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蜀山綠袍 作者:似雪衣冠 (連載中)

 
patricklcw3 2010-12-19 11:18:36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0 49230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1 15:41
正文 30 說殺你,就殺你,哪個護持


    一朵祥輝四射的紫青燈花冉冉飄飛,奇光晶瑩,精芒四射直向吳元智打去,加上此前綠袍有意無意釀造的緊張之勢,陰冷之聲,這一下立威之舉,咋看起來頗有幾分森寒凜冽.

    可是,他想立威,卻也要看看那對面的峨眉中人同不同意.就聽得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淡淡道:"老衲在此,豈容你一逞凶頑!"

    無量金光平空生出,延綿波蕩迎上神焰,如一池絢爛燦金的湖水,把一朵紫青燈花跌宕浮沉載于半空,任它奇光綻射,卻根本不容它近前,正是苦行頭陀所放的小無相佛光.

    這一下.不但盡破老祖費力營造了半天的凜冽之勢,且還更顯頭陀他三仙之威,佛法之妙.

    且神焰被佛光托住後,苦行頭陀大袖再一拂間,那小無相佛光頃刻倒卷,如波金光上揚形成一個光團將神焰包裹,一串的噼啪作響過後,就見光團驟然綻爆,化為漫天的流螢金點散去,已是消融殆盡.

    從容收攏袍袖,苦行仍是那幅沉靜面容,抬目看著綠袍,淡淡道:"綠袍,不要以為盜了兩件天府奇珍就是無人可制,須知天下異寶無數,有生必就有克.如你只想依仗法寶威能肆意橫行作惡,就是老衲我無寶在身,單憑佛法也可制你."

    "和尚此言有理.這綠鬼好不容易彎門盜洞偷了兩件法寶去,想在此間一呈魔威.可就如綠鬼你此前自己所說一樣,你以為這是何等地方?當是你那百蠻山耗子洞,任你肆意發威?"沒等綠袍說話,一個尖細的聲音已刻薄接道.

    這才叫六月債還得快,剛剛老祖猶用此言譏諷那吳元智,片刻間反依樣被人還了回來,足見世事不定風水輪轉.說話的正是矮瘦朱梅,此時他也上得前來擋在吳元智身前,譏笑看著綠袍.

    再看綠袍,被他兩人又是教訓又是諷刺的接連數落,老祖臉色也都陰沉的可怕,一雙碧眼幽綠閃映,毒蛇般直盯著眼前的苦行矮叟.

    但雖已看出綠袍暴怒,可那朱梅又是何等樣人?他向來就是嘴利牙尖,言語刻薄之輩,尤其是面對邪派旁門中人,那張嘴更是從不饒人,此時見得老祖惱怒,便更嬉笑戲謔道:"怎麼?綠鬼你難道非只盜了法寶?尚還練就了什麼奇功不成?這般盯著我看是何用意?莫非還要以眼殺人?"

    此言一出,他陣後群仙頓都嘩然,長一輩的還好一些,只都是微微莞爾,甚至有那敦厚些的心中還暗道這矮叟之嘴太損,尖酸刻薄有失我正教風范.

    但那些小一輩的眾人,哄笑起來可就沒個節制.尤以齊金蟬笑和尚等幾人叫的最歡,哄笑嬉罵紛紛在那里直指綠袍丟人,道他胡吹大氣勢大如天,偏一遇到敵手就頓顯無能本色,想老魔那一身凶名卻都是一張嘴巴賺回去的等等等等.言語之刻薄卻也不讓朱梅,想是整日與朱梅混在一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卻得朱梅之真傳了.

    且正教群仙在這里百般譏諷綠袍不要緊,對面的邪派陣營眾人可都覺臉上無光.想己陣堂堂一位教祖宗師出面迎敵,口出大言後卻徒勞無功,連此前被捧得那般高法的所謂天府奇珍,也被人家袍袖一甩破了回去,難道這綠袍,卻只是個窩里橫的角色?一時間群邪心中紛紛腹誹,卻是當日老祖擒拿龍飛時的囂張所遺的後遺症.

    正當兩方氣勢此消彼長,那被人連番羞辱的綠袍,卻終是再度陰冷開口了.就聽他道:"矮子,老祖我倒沒有練什麼以眼殺人的神通,但我觀這你一身神通,卻好像都在一張嘴上.莫不如你我打個賭,就賭老祖我今日必殺吳元智,你等卻護他不住,你賭是不賭?"

    一席話說的斬釘截鐵,森寒冷厲.卻一下就把滿場雜音全都給壓了下去,所有人都不再多言,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矮叟身上.就連那齊金蟬笑和尚等,也不敢在此時大聲喘氣,因觀綠袍那的陰冷之態,他沒有幾分把握,想也不敢講出如此的話來.故此中關系到吳元智的性命,怎麼說也是齊金蟬等的師叔,他們怎還敢在這個關節嬉鬧.

    但場中稍傾一靜,卻把個被擋在後面的風火道人激得大怒,吳元智大步沖上前來,滿面暴怒指著綠袍叫罵道:"老魔,我吳元智就在這里,來來來,看你如何取我的性命?"說著話手中現出一把三尺長劍,閃泛青光就要發出.

    旁邊的苦行忙大袖一拂將他攔下,溫語道:"師弟暫且息怒,且先退後容我與其答話."

    "我……"吳元智仍不甘心.但身旁的乾離真人許元通忙將他扯住,用力的搖了搖頭道:"師兄暫退,且讓苦行師兄做主."

    如此,吳元智這才勉強壓下心火,退後兩步不再多言,但一雙眼睛仍如噴火般直盯著綠袍,自覺受了天大的侮辱.

    再看綠袍,見得風火道人那般怒視自己,他也只是冷掃了一眼,全無理會之意,只轉目矮叟,追問道:"如何?矮子,這賭,你可敢打?"

    矮叟朱梅被他一逼,本就是嬉笑滿面的臉孔頓也漲的通紅,但此事涉及道友性命,就算他本有信心可護住吳元智,但當著如此眾多的同道面前,又豈能用道友的性命與綠袍做賭?那樣,他朱梅卻成了何等樣人?該是何等狂妄?

    此事兩顧難全,朱梅向來只有他占別人的便宜,還是第一次被人用言語擠兌到如此份上,心中頗覺郁結,但綠袍句句進逼,情急之下大喝一聲:"我賭你綠鬼的老命."揚手間一道金光發出,匹練貫空直向綠袍射去.

    綠袍大笑,身形疾閃出三十丈外揚聲笑道:"就知矮子你心怯,不敢與老祖我較真.但動手,又豈會懼你?"說話間一顆斗大明珠冉冉升起,懸于頭頂放出無量清光籠罩周身,揚手處一道龍形銀光也應手而發,霜銀燦燦迎空與那金光糾纏一片,鏗鏘聲響火星四濺中,金銀兩色匹練漫天飛舞糾纏.

    見綠袍又放出一道龍形銀光,後面觀戰的苦行臉色終是一變,尚是他到場後的第一次,乃被老祖層出不窮的法寶而驚.急運慧目看去,見這尺形法寶與那天心環兜率火相同,寶光也都正而不邪,同為不可多得的天府奇珍,頭陀心中也忍不住暗自思量,這老魔,到底從金石峽盜了多少寶物在手?怎麼一件接著一件層出不窮?

    轉念一想,他的神情恢複了沉靜,不管對方盜了多少寶物.但等師弟妙一真人所煉的純陽至寶一成,兩儀大陣一出,綠袍有多少寶物也都無用,早晚都是峨眉之物.至于此刻,就任他炫耀一時,只要把其牽制即可,不讓他那紫青神焰去傷及其他同道,那目前的局面也是可以接受.

    但苦行這里尚未思量周全,忽聽得那邊綠袍又一聲大喝道:"矮子,你不是說此間不是百蠻山嗎?你看著,老祖我這就肆意發威給你看……"忙循聲看去,就見空中綠袍兩手急搓,再揚手間一片青熒熒,紫湛湛的兩色燈花連片飛出,如漫天花雨般燦爛絢麗,直向朱梅飄飛而去,怕不有百十朵之多,漫天都是.

    苦行不敢怠慢,知道此物了得,若朱梅的天遁寶鏡還在身上猶可抵擋一二,但因為前世孽債,那寶鏡已被矮叟賜給了女神童朱文,如此一來面對神焰他就不好抵擋了.故此急運劍遁起在空上,大袖揚處無相佛光接連揮發,金光璀璨直向漫空的神焰迎去.

    不想他這里替朱梅解圍,那邊卻正中了老祖之計.趁著金霞彩煙漫空之即,一團畝許大的清光,擁護著一個頭懸寶珠,長有尺許的小綠袍,卻直往天空升起.到了高處悠忽一幻,小綠袍已出現在兩陣當中的吳元智身後,小手前送一朵燈焰正中後心,就聽得吳元智一聲大叫,通體騰起紫火再無聲息.

    紫火一騰小綠袍立即閃身,其速如電般由清光護住,閃幻幾幻已複歸不知何時由三色寶圈環繞護住的本體頭上,身形一扭沒入天門,回歸紫府.這一來去悠忽間電光石火,閃幻若幻影層疊,就連苦行頭陀那麼高深的修為神通,也都沒想到綠袍敢如此膽大,就用三才清甯圈護住本體,冒著三仙二老中二人當前之險,就為元神出竅殺一個吳元智.

    沒等眾仙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空中卻又回蕩起綠袍陰惻惻的聲音:"老祖說要殺你,就是殺你,哪個護持的住……"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1 15:42
正文 31 蠶蠱毒,辛塵滅,極樂喝問


    陰沉冷厲的聲音猶在空中回蕩,場中對立雙方的反應卻截然不同.正教群仙待消去了起初的震驚,難以置信後,所有人的目光中都滿是怒焰,全都直直的盯住空中的綠袍,恨不能殺之後快.

    邪派諸仙,同樣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過後,卻立時都是士氣大振,反過來如先前那齊金蟬等一般,也都紛紛嬉笑怒罵指著苦行與朱梅二人肆意侮辱挖苦.甚至,因陣營中邪淫陰毒之輩甚多,故言語中較此前齊金蟬等更惡毒百倍,汙言穢語漫天充斥,把個一眾正教群仙罵得是人人豎眉,個個切齒.就連玉清大師那樣向都與人為善的性情,也都忍不住暗下狠心,決心一會動起手來定要狠殺他幾個,以懾其口

    正邪雙方怒目相向,還只能算是此事外圍余波,被吳元智之死給真正激得怒不可遏者,卻是那在半空與綠袍對陣的矮叟朱梅,苦行頭陀.

    身為名震天下的三仙二老中人,合二人之力對陣綠袍,尚被他于斗法中尋機元神出竅殺了吳元智,如此,會產生什麼後果?對三仙二老之名由意味著什麼?無論是苦行還是矮叟心中都清楚的很.

    此事往小了說,是苦行朱梅二人失察,對陣綠袍時被他弄狡猾蒙蔽尋機瞬殺吳元智,有辱三仙二老之赫赫威名.往大里說,綠袍此舉明顯是挑釁,明顯是打臉.挑釁的對象是三仙二老,打臉的對象卻是峨眉.且日後傳了出去,搞不好被綠袍此舉激發了心氣,那此前被峨眉壓制的大氣都不敢稍喘的魔道旁門那些妖魔鬼怪們,恐都將借此生事,詆毀峨眉等等,三教從此都要多事.

    當然那都是後話,尚不在眼前.而眼前苦行朱梅要考慮的,卻是如何把這個場子找回來,把綠袍的威風壓下去,把……總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但最緊要的,還是即刻還這魔頭一個報應,以昭峨眉堂堂玄門正教之威.

    于是,兩人也無須互做什麼暗示,一個大手連揚,就見那空中震天價一聲霹靂,一顆斗大的暗紅神雷,已夾雜千百丈金光雷火打將下來,天空頓時奇亮射目,金芒雷火耀眼中地動天搖,正是苦行所發的太乙神雷.此雷道家各派各有法門,威力也各有不同.但以頭陀如今的修為加上峨眉秘傳的太清仙法祭煉,雷法威力足列此界前五,僅稍遜芬芳,瑛姆,極樂真人等幾位佛道大能之下,不容小窺.

    如雷海火山空墜的神雷連發尚且不算,頭陀另一手也是揚揮,一道金光湛湛的劍光也如疾電射,直向綠袍橫空斬去,全不顧老祖此即正以玄陰玉尺與矮叟拼劍,他放飛劍卻形同合力圍攻,以二打一.當然這種以多勝少之事他們也都做的慣了,但凡需要全無須加以考慮.

    一時間苦行頭陀盡施解數,與那朱梅合擊老祖,真就是被綠袍殺吳元智之舉給惹火了,嗔怒大犯.

    與其心同一理的,正是矮叟,見苦行已然出手,這位向以笑面示人的朱梅此時臉上連半分笑意也都欠奉,神色陰沉的可怕,掐定劍訣元靈急運,一把飛劍幻出百丈長金芒,繞著老祖盤旋急飛,因劍光太速竟形成一個筒狀的金色光柱,將其團團圍困不容閃避,逼其硬接空墜的神雷.

    且這還是天遁寶鏡已賜朱文,身上再沒什麼合用的法寶,不然看矮叟這個架勢,恐怕早都八寶盡出與老祖拼命了.

    面對敵人雷火飛劍群發來襲,綠袍試想以玉尺隔擋開飛劍,以便脫身閃避神雷.但他本身並不擅長飛劍之道,更不要說與他對敵者乃是一個以劍派為名的青城教主,如此,那玄陰玉尺卻只能勉強在金幢內圈形成一圈銀光繞體屏護略加格擋,想去糾纏人家飛劍,卻是想都別像.

    無奈之下,綠袍不再與朱梅拼劍,法決一收龍形玉尺悠忽飛回化為玉簡收入寶囊.元靈運轉三才清甯圈奇光綻射繞身直轉,放出青,紅,黃三色寶光云虎現形,依附到早都懸在頭頂玄牝寶珠清光所放出的光幢之外,內外雙層硬抗那空墜的神雷.

    就聽得轟天霹靂震響之中,千丈火光之內,一座上懸寶珠,內里清光為幕,外附黃,青,紅三色寶光的四色光幢,卻不斷的被萬千神雷轟擊,接連爆起漫天的彩煙花雨,煞是絢麗.而兩色光幢波震之中,臉色鐵青的綠袍老祖也厲聲喝道:"法元曉月,你們來看戲的不成?"

    聽綠袍一喝,那後面本有些看呆的邪派眾人立都反應過來.是呀!怎麼自己這幫人在此是來看戲的?人家三仙二老都有兩人出手了,自己這邊這麼多人還都傻看什麼?猛省之下曉月禪師銀盆也似的面孔羞的通紅,猛一拍寶囊兩道放射強烈金紅芒彩的鉤形法寶已然飛出,交尾直上瞬間在半空把苦行的無形飛劍抵住,三色金光絞做一團,大喝一聲:"動手".他也起在空中,揚手間也是太乙神雷勃發,霹靂作響便向苦行轟去,卻一下就把綠袍的壓力分擔了一半過去.

    他一出手,群邪也都不敢怠慢,就聽得群起應和,陣中頃刻發出了漫天的劍雨鉤戈,毒瘴妖嵐,都是橫空直貫與空中的苦行朱梅絞去.

    他們暴起發難,對陣的正教群仙又豈會示弱,也都紛紛急速出手,先是一道丈許粗細的五彩華光照空直射,頓將四,五口飛劍照住,令其去勢遲緩,緊接著無數金,銀,青,紅,黃五色劍光星雨而出,如道道流光般直向群邪劍光,鏗鏘震響火星四濺中交織一團,一時間漫天流光瑩彩,絢麗中殺機畢現.

    眨眼間,敵我雙方近百把飛劍當空交織拼斗,貫空縱橫,包括那昆侖的知非禪師四人,武當的有根禪師四人,也都稍作遲疑後紛紛出手,在場中無一遺漏,皆入戰團.

    正邪頃刻戰成一團,這一下頓把綠袍的壓力頓時緩釋了下來.苦行被曉月抵住,兩者法力相近各有神通,一個佛道兼修一個魔道同練,同是三教頂級神通一時間也難分個勝負.

    而朱梅雖還對老祖緊追不舍飛劍橫斬,但他一來無有法寶只剩飛劍,二來雖有神通但難對老祖造成太大威脅,就如老祖想要傷他也是不易一樣,頂多就是個相持之局,也毋庸懼他.

    倒是金身羅漢法元那里有些危險,此時這頭陀卻對上了二老中另一位人物追云叟白谷逸,以法元的道行和白谷逸對陣,他還差了點力.沒見此時那飛劍已被白谷逸的金光絞得只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了?

    再看看場中別處,這雙方剛一對陣,邪派這邊就已多落下風,大多群邪都被人家峨眉一兩位長輩率領幾位小輩給分割開來三五成群一通圍攻,除了那位被老祖極度厭惡,連話都沒與他一句的陰陽叟手放毒煙盯著一位手持寶鏡的絕美少女,似有些從容悠閑外,余等眾人卻個個都落下風人人都處險境,完全不是峨眉群仙的對手.

    局面如此,已再度放出玄陰尺與朱梅拼劍的綠袍,心中也忍不住暗歎一聲,歎此仗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上的戰爭,歎己方魔教旁門這邊能者太少.人家峨眉現在勢頭尚還未起呢!就出動眼前這點人手就把己方這各派能手彙聚之勢打得連招架之力都欠奉.

    若是待那峨眉勢起,待什麼三英二云峨眉七矮紛紛出頭露臉之時,自己這所謂的魔教巨擘,怕到時候喘口大氣都得小心翼翼了.

    心中雜念繁起,老祖手上再加把力,龍形玉尺銀光大燦頂住那一臉鐵青再無閑話的朱梅飛劍後,目光再向空中掃去,忽見得一人,心中不由大怒.

    "辛辰子,老祖我叫你來此,是為了讓你打醬油嗎?"老祖暴怒的咆哮道,聲音中再沒有了此前的陰沉冷厲,只有暴怒沖天.

    原來綠袍剛才目光掃過時,卻看到自己那位孽徒辛辰子,正指揮一把不知從哪撿來的破爛飛劍,在站場邊緣角落與一位正教弟子在那不緊不慢的拼斗起飛劍來.

    且看那與辛辰子斗劍的正教弟子的形貌打扮,此人似乎也是峨眉弟子,但其一把破劍光色駁雜不純,連三流材質都算不上,虧他還敢參加如此劇烈的正邪會戰.

    反觀辛辰子更是了得,以其僅比老祖略低一籌的法力神通,這位峨眉弟子怕一掌就可拍死,偏偏他就煞有其事的與對方斗起飛劍來,還戰得鏗鏘作響火星四濺,看似激烈異常,虧他也能耐得住性子,真是陰沉的可以.

    若不是老祖正巧查探全場,這一次還真就把他和梅鹿子給忘了.只因計劃不如變化快,本老祖令他二人來此是為用金蠶蠱引那李靜虛出手,禍水東移.但因辛辰子的謹慎,李靜虛的未現,這一次反倒是綠袍自己在魏家場上大出風頭,把禍端都引到了己身之上,此時見得辛辰子在那裝相,老祖的心火一下就拱了上來,甚至有點惱羞成怒,全因謀算未成.

    綠袍老祖這一聲突然暴喝,不但把與其對陣的朱梅給嚇了一跳,便是那辛辰子心凜過後,雖不明白自己和打醬油有什麼關系,卻無礙他聽出老魔的暴怒,知道自己的心思已被其看透,若不想立刻叛出百蠻山,還真不能再隱藏留手了.想到這,權衡片刻把心一橫,手往腰間一送,那掛著的斑斕寶囊已然打開…….

    就聽得一陣嗡嗡鼓翼聲響,百萬金蠶蠱由囊口沖天飛出,如同金帶繞空盤旋,密密麻麻形成畝許大燦爛金雨,在空中稍息一頓,便隨著下面辛辰子的手臂揮處,呼的撲到了適才還與其斗劍十分激烈的那位峨眉弟子身上.

    淒厲慘叫聲驟然響起,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就見一位周身爬滿金蠶,連面孔五官都布滿蠶蠱的金人,在那里手舞足蹈狂奔兩步後,已頹然摔倒在地,再無聲息.而一陣聽了就讓人頓覺牙酸,咯咯吱吱的咀嚼之聲,從他身上密密麻麻爬行的金蠶中響起,令所有人都更覺毛骨悚然,汗毛倒豎,包括綠袍老祖在內.

    所幸這金蠶之毒太甚,又是數十萬同附一身,那峨眉弟子叫聲雖淒,但喪命也快,眨眼間已毒發身死,倒也沒有過于受罪.而見其已無聲息,辛辰子便手臂再揚,萬點金星再度沖天,盤旋嗡鳴就要向正教群仙撲去.

    不料,沒等辛辰子指揮金蠶再去傷敵,那半空之中,卻有一人被這金蠶的凶毒給激得心中生怒,將手一揚,高空驟然飛下千萬道紅絲,與漫天金星才一接觸,便聽見一陣極微細的哀鳴,那許多碰著紅絲的金星紛紛墜地,好似正月里放的花炮一般,剩下未接觸著紅絲的半數金星似深通靈性,見事不祥便欲轉向逃走,不料那紅絲已將四面包圍,在空中再追片刻,已盡將金蠶滅殺殆盡,無一漏網.

    金蠶方滅,一位形如金童的十一二歲童子驟現空中,直視辛辰子道:"以如此凶毒之物傷人,天理難容,卻饒你不得……"沒容其答話,小手一指匹練似的金光已從空降下,圍著他只是一繞,便將其斬為兩段.

    且與被真人現身所驚的綠袍所想不同,金光斬了辛辰子後並未回返,而是在空中稍停,待從辛辰子被斬為兩段的身體內驟然飛出一個約有寸許裹住綠芒的元神後,方又飛進一絞,將那綠芒中張口嬰叫的元神盡都絞滅,魂飛魄散,這才回返,

    然後,這位終于顯露真身,當眾出手的極樂真人淡淡轉過身來,玉面含霜直視百丈外的綠袍老祖,冷聲問道:"綠袍,這奇毒金蠶,是你給他的吧?"

    一聲清問,卻頓令綠袍心中一凜,曉月法元心中一沉,其余群邪心中生懼,一時間,所有人都不不約而同的停下斗法,任空中劍氣勾戈浮沉虛載,目光都彙聚到了他與綠袍的臉上.....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1 15:43
卷一 32 頂硬上,俞巒出,極樂退走


    "綠袍,這奇毒金蠶,是你給他的吧?"一位黃衣赤足活像金童的十一二歲童子,頸掛金圈在空中冷聲問道.

    極樂童子此言一出,魏家場上空的氣氛瞬息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這相隔百丈遙遙對視,一個金童一個丑怪的二人身上,都噤若寒蟬.

    到了此時,即便群邪中那從未見過極樂真人等多人,看到辛辰子之死及曉月法元那等陰沉晦暗的神情,再是愚鈍也都知道對方定是大有來頭,絕不好惹,故無人敢在此時出聲把禍端引到自己頭上.

    正教群仙卻都是早知真人在此,只因礙其有言在先,道是不會參與此戰,故此適才斗起法來也就無人去思量極樂真人尚在空中之事.但此時見得真人主動出手,滅了那放蠱的妖人還冷顏喝問起那令己方顏面大失的綠袍老魔,看聲勢似有除魔之意,卻如何不令群仙大喜?自也更無人打岔,心中多盼真人再一劍斬滅綠袍方才趁心痛快.

    于是不約而同的,正邪群仙無一人出聲,全都靜靜的看著兩人,看那綠袍要如何回答,氣氛更覺壓抑.

    "極樂真人?"被群仙聚視的綠袍,終目光不定看著對方澀聲問道.語中雖有疑問,但更多的卻是苦澀.

    "是我."李靜虛的回答擊破了老祖早萬不存一的僥幸之心.

    "是你,你還真在此地."綠袍又澀聲說了一句,令在場諸仙微有不解.什麼叫真在此地?難道在此之前,這老魔就知道真人在此?

    李靜虛對其此言雖也有些疑惑,卻也無意去計較這些旁枝末節,又咄咄看著老祖冷聲道:"綠袍,你還沒有答我,這金蠶,可是你予這惡徒的?"

    臉上浮出苦笑,綠袍很想說不是,但不行,這話他說不出口.俗話說習慣成自然,一次低頭,次次俯首,若低頭低出習慣來,那這個人再想抬頭也就難了.同理可證,一個人昂首昂的慣了,再想讓他低頭……卻也非什麼易事.例如此刻的老祖,剛剛才在諸仙面前大呈魔威,可極樂一出就要服軟?此事,他做不出來.

    況且對極樂真人乍然現身,綠袍心里也都所有准備.自從當日于陰風洞起念,決定以金蠶蠱禍水旁引,他就已經預估到了,此次慈云寺李靜虛將是自己最大的威脅,也將是最難過的關口之一.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決定要來慈云寺走上一遭.一來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謀算可成?能除掉那兩位孽徒最好.二來也是為了不在心中留下一個不敢面對李靜虛的破綻.否則,難道就因為懼怕李靜虛,自己就一輩子躲著他,永遠聞風而逃?又或者等他個幾百上千年,等自己也修成天仙再去面對他?不,綠袍等不了那麼久.

    且老祖此來也絕非貿然,因據他所知李靜虛在慈云寺現身的時間,應該是除夕之前,並非正月.故若謀算有成,那麼等正月十三再到慈云寺時,李靜虛應該已去,與其碰不到面.可惜他謀算雖深,但天公不予作美,也不知是因為辛辰子狡詐,緊握蠶蠱未動,還是因為這老正太突然抽風,直晚了近二十天才到此間,陰差陽錯就把他給推到了前台,惹出老正太冷聲對其喝問,這卻就是天命不在我處了.

    所以,面對李靜虛的冷聲喝問,綠袍便只能無奈苦笑,心中雖是忐忑,硬著頭皮也要頂上一頂,抬起頭便欲回話.不想旁邊有人已看出的他目光閃爍忐忑生懼,便高聲喝道:"綠鬼,你磨磨蹭蹭猶豫什麼?是就是,非就非,難道還嚇得不敢回話了不成?"

    說話的正是朱梅,此前因被綠袍在他眼前出手殺人令其大失顏面,這矮叟真就把老祖恨的狠了.此時見極樂真人一出就把其嚇得目光不定,他的心中也都大快,便從旁落井下石出言擠兌.

    而聽了朱梅的擠兌之言後,李靜虛只是淡淡含笑掃了朱梅一言,沒有說話.但轉過頭來再看綠袍時,金童也似的面孔上又是淡無表情,只那對幽深雙眸直直望著老祖,道了句:"說吧!那金蠶,是否出自你手?"其淡然的神情,卻給綠袍驟添了三分壓力.

    偏越是如此,綠袍心中就越是不平,雖心中對其仍是懼意甚深,但一股桀驁之氣卻令他講出了一席誰也想不到的話來.

    就見他神情忽變得無比從容,回道:"真人,極樂真人,你可知你驟然現身,把我等赫得噤若寒蟬,卻令我想起了什麼……"

    "綠袍."旁邊又一聲大喝,還是朱梅:"你還敢來這一套,面對李老前輩在此,就真不怕神魂俱滅?"

    "怕呀!"綠袍啞然笑道:"怎麼不怕?堂堂極樂真人,神通不讓天仙,他老人家一出哪個不怕?我綠袍又算得了什麼?可就因為怕,我才在想......如果我現在過去抱住真人大腿,涕淚具下的苦苦哀求,真人,大俠,你就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我百蠻山上有八十老母,中有妻兒小妾,你說他真人他……會不會饒我一命?"

    "撲哧……"老祖此言一落,那敵我陣營之中,立都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都是女聲.而一眾男仙雖因怕惹怒李靜虛不敢出聲,但臉上笑意也都難免,都強咬著腮幫子忍笑不語.

    惟獨有數人不笑,分別是慈云寺一方的曉月法元,峨眉一方的苦行二老,外加一個極樂真人,這些人,卻都沒有發笑.不但沒有發笑,且法元曉月的臉色陰的更沉,苦行二老的眉間怒意更深.還有那極樂真人,童顏玉面更都冰寒,冷聲道:"綠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戲弄到我的頭上來了……"

    "我膽子確實不小."綠袍驟然打斷他的話,也都面容冷厲狹目微眯,冷聲道:"李靜虛,你以為你是何人?戲弄于你又能如何?莫非只容你張口居高臨下,冷顏向我逼供?就不容老祖我含笑回上兩句,反向戲弄于你?"

    "壞了……"曉月法元心中暗道不好,正思量老祖怎會這等不智,突然卻激怒李靜虛作甚,那邊極樂真人已然大怒做出了反應.

    "好膽."就聽得真人一聲清喝,揚手間一道匹練金光已縱橫而出,映得天空一片通亮,直向綠袍斬去.電光石火間,忽然高空驟降下一道紅光,也如接天長虹般橫空將金光攔下,兩者絞成一團,鏗鏘聲響火點四濺,雖那紅光明顯不敵金光,眨眼便只有招架之力,但畢竟是將其攔下,沒容它靠近已放出諸寶護身的綠袍老祖.

    且見得紅光不敵,那空中便又垂下一片紅霞,長城也似橫亙天半,將綠袍護于其後.隨之,一個鎬衣如雪的絕美道姑,也冉冉由高空現身落下,擋在老祖面前,手中猶自掐定法決.

    "俞道友?"同聲驚呼從兩陣響起,不過一個是語氣疑惑較多,一個是語氣驚喜大半.卻分別是峨眉陣營中的玉清大師,及被擋在身後的綠袍老祖.

    回首向綠袍微微一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俞巒轉過臉去,望著對面的玉清大師美目歉然道:"抱歉玉清道友,讓你為難了.但老祖對我有恩,情形至此俞巒也只能含愧再三,容後賠罪了."說著話她默運元靈,又加輸真氣到紅光之上,以之抵擋極樂真人的飛劍.

    而綠袍驚訝過後,剛想放出玄陰玉尺與其並肩迎敵,李靜虛卻忽然把手一揚,那金光便瞬息飛回收起.然後,極樂真人好像剛剛認識俞巒一般,仔細對其打量了幾眼,溫和問道:"俞道友,容靜虛請教一事,你本名就叫俞巒?可曾拜在那飛升女仙潘六婆前輩門下修行?"

    "正是,真人有何指教?"俞巒也柔聲回問道.

    "呵呵."搖頭欣然一笑,李靜虛道:"此事怨我,空與道友同處玉清觀兩日,卻沒想過請教一下道友之名號,可真成了對面不識.俞巒道友我來問你,有一位名為倪芳賢的女仙,你可識得?"

    "芳姐……"俞巒素手掩口,驚喜的看著真人道:"你認識芳姐?"

    "豈止認得?倪芳賢乃是內子,現與我本體隱居云南雄獅嶺長春岩無憂洞."李靜虛回道.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李靜虛,你是李靜虛,當年與芳姐……"俞巒也想起了對方是誰.

    "不錯,正是靜虛."極樂真人點點頭,隨即又看了一眼被她護在身後綠袍:"綠袍對俞道友有恩?"

    "恩惠極深."俞巒答道.

    "俞道友今日定管此事?"李靜虛再問.

    "無從退卻."俞巒毫不猶豫的再答.

    微微一笑,李靜虛道:"罷了!既然綠袍對俞道友有恩,俞道友又如此重義,那此事就此作罷!靜虛先行告辭,俞道友日後有暇,可至無憂洞一游,我想芳賢見了道友也會喜不自勝."

    言罷再向苦行朱梅等點點頭,不再多說化虹就走,金霞閃處,李靜虛卻已瞬間化為經虹離去,只剩下在場的正邪群仙目目相窺..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1 15:44
卷一 33 兩相罷戰,此間事了,往百蠻?


    極樂真人走了,一擊不中瞬息就走,絕不再做糾纏,倒不愧其陸地金仙之風范.可他這一走,正把個正邪群仙閃了一下,這雙方近百號人在這里面面相窺,一時間誰也提不起精神再戰.卻也難怪,你說這正邪兩方又是斗嘴又是斗智,手段百出方才殺死對方那麼一兩個人.而真人他老人家呢?吃糖豆般,一揚手身擁那般凶毒金蠶的辛辰子立時身死,還是形神俱滅.

    再加一位綠袍,若不是愈巒中途插手,這適才還威風八面的魔教巨擘,怕其下場,也不會比他那弟子辛辰子好到哪去.如是,自己雙方乒乓打了半天,全不如人家李靜虛一現身震懾全場,你說,這仗再打下去……還有意思嗎?

    于是,雙方幾位頭面人物互看看對方.那綠袍便唇角微動,傳音給曉月道:"禪師,今日之戰就到此為止吧!連李靜虛都現身了,再戰下去對方還不定再來什麼人呢!單憑我方在場之實力,即便敵人不再來援,恐怕這仗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依老祖的意思是……"曉月禪師回問,也是入秘傳音.

    "停手罷戰,再約時間.連番惡斗下來,我也有些倦了.且依我看對方也都有些意興闌珊,無心再戰的摸樣.莫不如請禪師出面,給他們個下步的台階,就此停戰.以後若有機會,再尋峨眉晦氣不晚."綠袍也沒做虛言,當即就點明了自己無心再戰的心思.

    聽老祖都已無心再戰,曉月自也不會強撐勉強,他現在也都看得分明.單憑自己與法元,加上邀約而來的這一眾群邪,想要與峨眉對陣根本不是對手.若不是今日有綠袍頂在前面,連滅對方威風,自己一方怕早都死傷慘重了.此來本想借五台散落弟子之力與峨眉較量一二,現在看來不行,法元等戰力太弱,若有下次,還需找些同級人物來助才可.

    想到這,禪師當機立斷,抬步由陣中出來,站在場中朗聲道:"苦行師兄,請出來說話."

    苦行頭陀應聲迎了上來,頜首問道:"曉月師兄有何指教?"按理說他本該喚曉月為師弟,但此時偏喊師兄,內中的韻味也足以令人品評一二了.

    但早在當日反出峨眉時,曉月就再沒想過複歸峨眉之事,故此對其如此稱呼自己也沒在意,微微一笑道:"師兄,依你看來,今日之局我等還有必要再戰下去嗎?"

    "哦?那以師兄的意思是要就此罷戰?"苦行回道.

    "不錯."曉月點點頭,回道:"貧僧是想罷戰,因今日之局變數太多,再戰下去也無意味,故此打算就此收手,有什麼恩怨盡可日後再算,如何?"

    苦行沉吟了片刻,終點了點頭道:"也好.就依師兄之意,你我雙方就此罷戰!"言罷再不多說,轉身回陣招呼群仙就走.

    自然那陣中有不同意罷戰的,如那朱梅許元通二人,一個是在綠袍身上大失顏面,不甘就此退卻.一個是死了同門至交,心中想尋綠袍.無奈此事由苦行做主,余等諸仙也都無心再戰,當下由白谷逸等人勸說了幾句,兩人也只能隨之回返,群仙徑歸玉清觀了.

    而見苦行走的那般利落,曉月不免也有些驚異,但轉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苦行的心思.

    無他,就是形勢如此而已.試看場中之形勢,自己這邊還有法元老祖,共是三位頂級戰力.況且那老祖奇珍雜多手段百出,外加一位隨聲助他的俞巒,這首先峨眉諸仙就奈何他不得.而除了自己三人,己方眾人再無什麼重要人物,敗了也無大用.本峨眉此來就為雷霆掃穴立威之舉.如今形勢意外脫出掌握,發展至此再想立威也都難了.故此,對方不走,再留此何益?

    想到這,曉月禪師也都一笑,雖此行風頭盡為綠袍所占,自己那新得的法寶也未曾顯威.但能把峨眉逼迫至此,小占上風,心中之念頭也都通達了許多.當下回陣向群邪交代幾句,又謝過一旁的昆侖知非禪師,武當有根禪師等八人,這慈云寺一方的一干人等便紛紛告辭散去,各自回返洞府仙山.

    待一眾皆散,曉月禪師又再回轉,到得老祖面前打了稽首,誠摯道:"今日之戰多勞老祖支撐,累的老祖不但得罪了峨眉派與極樂真人,尚還亡故一位高徒.老祖之高義不但曉月法元銘記于心,就是那五步云的萬秒仙姑許道友,也會同感于心.日後稍有只字片語捎來,我等定當竭盡全力,傾力以助."

    "禪師客氣了."綠袍回道.

    隨即,法元也都行上前來,懇切拜謝老祖.綠袍再客氣兩句,勸他這慈云寺是不再據了,那法元謝過老祖指點後,便與曉月雙雙告辭,兩個和尚帶著智通等慈云寺一眾弟子便都離去,卻只剩下綠袍俞巒.

    轉過身來,看著這位重義白衣,容顏絕美的俞巒,綠袍這才正容點頭,沉聲道:"俞道友請了.沒想到你我再見,竟是如此之時.前番區區小惠竟累得道友不惜開罪峨眉友朋,這回報之禮未免也重了些,道友如此實讓綠袍不知說何為好."

    言語中無有一個謝字,但惟其如此,方令俞巒聽在耳中心覺慰帖.說實話,直到綠袍此言之前,這道姑心中猶在思量,就為了借寶脫災之德,自己如此助他,如此為他開罪了新近結識的玉清道友,峨眉諸仙,此舉,究竟值是不值?要知道俞巒本身就因中了邪派妖人的奸計失身,吃了大虧後方被恩師困于那地火穴口.故此,此番付出這般大的代價相助綠袍,她心中並非一平如波,也都煞費思量的.

    否則,若她早就存心相助,又何必要等到李靜虛出手,綠袍身處險境時方才現身?早都現身豈不更好?正是因為有所躊躇,故直到真人飛劍出手,估量綠袍真正要遇到大險之時,她才終下決心終于出手,這期間心理掙紮之烈,也不足與外人道之了.

    而如今聽得綠袍沉聲幾句,俞巒心中的天平,卻瞬間就向老祖這邊傾斜了,深覺自己此次出手沒有做錯,便展顏笑道:"什麼話也無須說,老祖心意,俞巒自明.當日我幾番多疑,連番揣度,老祖雖未辨離去,但不也未罪于我留下冰蠶,故今日小有回報,我這里還深覺未盡呢!觀老祖此前的神通,便是愈巒不現怕那極樂真人也未必能將老祖如何吧?"

    "不好說,不好說……"綠袍忙擺手笑道:"那李靜虛可不比他人,一身道法神通不讓天仙,若真與其斗法,我這里也僅有幾分脫身保命的把握,卻絕無可能勝過此人."

    "哦?原來老祖是這般估量,但我在空中看時,卻有一事不明,不知老祖能否解惑?"俞巒說道.

    "俞道友請講."綠袍回道.

    俞巒點點頭,語速放緩慢慢道:"適才我觀戰時,見老祖與那峨眉眾仙百般斗法,滅其同門也屬正常.但惟獨那放蠱妖人之事,我卻不大分明?為何老祖明明不處下風,偏偏要喝令那惡徒放出毒物?以致惹出極樂真人大怒出手.難道老祖本心,真就欲借這凶毒蠶蠱盡滅群敵?"

    話說至此,綠袍也聽得明白了,原來這道姑心中,也對那凶毒的金蠶蠱厭惡不已,故此才有此一問,是想證實那蠶蠱是否為自己所練,是否自己的心性……就那般凶毒?

    微微苦笑,綠袍緩緩道:"俞道友之意我已盡明,不妨坦言相告,那蠶蠱確是我早年所練,後賜與孽徒.至于為何令其放蠱,這其中有存心,也含有意,但一時間之間關節難以盡數講明,待日後有機會,再尋機替道友解惑吧!"

    事實上此前綠袍之所以喝令辛辰子放蠱,其中卻有兩層用意.一來是借放蠱之事驗證李靜虛可在?若其在,那就證明自己雖費盡心機謀算避劫,但有些災劫是躲之不去的.否則那李靜虛就不會晚了二十多天仍舊出現.故把他激出固然有險,但冒險頂過,那日後短時間內就不用再擔心極樂真人尋己生事.

    否則總有這麼個人懸在心頭,總擔心其不知何時尋己晦氣,這日子也就要難過了.

    二來,在李靜虛避其不了的前提之下,接其之手除掉孽徒,也是一舉兩得之事.甚至,在某種層面而言.對于辛辰子這個心腹之患,綠袍的戒懼更在極樂威脅之上.畢竟他就隱在自己身邊,不定什麼緊要關頭反噬一下,那可真就要了老命了.

    所以從這兩層考慮,這次慈云寺之行,激出李靜虛之舉,正是避也避不了的一個關口,只有昂首以對,硬抗過去才有坦途.

    但此中諸多關節,又如何能向俞巒道明呢?于是,聽到綠袍的回答後,俞巒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顯然心中重生梗刺.兩人間剛剛微起的幾分互信,怕也就此……

    情形如此,綠袍也無可奈何,只好再微笑道:"此間事了,我也要回返百蠻山去.不知俞道友欲往何往?他日可有機緣再會?"

    "我……"聽得,俞巒面上竟顯茫然,道了個我字後,半響沒有回話,竟是一副前路迷茫的神情.

    見她這般,綠袍心中一動,便再問道:"難道俞道友尚未定去向嗎?"

    俞巒苦笑,絕美的面容竟有幾分淒然,答道:"困居多年,故交不再.不瞞老祖,此前俞巒自火穴脫身之後,接連拜訪了幾位故友舊居但卻都無有人在,全都廢棄多年塵土四積,除適才那極樂真人所說的女仙倪芳賢外,竟再沒有半點消息.故這一時間,俞巒還真就無處可去了.或有一地,離此後我會往之一行……"

    "何地?"老祖問道.

    "幻波池,我那舊友伽因故居,此前我脫困時,曾得到飛升恩師的遺箋,道是那幻波池底有恩師給我留下的法寶靈丹,要我脫困去取,只是,相比恩師給我算定的時間,我脫困之期卻早了許多,現在就前往那里,也不知……"俞巒面上又顯躊躇.

    "嗯!原來如此."綠袍點點頭,思量了一下道:"既然這樣,那我不諱冒昧,暫邀俞道友往我百蠻山一游如何?說起來平日被我凶名所攝,那百蠻山卻向無什麼良朋好友前往,若是俞道友肯去,綠袍真是喜不自勝呢!"

    "百蠻山?"俞巒複語一聲,顰眉費起思量來....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2 09:46
二卷 聲名赫蜀山 1 待仙賓,話天劫,欲奪紫云宮


    百蠻山,地處苗疆,綿延千里,其間峰巒險峻奇拔,林木蔥郁繁多,時見那絢麗奪目的奇異植被叢生,間或有那蛇蠱毒蟲橫行.若再進此山深處,更不時有自那峽谷深溝之內騰起陣陣彩煙,五色彌漫煞是好看,就是苗疆有名的各種毒霧瘴氣了,人獸一近立中奇毒,若無仙丹靈藥救命,很容易就會化為一攤黃水,身死魂消.

    而在苗疆百族凡俗百姓口中,百蠻山又被稱之為苗境第一凶地,周遭千里方圓都少有人煙.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近三百年來此山出了一個絕世凶魔,向喜拿人食心,故方得此名.

    這一日元夕剛過,自東南腹地天際,卻有一紅一綠兩道遁光帶著長長的芒尾破空而來,直至百蠻山空中略一盤旋,便降在了陰風洞府之前.現出兩個人來,一個是綠袍白發的高大男子,一個是鎬衣如雪的絕美道姑,正是剛從魏家場返山,及應邀前來為客的綠袍與俞巒.

    他二人遁光剛落,那山中各處四面八方便群起道道綠光飛了過來,到近前紛紛落下,正是老祖的那數十名弟子.但這些弟子紛紛趕來後,散去遁光卻都驚異的看著綠袍,神情也都猶猶豫豫,雖有人試圖上前招呼,但看到其他同門無人出聲,便也都嚇了回去,片刻間竟無一人敢于上前招呼容顏已變的綠袍.

    "哼!都瞎了嗎?看到老祖回山,也不知道過來拜見?"綠袍冷聲道.

    一聽這熟悉的語氣,眾弟子立時便都確認了老祖的身份,當即群拜下去,齊聲道:"弟子等恭迎師尊回山."

    "罷了!"老祖擺擺手,把眾弟子揮退兩側,而後肅身延客,便與俞巒並肩進了洞府.而眾弟子,自是陪侍相隨在後.

    俞巒與老祖並肩走進洞府之內,打量上一路經行之處的詭異布置,不覺間,她的秀眉卻漸漸皺了起來,越皺越緊.且心中也在暗暗後悔,後悔此行怎就誤被老祖說動,跑到他的洞府做客.要知道他出身魔教,他的洞府又豈會有什麼仙家氣象?自己來此作甚?

    心中煩躁漸起間,甚至連身邊的老祖,她的心中也都嗔怪起來.這老祖也欠思量,明知自家洞府不宜待客,怎就沒有自知之明?偏就貿然邀約自己,他就不怕失禮?心中愈發不悅.

    綠袍陪其一路進府,也早都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偏偏故作不知,直把對方延請至了那猶如森羅鬼蜮一般的大殿之內,不顧其神情勉強請其落座,方才回座笑道:"如何?以俞道友觀之,我這陰風洞府可還算獨特?入得道友法眼否?"

    抬眼看了綠袍一眼,俞巒怎麼看,都覺得此時的老祖頗為可惡,連他臉上那微微的笑容,在這碧幽幽的磷火映照之下,也越發顯得丑怪難看,勉強道了句:"很好,風格獨特,寬敞粗礦,倒是別有一番景致."

    "哈哈!"綠袍大笑,欣然道:"俞道友是替我遮丑了,什麼風格獨特,什麼寬敞粗獷,想在道友心中,對綠袍這蝸居卻絕對看不上眼才是真的."

    言罷他將手一揚,一朵晶瑩奇亮的紫青燈花便都冉冉懸在頭頂,映得滿殿一片通亮,那瑩瑩的兩色奇光,卻頓把大殿的陰森氣氛驅除殆盡,這兜率神焰,此時卻被他用做了照明.不過,原本此火就是上界照明之物,故用在此時,那散發的光芒雖亮,但柔和而不刺目,卻也正合其用.

    而後,綠袍又從腰間取下一只寶囊,隨手拋給殿下列前的一個弟子道:"將囊中之物清洗乾淨,尋個玉盤送上來."說著話那雙細目又微眯掃了他一眼,那弟子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工夫不大已托著一只玉盤回來,上面呈盛了十余枚果子,擺在了客人座前的玉幾之上,隨即又把那寶囊送還給了老祖.

    收起寶囊,綠袍微微掃了一眼,見那盤中果子數目不差,便笑道:"山居貧瘠,也無什麼仙茶待客.唯前次得了一些朱果,聊以奉客請道友品嘗,也算是盡我主人之心吧!俞道友請."

    說著話他先自拿起一枚,撥開果皮便送入了口中.

    俞巒聽他一說,也拿一枚朱果細看,見其紅瑩通透,有桂圓般大小.將手捏開,白仁綠子,鮮豔非常.卻正是傳說中的道家鮮品朱果,便就口服下感受那滿頰的甘芳道:"老祖運氣真佳,不但周身遍是奇珍,就是這朱果一物,非福緣深厚者也不可得.俞巒此間得食,卻是沾了老祖之光了."

    "呵呵,道友客氣了,哪有什麼沾光不沾光的說法?不過今日我將道友請來,又毫不避諱的將洞府之簡陋盡顯道友眼前,卻屬實是有意而為,別有用意,故弄狡猾處尚請道友莫怪才是."綠袍含笑道.

    "哦?原來老祖請俞巒來此,此中還有這等用意.俞巒明白了,老祖是有話要與我講,那就請但講無妨,俞巒洗耳恭聽."俞巒奇異的看了綠袍一眼道.

    "好."綠袍臉色一正,肅然道:"想道友也都知道,此時距那仙魔大劫之期,算算也不過就是百多年的事情了.而包括你我,包括那峨眉等道家諸教,旁門各派,魔教各家,每門每派都在加緊籌謀這度劫之法,避災之策,待天劫到時,都要度此一關."

    "俞巒知道."聽老祖竟談起此事,俞巒的神色立時變得無比凝重,正色回道.

    "所以.為了籌謀渡過天劫,接下來這世間正要多事,無論是法寶,還是靈地,甚至所有有助度劫的天材地寶,都將是三教必爭之物.因那佛家雖無天劫之憂,但其多與峨眉青城等道家門派交好,故此爭一起,那些和尚也必定要卷之進來,必定是個三教相爭之局,無人可置身事外."綠袍再說道.

    "嗯!老祖分析的有理,但俞巒還是未明老祖所言之意."俞巒再答道.

    "道友莫急,這話還要慢慢細說,否則等一會談到正題時被道友誤會被我利用,那此次相談可就真枉費了我一番心機了."綠袍一笑道.

    "呵呵,老祖還是真是坦誠,連一番心機的話都講出來了."俞巒笑道.

    "不講不成啊!"綠袍道:"若不坦言以告,日後萬一事有不諧,道友怪罪下來,你我這一番機緣相交之情,豈不付之東流?故此,在談到正題之前,這話卻一定要說明白的."

    "嗯!老祖考慮周全,俞巒再度恭聽."俞巒再說道.

    "好!那我繼續贅言."綠袍點點頭:"因為懼怕大劫,故近百年間,這旁門魔教的諸多大能之士,都強忍著脾性多做龜縮,任那峨眉派橫行蜀山不敢出頭.甚至多有那不知羞的,身為旁門教主,偏偏去抱那峨眉的粗腿,忍氣吞聲的任人家小輩欺凌,所為何來?就是為了那峨眉派的兩儀微塵大陣,及其峨眉山太元洞教派重地的多重禁制,號稱可抵天劫,這就是關鍵所在."

    "我明白了."俞巒大悟,終明白了此前在那玉清觀中,為何那些峨眉群仙無論大小一個個都是傲氣十足,原來根子都在這天劫之上.

    這就相當于所有人的頭上都懸了把利劍,到期就要落下,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魂消,偏偏峨眉手中就有一方免死金牌,可以隨意贈人除劍.試問,有多少仙魔不俱他們?不去討好他們?難怪聽那些峨眉小輩弟子說話時,時常就聽說有哪門哪派哪家高人對其暗助,卻都是為了討好峨眉躲避天劫.

    綠袍見其明白了,便又笑道:"俞道友明白就好.按說我等修士無論道魔所求的無非就是長生不死,故相比之凡人百姓,倒是我等之輩更為怕死,從此點看來即便去抱那峨眉粗腿,也算不得什麼留臉之事,非常正常.但唯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也不知是那些抱腿的大能們真都愚魯至此?還是他們故作不知別有他圖.怎就沒人想想,那神仙大劫那般凶狠,峨嵋派幫得了一個兩個,還能護得住十個百個?我卻不信……

    要知道那天劫並非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太元洞中每多出一人,那大劫降時的威力就有可能疊加一倍,且功行越深者天劫威力就越強.故此,即便峨眉派的禁制再多,兩儀大陣再強,我就不信他真能護住所有交好群仙,一並渡過天劫.因里面之人若多到一個禁制陣法承受之極限,那麼搞不好連峨眉山,都要被毀之一旦,宗門盡毀.而峨眉會冒那麼大危險護住所有的交好仙魔嗎?我想這絕無可能……"

    "是不可能,即便有一兩人想要冒險,那三仙二老也絕對不會答應的."俞巒接口道.

    "正是如此,所以我觀峨眉派這近百間,卻借著天劫欲降前的機會,大肆收攏世間寶物,故方有峨眉大興之論.而今日我邀道友至此,卻也是為了他日的一座洞府之歸屬預做准備,想約道友與我合力奪之,也為來日抵禦天劫尋個合適的所在."綠袍終說出了今日的正題.

    "哦?原來正題在此."俞巒點點頭:"不知老祖選定的洞府何名?是何方何地何人所有,可有原主人在?"

    綠袍搖搖頭,道:"那洞府地處東海,名為紫云宮,目前雖有人占據,但不是府主.不過若真要奪此仙宮,我等卻有一個極強的對手,正是峨眉…..."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2 09:47
二卷 聲名赫蜀山 3 獲奇書,遇美資,狡收二徒


    "合沙奇書",乃前輩仙人合沙道長所遺,此人乃東晉時的有名散仙,出身旁門,與峨眉祖師長美真人之兩位授業恩師太元真人,樗散子余道人同為一輩,神通也是相若,可說是前輩真仙中又一位不亞于金石峽艾真子的大能修士.

    如此大能修士所遺下的道書,上面自都記載了其平生所學,尤以先後天五行真氣名震天下,少有人敵.其師門一脈傳承至今也仍有幾位赫赫散仙名揚當世,如那神駝乙休,終南三煞,商祝,朱缺等等諸仙,都是合沙一脈所承.

    而綠袍今日要取的,卻就是這部可說旁門中少有,道法神通堪抵峨眉九天玄經的一部奇書.

    也不知是前輩仙人多有同等癖好,還是那時藏珍作風就是如此.綠袍發現,這蜀山世界內的多宗無主寶物,卻大多習慣遺留在什麼寺廟之內,留待後人截取.那紫郢神劍如此,合沙奇書如此,記得還有位袁公遺寶也是如此,更不要說什麼大雄寶藏等等等等,藏在各地寺廟之中的道術寶物,在此界遍地皆是,真不知其中有何奧妙.

    但不管有何奧妙,綠袍此次的目的,卻只有一部合沙奇書,自是抬步就進.進了廟門,就見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大天井,地面都用石板墊鋪.再往大殿行去,那里面卻似有人聲,聽上去嬌婉清脆但清亮異常,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就聽她大聲道:"阿莽,我這兩天心里老動,怕和去年一樣又遇禍事,你一離開我,便害怕蛇來咬我……"

    "有人?"綠袍一愣,但隨即想起,在這存寶的蛇王廟里,正應該有兩位姐弟因形貌異常不容于世,故逃到這無人偏僻之地隱居.此前因只顧著取書之事,卻忽略了這兩個人.心中一動,老祖抬步就進了大殿.

    "什麼人?"兩聲嘹亮震耳的大喝立時響起,就見那大殿內正有兩人驚聲站起,一人持著鋼叉一人攥著網兜警惕的看著綠袍,滿身戒備.

    微微一笑,綠袍看著他們道:"不用緊張,老祖來此只是為取兩物,卻不為傷害你姐弟二人所來,無須害怕?"

    "取物?你取什麼東西?這破廟早都破敗不堪,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的?莫非……你是為這網兜而來?"聽了綠袍的話,那男的低頭看看自己手上攥的一柄木叉為柄,色呈紅紫的丈許軟兜,又警惕的看著綠袍道.

    "呵呵!"綠袍一笑,再打量打量眼前這身長足有三丈四五,較常人渾高出四五倍的擎天巨漢,欣然道:"身形雖大,心智不愚,果然是天賦異稟.不錯,你手中那軟兜,本也就老祖我欲取之物.不過現在既落你手,那我不取也可,留下給你.但那邊那塊玉石,卻贈給老祖如何?"

    "玉石?"那巨漢順著老祖所指方向看去,見他要的正是平日被姐姐作為枕頭的那塊兩尺見方,四尺多長的玉石,一雙大眼中不由得現出猶豫之色.

    而見他猶豫,被他掩在身後的那位持叉女子,卻在後面捅了捅他,臉上雖也顯出幾分不舍,但還是低聲道:"給他.這玉石我們不要了,就給他好了."

    "這……"巨漢還有些猶豫.

    倒是女子辦事決斷,移步到一旁拿起玉石,上前兩步便遞與綠袍,脆聲道:"這位……老祖,既然你要這玉石,那就給你,原本此物也不是我們姐弟的.老祖你拿了玉石,就快些走吧!這里山徑偏僻,若待天色黑了再想出谷可就不好走了."

    "呵呵!"綠袍更是一笑,看著眼前這雖不能與其兄弟相比,但較之常人也要高出一頭的高大不失靈秀的女子,心中更是喜愛.便又笑道:"靈秀聰慧,決斷有度,與你兄弟一樣,也是難得的良才美資.也罷!雖此物不該你有,但無論如何也是你先尋到,老祖我卻不能白要你的東西.這樣,我給你兄妹留下點東西,也算與你交換吧!"

    說著話老祖將手一揚,一張稠帕已然浮在空中,迎風暴漲,瞬間化為一條連綿十余丈的巨大幕布,熨帖的貼在大殿四壁,上有鳥獸人形等形態各異,共三百六十四張圖解,把個初見仙家妙術的姐弟二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這幕布上的圖解,乃是玄門正宗的仙家入門圖解,雖不如你予我那玉石道書玄奧,但對初入門者卻是再適合無比的奠基心法.以你姐弟二人的資質,只要依次按圖修煉下去,大約兩年左右就可提聚元靈,入我仙門,日後有機緣時盡可尋個仙家教派拜入,長生修仙有望."綠袍含笑道.

    "長生?修仙?"那姐弟二人已經有些聽得傻了,腦中只有那最關鍵飛仙,長生四字.

    "不錯,長生,修仙.也就是那種飛天遁地,長生不老之仙."綠袍笑道:"還有,單是一幅圖解就換了玉石藏書日後被人知道了,未免會說老祖我哄騙小孩子,惹人恥笑.故這里還有幾枚果子,也予你們算是附加,收好了,這東西可不是尋常之物,平常修道人想吃都吃不到呢!"

    言罷!又有六七枚紅瑩通透的果實冉冉從綠袍腰間寶囊內飛出,直落入那女子懷中,被她慌亂抱住.

    "好了,東西也給你們了,玉石老祖我就帶走了,你姐弟好自為之吧!"綠袍轉身就走,抬步就欲踏出大殿.

    而見他欲走,那本被老祖一系列道法說辭所驚,神魂不定的姐弟二人互看了幾眼,忽那女子急聲道:"神人留步,神人留步……"

    "神人?"綠袍站定身形,唇邊浮出一絲奇異的笑容,慢慢轉回身去,卻又變成了溫和的微笑,說道:"我可不是什麼神人,只是一位修士而已,小姑娘叫我老祖即好.你喚我停步,還有何事啊?"

    "我……"那女子秀美白皙,有如美玉般的臉龐漲的通紅,吞吐遲疑了好一會,方躊躇道:"老祖,你,你是神仙吧?"

    "神仙?如按你姐弟的說法來看,老祖我勉強也算得上是一位神仙吧!不過在我等同道稱呼,卻都叫做修士."綠袍答道.

    "修士?"那女子皺眉想了一下,終不明其與神仙有什麼區別,但還是漲紅著臉道:"既然老祖你就是神仙,而且剛才還連誇我姐弟二人資質很好,給我們留下了神仙仙法.那為什麼你不收我們為徒呢?還說讓我們找什麼機緣拜到別的仙家門下?難道我們拜你為徒就不行嗎?還是你從來不收徒弟?"

    "徒弟老祖我是收的,現在我的門下就有三十幾個徒弟,自然沒有不收之理.可是……"綠袍回話道.

    "可是什麼呀?"那女子見老祖回話耐性,面容雖生得丑怪但性情似乎還好,膽子便也大了起來,接口打斷了老祖的話道:"您既然肯收徒弟,又誇我姐弟資質很好,那就干脆也收我們做徒弟好了,何必還讓我們再找別的什麼仙家拜師呢?"

    "這……"綠袍沉吟了一下,卻把個姐弟二人看得大氣不敢稍喘,緊張之極.

    "老祖我倒不是不想收你們為徒,以你們的資質,若隨我修煉想必有個三年五載便有小成,出入青冥也不在話下.不過你們要拜我為師,有個關節老祖我卻要先向你們講明,然後你們再決定拜師不遲."綠袍說道.

    "老祖請講,我姐弟聽著呢!"一聽綠袍並非無意收徒,那姐弟二人心中都是狂喜,互望一眼便由姐姐出語答道.

    綠袍點點頭,正色道:"首先要跟你們講明,老祖我乃魔道出身,修煉的也都是魔功,與那玄門道家不是一路,甚至還是對頭,如此你們還要拜師嗎?"

    "魔道?魔功?"那姐弟二人頓時遲疑起來,望著綠袍的兩對目光中也又多出幾分戒備.畢竟在他們淳樸的心中,妖跟魔是一體的,絕不是什麼好東西,與仙人更不是一回事,心中怎不戒備?

    綠袍也早都看出他姐弟的心意,便又道:"所謂魔道,並不是向你們想象的那樣,無事殺人,無事作惡,只是一種與佛道有別的修煉法門,理念上有所不同罷了!總之這些東西你們修煉以後就會慢慢懂了.現在我就問你們一句,還要拜師嗎?如果拜師,那以後你們就是我百蠻山綠袍一脈的弟子,日後要與那所謂的正派群仙為敵斗法.而若不拜,老祖我也不勉強,那些東西還是留給你們,但日後有遭一日你我對上,那時我們或許就是敵人了也說不准,你們自己考慮吧!"

    "這……"姐弟二人面面相窺,一時間都拿不定主意了.

    等了片刻之後,綠袍又是一笑,淡淡道:"看來你們姐弟對魔字還是戒意頗深.罷了!那老祖我便去了,日後若有機緣再見吧!"

    轉身抬步就走,眼見就要出了大殿.

    "老祖……"忽一聲招呼又喚住了綠袍,還是那女子,就見她待老祖轉頭看時,卻已緩緩拜倒在地,神情一派堅定道:"不管老祖你是仙是魔,但勝男存世這十八年來,您是對勝男最好的一個,所以勝男決定了,就拜老祖您為師,誓死不悔."

    "姐姐……"那巨漢還有些猶豫.不料被女子一把扯住,脆聲喝道:"阿莽你還猶豫什麼?這麼多年躲下來,你還沒看清楚那些人對我們什麼樣子嗎?在他們的眼里,我們姐弟早就成了妖魔了.好不容易有老祖看得起我們,願意收我們為徒成仙,你還不拜師還等什麼?"

    "我……"被姐姐這麼一說,這阿莽也想起了從前自己姐弟的遭遇,眼睛也都紅了起來,片刻間神情也都一派堅定,堆金山倒玉柱般咕咚跪倒,洪聲道:"姐姐說的不錯,老祖,阿莽也決定了,就拜您為師,誓死不悔."

    "嗯!"綠袍點點頭,也正色道:"你們想好了?"

    "想好了."姐弟二人堅定無比道.

    "那好,老祖我就收你們為徒,現在就先行拜師大禮吧!"綠袍清亮的聲音回響大殿....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2 09:47
二卷 聲名赫蜀山 4 師徒暫別,往聖陵,萬古燈油


    "弟子勝男(阿蠻)叩見師尊!"姐弟二人雙雙跪倒,神情肅然行三叩首拜師大禮,一個聲音清脆嬌婉,一個聲音嘹亮異常,這一同聲清喝,卻把座原本就已殘垣斷壁的斑斕古廟震的嗡嗡發顫,殿頂噗噗落灰.

    看著面前這兩位雖已拜倒,仍比常人要高出許多的姐弟,看著這對天賦異稟的新徒,綠袍心中也是歡喜不已.他知道,這兩姐弟在蜀山本傳中雖聲名不顯,但其後卻曾在青城十九俠中頻繁出場,被裘元,南綺引入矮叟朱梅門下,成為日後青城兩位頗有成就的弟子.論資質雖不及裘元南綺等出類拔萃的青城弟子,更不及三英二云那等天縱英才,但與一干普通峨眉青城二代弟子也都相若,調教好了也是能派上大用場的人物.

    且這姐弟出世之期本還未至,要等到數年後朱矮子決意仿效峨眉大興青城,收了裘元南綺之後,那兩人才會機緣巧合來此廟得了合沙奇書,並引見勝男姐弟拜入青城.

    現在被綠袍橫截一手,正巧在兩姐弟被世人逼得躲在這深山,不敢出世時收其為徒.以其二人的心性,老祖只要誠心傳授,多加施恩,就絕不用擔心有什麼反噬之慮,兩姐弟只會誓死為師門效力,這是他們心性所決定的,不為外物所誘.

    故此,在取書時忽見這姐弟在此,綠袍方才臨時起意收徒,收徒手段雖弄了一些狡猾,但收徒之心卻是甚誠,並先行講明自己出身魔道,任他二人自行決斷,為是就是防止將來有日被那正教所誘,道是老祖欺二人無知騙收門下.

    現在話已講明,全出自願,那二徒將來自可放心傳授,待後日為老祖大添助力.

    于是,待他們拜師大禮三扣已畢,負手而站的綠袍便笑道:"你們起來吧!現在即拜師禮畢,那將來再想反悔也就遲了,日後修途之中多有敵手,到時可不要怪為師沒預先講明哦!"

    "弟子無悔,絕不怨怪師尊."那姐弟聽得老祖如此話講,沒有當即起身反倒雙雙再回了一句,面上盡是堅色.

    綠袍更喜,再抬手虛浮道:"好,為師相信你們,也知道你們的心意,這些話就不用說了,快起來吧!"

    "謝師傅."二人又說了一句,然後雙雙站起.看他們雖隱居深山,但講起話來卻頗是知禮,如此也令老祖更為喜愛,抬著頭再打量起二人來.

    不過老祖這一抬頭打量,卻把個勝男姐弟看著頗是不安,面上微紅訕訕,心中也頗覺不妥,雙雙縮身低頭,欲把身軀收的低矮些與老祖說話.

    也是難怪.原來這師徒三人站在一處,那兩的徒弟卻有若巨靈,擎天駐地般體態龐大.而老祖呢!本比常人略高的身形,在兩個弟子面前反有若嬰孩,就算新收的女弟子,也都要比他高出大半身去.如此一來,卻令兩個心性質樸的姐弟如何不心中不安,直覺敬師不恭.

    啞然一笑,見兩名弟子如此深情,綠袍便又含笑安撫道:"不必拘謹,也無須不安,那身形體態乃是先天所生,無關禮節.為師也知道你們曾誤服毒果,令本都高大的身軀更是暴長,此是天意,是為你姐弟平添一副先天巨靈身軀,日後修煉有成也是一般獨門神通,別人想學也學之不去.況且,修士中形貌奇異之輩多了,就象為師,形貌不也異常丑怪,無妨,以後再不必為體態自卑,我綠袍老祖的弟子,怎可沒有一點特異之處呢!哈哈……"

    言罷又是幾聲大笑,頗顯開懷.

    而這番話聽著勝男姐弟耳中,這兩姐弟心中頓覺有絲絲暖意在胸,對眼前這位形貌雖惡,但不惜以自家形貌譬喻,放下師道尊嚴溫語撫慰的新拜師尊更生尊敬,兩雙大眼都微微泛紅.

    見二人如此,綠袍直當視若不見,又說道:"既收你二人為徒,本應立即帶你們回山,細心傳授.但為師近期之內還有幾樁急事要辦,故暫時卻不能先送你們回山.否則若為師不在山中,你們哪些同門可少有省油之燈,難免要因為體態之事戲辱你姐弟二人.所以為師打算,讓你們再留此地暫居,按為師留下的圖解先自行修煉,待半年之後為師事情辦完再來接你們回山,你們意下如何?"

    相互對視一眼,還是勝男站了出來,脆聲回道:"全憑師父做主,我和阿莽就留此等候師父來接.不過您辦完了事情可一定不能忘了,這蛇王廟里還有您的兩個弟子苦苦等您來接呢!"

    "呵呵,忘不了,忘不了,最多半年,為師就會回來."綠袍答道.且想了一下,他又自囊中取出一物,交予勝男道:"此次把你們留在山中,雖僅半年但這等險惡之地也要防備一二.此物乃為師所練的法寶碧火針,因發時針泛綠火因而得名,差一點的劍仙之輩也擋它不住,就暫時留給你二人護身吧!因你們元靈未聚,故想運用此寶暫時還要借為師在陣上布下的禁法,再念口訣收發.想來憑禁法可將此寶收發五次,這半年時間也盡都夠用了.仔細,聽為師授訣默記在心……"

    當下,那勝男阿莽便都精心默記,記起老祖低聲傳授的口訣來.且這兩位巨靈身軀雖巨,但資質確屬非凡,那幾十字的口訣老祖只念了一次,便被姐弟雙雙記下,無有差錯,令綠袍更是欣喜.

    片刻後,在勝男阿莽兩人不舍陪送之下,綠袍來到院中,向兩個徒弟再點點頭,綠光閃出已遁飛在天,留下一句:"靜心修煉,等為師來接……"的話語回蕩半空,眨眼間已去青冥,再無影蹤.

    院中只留下翹首望盼的一雙姐弟,悵然若失靜自失神,良久,方才回轉大殿.

    不說兩姐弟在古廟默懷恩師,悵然失神,再說那綠袍老祖遁飛在青冥之中,心神早都不在那山神古廟了.他的心思,此時卻全都放在了下一處欲往之地,上古聖帝軒轅黃帝的陵寢橋山聖陵.

    不錯,正是那內中有多宗奇寶,且有上古凶人的橋山聖陵.老祖之所以急著往那里去,卻是因為此行與那紫青神焰有關.

    自前次在慈云寺一戰之後,綠袍卻發現,這紫青神焰的威能雖是不弱,但也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強,似乎完全比不上日後李英瓊仗此發威時的威能.回來反複細察之下,他終于找出了其中的原因.

    原來這紫青神焰雖好,但此中卻有一處關節,那就是此寶需要一種萬古燈油蘊澤,方能發揮其全部威力.綠袍金石峽取寶之後,只顧著回山煉化此寶,沒注意到那神焰被艾真子封存日久,三朵燈花內蘊的燈油卻已然不多了.若再象慈云寺那般肆意揮發,隨著時間推移神焰的威能也會逐漸遞減,搞不好三五十年後甚至都有可能驟然熄滅,令他失此至寶.

    若想讓神焰威能大增,便只有去尋找燈油,能蘊澤神焰的燈油自然不能是凡物,在蜀山世界中卻只有一兩個地方有存.綠袍知道的,就是上古聖帝軒轅黃帝的陵寢橋山聖陵.在那聖陵之內,有兩大半只油釜的萬古神油,本用與陵寢內萬年燈.若將其全部取來,卻足令紫青神焰萬年不熄,威能再增.

    且燈油之用還不止一處,對老祖而言,接下來能否拿到燈油,還關系到他接下來另一樁謀算,故此,這聖陵之行,對其而言也是至關重要,定要功成...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2 09:47
二卷 聲名赫蜀山 5 穿地脈,謁聖祖,異寶換燈油


    橋山聖陵,乃上古聖地軒轅黃帝陵寢,內中藏如昊天寶鑒,九疑鼎,萬古燈油,上古金戈等等多宗亙古至寶,件件威力至大妙用無方,乃蜀山世界又一極其重要的藏珍之地.且陵外還有曆代謁陵的十六位前輩真仙布下的禁制靈符,內有聖帝九道神符封鎖,可說是內外具禁禁制重重,不到陵寢開放之時,號稱是仙凡莫入.

    而因此陵之內重寶至多,不但引得那上古幾位萬年妖尸窺探,且正教中如那極樂,芬陀,三仙二老峨眉諸仙也都極為關注此地,早在多年之前就分由極樂,芬陀各以佛道頂級神通推算陵寢開放之日,並准備到時派出那芬陀座下弟子,凌雪鴻三生轉世的楊瑾來奪那軒轅二寶,也就是昊天鑒和九疑鼎.

    故此,陵寢寶物雖多,但同樣也如那莽蒼山的萬年溫玉一樣,旁門無份,早都被芬陀這位佛道超一流大師提前耗下預留給了自己的弟子.且芬陀大師做的比長眉更高明,事先就先與那極樂真人,峨眉群仙等內定協商分髒完畢,就等陵寢大開,佛道聯手助楊瑾取寶.

    從這個角度來說,那軒轅二寶比之被長眉預定的萬年溫玉更要燙手,誰拿誰死,難有例外.就連白陽山附近上古墓穴中的幾位萬年妖尸,號稱萬年不滅,可剛把那二寶弄到手里,緊接著就有佛道群仙紛紛尋上門去,有負責背後推算算計的,有負責沖陣執行的,外加同樣前來的奪寶的武當昆侖等各派弟子,一通亂戰之後寶物該是誰的還是誰的,妖尸喪命奇寶易手,人家楊瑾朱梅白谷逸等各有所獲,分取了寶鑒寶鼎金戈金刀,同都毫發無損.

    反倒是那看上去就象來打醬油的武當昆侖兩派弟子,傷的傷賠的賠,不但白出了大力毫無所得,且還身受重傷丟失重寶,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還不算,最後你兩派還得領人家嵩山二老的人情,試問他們憋不憋屈?

    不過,盡管此地如此之燙手,但綠袍決定來此之前,在百蠻山卻已把此行步驟反複推敲了多遍,直到深信自己確有把握,不致驚動那佛道兩家,方才一路疾飛,直線來此.

    兩日後,一道暗綠遁光閃過天際,落在橋山山頂,現出綠袍身形,望著遠處矗立的一座陵寢,默然祝禱.此陵之主畢竟乃華夏聖祖,故即便老祖對其也要心存崇敬,此行無關道魔.

    待祝禱完畢,綠袍揚手放出一只元靈所結的碧綠大手向陵寢探去,不出所料,碧手剛至陵寢百丈處,一片驟起的金霞便將大手抵住,反向回逼不容其再進.且與前次花雨洞前不同,此次的金霞反彈之力極大,即便那碧手之凝結已用了老祖三層元靈真氣,但仍覺頂之不住,被逼的慢慢回縮.

    小遇阻礙自不會就此罷手!綠袍再聚元靈,那碧手便光華大盛,接天巨掌般五指如錐直向金霞抓去.

    不想這一下卻如同捅了馬蜂窩般.就見那金霞驟也是光華大燦,帷幕一般的霞面瞬生出無數金針,星雨蓬發反向射往碧手,還沒等綠袍閃避,眨眼間不下億萬的寸許金針已將碧手射了個千瘡百孔,令其消羅零散,幻化成點點磷火消散空中.這由老祖七層元靈提聚凝結的燦綠大手,竟沒頂住那金霞的一個反擊,頃刻化于無形.

    見禁制如此厲害,綠袍也都沒有驚訝,他早知此間禁制凶險,之所以試探只是為驗證其實罷了!而看著這座千百年來人人皆知內有重寶,卻向來少有敢破禁強入,號稱是仙凡莫入,天仙難開的聖陵,老祖卻半點也不為如何進陵而擔憂.

    因為這世間萬事少有絕對,聖陵盡管是號稱仙凡莫入,可老祖就偏偏知道,在這外層禁制未破之前,這陵寢,偏就有幾位萬古妖尸由地脈掘路進去了,並盜了軒轅二寶在手.故此,今日來此取油,老祖欲走的正是那條已被證實可入的地脈通道.

    于是,雙目一閉默運元靈,一股無形無質,偏能洞察萬物的龐大神覺已由老祖為原點,漣漪蕩漾圈圈擴散向四周貼著山脈逐尺探去.這一探,又足足耗了他大半天的時間.因神識雖靈但范圍有限,每次探查最大范圍也在十里方圓,這座橋山占地卻不下千里.

    故只見暗綠遁光每隔一刻便會在山中騰起,轉眼落于十里之外再度靜默,片刻再起,再默,如是直有盡四個時辰,終在距聖陵數百里外,一條極其隱秘的峽谷之中,老祖尋到了地道的入口.此間,也正處于此山地脈的節點之上.

    終于尋到入口,老祖心中自然也是狂喜,不再耽擱放出玄牝寶珠懸于頭頂,施遁法順著那已開好但凹凸不平的地脈通道一路往里疾行,走出約數百里遠,已見通道逐漸上揚,片刻後便看到了出口.

    不敢輕忽,玄牝寶珠再放無量清光護體,飛出穴口已處身兩扇大開的石門之外.而身後,則是一條直通陵外的青石甬道.

    放眼往石門內看去,就見里面正是內寢,而在身處與石門間隔的左右兩壁之上,幾枝長約丈許,全杆烏光錚亮,朱翎鋼羽,掩映生輝,形式奇古.箭柄上發出碗大的金光,箭鏃未沒盡處,光赤如火,就那樣或末入石壁,或斜插在地,散落通道之中.

    且寶箭尚不只這幾支,在石門內的內寢之中,數十支式樣相同的奇形寶箭,也都分羅零散四處散落,卻似是散射而致.

    見是此物,綠袍又喜又愁.喜的是,此箭雖不是法寶,但也是前古百煉青銅和金鐵精英錘煉而成,非同凡物也算珍異.愁的是,這七七四十九支先天一氣子母神弩物太長大,又不似別物那般可用仙法縮小收起,極是難以攜帶.況且即便把此物得了去,沒個數十年苦功也難以將其練成法寶,實是取舍兩難.

    但既然看到了,便是再難也要收起,何況自己不取待那楊瑾來時也不會留下,若被她得去搞不好將來反對自己不利.故此,這些神努走時無論如何也要帶上,不能留予他人.但眼下,還是先去取那萬古神油更為重要.

    心中定下此念,綠袍抬步進了石門,放眼打量看去.只覺一入門,便聞異香.這內寢廣約八九畝,形式正方,四壁雕刻著許多戰跡.迎面一座數丈長方的石案,上設樽俎鼎彝之類的祭器.案前地上,有九座大鼎.兩旁一面一個大油釜,釜中各有一朵萬年燈,燈油還存大半,光焰停勻,靜沉沉的,高達尺許.

    而聖帝真靈,便停在案後石榻懸棺之上.但覺身材奇偉,沒有看見面目.靈前及左右有好些頂盔披甲,執戟佩弓的衛士端然正立,服飾奇古,身材高大.先還當是木石制成的古誦,再一審視,個個神態欲活.除因年代湮遠,身子已與木石同化外,一切均與生人無異,才看出都是當時效忠自殉之臣.端的是莊嚴肅穆,別有一番景象.

    到了此地,雖老祖專為取寶而來,但面對聖帝真靈當前,他卻也不敢無禮.當即又是肅立默禱片刻,謝過上古帝君遺澤後人,然後方才抬步行到油釜之前,低頭向內中看去.見里面燈油如此之多,心中狂喜,但喜過又生猶豫,看著那浮在油面上的猶亮的萬年寶燈,直不知該把燈油取上多少?

    若取得多了,兩盞猶亮的萬年寶燈不免就會熄滅,以致聖帝靈前無照明之物.但若取得少了,那其後朱梅楊瑾等人來此,卻定是會便宜他們,要知道這燈油也非易得之物,對某些特定人物而言,其重要之處猶勝奇珍,搞不好甚至會影響自己的後續大事.故此,到底該取多少,一時之間老祖還真是難以決斷.

    直猶豫了好半天,終于,老祖心一橫,卻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轉身再回到聖帝靈前默禱片刻,然後從寶囊中取出一物,另手伸指虛虛一點,一盞豆大的紫青神焰已現于指尖,焰火如苗向那寸長的物事中間熾去.片刻後啪的一聲輕響,那物斷為兩段,半寸一只.而後虛拋空中,大口一張,一股紫青灼灼的元靈丹火將二物籠罩熾煉,工夫不大兩朵形如焰火,放出紅綠光華的耀目法寶便已練成,被老祖收了丹火取在手中.

    詭異一笑,綠袍看著手中這兩朵似玉非玉,似珠非珠透明的焰狀法寶,看著這紅綠耀目,光芒如焰的兩朵青靈木髓,心中卻惡意揣度道:"楊瑾,嵩山二老,我綠袍是沒那個膽量對聖祖不恭,故甘心舍棄一件至寶練成焰火替聖帝照明,以之換取萬古燈油.不過,就不知你們可有膽量,敢否因為此物是寶便不放過,將聖帝照明之物取走,嘿嘿!"

    惡意腹誹之後,他便將此二物置于石案兩側,而後觀其效果,見紅綠光華映得滿室一片霞彩,比之那光色黯淡的萬年寶燈也別有一番景致.于是心念通達,轉身往那兩只油釜行去,再運玄功施禁法至其上,把兩只油釜都縮小至酒杯大小,收入寶囊,他竟給這萬年神油來了個連鍋端,甯舍棄青靈髓奇寶也不留下一星半點的神油.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2 09:47
二卷 聲名赫蜀山 6 下海眼,往金鍾,欲見葉繽


    萬古燈油到手,此行目的達成,綠袍心中自是歡喜.待將兩釜燈油收好,又在陵寢內仔細查探了一圈,果沒見到昊天鑒九疑鼎及金戈金刀等寶物,知道這些寶物定然已被那幾個萬年妖尸盜走,現在該在白陽山無化穴那妖尸墓穴之內,便也不去想它,眼下,還不到謀奪那幾件東西的時候.

    畢竟那幾位萬年妖尸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連楊瑾及嵩山二老等也都是佛道合流眾人之力方能滅之,以老祖現在的神通,單對一個還有幾分把握,但三個一起上,再加一個萬年古神鴻,那就不是奪寶,而是找虐了.

    當即探手再從寶囊中取出一卷絲絛,禁法催化成小指粗細,十余丈長似蛛絲凝結,然後根根撿起地上那朱凌鋼羽的丈余奇形寶箭,內寢外壁共是四十九支子母神弩,集于一處全用絲絛束起,順夾在右臂之下便循原路離開陵寢,磕磕絆絆走了約半個時辰總算出了地脈通道回至入口的峽谷.

    將那寶箭放在地上,看著此物綠袍也是有些頭疼.這東西太難攜帶了,不但禁法縮小無效,且還沉重無比,四十九支加在一塊,怕不有萬斤之眾.所幸老祖還會一般大力神魔之術,否則想要將此物帶出陵寢,卻也是想也別想.

    皺眉思量片刻,終想出一個辦法,在這峽谷之內距穴口十數里外,尋了一隱蔽之處用元靈大手就地挖了一個深達五丈的大坑,把寶箭全都扔進將其填平.因神努不是法寶,故箭簇本身放的那些光華盡被遮掩蓋住,不必怕似法寶那般寶光沖天.若不知此地地下有物,任是誰人也別想找出寶箭.

    待寶箭暫時安置妥當,綠袍不再逗留,綠光閃處又向下一處目標行去,今次出來,他可是把時間安排的頗為緊張,片刻也不想耽誤.

    兩日後,一道暗綠遁光悠忽在澳門上空掠過,眨眼間已到一臨海港口不遠的海面之上,略盤旋片刻忽一頭紮進了海里,頃刻不見.這入海的,自就是掐著辟水遁訣的綠袍老祖了.而休看他近日來又是地行又是辟水,但所用的都是一些普通之極的五行遁術,極為大眾,似此等遁訣在各門各派中都有所法決,並非什麼太玄妙的神通.

    再說老祖辟水入海後,在海中往來游弋找了約半個時辰.便在一處直通海底的淵深海竅處停住,玄牝珠清光護體順著竅眼便沉了下去.而這一下,就是三千多丈,深海重壓也逐漸加重,所幸珠光也越發的晶瑩朗慧,盡將綠袍護住,絲毫不礙其深海行動.

    到了海底後,綠袍再度往來細查,順便欣賞那海底風光.就見離海竅不遠之處,有一片廣約百畝,地面上生著不少五顏六色珊瑚樹的平坦空地.那些珊瑚大都合抱,糾曲盤錯,形態奇古,各色皆備.尤以翠色的為最好看,從未見過,光怪陸離,燦爛非常.而在群生的珊瑚中間,一片畝許大小的海底礁石,也正凌空擱在珊瑚之上,壓倒了數支珊瑚.

    看見礁石,綠袍心中一定,知道自己是尋到了地方,便又以珊瑚叢為原點,圈圈逐次向外搜尋起來.工夫不大,就在不遠處地底找到一個洞穴,抬眼看去.那洞穴靠壁一面凹將進去,長方約有六尺,內中是物全無,只是一個似有人整修過的地穴凹壁罷了.

    情形如此,老祖已知自己是來晚了,但此來之前就沒抱太大希望,只是順路驗證一下,得固歡喜,失也無妨.于是,回到那珊瑚從處尋了幾只式樣奇異的萬年珊瑚帶上,循原路回返,半個時辰後便已回至海面升在空中,遁光急催向大海之南飛去.

    這一去,又是兩日兩夜,無有歇停,直到距中土大陸十幾萬里外,一片錯落群生,大小各異的群生島嶼上空,他這才放緩了遁光,降下高度逐次在那彼此相隔千百里不一的各式島嶼上飛過,逐次尋找.這里,正是被中土修士稱之為小南極旁門散仙群居列島.而綠袍來此,也正是為了尋一位在旁門中赫赫有名,神通絕頂的旁門女仙.

    如是,老祖禦使遁光在這群列占地不下千里的列島上空盤旋,那暗綠的遁光終引起了下面島上之人的注意.約半天之後,就有兩位禦使暗紅飛劍,身著黑衣的妖人迎了上來.離得老遠便厲色喝道:"那使綠光的是什麼人?在我烏魚島上空盤旋什麼?可在窺探我島虛實?"

    綠袍抬目看去,就見那兩人不但衣色全黑,就連膚色也都漆黑無比,且形貌也生的丑怪異常,長長的腦袋竟然是上尖下闊,形如三角小眼泛白,惟獨大口奇闊,上下白牙雪亮尖銳,望之如同兩條大魚成精作怪一般.

    這真是強中更有強中手了,原本綠袍自認形貌就夠是難看的了,沒想與這二人相比,卻更要被拉出幾十里去,當下也無心與他們廢話,腦後忽起一只碧綠大手,畝許方圓帶著無邊綠光飛出,沒容兩個妖人抵抗,玄牝大手已將二人抓攥手中,提到面前,冷聲聞道:"老祖我問你們,此地有一座金鍾島,位處哪方?"

    "金鍾島……"那兩個妖人被他驟然擒下,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便無意的重複了一句.

    不想老祖這數日來接連在海上疾飛,無有歇止之日,那性子卻早都有些不耐,見其答非所問便臉色一厲,大手緊攥似要把兩個妖人攥碎一般,疼得連聲慘叫.其中一妖人反應較快,忙扭曲著丑臉大聲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金鍾島在哪……"

    "在哪?快說."老祖略送了大手.

    "由此向東再去三千余里,那里有座占地極大的海島,四季光明,那就是金鍾島了."妖人連忙說道.

    "嗯!此去往東三千里?你肯定沒有記錯?"綠袍又陰聲問道.

    "沒有沒有,我肯定不會記住.那島上占地即闊,又四季光明,我烏魚島主早就想奪來己用了,我也隨島主去過幾次,不會記錯.只是那島上有位女島主極是厲害,一把飛劍發時帶有奇寒,且有一股極大的吸力很是了得,我島主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如果前輩您去那里是為尋仇,那您可要小心……"這妖人倒也機靈,看得老祖形貌不似善類,便想巧言討好于他.

    但綠袍哪有興致與他廢話,問明方向後大手一甩,那兩個妖人便被拋飛出十數里外,昏頭漲腦的跌入海里.待回過神來再看時,就見適才那綠袍之人早無所蹤,卻早都走了.

    妖人不敢再追,只得回島稟告.再說老祖,一個時辰後已臨空站在一座足有千里方圓的巨大島嶼之上,看著下面那奇花繁卉,異木林生,光明如同白晝的美麗大島,默運元靈清聲喝道:"百蠻山綠袍,求見金鍾島葉繽島主,不知葉島主可在?可否賜見?"聲音透過重重禁制直下,直入島上內殿花園中的一位霞裳羽佩,容顏清麗的女子耳中.

    不錯,綠袍欲見的,正是這位以冰魄寒光神劍震懾小南極四十六島,且身懷佛門至寶玉檠心燈的旁門女仙,金鍾島主葉繽....
patricklcw3 發表於 2010-12-22 09:48
二卷 聲名赫蜀山 7 會葉繽,諷謝山,燈油換仙劍


    "綠袍?百蠻山那位老魔,他來此作甚?"本在仙府後園賞花的葉繽秀眉微顰,皺眉暗思.不過以她的修為,倒也不懼那老魔另有別圖,心中即想不出此人來意,那去出去見見好了.

    當即仙府洞開,云霞騰湧,一片五色芒彩簇擁籠罩處,那羽衣霞賞,容顏清麗的女仙葉繽,便仙姿綽約的現身于綠袍身前,與之相隔百丈遙空對立.

    "你就是那苗疆百蠻山的綠袍老祖?"清脆的聲音由葉繽口中問出,雖無冷意,但也說不上客氣.

    "正是綠袍."老祖頜首,正色答道.

    "百蠻山與小南極相隔何止萬里,你我兩家又素無往來,不知你萬里迢迢尋到我金鍾島,所為何來?"葉繽又淡淡問道.

    "尋見葉島主,綠袍自是有事相求,無他,只想與島主換取一柄冰魄寒光神劍而已!"綠袍再答.

    "求劍?"很出人意料的,聽了老祖的所求後,這位旁門女仙中數一數二的葉繽並沒有驚怒,倒是嫣然一笑道:"你的口氣倒大,張口就想換我獨門仙劍,不知你在此行之前,可曾真正了解過我仙劍的珍異之處?"

    "自然."綠袍也啞然笑道:"那冰魄喊光劍為葉島主集兩極玄冰精英凝煉,可與本身呼吸相通合而為一.帶有奇寒,元磁諸般神妙,中藏有五行生克妙用,變化由心.用時能化為千億,五色耀目層層布散.且不怕消耗,任何陰火邪氛均不能汙.合時全憑一心,如一道匹練的虹彩,不懼任何飛劍劈砍,劍身不損.如何,對此劍的珍異,綠袍說的可對?"

    "不錯."葉繽點點頭,看向綠袍的美目中更流露幾分好奇,輕笑道:"對冰魄寒光劍的神妙你倒是了解甚深,看來頗是用了一番心思.如此我就更好奇了,既知仙劍之珍異,你又准備用何物換取?相信以你我之身份,能令我等動心之物已然甚少,就看老祖准備拿出何物,能否令葉繽動心與你換劍呢!"

    哈哈一笑,綠袍道:"若是別人,我還真不敢誇此海口,但對葉島主,我卻敢說有十二分自信,定能換得神劍.葉島主,你觀此物如何?"

    說著話他揚手拋出一只羊脂玉瓶,形如畫上菩薩手托之物,高約七寸,冉冉浮空向葉柄身前飛去.

    葉繽是何等眼力,早看出那白玉淨瓶中無有其它玄虛,便伸手接了過來,拔去瓶塞往內看去.就見那里面,卻盛著滿瓶光焰停勻,靜沉沉散發異香的黑油狀物事.而直低頭看了片刻,她複又抬起頭來,皺起秀眉道:"此是何物?有何妙用?老祖就准備以此物來換葉繽之仙劍嗎?"

    綠袍愕然,好半天沒有答話,他沒有想到葉繽竟然沒有認出此物來,卻屬實意外之極.待片刻後回過神來,滿面苦笑道:"倒是綠袍在故弄玄虛……"

    "是誰人故弄玄虛啊?"忽有一個聲音接口打斷了老祖之語,隨著聲音而來的是一片金霞,初現天際,眨眼即到眼前.霞光散處,葉繽身邊已多出一個人來.

    抬眼看去,就見此人三十左右,面容俊秀,神情悠然.著一身似道非道的羽衣,發束星冠,周身道氣,是一位極為出色的中年男子.

    見此人如此形貌,心念一動綠袍已知來人的身份.不過與對葉繽不同,對這後來之人老祖心中卻觀感欠佳,也難生善意,當即也不理他,再向葉繽道:"請島主再觀瓶中之物,此乃萬古燈油,其功效……我想島主自知."

    "萬古燈油?"

    同樣驚訝的兩聲驚呼頓起,不只葉繽頓時把那玉瓶攥緊,送到眼前再度看去.就是她身旁的星冠男子,也同樣面顯驚喜向她手中的玉瓶看去.而後,待葉繽再仔細看過瓶中燈油,對照自己所了解的特征確認無誤後,她方才一臉欣喜的抬起頭,看著綠袍道:"綠袍道友,你怎知葉繽須用此物?"

    微微一笑,老祖道:"對此,恕我就不便詳加解釋了.現在我只想問葉島主一句,用這瓶萬古燈油換島主一柄仙劍,不知島主換是不換?"

    "這……"葉繽猶豫了一下,想到這燈油對自己的用處,終是銀牙一咬就要應下.

    不想,還沒等她開口,旁邊那星冠男子卻擺擺手,止住了葉繽欲說之言,抬手接過玉瓶看了看,而後轉視綠袍,淡聲道:"你是綠袍?百蠻山那位魔教教祖綠袍老祖?"

    不知怎的,一見對方那淡定閑逸,似若溫文的神情面容,綠袍這心中就覺厭惡之極,不過現在雙方尚在談事,故也不便惡意相加,便也淡淡點點頭,回道:"正是."只回了兩字,再不肯多說.

    "聽說你前番才得了幾件紫府奇珍,神通大漲,連我那至交好友都敢頂撞叫陣,威風不可一世.今日又拿著這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萬古燈油跑到金鍾島這里換劍,看來近一段時間之內,綠袍你的運氣倒是大好了!"那星冠男子又說道,神情似笑非笑.一席話說的云山霧罩,連所謂的好友至交名號都不透漏,全然一派居高臨下的語氣.

    不想,他面對的乃是綠袍老祖,又怎會吃他故弄玄虛這一套?冷聲一哼唇角一撇,冷笑道:"如何?是你看著眼紅了?還是覺得老祖我不該有這等氣運?故你謝山想替那好友至交極樂真人教訓教訓我?"

    "你知道我?"謝山一愣,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消失,滿心愕然.心中全想不出對方怎知自己姓名,又怎知那所指的好友至交乃是極樂真人.一時間本以為智珠在握洞敵于心的他,心頭驟起一團淡霧,已覺頗看不透對面老魔的深淺.

    譏諷一笑,綠袍也無耐性與其斗嘴,又冷聲道了句:"謝山,你不好生抓緊時間參你的禪,悟你的佛,全心等白眉天蒙那幾個老和尚接你上西天成佛陀,又何必跑來此地攪合?一個好端端逍遙自在,美豔豔謫塵仙子的葉島主偏要被你拉去參禪修佛,定要弄個青絲不再,素衣侍佛,如此你不覺得有些造孽嗎?哼!老祖我也懶得與你多說,葉島主,你一言而決,這劍,換是不換?"

    葉繽在旁聽得早都有些愣了,思緒百轉間轉頭看了謝山一眼,見其也被對方一席話說的俊臉通紅,神情窘迫,便也不再看他免其難堪,脆聲回道:"換了."

    答的干脆,動作也利落.反掌之間,她手中已多出一柄五色流轉,寒氣逼人的耀目仙劍.素手在劍上輕輕拂過,抹去自身相合之神念元靈,輕輕一拋,那劍便平平飄飛向老祖飛來.

    綠袍抬手接住仙劍,低頭查探了一下,點點頭確認道:"不錯,正是冰魄神劍,綠袍這里多謝葉島主應允換劍了."

    "老祖客氣了,你我以物易物,往來公平,葉繽這里也要謝過老祖送來的燈油呢!"葉繽也溫語笑道.

    "嗯!此事已了,綠袍這即告辭.不過臨去前卻有一語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交淺言深處還請島主斟酌,望不要見怪."綠袍正色說道.

    "哦?"葉繽一異,但見其神情甚正,言語有禮,卻不似傳送中那等凶毒狠厲的魔頭作風,便也正色回道:"老祖請講,葉繽靜聽."

    點點頭,綠袍道:"恕綠袍冒昧,不知葉島主究竟涉佛幾多.但在綠袍看來,以島主如今之神通法力,顯已是散仙在籍長生無慮,何須還去求那青燈古佛,成佛做祖?要知道一入佛門,那可須六親不認七情全無,如泥胎木塑空佇萬年,不知似那般活上他幾千幾萬年上,又有何趣味?故此交深言淺貿然相勸,勸島主萬不可被親朋摯友所惑,無事去修什麼佛陀,一入佛門面目全非,旁門中可就少了一位綽約女仙,可惜之極.告辭!"

    言罷也不待對方回話,綠光閃處遁光已起,一道拖著長長芒尾的綠虹,直向中土方向而去.綠袍,卻是已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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