬關寧軍倉皇逃竄。與此次一樣,他們要往西逃,卻往東走,結果遇伏大潰,高起潛隻身而走,歷史重演,高起潛還是一樣的蠢。

  兩個老將長吁短嘆,虎大威道:「友軍劫難,可嘆我宣大軍自身難保,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王鬥道:「虎軍門所言甚是,國事糜爛如此,不是我等可以回天的。還是依原計劃,到贊皇休整,日後局勢如何,再看吧。」

  ……

  雞澤東面的原野上,到處煙塵滾滾,數不清的關寧騎兵到處而逃,他們慌不擇路,使勁抽打馬匹,只想讓自己逃得快些。在他們身後,身著各色盔甲的清軍騎兵追奔逐北,更造成那些關寧軍的恐慌。

  「我軍大捷,未想到明國關寧軍,如此不堪一擊!」

  原野上列著一片清軍旗海,在幾桿織金龍纛下,多爾袞,岳托等人相顧大笑。

  不費吹灰之力,就輕鬆擊潰關寧軍,盡得他們糧草輜重。雖關寧軍以騎兵為多,殺傷不眾,不過經此大勝,自鉅鹿之戰後低落的清軍士氣,又再次提升到極點,他們又恢復了對明軍的無比輕視。

  而且追逐的鑲白旗旗主多鐸,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讓岳托、多爾袞等人震動不己。

  「盧象升死了?」

  多鐸叫道:「正是,兩位大將軍,本親王追擊關寧殘部時,擒獲了明總兵唐通部下一個親軍千總。他交代,正是高起潛得知盧象升身死消息後,這才驚恐率軍而逃,未想中了我們大清兵的埋伏。」

  「怪不得宣大軍要撤兵,原來是盧象升死了。」

  多爾袞若有所思。

  多鐸叫道:「太可惜了,如果上午盡起追兵,定可一鼓全滅王鬥部下,現在晚了。」

  岳托臉色有些難看,今早多爾袞兄弟力主追擊,是自己壓下,現在王鬥殘部逃得遠遠的,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多爾袞看了岳托一眼:「罷了,事情過去,就不必再提了。」

  他掃了在場各旗主一眼,他們都躲開自己目光,神情間畏懼不少。多爾袞心下滿意,盧象升身死,在各旗主中,自己威望不知不覺提升不少。自己又掌握了全軍的主導權。

  多爾袞對岳托道:「揚武大將軍,盧象升死,王鬥傷亡慘重,關寧軍潰敗,明國再無敢戰之兵。趁此銳氣,我們需好好商議一下分兵劫掠之事。」

  岳托恢復了平靜,說道:「不錯,明國畿南殘破,我們是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到哪裡去掠獲。」

  ……

  傍晚時宣大軍在陸水旁紮下營地,深挖壕溝,砍伐樹木,結下堅固營寨。天色放黑時,陸續有一些關寧潰兵逃到營地前面,哀求收容。從雞澤到鉅鹿五十里,從鉅鹿到陸水旁邊又六十里,這些關寧潰兵輜重全失,長途拚命奔逃下,連人帶馬,個個又累又餓,特別這種寒冬的天氣,更是分外難以忍受扛著板磚搞對象。

  宣大軍早對高起潛還有關寧各軍恨之入骨,理都不理。那些關寧潰軍要進入營地,不留情的一陣火銃打過去,打得他們驚叫逃跑。最後還是楊國柱起了憐憫之心,吩咐營中扔出去一些糧米,至於這些人要進入營地,那是堅決不許。

  這些關寧潰兵又是慚愧,又是憤怒,大罵而去,黑夜中也不知道他們逃哪裡去。

  老規矩,營盤中,王鬥的營地還是位於正面,舜鄉軍的戰力早得到全軍的肯定,有他們頂在前面,楊國柱與虎大威等人才安心,更不用說王鬥還得到許月娥等千餘生力軍。

  王鬥同樣吩咐部下謹守營地,有任何敢衝擊營盤的,一率射殺。那些關寧潰兵鬧了半夜,才慢慢平靜下來。天快亮時,王鬥得到夜不收百總溫達興的緊急通報,讓王鬥睡意全無。

  「你是說,得知了高起潛的下落?」

  王鬥冷冷地掃了溫達興一眼。

  在王鬥銳利如鷙鷹般的目光下,溫達興跪伏在地,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他恭敬道:「正是,軍中的夜不收兄弟,龍二,楊虎,趙強幾人,在陸水北面的韓家塞地帶,發現了高起潛等人,他身旁只有幾個服侍的帖身太監,此外再無旁人。」

  王鬥道:「很好!」

  他在帳內負手踱步,微笑地看向溫達興:「溫百總,我要你隨本將去幹一件事,你敢還是不敢?」

  溫達興氣喘如牛,隱隱知道王鬥要他去幹什麼事,他知道良機就在眼前,絲毫沒有猶豫,連連叩頭:「小人的命,早就是將軍的。小人願為將軍效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王鬥親手扶起溫達興,含笑道:「非常好,此事了後,你就是我舜鄉軍中的夜不收千總,麾下精銳夜不收千餘人!」

  溫達興大喜過望,連聲道:「多謝將軍栽培,末將一定對將軍盡心戮力,報答將軍的大恩大德。」

  ……

  數十騎奔出舜鄉軍營地,都是王鬥軍中最精銳的夜不收。他們出營後,直往韓家塞地帶奔去,天微亮時,一行人趕到了一個破廟前面。幾個夜不收正在破廟前東張西望,正是龍二幾人。

  見王鬥等人奔到,他們忙迎了上來,王鬥下了馬,沉聲道:「在裡面嗎?」

  龍二恭敬道:「回將軍話,高公公等人,正在裡面主人;請享用我吧。」

  王鬥點了點頭,大步走上前去,溫達興對手下喝道:「守住廟的四面。」

  他領著幾人隨王鬥進去,進入破廟,就見高起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正在廟內來回走動,他神情憔悴無比,早沒了往日的風采,頭上嵌金三山帽早沒了,身上簇錦袍服也滿是泥土,斑痕屢屢。

  聽到腳步聲響,他轉頭看來,見是王鬥進來,不由大喜,慌忙迎了上來:「王將軍總算來接應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啊。」

  王鬥微微一笑,高起潛顧不上王鬥沒有向他行禮,連聲道:「有吃的嗎?有喝的嗎?咱家餓死了。」

  王鬥回首示意,溫達興喝令部下夜不收們,拿出飲水乾糧,遞給高起潛等人。

  高起潛與幾個太監狼吞虎嚥起來,從昨天下午起,他們就沒有吃喝。又奔跑了一個下午晚上,這大寒的天氣,各人都是飢腸轆轆。龍二幾人攜帶的乾糧,根本不夠他們吃的。

  高起潛狼吞虎嚥好一陣後,才稍稍平靜下來,他眉歡眼笑,高聲對王鬥道:「王將軍救援之恩,咱家一定會向朝廷稟報,給將軍大大的表彰。」

  王鬥只是靜靜看著窗外,並不理會高起潛的言語,他沉默良久,緩緩出聲:「高起潛,我有一句話要問你。」

  高起潛大怒,王鬥敢膽直呼其名,對他如此不敬。他身旁幾個太監也是尖聲喝斥。隨後高起潛看看左右,略略平靜下來,今時不同往日,還是脫身後再說,到了那時,自己定會給王鬥好看。

  他制住手下幾個太監的喝斥,忍氣吞聲道:「將軍有什麼話就問吧。」

  王鬥仍是看著窗外,平靜地道:「你大軍僅在數十里之外,我宣大軍與奴血戰,你為何不救?」

  高起潛尷尬道:「奴賊勢大,咱家也需謹慎從事,未想事情演變如此,盧督臣更以身殉國,咱家也是愧疚。」

  王鬥轉過身來,凝視高起潛良久,他緩緩搖頭:「真不知你豬腦袋是怎麼想的,我宣大軍與敵血戰多日,數萬奴兵己是筋疲力盡。你只需領數萬關寧大軍給敵雷霆一擊,此次入寇奴賊便可一鼓而平!」

  「這麼大的功勞你都不要,寧願坐觀局勢糜爛如此?你,還有楊嗣昌等人,在你們心目中,黨爭真如此重要,急欲滅盧督臣與我等而後快?」

  「放肆!」

  高起潛尖聲怒吼,聲音都變了調:「王鬥你膽敢如此無禮,你個卑賤的武夫,這樣說道本監軍與楊閣老,本監軍一定要上書朝廷,治你的大罪!」

  他咆哮如雷,全身顫抖,一連聲的吩咐手下備馬,他更指向王鬥的鼻子:「好你個王鬥,你等著瞧,看咱家……」

  說到這裡,他怔怔呆住,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在那裡,一把利劍刺透他的身體,滴血的尖刃從後背透出。

  王鬥神情冰冷,刺穿高起潛的,正是他那把御賜寶劍。

  高起潛滿臉不可思議,他呆呆看向王鬥:「咱家是朝廷監軍,你敢殺我?」

  王鬥冷冷道:「我王鬥殺你,如殺一狗爾!」

  他轉動利劍,在高起潛腹內攪動,高起潛雙目突出,口中血塊不斷湧出。他身材魁偉,掙紮著想去抓王鬥的臉,卻怎麼也抓不到。在王鬥抽出利劍後,他轟然倒地,只是雙目圓睜,滿臉的驚懼與不可思議之色。

  尖叫聲響起,高起潛身旁幾個太監見王鬥突然將高起潛殺死,無不是驚叫逃散。

  溫達興喝道:「殺了他們!」

  搶上一步,將一個太監的頭顱劈飛,餘下的夜不收紛紛上前,將四散而逃的幾個太監追上一一殺死。很快,高起潛隨從便死個乾淨,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溫達興等人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無不是臉若死灰。

  王鬥神情不變,他取出一塊軟布將劍中血跡拭擦乾淨,然後還劍入鞘。他吩咐道:「仔細檢查,不要存有活口,挖幾個大坑,將高起潛等人埋了。」

  溫達興唯唯領命,他不敢看向王鬥的眼睛,領著眾夜不收忙開。他們仔細檢查現場,排除周邊的人煙痕跡,又在幾個太監心口上再捅幾刀,防止他們死得不徹底,連高起潛等人的馬匹也全部殺了。

  仔細檢查後,溫達興領人親自挖坑,將高起潛等連人帶馬全部埋了,直到確認滴水不漏後,溫達興才向王鬥覆命。

  此時天色己亮,王鬥領著眾夜不收悄無聲息的離去。

  四周沒有任何動靜,只餘寒風不停呼嘯,似乎破廟周邊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3:13 編輯

yyyyylv42758 發表於 2011-2-5 22:36
第267章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崇禎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

  天雖亮,還是一樣的陰沉,天上甚至飄下一些雪花,越來越大。寒風撲面,溫達興等夜不收都是將頭臉包個嚴實,手上也戴著厚厚的羊毛手套。饒是如此,各人還是凍得直打哆嗦。

  王鬥策於馬上,沒有感到絲毫寒冷,相反,他心中熱血沸騰。

  他臉上陰霾盡去,露出歡暢的笑容,策馬越奔越快,眼見碎瓊亂玉,天地間一片白茫。他心中豪情湧起,猛然一聲大喝,胯下駿馬更是長聲嘶鳴,風馳電掣急奔而去。

  溫達興等人策馬急追,他們行蹤隱於風雪之中,寒風鼓起他們的披風大氅,只若隱若現出一抹鮮紅。

  踏破風雪,王鬥回到軍營之內,營中很多習慣早起的將士己經起床,圍在帳外篝火談笑。見王鬥過來,紛紛起身施禮。

  王鬥與將士們打著招呼,看王鬥神情歡暢,身後的夜不收們則臉色怪異。各軍士奇怪的同時也心下安定,只要將軍始終保持鬥志,他們就有了頂樑柱,主心骨。

  新任乙部千總鐘顯才一身甲冑,領著幾個護衛在營內到處巡視,寒風吹得他的披風大氅嘩嘩作響,原本白淨的臉也凍得青腫。出戰這些月來,他圓乎乎的臉消瘦不少,顯出幾分堅毅與俊秀出來。

  見王鬥從營外回來,鐘顯才忙迎了上來,牽住王鬥的馬韁,輕柔的道:「將軍若要巡營,吩咐下來便是,何必勞動將軍親自出巡?天寒地凍的,小心凍壞身子。」

  他瞟了王鬥一眼,又低下了頭,語氣中透著深深的關切,似乎還有一絲心疼。

  王鬥微笑道:「不礙事。」

  他拍了拍鐘顯才的肩膀:「顯才,大冷的天氣,你也要注意保暖。」

  他看了看營地:「吃早飯的時間到了,你去通知你部下幾個把總,一起到我帳內用膳。」

  鐘顯才身子一縮,低聲應了聲,急步去了。

  再次集在王鬥帳內的高級軍官換了幾張生面孔。韓仲戰死,鐘顯才上位。他的高昇加上楊通戰死,乙部空出兩個把總官,分別由沈士奇與陰宜進擔任。

  陰宜進曾為楊通總內甲隊隊官,兼任總副,也是個百戰老軍。楊通戰死,他上位,他空出的位子,由他隊內隊副接任。

  還好丙部千總溫方亮與部下孫三傑等三個把總皆在,讓王鬥不會過於傷感。不過王鬥中軍部謝一科與鐘調陽重傷,如果二人挺不過去,王鬥面前又要少幾張熟悉面孔,世事無常,莫過於此。

  王鬥一一看向各人,鐘顯才等人傷感中也帶有歡喜,舜鄉軍中竟爭激烈,此次大戰軍中兄弟傷亡眾多,也因為如此,他們才有上位的機會。戰爭帶給各人的感受,真是複雜難明。

  王鬥看下首的沈士奇昂然而坐,臉上的橫肉因為過於激動而不斷抖動著。他雙目掃過在場各個把總官,臉上露出志得意滿的神情,又看看鐘顯才與溫方亮,顯然在想,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坐到他們的位子。

  這是個比韓仲與高史銀更為暴虐的傢伙,對敵的狠辣,可與溫達興有一拼,也曾毆打欺凌過甲部現任把總官吳爭春,還在情場爭鬥中取得勝利。不過在吳爭春奮發圖強後,沈士奇失意了一段日子,每次他見到吳爭春,都必須向這個往常自己瞧不起的人下跪施禮,別提心中多鬱悶。不過現在不必了,不知二人再次相見時,沈士奇會是怎樣的得意。

  王鬥再掃過遲大成,高尋,李光衡,趙瑄,溫達興等人,各人皆是沉默。溫達興接觸到王鬥目光時,神情更為恭敬,又隱隱有一股難以壓抑的喜悅。高尋靜靜無聲,不過掃過各人時,雙目卻發出銳利的光。

  這些皆是桀驁不馴之人,也只有王鬥,才可以勞勞壓服他們。

  良久,王鬥微笑道:「吃飯吧。」

  首先舉筷,見王鬥眨眼間幾碗飯下肚,各人放下心來,將軍恢復了鬥志,他們也一樣有了信心。而今日王鬥似乎神情特別歡暢,往日陰霾一掃而空,又讓眾將暗暗奇怪,將軍有什麼高興的事?

  ……

  飯後楊國柱,虎大威派人相請王鬥議事,隨後宣大軍拔營。

  按預定的目標,幾千大軍過了陸水,先到隆平,再轉往西面的唐山。再沿著汦水到達臨城,最後進入贊皇境內。沿途州縣道路無人,宣大軍並不進城,只在野外行軍,一路平靜無事。

  三日後,全軍到達贊皇與元氏交境一處山區,後世北蘇陽鄉一帶,在槐水一條支流河邊悄悄紮下營來。

  進入臨城,贊皇境內後,果然處處見許月娥的影響力,當地的各寨民堡,遙見宣大官兵前來,無不緊閉門戶。只有許月娥的殺奴軍前往喊話,他們才轉變臉色,恭恭敬敬送來一些糧米豬羊勞軍,看得楊國柱與虎大威感慨不己。

  而進入贊皇這塊地方,從北蘇陽再往上行,似乎便是許月娥其中一個軍寨,名為徐樂寨。再往河流而上,還有眾多的村落寨子,在河的兩岸居住耕種。依遲大成說的,許月娥類似的寨子眾多,特別在贊皇及樂平之間的山地上,密佈著她的巢窩。人說狡兔三窟,許月娥在這片地方,不知有多少個窟。特別許月娥的虎威寨,更在楊家嶺那個險要的地方。

  許月娥請王鬥,楊國柱,虎大威幾人入徐樂寨歇息休養,王鬥等人也不推辭,各帶一些親兵護衛入住。餘者的宣大軍隊,則在寨外的河流兩岸密密紮營,全軍休整。

  到了贊皇,全軍的心氣也定了下來,只管安心休息,平復心神。

  當晚在寨內,王鬥與楊國柱,虎大威幾人也仔細商議這只軍隊的前途去向問題。

  屋內只有楊國柱,虎大威,王鬥三人,王鬥一系列出眾的表現,己經贏得兩個老將的肯定。甚至王鬥隱隱成為這只軍隊的主心骨與士氣保障。王鬥的每一句話,都要讓楊國柱、虎大威仔細思量。在二人心中,全軍總兵以下的人物,只有王鬥有資格列坐位上。

  此時屋內一片安靜,楊國柱與虎大威久久無語,二人都對未來感到茫然害怕,主帥戰死,他們該何去何從?如果到保定去尋劉宇亮,陳新甲等人,是有了領兵主官,可是,在得知盧督臣身死消息後,朝廷會如何處罰自己呢?因為前途未知,所以恐懼,二人都下意識避免提及與陳新甲會合之事。

  王鬥也在想這個問題,鉅鹿之戰,雖三人有大把軍功在手,而且有寡不敵眾的原因,不過朝廷往往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損兵折將,主將戰死,這是事實。

  而且王鬥考慮更多,歷史上盧象升戰死後,楊嗣昌還進行一系列的刁難,使盧象升殉國後不能入土為安,遺體暴露腐朽達八十日之久。更有多人被楊嗣昌拷打而死。此後幾年也不得追封撫卹,王鬥要避免這一切,使得天道神明,無枉忠臣。

  不過眼下灰頭土臉的現身,就算有大把的軍功在手,恐怕也難以得到想要的結果。

  王鬥深思良久,不是沒有機會,現在宣大軍敗,關寧軍潰,清兵定是所向披靡,國事一片糜爛。在國事灰暗中,如果出現一場激動人心的勝戰,力挽狂瀾,定使得全國矚目,清人膽顫!

  夾著這耀眼的光芒,還有原本大量的軍功,王鬥等人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復出。如此,王鬥也可以與楊嗣昌做交易,還盧象升應有的榮耀與歸宿。

  想到這裡,王鬥的心神慢慢定下來,他道:「兩位軍門,末將想來想去,我宣大軍還要再打一場勝仗才好。」

  楊國柱深深地看向王鬥:「王將軍仔細說說……」

  ……

  該如何再打一場勝仗,這需要適當的良機,良機出現在什麼時候呢?王鬥深深沉思。

  他在思索時,許月娥正在屋內忙個不停,她親自為王鬥鋪床疊被,又端來一盆熱騰騰的洗臉水,銅盆上擱了一塊雪白嶄新的面巾。忙完後,她對王鬥道:「將軍,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息吧。」

  王鬥默默點頭,看著許月娥慢慢退了出去。

  走到門口,許月娥忽然回身對王鬥道:「將軍,您……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王鬥一怔,隨後沉聲道:「許娘子,我從來沒有看不起你。」

  許月娥立了良久,默默退了出去。

  ……

  宣大軍在贊皇休整,在夜不收們探聽下,各地情報不斷傳來。

  鉅鹿之戰後,盧象升戰死的消息在大明各地傳得沸沸揚揚,宣大全軍下落不明。與宣大軍一樣的,關寧各將也像全部失蹤一樣,沒有一個總兵有消息傳來,總監軍高起潛更是音信全無。

  盧象升死,高起潛隱,大明能戰的軍隊全部敗亡,海內震動。自請督察軍情的首輔劉宇亮到保定後,聞盧象升死,關寧軍潰,驚恐無人色,急往晉州躲避,晉州知州閉門不納,劉宇亮連忙逃往天津。

  在這個形勢下,清軍乘勝長驅直入,分陷寶坻、平谷、武清等地,明軍望風而逃,京師震動。二十日,崇禎帝急詔洪承疇與孫傳庭率軍入衛。

  聽到夜不收傳回的情報後,楊國柱與虎大威相顧嘆息。

  十二月底,臨近年關時,出哨的溫達興回來,帶回一個重要的情報。

  「韃子主力,正集師往山東前去。只留下韃子正紅旗看管通州及涿州掠來的人口財帛。末將等到涿州時,那邊仍日夜往通州運送掠來的畜牧糧米。末將等粗粗估計,韃子兵留在涿州的財帛人口仍多,估算最少有掠獲來的人口十餘萬,糧米數十萬石,牛馬豬羊二十餘萬頭,黃金白銀,珍寶緞匹不計其數,怕有百萬兩之多。」

  王鬥淡淡道:「你說是,現在通州及涿州的奴賊,只餘奴賊正紅旗一部兵力?」

  溫達興肯定道:「回將軍,正是。」

  王鬥環視屋內各人,舜鄉軍各將,此時都聚在屋內,各人臉上皆有喜色,這個消息,來得太好了。

  王鬥大笑出聲:「送上門的人口財帛,不要,會遭天譴的!」

  他喝道:「溫百總,你立時通傳留守保安州的韓千總,保安州的新舊軍隊,老軍,留守一個把總,新軍,留守兩個把總。餘者軍士全部調出,聚於易州,靜待我大軍會合。」

  溫達興高聲領命,溫方亮笑道:「有我舜鄉軍在前,韃子兵也敢分兵擄獲?這不,他們辛辛苦苦擄來的人口財帛,將為我舜鄉軍做嫁衣。」

  屋內眾人皆是狂笑。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1:47 編輯

r94b43023 發表於 2011-2-9 23:33
第268章 願領軍在側,隨之殺奴

  「兩位軍門,此為千載難逢的良機,涿州若勝,朝野振奮,我宣大軍便可光明正大復出。況且……涿州有奴擄獲積儲之大批財帛畜牧,我等取之,也可恢復補充我等折損的軍力……」

  王鬥與部下各將仔細商議,又派遣夜不收急速前往保安州後,他立時去找楊國柱與虎大威二人。

  對王鬥來說,涿州這場戰必打,不說他需要這場勝利,便是保安州的糧米庫存,也只能支持到明年上。有了這些銀兩糧米,自己就可以輕鬆幾年。而掠來十餘萬人口,也可以壯大自己力量。此戰勝後,自己勢力己成,天下無人可制。

  王鬥拉攏楊國柱二人,只考慮形成一個利益集團相互奧援罷了,畢竟二人是兩鎮總兵。如果他們不干,自己也會單獨干。

  聽了王鬥的話,楊國柱與虎大威也很吃驚,兩個老將互視一眼,楊國柱道:「國勤,你探來的消息可是真實?東奴在涿州與通州只守留正紅旗一部兵力?」

  王鬥道:「千真萬確,這是末將夜不收探來的情報。奴酋岳託身染疫病,無力出征,便率奴部正紅旗留守二地。依情報估算,正紅旗在鉅鹿折損後,披甲奴兵應該不會超過三千,未披甲旗丁不會超過四千,餘者東奴萬餘雜役,不足為慮。他們還要分兵留守兩處,兵力更為單薄。」

  王鬥道:「我宣大軍可攻涿州,若通州奴賊來援,我軍以逸待勞,圍點打援。若他們不救,我軍一鼓而滅涿州之敵,盡取其人口財帛。多爾袞等奴兵遠在山東,千里之遙,救援不及,待他們趕到,我軍早勝利而歸。」

  楊國柱與虎大威互視一眼,都是心動。此戰如果勝利,那前景無比光明。此次的戰事對二人感觸極大,如果沒有財帛回去補充軍力,恐怕二人在朝廷再無地位可言。

  歷史上盧象升死後,楊國柱與虎大威二人差點被斬,還是洪承疇與孫傳庭為二人求情,才僥倖逃過一命。他們身為一鎮總兵,大明種種弊端內情,都是深知肚明,靠朝廷撥下的糧餉,二人想壯大軍力那是萬萬不可能,眼下良機就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心動。

  楊國柱有些猶豫:「此戰勝後,那些人口財帛……」

  王鬥心中暗讚一聲,還沒開始打,楊國柱就想到戰利品的分配了,能當上總兵的,果然是有兩把刷子。

  王鬥道:「依情報估計,僅在涿州東奴擄獲的黃金白銀,珍寶緞匹就有幾十、上百兩萬。這些銀兩,末將盡數留給兩位軍門,末將只要人口,糧米與牲畜。」

  楊國柱與虎大威有些驚訝,對他們來說,牲畜不重要,他們又不屯田,牛羊要賣出還要花費大把的手腳。糧米嘛,運回鎮城極難,至於人口,他們要來幹什麼,多幾萬張吃飯的嘴?

  所以在他們心目中,戰利品中那些銀子排在第一,想當然王鬥也是如此,誰不愛錢呢?沒想到王鬥毫不動心,一口就將白花花的銀子全拋棄了,他的內心在想什麼……

  楊國柱微笑道:「那怎麼成,至少也要給國勤留下三成。」

  王鬥謝了一聲,銀子現在對他不是很重要,不過還是需要一些的。想到戰利品豐厚,兩個總兵都興奮起來,他們盤算著打點朝廷上下後,各人各分幾十萬兩銀子,回去可以拉出一大批兵馬了。

  虎大威想得更多些,他道:「東奴主力雖前往山東,不過對陣兩州之奴,我宣大軍兵力似乎有所不足……」

  鉅鹿之戰後,楊國柱與虎大威二人營中各傷亡一千幾百人,戰死者各近千人,這些日在贊皇靜養整編,虎大威整編出一千五百人,楊國柱吞併了張岩部下後,整編出三千人,皆一色的騎兵。

  王鬥軍隊經過整編後,那些輜兵全部充入戰兵隊中,也有一千七百多人,督標營也存三百人。

  然後各人營中還有好幾百的輕重傷員。他們傷勢痊癒後,便是軍中作戰骨幹。所以對這些傷員,各人都不願輕言放棄。理所當然的,他們需要靜養,大寒的天氣不可能隨軍,更不可能上陣搏殺。

  所以宣大方面估算兵力只有六千五百人,連上許月娥部,也不過七千多人。對陣岳托的五、六千旗丁,還有他們旗內的萬餘雜役……雖說宣大軍現在對陣清兵己毫無畏懼,不過楊國柱二人也不願再次將自己兵力拚個乾淨。

  對二人的憂慮,王鬥沉思良久,道:「末將在保安州,還有五千大軍,可盡數調出,兵力方面,兩位軍門不必擔憂。」

  楊國柱與虎大威大吃一驚,楊國柱道:「國勤是說,你在保安州還有五千如你部下如此強悍的兵力?」

  王鬥搖頭:「戰力有所不足,不過跟在大軍後殺敵沒有問題。」

  二人驚疑不定,對王鬥看了又看。

  不過王鬥這樣說,二人就放心了。天大的誘惑就在眼前,楊國柱與虎大威都不願放過。

  當下三人仔細商議,從贊皇到易州等地六百多里,軍中輜重眾多,如果隨同行軍,會大大拖累行軍速度。時機稍縱即逝,需得爭分奪秒,王鬥還要趕到易州對幾千新軍進行整編非主流重生。所以三人議定,由王鬥與楊國柱先輕裝而行,只帶數日干糧與行軍帳篷,然後虎大威與督標營押運營中的輜重,火炮戰車等物,隨後跟來。

  那些傷兵就留在贊皇休養,等他們傷勢痊癒後,再招集他們回歸。軍中糧草己是不多,不過王鬥在保安州滿城某地,還存有幾千石的糧草。王鬥趕到保定府時,會傳令留守滿城糧寨的乙部一隊兵馬,讓他們將寨中積存的糧米,交於虎大威押運。

  王鬥還在淶水儲藏有大批糧草,王鬥己傳令保安州的新軍前來不必攜帶糧草,如此可以大大加快他們的出發速度。不出意外的,等王鬥等人到易州時,韓朝己率軍在那裡等待。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1:44 編輯

r94b43023 發表於 2011-2-9 23:43
第268章 (續上頁)   
   
  估算虎大威帶著糧草輜重行軍,一天只能走五、六十里。王鬥與楊國柱日行百里,空缺的這幾天中,王鬥可將軍隊全部整編完畢。等虎大威等人趕到後,全軍集合,對涿州之敵發動雷霆攻擊。

  王鬥的謀劃井井有條,毫無漏洞,楊國柱與虎大威都挑不出毛病,只得讚許。

  王鬥走後,楊國柱與虎大威相顧無語。

  良久,楊國柱嘆了一聲:「未想到王鬥心氣如此之大,往日有盧督臣在,他還,然現在……」

  虎大威也是深深嘆了口氣:「王鬥謀劃之深,令人驚懼。他在保定府,真定府多地積有糧草,似乎早預料到會有這場戰事一樣。特別他對銀錢毫不在乎,他想要什麼?」

  ……

  戰事商定後,宣大軍忙碌起來,日期己定,全軍明早出發。

  臨行時,王鬥去寨內盧象升的靈堂前祭拜,宣大軍自出鉅鹿到隆平後,就給盧象升找來一副上好的棺木,將其裝殮進去。同時的,王鬥還找來幾副棺木,同樣將韓仲,楊通等人收殮好,此時二人的靈堂就設在鄰屋,每日舜鄉軍將士都前來祭拜。

  王鬥給盧象升上香後,看著他的棺木久久出神。他希望在涿州大捷後,朝野振奮,然後自己護送盧象升的棺木進京,讓全城哀弔,還盧象升應有的榮耀。

  他靜立良久,心中祈禱:「督臣,您在天之靈,護佑此戰大捷。」

  在王鬥靜立時,督標營幾個軍將同樣肅立在旁,他們以楊國棟為首,人人披麻帶孝,向每一個進來祭拜上香的人還禮。王鬥走出靈堂,腳步聲響起,一個人跟了出來,低聲道:「將軍請留步帝胄。」

  王鬥回過身去,卻是督標營的千總楊國棟,他眼睛通紅,神情憔悴。

  自盧象升戰死後,他每日痛哭,壯實的身子都消瘦不少。歷史上盧象升戰死後,楊國棟書寫塘報,稟明鉅鹿之戰事實。楊嗣昌要他更改,楊國棟堅決不改一字,最後被楊嗣昌找機會除去,倒是個忠義雙全的人物。

  王鬥對楊國棟也頗為敬重,道:「原來是楊千總,不知有何要事?」

  楊國棟走上前來,對王鬥深施一禮:「將軍,您千里來援,不惜身陷死地,忠義之心,末將感佩無己。末將己與營中兄弟商議過,等督臣身後事了,末將便與營中兄弟前往保安州,還望將軍收容。」

  王鬥大喜,親手扶起楊國棟:「有勞楊千總投效,我王鬥必定善待你等。」

  ……

  與楊國棟約定後,王鬥又前往韓仲與楊通的靈堂前上香,望著二人的棺木,往事一幕一幕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靜立良久,又前往看望軍中大小傷員,此戰舜鄉軍輕重傷員七百多人。不過從鉅鹿到贊皇,先後又有兩百多人死去。餘下的人傷情穩定下來,有望痊癒。

  不過王鬥不敢怠慢,還是讓這些人留在贊皇安心養傷,此時便安頓在徐樂寨之內。楊國柱與虎大威等軍中受傷將士,同樣如此。許月娥己經向王鬥等人保證,就算宣大軍離去後,一樣會安排各寨婦孺,好生照料這些人等。

  謝一科與鐘調陽負傷後,一樣留在寨中養傷,此時位於同一個屋內。二人己經知道王鬥要領軍攻打涿州的消息,謝一科道:「姐夫,我要隨你前往。」

  鐘調陽也道:「將軍,末將傷勢無礙,可以隨軍前往。」

  王鬥搖頭:「一科,表兄,你們的傷情不可長途勞頓。我己經失去了韓兄弟與楊兄弟,不想再失去你們。安心留此養傷,等傷勢痊癒後,再率兄弟們回轉保安州。」

  二人還要說什麼,王鬥眉頭一皺,喝道:「你二人敢不聽命?」

  二人只得唯唯領命。

  王鬥出了屋來,站在寨牆上眺望,寒風凜冽刺骨,王鬥凝神不動,只往河流下游看去。那邊密密麻麻都是軍中營帳,夕陽日落,各營騰起裊裊炊煙,一片嘈雜。

  往河流上游看去,那邊雞犬相聞,河的兩邊,皆是村落寨子,卻是許月娥收容的各地村民流民。王鬥看得出神,這時聽到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將軍。」

  王鬥回過頭去,卻是許月娥看著自己,她站在那裡,仍是披著皮甲,繫著披風大氅,寒風不時吹起她的發絲。見王鬥看來,她下意識地低下頭,隨後又抬頭看向王鬥:「將軍明日要走?」

  王鬥點了點頭:「許娘子,這些時日,多勞你的盛情款待。」

  他看著許月娥的俏臉,這張臉堅毅許多,風情更盛,雙目也更為銳利,從她目光中,王鬥可以感覺她內心的桀驁不馴。不過接觸到自己目光時,仍不由自主的躲閃,顯是自己在她心中積威仍重。

  王鬥沉思良久,道:「你我曾為一莊鄉鄰,也曾同一個軍堡共事,王某臨行時有幾句話與你說。」

  許月娥道:「將軍請講。」

  王鬥道:「我知你心思大,你所做所為我不想過問,不過有兩點你須謹記。一,不可投奴,二,不可降李闖諸賊,否則我王鬥必取你項上人頭。」

  許月娥全身一顫,趴伏在地:「月娥記住了。」

  王鬥凝視她良久,手緩緩抬起:「許娘子請起。」

  許月娥對王鬥叩了幾個頭,抬頭看向王鬥,神情堅定:「此次將軍出戰,月娥願領軍在側,隨之殺奴。」

  王鬥眉頭一皺:「誰跟你說這個消息的?」

  許月娥道:「是義父?」

  王鬥道:「哪個義父?」

  許月娥語氣中有一絲驕傲:「宣府鎮總兵官,楊軍門。」

  王鬥大吃一驚,回頭卻見楊國柱與虎大威站在自己身旁不遠,王鬥忙過去拜見。

  楊國柱讓王鬥免禮,然後看向許月娥,臉上滿是欣慰:「許娘子她巾幗不讓鬚眉,本軍門深為讚賞。她有意招安,本軍門心生愛才之心,便認她為義女。」

  他對王鬥道:「國勤,我知月娥曾是你堡中之人,對你頗為敬畏……嗯,你不可虧待於她。」

  王鬥呆了一呆,轉頭看向許月娥,她己是站起身來,靜靜看著牆外。她背對眾人,看不清她臉上神情,余見她被寒風鼓到極點的披風大氅,還有被風吹拂得零亂的秀髮。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1:41 編輯

r94b43023 發表於 2011-2-9 23:51
第269章 下一個目標

  崇禎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凜冽的寒風呼嘯掃過整個京師,再過幾天就大年夜了,不過整個京師上下沒有絲毫節日的喜慶。壞消息不斷傳來,這幾天湧入京師的災民越來越多,官府賑濟不及,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在寒風中凍餓死去。

  乾清宮之內,崇禎皇帝緊鎖著眉頭在批閱奏章,短短時日,他的臉色又蒼白了許多,皺紋白髮更多。

  戰情直轉而下,宣大軍與關寧軍相繼敗亡,朝野震動,大明己無力阻擋清兵的攻勢。眼睜睜地看著一座座城池陷落,卻沒有人有任何辦法。崇禎皇帝雖然更勤勉地處理政事,卻發現自己完全是在做無用功,他心力交瘁,深深泛起一種無力的感覺。

  此時崇禎皇帝皺著眉頭看著幾份奏摺,卻是關於內閣首輔劉宇亮的。

  清兵入寇,劉宇亮自請督察,陳新甲等各鎮勤王兵馬跟隨,剛到保定,劉宇亮就聽聞盧象升戰死,關寧軍潰敗,內心驚懼交加。他的大軍再過安平縣,又聽聞清兵將到,與陳新甲相顧無人色,急忙到晉州躲避。

  晉州知州陳弘緒閉門不納,劉宇亮大怒,傳檄令箭,否則便將軍法從事。陳弘緒不理,還傳話給劉宇亮:「督師之來以禦敵也,今敵且至,奈何避之?芻糧不繼,責有司,欲入城,不敢聞命。」

  劉宇亮無可奈何,領軍避往天津,一邊上書彈劾。崇禎皇帝下旨逮治陳弘緒,晉州州民為陳弘緒鳴冤訟闕,願以身代者千計。看到這些奏摺,崇禎皇帝又猶豫起來。

  他將奏摺扔到案桌上,恨恨道:「劉宇亮終是無用,徒增擾民。內閣會辦事的,還數週延儒與楊嗣昌。」

  他傳了一份旨意,將晉州知州陳弘緒鐫級調用,又下旨對劉宇亮嚴加喝斥,隨後呆呆地坐了半響。終是掛念軍情,吩咐一個太監去將大學士,禮部尚書楊嗣昌請來。

  很快的,楊嗣昌進來,恭恭敬敬地上前拜見崇禎皇帝,隨後靜靜趴在地上。

  每次看見楊嗣昌,崇禎皇帝都很安心,他柔聲道:「愛卿起來。」

  楊嗣昌又叩了頭,這才站起身來,等待皇帝的說話。

  崇禎道:「東虜兵鋒現至何處?」

  楊嗣昌道:「回皇上,東虜主力己匯于衡水,棗強等地。內閣議定,虜賊有由德州直入山東之意,微臣己傳檄山東巡撫顏繼祖率兵扼守,當可防範虜騎深入。」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道:「山東重地,不可有失,特別濟南府內有德王封邑,要小心防範。」

  楊嗣昌恭敬領命。

  崇禎皇帝沉思半響,說道:「盧象升,高起潛諸部,還沒有消息嗎?」

  聽到崇禎的話,楊嗣昌身軀一顫。

  雖傳出消息,鉅鹿之戰後,盧象升與高起潛戰死,不過兵部與當地官員一直沒有找到二人屍體,所以不能判定二人是否戰死。不但如此,宣大殘部與關寧殘部同樣下落不明,倒是有人看到一些關寧軍在野外遊蕩,不過那幾個總兵官一直沒有現身。而宣大軍全部,更是音信全無,便如全軍失蹤了一樣。

  與歷史不同,此次的鉅鹿之戰,楊嗣昌不可能將責任都推到盧象升頭上,否則不可避免要扯到高起潛身上,特別……盧象升軍中贊畫楊廷麟,到處大叫大囔,說鉅鹿之戰之所以敗,是因為高起潛見死不救的緣故。他從地方上一直喊到京師之內,言盧督臣血戰而死,高起潛畏罪潛逃,己經有一些御史風聞準備彈劾。

  對高起潛的下落,楊嗣昌也是懷疑,這個太監當然沒有血戰殉國的勇氣,畏罪潛伏的可能性很大。高起潛不現身,他對盧象升的一系列後著就不能施展。加上沒有找到二人屍體,這事情就一拖再拖下來。

  聽聞崇禎問話,楊嗣昌福靈心至,內心己經有了決斷,高起潛是否死不重要,盧象升肯定死了,此事該了了。

  他道:「回皇上,地方風傳,盧督臣與高監軍力戰殉國。鉅鹿之戰時,我大明官兵不過四萬,而東奴兵馬接近十萬,寡不敵眾下,宣大軍與關寧軍敗亡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崇禎沉默地坐著,他的心中,也認同楊嗣昌的說話,大明軍隊的戰力,還是不能與清兵相比。楊嗣昌當時言攘外必先安內,極力避免與清兵決戰,否則主力一旦敗亡,自己的幾萬能戰之兵盡數隕落,果然事實如此。

  良久,崇禎皇帝說道:「盧象升與高起潛戰死,他們部下那些官將呢?難道就這樣一直躲藏嗎?」

  他語氣中蘊含強烈的怒意。

  見天子發怒,楊嗣昌暗暗心驚,他叩頭道:「皇上,微臣以為,宣大軍與關寧軍之所以躲藏,是因為戰失主將,他們畏懼朝廷降罪,所以遲遲不敢現身。此國家危急之時,能保存一些兵馬也是好的。所以微臣認為不若朝廷下道聖旨,赦免諸鎮將官的過錯,他們感恩之下,更會竭力為朝廷效力。」

  依歷史上,盧象升戰死,高起潛存活,且關寧主力不失,所以楊嗣昌可以趁機將一切罪責推到盧象升頭上。不過今時不同往日,盧象升與高起潛二人皆下落不明,盧象升有罪,高起潛同樣有罪。

  如果議定盧象升血戰有功,高起潛同樣有功,此舉楊嗣昌也可以討崇禎皇帝的歡心,國家有文臣血戰殉國,皇族的忠心奴才,同樣如此,比畏罪潛逃這個罪名更好交待,皆大歡喜。

  而軍失主將,要懲戒宣大軍,關寧軍同樣需要懲戒,這牽涉的局面就大了。關寧那幫驕兵悍將,搞個不好,他們去投清兵,那楊嗣昌罪責就大了。而且要懲治宣大各將,新任宣大總督陳新甲也不會同意。

  對楊嗣昌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善後,畢竟他雖是禮部尚書,還管著兵部的事,事情追究起來,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對大明此時的軍將問題,崇禎皇帝也是深深瞭解,知道追究下去,恐有激起各鎮將官變故之憂。

  他起身緩緩踱步,良久,他壓住心中怒火,說道:「也罷,朕便下道聖旨,赦免他們的過錯。鉅鹿之戰,東奴勢大,兩地官兵也算非戰之罪。便如宣大軍中的游擊將軍王鬥,屢計斬首兩千餘級,他的忠義武勇,朕深為之讚賞。只是如王將軍這樣的精兵強將太少,對上東奴大部,終是寡不敵眾。還需多練精兵。」

  楊嗣昌心念電轉,快速明白過來,王鬥的勇冠三軍稱號,是崇禎皇帝親封的。質疑懲罰王鬥,就是質疑皇帝當初的決斷。所以不管宣大軍如何,王鬥崇禎皇帝肯定是要保住的。

  楊嗣昌道:「皇上所言甚是,王將軍通州大捷,定州大捷,所戰無有不勝。便是鉅鹿之戰,微臣聞王將軍多有斬獲。只可嘆我大明如王將軍這樣的勇將精兵太少,確實要多練精兵。」

  他道:「現我大明兵多而不精,自奴入寇來廷臣多請練邊兵。臣也以為練兵之議可行,可抽練各鎮精兵,便如宣府、大同、山西三鎮,共有兵十七萬八千八百餘人,可令三總兵各練萬人,總督練三萬。以二萬駐懷來,一萬駐陽和,如此東西策應,可保宣大不失。其餘授鎮監,巡撫以下分練,僅宣大三鎮,便數萬精兵可得。」

  對楊嗣昌的反應快速,崇禎皇帝深感滿意,他道:「不但宣大三鎮要練兵馬,遼東、薊鎮、延綏、寧夏、固原等地一樣要練精兵。練兵之事,朕便交於楊卿主理,待奴退後,立時著手進行。」

  楊嗣昌忙跪下謝恩,對皇帝的信任厚愛,他深深感激。不過要練兵,便要增加稅額,增大天下百姓的負擔,楊嗣昌識趣的沒在此時提起這個問題。

  崇禎皇帝又問起洪承疇與孫傳庭的入衛兵馬。

  楊國柱回道:「洪承疇,孫傳庭接旨後,己星夜率五萬勤王大軍前來,不過路途遙遠,恐要再過二十餘日才會到達京師。」

  崇禎皇帝哼了一聲,當日洪承疇與孫傳庭在潼關大敗李自成後,他就急切盼望二人能陣斬李自成等人,最好將他們擒獲獻俘。最後二人奏疏傳來,官兵大捷,流寇全軍覆沒,不過沒有找到李自成等人的屍體。

  在洪承疇二人勤王的路上,崇禎皇帝又得到李自成等人騷擾靈寶縣的消息,當時崇禎皇帝大怒,差點下旨將洪承疇與孫傳庭逮捕進京治罪。最後憂慮如此作為,可能會將這只勤王大軍瓦解,所以才按納下心中的怒火。洪承疇才能出眾,崇禎皇帝有大用,不過對孫傳庭,崇禎皇帝不會輕易饒恕。

  對皇帝的心思,楊嗣昌當然心知肚明,而且他與孫傳庭之間也有深深的矛盾。

  楊嗣昌初任兵部尚書時,為了推行他的「四正六隅」全面圍剿方略,增兵十二萬,加派軍餉銀近三百萬兩。孫傳庭對此持有異議,認為連年征戰,民力疲竭,此舉未必能收到預期效果。當時大明彙集各處巡撫上報的招兵募馬數額時,唯獨孫傳庭奏疏未送到,楊嗣昌乘機發難,孫傳庭上疏申辯,你來我往,兩方早結下深深的怨隙。

  此時楊嗣昌敏銳地察覺到皇帝對孫傳庭的不滿,他心下暗喜,或許繼盧象升後,孫傳庭又是他對付的下一個目標。

  ……

  楊嗣昌恭敬地告退出來,走到閣門之外,他若有所思:「王鬥。」

  在乾清宮之內,崇禎皇帝又恢復了緊鎖的眉頭:「洪承疇,孫傳庭領軍入衛,京師無憂。只是東虜橫行各地,蹂躪州縣,我大明上下,就如此坐視虜騎肆虐不成?」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1:30 編輯

r94b43023 發表於 2011-2-10 00:32
第270章 合兵

  崇禎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軍門,前方就是洨河,今晚我軍可在洨河邊上營宿。」

  今天一大早,王鬥與楊國柱領軍先期出發,數千大軍直過贊皇與元氏,臨近傍晚時,到達了離欒城不遠的洨河邊上。算算今天全軍共走了一百二十多里路,對這個行軍速度,王鬥與楊國柱深感滿意。

  「是要讓將士們好好歇息。」

  楊國柱回首看了身後的大軍一眼。這滴水成冰的大寒天氣,每個將士的臉上都是凍得青紫,特別楊國柱身後的中軍親將郭英賢,他不住呵著白氣,但口中呼出的濃濃口氣,轉眼間便凍結在鬍鬚上,讓他嘴邊白花花的一片。

  寒風凜冽,如刀子似的掃過身體,這個天氣穿著盔甲就是受罪。所以連舜鄉軍在內,宣府鎮所有的將士,都是將盔甲負於身上,特別是正兵營的戰士,更是將盔甲放於自己的馬匹之上。

  反正有夜不收四處哨探,便是有大敵來臨,眾軍也完全來不及披上自己的盔甲。

  除此之外,各人都將自己包裹得像粽子,能找到的禦寒之物,全部穿在身上,頭臉也是用布巾裹個嚴實,力求不將自己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不過天氣實在太冷了,楊國柱與王鬥都擔心長途行軍下,軍中將士可否會疲累凍傷,造成軍士非戰鬥減員。

  今天的行軍速度己經讓楊國柱與王鬥非常滿意,特別舜鄉軍的良好狀態,更讓楊國柱讚不絕口。他的正兵營全部有馬,不過一天下來,人馬還是疲憊。反觀王鬥的舜鄉軍,走了一百多里,似乎還人人存有餘力,由不得楊國柱不感慨。

  王鬥知道經過那場殘酷之極的鉅鹿之戰後,軍中倖存下來的將士個個脫胎換骨,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己經達到了他們所能達到的巔峰狀態,加上在贊皇休整十餘日,有眼下理想狀態也不足為奇。

  不過王鬥還需謹慎,他知道此時因疾病、水土不服、天氣等原因造成軍隊減員現象常有。這些倖存下來的軍士,個個都是軍官種子,自己可不能因為嚴酷的天氣長途行軍,造成軍隊折損。所以除了軍中所有醫士隨行外,王鬥決定除了今日,餘下的路程日行百里便可,保持將士們充足的體力與精神狀態。

  不是沒有先例,宋初高粱河之戰,趙光義率宋軍連續行軍十日,每日均行百餘里,到達目標後立即投入攻城連續十三天。他們的對手,遼軍騎兵同樣有出眾表現,六天行軍一千二百里,傍晚到達幽州城便與宋軍交戰。

  當然明人素質不能與宋人相比,兩漢時漢族男子平均身高一米八,唐宋時一米七,到了明清時只有一米六。此時的西方諸國,男子平均身高更是下降到一米五五,在身體素質上,東西方均是一代不如一代。

  不過就算如此,如果六天行軍都能保持這樣的成績,在大明戰史上也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事。

  ……

  王鬥與楊國柱下令紮營後,舜鄉軍與正兵營立時忙活起來,從隨軍馬車中取出帳篷。這些馬車,除載運全軍數日糧草外,餘者便是載運行軍帳篷,每隊數十人合用一頂。

  夜不收哨騎們早將適合紮營的地方偵探完畢,大軍按選定之地紮營便是。紮下的也只是一個簡易的槍營,營帳周邊插上長槍,以繩索相連為線,然後在一些要點上撒上鐵蒺藜便是。連營地四周的壕溝都沒有挖,更不用說那土木混合的寨牆木牆了。

  這樣簡易的營地當然要冒一些風險,不過為了節省軍士體力,加快紮營拔營速度,爭搶行軍時間,這個險必須冒。只是為了防止疫病產生,營地內的排水溝與廁所挖建不少。

  軍士們忙著紮營時,楊國柱與王鬥則在在營地周邊到處巡視,看舜鄉軍行整快速,不消多長時間,一個完善的營地己出現在眾人眼前,眾軍士住進暖和舒服的帳篷內,圍著灶火,大聲談笑喧嘩起來。滾燙的熱水與食物,很快驅趕了他們身體的寒意,讓他們更加精神起來。

  反觀楊國柱的正兵營,這紮營的速度就慢了許多,這些正兵營的戰士,單兵能力出眾,又經鉅鹿之戰後,他們個人武力更達到了自己的巔峰。不過那種散慢的紀律性還是改不過來。

  而且經友軍見死不救後,各軍士為大明盡忠的心也更淡,特別那些整編進正兵營的原宣府參將張岩部下,很多人更是垂頭喪氣。此次出戰,還是楊國柱許下了諸多好處,他們才願意前來。哪如王鬥,一聲令下,他麾下的軍士就毫不猶豫的跟隨。

  楊國柱看王鬥不斷的對軍士噓寒問暖,所到之處士氣高漲,不由若有所思。他商請王鬥到自己帳篷說話,王鬥的兩個千總溫方亮,鐘顯才也是跟在身旁。

  「軍門,今日我軍行進一百二十餘里,路途順利。明日我軍直過欒城,行軍近百里,午後可到達無極紮營。後日,我大軍從無極到定州,行軍不到八十里紮營,讓將士們早早歇息,好好過個大年……」

  「大年初一,我大軍從定州起身,直過慶都,完縣,一直到達滿城,行軍一百三十餘里。在滿城,我大軍補充糧草,休整半日。初二日下午到初三日下午,我大軍從滿城直到易州,行軍一百二十餘里,與末將保安州援軍匯合,就地休整,靜等虎軍門輜重大部到達。」

  楊國柱點了點頭,王鬥的路線安排有條不紊,他也沒什麼可說的。

  這個老將便是端坐帳內,身上同樣披著厚實的鐵甲,他身旁的中軍親將郭英賢,一樣甲冑打扮。凝視王鬥半響,楊國柱道:「王將軍,我正兵營皆騎卒,所以日行百里無憂,你舜鄉軍皆步卒,這寒冬天氣長途行軍,軍士可否會掉隊折損?」

  王鬥道:「軍門不必擔憂,將士們士氣高漲,僅行軍數日,應該沒有問題。」

  郭英賢羨慕地叫道:「老王啊,真不知你的兵是怎麼練出來的,那些個好兵,就是我老郭看在眼裡,也是喜歡無比啊。」

  一場大戰下來,郭英賢己與王鬥稱兄道弟,口氣也換成非常親熱的:「老王。」

  聽郭英賢這麼說,王鬥下首的溫方亮與鐘顯才臉上都露出得意的神情。

  見楊國柱期盼的目光看來,王鬥道:「軍門,郭將軍,其實末將的練兵之法,早在高陽時,末將便與督臣,還有三位軍門言過,要使軍士令行禁止,便要淘汰軍中兵痞油軍,重新編練新軍,否則軍紀律法只是一紙空文。」

  王鬥的練兵之法,在他連場大勝下,不但盧象升,還有楊國柱,虎大威,王朴等人早己千方百計探詢過。王鬥知道隱瞞不了,早大方地將自己心得與眾人分享過。

  按王鬥的說法,選入他舜鄉軍的軍士必須有幾個條件。一,必須是保安州軍戶戶籍。二,必須家有保安州分下的田地。第三個更為奇怪,必須成家立室,家有妻口,沒有老婆的人是不能選入軍隊的。

  其實說白了,舜鄉軍便是一隻地主自耕農組成的同鄉同宗軍隊,還隱性的以各軍妻女為人質,加上流水線似的嚴酷訓練,公正的賞罰制度,所以這只軍隊越打越強。

  還有一點王鬥沒說出來,這個世界也很少有人看明白,便是舜鄉軍的文化程度在大明是最高的。進入舜鄉軍,第一要點便是強迫識字,這一點王鬥著重要求,不能熟背軍例,便是軍棍侍候,軍官加倍。

  新兵訓練後,大多能熟背軍中各項條例,遇到什麼樣的情況,便知道什麼樣的反應。雖軍中沒什麼飽學之士,但也保證了舜鄉軍中沒有文盲,對軍官下達的命令可以更好領會,最大程度達到如臂使指。

  加上軍中武力等級制度,便是軍官大規模戰死,也可以依條例快速重組。

  如此軍隊,營養普遍良好,賞罰制度有效,訓練組織程度化高。比起大明普遍的奴隸兵,榮譽感,軍紀全無,組織度與指揮系統如同虛設,自然鶴立雞群般醒目,想不出頭耀眼都難。

  便是清兵,組織化程度,也遠遠不如舜鄉軍。

  當然,在王鬥的舜鄉軍中,也難出名將,但以這只軍隊出眾的整體戰力,以力破巧,完全可以將一切名將掃在腳下。

  對王鬥分享的練兵心得,楊國柱等人隱隱明白,不過又覺得內中似乎迷霧重重,楊國柱擔憂完全按王鬥說的去做,有畫虎不成反類犬的風險,最後連自己的優勢都放棄了。

  王鬥一張口,自己正兵營就要去了一大半人,種種後果隱憂,是楊國柱不能承受的,良久,他嘆了口氣:「要將大部士卒裁去,本軍門又怎捨得?」

  ……

  崇禎十二年正月初三日。

  申時初刻,王鬥與楊國柱的大軍己過易州,到達當地一個人稱白馬里的地方,雖是寒風刺骨,雪花撲面。但王鬥卻非常興奮,幾千大軍行軍數日,將要到達保安州通向華北大平原的第一個據點,流井寨,一個位於易州與淶水交界處的堅固營寨。

  到達那裡,數日的艱苦行軍便劃上句號。

  前方煙塵滾滾,卻是親自出哨的夜不收百總溫達興奔來,他帶著幾個夜不收一直奔到王鬥面前,他滿面笑容,在馬上高聲叫道:「將軍,前方數里,韓千總己率兩總兵力前來接應。」

  王鬥滿臉喜色:「韓朝來了嗎?」

  環顧左右,皆面有喜色,楊國柱也非常歡喜,二人下令加快行軍。

  很快大地上兩部兵力越來越近,終於會合,他們爆發出一陣陣「萬勝」聲音,那些出戰的軍士,與留守的軍士緊緊擁抱在一起。

  經過六天的強行軍,王鬥與楊國柱率軍日行百里,全軍到達易州之內。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1:26 編輯

r94b43023 發表於 2011-2-10 01:01
第271章 整編

  韓朝此次奉命出戰,老軍領了甲部乙總與甲部丙總,把總分別是高史銀與吳爭春,中軍把總黃玉金留守。新軍留守兩個把總,保安州共留守一千餘人,餘者全部調出,共計五千大軍。

  此時隨韓朝來迎接王鬥的,除了高史銀與吳爭春外,還有甲部鎮撫官黃仕汴,甲部撫慰官李金珮。數月不見韓朝,他舉止更為沉穩,不過臉上隱現悲痛之色,顯是知道了自己弟弟戰死的消息。

  他上前拜見王鬥,王鬥扶起了他,嘆道:「韓兄弟你來就好,可惜韓仲兄弟他……」

  韓朝眼一紅,沉聲道:「從軍當日,末將就知道有這一日,韓仲他死得其所,將軍不必難過。」

  王鬥沉默地點點頭,又讓韓朝去見溫方亮等人。

  溫方亮與韓朝擁抱:「老韓,你來就好。」

  韓朝鄭重向溫方亮施了一禮:「溫兄弟,這幾個月中,你隨將軍出征在外辛苦了。」

  溫方亮道:「跟隨將軍左右也沒什麼,只可惜……」

  他嘆了口氣,安慰地拍了拍韓朝的肩膀。

  鐘顯才上前拜見韓朝,韓朝不敢怠慢,往日鐘顯才是韓仲的心腹,眼下鐘顯才接了韓仲的位子,二人職位上己經平等,以平級之禮相見。還有見到高尋時,往日的管隊官己成為把總,都讓韓朝感慨軍中格局己經大不一樣。

  最後韓朝與李光衡相見,想起韓仲的死,二人都是沉默無語。高史銀與吳爭春也上前與眾軍官相見,想起韓仲與楊通的死,就連高史銀都沒什麼話。只有沈士奇意氣風發,目光屢屢掃過吳爭春的臉,更主動上前與吳爭春見禮,吳爭春面無表情,二人以平級相見。

  王鬥還讓韓朝拜見宣府鎮總兵楊國柱,前來接應的這些保安州官兵楊國柱都看在眼裡,與自己中軍親將郭英賢不斷交流著眼色。

  這兩總兵馬,雖然強悍度有所不如王鬥身邊那些軍士,不過這兩總兵馬大部分經歷過崇禎九年的舜鄉堡戰事,也是一等一的強軍,戰力趕得上自己正兵營的戰士。有這些人加入,王鬥如虎添翼,實力直逼自己麾下軍馬,或許整體戰力早己超過。

  更不用說王鬥在流井寨之內,還有四、五千的新軍,他的保安州之內,應該還留守不少兵馬。如此算來,王鬥麾下兵馬,己經大大超過自己這個總兵。

  王鬥區區一個游擊將軍,就有如此實力,此人隱藏之深,隱隱讓楊國柱感到害怕。

  對出戰這批兄弟的水準,韓朝也是印象深刻,這些人經曆數月殘酷戰事,特別在鉅鹿之戰後,能倖存下來的將士,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個體,極為優良的軍官種子,看得讓人羨慕眼紅。

  以往韓朝的甲部是王鬥麾下最精銳部隊,眼下部下戰力恐怕不如溫方亮與鐘顯才麾下兵馬,就看游擊將軍未來如何調整編制了。

  ……

  韓朝的兩總兵馬與王鬥大軍匯合,高尋總內的兵馬也集合到韓朝麾下去,大軍滾滾向前,往流井寨而去。

  流井寨位於後世的馬頭水庫附近,從流井寨開始,沿著河的兩邊,在後世的東波,黃岩,甩水等地,建滿了密密麻麻的營寨,更多倉庫糧儲等物。此時從流井寨厚實的寨牆寨門開始,一直到前方幾里,沿著道路兩旁,己經擠滿了舜鄉堡新軍,他們近五千人全部擠在路旁向王鬥等人歡呼。

  王鬥身旁伴隨著遲大成,溫達興,李光衡幾個軍將,領夜不收與營部騎軍,楊國柱的中軍大旗同樣高高飄揚。他們領軍先行,身後是一隊隊頂盔披甲的舜鄉軍與正兵營戰士。

  隨著旗幟在人潮中穿行,那歡呼聲越來越響,最後有如驚天動地。

  每個出戰軍士,都將胸膛挺得高高的,享受著新軍們的歡呼。

  道路兩旁的新軍們,向王鬥爆發出一陣陣歡呼,目光中掩飾不住的崇拜。

  王鬥就是他們的主心骨,是他們家人在保安州更好生活的保障。幾個月的軍事訓練時,教官們灌輸的也是向王鬥效忠的信念。王鬥每一次得勝的消息傳來,都在保安州上下引起一片歡騰,王鬥等宣大軍下落不明消息傳來,保安州上下同樣失魂落魄,他們的利益己經與王鬥緊密相連,榮辱與共。

  楊國柱策馬行在王鬥身旁,同樣關注這批新軍,他們穿著鴛鴦戰襖,頭戴紅笠軍帽,每個人身上都披著鮮豔的紅棉翻羊毛大氅,或手持火銃,或手持長槍,個個精神無比。

  這些軍士,放在楊國柱眼中都是合格的兵員,想必涿州之戰後,他們中間又將誕生一大批精銳戰士。

  對王鬥擁有的戰力,楊國柱只有深深感慨。

  他己經不想過問王鬥本為保安州游擊將軍,為何在這保定府內會有如此據點?王鬥的崛起己成為事實,今後在宣府鎮內如何與王鬥相處,是楊國柱必須考慮的問題。

  王鬥騎在馬上不斷前行,看沿途那些歡呼新軍們樸實崇拜的目光,內心深處同樣火辣辣的,一種強烈的自信與自豪感湧上心頭。這些新軍同樣是他的心血,是實現自己理想目標的重要保障,他做到了……

  ……

  當日楊國柱與王鬥的軍隊便在流井寨紮營休整,靜待虎大威後續大軍到來。從流井寨往山區進去,一直到東檯子等地,建滿了各樣的營房倉庫,足以將萬餘大軍全部安頓下來,在溫暖的房屋內安心休息,避過數日嚴寒天氣。

  流井寨各地,還積有大量的糧草,足以保障這只大軍衣食無憂。

  當天晚上,王鬥為楊國柱接風洗塵後,他招集自己麾下所有高級軍官議事。

  屋外天寒地凍,要命的北風吹個不停,不過廳內卻是溫暖如春,幾個通紅的爐火燒著,炭木不斷發出霹啪的聲響。廳內濟濟一堂,王鬥軍中所有把總及以上的軍官全部到達。

  千總韓朝,麾下高史銀,吳爭春,高尋三個把總。

  千總溫方亮,麾下孫三傑,鄭宗輝,范善卿三個把總。

  千總鐘顯才,麾下田志覺,沈士奇,陰宜進三個把總。

  中軍營部官謝一科與鐘調陽受傷,留在真定府養傷,趙瑄隨虎大威押運火炮輜重前來,只餘遲大成,溫達興,李光衡幾人。

  出戰的人中,一些熟悉的面孔不見了,換上一些新人上來,如高尋,沈士奇,陰宜進等人,他們接過前任的位子,或許內心豪情激動更多於傷感吧?軍隊便是如此,老人不斷去了,新人不斷上來,來來去去,世事難料。

  此時是韓朝在說話:「將軍征戰通州,定州諸地,每次捷報傳來,全州皆是振奮。特別將軍被皇上下旨嘉勉,勇冠三軍,更是上下沸騰,全州莫以與榮。只是鉅鹿之戰後,將軍了無音信,軍民百姓無不著急萬分,特別將軍府的老夫人,太太,還有……紀小娘子,日夜求神唸佛,只希望將軍安然無恙。」

  韓朝道:「幸好在去年臘月二十五日,夜不收消息傳回,將軍安然無恙,老夫人等才放下心來。不過末將知道軍情重大,所以將軍之事,還沒有向外部透落。」

  「臘月二十八日,末將接將軍緊急出兵傳令,立時率舜鄉軍前來,保安州到流井寨這數百里山路,便是沒攜帶糧草輜重,數千大軍,也是昨日方才到達。」

  王鬥聽母親鐘氏,妻子謝秀娘,紀君嬌等人對自己的掛懷,也是心情激動。不過面上他將這種情懷掩蓋下去,他點頭道:「韓兄弟做得對,我大軍到達易州之事,還不到向外部透落的時候,一切等打下涿州再說。」

  他說道:「此次出戰,雖斬獲眾多,我大軍也折損了一千五百個兄弟,幸好舜鄉新軍操練出來。山西鎮總兵官虎軍門,還有營部的趙兄弟再過數日才會到達,趁著這幾日的時間,我等將大軍整編完畢。」

  接下來在場各將商議整編之事。

  流井寨留守了三隊軍士,一隊老軍,兩隊新軍。連流井寨軍力,韓朝領來兩總老兵計六百四十八人,新軍四千五百餘人。

  這些新軍,操練時只是臨時任命一些精壯之人擔任頭目,並沒有確定軍職,所以舜鄉堡雖編練新軍十六個總,合計五千二百餘人。到達流井寨的新軍也有十四個總,不過這十四總新軍都將全部被打散編入各部老軍之中,加快他們的成長。

  王鬥身旁現有出征將士一千七百餘人,分屬兩個千總,還有營部各官。王鬥決定擴大各個千總編制,往常舜鄉軍三總為一部,王鬥決定擴大為四總為一部,每個千總麾下四個把總。

  日後王鬥還要將自己軍隊編制人數再調整一下,比如一總四隊改為五隊,單獨列出一個刀盾隊。還有各隊、各總兵額旗手護衛等細微變化,由於時間急迫,只得戰後回到保安州再說了。

  此外王鬥還將提升三個千總,溫達興,鐘調陽,李光衡,還有一個把總,謝一科。

  至於留在贊皇境內的五百傷員,等他們傷癒回歸後,這些劫後餘生的勇敢戰士將全部調入營部,由王鬥直轄。通州之戰受傷的一百餘人,同樣如此。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6-7-22 11: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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