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邊軍一小兵 作者:老白牛(已完成)

 
bigsing 2010-8-6 13:16: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4072590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15 00:19
第十卷此心安處是吾鄉 第818章 碾壓

  (諸君,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餘音裊裊吧。按一些書友的要求發展,那時王鬥都成老頭了,還是讓大將軍的形象定格在壯年輝煌的這一刻吧,世上最可悲的事就是英雄遲暮,美人白頭。不過該交待的會交待的,事實本書該寫的都寫了,已經很圓滿了。)

  「不!」

  劉希堯目眥欲裂的看著前方戰況,他營中兄弟慘遭屠戮,損失極為慘重,這些可都是他最精銳的老營兵啊。

  早前商議是否要衝陣,李自成一直猶豫不決,一直到靖邊軍步陣快走到三里,事態不能再拖延下去,他才下定決心,採納劉宗敏的方略,以精騎衝擊他們步陣。

  他們分為二波,劉希堯率右營精騎為第一波,李過率後營精騎為第二波,視情況劉宗敏率中權親軍為第三波。

  未想到他們步陣如此犀利,特別在火炮火箭的配合之下,己方陣形先被他幾次火箭打散,然後他們火炮齊轟,特別近距離的散彈子齊打,他營中傷亡慘不忍睹。

  然後他們排銃齊射,三陣之後,現在他營中一萬鐵騎,損失怕達到一半啊。

  而且他們槍兵與銃兵配合默契,仍然對己方老營不斷屠戮收割。

  完了,他的老營完了,完了,他的右營完了。

  劉希堯悲憤得差點要流出血淚,他拚命的讓身旁號手鳴金收兵。

  還有那邊殘餘馬隊耐不住恐懼,自己喊叫著紛紛拔馬回逃,更聽到鳴金收兵的聲音,右營的精騎潮水般的敗退,那邊靖邊軍步陣則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這邊的李自成、李過、劉宗敏等人目瞪口呆看著,他們不敢相信的看著己方精騎被對方步陣打得狼狽而逃,看他們那驚恐的樣子,似乎除了逃跑就沒有別的念頭。

  劉宗敏臉色火辣辣的,喃喃低語道:「為什麼他們步卒比馬隊還犀利?這沒天理啊。」

  右營的慘敗損失跟他早前獻計有關,要不是他劉宗敏獻計衝陣,右營損失也不會這麼大,特別損失的還是精騎老營,待劉希堯回來,怕要跟他結下生死仇恨了。

  猛然那邊歡呼停止,幾聲激昂的號令後,「咚咚咚,咚咚咚」有節奏的步鼓聲再次響起,然後那邊步卒又踩著鼓點前進,銃劍與長矛起伏一片,應和著盔甲的金屬光芒,宛如抖動的銀紅色波浪。

  青龍軍將士再次主動進攻。

  看他們如牆而來,帶著勇不可擋的氣勢,李過焦急道:「叔,他們又來了,怎麼辦?」

  李過本來準備率後營精騎第二波衝陣,然看到劉希堯的右營慘狀後,緊急剎車。然自己不攻過去,靖邊軍那邊卻自己攻過來了,這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自成臉色極為難看,今日的戰局是他意想不到的,他提兵數十萬信心滿滿而來,然首先王鬥的實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然後又來一個所謂的大清國,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然後王鬥一打二,竟然短短時間就讓己方前陣潰敗,到目前為止,他還未得到高一功的消息,恐怕他被裹脅在亂軍中已是凶多吉少,然後是袁宗第身負重傷,恐怕也熬不了多久。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損兵折將到如此地步,特別可能會連失幾員大將,這是他承受不了的。

  還有眼前這個困局,已經不是如何戰勝王鬥,而是他李自成如何保存自己實力了。

  看著那邊過來的靖邊軍,劉宗敏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他咬牙道:「要不退回營寨來日再戰?」

  李自成搖頭,靖邊軍有重炮,還有那種犀利奇怪武器火箭,已方堅守營寨也沒用。

  而且現在軍中傷亡如此之大,之所以還在堅持,全靠以前所向披靡的那股銳氣,若是一退,恐怕一瀉千里,大軍大敗潰敗。

  李岩道:「大王,或可退回京師,我師一走,王鬥定與那清軍殺個你死我活,我軍防守堅城,或可坐收漁人之利。」

  李自成沉吟,或許這才是最明智的,只是這有兩個問題,靖邊軍虎視眈眈下自己真能退嗎,會否演變成一場大潰敗?

  還有自己率數十萬大軍氣勢如虹而來,現在灰溜溜退回,人心沮喪下,京師還防得住嗎?難道又要做回以前的流寇,甚至象牛金星說的那樣,將京師付之一炬,遠遠的退回河南湖廣?

  自己的豐功偉業,真只是曇花一現?

  不,他李自成不甘心!

  只是現在該怎麼辦?

  ……

  旁邊的贊畫秦軼、溫士彥等人圍著沙盤分析戰局,又不時舉著千里鏡眺望戰情,身旁案桌上還擺著一個沙漏。日晷沒太陽不能使用,此時的鐘錶笨重,準確度也差,因此看時間一般多使用沙漏。

  王鬥這個位置可以同時看到兩處戰場情形,不論流賊或是奴賊,形勢皆歷歷在目。

  看了一眼沙漏的漏刻,感覺沒手錶真不方便,王鬥將煙頭塞入煙灰缸,他從虎皮大椅上起來,淡淡道:「差不多了,打敗二賊,然後就可以吃午飯了。」

  見王鬥起來,身旁的鐘調陽,李光衡,溫達興,謝一科,遲大成,黃仕汴,李金佩,秦軼等人知道決定戰場的關鍵時刻到了,皆個個神情肅然。

  王鬥輕喝道:「虎烈將軍。」

  李光衡忙道:「末將在。」

  王鬥道:「你率麾下馬槊騎兵,還有一萬預備步卒,立時前往溫方亮南面戰場處,匯合那邊將士,以雷霆之勢,火箭火炮等猛打,快將流賊擊敗。然後青龍軍那方忠義營,陝甘各將,驃騎兵、獵騎兵,鏢局的大俠,乙等軍們上馬追擊流賊。你與溫方亮的甲等營立時轉攻奴賊,從右翼這邊包抄過去。」

  他指著山下的位置:「騎兵之後,又會有二萬預備步卒隨同攻擊,你等需快擊潰流賊的右翼,奴賊的左翼,然後匯合韓朝那邊的騎兵。在火箭火炮猛打後,與奴騎大戰,步兵緊隨騎兵之後,將那方的韃子分割包圍,最後消滅!」

  李光衡喝道:「末將領命!」

  一撩身後的猩紅斗篷,毅然下嶺而去。

  鐘調陽也不斷派遣塘馬向溫方亮、韓朝等人傳遞中軍的命令,還有出戰的步卒營伍。

  王鬥看著嶺上人馬不斷調動,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反而神情淡然。

  從早上打到現在,王鬥已經看出,不論韃子或流賊,甚至二賊相加,與自己醞釀十年的靖邊軍相比,通通難望其項背,自己已經完全對他們形成碾壓之勢。

  二者,已經不是一個時代的戰力。

  所以,這一切該結束了。

  不過他仍然留著一萬預備隊,以備不時之需。

  他舉著千里鏡又往昌平那邊眺望一陣,說道:「孫三傑那邊怎麼樣?」

  謝一科忙道:「夜不收消息,孫大哥仍與韃子、二韃子激戰,不過他們勞勞守住防線,韃子兵不得寸進。」

  王鬥點頭道:「那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要保住後路就行。只要這邊打敗韃子,那邊定然潰敗。」

  ……

  「長槍兵向前,刺!」

  「殺!」

  科爾沁部的騎兵被牢牢擋在鐵線之前,他們無數的馬匹在森寒的銃劍叢林面前揚起雙蹄,它們驚恐的嘶鳴騰空著,然後將馬上慌亂的騎士甩了下來。

  他們一些戰馬依著慣性衝上來,將一些銃兵撞翻,隨後這些馬匹與上面的騎士就被凶悍的四棱銃劍刺翻在地。

  他們一些戰馬也撞穿了幾排的銃兵戰士,然後被後面的槍兵勞勞擋住。

  韓朝也投入了一些甲等營軍士,很快就穩定了局面,似乎成千上萬的科爾沁騎兵只是在銃劍面前徘徊嘶吼。

  然後韓朝果斷命令槍兵上前搏殺。

  兩層槍兵上前,伴著有節奏的鼓點,他們前排同時吶喊一聲,就對著自己的目標用力刺出自己的長槍,槍如閃電,破甲長錐槍深深刺入那些科爾沁蒙古人的心口,咽喉,面部等要害,或是不方便刺人的,那就刺馬。

  他們長槍刺入,又整齊抽出,血霧颮升,然後是一片淒厲的慘叫,那些被刺中要害的科爾沁蒙古人痛不欲生的倒在地上,很多人用力扭動身體,顯是痛苦到了極點。

  又是一陣急促的鼓點,後排的槍兵越過前去,齊喝一聲:「殺!」

  他們又是整齊的刺出自己的破甲長錐槍,然後一扭,一抽,又是整齊的抽出,伴著無數血箭噴濺,淒厲長嚎,又是眾多的科爾沁蒙古人身上被戳出巨大的血洞。

  鼓點聲聲,他們交換而進,不時猛地力突刺,便如伸縮的毒蛇寒光,又鼓點聲中,四排不斷輪換,保持士卒們充沛的體力。

  他們又四排同時進攻,前排不斷刺去,後排從間隙中露出矛尖的寒光,相互配合,相互掩護,行動一致,有如一人。

  面對這樣的長槍戰陣,那些科爾沁蒙古人或策在馬上嘶吼著,或是下馬搏戰,取出自己的盾牌大刀作戰,然後就被密集逼上來的槍陣刺翻在地。有的人甚至盾牌都被刺穿了,直接被破甲長錐槍釘死在地。

  戰場上儘是長槍刺入身體的滲人聲音,還有各人臨死前的慘叫。

  血腥味越的濃烈,匯合先前的硝煙味道,說不出的怪異刺鼻。

  「火銃兵上前!」

  一陣急促的鼓點,四排早已裝填好子藥的銃兵戰士越過前去,他們前排舉著上了銃劍的火銃,對著眼前慌亂的敵人舉銃就射。

  「砰砰砰砰砰砰砰……」

  沉悶的爆響匯成一線,一排濃密的白煙散開,眼前慌亂聚著的科爾沁蒙古騎人馬就倒了一大片,無數人滾在地上嘶心裂肺的慘叫,還有中彈的馬匹狂暴的嘶鳴。

  爆響的銃聲一陣連著一陣,四排齊射後,眼前的人馬似乎都要被打空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無數內臟身體被銃彈攪爛,發著痛不欲生嚎叫的科爾沁人。

  後方上前的人馬,也因此顯得更為混亂。

  「長槍兵向前!」

  靖邊軍的戰術,就是長槍兵與火銃手密集配合。

  火銃兵打完,長槍兵上前攻擊,發揮近戰優勢,同時掩護裝彈。

  長槍兵打完,火銃兵上前攻擊,發揮火器優勢。

  這些年下來,二者已經配合親密無間。

  急促的鼓點中,密密的槍兵戰士又上前而來,他們有節奏的小跑,硝煙中他們密密的長槍若隱若現,星星點點的寒光,一色晃動的鐵盔紅纓更若紅潮一片。

  ……

  「歎為觀止啊。」

  王朴看著靖邊軍槍陣、銃陣有若殺雞似的屠殺那些科爾沁蒙古人,不由對身旁田參謀長感嘆道,「先前我還提著心,韃子千軍萬馬,這薄薄的陣列會不會被他們衝破。現在看來,不要說蒙古韃子,就是滿洲韃子,也一樣衝不破我們的陣列啊。」

  田參謀長道:「是啊,這天下間,已經沒人再是靖邊軍的對手,其實我感覺他們若換成一色的銃劍,可能戰力會更犀利一些。」

  對此王朴不敢妄下判斷,他道:「或許吧。」

  他看向前方,看自己的新軍營戰士基本跟得上節奏,不由感到濃濃的自豪。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8-21 22:11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16 00:12
第819章 覆蓋

  (下面就是大結局了,依情節可能分為兩章:盡滅、吾鄉,最後一章時間段會轉到幾個月後,以崇禎的視角交待一些必要的人物事件等等。因為要仔細檢查思考,如果明天沒有更新,那就是後天傍晚左右更。)

  「射擊!」

  爆響的銃聲連成一片,似乎神嶺山防線數十里的胸牆後都騰起了一道巨大的煙牆,白煙裊裊騰起,還未散去,又是一聲尖利的天鵝聲,煙霧中爆出的火光再次連成一線,濃重的白煙瀰漫胸牆之上。

  七十步外最外的小牆之後,密密衝來的奴賊,不論漢八旗、日八旗、鮮八旗的二韃子,在這兩次猛烈的排銃打擊之下,就如狂風席捲似的傾倒一大片。

  他們身上最多一襲簡陋的棉甲,日八旗更只有竹甲,以靖邊軍火器的威力,被擊中之後,哪裡擋得住?個個身上冒出蓬蓬血霧,層層疊疊的滾倒在地,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餘者沒有中彈的,也是慌忙撲入寥寥無幾的盾車、竹束後躲藏。

  或是撲在小半人高的土牆之後,有若駝鳥似的撅著屁股,死死不願起來。

  然後又是兇猛的虎蹲炮,佛郎機巨響,股股爆出的濃煙之後,似乎無數細小黑影扇面照著通道暴射,血霧狂飆,無數細小血花如潑墨似的綻起,洶湧衝來的人群密密匝匝翻倒。

  不說中彈的二韃子們慘呼聲響徹天地,霰彈的威力,甚至打得一些推來的竹束、盾車跟著碎裂傾倒。

  神嶺山防線似當年的鉅鹿防線,二十多里的矮牆壕溝留有約百處的空位,每處放虎蹲炮一門,要緊處再加一門中小佛郎機炮,然後這些空位通道,還可供牆後的軍士出擊之用。

  虎蹲炮在近距離威力自然非同小可,又配合這個防線——胸牆前的七十步,除了刻意留下的空位,儘是層層疊疊的壕溝小牆,然後胸牆邊更是「v」形的上寬下窄壕溝,又寬又深,想要通行幾乎不可能,唯有走通道。

  然後兩邊密密的火銃瞄著,虎蹲炮架著,通道也不是很寬,這人流擁擠前來,就是巨大良好的靶子。

  特別虎蹲炮一炮可裝百到五百的鐵彈子,這一炮打出,所中彈的二韃子,無不是滾在地上出非人的慘叫。

  而且,神嶺山與湯山上還佈置有火炮火箭,在二山上,就有紅夷重炮十門,普通的紅夷大砲二十門,重型臼炮二十門,一總十門的輕火箭。經孫三傑討要後,二山又各配了一門重火箭,每車有重火箭彈十枚。

  此時這些火炮火箭就不斷轟打,特別延伸轟射,打他們的後陣。

  湯山上又是轟隆隆的炮響,煙霧騰騰中,一顆十幾斤重的實心鐵球呼嘯而來,惡狠狠打入押陣的滿洲鑲藍旗隊列中,金屬的砲彈在地上彈跳橫掃,一片人馬的撕心裂肺嘶鳴慘叫。

  濟爾哈朗看著那邊血肉橫飛的場景,不由目眥欲裂。

  每每砲彈呼嘯過來,都是一片殘酷的血肉胡同,然後周邊一大片的混亂。

  己方勇士活生生站著挨打,很多還是精銳的馬甲兵,甚至巴牙喇啊,卻這樣毫無意義的死去,特別傷者滾在地上淒厲的長嚎,聽得人咬牙切齒,但又毫無辦法。

  此次他帶六萬兵力直逼昌平,威脅靖邊軍後路,軍中還攜帶十門四輪磨盤大砲,未想到火炮剛一拉出,他們的重炮,臼炮,還有那種奇怪的犀利火箭就如雨點打來。

  他的十門寶貝重炮,一口氣就被摧毀了,讓他完全失去遠程火力,只能用人命去填靖邊軍堅固的防線陣地。

  然後他們鑲藍旗滿洲兵就是站在後方,一樣面臨靖邊軍火炮火箭的不時轟擊,根本沒地方是安全的,唯有活生生站著挨打。

  又是淒厲的呼嘯聲,又一顆十幾斤重的實心鐵球呼嘯過來,打入離他不遠的一處人馬叢中,伴隨著讓人心驚肉跳的筋斷骨折聲。還有前方地帶有更密集的呼嘯聲,三、五斤的炮子不時咆哮過來,肆無忌憚的在人叢中肆虐。

  慘嚎哭泣聲一片,不論真韃子二韃子,皆被砲彈打得哭爹喊娘,濟爾哈朗越的目眥欲裂,然他毫無辦法。

  靖邊軍的紅夷重炮最大射程五里,在三四里距離擁有很大的準確度,重型臼炮也是一樣。然後餘下普通紅夷大砲最大射程二三里,在一二里擁有很大的精度。

  而濟爾哈朗的陣列必須擺在三四,最多四五里處,否則就不可能監督押陣,而漢、朝、日等旗,還有劉良佐的兵馬擺在更近的地方,這就在靖邊軍金屬鐵球趟出血的範圍空間之內。

  還有……

  那種獨特凌厲的呼嘯聲又傳來,又有幾道焰火的軌跡騰空而起,有若流星墜落般,尖嘯著往這邊落下。

  猛烈的爆炸聲,濟爾哈朗再次的目眥欲裂,他的巴牙喇啊,他需要十幾年、二十年才能培養出來的旗中最精銳戰士啊,就這樣在爆炸聲中翻滾一大片,就算他們身上披著三重甲也沒用。

  甚至有人全身著火,淒厲的喊叫著,他們跌跌撞撞,身上的火焰衝起來足有二人之高,他們所過之處,諸人無不恐慌退避,否則被這種粘稠的火焰沾上,他們很快也會變成一個大火球。

  他們悽慘叫著,似乎任何撲滾都沒有,唯有被活活燒死。

  看著這些同伴的慘狀,聞著一陣一陣烤肉的香味,他們身旁就算巴牙喇與馬甲兵也是驚恐慌亂。

  靖邊軍的火箭專打押陣的滿洲鑲藍旗甲兵,甚至早前有一火箭直接落到濟爾哈朗的織金龍纛附近,密集的小鐵彈瓢潑大雨似的亂濺,濟爾哈朗的戈什哈都被打翻一大片,甚至有幾顆小鐵彈就從他耳邊擦過。

  濟爾哈朗已經不敢站在大旗之下,他讓人執旗,自己則離龍纛遠遠的。

  他擔憂的看著四周慌亂的甲兵,害怕前方攻打的人潮沒有崩潰,自己後方押陣的人卻先崩潰了。

  ……

  「太可怕了。」

  劉良佐回頭看了看,感覺不知是挨炮好,還是挨火箭好。

  他身旁徐州各將也是膽顫心驚,第一次見識靖邊軍的火力,他們瞠目結舌同時也是懊悔。

  早知道靖邊軍攻打昌平的時候主動去降好了。

  ……

  「能打到那邊的奴酋嗎?」

  湯山頂上孫三傑放下千里鏡,詢問身旁的觀測官道。

  離他不遠處擺著五門的輕火箭發射槽,還有一門的重火箭車,槽車旁均有觀測官、觀測員,個個架著炮鏡。

  聽孫三傑詢問,那觀測官搖頭:「火箭要打某個精準目標很難,除非大規模覆蓋。」

  孫三傑又舉起千里鏡看一會,咬牙道:「那就看準時機,然後一口氣將火箭打出。」

  他站在山頂上,眼前一覽無餘,曠野上潮水般的人海,北到軍都山,南到沙河邊,似乎鋪滿了韃子與二韃子的身影。

  而在山下不遠處的胸牆前,密集的二韃子堵塞著,他們慌亂一團,有人趴著,有人站著,他們也開銃射箭,然他們那稀稀拉拉的火銃弓箭,卻對胸牆後的守軍形不成威脅。

  兩排射擊後,打完的銃兵退到後面裝彈,另兩排則是蹲伏在胸牆之後靜待。看二韃子們似乎又密集站起,準備嘗試翻越矮牆壕溝,猛然又天鵝喇叭聲,一排銃兵猛的站起,沖眼前的二韃子就扣動板機。

  一次兇猛的排槍,眼前人群血霧橫飛,密密的二韃子又翻滾一大片。

  「放!」

  又一聲尖利的天鵝聲音,另一排銃兵又站起,白煙橫空中,他們又是兇猛的齊射。胸牆前堆滿屍體,再兩次兇狠的排槍後,面前的漢、朝、日等旗的二韃子似乎要被打空了。

  慘叫聲驚天動地,特別那些日本人、朝鮮人淒厲叫著,個個恐懼得難以形容。

  他們進入中原,或許想著如何天下布武,揚名立萬,或者單純的搶劫,未想到卻是惡夢的開始。

  「擂鼓,讓槍兵出擊。」

  湯山上孫三傑又命令道。

  急促的鼓點中,密密的槍兵從通道中衝殺出去,二韃子們潮水般的敗退,他們的再一次進攻失敗。

  ……

  大地輕輕的震動,慢慢的這震動越的劇烈,最後形成一片悶雷似的聲響。

  一道黑線在地平線上出現,慢慢形成奔湧的騎兵洪流,他們若潮水般的湧過大地,數萬的馬蹄踏在地上若滾滾驚雷。

  「轟隆隆!」

  他們在山邊的曠野中奔馳著,震天的煙塵中,他們一直奔過牛欄山,奔過山下不遠的漕河營,然後分為兩股,一股直過浮橋,另一股沿著河邊直撲順義城池。

  卻是豹韜將軍高史銀麾下的朱雀軍甲等營、乙等營、驃騎兵、獵騎兵,又中軍騎兵右營與軍中丙等後營的兵馬。

  他們二萬人氣勢洶洶大側擊而來,雖然一色馬匹,行動快速,然沙河那邊的清軍哨騎不是沒有發現。

  只是看這龐大的馬隊騎兵洪流,他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如此龐大的兵力直撲自己身後,就是快速將情報遞上去,河流對岸的中軍大陣還來得及反應嗎?

  ……

  一面面日月浪濤旗耀花人的眼目,一個個軍陣整齊踏步而行,他們前進著,有若山嶽般渾然一體,每步踏出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顫動。

  李光衡眯著眼往那邊看了一眼,早前溫方亮這邊的步卒橫陣已經變成一個個方陣,便於快速在平野移動,後方前來的一萬預備步卒同樣如此。他們有序移動著,沉重的腳步匯成整齊的行進聲。

  他又回頭看了身後一眼,鮮紅的馬鬃飛揚如火,馬槊的寒光閃爍大地,他的馬槊騎兵已經趕到溫方亮這邊,他們快速商議後,就結成了騎兵戰陣。

  他們布成銳陣,以三千五百騎馬槊騎兵為前鋒,然後溫方亮的甲等營使用羽騎兵戰術,個個使用厚背馬刀,又陝甘各將馬隊家丁,忠義營的戰士分佈兩翼後方,結成一個浩大的騎兵陣列。

  不過這之前,先讓火箭火炮好好教訓下那邊的流賊。

  他們結陣而行,那種肅殺與飛揚不由讓人有熱淚盈眶之感,處於右翼陣前的尤世威痛快的呼了口氣,心中很榮幸能加入這樣的昂揚隊伍中,或許此戰之後,自己人等皆能名留青史,昂然千古。

  大陣行進著,青龍軍甲等營以中軍兼中營將官陰宜進主領,不過此時溫方亮也策馬李光衡身旁,看那邊流賊動靜,溫方亮笑道:「看來闖賊還不死心,試圖負隅頑抗啊。」

  李光衡冷然道:「他們該早早逃命的。」

  陰宜進冷冷道:「流賊在潼關之戰後,一切都太順了,特別二日而下京師,目空一切,不碰個頭破血流是不甘心了。」

  溫方亮笑道:「這就叫不見棺材不掉淚。」

  幾人看得很清楚,大量的流賊弓箭手,長槍兵,火銃手等步卒正被他們從後方急急調來,他們的馬隊似乎也在彙集列陣。

  或許在李自成等看來,這邊騎兵只有兩萬,他們有四五萬之多,不拼一下,如何甘心?而且馬隊只需遠離這邊步陣,不與之糾纏,他們未必沒有一搏之力。

  大陣很快進入二里,對面的流賊仍在慌亂整隊,不論步陣還是騎陣都沒個形狀,溫方亮不屑一笑,或許李自成等不甘心,然他麾下隊伍的表現卻暴露他們的素質。

  他看向陣前,重炮什麼先不說,各色輕火炮,特別火箭營,一個重火箭營,兩個輕火箭營,皆一色排列在了陣前。

  「讓這些流賊好好嘗下火箭吧,早前離得遠,他們只有步卒與少量馬隊吃過火箭,現在可以覆蓋了,飽飽吃一餐吧!」

  ……

  「時機快到了。」

  看著對面浩瀚的軍陣,旌旗如海,如山壓力撲面而來,有若泰山壓頂般的讓人窒息。

  孔三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盒煙,抽了一根給老胡。

  老胡從腰間抽出火摺子,拔出筒套,狠狠一甩,裡面火種復燃。

  他給孔三點了煙,自己也點燃了,狠狠抽了一口,噴出一大口煙霧。

  他將火摺子套上塞回,惡狠狠道:「擒賊先擒王,能不能當鄉長,我老胡家能不能出個當官的,就看這一票了。」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8-16 00:21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17 00:44
第820章 一箭

  (總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今天一天都沒空寫,明天又要陪老婆去看油煙機,再延長時間吧。)

  青龍軍陣地肅然而立,猛然一陣鼓點,數萬大軍發出海嘯般的吶喊聲,那驚人的氣勢如烏雲蓋頂似的籠罩四方。

  溫方亮臉一沉,喝道:「火箭發射!」

  輕重火箭營所有觀測官、觀測員、火箭長齊喝道:「火箭發射!」

  各點火手立時點燃了每箭的引信與引線,各火線猛然嘶嘶的燃燒起來,火星四射中,那引線燃到盡頭,猛然各火箭尾部噴出濃濃的火光,然後大股大股的濃煙籠罩了火箭射槽的周邊地帶。

  在強大的火力助射下,先一百三、四十斤重的輕火箭騰空而起,它們飛出射槽後,就在尾部傾斜板的作用下飛快旋轉,然後出破開空氣的淒厲尖嘯聲。

  便是一千門火炮齊射也沒有百枚火箭齊射壯觀,因為實心鐵球沒有煙火,而一百火箭在空中皆拖著長長的,魅麗非常的尾焰,就如從天上墜落的流星一般,給人難以形容的震撼感。

  它們拖著璀璨的火焰,在空中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尖嘯,有若隕石墜落般,呼嘯的朝自己目標落下。

  溫方亮等人看著那點點橘紅色的火光落下,就如集束炸彈似的,流賊陣列中不斷騰起巨大的火光與滾雷似的爆炸,一團團火焰颮升,然後明顯看到那方狼奔豕突,驚恐混亂的情形。

  顯然的,只百枚火箭齊射,就取得了非常良好的效果。

  流賊老營早前吃的火箭不多,他們憑著一股驕橫之氣,以為自己是無敵的,然事實證明,沒有任何人可以抗拒這種火器的力量,特別流賊老營這種偽精銳人馬。

  「發射!」

  先前百枚火箭剛剛落地,後面火箭營的百枚火箭又是齊射。天空似乎一暗,然後化為明亮,又是淒厲的呼嘯聲,百枚火箭再次拖著長長的尾焰尖嘯而上天空。

  「發射!」

  「發射!」

  「發射!」

  滿天都是煙火的軌跡,火箭如雨而下,遍佈天際的火焰似乎要將天空燒著了。

  火箭飛掠,那邊看起來通紅一片,有如火燒雲似的,滿天都是墜落的流星,流賊那邊已經徹底的混亂,無數人馬奔跑嘶吼,這種史無前例的力量讓他們驚恐欲絕,徹底陷入癲狂與不知所措。

  「發射!」

  這次是兩百枚火箭齊射。

  「發射!」

  重火箭呼嘯騰空。

  嗆人的硝煙味撲鼻窒息,裝填手們都脫光了膀子,他們抱來一枚枚火箭,飛快的填入射槽中,然後打出去,觀測官們偶爾出指令,讓各火箭射槽調整角度。

  不過面對如此龐大廣泛的軍陣目標,不需多少精度,只需覆蓋。

  「隕石召喚。」

  王鬥心醉魂迷的看著那方壯麗景象,這真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啊,火箭就是密集軍陣的天敵。特別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犀利打擊,沒什麼軍隊受得了。

  就好比當年的機槍,第一次大規模使用,德軍數百挺亂掃,英軍一天傷亡六萬人。

  保守估計,炸得好的話,百枚火箭齊,有時甚至可給敵人帶去一二千人的傷亡,青龍軍這邊一口氣打了兩千火箭,具體人數不好說,然流賊老營的傷亡過萬人是肯定的。

  這是個了不起的結果,畢竟流賊老營是很難殺的,因為他們太會跑了。

  他們打仗可能不行,逃跑水平則世界一流。

  太子朱慈烺緊緊握住拳頭,臉色因興奮變得通紅紫。

  陳新甲惡狠狠的對身旁紀世維道:「一定要多造火箭,要造十萬枚,不,一百萬枚火箭。」

  餘者侯恂、馮師孔、林日瑞等人目眩神搖看著,都出滿足的嘆息。

  ……

  淒厲的呼嘯如催命鬼符,大地在爆炸聲中顫抖,洶湧的氣浪瀰漫四面八方,到處是騾馬與士卒倒在血洎之中,殘骸屍體,焦糊與血腥的味道直衝鼻腔。

  楊少凡面如死灰,他懷著一線希望驅逐銃兵營而來,未想到卻是得到這樣的結果。

  看周邊人如無頭蒼蠅般亂竄亂叫,還有親信衝他大喊著什麼,楊少凡冷著一張臉,什麼也不管,策馬就此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老胡張著嘴,他這右翼不是靖邊軍火箭重點照顧地帶,然不是沒有火箭落下,似乎山崩地裂的爆炸,狂嘶喊叫的馬匹人群,越來越濃烈的煙塵熱浪,隨處可見傾伏的人馬屍體,還有到處散落的盔甲旗號殘片。

  這就是靖邊軍的武器啊,早前離得遠還不覺得,現在他們近距離覆蓋發射,就感覺讓人進到煉獄焰火一般。

  他與孔三互視一眼,都是點頭,老胡對八條交待道:「一會就把旗豎起來,然後用白巾系在臂上,免得被誤殺了。」

  然後他們狠狠一策馬:「駕!」

  百餘騎巡山營最精銳的戰士,旋風般的往東昇嶺策馬而去,他們個個臉上帶著堅決,他們都是孔三人等展的外圍人員,或許早前還有些猶豫,然看流賊現在這個樣子,十成十完了,眼下不立功反正,何時立功?

  他們奔到東昇嶺時,李自成正呆呆看著曠野上遍野哭嚎混亂的人群,到處是負傷的馬匹嘶鳴,到處是掙扎逃命的老營馬隊,遍地是人馬屍體,大地上的黑煙還未散去,空中又是催命的尖嘯墜落而來。

  滿空的烈焰流星,甚至重點落入他的中權親軍內,炸得他們狼奔豕突,哭嚎漫天。完了,他的數萬老營,完了,他屍山血海中淘汰出來的精銳。或許自己出京出戰,甚至前來京師都是個致命的錯誤。

  可笑自己當初還認為有一拼之力,甚至對大軍的整隊速度感到滿意,現在看來,靖邊軍並未使出什麼力氣,或許,他們只是單純想走得更近一些。

  大軍的崩盤就在眼前,然李自成無能為力,他感到刻骨的絕望,他的一切都完了。

  這時馬蹄聲響起,卻是李過奔來,身邊只帶數十騎,個個狼狽不堪。

  他帶著哭腔道:「叔,快走……我們立刻回京…………」

  劉宗敏已下嶺去指揮中權親軍,李岩仍在嶺上,他看著下方混亂的陣線,那山崩地裂的哭叫聲,大軍的崩盤就在眼前,任誰都不可能恢復他們的理智與紀律,他黯然道:「大王,如亳侯所說,收兵回京吧,或許還有一搏之力……」

  這時蹄聲雜沓,卻是老胡與孔三滿臉慌亂的帶百餘騎奔到,李過大喜道:「踏地龍,你來得正好,快去收拾兵馬,保護大王回京。」

  老胡沒有說話,孔三目光一掃,卻道:「不通知總哨劉爺?」

  李岩疑惑的看去,猛然他大喝一聲:「小心!」

  李自成一怔看去,嗖的一聲,一根箭矢射穿他的右眼,立時鮮血噴灑而出,李自成一聲大叫,立時滾落馬下。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9-4-25 16:23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18 08:30
第821章 大潰

  所有人都呆住了,李過悲憤的吼叫一聲:「叔……」

  老胡在馬上張著弓,他這是一副五力小稍弓,六十磅弓力,非常適合在馬上射箭。他一箭射中李自成後,目光一凝,弓弦一拉,嗖的一聲,又一根箭矢射中一個咆哮撲來的嶺上驍騎護衛。

  那驍騎臉上中箭,鮮血淋漓的飛濺,他慘叫一聲,就此遠遠的摔落馬下去。

  老胡弓弦又一拉,又一個護衛咽喉中箭,拚命捂著脖子在地上滾動。

  「嗖嗖嗖嗖嗖……」

  老胡左右開弓,一身箭術揮得淋漓盡致,他的身前周邊也倒滿了嶺上護衛的中權親軍們。

  猛的他張弓對向李岩,李岩一個激靈,一身的寒毛都涑栗起來,然後咻的一聲,一根箭矢從他耳旁經過,他身後一個驍騎滾落馬下,一支箭矢徑直穿過了他的喉嚨。

  「呃……」

  這驍騎捂著自己喉嚨滾在地上拚命抽搐。

  「砰!」濃密的白煙騰起,十幾步外又有一個驍騎親軍吼叫著撲來,他揮舞著一桿長矛,孔三猛的抽出手銃對他開了一銃,那驍騎親軍的頭立時如西瓜般的爆開,腦漿與血水飛濺。

  大喊聲中,二人不遠處的巡山營精騎也是猛撲過去,對嶺上李闖的中權親軍與李過護衛親隨大砍大殺,這突起變故,突然襲擊下,嶺端嶺邊百餘騎親軍死傷慘重。

  甚至幾個驍騎互視一眼,一聲喊,策馬就此逃入嶺下。大軍崩盤在即,這核心又起了內亂,他們都不想再為大順賣命,各自逃命要緊。甚至逃入京中,多席捲一些財帛,回老家做大地主吧。

  李過吼叫著撲上來,猛然他立住腳,連隨同他身邊的幾人都是緊張的吞嚥口水,卻是老胡張弓對著他,那孔三更又抽出了一桿手銃,又有十幾騎巡山營精騎奔到二人身後,個個一同張弓撘箭。

  李過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恨恨道:「踏地龍,我李家一向待你不薄,這關頭你想奪權?」

  老胡呸了一聲:「什麼奪權,這大順的權很值錢嗎?」

  他手一揚,他身後一騎豎起了一桿大旗,一抖,那捆著的旗面抖開,立時鮮艷的旗幟迎風飄揚,極力鼓舞,內中那金色的日月浪濤圖案是如此的醒目。

  老胡駐馬金紅的日月浪濤旗下,厲聲喝道:「皇明宣府鎮軍士胡天德在此,爾等流賊,還不投降?」

  「不,這不可能……」

  「你,你……」

  一片驚叫中,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向那桿旗面,他們以為老胡只是趁這個機會奪權爭利,不想到他竟是靖邊軍的細作。

  李岩怔怔看著,想不到一個老營的制將軍,大順國的太平伯竟是奸細,他猛的想起當初這胡天德就一直鼓動大軍出京作戰,還有那武陽伯金有牛,甚至還有眾多各營的伯爵,子爵們。

  他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只覺身上一陣陣冷。

  李自成在李過腳邊呻吟著,他右眼中箭,痛苦之極,更讓他痛苦的是內心。可笑出京前他還信心滿滿,目空一切,竟想不到營中已被滲透到這個地步,步步都在別人謀算之中。

  李過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的,你長這樣子,怎麼可能是官兵?」

  老胡怒吼道:「流賊受死!」

  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怒目圓睜,就要一箭把這李過射死。

  猛然一陣山崩地裂似的爆炸聲撼動大地,十幾大火箭落在嶺下不遠的中權親軍陣列中,不但再次炸得那邊血肉模糊,那震感與氣浪更是洶湧過來,讓老胡的耳膜都在嗡嗡疼。

  他不由自主的被掀翻馬下,連同嶺上的所有人,個個都是東倒西歪,馬匹狂暴嘶鳴。

  最後老胡被孔三扶起,好一會兒仍覺得耳朵持續嗡嗡作響,聽不到其他聲音,等他回過神來,卻見李自成已被李過扶上馬,他們十幾騎拚命鞭打胯下仍然狂暴驚恐的戰馬,往東昇嶺南面逃去。

  老胡怒喝道:「鄉長哪裡走?」

  孔三大喝:「休走了闖賊!」

  他們幾十騎亦拚命安撫馬匹,往李自成等人逃跑的方向追去,連同那桿日月浪濤旗,轉眼消失在嶺上嶺下混亂的人群中。

  東昇嶺上還豎著李自成的大旗,就是那數丈高,旗纓雪白,以馬鬃所制,旗槍銀白,以白銀所製,中心用黑緞子繡著斗大的字,以前是「闖」,現在是「順」的帥旗。

  孔三經過這桿大旗時,藉著馬力,一刀劈在旗桿上,數丈高的大旗轟然倒地。

  ……

  溫方亮咦了一聲:「闖賊的大旗倒了。」

  李光衡收回千里鏡:「也不知是哪位潛伏的英雄好漢。」

  他與溫方亮互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是時候了。」

  八條的目光從嶺上收回,看周旁更加混亂的場面,說道:「把旗舉起來,從這一刻起,我們就是靖邊軍!」

  李岩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安撫住身旁的馬匹,見嶺上到處是傷者及屍體,便是嶺上還有殘留之人,在這種種變故之後,也是各自潰散逃命,不由沉重的歎息。

  他看嶺上的大旗倒了,嶺下馬隊陣列似乎注意到這邊情形,更是驚呼混亂,很多人大喊大叫,似乎一片的「大王死了,敗了,敗了……」等驚呼聲。

  隨後李岩目光一凝,一桿日月浪濤旗從軍陣的右翼舉起,更造成那邊崩盤似的混亂。如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桿又一桿的日月浪濤旗從各地舉起,加各地軍陣的潰亂。

  他臉上露出慘笑,果然啊。

  猛然李岩一驚,似乎火箭的呼嘯聲從嶺後傳來,他回頭一看,數十火箭正從遙遠的南邊尖嘯而來,目標赫然是東昇嶺後延綿的營寨,難道靖邊軍已經轉到側後,甚至斷了大軍的後路?

  甚至……

  李岩什麼都不敢想,猛然前方又是山呼海嘯的吶喊聲,似乎數萬大軍在齊呼「萬勝」,接著靖邊軍浩瀚的騎兵開始衝鋒,如海的旗幟席捲而來,然後鼓點震天,他們的步陣又整齊行進。

  李岩呆呆站著,他真正見識了什麼叫兵敗如山倒,種種合力下,嶺下前方的老營陣列徹底崩盤,他們潮水般的潰敗,聲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擇路的逃命。

  李岩就見逃竄的馬隊洪流洶湧而來,他們從嶺下奔過,煙塵震天,那種瘋狂的場面,只有美洲野馬群,非洲野牛群萬千奔騰時才能相提並論,甚至大陣中許多殘留的步卒直接被千軍萬馬踏死。

  潰逃奔騰的浪潮如雷,雖然在靖邊軍的火箭下死傷慘重,然這邊列陣的五萬老營馬隊,其實至少還余三萬,他們若鎮定下來,死力拚殺,未必不能給靖邊軍一擊。

  然他們就是完全崩潰,瘋狂逃命,甚至蜂擁為奪取逃命的通道自相殘殺,他們在人流馬潮中擁擠,不斷揮舞兵器將身邊的人劈翻,只為擴大自己馬匹逃跑的空間。

  李岩站在嶺上,面對逃跑的馬隊洪流,便如站在四周滿是洶湧洪水的孤獨礁石上,他茫然看著,看那些逃命的老營兵,他們似乎沒有別的念頭,除了逃跑,活命,就是逃跑活命。

  他們很多人甚至滿臉血珠,身上濺滿戰友們的鮮血,他們淒厲大叫著,神情瘋狂可怕之極,在這種恐怖的逃跑浪潮中,死於自相踐踏,自相殘殺者不計其數。

  他又看東昇嶺的周邊,四面八方已皆是潰逃的洪流浪潮,中軍的潰敗,還飛的影響到右翼,然後是左翼。還有後方的營地,也是一片驚天動地的呼喊,到處是慌亂驚呼的人群。

  完了,這出城的數十萬將士,完了,大順。

  李岩沉重的歎息,所謂輔佐聖君,再造新朝,終究只是一場夢啊。

  他再次的長歎,看看前方,看看後方,偷了個空子,策馬往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混亂的軍伍中。

  ……

  「中軍那邊怎麼了?」

  左營制將軍,磁侯劉芳亮擔憂的往右邊看去,雖然離得遠,但那邊似乎……

  他仔細看著,神情越來越焦急,武陽伯金有牛此時取出一根小煙卷點上,慢條斯理抽著。

  「大牛……」

  劉芳亮猛的轉過頭來,他正要說什麼,金有牛卻從腰間一下抽出一桿燧手銃,抽出的同時卡卡拔下擊錘,對著劉芳亮的頭就扣動板機,轟然巨響,硝煙瀰漫,劉芳亮的頭蓋骨都被掀飛出去。

  腦漿鮮血亂濺,劉芳亮臉上殘留著不敢相信的神情,屍身重重載倒馬下,濃厚的血腥味混在了硝煙味中。

  金有牛叼著煙卷,燧手銃在他手指間靈巧的轉動,最後又插回了腰間。

  金有牛取出煙卷,口中吐出話語:「十環。」

  ……

  「完了,大順。」

  綿侯袁宗第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著,早前他的右臉被鏈球狠狠打了一下,半邊臉幾乎被打碎了,然後被搶救包紮,攙扶到清河店這處宅院內休養歇息,右翼那邊的戰事由果毅將軍田虎等人主理。

  然任誰都看出他已無可挽救,只是聊表心事罷了。

  袁宗第被抬到這邊就一直痛苦思索,他已是心中雪亮,王鬥早有消滅他們大順的實力,只是苦於後勤一直忍耐罷了,可笑自己人等自投羅網,若不北上就好了。

  他呻吟掙扎著,聽著外間由騷亂變為驚天動地的潰亂,馬蹄腳步聲震天,最後連自己屋內幾個親隨也不見了,心想:「果然,這才打多久,靖邊軍要消滅他們太容易了。」

  他慢慢閉上眼睛,最後的念頭:「不該進京的。」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9-4-25 16:22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19 00:27
第822章 末日

  「勝了!」

  看著流賊潰散的情形,從中軍蔓延到兩翼,漫山遍野都是山呼海嘯似的哭喊聲。看他們潮水般的敗退,便是孫武復生也無法阻擋敗局,擋兒嶺上歡騰一片。

  太子朱慈烺眼中流出熱淚,流賊終於敗了,京師陷落,父皇死難的血海深仇終於可報了。

  陝西巡撫馮師孔、寧夏巡撫李虞夔、甘肅巡撫林日瑞等人也是熱淚盈眶,流賊大敗,君父之仇終於可報。

  歡騰中陝西總督侯恂則想起別事,他剛才看得很清楚,流賊陣列中不斷出現日月浪濤旗,也就是說,便是流賊老營中,很多也是靖邊軍的內應細作。

  王鬥如此經營,實是讓人可怖可畏啊。

  陳新甲臉上露出笑容,流賊敗了,很快就可以光復京師了,不,可能已經光復,沒看到火箭都從流賊背後打來了嗎?

  如此入京之後,在王鬥支持下,自己這個內閣首輔就是穩穩當當,這麼多年,終於得償所願了。

  當然,他多少也聽說王鬥在醞釀任期制,便是內閣輔也最多擔任兩屆,每屆五年。不過無所謂,不說干個十年,只需能幹個五年,他就可以風光滿足的告老還鄉去。

  他也知道未來自己會成為王鬥的提線木偶,那又怎麼樣,便是想做傀儡,放眼大明又有幾個人有這種資格?

  紀世維臉上露出暢快的笑容,自己這個女婿一步一步走到現在,每每讓人歎為觀止,現在更摧枯拉朽擊敗流賊,介時進京,翁婿聯手,大有可為。

  這些年他多少也瞭解女婿的風格,喜歡在幕後操縱,每每罵名別人當,好事他來得,便如杜勳就是例子。

  他喜歡控制實權要害部門,然後把別人推到前台,更知道女婿內定陳新甲為內閣首輔,沒關係,讓那陳新甲幹個五年,接下來自己幹五年十年,他也很願意做那個前台之人。

  就算不能,在六部中幹個尚書職務,也是他以前夢寐以求的事。

  鐘調陽看著山下,激動的對王鬥道:「大將軍……」

  看流賊徹底潰敗,王鬥心頭也有些激動,看擋兒嶺上各人樣子,顯然在他們心中,能否剿滅流賊是第一位的,然王鬥知道,打敗覆滅奴賊更為重要。

  他也看到從流賊背後來的火箭,顯然大側擊那路已經佔領了京師,事前的佈置方略都一一成功。

  他深吸一口氣,隨後傳下去一系列的命令:

  李光衡的馬槊騎兵與溫方亮的甲等營羽騎兵立刻帶上火箭,協同二萬預備步兵,從右翼那邊包抄過去,匯合韓朝那邊的騎兵,在火箭轟打後,與多爾袞的奴騎大戰,步兵緊隨在後分割包圍。

  王鬥本來預備李光衡的馬槊騎兵與流賊騎兵對沖,不想他們不堪一擊,現在一面倒的追殺,已經不需要犀利的正規騎兵,調他們去更需要的戰場上。

  至於擋兒嶺南面戰場這邊,就由溫方亮的乙等營,驃騎兵、獵騎兵,鏢局的大俠,忠義營,陝甘各將家丁馬隊追擊吧,他們兩萬數千騎緊咬不放,定能追得流賊們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特別不能放走闖賊,還有那些重要的賊目們。

  還有這邊戰場的步兵,也慢慢追剿那些潰敗的流賊步卒吧。

  安排完擋兒嶺南面這邊的戰事,王鬥將目光投向東面。

  「流賊完了,輪到韃子了,我說過的,李自成,多爾袞,一個都別想跑!」

  ……

  王鬥安排佈置的時候,清軍大陣中一片沉悶。

  沒有意外的,繼兩波外藩蒙古騎後,科爾沁部的第三波兩萬人一齊衝陣仍然失敗,而且損失比前兩波的外藩蒙古騎還嚴重,兵馬折損估計在三、四成左右,特別披甲兵損失一半以上。

  當他們殘兵驚叫著回到中軍後陣時,科爾沁部的和碩土謝圖親王巴達禮、多羅巴圖魯郡王滿珠習禮等皆面色蒼白如紙,完了,他們科爾沁部完了。

  完了,他們這些親王、郡王也完了,沒了丁口,他們回到部族中又算什麼呢?

  科爾沁部不是一個單一部落,其始祖元太祖弟哈布圖哈薩爾,共有六個札薩克及扎賚特、杜爾伯特、郭爾羅斯、阿魯科爾沁等部,皇太極時代科爾沁仿八旗制度分左右二翼,每翼又分前、中、後三個旗。

  內右翼以中旗的巴達禮為首領,左翼以中旗的滿珠習禮為首領,分別被清國策封為札薩克和碩土謝圖親王,札薩克多羅巴圖魯郡王,皆世襲罔替,餘者幾個旗的領也分別封郡王、鎮國公不等。

  也就是說科爾沁二翼六旗才有牛錄448個,旗丁二萬二千多人,此次他們出兵二萬,一下子就死傷了三四成的男人,這回去後,幾乎家家戶戶都要披麻戴孝,他們科爾沁元氣大傷啊。

  特別他們這些各旗首領,若旗中沒了男人丁壯,他們又如何保住自己的權勢地位呢?

  這樣為清國征戰,究竟值還是不值?

  他們個個失魂落魄,感到深深的後悔,當多爾袞又說起衝陣諸事,他們皆默默無言,怔怔發呆,那些外藩蒙古敖漢部、奈曼部、喀喇沁部、土默特部等領也是神情冷淡。

  甚至喀喇沁部一個頭領還嘀咕道:「還沖,要衝你多爾袞自己去沖。」

  這讓多爾袞大怒,他是大清國的皇帝,大蒙古的博格達汗,一個小小的部落頭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不過看看眾蒙古人的神情,個個眼中藏著惱火與憤怒,顯然皆以為大清國皇帝居心叵測,故意將他們作炮灰,要折損他們的實力,他又忍住氣。他們確實損失大了些,他們的惱火可以理解,眼下也需以大局為重,不是跟這些蒙古人計較的時候。

  而且衝陣幾次都失敗,這衝陣看來是行不通了,只是談起戰局方略應對,那些蒙古人皆鹼口不語,甚至八旗蒙古的固山額真阿代、恩格圖、布顏代等人也是沉默,顯然前幾波戰事讓他們心有餘悸。

  看著這些呆的蒙古人,多爾袞心中憤怒:「一群麻木不仁的東西。」

  看著對面的軍陣,他感覺很棘手,他已經儘量高估靖邊軍的實力,然他們的強大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特別他們新的犀利的武器,帶給他的軍陣極大的恐慌。

  他感覺自己需出動滿洲精銳了,此次他出征滿八旗六萬人,濟爾哈朗、多鐸、阿巴泰三路分去一萬五千人,他陣中還有約四萬五千人左右,又有蒙八旗二萬三千人。

  這些滿蒙核心雖時不時挨上一些火箭,造成恐慌,然細細算下來,他的滿蒙八旗核心未損,就算除去外藩蒙古,科爾沁等部,他的中軍大陣仍有近七萬的強悍兵力使用。

  這麼雄厚的兵力,豈可不拼一下?

  商議中,集中過來的滿洲旗主阿山、杜度、洛洛歡等人也是力主拚命,原本眾人還抱著趁火打劫與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現在卻均感覺到了滅亡的威脅。

  現在王鬥可是同時一打二,還遊刃有餘,而自己卻連他的一個陣地都攻不進去,若待王鬥消滅流賊,騰出手來,等待自己的就是滅亡的恐怖時候。

  死亡的威脅讓原本矛盾重重的滿洲各旗團結起來,而且現在撤退也有些晚了。

  看看靖邊軍那邊,他們光這邊陣線騎兵就有二萬之多,個個養精蓄銳,虎視眈眈,只怕自己一撤退演變成潰敗,被他們千里追殺,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方才幾次衝陣,特別科爾沁部衝陣他們看在眼裡,事實上科爾沁部有些兵馬還是衝破了他們的陣線,隨後被穩定下來,這也是那些蒙古人戰力不足的緣故,他們滿洲人出馬自然不一樣。

  他們快商議,認為還是可派兵佯攻他們中軍步陣,然後集中精銳攻打靖邊軍中軍與左翼的間隙地帶,只需撕開一道口子,就可以一點一點的擴大成果,最後數萬人擁上,一舉破開他們軍陣。

  寧完我臉色有些惶恐蒼白,仗打到這一步,跟他想像的完全不同,似乎己方不妙啊,現在甚至有存亡之憂了?這不對啊,不是該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嗎?

  他旁邊范文程也是不安的聽著,他靜默不語,戰略上雖然清國皇帝都要重視他的意見,然具體戰術,排兵佈陣,自然沒有他說話的份。他耳中聽著多爾袞等人的佈局商議,雙目則憂慮的看向靖邊軍那方。

  他也有些不妙的預感,此次入關可能大錯特錯,特別不知道他們那犀利的「神火飛鴉」還余多少。

  他心中長嘆,不應該這樣啊,南朝明明要亡了,為何出現一個王鬥呢?

  而且他實力突然膨脹到這個地步,這不合理啊。

  「以阿代、伊拜、蘇納人等佯攻,以阿山、拜音圖……」

  多爾袞正在佈置,猛然自己的左翼過去,似乎是流賊右翼那方,傳來驚天動地的哭喊聲,那種喊叫是如此的癲狂,讓所有聽到的人皆有毛骨悚然之感。

  眾人都是一驚,多爾袞身體顫抖一下,隨後厲聲道:「怎麼回事?流賊那邊怎麼了,派人去看!」

  他極力壓抑內心的不安,取出千里鏡往那方看去,只是左翼那邊滾滾騰起銃炮的硝煙迷霧,伴著陣陣的銃聲炮聲,卻很難聽清看清那邊的動靜。

  好在這時哨騎來報,說流賊中軍敗了,而且飛快的影響到他們右翼,眼見他們右翼也要潰敗。

  多爾袞又驚又怒:「真是飯桶。」

  寧完我臉色更加蒼白,全身不由自主哆嗦起來,似乎預感到末日的來臨。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8-19 00:34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19 23:54
第823章 騎海

  「騎兵營,前進!」

  李光衡手中的馬槊向前指著,他滾滾奔騰,胯下的馬匹不斷打著響鼻,搖頭晃腦,處於高度的興奮中。

  而在他身旁身後,是一片馬槊的海洋,他們前邊的馬槊有著金紅的三角小旗,指引著隊列前進的方向,後面的馬槊則綁著槊纓,皆斜斜前指,與鮮紅的馬鬃匯成紅海。

  三千五百騎馬槊騎兵奔湧,如鐵流橫貫大地。

  在李光衡的騎兵之後,又是陰宜進率領的青龍軍甲等營羽騎兵。

  他們長槍與火銃背在身上,或安於得勝鉤上,手上一色執著厚背馬刀,他們跟在馬槊騎兵後面奔湧,手上的馬刀,頭上的帽兒盔,兩邊的臂手,閃爍著一片片耀眼的金屬寒光。

  他們得令後,立時轉向側翼進攻,他們先從流賊的右翼攻過去,本來流賊中軍潰敗就影響到他們右翼,現在又近萬騎兵氣勢洶洶衝來,宛若不可阻擋的滔天巨浪,他們更是哭叫著崩盤逃散。

  那種潰逃的景象可謂慘不忍睹,「敗了!」、「逃了!」的喊聲此起彼伏,宛如江河解凍,一切都在破裂、退卻、碰撞、潰散,這邊軍陣除了少量老營,大部分都是外營降軍,戰鬥意志更加不如,這一潰亂,那種種場面更是聞所未聞。

  李光衡等人並不停留,他們旋風似的衝撞過去,一路不知踏死撞死多少流賊,留下的殘局由步兵們收拾,他們直接撞透流賊的整個右翼,出現在奴賊的左翼之外。

  幾里外是多鐸監戰的清國左翼大陣,內有日八旗、鮮八旗中的一半旗丁,還有漢八旗固山額真佟圖賴﹑巴顏﹑李國翰﹑王世選等率領的正紅旗、鑲紅旗、正白旗、鑲白旗等四個旗的漢軍。

  松山之戰後多爾袞重建了八旗漢軍,新設八個固山額真,耿仲明,尚可喜、馬光遠、金礪﹑佟圖賴﹑巴顏﹑李國翰﹑王世選,現在有一半在這裡。

  至於餘下的耿仲明,尚可喜、馬光遠、金礪四人,則率漢八旗中正黃、鑲黃、正藍、鑲藍等旗隨在濟爾哈朗那一路。

  連上監戰的滿八旗,他們差不多快四萬人,攻打對面約一萬人的靖邊軍,然而他們一路差點被對面的火炮打得崩潰,多鐸苦苦鎮壓,才終於挺到回龍觀近前。

  然圍繞村落的周邊,靖邊軍早在這裡修築了大量的矮牆等防線,日八旗、漢八旗隨行的盾車、竹束等也早被火炮摧毀得差不多,全靠血肉之軀硬扛對面的排銃火器,各旗死傷慘重。

  他們早處於崩潰的邊緣,流賊的突然潰敗,更深深的影響到他們。此時二賊已算是隱形的同盟關係,雙方一起合力攻打靖邊軍,「盟友」的崩潰,對他們打擊極為之大。

  特別靖邊軍騎兵猛然又從側翼出現,最側邊的日本人先很多人開始驚叫逃跑。

  因為倭國鐵炮之名,他們一直飽受重點打擊,又挺到回龍觀前挨了一陣陣的排銃,早就陷入崩潰的邊緣,靖邊軍的出現,可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光衡等人並未立刻動進攻,而是稍為整隊,這之間射了一陣火箭。

  靖邊軍火箭營都有馬騾,機動力非常強,可以緊緊跟隨在騎兵之後,在李光衡等人停下後,原來佈置在青龍軍陣地的兩個輕火箭營,一個重火箭營也立時上了前方。

  他們快的安放火箭,然後瞄準,不由分說就朝奴賊的左翼劈頭蓋臉射了一大片的火箭。

  這火箭射去,更是引起他們左翼全局性的崩壞,原本他們陣中不是沒看到靖邊軍朝中軍陣地射火箭,然看著別人挨炸與自己挨炸這種感受是完全不同的,竟比「國崩」還恐怖多少倍。

  終於,他們也全面崩潰了,在兩個輕火箭營,一個重火箭營各自射一兩火箭後,潮水般的崩潰浪潮先從日八旗那邊開始,然後蔓延到漢八旗,蔓延到鮮八旗,然後蜂擁的人流,往後面的多鐸等人席捲過去。

  「穩住,穩住……」

  多鐸聲嘶力竭叫著,他絕望的看著前方崩潰的場景,這方的戰事本來就讓他擔憂,靖邊軍騎兵突然出現在側翼,他更感覺不妙,立遣也在陣中的噶布什賢章京拜尹岱率甲兵千人去鎮壓穩定那些驚慌的日本人。

  未想靖邊軍一陣火箭呼嘯過來,那些日本人就徹底崩潰了,他們驚慌失措的跑著,驚恐欲絕的叫著,己方的甲兵絲毫沒有揮作用,就淹沒在那些潰亂的人潮中。

  然後是他監戰的整個左翼崩潰,無數人狂亂的叫喊,在靖邊軍騎步兵的驅趕下,他們潮水般的向後衝來,任何敢阻攔的人都被他們不留情的砍翻在地。

  他們甚至去解輜重車,然後奪去馬匹逃命,他們相互擠軋,互相踐踏,從死人與活人身上踏過去,他們亂叫亂嚷,那種絕望與恐懼之狀非筆墨所能形容。

  多鐸驚恐的看著這一切,他身旁還有數千滿洲甲兵,甚至大部分來源於他的直管牛錄,平日頗為得力,此次佈局在左翼,也有作為前鋒,介時直撲靖邊軍側翼的妙用。

  然現在……

  「貝勒爺,快走吧,潰兵衝來就走不了了。」

  身邊的巴牙喇纛章京杜爾德焦急的道,多鐸的戈什哈也拚命去扯主子的馬匹,數千滿洲甲兵,倉惶的朝中軍大陣逃去。

  「我不走……」

  多鐸不甘的喊叫著,他的聲音遠遠傳揚出去,然後是風暴般的潰逃浪潮席捲過來,淹沒了這一方的陣線。

  ……

  「多鐸這個廢物,朕饒不了他!」

  哨騎剛報流賊中軍敗了,可能他們的右翼也會受到影響,多爾袞還在想辦法,畢竟流賊若右翼一潰,會直接影響到他的左翼。

  而且流賊敗了,不單預示著他的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之計徹底失敗,也再沒人給他支撐掩護側翼,分擔王鬥近半的兵力,這局面更加的惡化,方略佈局又要調整。

  然沒等多爾袞整出個子丑寅卯,流賊的右翼就潰了,緊接著己方的左翼竟然跟著也潰,看著潰兵滾滾而來,多爾袞怒極的同時也冷靜下來,他下令敢於衝陣者一律殺無赦,便是多鐸等人也不例外。

  又看靖邊軍步陣後面的騎兵在調動,似乎要集中一起,從左翼這邊與自己來個對攻。

  他惡狠狠道:「來吧,看誰衝得過誰!」

  洶湧的潰兵有若潮水,他們聲嘶力竭的亂叫亂嚷,相互踐踏擠軋著過來,然在多爾袞的命令下,清軍大陣中的箭矢也有若飛蝗,將擁擠過來的潰兵一片片射殺在地,然後後面再擁擠過來,這邊再射殺。

  地面不知倒滿多少人的屍體,具具恐怖異常,他們不是身上扎滿刺蝟般箭矢,就是被踐踏得殘缺不全。這些屍體有普通八旗士兵,也有中高級軍官,甚至有固山額真級別的人物,然現在都成了冰冷平常的一具屍體。

  終於,潰兵們對前方的恐懼壓過來自後方的恐懼,他們雖然還在喊叫,但不敢再衝擊中軍大陣,而是繞道跑到陣後去。

  多爾袞又調兵遣將,不斷將兵力調到左翼方向,多鐸的甲兵跑得最快,他們亦知道戰時規則,遠遠繞個圈從陣後轉回來,多爾袞顧不得怪責,將他們幾千人佈置在自己的身旁左右。

  終於,從中軍到左翼位置,多爾袞佈置了個弧形的大陣,而這時潰兵也完全散去,現出兩里外靖邊軍整齊的騎海。

  ……

  一面面日月旗獵獵飛舞,騎陣浩瀚,近三萬靖邊軍騎兵彙集,他們結成銳陣,核心前端就是李光衡的三千五百馬槊騎兵,然後是韓朝與溫方亮的甲等營羽騎兵。

  當然,此時領軍者是他們中營將官雷仙賓與陰宜進。

  然後是玄武軍陣線這邊的新附營蒙古人,歸附蒙古人等騎兵,又有玄武軍的驃騎兵、獵騎兵伴在兩翼後方。

  騎兵之後又有步兵陣列,原來青龍軍對著流賊右翼的一萬步兵,玄武軍對著奴賊左翼的一萬步兵,又有趕來的二萬預備步卒,四萬人列陣騎兵之後。

  他們結成了極為宏偉的騎步大陣,好在此時不論流賊右翼,或是奴賊左翼,他們人都跑光了,靖邊軍騎牆戰術又隊列密集,他們可佔用的地方也達十里之廣,讓他們擺得下去。

  此時韓朝與李光衡聚在一起,旁邊還有趙瑄站著,背著手,濃濃滿滿的專家姿態。

  韓朝看了側面一眼,騎陣前面,密集的輕重火箭正往那邊蔓延過去,二處戰線的輕重火箭全部集中到這了。

  韓朝眺望對面道:「奴賊要拚命了,兩里的距離並不長,火箭營需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他們最大的打擊,特別摧毀他們的滿洲核心,趙兄弟有這把握嗎?」

  趙瑄意氣風的看了自己火箭營一眼,想當年,自己手下只有寥寥幾門炮,現在竟有這麼龐大的火力了。

  他信心滿滿道:「沒問題,打炮我最在行,放箭也一樣!」

  ……

  在噶布什賢兵與眾臣簇擁下,多爾袞眺望對面軍陣,他快交待道:「對面有很多火箭,所以我大清兵要以最快的馬衝過去,不要顧惜馬力,衝過去,和他們騎卒混戰一起,他們火箭就無用了。」

  「不要跟他們步卒糾纏,專打他們騎卒,他們騎卒若敗,我大清就立於不敗之地。」

  多爾袞心中懷著僥倖,自己不是沒機會翻盤,而且他認為,只要打敗對面靖邊軍的騎兵,介時不敵,也可以從容撤退,畢竟步兵是追不上騎兵的。

  只要打敗甚至消滅靖邊軍的騎兵,就算退回關外,多爾袞也認為自己機會很多。因為那時很可能恢復往日與明軍的局勢,他們就算敗,也會小敗,因為騎兵可以走,步兵追不上。

  而明軍一敗,則是幾萬,十幾萬人的傷亡,大敗一次就夠了。

  他風馳電掣在自己陣中奔馳,咆哮喝道:「他們不死,你們就要死,你們的妻小家人都要死,為我大清,殺光他們!」

  他身旁的旌旗大海猛然一震,咆哮聲若巨浪一般洶湧。

  「大清,大清!」

  「大清,大清!」

  呼喊聲如浪湧澎湃而來,這邊的靖邊軍陣地靜默無語,韓朝心中默默道:「叫吧,這是你們在世間最後的哀嚎了!」

  「多爾袞要拚命了。」王鬥默默的想。

  嶺上各人也是緊張的看著,對他們大多人來說,能消滅流賊已經很滿意了,當然,若能同時解決大明另一個大患那是最好,就不知最後結果如何。

  「大清,大清!」

  「大清,大清!」

  對面的旌旗大海,咆哮回聲有若天崩地裂,山呼海嘯。

  就在他們氣勢最高,千軍萬馬就要衝出的那一刻,趙瑄聲嘶力竭吼道:「放箭!」

  他一個人的聲音似乎都蓋過了對面千軍萬馬的聲音。

  淒厲的呼嘯,五百火箭騰空,它們帶著璀璨的火焰,長長的濃煙軌跡,也不過數秒的時間,就落到了清軍的前方陣地,然後是震動大地的猛烈震撼的爆炸,火焰颮升騰空,血雨飛揚,人馬淒厲的嘶叫。

  五百火箭先後爆開,密集的爆破碎片,內中暴雨似散開的小鐵彈籠罩周邊,鏈球橫掃,還有些火箭爆開後粘稠的火焰飛濺,瞬間就讓這邊的清軍馬騎死傷慘重,混亂一片。

  原滿洲正黃旗旗主阿山與鑲黃旗旗主拜音圖淒厲叫著,多爾袞要拚命,大陣的前方與中間集中的都是八旗滿洲人馬,阿山與拜音圖麾下人馬更集中到前陣,第一波遭殃的就是他們。

  他們的織金龍纛範圍更是重點招呼地帶,近百火箭落到這邊,很多還是火焰彈,火箭爆開後,那種氣浪與衝擊先將他們打落馬下,然後似乎猛烈的火焰鋪天蓋地而來。

  那種粘稠的火焰席捲過來後,阿山與拜音圖不論人馬皆烈火滾滾,然後他們成了火人,還是撲滅不去火焰的火人。

  兩個旗主淒厲喊叫著,那種烈火焚燒讓他們痛不欲生,他們跌跌撞撞,乞求別人的救助,然此時在他們周邊皆是渾身著火的火人,巴牙喇、馬甲、最次也是步甲兵。

  這些精銳的戰士平日要殺他們太不容易,此時卻跟他們旗主一樣廉價的死去。

  他們需忍受烈火焚心的痛苦,一直被活活燒死。

  「放箭!」

  趙瑄再次聲嘶力竭的怒吼。

  前方火箭剛落下,又是五百火箭騰空,天空被燒得火紅一片,撕裂空氣的淒厲呼嘯中,五百火箭再次落在密集的清軍騎陣中。

  瓢潑大雨似的小鐵彈爆開,密密麻麻的血霧騰起,人馬的翻滾就如風吹麥穗般的不斷,空中還佈滿了黑線影子的盤旋呼嘯。 本帖最後由 weichang95 於 2016-8-20 00:15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20 23:26
第824章 完了

  (多謝一夜長風起書友的一萬打賞,諸君,下面就是我說的那兩章了。)

  這些黑線影子盤旋呼嘯,在空中著凌厲的呼呼風聲,它們電風扇似的高旋轉著,在空中急飛掠,一路抽打,所過之處人馬腦殼碎裂,血漿飛濺。

  八旗滿洲正紅旗旗主洛洛歡拚命策住胯下馬匹,他毛骨悚然看著這一切,周邊佈滿了怪嘯扭曲的細長黑影,這些黑影似慢實快,它們淒厲的旋轉尖嘯,被它們抽到纏到者,那死傷樣子真是不忍卒睹。

  忽然一道長長的黑線影子向洛洛歡撲來,洛洛歡驚恐的閃避,似乎是險而又險的避開,又或是那鏈球差一尺的距離抽到洛洛歡的左臉。他剛鬆一口氣,猛聽右邊傳來淒厲的尖嘯。

  洛洛歡剛驚恐的轉過頭去,一個鏈球已是絞在他的脖子上,然後將他的頭活生生拔走,洛洛歡無頭的屍身在馬上一陣陣噴湧鮮血,然後重重載倒在地。

  八旗滿洲鑲紅旗旗主杜度拚命拉扯胯下狂暴的馬匹,猛然他全身一震,一大口夾著碎肉的鮮血就是噴出,卻是一根鏈球大的一端重重撞在他的腰椎骨上。

  鐵球當場將他的腰椎骨撞得粉碎,然後鐵鏈順勢凌厲的絞來,這一絞,竟將他的整個腰部,連著華麗的鎏金盔甲一齊絞斷。

  那個罪魁禍留在下半身了,隨著下身肢體一起掛在馬鞍上,杜度整個上半身則是重重摔倒地上,然後花花綠綠的五臟六腑,大腸小腸流了出來,滿地都是。

  杜度額上大顆大顆冷汗出來,他看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雙唇哆嗦著,口中呵呵有聲,卻發不出完整的一個字。

  忽然那馬匹一聲嘶鳴,遠遠的逃離開去,杜度的喉結急的上下滾動著,他雙目睜到最大,猛然他大吼一聲,雙手用力,就向自己的下半身追爬過去。

  鏈彈的恐怖實在難以言說,當場被小鐵彈打死還好,若被鏈彈掃中,經常不會一時就死,而是在痛苦淒厲的哀嚎中受盡折磨。

  第二次五百火箭齊射,爆開後太多的鏈球呼嘯了,它們所過之處,遍地都是血肉模糊爬動的清國士兵,他們那痛苦的哀嚎聲讓人聽之毛骨悚然。

  「放箭!」

  第三次五百火箭又拖著璀璨的火焰呼嘯而上天空,這次他們多落入八旗滿洲正藍旗的陣列,旗主豪格死後,其長子齊正額年幼,旗中大權由各王公大臣聯手掌控。

  多爾袞登位後,這些正藍旗的重臣都比較低調,然趙瑄的火箭不會因為他們低調就放過他們,五百火箭尖嘯著落下,砸入他們的陣列叢中,爆起了一團團滾雷似的火焰……

  「放箭!」

  「放箭!」

  「放箭!」

  趙瑄的咆哮接連不斷,天空充滿了淒厲的火箭呼嘯聲音,滿天的硝煙與火焰,清軍那邊的天空似乎都要被烈火染紅了。看煙火縱橫,天空紅火,如雨的火箭一陣接一陣墜落,場面就類火山爆,流星墜落。

  嶺上太子、陳新甲等人呆呆張著嘴,騎步陣中的將士也是大張著嘴,甚至朱辛莊、回龍觀等地應徵幫忙的村民們也是大張著嘴,很多人甚至跪下喃喃唸佛。

  眼前這一切,對他們就是神蹟啊,今日所見,真真是大開眼界,見世面了。

  王鬥看著那邊,臉上露出笑容:「精彩,比看大片精彩多了。」

  他心中感慨,這就是文明的力量啊。

  人類的歷史,就是使用工具,發展科技的歷史,最初使用火,使用石製的工具,然後用銅鐵兵器,弓箭,馬鐙等等,又出現火器,火炮,火箭,導彈等等。

  它們的威力,也從幾十米,幾百米到幾里,最後到幾十里,幾百里,甚至幾千里。

  發展到後來,人在家中坐,幾千里外一導彈打來,死都不知誰給你來一下。

  會不會發展到後來,有人隔著幾光年遠遠給你來一炮?那真是飛來橫禍了。

  文明的代差又形成碾壓,八里橋之戰數萬滿蒙騎兵覆滅,英法軍傷亡幾個人,不到一萬英法軍打得百萬清國兵狼奔豕突,要想不被別人碾壓,那就要不斷發展。

  文明科技的力量遠比個人武勇要強,這又體現在工具的使用上,弓箭是工具,火炮是工具,狙擊步槍也是工具。

  人或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然工具肯定有,你苦練十幾年練出的百步穿楊箭術,也抵不過數百米外射來的一顆普通的步槍子彈,這就是高級工具對低級工具形成的碾壓。

  發展到後來,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武器層出不窮,你個人再勇,面對敵人犀利的武器,也只能以頭搶地耳,因為你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死了。

  自己苦心經營,十年的建設成果對眼前敵人形成碾壓,然想一直碾壓別人,而不是被別人碾壓,那就要發展工具,不斷提高文明層次。與冷兵器不同,熱兵器的發展,與文明程度息息相關。

  他看下面火箭營不斷發射火箭,短短時間內,至少打了五千火箭,估計清軍那邊傷亡人數至少過三萬人,而且死傷的大多是滿洲兵。王鬥估計他們那邊大陣滿八旗人數不過五萬人,一下子死傷一大半,韃子也一樣完了。

  王鬥看多爾袞的織金龍纛也倒了,就不知他有沒有被炸死。

  ……

  「大清,完了!」

  阿巴泰怔怔看著中軍大陣那邊的情形,他身旁人等,也無不是面如土色。

  長長嘆息一聲,阿巴泰對身旁最寵愛的兒子博洛道:「中軍那邊沒救了,你立刻走,一路不要停,甚至不要留在遼東。往北走,往西走,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博洛是阿巴泰第三子,歷史上他頗不簡單,曾以貝勒之身封為征南大將軍,然後征浙江、福建,大破唐王等人。

  此時博洛焦急道:「阿瑪,我們一起走。」

  阿巴泰慈愛的看著自己兒子,卻是堅決搖頭。

  ……

  葛布什賢牛錄章京索爾和諾與撥什庫佟噶爾,葛布什賢兵渾達善、齋薩穆、額貝等人急急奔來,他們要向皇帝稟報靖邊軍已包抄後翼的緊急情報。

  不料奔過沙河之後,他們剛奔到離中軍大陣不遠,就見前方鋪天蓋地的淒厲尖嘯,籠罩整個軍陣的硝煙與火焰,還有無數滿蒙騎兵狼奔豕突的慌亂情形。

  他們呆呆看著,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大清完了。」

  ……

  多爾袞吃力的爬起來,他面前是慘不忍睹的場面。

  在清軍大陣氣勢最高時,靖邊軍火箭過來了,一來就是源源不斷,一波接著一波,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短短時間內,陣中清軍至少吃了五千的火箭,特別自己的滿洲核心損失殆盡。

  他這片區域地帶更是他們重點的覆蓋範圍,射來的都是大火箭,剛才就是近百的重火箭落下,所以他面前就是慘烈無比的場景,遍地一坨一坨稀爛的死屍堆。

  他看到了,科爾沁札薩克和碩土謝圖親王巴達禮,與札薩克多羅巴圖魯郡王滿珠習禮圓睜雙目,他們身體殘破,與一大堆的蒙古郡王國公滾在一起,血肉殘肢,器髒腸肚全部混在一起。

  他看到了,范志完、黎玉田二人滾在地上,口中大口大中吐著鮮血,二人各中了幾十的小鐵彈,身體都被打成漏斗。

  他看到了,高鴻中瞪著眼睛在地上爬動著,他的腰部與腿部之間只有少許的血肉相連,他一邊爬,一邊體內的東西就不斷從殘破處流了出來。在他不遠處,大學士寧完我與范文程恐懼的看著他,抱在一起淒厲的尖叫。

  他看到了,戶部承政英額爾岱的頭顱遠遠滾在地上,上面還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他看到了,他的文院六部,大小臣工死傷慘重,承政孟阿圖、囊努克、覺羅薩、貝勒薩哈廉等人滾在地上,皆生死不明。

  他看到了,噶布什賢噶喇昂邦吳拜身體已成碎肉,他最精銳的噶布什賢兵傷亡殆盡。

  他看到了……

  多爾袞哆嗦著,看著眼前這慘烈的一幕幕,他仰天淒厲的嚎叫起來,眼中緩緩流出了血淚。

  ……

  火箭的呼嘯聲慢慢停止,滿天的硝煙與火焰仍未散去,嗆人的硝煙味慢慢被風吹開,李光衡等人看到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奴騎衝來,而且他們衝到一里開外就在慌亂,在猶豫,在驚恐。

  特別他們兩翼後方的八旗蒙古、外藩蒙古,科爾沁蒙古兵都在崩潰,在逃跑。

  「進攻!」

  李光衡發下號令,他身旁的號手吹響嘹喨的衝鋒號,近三萬靖邊軍騎兵都發出雄壯的呼喊:「萬勝!」

  他們開始緩緩踏步,然後延綿不斷的騎兵慢慢加速,他們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如滾滾的洪流衝向前方。

  「靖邊軍,前進!」

  韓朝也發出號令,中軍大陣的步兵,騎兵大陣後面的步兵,也開始列陣行進。

  大軍如移動的烏雲,遮天蔽日,他們潮水般湧向前方,大地為之顫抖!

  「全線進攻,擋兒嶺的一萬預備步卒,全部前往東面的奴賊戰場!」

  望著那千軍萬馬行進奔騰的壯觀場面,王鬥心中的豪情蕩漾不休,他發出最後一道命令,右拳緊緊握起:「終究還是我勝了!」

  ……

  唐通眼中閃著悸動的神情,中軍大陣那方,天空都似乎被燒紅了,滿天的煙雲火箭,有若神明的力量。

  他身旁的親將唐宗等人也是大張著嘴,靖邊軍的力量太可怕了。

  唐通往那邊看了良久,猛的回頭對親將唐宗道:「告訴兄弟們,我們密雲軍,起義了!」

  他對眾人道:「阿巴泰不好殺,我們去殺吳三桂。有這個投名狀,想必王鬥定會放過我等,說不定還可立功!」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9-4-25 16:23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21 22:12
第825章 盡滅

  (百多細綱寫了九千字,無語。還有各位,眼睛看哪去了,上一章范文程與寧完我哪死了?害我自己再看一遍。)

  唐通與親將唐宗等人商議,如擺明人馬去殺吳三桂,那不好殺,畢竟吳三桂有家丁二千,個個非常彪悍,他們身邊的祖家各將同樣擁有精騎,步騎二萬多人,大部分都是關寧軍中的精銳。

  再看他們自己,正兵營與兩營人馬不過八千,還大多良莠不齊,早前攻打靖邊軍防線還傷亡一部分,所以這硬拚起來恐怕損失慘重,還不一定打得過,所以不得硬拚,只得智取。

  唐通認為擒賊先擒王,他帶一些精騎到吳三桂那邊去,猝不及防下突然襲擊,或可得手。然後密雲軍猛攻關寧軍,他們群龍無首,或許可斬獲不少,甚至吞併他們的殘餘人馬。

  帶多少人唐通也仔細考慮過,他認為攜帶百餘家丁比較合適,兵馬帶多會引起吳三桂的警惕,不過因開關之事二人鬧僵,議事時帶個百餘騎防備卻很正常。

  他們謹慎的分析一陣,認為此策成功率很高,雖然也存在變數,但現在非常時期,卻容不得猶豫了。

  此時唐通密雲軍居於大陣右翼的左側,然後吳三桂的關寧軍居於中右的位置,阿巴泰的滿洲兵在後面押陣。又細細吩咐正兵營另一個親將一定要密切配合後,唐通與親將唐宗率百餘精騎往吳三桂處而去。

  他們奔到吳三桂這邊,看他正與部將楊珅、郭雲龍,還有吳三輔,祖大弼、祖大樂、祖大成等吳祖官將說著什麼,對他到來不以為意,似乎更關注前方攻打靖邊軍的戰事,那方光琛一樣滿臉憂色的看著前面,不由心中暗喜。

  他暗暗給唐宗打了個眼色,自己策馬奔到吳三桂身旁,叫道:「平西王,那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這大清眼見要完,咱兄弟何去何從,得想個法子啊。」

  吳三桂淡淡道:「哦,定西王有何高見?」

  唐通見吳三桂這副玉樹臨風的淡定樣子就心頭不爽,他說道:「這事非同小可,決不可傳於外耳,我們一邊說話。」

  他說著跳下馬來,吳三桂神情似笑非笑,他跟了過去,淡淡道:「說吧,你什麼法子?」

  唐通側耳過來,低聲道:「我的法子就是……」

  猛然大吼道:「去死吧!」

  嗆啷一聲就拔出佩劍,猛然他全身一震,吳三桂的一把利劍,已經搶先一步刺透了他的身體,滴血的刃尖透出,然後抽出,鮮血立時從唐通的口中噴湧出來。

  唐通全身顫抖,搖搖晃晃指著吳三桂道:「你……你……」

  吳三桂的神情變得無比猙獰,他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你打什麼主意?你想拿我的人頭去向王鬥邀功?啊?」

  他一劍又刺透唐通的身體,唐通淒厲嚎叫著,跌跌撞撞的撲倒在地,吳三桂追上去,不斷的揮劍刺捅,有若殺豬斬羊一般,他咆哮喝罵:「你算什麼東西,啊,你個醃髒貨,你個青皮光棍,你個卑賤的野種,想殺我,你也配?」

  唐通淒厲的叫著,吳三桂的手臂不斷揮動,一劍一劍的刺下,血珠不斷揮灑出來,落在他的臉上,慢慢的唐通叫聲變得低沉,吳三桂仍在刺捅,恨恨罵道:「你個三姓家奴,也想殺我?」

  最後唐通靜寂無聲,只有身體仍在抽搐一下,他雙目圓睜,神情非常恐怖。

  這時周邊淒厲的慘叫聲不斷,卻是吳三輔等人對唐宗人等大開殺戒,顯然唐通人等的到來,早在吳三桂等人的意料之中。

  看著一地的屍體,方光琛的臉色蒼白,他說道:「長伯,那唐通有句話說得對,這大清眼見要完,接下來怎麼辦?」

  祖大弼、祖大樂、祖大成幾人看著唐通屍體都是嘆息,祖大樂道:「樹倒胡猻散,都在謀出路了。」

  祖大成恨恨道:「韃子看起來勢眾,怎麼就這麼不經打?」

  祖大弼道:「不是韃子弱,是靖邊軍太強了,這大清轉眼要完,得想個法子逃出去。」

  他看了吳三桂一眼,看得吳三桂轉過頭去,祖大弼眼中現出複雜的神情,這次的選擇錯了,只是,吳祖家殺了劉肇基,這事沒退路了,他猛的望向後方:「阿巴泰走了……哦,去中軍大陣……呵呵,他要與大清共存亡,我等可不奉陪。」

  然後眾人又是一驚,卻是聽遠處靖邊軍號聲響起,然後他們那方騎兵踩著恐怖的步伐整齊行進,最後是兇狠的衝鋒,千軍萬馬奔騰下,大地都彷彿起了強烈的地震,視線盡頭就是無邊無際,望不到盡頭的騎兵。

  祖大弼嘆息道:「真是鐵騎啊,我等馬隊比起來真是不夠看……走吧,逃回遼東再說,除了家丁馬隊,步卒全不要了……」

  ……

  「殺奴!」

  洪流似的靖邊軍騎陣衝向清兵大陣,他們保持著最嚴整的陣型,有如銳利的長刀,一下破開清軍稀拉而混亂的軍陣,有如切蛋糕似的,一切到底,然後依然保持著最嚴整的軍陣滾滾衝擊。

  不出意料的,清軍陣列全線崩潰,他們只是強盜團夥,不是什麼視死如歸,有理想,有拚搏的軍隊。這樣團夥的特點就是遇弱則惡,遇強則懼,往日他們所向披靡,只是對手太爛罷了,遇到各方面碾壓他們的強悍軍隊,就現出原形了。

  特別少量還要結陣頑抗的滿洲兵被他們調轉馬頭再次沖散後,所有人都在驚惶逃遁,滿洲人,蒙古人,漢人,朝鮮人,日本人,各族包衣奴才們,他們爭奪馬匹,爭奪逃跑的通道。

  他們瘋狂叫著,所有人都陷入癲狂的狀態,便是唯唯諾諾的包衣們,現在也敢對他們的主子揮刀,一把將他們扯下馬,一刀將他們劈翻了,搶了他們的馬匹財帛就走。

  那種潰敗場面讓人目瞪口呆,特別靖邊軍騎兵分為多股驅趕後,揮動馬刀亂砍、亂劈、亂斬、亂殺,他們更是驚天動地的慘叫著,相互擠軋著踐踏,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這一刻他們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所有人都在亂揮胳膊淒厲哀嚎,便是固山額真也叫得跟一個包衣一模一樣。

  他們叫著,逃著,平原,村落,河流,山嶺,到處都擠滿了他們逃跑的人馬。

  這就是大潰逃的情景,讓人驚恐,也讓人振奮,就看對象是誰。

  ……

  「啊!」

  劉良佐娘們似的尖叫,就在他的不遠處,濟爾哈朗渾身著火的淒厲哀嚎著,血肉都被燒得噼啪作響,他在地上拚命打滾,然烈火就是不滅,不將他活活燒死絕不罷休。

  而在濟爾哈朗的身旁,眾多精銳的巴牙喇也是渾身冒火的尖叫奔逃,他們如野豬似的亂叫亂竄,然後不小心撞到別人,害得那人也一樣冒火尖叫。

  湯山頂上的孫三傑等人終於找到機會,然後一口氣將大小火箭打出,終於濟爾哈朗中招,活生生變成了烤肉。

  而這邊攻打的劉良佐,還有漢八旗、日八旗、鮮八旗等二韃子早面臨崩潰的邊緣,監戰的滿洲鑲藍旗織金龍纛都倒了,孫三傑又下令全線反攻,他們潮水般的從矮牆防線中追殺出來。

  不說劉良佐等人首先尖叫著逃跑,就是耿仲明、尚可喜、馬光遠、金礪等漢八旗的固山額真也是喊叫著逃命。

  他們與中軍大陣這邊一樣,形成了浩大的潰逃浪潮。

  ……

  潰逃的人馬浪潮中,范文程與寧完我發出一陣又一陣恐懼的尖叫,害怕什麼時候自己就被飛奔的馬匹潮流踏成碎肉。

  就在剛才不久的時候,他們親眼看到還在地上爬動的高鴻中被踏成了肉泥,這讓他們恐懼得難以形容。

  他們被拋棄了,多鐸奔來帶走了他的皇兄多爾袞,周邊能看到的馬匹也全部被他們帶走,而所經過的潰兵,也沒人停下來分給他們一匹馬,這時可沒人顧得上他們是不是大學士,個個自己逃命要緊。

  好在二人命也算大,奔騰過來的馬匹洪流都沒有撞到他們,就算呼嘯而過的靖邊軍騎兵也懶得理會他們,他們更有興趣是追擊那些騎馬的甲兵精騎們。

  二人也知道沒馬逃不了,索性也不走了,只是萎靡的在原地等待,終於,面前出現靖邊軍步陣的浪潮,他們士卒個個頭戴八瓣帽兒鐵笠盔,身穿精良的板塊鐵甲,手上持著上了銃劍的火銃,或是端著閃亮銳利的長矛。

  看他們的臉容,很多原本只是純樸的農家漢子,現在卻個個成了犀利出眾的鐵血戰士。

  二人都是嘆息,寧完我對范文程苦笑道:「憲斗兄,是到了為大清盡忠節義的時候了。」

  他嘆道:「你我二人平時多有摩擦,想不到卻要同日同時為國而死,當傳為佳話美談。」

  范文程哆嗦道:「是,是的。」

  寧完我從地上撿起一把腰刀,想要自刎,然猶豫了好一陣,還是說道:「我等身為大清文院學士,當義正辭嚴,罵賊而死。」

  范文程道:「公甫兄高見。」

  這時一群靖邊軍丙等營戰士逼來,見眼前兩個韃子文官想要自盡的樣子,皆是好奇說話。

  「有人想殉節啊,難得一見。」

  「當日就聽說邦華公等慷慨殉義,想不到韃子中也有忠義之士,要不,我們成全他?」

  幾十雙眼睛眼睜睜看著范文程與寧完我二人,有人眼中還帶著佩服,眾目睽睽下,二人臉都是漲得通紅。

  寧完我幾次舉起腰刀,又放下,舉起,又放下,他額上汗珠涔涔而下,想起當日聽聞義州曹變蛟、王廷臣等全城兵民自盡,無一降敵,多爾袞言他大清若有不忍之日,可有如此多的忠臣義士?

  原來自己終究是做不到,他臉上青白交替,乾澀的說道:「這天氣有些燥熱……要不,憲斗兄你先來?」

  范文程強笑道:「不敢奪公甫兄首義之名。」

  幾十個靖邊軍丙等兵等了半天,眼前這兩個韃子文官就是不死,一個軍士不耐煩道:「你們死不死啊?」

  范文程與寧完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皆默然無語。

  嘲笑聲轟然而響:「擺出個勢頭,原來是沒卵子的貨。」

  「真是高看這些二韃子了。」

  「他們若知忠義,也不會給韃子做狗了。」

  「奶奶的熊,害老子等個半天。」

  「你媽媽個毛啊,說死又不死,真是狗韃子!」

  嘲笑聲中,寧完我全身顫抖,他猛然喝道:「放肆,我乃是大清國文院學士,爾等區區小兵……」

  一個甲長上前一步,重重一記耳光就是打過去,寧完我口鼻流血,被打得一個旋轉。然後那甲長反手一記,寧完我又是一個旋轉。那甲長正手反手,左右開弓,一口氣抽了寧完我十幾記耳光,打得他鼻青臉腫,有若豬頭。

  寧完我淒厲叫道:「我……乃大清國文院……學士,你等不能這樣待……待……」

  范文程在旁顫抖著,哆嗦得如同風中的樹葉。

  這時一個將官經過,身邊伴著護衛贊畫等,卻是玄武軍右營將官田啟明。

  他聽得親切,笑眯眯道:「學士?大魚啊。」

  ……

  多爾袞暈暈糊糊的隨著馬隊在逃著,他周邊是潮水般驚慌失措的人馬,這支軍隊曾經英勇善戰,威震大明,所到之處,可止小兒夜啼,然現在個個暈頭轉向,驚恐萬狀,徹底崩潰。

  周邊驚惶逃遁的人馬不是沒看到他們這行,沒看到多爾袞這個大清國皇帝,大蒙古博格達汗,然他們就是假裝沒看到,好像不認識他多爾袞似的。

  多鐸與阿巴泰暴跳如雷,訓斥他們,追趕他們,威脅他們,而這些早前還在喊「大清國萬歲」的滿蒙潰兵們個個唯恐避之而不及,就是不想加入他們。

  他們不想人多勢眾目標大後,成為靖邊軍的下一個追殺目標,現在這樣孤獨一人挺好,不顯眼。

  多爾袞眼神恍惚迷離的抓著韁繩,他被多鐸救走後,不久又遇到阿巴泰,然後他們合兵一起,約有三五千騎。不過如上面潰兵所擔心的,他們這麼龐大的一股兵馬,不出所料的引來靖邊軍騎兵的雷霆打擊,然後又潰敗,散後只餘一千多人。

  此時多爾袞臉色陰沉,若有所思,他策在馬上只是想先前的戰事,突然就這樣敗了,松錦之戰時還好歹有來有往,為什麼這次全然的無還手之力?

  多爾袞認為是靖邊軍火箭的緣故,而且自己幾萬十萬騎的擺成密集的軍陣,傻傻的方便靖邊軍的轟炸,只是軍陣都是這樣密集的,大軍不列陣,又何以為戰?

  多爾袞在想,若自己還有崛起的機會,要破靖邊軍火箭,除了自己要有火箭外,就是陣列要擺得稀疏些。

  只是這如何作戰,這世上有稀疏鬆散的陣列嗎?

  多爾袞夢遊似的策在馬上,似乎夢幻已經破滅,只是硬撐著罷了,完了,他的大清,他的滿洲核心損失慘重,已經無法壓制蒙古人,漢人,朝鮮人,日本人。

  完了,他的王公大臣,固山額真死傷慘重,已經無法稱之為一國了,就算逃回遼東,他的國度也無法運轉下去。

  周邊喊叫的士卒似乎千軍萬馬,一個個潮水般的奔湧,然在他看來猶如一個個幽靈鬼怪,他們是如此的恐懼,他們在潰逃,他們毫無鬥志,已經不能稱之為戰士,更別說是一個勇士。

  正在恍惚中,忽然前方傳來驚天動地的哭喊聲,似乎那邊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多爾袞與多鐸都是毛骨悚然,阿巴泰沉聲道:「怎麼回事,快派人去看。」

  這時巴牙喇纛章京杜爾德嚎哭著奔來,他哭叫道:「皇上啊皇上,大事不好了,那邊有幾萬靖邊軍攔截啊。」

  多爾袞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多鐸顫抖著,他喃喃道:「怎麼會?怎麼後面也會有靖邊軍?」

  阿巴泰緊咬著牙,他狠狠握著拳頭,因為用力過度,他的指甲都深深陷入肉中去。

  ……

  劉澤清驚叫著奔逃,那一瞬間,整個軍陣就崩潰了,在靖邊軍火箭轟擊過程中,他身邊百餘騎只剩十幾人,崩潰逃命後最初也跟著幾個人,最後一人不見。

  劉澤清也顧不得那麼多,只想逃回京城去,然後席捲一些財帛回山東,至於回到山東後怎麼樣,劉澤清也顧不上多想。

  他混在馬隊的洪流中奔逃,他逃跑經驗豐富,知道不能與大隊人馬混在一起,否則那目標太大了。

  奔過清河後,他不入營寨,更不與眾人爭搶從清河店往京師的官道,他不打算走德勝門,而從福海邊走,準備走西直門入京。

  奔到這邊後,果然人馬的洪流少了許多,但也不是沒人,因為這時左翼也崩潰了,曠野上到處是撒丫子亂跑的外營步兵們。

  劉澤清懶得理會那些向他哭喊呼救的步卒們,快馬加鞭,往西南而去,這時後面蹄聲滾滾,劉澤清回頭一看暗暗叫苦,數十騎身著金紅號衣的騎士正策馬向他狂追而來。

  「……逃命時知道走這偏僻小道,不是老兵就是大將,追上去……」

  他們的喊叫聲在傳揚,數十騎緊追不捨,然後分為兩股,從兩翼包抄過來,劉澤清淒厲叫著,拚命策馬,然他的馬匹已經有些疲倦,卻是跑不過後面追來的生力軍們。

  猛然數騎從他不遠處掠過,「忽忽忽」,一根套馬繩鬼魅似飛來,一下子套在劉澤清的頭上,繩套剎那收緊,劉澤清一下被扯落馬下,然後摔在地上就那樣被拖著走,劉澤清的坐騎馬匹也同樣被牽走了。

  一個粗豪的聲音遠遠傳來:「黑毛,老匪,我們捉到大魚了,先走一步……」

  ……

  楊少凡一路從軍陣穿過,到處是混亂的場面,楊少凡只是冷淡看著,他直接穿過清河來到後方營寨,這邊也處於崩潰慌亂的前夕。

  楊少凡什麼都不管,他冷著一張臉,直接入自己營寨收拾一些細軟,一個小包背在身上,毫不眷戀,直接策馬奔出營去。

  他也不走官道,以他的眼光來看,京師肯定守不住,就索性不入京了,免得浪費自己的時間。

  他打算從城西經過,然後走良鄉,固安,先到山東,再轉到湖廣去。他看清楚了,現在打仗打的就是錢糧,湖廣魚米之鄉,憑自己的本事,再拉一票人馬輕而易舉。

  對了,自己也要搞火箭,到時炸死王鬥那狗日的。

  正策馬奔著,猛然後面傳來驚天動地的哭喊嚎叫聲,卻是中軍陣地全線崩潰了。

  楊少凡眉目不動,只嘴角浮起冷酷的弧度,這麼快就敗了,真是無用的廢物,吃屎去吧闖賊,這些年在他們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了,以後自己當家作主,不投人。

  他快馬加鞭,正奔著,猛然一枚火箭從他頭頂高空呼嘯而過,楊少凡毛骨悚然,他一驚勒馬,火箭竟是從他的前方打來。

  他冷汗涔涔而下,往那方張望良久,調轉馬匹又往後方奔去,然不久後前方潮水般的潰兵馬隊洶湧而來,楊少凡又轉而向西。

  這時有聲音在呼喊楊少凡,楊少凡看去,卻是營中一個親隨,當年夏邑血戰後,他們投降了李闖,因是同營之人,楊少凡就將他提拔為親信。此時這親信歡喜奔來,說道:「將軍,將軍,原來你在這裡。」

  他話語中帶著哭腔:「兄弟們都潰了,現在該怎麼辦?」

  楊少凡一聲不響,猛然刀光一閃,卻是他拔刀劈在那親信的咽喉上,那親信脖中的鮮血噴撒,不可置信的翻滾馬下。

  楊少凡仍然不說話,牽過他的馬匹就走。

  他往西奔去,中途換了一下馬,這邊人流明顯少了許多,特別馬隊的洪流少,楊少凡盤算先奔入西山掩藏,然後找機會南下。

  轉過一片海子樹木,迎面就是數十騎馬隊,個個身著金紅色的日月號衣。

  楊少凡目光一凝,拔馬就走。

  那數十騎則興奮起來:「有大魚啊。」

  他們狂叫著追來,一邊喊:「黑毛,你往那邊。」

  黑毛道:「好,把網拿出來,一起撈過去。」

  他們兩翼包抄過來,幾騎幾騎橫展拉扯著網式的東西,猛然齊聲大喝。

  「一二三,起。」

  「撈住了,撈住了。」

  「……用力啊,老匪,你那邊用力。」

  老匪叫道:「不得了,這魚太肥了,黑毛你那邊也用力。」

  「好,纏住了,纏住了……」

  楊少凡被套纏住拖在馬後奔跑,他淒厲叫著,有若野獸一般的咆哮嘶吼。

  ……

  兵刃交擊中,火光四濺,老胡與李過踉蹌分開。

  此時他們卻是在甕山泊一處廢棄莊園附近,李闖等人逃到這邊後,終於被老胡人等追上,然後就是展開了殘酷的撕殺。

  老胡、孔三他們有幾十騎巡山營精銳,不過逃跑途中,一樣有幾十騎順營人馬匯入李過一行,雙方勢均力敵,拚殺得非常激烈。

  李自成受傷的右目粗粗包紮,那箭桿也已經折去,不過傷口的痛楚,加上途中的顛簸,此時他已經靠在大門邊暈厥過去。

  孔三帶著巡山營戰士與李過麾下搏戰,老胡則自己對上李過,二人拚命撕殺。

  雙方又一個交擊後,李過換了一把刀,他扶著刀柄呼呼喘氣,瞪著對面的老胡道:「胡天德,你為什麼緊追不放,就是不放過我們?」

  老胡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我要當鄉長,只得借你人頭一用。」

  李過吼道:「鄉長?老子就值一個鄉長?驢球子,想殺我一隻虎,沒那麼容易!」

  他咆哮著衝來,老胡也是咆哮著衝去:「虎算什麼?我是踏地龍!你哪值一個鄉長,是你叔侄二人。」

  刺耳的兵器相擊聲,轉眼二人身上傷痕屢屢,猛然大蓬鮮血飛濺,哧的一聲,刀光閃現中,老胡一刀直刺入內,從腹部直刺到背後,李過瞬間臉色蒼白若紙。

  他死死盯著眼前的老胡,口中血塊大口大口湧出,恨恨道:「枉我一直把你當兄弟。」

  老胡冷酷無情的看著他:「我是兵,你是賊,誰跟你是兄弟?」

  一下子拔出腰刀,李過看著自己身上的血洞,又看看李自成那邊,心中不知在想什麼,然後他跌了下來,倒在地上抽搐,鮮血不斷從他身上流了出來。

  李過一死,餘下的順軍再沒有搏殺之心,或策馬,或步行,個個喊叫著逃跑,老胡等人也沒興趣再去追殺這些小兵。

  猛然他齜牙咧嘴,只覺全身傷口無處不痛,孔三也一瘸一拐走來,他的大腿被劃了一刀,使他行走間有些不自然。

  他走到老胡身邊,看地上躺著十幾個巡山營兄弟,不由嘆息一聲,然後他與老胡互視一眼,無比燦爛的笑容從二人臉上綻放,臥底多年,終於得到豐碩的果實了。

  猛然二人笑容一呆,都是戒備起來,卻是莊園那邊轉過來了百餘騎。

  隨後二人放下心來,哈哈大笑著迎了上去:「大牛兄弟。」

  那人也大笑著迎了過來:「胡兄弟,孔兄弟。」

  卻是情報部的另一個潛伏細作,武陽伯金有牛,他策著馬,另一匹空馬上還馱著磁侯劉芳亮的屍體。

  他們哈哈笑著下馬擁抱,看這邊的李過屍體,那邊靠著大門暈厥的李自成,金有牛驚嘆道:「好傢伙,你二人立大功了。」

  他這一說,老胡倒想起來了,他將李過屍體馱在一匹空馬上,又將暈厥的李自成綁在另一匹馬上,終於鬆了口氣,說道:「呼,鄉長到手,一死一活雙保險。」

  看他樣子,孔三與金有牛互視一眼,都是啞然失笑。

  老胡歡喜的看著自己收穫,想起介時回到宣府鎮,自己左手摟著親親娘子,右手牽著親親兒子還是女兒,然後旁人恭恭敬敬的叫他:「胡鄉長好。」

  他想著想著,不由痴了。

  ……

  漫山遍野的流賊馬步湧向宏偉的北京城,雖然大側擊的兵馬北上,然不可能攔得那麼嚴密,特別他們的馬隊很難攔截,所以很多流賊馬步潰敗後,還是拚命南逃奔到了北京城下。

  只是眼前的情景讓他們失望了,城樓高高飄揚的日月浪濤旗,還有無數京師民眾站在城牆上,他們手中握著簡陋的武器,鋤頭,叉把,棍棒,菜刀,他們緊密的與靖邊軍戰士站在一起。

  他們冷冷看著城下,任憑下面的流賊絕望哭喊咆哮也不理會。

  他們萬眾一心,不會再讓一個流賊進城。

  「這邊,這邊……」

  楊八姑帶著張守銀焦急的在街上奔走著,她已經打聽清楚了,自己女兒被擄走後,就是關閉在宣武門外的教場上。

  果然,走到這邊時,已是人群洶湧,到處是親人相認的鋪天蓋地嚎哭聲。

  「念奴……念奴……」

  楊八姑焦急的呼喊著,一個個辯認身邊經過的女孩,猛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道:「娘親。」

  楊八姑回頭一看,眼前這個痴痴呆呆的女孩不是自己寶貝女兒是誰?

  她猛然抱住她,嚎哭道:「我的女兒啊。」

  李念奴眼淚撲賴簌的直灑下來,哭道:「娘親。」

  張守銀含淚在旁看著,他哽咽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楊八姑仍跪在地上,她抱著女兒號啕大哭:「乖女兒不用怕,大將軍來了,真的有好日子過了……」

  ……

  「萬勝!萬勝!萬勝!」

  海潮似的歡呼中,無數的將士朝嶺端巨大日月浪濤旗下的王鬥呼喊,好消息不斷統計傳來,京師光復了,而且流賊這邊,生擒賊首李自成,賊將劉宗敏,賊將楊少凡,賊將劉澤清,賊將黨守素,賊將谷可成等人。

  又擒賊官牛金星,宋獻策,顧君恩,宋企郊,張璘然人等,還斬殺了賊將李過,劉芳亮,劉希堯,袁宗第,高一功,田見秀等巨賊,可以說,除少量賊官賊將外,此次流賊是徹底覆滅了。

  而在奴賊那邊,一樣收穫豐厚,生擒奴酋多爾袞,生擒奴賊貝勒親王,固山額真多鐸,阿巴泰,布顏代,伊拜,恩格圖,耿仲明、尚可喜、馬光遠、金礪人等。

  又擒奴賊六部大學士范文程、寧完我、納穆泰、葉克書、巴思翰、孟喬芳等人。還有劉良佐,吳三桂,吳三輔,方光琛,祖大弼、祖大樂、祖大成等人也被抓獲。

  在戰場統計整理後,發現又斬殺奴賊滿洲旗主阿山、拜音圖、濟爾哈朗、洛洛歡、杜度人等,八旗蒙古各固山額真阿代、蘇納、吳賴、扈什布,外藩蒙古,科爾沁部巴達禮、滿珠習禮、多爾濟等人。

  佟圖賴、巴顏、李國翰、王世選等漢八旗固山額真也是當場身死,還有六部貝勒承政英額爾岱、孟阿圖、囊努克、薩哈廉、覺羅薩等人,蠻子城首腦,刑部承政高鴻中等等都被火箭打成碎肉。

  至於斬殺什麼牛錄章京,昂邦章京,甲喇章京等奴將更是數不勝數。

  可以說經此一役,奴賊的首腦精華全部完了。

  好消息一個個傳來,陳新甲等文臣都是號啕大哭,太子朱慈烺亦是淚流滿面。只是一日,不,半日,困擾大明多年的內賊外憂就一朝盡覆,怎不讓人喜極而泣?

  太子甚至對天高呼道:「父皇,父皇,你看到嗎?流賊奴賊盡滅啊!」

  他泣不成聲,各文臣也是嚎哭一片。

  隨後太子詢問王鬥,接下來該怎麼辦?

  王鬥含笑道:「打掃戰場後,我等便迎殿下進京即位,以安民心。然後祭告太廟,徹底剿滅二賊殘部!殿下也將隆武中興,以明高宗之名垂於青史。」

  「高宗……」

  太子心頭激盪,看著王鬥那寬厚的笑容,他心中湧起暖流,他用力點頭:「嗯,一切軍國重事,就拜託大都督了。」

  王鬥大旗車奔下山嶺,所過之處,海潮似的歡呼,無數的靖邊軍將士舉起兵器,向他們的統帥致敬。

  王鬥手扶在車上,他一手舉起,向周邊的將士致意,無數士兵湧來,圍在車邊向王鬥歡叫,他們很多人都是熱淚盈眶,這時溫方亮與韓朝奔來,都是含淚道:「大將軍,我們勝了。」

  王鬥重重點頭,說道:「是的,我們勝了!」

  他看向周邊沸騰的海洋,猛的心情有些激盪,這一路走來,每一步都很艱難。這一路走來,經歷了太多的人與事。他的眼眶忽然有些濕潤,他想起很多,很多的人跟事。

  似乎無數的往事,無數的畫面,都從眼前閃過,最後凝聚在他臉上,匯成微笑。

  他說道:「溫兄,韓兄,新的時代將來到了,不過我們的路還很長,我會與你們一直走下去。」

  軍歌響起,最後激情的歌聲匯成海洋。

  沸騰的浪潮中,王鬥若有所思的一瞥,陽光映在他旗冠的日月金冠上,發出璀璨的金光。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9-4-25 16:24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22 23:00
第826章 吾鄉(大結局)

  崇禎十七年五月,滿套兒。

  正是塞外最美的時候,草甸彷彿綠色的海洋,藍天與白雲,繁花與陽光,讓人全身暖暖的。

  山坡上儘是松、檜、柏、樺等樹,山腳下有一處莊園,然後前面就是翠綠如洗的草甸,綠毯似的一直延伸到遠方的高山腳下,廣袤的闊葉林邊。

  莊園前的鬆軟草地上,崇禎皇帝拿著報紙愜意的躺在搖椅上,他鼻上架著眼鏡,旁邊的小幾上擺著香茗,一副知識分子的形象與悠閒中產階級的生活。

  他品著香茗,慢條斯理的觀看報紙內容。

  忽然他目光一凝,坐正了姿勢,商議的結果出來了,報紙上刊登了他的謚號:紹天繹道剛明恪儉揆文奮武敦仁懋孝烈皇帝。

  然後是廟號:毅宗。

  崇禎帝細細回味,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毅宗烈皇帝,這是對他的最大肯定。

  他心中嘆道:「朕錯怪他了。」

  又有王承恩,謚忠愍,讓崇禎帝很滿意。

  他仔細觀看報紙,下面還有一系列的追封追諡。

  楊國柱,追封薊國公,立廟祭祀。

  曹變蛟,追封靖南侯,立廟祭祀。

  王廷臣,追封寧南侯,立廟祭祀。

  劉肇基,追封東平侯,立廟祭祀。

  符應崇,追封定城侯,立廟祭祀。

  李邦華,贈太保,吏部尚書,謚忠文,立廟祭祀。

  朱之馮,贈兵部尚書,謚忠壯,立廟祭祀。

  衛景瑗,贈兵部尚書,謚忠毅,立廟祭祀。

  蔡懋德,贈兵部尚書,謚忠襄,立廟祭祀。

  邱民仰,贈兵部尚書,謚忠節,立廟祭祀。

  零零總總,追諡追封極多,又有流賊進京時城破殉節的大學士兼工部尚書范景文、戶部尚書兼侍讀學士倪元璐、兵部侍郎王家彥、刑部侍郎孟兆祥、左副都御史施邦曜、大理寺卿凌義渠、錦衣衛都指揮使王國興、新樂侯劉文炳,左中允劉理順等人的追諡祭葬。

  這當中還有小插曲,就是京師城破後,當時不殉節的,但在流賊追贓助餉途中被殺,還有流賊出京作戰時被殺的文官武將要不要追封追諡?這事情爭論很大,便是民間一樣是議論紛紛。

  最後大都督,終身元帥,東王兼大東國國主王鬥發話:「倘若殉節者與投降者同樣待遇,那還要忠臣義士做什麼?」

  他一言定鼎,於是這些倒霉被殺者不給追封追諡。

  崇禎帝看著這些名單出神,原以為當時只有王承恩一人殉節,想不到還有這麼多忠臣殉義,而且是遍佈全國各地。又有流賊進京後投降各勳貴大臣,看到他們下場,本應快意,卻是嘆息。

  他展著報紙,接下來卻是對擒獲的各流賊、奴賊領軍將處置宣佈。

  此次擒獲二賊者不少,名單展佈,可謂密密麻麻。

  這當中的處理,審判結果中,賊首李自成,奴酋多爾袞凌遲處死。

  與之同凌遲的,還有賊將劉宗敏,奴將多鐸,阿巴泰。

  吳三桂殺害東平侯劉肇基,引清兵入關,罪大惡極,一樣凌遲處死。

  賊官牛金星,宋獻策,顧君恩,宋企郊,張璘然等剝皮實草。

  奴官范文程、寧完我、納穆泰、葉克書、巴思翰、孟喬芳等剝皮實草。

  光時亨,阻礙南遷,致君父死社稷,自己卻投降流賊,還任偽職,罪大惡極,一樣剝皮實草。

  方光琛,獻借虜平寇之策,煽動吳三桂投敵,也是導致劉肇基身死的元兇之一,罪大惡極,剝皮實草。

  楊少凡,腰斬于靖南侯曹變蛟墓前。

  劉澤清,劉良佐,吳三輔,黨守素,谷可成,祖大弼,祖大樂,祖大成,楊珅,郭雲龍,耿仲明,尚可喜,馬光遠,金礪,布顏代,伊拜,恩格圖等人腰斬。

  吳祖家所有軍官全部斬棄市,吳祖家所有家丁全部斬殺。

  擒獲的流賊老營兵,擒獲的奴賊滿洲兵全部斬殺。

  擒獲的流賊外營兵,內中高級軍官,兵痞,有惡行者全部斬殺,餘者處於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擒獲的蒙八旗,鮮八旗,日八旗兵,三丁抽一殺,漢八旗與外藩蒙古兵五丁抽一殺,餘者處於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凡大軍攻入遼東,擒獲的奴賊男女老幼者,滿八旗男丁皆斬,婦女、老人與不成丁者皆處於二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凡大軍攻入賊地,擒獲的流賊眷屬者,婦女、老人與不成丁者皆處於十年到五十年苦役不等,願流放海外者,年數可減半。

  以上者還可觀其改造成效,分別編入忠義營,新附營為國效力。

  又,投降流賊並任偽職的百多個官員全部斬棄市。

  又由安北都護府監察部牽頭,天下會審,依律審議處置降官罪行等。不過目前京中缺官極為嚴重,就先所有的京官全部貶三級,責其戴罪立功自贖,恢復秩序與政府運轉。

  崇禎帝眼中現出複雜的神情,四月二十二日太子進京,不久登位為帝,改元隆武,明年為隆武元年。

  隆武帝朱慈烺拜靖國公,大都督王鬥為東王,封大東國國王,終身元帥,仍掛征虜大將軍印,都督中外諸軍事,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

  隆武帝還想讓東王兼備九錫,被王鬥堅決拒絕了。

  隨後王鬥以韓朝為征東大將軍,鐘素素、高史銀為征南大將軍,征西大將軍,徹底追剿滅亡二賊。

  四月二十日的唐家嶺之戰天下震動,靖邊軍二十萬大戰流賊、奴賊一百萬,大破之,流賊殘部在果毅將軍田虎、果毅將軍白鳩鶴等率領下倉惶南逃。

  逃到河間府時,被在真定府等待多時的鐘素素在側翼狠狠一擊,他們最後殘留的老營兵傷亡殆盡。

  然後鐘素素與南下追擊的高史銀合兵一起,直逼山東。

  唐家嶺大捷轟傳天下,軍民無不振奮,悉知流賊兵敗,淪陷各州縣轟然而起,各地殺逐偽官,倡義驅偽防禦使、牧、令,迎接王師,天下群起而討之。

  最新消息,山東全境光復,鐘素素與高史銀分別以壽州總兵孫可望、李定國,廬州總兵黃得功等為前鋒,渡黃河西進南下,消滅河南、湖廣、江南境的流賊白旺部等。

  而在東面戰場,奴賊殘部倉惶東逃,快到山海關時,被在遷安城內的楊國柱猛然出城一擊,當場斬殺奴賊貝勒,阿巴泰第三子博洛等人,並收復了山海關。

  不過楊國柱本就傷重,這最後一擊,更是傷重不治,含笑而逝。

  韓朝的追擊大軍與薊鎮軍合力在山海關外將奴賊最後殘留的滿洲兵殺傷殆盡,隨後出關而去。

  最新消息,遼東的奴賊餘部在禮親王代善帶領下倉惶北逃,遼東全境光復。

  形勢一片大好,徹底消滅流賊胡虜指日可待。

  崇禎皇帝嘆了口氣,自己登位後苦心孤詣,卻被流賊破了京師,又幾次被奴賊兵臨城下,殺掠數千里。然這麼強悍的敵人,半日間就被靖邊軍給滅了,現在更是要徹底滅亡二賊。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去宣府鎮的情形。

  他的行動並不受限制,可以自由活動,只是莊園中隨時有一隊甲兵保護罷了。

  出京之後,宣府鎮他也去過幾次,每去一次,就是嘆息一次,自己夢想中的大明,也沒有這樣吧。

  不久前那次他又在城中嘆息,然後身旁渠畔也有人出了一樣的嘆息。

  他奇怪看去,卻是一翩翩書生,自稱姓李,身邊兩個隨從有些怪異,不似長隨,反似押解犯人的官差。然他們沒有差服,這書生也沒有鐐銬鐵鏈,所以崇禎雖覺奇怪,也沒想那麼多。

  二人聊了幾句,書生言久聞宣府鎮之名,想來看看,接下來想去歸化城走走。

  崇禎皇帝離開時,那書生仍站在渠邊呆呆出神,眼神迷離。

  這只是小插曲,崇禎想起也就是了,他只是感慨,宣府鎮種種,王鬥是如何做到的?

  ……

  報紙的另一版介紹的是內政,入京之後,王鬥麾下在京中與地方佔了很多位子,不過仍留了不少官位給大小臣工們,甚至有尚書侍郎這樣顯赫的位置。

  眾官皆贊大都督王鬥賢德不攬權,然後圍著這些位子展開了血腥的拚殺,甚至南部西部各官,如史可法,馬士英,阮大鋮,王鐸,張慎言,劉宗周等人,都是洶湧往京師趕來,預備奪一官位。

  認為有資格入閣者,更是快馬加鞭的進京。

  圍繞閣臣之爭更為殘酷,陳新甲為內閣輔眾人沒意見,而且隆武朝的輔將採取新制度,就是任期制。

  五年一屆,最多二屆,此外不得多任,不過就算皇帝也不能隨意罷免,引起如潮廣泛的叫好。

  又有觀政制,任職各官以後需往宣府鎮軍事學院,民事學院培訓,然後下基層歷練,觀政合格者,方能放入大明各處為官為將。

  又醞釀推出許多新制度,如新科舉等等,可惜種種細則,卻不會在報紙上細說,讓崇禎帝有種不過癮的感覺。

  特別任期制與新科舉讓崇禎帝反覆揣摩,不知王鬥到時要如何做。

  還有王鬥似乎特別隆重推出的拓土制。

  王鬥在報紙上宣傳,認為流賊之亂,亦有土地不足之故,所以要開拓疆土。為此他以身作則,親領大東國國主之位,就是為了來日向蠻荒拓土。而且為調動國民積極性,更會設都護府等,立封地領主制,鼓勵國民向外開拓。

  王鬥言,不單是他,日後他的部下大多會分封海外,建立大量的公國,侯國,伯爵領地,圍拱大明,提供財源,轉移多餘人口,使大明永為天朝中心。

  崇禎皇帝有些恍然,怪不得王鬥被封為東王後,後面又跟著一個大東國國主,當時他觀之極為奇怪,現在看來,這是王鬥與新皇帝私下商議的結果。

  他看著報紙怔怔出神:「王鬥未來真要去海外?」

  崇禎皇帝不理解王鬥為什麼那麼對蠻荒之地感興趣,而不屑於中原的花花世界,似乎群臣也頗有議論,認為東王封地遠在蠻荒,此舉有虧功臣,特別虧待王鬥這樣的功臣。

  不過似乎王鬥決心已定,大都督府更傳出消息,說拓土制下,神州之地不再封土,拓土分封,只在神州之外。

  作為制度的推出者,他王鬥更必須以身作則。

  崇禎沉思良久,總猜不透王鬥的想法,他搖搖頭,又看報紙下面的內容。

  王鬥等入京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通漕運,責令巡撫淮揚,總督漕運路振飛將停滯淮安的四百萬石漕糧運來京師,同時他還從宣府鎮,從安北都護府運糧救濟民眾。

  同時又以工代賑,大規模的興修天下驛路橋樑。

  王鬥在報紙言,要想富,先修路,接下來會展開大規模的基礎建設,比如修建從歸化城到京師,從京師到南京的道路,又會投入海量的錢糧興修黃河與運河水利等等。

  在這個過程中,至少會僱傭百萬的民眾參與建設,不是白當差,而是工錢,所獲工食銀,足以養家活口。

  這讓民眾非常的熱切踴躍,人人皆盼新政。

  他們也不愁大都督王鬥不給錢,先王鬥信用度非常高,這從各地踴躍移民都護府就可以看出。而且王鬥有的是錢,傳聞靖邊軍擊敗流賊後,王鬥所獲白銀至少在一億兩以上。

  民間歌謠,流賊跌倒,王鬥吃飽。

  他不可能不出工錢。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大夥可能就像宣府鎮的百姓一樣,人人有活幹,人人有飯吃了。

  王鬥與陳新甲等還宣佈,以後驛站將取消「迎遞使客」功能,改為推行差旅費,並許可各驛站如宣府鎮一樣自主經營。不過所獲上繳多少,地方與中央如何分帳還在商議。

  然眾多商人,特別宣府鎮的商人已經聞風而動,在歸化城到京師,京師到南京的道路驛站周邊購買租用土地,開設酒樓馬行等等,引領了商界的風潮騷動。

  又宣佈免除三餉,免天下差役三年,暫用僱傭制,三年後再議。

  種種措施,引得天下一陣一陣的震動,朝氣蓬勃的氣象躍然而來。

  崇禎帝又嘆息一聲,自己在位時,何曾有如此氣象?

  王鬥進京才多久,民間的氣息就似乎變了一個樣。

  他又看報紙上自己最喜歡的「最愛金瓶梅」對此的點評,回味再三,心中癢癢的。

  他想:「哪日我也去投稿。」

  ……

  最後崇禎帝滿足的放下報紙,站了起來。

  他點了一根雲煙,在草地上慢慢踱步,似乎天蒼蒼,野茫茫,遠處成群的牛羊盡收眼底,讓人的心胸都開闊了許多。

  他這莊園附近也有一些莊園,還有一些寨堡村落,漢人與歸附夷人雜居,鄉民都很純樸,頗有與世無爭的味道,有時他在附近散步,周邊的夷人還會操著生硬的漢語叫他:「朱必下。」

  雖才搬來不久,但崇禎帝在這一片已經聞名遐邇,因為他也算是個高級知識分子,而這邊的人對識字的人都非常尊重。不時有人上門向他求字,那日他順手給一個夷人小孩取了名字,那戶人家還專程抱了一頭小羊羔過來感謝。

  往日種種似乎都成為過去了,崇禎帝也慢慢習慣了現在的生活,閒逸的生活與舒散的心情下,他的氣色也變得越來越好,頭有漸漸從白轉黑的趨勢。

  他這莊園養了一些羊與馬,周邊還開闢幾塊菜地,進入五月後,閒時沒事他也會種種菜。

  清脆的笑聲不斷傳來,崇禎帝看去,卻是幾個兒子女兒在鬧,他們騎在幾匹小馬上,在那邊轉著圈,昭仁公主追在後面在跑:「哥哥,哥哥,我也要。」

  還有王德勝大呼小叫的聲音:「啊喲,幾位小主子,小心些,不要摔下來啦。」

  崇禎搖了搖頭,都成瘋丫頭,瘋小子了。

  這時腳步聲不遠處響起,卻是周皇后陪著懿安皇后從菜地摘菜回來。

  看著那邊笑鬧的場景,懿安皇后嘆道:「想不到妾身還有走出深宮,看看這壯美河山的一日。」

  崇禎帝正要過去拜見皇嫂,這時一輛馬車向莊園行駛過來。

  ……

  溫達興從馬車出來,坤興公主朱媺娖小跑著過來,她俏臉暈紅,純潔得有若一頭小鹿。

  她期盼道:「溫大人來了?侯爺還好嗎?」

  溫達興忙道:「非常好,只是國務繁忙抽不開身,待稍有閒暇,大將軍定前來拜謁公主與陛下。」

  坤興公主螓輕垂,嬌羞的嗯了一聲。

  溫達興對坤興公主微笑地點了點頭,又朝崇禎皇帝走去。

  二人在草地走著說話,良久,崇禎帝嘆道:「是朕錯怪王鬥了,朕有愧也。」

  溫達興一頓,隨後說道:「不怪陛下,大將軍曾言,誰坐上那個位子,都會身不由己。」

  往事歷歷,崇禎帝最終嘆道:「大明有幸,能天降王鬥此等人物。」

  溫達興也沉靜下來,他說道:「大將軍曾言,高皇帝有大恩於中國,所以……不過國之蛀蟲必須剷除,他也說過,他不會許可任何人妨礙他的大道,阻礙他的道統。」

  崇禎帝回味溫達興的話,他沉吟良久,點了點頭,說道:「看報紙上說,東王未來有意前往海外?」

  溫達興道:「是的,大將軍說過,二十年後培養出接班人後,他會退休環遊世界。」

  崇禎帝奇道:「他真的捨得離開中原,你等也願意追隨海外?」

  溫達興笑道:「為什麼不?實封國土,在中原可能嗎?而海外到處都是土地,只要佔來便是你的。」

  他嚮往道:「我老溫家說不定也能出一個國主。」

  崇禎帝不可思議道:「蠻荒之地……」

  溫達興笑道:「蠻荒?只要經營得好,何處不是桃源樂土,便如宣府鎮,土地亦不肥美,現在如何?況且海外之土也非儘是荒蕪貧瘠,便如南洋許多地方,畝產可達三四石,我大明有幾塊土地能達到這種產量?」

  崇禎帝怔了怔,溫達興又道:「建國封王,為公國侯國,開創自己的基業,大將軍給我們這份富貴重了。是留在大明享受尋常富貴,再後代子孫公侯若殺豬似的被宰殺,便如此次流賊進京……還是建功立業,開闢自己的國度?我等皆會抉擇。」

  溫達興眼中露出神往之色,他想起往日各軍將與大將軍暢談的未來種種。

  是的,歷朝歷代傳統中原之地是不可能實封的,而且定鼎後也大多馬放南山,狡兔死狗烹,他們這些大將,也惟有在驚恐與病榻中渡過一生,現在卻是新時代來了。

  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建立自己的國度,取得自己的封地,世世代代傳給自己的子孫。

  這份基業富貴何等之重,所以為什麼不呢?他們都非常支持。

  以後他們的總代言人還是王鬥,協調封地與國家,國家與封地之間的經濟,文化關係。

  溫達興繼續道:「再看此次流賊之禍,亦是土地太少的緣故。大將軍言,天下世界如此之大,又何必窩裡鬥,眼界要放寬些,多出去尋找生存的空間。」

  崇禎帝道:「世界?」

  溫達興微笑道:「是的,大將軍說過,大明雖大,世界更大,大明只是天下一隅罷了。」

  崇禎帝怔怔聽著,心想:「這就是王鬥兩全其美的方法嗎?他朱家不用擔心被奪了皇位,王鬥也不用擔心日後霍、張之憂,為他的家族,為他的部將開闢最好的退路。只是若不心懷世界,只看著大明這一片小小的土地,是找不到這種良方的。」

  他沉思良久,嘆道:「朕的眼界確實低了。」

  他說道:「只是日後各封地,封國與中央朝廷之間如何呢?」

  溫達興道:「大將軍設計了禮官制度,朝聖制度等等。不過他也言,未來之事很難說,百年、二百年後可能會變,然不管未來如何變,這些土地上的人民都屬於一個共同的名字,大漢。」

  溫達興最後道:「大將軍言,他最驕傲的事,就是能親身守護這個文明。」

  溫達興走後良久,崇禎帝仍喃喃道:「文明?」

  這時周皇后走過來道:「陛下在談什麼?」

  崇禎帝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看向周皇后道:「這些年朕忙於國事,卻是冷落你了,日後也要跟著朕受苦。」

  周皇后搖頭:「比起深宮,妾身反更喜歡這裡。看看娖兒她們,比起在深宮的時候,她們多快樂?」

  二人看去,卻見昭仁公主小鳥似的追著姐姐坤興公主在跑,草原上一片清脆的笑聲。

  二人看了一陣,都是微笑,帝王家也非無情。

  隨後周皇后眼中泛起柔情,淺淺一笑:「更何況,只要能陪在陛下身邊,何處不是安樂桃源?」

  她低吟:「萬里歸來年愈少,微笑,時時猶帶嶺梅香。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9-4-25 16:24 編輯

weichang95 發表於 2016-8-23 10:52
完本感言

  寫下全書完三個字,我重重的鬆了口氣,六年了,這本折磨我六年的書終於結束了,好在寫出最後一個字時,我仔細回味,回想全局,認為基本還是寫出了當初的那份初衷。

  記得當年封推時我寫過一段話:「如果把明朝比喻成一位女子,那她定然不施脂粉,不著華服,卻生性清靈、蘭心慧質。雖然你看到她的微笑,但那笑卻很神秘,因為她處處謹慎,時時提防。如果你對她稍有侵擾,受傷害也只會是你自己,而她只會永遠笑著,讓你羞愧而去。」

  提筆寫小兵的初衷之一,也是惋惜這個沉靜而幽美的文明的沉淪,所以我就想在書中推演,若大明繼續存在下去,會是怎麼樣?特別又經過主角改良,剔除了糟粕的優雅文明。

  便如現在若看到一個錦衣衛,是不是感覺很酷,那種華美衣冠的震撼。

  所以,就有了這個故事。

  當然,本書主要寫明末十年的事,那些人與事,要表達的己經表達了,再寫下有畫蛇添足之感,所以故事就到此結束。然那種想像的畫面已經停留在腦海中,因為那種世界與人物已經打開,這就夠了。

  戛然而止,餘音裊裊,我認為是最好的收筆方式,留有餘味,又沒有英雄遲暮的悲哀,也是對筆下人物的珍惜。

  不過一個故事也需要讀者的品味與陪伴,很感謝這麼多年讀者們的不離不棄,小兵寫到現在,成績一直讓我很滿意,現在高訂一萬七,均訂八千,這個成績我很滿足,謝謝大家的支持。

  另外回應下前段時間書友們對一些歷史人物死亡的爭議。

  我認為,死亡是一個歷史人物的完整循環,他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缺乏了死亡,他們的生命就不再完整。

  便如:

  盧象升不死,他還是盧象升嗎?

  孫傳庭不死,他還是孫傳庭嗎?

  楊國柱不死,他還是楊國柱嗎?

  他們不死,人物就會失去魅力,因為他們不再是他們。

  他們不死,他們光華就被抹殺了,是對他們的不敬。

  如果尊敬他們,就讓他們死去。

  而他們雖然死亡,仍然偉大。

  他們雖然死亡,仍然活著,並世世代代被人們所銘記。

  我認為,穿越改變整體的國運,文明的氣運,但沒必要抹殺一些原本歷史人物的光華。

  至於一些原本就沒有光華的歷史人物,他們是死是活不重要,單純為劇情考慮就行。

  最後,一些書友問起新書,新書《續南明》雖然有十幾萬存稿,但我感覺一些設定與人物還要再考慮一下,否則寫到後期可能會出問題。而且我現在非常累,寫作真是腦力與體力結合的極限運動。

  所以,我要休息一下,估計會在九月的中下時候新書。

  這裡再一下新書《續南明》內容提要:

  「皇明混一海宇,三代而軼漢唐,際天極地,罔不臣妾……」

  大明宣德六年,鄭和第七次率艦隊出使西洋,曾自豪在《天妃靈應之記》碑如此宣示,此時大明國力如日中天。

  然時間到了崇禎末年,大廈將傾,帝國將亡,亂世來臨的陰影,籠罩每個百姓心頭。

  胡虜橫行,流寇肆虐,天災人禍,餓殍遍野,文明就要毀滅,前方看不到希望。自五胡亂華,蒙元入寇,中華又將步入黑暗無底之深淵。也就在這崇禎十四年秋,一個後世的靈魂,意外來到大明,在淮北那片奄奄一息的饑民中……

  謝謝大家的支持,老白牛於2o16年8月23日o時4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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