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噩盡島‧一 作者:莫仁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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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王 2011-2-1 14:42:5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0 2245144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5:44
第四集 第九章 誰教我們沒女人味




  噩盡島,過去那五公里寬的荒涼小島不提,變成百公里寬之後,也不過才過了一個半月,但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已經有些一般自然界會生長的普通小草,開始在那些妖界植物之間的空地生長,趁著熱帶的多雨春日,蓬勃發展。

  這地方水氣豐沛,島中央山區幾乎每天都會下一場大雨,泥土被沖刷了一段時間,溪流河川也慢慢彙集出現,但因為時間太短,沒有什麼河谷之類的地形,下游溪流也往往漫成一片,隨意地改變河道。

  當初息壤不斷增長的時候,中央山地的土壤不斷堆疊擠壓、隆起崩落,地形變得十分複雜,也不算很穩定,在大大小小的地震影響下,幾乎每天都有山崩土滑的現象。

  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找個山洞住,也沒有河谷可言,沈洛年和葉瑋珊最後在瀑布附近,找了個山崖和一排巨莖間的縫隙,上方蓋上草葉,縫隙塞上土塊,出口再用一些草木擋著,就成為眾人臨時的居所。

  其實在這島上,幾乎沒有普通的人或獸,只有變體引炁的人類,以及強大的妖怪,這樣的生物只要到了一定的距離內,不管外面怎麼遮掩,都會發現眾人的藏身處,所以眾人搭建的時候,只求個遮風避雨,外在的偽裝也不太在乎了,只要遠處看不大出來即可。

  ◇◇◇◇

  很快過了三日,白玄藍和黃齊一直努力地語譯、謄錄道咒總綱,葉瑋珊和賴一心則開始嘗試迫入更多妖質,接著就是引炁增加和再次迫入,到今日已經各迫入了數公升的量,還沒聽到什麼新發展。

  至於其他人可就比較清閒了,瑪蓮、侯添良、張志文、吳配睿這專責週邊戰鬥的四人組,似乎也已經下了決心,整天沒事就拿著藤條、樹枝比劃功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練習砍人,奇雅和黃宗儒的功夫不適合比劃,泰半在旁看著四人笑鬧。

  而沈洛年每天下午到傍晚之間,都會出去一段時間,似乎是往西方探索,但眾人詢問他也不想多說,後來大夥兒除了交代他小心之外,也懶得問了。

  今日中午眾人吃飽後正在閒聊,賴一心突然對沈洛年笑說:「洛年,你下午都去哪兒?」

  「到處逛逛。」沈洛年這幾天都是這麼回答。

  「往西逛嗎?」賴一心說:「我和瑋珊一起去吧?」

  「你們倆去幹嘛?今天不吸收妖質嗎?」沈洛年有點意外。

  「七公升之後,沒法再迫入了。」賴一心說:「可能是這裡的界限,我們打算帶一點妖質往西走,看看能不能再提升。」

  「只是先帶著。」葉瑋珊補充說:「這幾天為了隱藏行跡,除了迫入妖質的時候,我們也很少運用炁息,出去外面可以多測試一下身體的狀態,看有沒有不良的反應,可以陪我們走走嗎?有你在比較安心。」

  沈洛年並不想帶人出門,但如果兩人非得出去的話,為了安全,不陪行倒也說不過去,葉瑋珊這種問法,倒是抓到他的弱點,他想想只好點頭說:「一定得出去試驗的話,就走吧。」

  「我要報名!」瑪蓮馬上叫了出來:「阿姊也要去!」

  瑪蓮這時已經隱隱變成那群調皮鬼的老大姊,眼看老大一開口,除了較沉穩的黃宗儒之外,其他三人馬上跟著叫:「報名!報名!一起去。」

  吳配睿還跟著抱怨:「洛年偏心啦,我們求了三天都不理會,瑋珊姊一說就好。」

  「是啊。」瑪蓮對吳配睿說:「小睿啊,誰教我們沒女人味,奇雅又不肯幫忙誘拐一下洛年,沒辦法。」

  奇雅聞言不禁白了瑪蓮一眼,輕啐了一聲。

  葉瑋珊卻聽得臉龐微紅,輕嗔說:「我們是有正事。」

  「繼續悶下去,我們會生病的,這也是正事。」張志文一臉嚴肅地說。

  「蚊子說得好!」瑪蓮一掌拍到張志文背後,哈哈大笑,打得他齜牙咧嘴地叫痛。

  葉瑋珊苦笑了笑,沉吟著說:「大家都去的話……那舅舅和舅媽……」

  「我們倆留下沒關係啊。」白玄藍微笑說:「這兒三天都沒妖怪,沒這麼倒楣吧?」

  「不妥,要考慮到各種狀況,還是……乾脆大家一起出去走走?」葉瑋珊笑說:「舅媽和舅舅也悶了幾天了。」

  「藍姊一起去吧。」瑪蓮笑說:「要是又遇到敵人,妳別出手就是了。」

  白玄藍溫柔地笑說:「你們還沒問洛年答不答應呢,這麼一大群人黏著他。」

  沈洛年看大家都企盼地望了過來,沒好氣地說:「只有今天喔。」

  「大牌洛年!」吳配睿嘻嘻一笑跳起說:「快去拿刀子,免得洛年反悔。」

  「不會反悔。」沈洛年站起身說:「但裡面真的比較危險,我自己是沒炁息才敢往內走,帶著你們只能在週邊逛逛。」

  「你走了多遠啊?」眾人準備的時候,白玄藍一面關切地問:「都沒找到懷真嗎?」

  「我走到距離中央山峰大概……三到五公里遠的地方。」沈洛年說:「之後強大妖怪太多太密,還不少在打架,就不敢繼續走。」

  「咒誓之法,顯示懷真在山峰上?」白玄藍又問。

  「是往那個方向指去。」沈洛年頓了頓說:「但最後幾個影像很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在山頂……說不定山裡面有洞穴之類……」

  「她……」白玄藍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走開,一面低聲說:「在那兒做什麼啊?」也不知道是當真想詢問還是在自言自語。

  沈洛年自然答不出來,這也是他一直想找到懷真問清楚的事情。

  「既然都要出去,東西就都帶著吧,說不定有變故就不回來了。」葉瑋珊一面打點交代,一面回頭喊:「洛年,你的背包。」

  「喔,對。」沈洛年倒忘了,這幾天他都拿著幾顆煙霧彈就出門,背包好久沒背了。

  沒過多久,眾人打理妥當,組成陣勢,在沈洛年指引下,順著山勢往西方移動。

  這次移動的方式和三天前過來時可大不相同,沈洛年讓眾人距離拉近,一面走一面觀察,走走停停地行了十分鐘,才往前移動了幾公里。

  眾人看沈洛年這麼緊張,一開始開心的心情也慢慢收斂下來,看著四面安靜的森林,不免都有點疑神疑鬼。

  「這兒的妖怪,有些在收斂妖炁的時候,我感應的範圍也短。」沈洛年一面走,一面低聲對眾人說:「有些甚至要到數百公尺之內才能察覺,所以要很小心,還有,有的妖怪耳朵很靈,說話小聲點。」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更安靜了,走著走著,沈洛年又低聲說:「一心,你們倆要測試放出炁息?」

  「嗯。」賴一心說:「不行嗎?」

  「那就這兒試試。」沈洛年說:「再往前走,太密了,你們百公尺內就會被其他妖怪察覺,再前進很危險。」

  「喔?」賴一心和葉瑋珊互看一眼,兩人同時放出凝縮著的炁息,一股壓迫力立即外湧。

  只見葉瑋珊周身泛出一片裹住她的紅芒,仿佛被火焰籠罩一般,臉都看不大清楚,眾人不禁驚呼讚歎,羨慕地看著葉瑋珊。

  至於內聚型的賴一心,外表卻看不出什麼變化,直到賴一心將炁息運上銀槍,整條銀槍上面馬上騰起碧綠的光焰,賴一心突然往外跨出兩步,迅速地揮舞起那把漂亮的碧綠焰槍,只見綠光揮灑翻騰,一朵朵槍花往外急閃,突然賴一心輕叱一聲,身上泛出一片淡淡綠影,身子往上浮了起來。

  眾人一看,都輕啊了一聲,忍不住低聲叫了起來。

  賴一心浮起兩秒,又飄身落地,一面說:「可以支援一下子。」

  「哇!飛……飛起來了?」瑪蓮一把抓住賴一心,又驚又喜地說:「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還不算能飛。」賴一心微笑說:「但攻擊飛縱時,能在空中稍微改變一、兩次方向,這就幫助很大了。」

  「收斂炁息!」沈洛年突然說。

  賴一心和葉瑋珊一怔,同時抑制炁息凝縮,一面看著沈洛年,沈洛年等了片刻才說:「沒事了,剛一公里外,有個妖怪好奇接近,收斂以後就走了。」

  「差點嚇死人,很強的妖怪嗎?」吳配睿吐了一口大氣說。

  「比牛頭人強不少。」沈洛年看了賴一心一眼說:「一心說不定勉強打得過,但打起來又會引起別的妖怪注意,儘量避免。」

  牛頭人嗎?眾人打量著賴一心,剛剛散發出的那種感覺,確實似乎接近那種等級。

  「你們倆身體有沒有感覺異狀?」白玄藍關心地問。

  葉瑋珊和賴一心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賴一心還說:「感覺更有精神。」

  「那太好了。」張志文嘿嘿笑說:「剩下的妖質大家分一分,一起有精神吧。」

  「不行。」葉瑋珊搖頭笑說。

  「瑋珊,還要等什麼?」瑪蓮一臉委屈地問。

  「還要等我們出島,看看道息不足的時候,會不會受不了啊!」葉瑋珊看著眾人說:「你們不怕得一輩子住在這島上嗎?」

  「若是不能出島,你們倆要一輩子留在這兒喔?」侯添良愣愣地說。

  葉瑋珊臉一紅,正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句話,張志文已經推了侯添良一把,賊笑說:「阿猴想說他們倆是亞當和夏娃對不對?」

  侯添良一怔,咧嘴笑說:「哪有,明明是你說的。」跟著兩人又鬧了起來。

  侯添良也就罷了,張志文一定是故意的,葉瑋珊臉更紅了,白了兩人一眼,才轉頭對沈洛年說:「我現在可以再次釋放炁息嗎?」

  「嗯。」沈洛年說:「有妖怪接近我會提示。」

  葉瑋珊點點頭,取出匕首,再度放出帶著豔紅焰光的炁息,一面揮手控炁,凝聚道息引炁,補充入自己體內,跟著也幫賴一心引炁,兩人補充滿炁息之後,葉瑋珊看著賴一心說:「要再迫一次嗎?還是再等兩天?」

  賴一心考慮了片刻,點頭說:「再迫半公升,我來就好……不管結果如何,之後都要等出島測試適應狀態,才能繼續。」

  「嗯。」葉瑋珊微微點了點頭,取出了半公升妖質,走近說:「開始了?」

  「好。」賴一心自己在手掌處抹了抹了藥物,將左手伸出。

  葉瑋珊以外炁托起包覆,將妖質對著賴一心手掌逼入,但那灘妖質雖然附在手上,卻一直沒能滲入,過了好片刻,葉瑋珊和賴一心對視一眼後,她一收妖質托起,搖了搖頭。

  「已經到極限了嗎?」賴一心說:「剛剛的力量,比昨天大了不少呢!」

  「我另外還有個感覺。」葉瑋珊收妥妖質,四面看了看說:「我們體內妖質含量如果不變,就算往道息更濃的地方走,可能也就這樣了,不會再提升……剛剛走來,最後一公里內,炁息的質都沒提升的感覺。」

  「似乎是這樣沒錯。」賴一心說:「但只有這樣還不夠,還得想想別的法門。」

  「隨你怎麼想都沒關係。」葉瑋珊凝視著賴一心,低聲說:「可不准隨便冒險。」

  「不會啦!」不解風情的賴一心只顧著呵呵笑,對葉瑋珊話中蘊含的柔情,一點都沒反應。

  葉瑋珊倒也習慣了,她苦笑轉頭說:「洛年,往回走吧。」

  眾人走出一段距離,比較敢開口說話的時候,瑪蓮突然回頭說:「瑋珊,既然不吸收,怎不早點出島?」

  「船還要四天才來。」葉瑋珊搖頭笑說。

  「唉……」瑪蓮皺眉說:「能不能找軍艦來接人啊?反正外面一堆閑著的軍艦。」

  葉瑋珊正不知該怎麼說,指路的沈洛年卻突然插口說:「不閑喔,很忙。」

  「什麼?」瑪蓮詫異地轉頭。

  「軍艦很忙。」沈洛年說:「昨天開始很多人輪番上島,島的北面打得很熱鬧。」

  「真的嗎?」瑪蓮興奮地說:「吼!洛年你有偷偷跑去看喔?居然不帶我去!」

  沈洛年搖了搖頭說:「剛好看到。」

  「剛好個頭啦!你千里眼啊?」瑪蓮忍不住笑說。

  「幾十公里外而已。」沈洛年說:「飛到比樹高就看到了。」

  「你這能亂飛的怪物。」瑪蓮不管說話不清不楚的沈洛年,轉頭對葉瑋珊說:「反正無聊,我們去幫打吧?」

  「洛年,誰跟誰在打啊?」葉瑋珊望著沈洛年,有點意外地說:「沒聽你提過。」

  「不關我們的事,所以沒提。」沈洛年索性停下腳步,回頭說:「總門部隊被擋在北面海邊,和南面的鑿齒打,牛首妖靠東南海岸,偶爾跑出來鬧一下,三方主要在F1、F2兩張地圖區戰鬥。」

  「鑿齒能擋住練了四訣的大批總門部隊?」葉瑋珊詫異地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沈洛年畢竟只是遠觀,加上沒興趣,看得不很清楚。

  「大概總門那些人都是笨蛋。」瑪蓮笑說:「有陣勢和沒陣勢可是差很多。」

  「不對。」葉瑋珊皺眉說:「幾萬人打仗,我們這種遊擊用的小陣勢未必好用,軍團統籌配合另外有一套章法,那些本來可是軍人,表現的該比我們還好才對。」

  「去看看就知道了啊……啊!」瑪蓮突然一拍手說:「洛年,主要是鑿齒和總門在打對不對?」

  「好像是,怎麼?」沈洛年說。

  「我們現在就從鑿齒背後殺過去。」瑪蓮笑說:「一路殺到總門那邊,這樣大力幫忙,他們總不好意思不借船給我們吧?」

  這倒也有道理,眾人眼睛都是一亮,如果可以提早出島,,就可以提早知道吸入大量妖質有沒有壞處了,白玄藍和黃齊也可以在比較好的環境語譯。

  沈洛年卻說:「鑿齒很多很多人喔,穿得過去嗎?」

  葉瑋珊忍不住白了沈洛年一眼,嗔說:「怎不早說?老是只說一半。」

  關我屁事?沈洛年沒好氣地說:「我本來還懶得說呢!」

  這人實在是……葉瑋珊忍不住好笑,想想又說:「大家覺得呢,要不要接近看看有沒有縫隙?」

  「有洛年在,該可以找到路出去吧。」黃宗儒沉吟說:「可以從牛頭人和鑿齒的交界處走,他們不可能太過接近。」

  有道理。葉瑋珊當即說:「宗儒好主意!洛年,麻煩帶路。」說完,葉瑋珊多看了黃宗儒一眼,一面對他點了點頭,她漸漸發現,黃宗儒似乎也挺有見地,反應也不慢,看來遇到困擾的時候,除了奇雅以外,還可以找他商量。

  另外,張志文其實也挺聰明的,但是腦袋卻老是往不正經和開玩笑的方向轉,有點可惜。至於侯添良、吳配睿和瑪蓮,思路有點太過一直線,靈光的時候就不多了。

  而賴一心和沈洛年,這兩人可就真有點麻煩,沈洛年脾氣古怪難相處就不用說了,賴一心卻也太樂觀了,仿佛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問題,事實上現實往往並不是這樣,但他卻從沒學乖過……無論如何,不提感情問題的話,這兩人真能幫上很大的忙,能認識他們,也算是自己的運氣。

  若能順利出島,下次上噩盡島,舅舅和舅媽就不會來了……舅媽個性雖然比較溫和軟弱,但是大家都喜歡她,又是長輩,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有她在,總覺得心底踏實些,她不在之後……葉瑋珊不禁有點惶恐,自己是否真的有資格帶領白宗?

  葉瑋珊當時這麼爽快地接任,倒不是因為有信心,而是她看得出來,眼前除自己之外,沒有其他更適合的人,其實她本是個很容易過度擔心的人,這擔子對她來說壓力不小。

  ◇◇◇◇

  隊伍中,沈洛年正和賴一心並肩領頭,原來沈洛年現在常以妖炁托體,身形不再笨重,除戰鬥時需躲回炁牆中,平常大多在前方領路,這時正帶著眾人往東北方曲折前進,走著走著,沈洛年突然止住隊伍,低聲說:「左前方鑿齒,右前方牛頭人,都不少。」

  「不少是多少?」葉瑋珊皺眉問。

  「算不清楚。」沈洛年沉吟說:「好幾百或上千吧……不過鑿齒比較多。」

  「稍偏左走吧,一心。」葉瑋珊說:「可以的話,儘量不要和牛頭人衝突。」

  「嗯。」領頭的賴一心帶著隊伍稍偏往左,一面說:「若是一群牛頭人對我們沖陣,可能擋起來很吃力。」

  應該是根本擋不住吧?不少人都吐了吐舌頭,當時和牛頭人聯手過數日,那群牛頭人衝鋒起來可真有點恐怖。

  走著走著,突然聞到前方傳來古怪的焦臭味,眾人速度放慢了下來,沈洛年跟著說:「等等,前面似乎很多人……到處都是。」

  到處都是?那可不能隨便出去,但眼前林木濃密,又看不清遠方的狀況,葉瑋珊正為難,背著雙手巨劍的張志文突然笑說:「瑋珊。」

  「嗯?」葉瑋珊轉頭。

  「我和阿猴去看一下如何?」張志文說。

  「你倆要去?阿姊也去!」瑪蓮跟著說。

  「阿姊別啦!」張志文笑說:「被發現了妳跑不掉,我們可以甩掉對方以後收斂炁息躲起來。」

  瑪蓮一想也對,嘟起嘴,皺皺鼻子退開。

  「你們有把握嗎?」葉瑋珊有點擔心地問。

  「放心啦。」張志文回頭和侯添良對視一笑說:「我們還沒機會用全力跑長途呢!」

  「是嗎?」葉瑋珊微微一怔說:「那一定要小心,志文、添良,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啦!我們平常也沒別的事幹。」侯添良笑說。

  「對啊,瑋珊別對我們這麼溫柔。」張志文嘻嘻笑說:「我們不是一心和洛年那種木頭,會心動的,萬一喜歡上妳怎麼辦。」

  葉瑋珊一怔,臉上微紅地啐了一聲說:「胡說八道。」

  「走吧、走吧。」張志文把那雙手巨劍背在身後,和侯添良並肩去了。

  兩人過去總是隨著隊伍行動,還真的沒展露過實力,這時他們運起內炁托體,輕輕一踢地面,仿佛閃電一般地一溜煙飄了出去,兩個閃動就不見了蹤影。

  「全輕原來可以快到這種程度?」黃齊不禁咋舌。

  「缺點就是遇到強敵時,他們可能砍不進去,也不大能化散力道。」賴一心沉吟說:「我一直在想,有沒有可能有更好用的武器。」

  「武器?」葉瑋珊詫異地說:「砍不入敵方炁息的話,好武器也沒用啊!」

  「有沒有可能把武器變體啊?」賴一心忽然說。

  「嘎?」大夥兒都是一呆。

  「一心,你別亂來啊,哪有這種事情?」瑪蓮詫異地說。!

  「因為不只是生物才能妖化啊……」賴一心搖搖頭,突然苦笑說:「想試驗的事情太多了,先不管這個,出去之後,我想和他們倆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換武器。」

  「要他們換武器?」吳配睿詫異地說:「那不就要重新淬煉武器和練招式?」

  「過去不知道四訣的特性,更沒想到他倆會選輕訣。」賴一心沉吟說:「輕訣威力不足,但凝聚量越集中,就越銳利,分散在大型武器上,威力就降低了,他們也許該用短小一點的武器,雖然傷口會小一點,但還有機會破開強敵的護體炁息,添良的武士刀還勉強,志文的雙手劍實在不合適。」

  「難道要他們用匕首?」瑪蓮詫異地說:「那種最小了。」

  「不。」賴一心搖頭說:「除了暗殺偷襲之外,正面搏鬥時單匕首會吃虧……雙匕首的話,還不如用細長劍,雖然少了點威勢,但多了安全度。」

  「我也在想……」黃宗儒說:「我是不是用雙盾比較好,不要帶刀了?根本用不到,而且造出兩片炁牆的話,靈活度會增加,平常分兩片,遇到強敵可以集中防禦,有人要出入炁牆內外時,也比較靈活。」

  「有道理。」賴一心說:「這樣盾可以小一點,然後上面裝個尖刺,有需要的時候也可以攻擊,你可以改練刺法。」

  「尖刺?」黃宗儒說:「你不是說盾面平滑比較好錯力?」

  「對啊,上面裝,不是盾面裝。」賴一心比劃著說:「上面、上面。」

  「像獨角仙的角嗎?」葉瑋珊含笑插口說:「盾的頂端。」

  「對、對!」賴一心連忙點頭說:「就是瑋珊說的那樣,上面、盾頂端。」

  「這樣不如裝在手握處的橫桿……也會抓得更穩。」黃宗儒沉吟著說。

  「那我呢?」吳配睿搶著說:「這武器適合爆勁嗎?」

  「我可不想換啊。」瑪蓮苦著臉說:「我都用了幾年了。」

  賴一心點頭說:「妳們的都很適合。」

  「回來了。」沈洛年突然轉頭說。

  眾人目光轉過,果然張志文和侯添良正並肩飄回,兩人臉上都是驚訝的神色。

  他倆落在隊伍旁停下,對視一眼,張志文才說:「北邊河口旁、海邊有片隆起的高地,從那兒開始被清開了……兩公里寬吧,森林全都燒光了。」

  「燃料又不能帶多,不知道怎麼燒的……」侯添良說:「整個空了一大片。」

  「然後那山丘上圍起了一大片麻袋沙包迭起的圍牆,周圍架滿了機關槍和火炮。」張志文接著又說:「裡面很多人,有變體者,也有普通士兵,好像還開始蓋房子了。」

  「那山丘外的森林裡南邊躲著鑿齒,東南看到一些牛頭人,就是前面左右兩邊。」侯添良說:「不知道是不是準備打過去?」

  「那個山丘圍起的範圍不小呢,至少也有五百公尺寬。」張志文又嘖嘖笑說:「總門似乎準備把部隊搬上來住了?」

  總門真的上來建立據點?葉瑋珊暗暗詫異,莫非自己那天的胡謅產生影響了?

  「現在怎辦?」侯添良問。

  葉瑋珊問:「我們能穿過縫隙,直接沖到土丘上嗎?」

  「應該沒問題。」兩人同時點頭。

  「那就沖吧。」葉瑋珊說:「大家小心點,對了,記得說我們是在島上遇到洛年的。」

  沈洛年倒沒想到還有這個問題,他啊的一聲說:「不然留包食物給我,我留在島上吧?否則妳怎麼解釋?」

  「我就一問三不知,叫他們自己去問你。」葉瑋珊白了沈洛年一眼說:「別跟我說你不知怎麼應付。」

  這倒不是問題,不理他們就好了,沈洛年這方面可在行,他嘴角露出微笑說:「原來妳早就想好了。」

  「反正你也沒法自己到島中間,再多陪我們幾天吧?」葉瑋珊笑說。

  「嗯……」沈洛年正要點頭,突然北方傳來一陣嘶喊怪叫聲,跟著遠遠傳來一連串的機槍聲、炮火聲,還有不少爆炸聲,眾人一呆,紛紛往北望,賴一心詫異地說:「打起來了?怎麼不等我們?」

  等我們幹嘛?葉瑋珊白了賴一心一眼說:「該說還好我們還沒沖,萬一夾在中間可慘了。」

  「鑿齒進攻了嗎?」黃宗儒說。

  「去看看吧。」葉瑋珊說:「看有沒有機會過去,洛年?」

  「嗯,走吧。」沈洛年早已感到整個戰場的變化,當下領著眾人,朝鑿齒空出的方位前進。

  ◇◇◇◇

  走到了森林邊際,果然遠遠看到森林外的妖界植物都已燒成粉末,前方殺聲震天,槍炮聲響不斷,眾人躲在莖幹後探頭偷看,卻見數公里外果然如侯、張兩人所言,海濱一處土丘上迭滿了沙包,圍成一個圓形堡壘,周圍萬餘鑿齒正狠命地往內撲。

  那堡壘四面,架滿了機槍、火炮,這時正對外狂射,那些東西雖打不入鑿齒的護體妖炁,卻能將之擊退、炸翻,而且似乎還挺痛的,鑿齒們一面往上爬一面被打翻,個個齜牙咧嘴地怪叫不休。

  偶爾也有騰空而起的鑿齒,但空中沒法借力,往往還沒接近就被打飛,更是難以接近。

  「沖上去嗎?」賴一心問。

  「不行。」葉瑋珊說:「這一片亂,他們不能停火,停火鑿齒也能進去。」

  「不管他啊。」瑪蓮笑說:「大家躲無敵大的炁牆裡面,直接沖過去。」

  確實也是,黃宗儒的炁牆足以抵擋這些武器而有餘,不過這樣就惹人討厭了,葉瑋珊遲疑了一下說:「先看看他們怎麼打的。」

  「昨天這土牆還只有一半高……」沈洛年有點詫異地說:「倒是挺有效率。」

  「畢竟是部隊。」葉瑋珊對這場仗很有興趣,不知道部隊會怎麼運用人數的優勢。

  隨著鑿齒前僕後繼地往上擁,越來越接近堡壘時,突然堡壘西面一聲號響,那一排排沙包頂端後,冒起兩排變體軍隊,這些人服裝整齊,通通都拿著同個式樣的短劍,正是總門培育的兼修派部隊。

  只見那群變體部隊一片黑壓壓的,一個連著一個十分緊密,似乎想儘量擠上越多越好,而兩排一排蹲前一排站後,一聲號令之下,突然一排劍炁掃了出去,只見沖在前方的鑿齒,倏然一個個斷頭滾倒,一下子死了一大片,連盾牌都擋不住這股力道,後面的一呆,又被機關槍和火炮打翻後滾,轉眼清出一片空地。

  眾人看了大吃一驚,就算是練了四炁訣,兼修派的劍炁什麼時候威力變這麼大?幾乎不下於吳配睿、瑪蓮在近距離轟出的爆勁刀炁?

  要知道劍炁破空飛行,在空氣磨耗下,一路還會損耗,除了越遠越弱外,兼修派的外炁威力也大大不如專修派,就算每個都練適合切割的輕柔心訣,也不該有這種威力,如果前幾日遇到的「共生聯盟」也有這種能耐,眾人恐怕沒法贏得這麼輕鬆。

  在眾人驚訝中,鑿齒似乎並不氣餒,又重新往上撲,一樣被槍彈不斷擊退,直到逼到堡壘不遠處,劍炁的有效範圍內,又是一聲號響,每個人動作一致地往外揮劍,一排劍炁同時飛射,霎時鑿齒又倒了一大排,而且幾乎每個死狀都一樣,都是腦袋被劍炁憑空削斷,瞬間死亡。

  鑿齒們眼看不對,一聲呼嘯下,迅速地往西南奔竄,退回森林之中。

  眾人顧不得擔心被鑿齒發現,每個人這時都在想,總門部隊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如果這樣的力量轟過來,黃宗儒的炁牆擋得住嗎?

  「集中攻擊。」賴一心突然說。

  「集中什麼?」瑪蓮問。

  「他們劍炁都瞄準最近的鑿齒脖子攻擊。」賴一心說:「在號令下同時出手,就會同時抵達,威力就會累積起來一起作用……你們看,他們上面擠了幾千人,但一出手鑿齒只倒下最前面幾百個,並不是倒下幾千個。」

  「大概有三千多人。」葉瑋珊聽懂了,目光掃過,心中粗略地估計一下說:「可能每個人都針對最近的鑿齒攻擊,所以就是最內圈倒一排……大概十個合力打一個吧。」

  十個打一個嗎?那比自己強也不奇怪了,瑪蓮總算松了一口氣。

  「總門這法門不錯。」賴一心讚賞地說:「很適合兼修者用劍炁合攻。」

  「對我們卻有點不妙。」葉瑋珊皺眉說:「『共生聯盟』的人想必看在眼內,下次排個方陣,用這法門對付我們的話……」

  「要先破陣。」賴一心點頭說:「不怕,有辦法的。」

  「你不管什麼都說有辦法。」葉瑋珊忍不住好笑。

  「真的啊。」賴一心說:「以後不管敵人強弱,一律由我沖陣,瑪蓮、小睿在我身後破陣,其他不變。」

  「你現在炁息確實比她們還強,但她們若也提升的話,還要這樣嗎?」葉瑋珊說。

  「一樣。」賴一心點頭說:「敵弱,我擾亂敵勢,敵強,我化散威力,之後她們都容易發揮,太特殊的強敵,就要她們先躲入安全區,再看情況偷襲。」

  「那之前為什麼不這樣做?」瑪蓮好奇地問。

  賴一心笑說:「沒想到。」

  「你這糊塗一心。」瑪蓮推了賴一心一把,賴一心也只呵呵猛笑。

  「鑿齒退了,我們要趁機進去嗎?」吳配睿看了看那面,突然詫異地說:「他們在幹嘛?」

  眾人紛紛轉頭,望向聚集在西南面數公里外的鑿齒大軍,卻見鑿齒們一面發出怪叫一面不斷地蹦跳,不知在熱鬧什麼,莫非他們在慶祝剛剛的大敗嗎?

  眾人正迷惑的時候,卻見鑿齒群緩緩分開,一個不同於鑿齒的妖怪,從森林深處緩緩走出,一直走到眾鑿齒之前,仿佛是他們的首領。

  那妖怪身材高大、手持盾斧、肩上無頭,胸口一對巨目,肚腹裂開血口,龐大的妖炁往外散發,直讓人不寒而慄,一時之間,誰也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還是沈洛年先開口:「媽的,刑天!」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5:45
第四集 第十章 你們加油




  葉瑋珊目光一轉,卻見沈洛年居然拔出匕首往前走,不禁吃了一驚,連忙一把將他抓住,輕叱說:「洛年你幹嘛?別動。」

  沈洛年一挑眉說:「我繞去森林後面,看有沒有機會用煙霧彈砍那傢伙。」

  「不准。」葉瑋珊抓緊沈洛年手臂,瞪眼說:「那妖怪有多強你忘了?」

  沈洛年望著葉瑋珊片刻,漸漸冷靜下來,這才終於發覺自己確實有點找死,印象中刑天的動作比張志文等人還快,就算順利用煙霧彈裹住他,他只要單純亂揮大斧,自己該也無法欺近,說不定他一閃就能縱出煙霧圈,那更是沒拼,想到此處,沈洛年只好把匕首收了回去。

  「下次吧……」賴一心也看著刑天說:「下次大家都變強,再和刑天拼一次。」

  「拼得過嗎?」吳配睿咋舌說。

  「不知道。」賴一心眉頭皺起,沉吟說:「上次沒測出對方實力,還是我去……」

  「別想!」葉瑋珊也拉了賴一心一把,嗔說:「你想一個人先上去試試啊?」

  「呃……」賴一心不禁乾笑說:「想想而已。」

  一個個都這麼累人……葉瑋珊看看賴一心又看看沈洛年,發現自己正一手拉著一人,她微微一怔,有點慌張地鬆手低聲說:「反正你們都別衝動。」

  沈洛年冷靜下來之後,仔細地打量對方妖炁說:「在這兒,刑天似乎弱了一點。」

  「難怪牛頭人被逼到海邊……」黃宗儒說:「有刑天統領鑿齒,牛頭人怎麼打得過?」

  「刑天應該不喜歡到道息較低的海邊來。」葉瑋珊也沉吟著說:「若刑天沖上去,不知道總門擋不擋得住?」

  「如果擋不住怎辦?」賴一心說:「不管嗎?」

  葉瑋珊一怔,說不出話來,若說要管,怎麼打得過刑天?若說不管,難道看著那批人被鑿齒剿滅?

  突然那端刑天怪叫一聲,舉起斧頭揮舞著,鑿齒們也跟著舉起短矛呼喊,就這麼喊了一陣子,刑天斧頭一揮,領著鑿齒大軍,仿佛箭頭一樣往前飛沖,對著人類建造的堡壘沖了過去。

  真的上了!眾人注意力都集中過去,見領著鑿齒衝鋒的刑天,只維持在鑿齒群前方不遠,並沒用全力賓士,而鑿齒的速度也不慢,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刑天和身後鑿齒大隊,已經開始往山丘上沖。

  總門那邊雖然沒人遇過刑天,當初也聽過賴一心等人回報,知道這強大妖怪的存在,十幾挺機槍對著他集火姑且不提,那後牆上的變體部隊,目光都凝注在刑天身上,似乎也在等待著指示。

  眼見刑天接近到了二十公尺以內,到達了劍炁的有效範圍,後面一聲號令傳出,部隊們同時揮劍,數百道劍炁對著刑天沖去。

  這樣應該可以吧?在遠處觀戰的賴一心等人,雖然看不到劍炁,但看著每個士兵的目光,也知道大家的目標都是刑天,最好是眾人合力之下,把刑天直接宰掉,那就太美滿了。

  當高速劍炁飛射到刑天身前的那一刹那,刑天盾身斜側,突然加速往左前方沖,一下子閃掉了大片劍炁,縱然有幾道沒躲過,也被他盾牌上強大的妖炁激散,只見速度陡增的刑天,一個點地已沖上土牆頂端。

  糟糕!眾人大吃一驚時,堡壘那端已經一陣大亂,刑天巨斧一揮,龐大妖炁從斧面上往外發出,變體部隊那小小短劍不適合格擋,只一愣間,內牆上血肉橫飛,當場倒下一大排人。

  眼看刑天就要直接沖了進去,突然土牆後冒出兩排持盾部隊,前蹲後站,一大片炁牆凝聚而出,重重疊疊組成一片,硬生生擋住了刑天的攻勢,將刑天硬擠出堡壘,而這時土牆外的鑿齒已經沖上,再度和牆內的變體部隊展開激戰,四面鑿齒的呼喊怪叫聲震天,但總門的變體部隊倒是一聲不吭,十分安靜。

  卻說被震回土牆外的刑天,因為臉長在胸口,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有沒有感到意外,只見他微微一頓,身子一繞,突然快速地沿著堡壘南端跑出了好幾十公尺,跟著往上一沖,再度對著一群短劍部隊沖去。

  眼看刑天即將接近,卻沒有拿盾的變體部隊出現,眾人不禁暗暗擔心,看來持盾部隊數量遠不及劍隊,不是每個地方都有盾隊預備著,一般持劍部隊又擋不住刑天,若讓刑天衝破了這兒,鑿齒湧入,恐怕大事不妙。

  就在刑天沖近的這一瞬間,隊伍後倏然冒出一人,仿佛一道藍色閃電,對著刑天正面沖了過去。

  好快!不只比張志文、侯添良還快,簡直比刑天還快,大夥兒不禁都瞪大了眼睛,就連現在的賴一心都不敢和刑天正面對峙,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物?

  刑天似乎也有點意外,左盾稍護身軀,右手巨斧回揮破空橫劈,迎向那人,在斧面激起狂風暴卷間,卻見那人仿佛輕煙般地一扭身,已經閃過巨斧,飄過刑天右側,長劍一揮,在刑天右臂上畫出一道傷口,而且在空中禦炁一繞,趁刑天還沒回頭之前,又繞到了另外一側,一眨眼又在刑天的背後破開一道傷口。

  「好厲害!」賴一心興奮地說:「添良、志文快看,我就想要你們換這種武器,那人拿的……該是類似細扁劍的武器吧?」

  「換武器?」剛剛兩人不在,這時同時一怔,不明白賴一心在說什麼。

  「這種輕細、長尖、銳利的武器,才能發揮你們的輕訣威力,勁凝尖端、多用刺削、少用劈砍,才有機會破開對方妖炁。」賴一心一面思索一面說:「那人雖是兼修派,但一定是純輕訣……而且不只如此……到底怎能快成這樣?竟能砍入刑天妖炁,難道他體內妖質比我還多?」

  「沒有。」沈洛年說:「那人炁息不比一般人多,但是……運行方式很特殊,不過他太快了,我也看不清楚。」

  「運行方式?」賴一心一怔,微微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

  「換了就能這麼強嗎?」張志文大驚說:「那當然換!」

  「不,還有別的原因。」賴一心凝視著那方說:「可能和氣功之類的運炁法有關……」

  「運炁?」黃宗儒詫異地說:「不是說道武門人不需要練氣功、內功嗎?」

  「對。」賴一心說:「我們是引道境之炁,而不是周天搬運、養丹練氣……但如果運用某些施放之法,或者會有特別的效果?」

  「一心哥,你也學過氣功嗎?」吳配睿好奇地問。

  「只有參考原理,沒有真正練習,那很花時間。」賴一心說:「其實我前陣子也想過,引入的炁息,也許不該是一灘死水放著……」

  一灘死水?沈洛年突然嗆咳了起來,怎麼好像聽過這種形容法?

  「怎麼?」賴一心詫異地說。

  「這個……」自己倒是差點忘了那件事情……沈洛年呆了呆說:「我聽人說過,炁息不該一灘死水般放著,應該……那個……運轉不休。」

  「為什麼跟你說這個?」賴一心詫異地說:「洛年你沒炁息啊?」

  「呃……」沈洛年呆了呆才說:「是聽到別人的對話。」

  「但氣功經脈走向,對我們來說實在太過繁雜……我們不需藉運行累積吸納,妖質化的身軀炁息又暢通無阻……」賴一心望著沈洛年說:「那人有說該怎麼運行嗎?」

  沈洛年想了一下才說:「她說隨便流動都行,但最好找出適合的方式固定下來,習慣以後就不用花心思去注意了。」

  「嗯!有道理、有道理……」賴一心用力點頭,但隨即又陷入沉思。

  有道理嗎?沈洛年抓抓頭,有機會自己也試試看好了。

  ◇◇◇◇

  眾人對話的過程中,刑天似乎被那人惹火了,追著那人亂揮斧頭,不過那人實在太快,就這麼在刑天周圍繞來繞去,偶爾欺近刺上一劍,又倏然飄開,刑天還真拿他沒辦法,但他雖能砍傷刑天,似乎也都只是皮肉之傷,沒法有效傷害刑天。

  這時週邊的變體部隊和鑿齒的戰鬥也越趨激烈,鑿齒剛剛稍微失利就往後撤,這次統帥在前,可不退了,一群群前僕後繼地往前沖,而且有些鑿齒已經開始懂得閃避,對方既然對準喉嚨,那還不好閃嗎?部隊的劍炁幾下打空,馬上有一些鑿齒沖到了土牆前,準備往內翻。

  但部隊那兒似乎也有預備,馬上號令變化,一組組隊伍瞄準的方位同時改變,有的攻胸、有的射腹,當然偶爾仍會對準了喉嚨發射,只不過這麼一來,不能再由後方統一號角控制,各小隊只好各自呼喊號令,速度和頻率馬上變得有些混亂,漸漸開始有鑿齒沖上牆頭。

  但畢竟這兒有幾千人密密麻麻地站滿,鑿齒們在不斷死傷、打退的情況下,就算有少數幾個沖上牆頭,想站穩腳步還是不容易,很快就又被逼落。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堡壘四面滿是鑿齒,而自從鑿齒知道閃躲後,受傷的雖仍不少,但死亡的比率馬上大幅減少,上下攻防之間,變成一種僵持戰,一下子打不出結果。

  當然,也有不少鑿齒圍在刑天周圍,想幫忙抓住那個藍色身影,但連刑天都抓不住,鑿齒接近又有何用?只見那道身影繞來繞去,鑿齒群不但攔不到他,反而還擋住了刑天的移動,而那人也不手軟,一面繞一面揮劍,附近鑿齒馬上躺下了好幾名,每個都被割斷了喉嚨。

  刑天見狀一聲怪嘯,似是下令鑿齒往後讓,只見周圍很快就空出了一大圈,不再有鑿齒接近干擾。

  突然堡壘中又一聲號角響起,一組組部隊越過人牆,往外衝殺出來,那些隊伍每隊大約二十人左右,組成一個銳角三角形,劍炁往前方不斷飛射,對著鑿齒殺去,這些人畢竟都練了四訣,就算劍炁沒集中攻擊,但若被被劍炁轟上身軀,鑿齒也難免受傷。

  而三角形的尾端,則由兩名持盾者保護隊伍,卻是這種陣型,前方劍炁集中,敵人不易靠近,但到了末端開口處,因劍炁無法集中,就難免有破綻,這兒放上幾個負責防守的盾隊,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下子不再是死守著堡壘挨打,幾千名部隊分隊往外衝殺,戰術馬上靈活了起來,不過堡壘土牆上仍佈滿了士兵,不敢鬆懈。

  眾人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心情隨著起伏、熱血澎湃,頗有點想上去廝殺,但又不知道為什麼,這話似乎總覺得說不出口。

  「一心,在這兒,我們可能比鑿齒稍弱?」瑪蓮突然說。

  「倒也不會,鑿齒其實也有變弱。」賴一心回神說:「不過因為大家都變弱,人數優勢就會明顯起來,沖陣沒有之前容易。」

  「但一心哥和瑋珊姊,應該比之前還強吧?」吳配睿說:「既然增加七、八倍妖質,有強七、八倍嗎?」

  「沒有這麼多。」賴一心笑說:「有強些倒是真的,測試沒問題的話,你們也可以。」

  「雖然鑿齒看來一下子打不進去,但似乎也沒打算撤退。」黃宗儒忽說:「兩邊都死不少人了。」

  眾人望過去,果然到處都躺了不少人、妖屍體。

  「這樣打下去……」張志文突然吐吐舌頭說:「萬一牛頭人沖了出來,那可麻煩。」

  「對啊……」侯添良說:「還有,萬一刑天打贏那人更糟糕。」

  賴一心說:「我倒是想近點看看那位擋住刑天的高手。」

  葉瑋珊聽著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搖搖頭苦笑說:「你們想上去幫忙嗎?」

  眾人一下都停口,看著葉瑋珊,似乎不知該不該表示贊同。

  沈洛年目光一轉,首先說:「幫打刑天嗎?」

  賴一心微微皺眉,搖頭說:「我們隊伍中,我和瑋珊也許勉強有機會傷到刑天……但若刑天專攻瑋珊……我沒有把握能保護好她,我們還是先打鑿齒吧?」

  沈洛年聽到打鑿齒,有點沒勁地說:「我們只和刑天有仇不是?」

  「鑿齒是壞妖怪啊!」吳配睿抗議地說。

  「又沒得罪我們。」沈洛年翻翻白眼說:「要不要直接撿條船走人?看,堡壘後面好多船。」

  眾人錯愕中,葉瑋珊忍笑說:「洛年是怪胎,別理他。」

  「反正我不適合打架。」沈洛年也不爭,攤手說:「要打也是你們打,由你們決定。」

  「上去幫忙吧?」賴一心說:「若能協助總門把鑿齒殺退,刑天應該也不會久留,以後再找他算帳。」

  「我也是這樣想。」葉瑋珊說:「讓他們僵持下去的話,戰役的結果,就決定於那人是否能持續擋住刑天,萬一他失敗,刑天無人可以阻擋,堡壘恐怕會失守,接著就是損失萬名以上的變體部隊,還有不少普通士兵,這也太慘了……」

  「上吧。」瑪蓮馬上笑說:「別理洛年小子。」

  「贊成。」吳配睿跟著忍笑說:「別理臭洛年。」

  黃宗儒等人只點了點頭,他們可不好意思跟著喊「別理洛年」之類的話。

  「舅媽、舅舅,你們覺得呢?」葉瑋珊回頭望。

  「我也贊成。」白玄藍含笑說:「我們畢竟是道武門人,雖然和總門不合,遇到妖怪還是應該出力。」

  「舅媽說得對,大家準備上,一心,你指揮。」葉瑋珊轉頭望向沈洛年,輕笑說:「洛年,來裡面休息。」

  「那……你們加油。」沈洛年大搖大擺地晃到了內圈,運起妖炁減輕重量,準備發呆,至於渾沌原息的古怪上浮力道,除非打算高飛,沈洛年不大常用,那法門不知為何,會把自己身體弄得不大穩定,一般狀況,以妖炁托體已經很足夠。

  張志文噗嗤一笑說:「洛年,滅團的時候再拜託你用煙霧彈出手救命啦。」

  「幹!誰跟你滅團,蚊子烏鴉嘴。」侯添良忍不住笑駡。

  上次殺二十多隻鑿齒頭就痛得要命,上萬隻誰要玩啊?沈洛年馬上搖頭說:「這麼多鑿齒,我會直接逃命。」

  眾人笑聲中,賴一心開口說:「我站前面,然後瑪蓮和小睿站我左右後方,黃大哥在兩人之間應變,其他人不變……我們先沖週邊試試,殺一段時間我會帶隊入海引炁恢復,有人提早沒炁就先入保護圈,萬一緊急就抽空引炁……都沒問題吧?」

  賴一心等了兩秒,見眾人都沒說話,當下內炁透入銀槍中一抖,領著眾人往前奔了出去。

  這樣一群十餘人的小隊從森林中奔了出來,鑿齒大軍根本懶得理會,只有幾個小隊伍回頭迎上。

  兩方即將接觸,白玄藍的炁彈照慣例扔了出去,雖然這時的炁息強度不如過去,依然把一批鑿齒炸得陣型不穩,這也罷了,緊跟著飛出的卻是葉瑋珊的炁彈,只見她凝出的龐大炁彈上帶著淡淡紅光,第二批鑿齒見狀一呆,不敢不閃,這麼一來,後面沖來的第三波剛好遇上,只聽轟然一聲巨響,那十餘名鑿齒一下子血肉橫飛,死傷慘重。

  吸收了妖質果然不一樣!眾人心中同時閃過這個念頭,這時被打散的鑿齒已再度沖近,賴一心一個人站在隊伍前端,泛著綠光長槍四面盤打旋繞,他不和對方硬碰,只一面帶著陣勢前進,一面引著對方的力量旋動,把敵方撥弄得身形不穩、站立不定,一個個到處亂滾。

  賴一心這時無論技巧和力量,鑿齒都無法抗衡,只要進入槍圈,都沒法穩住身子,只看是用什麼方式翻倒。

  這下吳配睿和瑪蓮可輕鬆了,對著地上亂滾的鑿齒砍就得了,兩人也不用管什麼招式,一刀揮下就是一顆腦袋飛起,一下子殺了一大片,居然沒留下幾個給後面的人砍。

  「嘎?沒事做啊?」侯添良詫異地喊。

  「事情來囉。」賴一心喊:「轉!」

  賴一心一轉方向,繞往西北,順著邊緣往外切,仿佛剃刀一樣,雖然穿入鑿齒群中,但是卻靠在外緣走,這樣方位一轉,加上往前移動,周圍馬上有大群鑿齒包了上來,敵方能力不強,奇雅不考慮協防,炁凝如鞭,從下方往外揮灑鞭打,一樣以打翻鑿齒為目的,侯添良和張志文也開始忙了,兩人身形如電,四面閃動切割,動個不停。

  不過現在身處島嶼外側,體內炁息威力降低,割傷鑿齒容易,想砍深就有點困難,不少鑿齒受了刀劍傷,依然往內猛撲,還好黃齊居中防禦,把不怕死逼入的往外迫,加上有黃宗儒炁牆、奇雅的炁鞭,鑿齒一時也不易接近。

  葉瑋珊卻沒有炁彈連發,她在陣勢中隨隊移動,四面觀看,偶爾才扔出一顆強大的炁彈。

  卻是現在她凝聚的炁彈威力雖大,但也耗用更多的炁息,而且凝聚的時間也較長,若敵方沒有大量聚集,她也不想隨便扔出,而敵方陣勢如果鬆散,賴一心加上瑪蓮、吳配睿組成的箭頭,自能勢如破竹,也不用她耗用外炁。

  很快地,沿著週邊切割的白宗隊伍,一路從南邊沿著弧線往西殺到北面,身後留下了不知多少鑿齒屍體,這時終於驚動了鑿齒大隊,不少擠不進去攻打堡壘的鑿齒,憤憤地轉頭對著眾人撲來。

  眼看近千人擁來,賴一心不敢大意,帶著隊伍往北岸繞,在海邊展開大戰,這樣一來大家可都忙了,葉瑋珊也不省炁彈,一顆顆往外扔,每下都炸翻一大群鑿齒,穩穩站在隊伍前端的賴一心、吳配睿、瑪蓮三人組,更像是奪命煞星,賴一心碧綠長槍四面閃動飛旋,將一片片擁上的鑿齒撥倒往內推,分送給吳配睿、瑪蓮兩人砍頭,只不過半分鐘的工夫,一下子周圍躺了滿地屍體。

  侯添良和張志文看自己砍不死對手,兩人一面打一面商量,突然一起改變招式,對準敵人要害攻擊,雖然砍不深,但如果刺向眼睛或砍向喉嚨,造成的傷害可也不小,這麼一來,兩人倒是惹怒了不少鑿齒,不少人轉向他們追殺,兩人在左右側被逼到沒處跑,手腳不慎挨了幾下擦傷,最後只好翻身躲入黃宗儒的炁牆之中,吐著舌頭喘氣包紮。

  這麼一來,除了賴一心那一面,周圍的壓力都集中到了炁牆上,雖然奇雅不斷地以炁鞭往外掃,驅趕鑿齒,但除了讓敵人不斷打滾之外,也沒法很有效地造成傷害。

  此時欺近的鑿齒正拿著短矛不斷向炁牆鑽刺,黃宗儒的凝訣固然堅實,頂住周圍的攻擊,但這樣耗下去炁息也是損耗十分快,白玄藍見狀,開始幫黃宗儒引炁補充,反正她現在炁彈威力不大,除了把敵方炸翻,也沒有太大的效果。奇雅也不再使用炁鞭,改放出一片柔性炁牆在外多裹上一層,以降低對方長矛穿刺的威力。

  現在除了賴一心等三人外,只剩下葉瑋珊的外發炁彈能傷敵,反正這時周圍擠得滿滿,炁彈威力倒是毫無保留地展現,一發就躺下一片,但相對地,黃宗儒也漸漸吃力,就算白玄藍不斷替他引炁,也比不上週邊消耗的速度。

  正吃力時,周圍突然一陣亂,原來一些從堡壘中殺出的變體部隊恰好殺到附近,對著圍著眾人的鑿齒猛攻,鑿齒們被內外交擊,隊伍大亂,不少鑿齒紛紛往外沖,裡面的壓力陡然降低,已經回過氣的張、侯兩人,又翻身沖了出去。

  但變體部隊卻頂不住鑿齒的攻擊,鑿齒一陣衝殺,又把他們逼退,不少小隊也退到海水淺灘中暫歇,眼見對方又將合圍,賴一心喝聲說:「走!」帶著隊伍一轉,往海岸邊沖去。

  到了海中,鑿齒果然氣憤地停下,一個個在岸上怪叫,眼看對方不敢接近,賴一心這才說:「引炁。」

  黃宗儒這才把炁牆收了起來,一面搖搖頭喘氣,凝訣化成的炁牆與他內炁緊密聯繫,這麼連續受到重擊,震盪不斷傳回,身體可也有點吃不消。

  白玄藍除自己以外,負責黃齊、侯添良、張志文三人的引炁工作,這三人損耗的量都不算太大,白玄藍很快地引炁妥當,看葉瑋珊還在幫賴一心引炁,她一面轉頭幫黃宗儒引炁,一面有點為難地說:「若我離開,瑋珊和奇雅會更辛苦……我還是留下吧,就算不出手,至少可以幫大家引炁。」

  葉瑋珊剛補充好賴一心的分量,正開始替自己補充炁息,聽到白玄藍的話,她和賴一心對視一眼,這才說:「舅媽妳別擔心……總有辦法的。」

  「怎麼妳也說『總有辦法』?」白玄藍含笑說:「是跟一心學的嗎?」

  「不是啦。」葉瑋珊臉微微一紅,搖頭說:「我和一心昨天討論到,如果在道息比較足的地方,也許一心和宗儒,可以嘗試自行引炁,只是會慢些。」

  黃宗儒一呆說:「我可以嗎?」

  「引炁的原理是以道術聚集道息,開啟道境門戶,引入炁息。」賴一心介面說:「只要炁息能迫出體外,就有機會辦到……我是因為吸收妖質夠多,引入的炁息逐漸足以外推,你卻是因為凝訣的特殊凝聚效果,讓你放出體外之後仍能聚集成型……只是還沒時間測試細節,我們就出來了。」

  「對,我怎沒想到?」黃宗儒有點興奮地說:「那以後只要敵人攻勢稍弱,我就可以找機會自行引炁了?」

  「戰鬥的時候最好還是讓別人引炁,免得有意外。」賴一心搖頭說:「其實若非逼不得已,最好戰鬥的時候都別引炁,發散者的戰力也很重要。」

  「諸位、諸位。」一旁突然有隊二十人左右的變體部隊踩著海水走近,一面打招呼一面詫異地說:「不知是哪兒的宗派?」

  眾人停止討論,紛紛轉頭,葉瑋珊開口說:「我們是臺灣白宗……諸位辛苦了。」

  「你們真行!」領頭的隊長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他比出大拇指,羨慕地說:「聽說這法門叫專修?佩服、佩服,十個人比我們幾百個還強。」

  「我們是專修派沒錯。」葉瑋珊點頭說,卻見眼前這群大男生,目光已經轉到了穿著清涼的瑪蓮和吳配睿那兒上下打量,葉瑋珊不禁一面搖頭一面暗暗好笑,如果遇到需要好好談話的物件,對方也只顧著看瑪蓮大腿,那可有點麻煩,難道自己也該穿得吸引人一點?

  想到這兒,葉瑋珊瞄了賴一心一眼,心中暗暗懊悔,這三天沒怎麼打理,恐怕有點蓬頭垢面……反正自己又不用揮拳動腿,是不是以後該考慮穿比較有女人味的裙裝?不過考慮飛縱的可能,不能穿輕飄飄的褶裙,裙子裡面也得稍微留意……

  「要一起上嗎?」賴一心眼看眾人引炁引得差不多,突然對那群總門部隊說。

  那群人一呆,詫異地看著賴一心。

  「你們這種陣,比較不擅于應付欺近的敵人,但可以快速遠攻、逼退敵人。」賴一心說:「我們現在後衛戰力稍微不足,若你們排在我們前隊和後隊之間,分兩面朝外,彼此可以互補。」

  「一心?這樣不好吧?」葉瑋珊吃了一驚,怎麼連別人都拉進來了?

  「加上他們比較好,在這地方,我們後隊缺乏有效迫退敵方的能力,只靠宗儒支援不了太久。」賴一心對葉瑋珊說完,回頭望著那群部隊笑說:「除非你們不願意。」

  「試試吧?不行就撤退回來。」那隊長似乎也起了點興趣。

  「那就跟著我們這三個人走,最後兩個持盾者和宗儒的炁牆連在一起。」賴一心指揮說:「黃大哥、志文、添良你們三個殿后,負責打退追上的敵人……大家上吧!」說完賴一心一揮槍,眾人又從海面沖了出去。

  這糊塗一心……葉瑋珊來不及開口,只能大皺眉頭,這批人在總門命令下戰鬥,如有死傷,也怪不到白宗頭上,但帶著他們打,若不小心讓這批人損失了,怎麼跟總門交代?

  但這時也沒空解釋,葉瑋珊匕首一指,紅色炁彈正對著迎來鑿齒砸,卻見那些總門部隊一聲叱喝,二十道劍炁往前飛射,劍炁飛行速度遠比炁彈快,一下子打翻了三、五個鑿齒。

  看那劍炁打上鑿齒時帶著爆勁,眾人都發現不對,原來這些人並非輕柔雙修,而是和劉巧雯一樣的輕爆雙修,所以劍炁又快,威力又大,兼有爆輕兩訣的優點,但這兩訣都缺乏防禦能力,難怪鑿齒一接近,他們就只能往後撤退。

  這樣的練法,威力雖然沒有爆勁大,但移動速度和攻擊速度都有不小的提升,若有人護衛的話,也是挺好用的……而土牆上那一整排若也都是這種練法,只要不讓對方沖上去,戰力確實比輕柔大上不少……

  換個角度說,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刑天沖上去的時候,雖有一整排人聚在一起,卻連一點點阻擋的能力都沒有。

  在眾人思考的同時,白玄藍、葉瑋珊的炁彈抵達鑿齒群,也轟的一聲炸得鑿齒人仰馬翻,此時總門部隊劍炁不停,配合著號令連發,一組組劍炁迅疾破空飛射,更把鑿齒打得有些亂了手腳,這時賴一心領著隊伍沖到,長槍翻滾擊打,配合著後面兩把長短奪命刀,一下子殺得血流成河。

  賴一心還有空回頭說:「總門兄弟,你們主要打左右兩面。」

  那些部隊一怔,這才發現前面果然不用操心,當下轉向左右,劍炁亂髮,把鑿齒們逼在數公尺外,無法靠近。

  賴一心這次不準備停下腳步,一路繞著鑿齒衝殺,鑿齒眼見沒法從前方擋住賴一心,紛紛往兩面散開,對著隊伍側面、後麵包去,但賴一心很快又領著隊伍回轉變形,轉從敵方的側方攻入,就這麼帶著隊伍不斷來回盤旋,把鑿齒陣型切得七零八落。

  那兩排兼修者部隊,殺傷力雖稍弱,但因為都是帶著爆勁的遠攻劍炁,可以有效的阻截、減少鑿齒接近隊伍,也因為前方不用操心,所以他們的劍炁除了左右之外,偶爾也會往後發射,幫黃宗儒建構的防護炁牆左右也清開一段距離。

  排在最後的張、侯、黃三人,雖然殺傷力不夠強,但只要有騰挪的空間,倒也可以發揮,在隊伍不斷往前走的情況下,三人不只沒有後顧之憂,還可以不斷後撤,擁有無盡的閃躲空間。只見張志文、侯添良突然閃出又突然閃回,再度恢復了靈動快速的優勢,針對著對方要害削刺,若對方要害防守緊密,就轉砍對方雙腿幾下,讓對方痛得追不上也是個辦法。

  至於黃齊,他一面隨隊伍移動,一面專心做好防禦的工作,不斷把少數逼近的敵人攻勢化解掉,有效減少內側炁牆的壓力,偶爾才順勢劈個一劍,但若讓他砍到,殺傷力還比張、侯兩人大些。

  防護圈內既然安穩,三個發散者自能安心地不斷往外攻擊,葉瑋珊和白玄藍的炁彈不用說,連奇雅的鞭勁也越打越快,抽扭之間不但把對方帶起飛甩,有時還把對方關節脆弱處直接擊斷。

  卻是奇雅漸漸發現,柔訣不適合發出炁矢、炁彈,若不打算催出頗費炁息的炁柱遙攻,只能運用這種速度較慢的炁鞭勁攻擊,但相對地,因為含而不放,聚集不散本就是柔勁特長,自己該運集更大量的炁勁出手才是,當下奇雅聚集炁息成鞭,到處亂揮,攻擊力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但炁鞭速度稍慢,留意到的鑿齒,想閃避並不太困難,問題是想閃就得跳,這麼跳來跳去,身形自然不穩,還是不免被隊伍其他人擊倒。

  這群白宗和總門部隊組合的隊伍,到處亂沖,擁過來的鑿齒不斷倒下,沒過多久,地上到處都是鑿齒死亡的屍體,但周圍仍是滿滿的敵人,賴一心突然一聲喝叱,帶著眾人一轉方向,對著鑿齒的大部隊,也就是堡壘的方位殺去。

  沒搞錯吧?眾人都吃了一驚,雖然鑿齒似乎完全不是對手,但這樣打法,十分消耗炁勁,若沖進去沖不出來又該如何?可是這時總不能不跟著沖,當下眾人身不由己,跟著賴一心身後殺去。

  雖然眾人殺起鑿齒仿佛勢如破竹,但兩次衝擊到現在為止,頂多殺了數百名鑿齒,對萬余鑿齒大軍來說,只是小小一部分,在這混亂的戰場上,理會這群人的其實不多,不過隨著賴一心這麼胡沖亂撞,注意到眾人的人漸漸變多,有些鑿齒被劍炁沒頭沒腦打了兩下,有的被砍斷的屍塊砸到,更有不少被炸飛噴散的血雨淋個滿頭,許多鑿齒火上心頭轉身追擊,沒過多久,又是千多名鑿齒追著這小小部隊跑,想先把這群人殺了再說。

  但鑿齒大軍還沒來得及整個包上,賴一心卻又突然轉向沖了出來,一路奔回海中。

  鑿齒沒能追上,許多火大的鑿齒騰空飛起,朝眾人追擊,但除了被各種炁勁攻擊之外,還有他們最討厭的海水迎面灑來,鑿齒們只好退回海岸,一面在外面哇哇亂叫,居然不肯離開。

  「快引炁。」賴一心沉聲說:「沙袋牆那兒快撐不住了。」

  眾人剛剛才殺出重圍,心還狂跳著,沒想到突然聽到這句話,轉頭望向那端,果見鑿齒已逼到堡壘外側,最週邊的火炮牆早已崩落,機槍組成的火網完全失效,只靠著內牆變體持劍部隊死命揮劍抵擋,勉強擋住鑿齒沖勢。

  而另一面刑天和那高手仍在糾纏不休,刑天打不到對方,對方卻也砍不跑刑天,也不知道是刑天動作變快還是那人速度變慢,刑天似乎漸漸占了優勢,那藍衣人只能在週邊不斷地旋繞,看樣子也有些不妙。

  眼看兩處戰況都不樂觀,眾人不由得有些心驚,不管哪邊先支持不住,這堡壘內外萬餘人都會糟糕,就算所有人沖向海邊逃命,恐怕也會死一半以上。

  有辦法阻止這種情況發生嗎?在這狀況下,自己這一行人,除了能多殺幾名鑿齒之外,還能做些什麼?眾人正狐疑間,卻見賴一心露出笑容說:「下次我們殺到裡面去,沒問題的!」

  沒問題嗎?眾人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話來。


  噩盡島4 完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5:53
第五集 第一章 個性……有點特殊




  在賴一心提醒下,眾人發現人類堡壘外,戰況已十分艱困,大夥兒連忙引炁入體,準備支援,但當白宗補妥炁息的時候,剛剛協力衝殺的總門部隊似乎還沒妥當,每個人都仍在引炁。

  原來兼修者雖然可以自引,卻速度很慢。賴一心眼見堡壘那端戰況吃緊,沒時間多等,反正海邊到處都是逃出來引炁的部隊,他隨便找了一組,三言兩語之後,很快又組了新的一隊,往內沖了進去。

  畢竟剛剛白宗的衝殺,大家都看在眼裡,能這樣安全快樂地殺敵人,誰不願意?眼見有機會,自然馬上同意,還有不少部隊因為沒爭取到這機會,正暗暗惋惜。

  但這次和上次可不大一樣,不少鑿齒就等在海邊不遠,準備和這群隊伍廝拼,賴一心也不客氣,就這麼對著那群妖怪沖,葉瑋珊、白玄藍也照舊彙聚炁彈出手。

  鑿齒早已知道,隊伍到達前會有炁彈沖來,一群妖怪不等隊伍接近,已經一哄而散,但後面的一下反應不過來,還是被炸得人仰馬翻、四處亂滾、死傷慘重,賴一心當下順暢殺入,一路往土牆那兒沖去。

  當對方隊伍混亂、己方進展順利的時候,葉瑋珊往往會停下攻擊,觀察周圍。畢竟炁彈耗炁不少,能不用還是少用,眼前賴、吳、瑪蓮三人的一槍兩刀才是最主要的攻擊力。他們怕的是準備妥當、防禦堅固的迎擊陣型,那時就只能靠葉瑋珊的炁彈開路,否則若三人組成的箭頭一下沖不動,整個隊伍被包住無法動彈,那可就大家一起完蛋。

  所以當賴一心對著大部隊沖去的時候,葉瑋珊刻意一面飄行一面引炁,儘量保持炁息充足,等賴一心沖到鑿齒堆裡面後,可不知道得連發多少炁彈。

  很快地,賴一心已沖過海邊的千多名鑿齒,對著堡壘那兒殺去,隨著距離接近,葉瑋珊當下炁彈連發,一路幫賴一心開道。

  圍著堡壘的雖然有萬多名鑿齒,但既然是團團包圍,縱面其實也只有八、九排人牆,隨著葉瑋珊、白玄藍的炁彈開道,賴一心等人一沖,就這麼一路殺入土牆前。其間賴一心還擋掉了幾個來自土牆那面、來不及收回的劍炁,一面對上面咧嘴笑了笑。

  這是怎麼回事?賴一心跑來這兒幹嘛?無論鑿齒、土牆上的變體部隊,甚至跟在賴一心後面的三十人,每個人都不明白賴一心的想法,卻見賴一心一轉身,帶隊沿著土牆外鑿齒大軍逆時針繞殺,硬生生把距離土牆最近的一批鑿齒打退。

  這瞬間眾人都明白了,上面的隊伍當即配合著白宗部隊攻擊,週邊衝殺的變體部隊不少人也學著賴一心的動作,跟著在後面繞,只見賴一心不管殺到哪兒,那兒的鑿齒就被逼退了幾公尺,這麼一來,上方部隊的騰挪空間馬上變大,在劍炁連發下,鑿齒想再搶回這幾公尺沖上土牆,還得花上好一番工夫。

  眾人就這麼繞著土牆走了一圈,舒緩了土牆周圍的即時壓力,炁息也耗得差不多了,賴一心這時不沖出海邊,直接往土牆撤退,上方部隊也很有默契地讓出了一個缺口,就這麼讓白宗穿了進去。

  終於回到安全地方,賴一心長槍一收,支在地上,抹汗籲了一口氣說:「引炁。」

  瑪蓮和吳配睿退回圈中,一面等著讓奇雅引炁,一面累得直接坐到地面。要知道雖然揮刀移動攻擊主要用的是炁息,但體力也一樣會耗損,這樣連續全力攻擊三趟幾十分鐘,就算是變體者也有些支撐不住。

  不只她倆,侯添良等三名後衛一停手也是滿頭大汗、手腳酸軟,而發散型雖然不用出體力,控制外炁卻挺耗精力,奇雅和白玄藍此時正一面引炁,一面都在閉目休息。

  眾人中,最有精神的當然是沈洛年,除他之外,能保持體力的,則是體內妖質較多的賴一心和葉瑋珊,兩人看著眾人的狀況,對視一眼,心中有數,妖質的增加,不只提升了炁息的品質,似乎對體質也有不小增益。

  雖然在引炁,眾人還是可以說話,另一個精神好些的就屬黃宗儒,最後這一場衝刺,他耗用的炁息不多,他望望周圍的戰況突然說:「一心,這些盾隊,和我似乎不同。」

  「嗯。」賴一心點頭說:「是柔凝雙修。」

  「這樣比較好嗎?」黃宗儒問。

  「各有優點。」賴一心沉吟一下說:「以同樣的炁息品質來說,純凝堅固不少,但是如果抵擋不住,炁牆被擊破,你會受傷,柔凝雙修的只是被打破而已。」

  「既然這樣,他們怎擋得住刑天?」黃宗儒很清楚知道自己根本擋不住。

  「那是許多人合力啊。」賴一心說:「似乎是一大片高低盾牌排起,炁牆彼此交疊支援……嗯,這選擇有道理,若專修硬梆梆的凝勁,就沒這麼容易讓炁牆相疊了……對了,瑋珊,妳慢點,先幫我補滿。」

  葉瑋珊雖有些意外,仍聽話地先幫賴一心引炁,一面說:「所以總門的部隊組成,也配得不錯?」

  「嗯。」賴一心一面吸收炁息入體,一面說:「如果不考慮刑天這種強大的妖怪……把戰場往島內移個十公里,這種輕爆劍配上少數柔凝盾的隊伍,鑿齒不易抵擋。」

  眾人同時點了點頭,領會了賴一心的意思。大夥兒心中有數,剛才能在鑿齒陣中穿梭,最主要是因為賴、葉兩人此時能力超過眾人,若是三日之前,絕對沒法在這海濱自在進出鑿齒陣,除非往內移動個十公里,眾人能力提升到一個程度,才能保持順暢。

  也就是說,總門讓部隊修煉四訣的方式,確實是有計劃的,雖然輕柔雙修對個人來說屬於可攻可防、能應付各種狀況的炁訣首選,但總門卻以組成隊伍的使用方式為考量,畢竟以軍隊的眼光來看,本來就要從團隊作戰的方向思考,也就是說,若白宗和總門的部隊槓上,可沒法像上次應付「共生聯盟」這麼輕鬆。

  「我去幫忙打刑天。」賴一心引好炁息後,突然說:「你們也累了,在裡面等吧。」

  「一心?」眾人吃了一驚,顧不得身體疲累,紛紛嚷了起來。

  「洛年也說那人炁息不算太多,繼續打下去,總會支持不住。」賴一心望著外面說:「到時候就全完了。」

  葉瑋珊這才知道賴一心為什麼要先引炁,忙說:「等我好了一起去。」

  「我也一起去。」瑪蓮跟著喊。

  「幹!大家一起去!」侯添良怪叫。

  「不行。」賴一心神色一凝,搖頭說:「你們去太危險,誰都別來。」跟著一轉身,提槍沖了出去。

  「一心?」眾人顧不得休息,紛紛擠上牆頭,卻見賴一心騰空縱躍,長槍四面揮灑,接近的鑿齒紛紛被他打翻,就這麼殺出一條路,往那無人敢近的戰圈沖去。

  看樣子,賴一心就算背後沒帶著白宗的一隊人,也足以在這鑿齒大軍中殺進殺出、自由出入,可是他這一走,其他人可辦不到這種事,只能站在土牆上發愣。

  「別擠著啊,你們這些小鬼!」幾個變體部隊嫌白宗眾人礙手礙腳,忍不住嚷著趕人。

  葉瑋珊正擔心著賴一心,聞聲怒氣一沖,舉手一顆巨大炁彈往外就扔了出去。只聽轟然一聲炸響,迎面幾十個逼近的鑿齒被炸得屁滾尿流、死傷慘重,眼看葉瑋珊匕首頂端又是一顆熾焰炁彈凝起,一時之間,竟沒有鑿齒敢往這方向接近。

  在戰場上,實力代表一切,總門的變體部隊一個個閉上了嘴,閃開一片空間讓白宗站立。

  「別擔心。」沈洛年扔下背包,對葉瑋珊說:「我過去看看。」話聲一落,沈洛年仿佛被風卷起一般地往空中直飄,倏然飛上了近百公尺高,向著那端飛去。

  「洛年?」怎麼又跑了一個?葉瑋珊看著空中的沈洛年,不禁跺腳,不過無論鑿齒、刑天似乎都不擅飛行,沈洛年人在高空,應該沒大問題才是,但他跑去幹嘛?

  沈洛年這一飛,不少人都有點意外地看著空中,能禦炁飄飛的人不少,但除非必要,很少人會飛到這麼高,畢竟高處不便落地休息,持續久了又容易疲乏,而且萬一炁息一個不暢,摔下來可不得了。可是沈洛年似乎根本不打算落地,就這麼一路往外飄,這違反常例的飛法,許多人都不禁仰頭看著,露出又驚又羨的神色。

  「靠,怎麼兩個都跑了?」瑪蓮氣得哇哇叫說:「瑋珊,我們也殺過去吧?」

  葉瑋珊何嘗不想去,但她畢竟身為宗長,不能衝動,只能咬著唇低聲說:「一心不在,我們殺不過去。」跟著又忍不住一顆炁彈往外扔,又炸翻了一大群鑿齒,這下更沒人敢往這兒接近,土牆外很詭異地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妳的炁彈開路不行嗎?」瑪蓮說。

  「炁彈不能連發。」葉瑋珊搖搖頭說,一面引炁補入,一面遙望著那端,不知賴一心殺進去了沒有?

  「可惡!」瑪蓮望著空中的沈洛年大叫:「洛年小子回來!抱阿姊過去。」但沈洛年這時已經飛得又高又遠,周圍戰場廝殺聲震天,自然是聽不到瑪蓮的呼喊。

  「抱妳去幹嘛?妳也近不了刑天。」奇雅皺眉說:「瑋珊過去還有點用。」

  葉瑋珊臉龐一紅,讓沈洛年抱過去成何體統?但如果賴一心真有危險,不成體統也得忍一下了,只是那種話自己可真的喊不出口,一時之間,葉瑋珊還真羨慕瑪蓮的個性。

  「瑋珊的炁彈速度較慢,也打不到刑天,除非一心和那人有辦法停下刑天的行動。」白玄藍說:「但還有另外一個可能……瑋珊。」

  「是?舅媽。」葉瑋珊回頭。

  「因為炁彈速度稍慢……」白玄藍思忖了一下才說:「我以前有過一個想法,就是把『爆閃』的力量,作用在炁彈上……」

  「啊?可以嗎?」葉瑋珊大吃一驚,真能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比輕爆雙修的攻擊還快?

  「我辦不到。」白玄藍說:「一來我當年的炁息,無法在凝聚炁彈的同時分力施放爆閃;二來爆閃力道一作用,炁彈難免提早引爆……」

  「對啊。」葉瑋珊失望地說:「就算我炁息較足也不行。」

  「但我剛剛突然想到,」白玄藍說:「如果在妳的炁彈週邊,請奇雅適當地裹上一層剛好能應付爆閃的柔勁……」

  「咦?」葉瑋珊和奇雅都詫異地喊了一聲,這樣一來,似乎有機會阻止引爆?

  葉瑋珊忙說:「但『爆閃』這法門我還不熟。」

  白玄藍不慌不忙地說:「嗯,所以妳凝聚炁彈,奇雅裹上柔勁,另外暫且由我來擊發『爆閃』的話……」

  「啊!」眾人聽到這兒,一起叫了出來。

  黃宗儒高興地說:「這樣就算是刑天也躲不過啊!」

  「問題是我們過不去。」白玄藍苦笑說:「而且刑天強大無比,就算挨個幾下,頂多受點小傷,萬一對我們沖過來,誰能抵擋?」

  黃宗儒一怔,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會盡力阻止。」

  「等你也提升了炁息再說吧,現在不行。」白玄藍回頭說:「瑋珊、奇雅和我,倒可以拿下面這些鑿齒練習配合的方式和力道,等日後瑋珊熟悉爆閃,就可以自己來了。」

  這倒是個好想法,葉瑋珊望瞭望賴一心那邊,見沈洛年還飄在空中,心中也稍安了一些,她心裡有數,萬一賴一心出事,沈洛年那衝動傢伙,恐怕已經沖了下去……這兩人……為什麼總是讓人操心呢?想到這兒,葉瑋珊心中雖氣,卻又不禁暗暗祈禱,希望兩人誰也別出事。

  ◇◇◇◇

  卻說賴一心一路往外沖,他長槍舞成一條碧綠的飛龍,在周身旋繞,接近的鑿齒一個個被打翻,他當然也不會對著一大群鑿齒衝鋒,而是一面飛躍,一面在鑿齒與人類部隊激戰的戰團周圍找地方移動。這樣繞啊繞的,沒多久就繞到了那片空地,賴一心眼神一亮,揮槍往內奔。

  刑天被那人糾纏得正煩,看突然冒出個速度遠不如自己的人類接近,一看就是來找死的,當下一彈身,對著賴一心就殺了過去。

  賴一心既然來這兒,就有了心理準備,他立穩腳步,眼看著刑天接近,長槍往前一搭巨斧,旋身一帶,將刑天的巨大力量往側方扯,身子一面輕點地面,往另一方繞開。

  刑天沒想到對方的勁力又軟又黏,一個身子不穩還往旁退了兩步,他定下身形,再度向著賴一心逼近,這次他不敢大意,斧頭一面當頭劈下,一面觀察著賴一心的動作。

  賴一心見狀長槍前伸,炁息聚集上了槍尖,碧綠色的光焰一搭斧面,從側面推引,迫得斧頭失准。

  刑天立即聚力轉向,想改變斧頭的去勢,但賴一心隨即跟著變力,他一面挪動腳步,一面順勢引力,讓自己的長槍和斧面一直貼著,帶著巨斧亂沖。

  這時那速度奇快的藍衣人也沒閑下,眼看刑天突然改變了目標,他微微一怔,繞旋到刑天背後沖上,他手中的細劍對準刑天的背心,準備就這麼刺進去。

  刑天背後卻似長了眼睛,他左手巨盾馬上往回急揮,正對著那人長劍撞去。

  藍衣人點地間方向倏然改變,又換了個方位進擊,而刑天此時斧頭被賴一心牽制糾纏著,騰挪不便,那人一下子安全不少,動作馬上快了起來。

  刑天卻是火上心頭,明明自己力量、妖炁、速度都遠強于眼前這年輕人類,卻總被推歪了準頭而揮來砍去,斧頭不知為何越來越是沉重,頗有點揮展不開,加上後面那個飛來繞去的傢伙也是麻煩……他猛一爆出力量,往後一跳,甩開了賴一心的長槍,再度對著藍衣人揮斧。

  藍衣人倒也不驚不懼,點地飛退,繼續旋繞,賴一心見對方轉了目標,自然轉守為攻、踏步往前,對刑天攻擊。刑天不敢不防,揮手以盾格擋,賴一心自知速度不如對方,不可能找出防守空隙攻擊,當下長槍索性黏上盾面,施力一推,又把刑天往側面拖了半步。

  這後來的傢伙更煩!刑天火上心頭,回頭盾斧齊出,又針對著賴一心連番攻擊,這麼一來賴一心沒法順利地化勁,只能一面防守化力一面不斷後退,還好藍衣人馬上又沖了過來,迫得刑天不得不收手轉身,刑天縱然強大,卻是打哪兒都不對,雙方戰況一下子僵持起來。

  沈洛年早在賴一心抵達時,到了上方,到了這兒,他才看清了藍衣人的模樣,原來那是個穿著藍綢唐裝、手持細長劍、年約五十的削瘦老者,那老者頭上頂著個光頭,但光頭上又看得出發根,可見不是禿頭,他剃成個大光頭,也不知道是貪圖涼快還是和宗教信仰有關。

  而賴一心殺入之後,沒過多久,就和那名光頭老者建立了默契,兩人合作著纏鬥刑天,那人是快得讓刑天打不到,賴一心卻是全力化勁,不讓刑天的力量及體,兩人的攻擊法門都選擇很省炁息的方式,但再怎麼樣,也比不上刑天的妖炁充沛,若是有人耗盡了炁息,那時又該如何是好?更別提那老者剛剛獨自撐了近二十分鐘,照理來說,應該早已力乏,還能打多久?

  果然過不了多久,老者突然沉聲說:「我是總門星部長高輝,小兄弟怎麼稱呼?」

  「臺灣白宗賴一心!」賴一心一面揮槍抵擋刑天一面嚷。

  「臺灣白宗?」高輝臉上似乎有點訝異,頓了頓說:「賴小兄弟,我炁息已漸不足,你能獨自支持十分鐘嗎?」

  「好!交給我。」賴一心邊揮槍邊說:「高大叔,你別自己引炁,找我們的人幫你!」

  「明白了……你小心。」高輝一收劍,往堡壘那兒迅速飄去,離開前,還向著空中的沈洛年瞄了一眼,神色中淨是詫異。

  嘎?沈洛年在上方聽著,可有點吃驚,這賴一心怎麼什麼都好啊?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應付得了刑天?自己可幫不上忙,這下該怎辦?

  而刑天見一人開溜,自然把全力集中到賴一心身上,賴一心果然有點吃力,不斷繞圈後退化力,刑天見狀,突然怪叫一聲,周圍鑿齒們聞聲內擁,對著賴一心沖來。

  啊勒?賴一心沒想到對方突然賴皮,不單打獨鬥了,他再怎麼能化力,也不能在應付刑天的同時,把周圍鑿齒的力量化開,自己可沒有那高姓老者的速度啊……這下完蛋了。

  沈洛年在空中暗叫不妙,只見周圍鑿齒擁上,賴一心不得不抽手揮槍,但迫開鑿齒的同時,對方巨斧已經劈來,賴一心槍尾一收,雙手引槍急架,硬碰硬地擋了一下,這下賴一心終於來不及化力,被撞得往後直飛,一口鮮血在半空中吐了出來。

  眼看賴一心摔入鑿齒堆中,拼命地揮槍把周圍鑿齒迫開,但臉色已經十分難看,而刑天那傢伙似乎也正要追過去,沈洛年頭皮發麻,只好一面暗罵粗口一面往下沖。只見他一閃間飆入鑿齒堆中,在煙霧彈爆起的瞬間,拔了匕首開砍。

  另一面,葉瑋珊正幫那老者引炁,一面擔心地遙望這方,卻見不過半分鐘,沈洛年就突然沖了下去,那兒也跟著冒起大片煙霧,葉瑋珊心中一涼,也不引炁了,匕首一揮,外炁急湧,往外就飛。

  雖然葉瑋珊飛行速度不算頂尖,但比她快的張志文、侯添良、黃齊等人可不會飛,眾人正驚慌呼喊的同時,只聽轟的一聲急響,以爆閃心訣沖出的白玄藍已攔在葉瑋珊身前,一把抓著她說:「瑋珊,回去!」

  「舅媽,我要過去,一心和洛年……」葉瑋珊驚慌地說。

  「回去!」白玄藍抓緊葉瑋珊的手臂說:「妳去了又能做什麼?」

  葉瑋珊一怔,她當然知道自己去也沒用,但就這樣不管嗎?回頭一望,卻見奇雅和吳配睿正拖著瑪蓮不讓她往外走,葉瑋珊眼眶一紅,終於隨著白玄藍回到土牆,她飄到瑪蓮身旁,低聲說:「瑪……瑪蓮……」但說到一半,眼淚卻不禁流了出來。

  「瑋珊,別擔心!」侯添良看到葉瑋珊流淚,慌張地跳腳說:「幹!有洛年在啊,洛年很邪門的,一定沒事。」

  「對啊、對啊,有洛年在。」吳配睿也跟著紅著眼睛說。

  「我去。」高輝皺眉說完這句話,又迅速飄了出去,他雖然沒補入多少炁息,但一來葉瑋珊引炁比他自己引快上不少,已不無小補。二來難得有人可以和自己接替,若真讓賴一心死了,接下來可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刑天。

  但這時突然一聲金屬摩擦般的怪叫聲響起,只見刑天突然急速往外飛跳,奔出戰團,一直線沖回南方森林,而周圍鑿齒也仿佛逃命般地往後撤,過沒多久就散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了一地的人、妖屍首。

  而遠遠那端,只見沈洛年扶著賴一心正往這兒走,那名叫高輝的老者正趕向兩人身旁,眾人這下哪還有顧忌,紛紛跳下土牆,一面大叫一面對著那兒沖去。轉眼間,眾人圍上了賴一心和沈洛年,七嘴八舌地問個不停,賴一心受了內傷,這時說不出話來,只能苦笑,沈洛年則是扶著額頭皺眉,誰也沒理會。

  原來那一刹那間,扔了煙霧彈下去救援的沈洛年,本是打算趁著一片亂,自己砍開幾隻鑿齒之後,便把賴一心抱上天空逃命。

  沒想到煙霧彈一扔,自己往下沖,卻比煙霧彈還先到地面,沈洛年來不及思索原因,抱著賴一心就想往上逃命,不料影蠱妖炁一托卻抬不動兩人,他正發愣,煙霧彈到了地面,煙霧炸開的同時,周圍的鑿齒也擁了上來。

  媽的,這變輕的力量,只限自己?沈洛年搞不清楚渾沌原息上浮的機制,這時候也不適合研究,沈洛年只好放下賴一心,拔出匕首,在煙霧中對周圍開砍。

  就在這一瞬間,奇怪的事發生了……沈洛年早已知道,以妖炁幫助自己上提,會稍微增加自己的速度,但這時卻不僅如此,他一點踢地面,不只往前方急閃,還立即往上飄起,沈洛年這才想起,自己還在那種輕飄飄的狀態,連忙以妖炁控制,又倏然往下落,一面踢地向著鑿齒沖去。

  只這麼一瞬間,沈洛年已經閃到最接近的一個鑿齒身前……自己似乎變得有點詭異地快?在這種速度下,腦中普通加速好像還來不及反應……沈洛年逼不得已,將時間能力開啟到最高狀態,見對方慢慢揮著短矛,沈洛年當下匕首往前戳,倏然割斷了對方咽喉,跟著急轉身體,點地移動,或割或砍或戳,一下子砍死了十幾個鑿齒。

  時間能力確實能讓對方看起來變很慢,但自己為什麼動作變快了?上次自己打鑿齒,雖然也開啟時間能力,卻一樣得慢慢揮匕首啊……是因為渾沌原息的上浮能力嗎?不對啊……那只能往上飄,為什麼會變快?而且在空中飛行時明明很慢啊?

  沈洛年一時想不明白,但這反正不是壞事,也先不理會,他當下在煙霧中急繞,一下子砍開了一大片,連在煙霧圈外的鑿齒都照砍,畢竟沈洛年此時莫名其妙速度遠勝對方,對方就算看得到他也閃不掉,只見他急揮匕首,切喉、戳心、擊散妖炁,就這麼繞了一圈,周圍這才砰咚啪答地摔躺下一大群。

  此時刑天已揮著巨斧接近,沈洛年其實沒什麼打刑天的信心,但既然托不動賴一心,眼前沒別的選擇,只好一咬牙,往前迎了上去。

  而刑天看周圍突然倒下了一大片鑿齒,也是心中微栗,他不求有功先求無過,當下巨斧一揮,妖炁外散,對著沈洛年直迫。

  此時沈洛年控制渾沌原息的能力已進步不少,過去頂多護著身體,現在連衣服都能護住,他根本不在乎刑天那及體即化的妖炁,點地繞斧而過,瞬間掩到刑天的背心,匕首對著妖炁集中處,一刀戳了下去。

  刑天速度雖稍遜,但從自己周身妖炁的消散感,也很清楚沈洛年跑到哪兒了,他怪叫一聲,在匕首及體前急忙往前飛縱、扭身閃避,一面急速揮盾抵擋。沈洛年一時之間,不知該追著硬戳下去還是先閃開盾牌,就這麼一遲疑,盾牌已接近身軀,他只好放棄砍殺,抽手後退。

  沈洛年剛閃過盾牌,對方斧頭又來……這斧頭未免太大了!想欺近真不容易,他一面罵一面目光外掃,卻見不遠處鑿齒又圍上賴一心,這時可沒空和這妖怪纏鬥!沈洛年一咬牙,匕首斜斜一格,想學著賴一心化力的方式,錯開斧頭切入對方懷中。

  但沈洛年畢竟不是賴一心,匕首剛和刑天高速揮動的斧頭一擦,他自己卻仿佛被巨力撞擊一般,倏然往外滾飛,更別提什麼化力了。

  媽的!忘了自己這種狀態老是輕飄飄的,不能和敵人接觸……沈洛年禦使妖炁一凝,硬是在半空凝止轉向,一踢地面,又往刑天沖去。

  對刑天來說,剛剛仿佛扇揮輕煙一般,似乎什麼都沒打到,這拿著匕首的人類就古怪地高速飄出,但下一瞬間,對方又毫髮無傷、惡狠狠地撲來,而那莫名其妙就能穿入妖炁的能力更讓刑天驚懼。這兒本就不適合刑天這種強大妖怪久待,剛剛打這半小時已十分難過,眼看沒有絕對勝算,當下刑天怪叫一聲,往外撤走。

  沈洛年雖然速度比刑天略快,但對方力大招猛、武器龐大,斧頭和盾牌自己又都碰不得,拿著這短匕首,想欺入砍傷對方十分困難,見刑天撤退,沈洛年雖然微愣,卻也不禁松了一口氣……剛剛碰那一下,手腕、手肘一直到肩膀可都痛得要命,對方妖炁雖然無用,但那種速度帶出的力道,可真讓人受不了,差點讓自己右手廢了。

  眼見刑天確實撤走,沈洛年回頭一看,見賴一心又被鑿齒圍上,正應付得十分狼狽,他連忙沖了回去,幾個呼吸間,又把四面砍開一大片,死了一地的鑿齒。

  鑿齒眼見不對,紛紛退開,而且刑天這一撤退,鑿齒們鬥志大失,大部隊已經開始往後撤,過沒多久,兩人周圍就只剩下層層疊疊數十具屍體,敵軍盡退。

  沈洛年松了一口氣,見賴一心蒼白著臉半跪著,似乎有點乏力,他收起匕首飄近,伸手想扶起賴一心,怎知兩人手一互扯,沈洛年當下一個馬爬,摔到地面吃土。

  自己沒很用力吧?賴一心吃了一驚,望著自己的手,詫異地說:「怎……怎麼?」

  沈洛年顧不得一臉泥巴,他連忙解除了那輕飄飄的能力,一面氣悶地說:「沒什麼。」這才拍開泥土,並把賴一心扶起。

  這時光頭老者高輝剛奔到兩人身旁,正詫異地發問:「刑天怎麼退的?」

  賴一心身體不適,頗有點說不出話來,也一樣疑惑地看著沈洛年,沈洛年還沒開口,白宗眾人卻已經圍上,七嘴八舌地搶著喊。

  沈洛年剛剛開啟最高時間能力,現在正頭痛欲裂,這時走沒幾步,卻聽耳旁吵得要命,他失去耐性,忍不住把賴一心一把推到葉瑋珊懷中,一面說:「媽啦!吵死了!我頭痛,去休息。」跟著以妖炁托體,飄身往外奔,躲到堡壘東北方的河口附近閉目坐下。

  賴一心此時已經頗乏力,被這麼一推,身不由己地壓過來。葉瑋珊臉一紅,只好伸臂將他托住,看著轉身就跑的沈洛年,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但感受著賴一心身軀的體溫,她心中又羞又甜,不禁又有一絲感激。

  賴一心倒有點不好意思把整個重量都壓在葉瑋珊身上,他以槍支起身子,只輕靠著葉瑋珊,一面說:「洛年救了我……刑天……好像是被他趕走的,那滿地鑿齒……也都他殺的。」

  「看吧!我就說吧!」侯添良忍不住得意地叫:「幹!洛年超邪門的,還說不會打架。」

  「這是怎麼辦到的啊?」黃宗儒看著沈洛年的背影,也詫異地說。

  「小睿!」張志文喊了一聲,賊兮兮地說:「妳去色誘洛年,把他這麼厲害的秘密套出來。」

  吳配睿臉一紅,跺腳說:「才不要!你自己去。」

  「我怎麼色誘啊?」張志文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姊來好了?」瑪蓮拍拍胸脯毛遂自薦,但一轉念又嘻嘻笑說:「可是我魅力不夠,奇雅妳是美女,妳去啦。」

  「誰是美女?神經!」奇雅卻白了瑪蓮一眼,短髮下白淨的臉龐,難得泛起一抹薄紅。

  過去一向波瀾不驚、淡雅寡言的奇雅,沒幾個人看過她臉紅,這下眾人不禁有點看呆了,難道奇雅真對沈洛年有點意思?大夥兒吃驚之餘,眼睛轉啊轉的,彼此互使眼色,這一瞬間,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高輝好不容易等這些年輕人吵到一個段落,他望著葉瑋珊問:「葉宗長,請問……那位年輕人,也是你們宗派的?」

  「不,他姓沈,屬……塗山胡宗。」葉瑋珊答。

  「塗山……啊!」高輝一怔,醒悟說:「臺灣白宗和塗山胡宗?難怪覺得耳熟,我聽過你們,那位就是縛妖派的沈洛年?」

  「就是他。」葉瑋珊說。

  「難怪身上有淡淡的妖炁……」高輝看了河邊的沈洛年幾眼,微微皺眉說:「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個性……有點特殊。」

  白宗眾人聽在耳中,不禁暗暗偷笑,只是有點特殊而已嗎?這位老伯,您也甭客氣了……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5:54
第五集 第二章 都喜歡,怎樣?





  沈洛年坐在河岸邊閉著眼睛休息,好片刻之後,頭痛總算慢慢消退,他這才舒服了些許,開始思索事情。

  剛剛戰鬥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當真很耗精神,這時間能力真是太操腦袋了,不過說也奇怪,且不說那個速度奇快的老頭,張志文、侯添良平常移動揮舞武器也都十分迅速,他們難道就不會來不及反應?為什麼自己到了那種速度,判斷能力和反應速度就有點不足的感覺……是自己反應比較慢嗎?

  這也不對啊,總不會每個人都反應比自己快吧?沈洛年回想著張志文、侯添良等人的戰鬥狀況,比較輕鬆的時候,他們甚至還一面打架,一面互相開玩笑,雖然速度奇快,卻似乎一點也沒多花心思……想到這兒,沈洛年突然醒悟,他們平常比自己認真多了,無論是移動和使用武器,都時常以那種速度練習,早已經熟悉……對於施出怎樣的力量能移動到哪兒、武器會揮到哪兒,都有了把握,自然不用花心神注意,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敵方動作上即可。

  看來自己不能每天發呆胡混,偶爾也得拿匕首多砍砍、到處跳跳,這樣萬一遇到狀況,才不會讓自己頭痛。

  至於那詭異的速度……沈洛年心念一轉,那時以妖炁推著在空中飄行,怎樣也快不起來,實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難道落在地上才可以嗎?對了,地面上不是用妖炁移動,而是踢地移動……妖炁的力量太小,遠比不上踢地的力道,所以速度才會這麼快。

  也不對啊……侯添良等人既然修煉輕訣,提氣狀態下已經極輕,不可能比自己重到哪兒去,只因為沒有外炁拖動,才不能飛行,其實輕的程度應該都差不多,他們速度比不過那老光頭,可能是施力方式不如,但如果和自己比,以內炁往外推動的他們,絕對比自己有力多了,怎麼可能比自己慢?而且自己剛剛不只比他們快,似乎也不比那老光頭慢,那真是更古怪了。

  會不會和自己那被人一推就亂飛的古怪現象有關?沈洛年越想越煩,終於決定不想……媽的,自己物理學太差了,想不懂這種速度快慢的事情,有機會問問好學生葉瑋珊,看她搞不搞得懂。

  他們都在那堡壘裡面吧?沈洛年心思轉過,突然有點意外地轉頭,卻見奇雅一個人站在十餘公尺外,正遙望著自己。

  兩人目光一對,奇雅先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向著沈洛年走近。

  沈洛年反正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加上他對不囉唆的奇雅其實也挺有好感,當下站起說:「有事?」

  「瑋珊和總門已談妥,等會兒會讓我們上軍艦。」奇雅緩緩地說:「會有直升機送我們回檀香山。」

  「喔,那很好啊。」沈洛年說:「現在要過去嗎?」

  「還沒。」奇雅說:「高部長希望我們等防禦工事完成、總門派人支援之後才離開,大概還要幾個小時。」

  「好,我知道了。」沈洛年有點疑惑地說:「那……沒事了?」

  「沒事了。」奇雅轉身說:「還想躲起來的話可以去了。」

  沈洛年苦笑說:「我剛是頭痛,現在不痛,不用躲了。」

  「喔?」奇雅轉回頭說:「你剛說頭痛,不是被吵到痛,是真痛?」

  「嗯。」沈洛年說:「我只要逼不得已動手,就會頭痛一陣子。」

  奇雅看了沈洛年幾眼,想了想才說:「那以後儘量別出手吧,有危險就躲在天上,現在會飛的妖怪好像不多。」

  奇雅和其他人不大一樣,若換個人,恐怕已經開始問東問西了,沈洛年覺得挺輕鬆,忍不住又說:「其實我也該儘量少飛的。」最近影蠱使用太勤,也不知道是不是渾沌原息太過營養,影蠱妖炁雖沒提升多少,但卻莫名其妙地體積變得越來越大,雖然依然可以縮小,似乎沒有壞處,但他心裡還是有點毛毛的。

  奇雅聽了沈洛年這句話,等了幾秒,見他沒打算接著說,奇雅也不問了,看了看沈洛年,本來要走的她,想想突然轉頭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沈洛年微微一愣說:「什麼?」

  「為什麼是我來通知你那些事。」奇雅說。

  沈洛年微微一愣,這才點頭說:「確實有點奇怪……」這種事情,通常若不是葉瑋珊就是賴一心,不然那幾個愛鬧的也有可能,換個角度說,如果沒人願意做,黃宗儒可能就會扛下來處理,怎麼算都算不到奇雅才對。

  「因為他們認為我喜歡你。」奇雅往堡壘那兒瞄了一眼說:「所以起哄要我來,我就來了,他們現在都在偷看。」

  「啊?」沈洛年目光掃過去,倒看不到人,不過從炁息感應,不少熟悉的炁息確實都擠在土牆邊……沈洛年忍不住好笑說:「簡直胡扯。」

  奇雅微微側頭,上下看著沈洛年說:「你不相信?我確實挺欣賞你……也很感激你。」

  沈洛年一怔,仔細看看奇雅,這才搖頭笑說:「那是另外一回事,妳對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奇雅看著自己時,雖然有股善意,卻一點點愛戀的氣味都沒有,沈洛年別的不敢說,這種事情看得可清楚。

  奇雅似乎有點意外,露出一抹笑容,望著沈洛年說:「你這人真奇怪,這種事情居然這麼有信心。」

  奇雅笑了?她笑起來可也挺好看的……沈洛年微微一怔,這才發現自己也挺欣賞奇雅內在,才會開始注意到她外貌的優點,可惜奇雅除了臉以外,其他都包了起來,平常又不肯笑,實在沒東西可看,不然就多一個女孩可以欣賞……一面想,沈洛年一面說:「對這種事情,我確實挺敏感。」

  「喔?」奇雅目光一轉,帶著一絲挑戰的神情說:「那你知道我喜歡誰嗎?」

  沈洛年微微一呆說:「妳有喜歡的人?白宗這些人裡面?」

  「對。」奇雅點了點頭。

  沈洛年有點意外,腦海轉了轉,沉穩的黃宗儒?憨直的侯添良?油滑的張志文?還是帥哥賴一心?總不會是白玄藍的老公黃齊吧?都不對啊……這些人裡,奇雅不管看到誰,幾乎都是平平淡淡一點反應都沒有,偶爾還會有嫌煩的感覺,根本看不出來她喜歡誰,只有看到自己的時候,會多一點善意,也難怪那些人會誤會。

  想來想去,沈洛年終於抓了抓頭說:「真的看不出來。」

  奇雅卻點點頭,似乎有點滿意地說:「看不出來很正常,你似乎不是胡說,真的挺有眼力。」

  「喔?」沈洛年一下子又有點迷惑了,難道奇雅是隨口說說,測試自己?不對,剛剛她說的明明是實話。

  「總之,因為這樣,他們誤會了。」奇雅微微一禮說:「抱歉,造成困擾。」

  因為這種事情被女孩子道歉,可真是稀奇的事情,沈洛年有點好笑地搖頭說:「無所謂。」

  「那就這樣,你不去堡壘休息一下嗎?」沈洛年還沒答覆,奇雅已經接著又說:「如果嫌他們吵,我至少可以幫你趕開瑪蓮,她太愛鬧了。」

  「還好啦。」沈洛年倒笑了起來,搖頭說:「受不了我自己趕。」

  「也是。」奇雅想起沈洛年的個性,微笑說:「這你比我在行。」

  這漂亮姊姊也才二十出頭吧?為什麼不常笑啊?沈洛年一面暗叫可惜,一面對奇雅說:「進去吧。」

  「嗯,走。」奇雅順手將沈洛年托起,帶著往堡壘飄騰了過去。

  ◇◇◇◇

  兩人一落入堡壘,果然看到那一群人擠在土牆邊探頭探腦,似乎除了葉瑋珊和賴一心之外,其他人都擠著偷看,連白玄藍和黃齊都不例外,兩人對望一眼,不禁相對一笑,一起搖了搖頭。

  眾人看到奇雅的笑容,都吃了一驚,奇雅平常大多沒什麼表情,偶爾被瑪蓮胡鬧時,嘴角才會難得地露出淺淺一笑,這般燦然笑容,連白玄藍都沒看過幾次,沒想到居然會在和沈洛年對望中出現!這還得了?

  瑪蓮首先撲過來,一把抱著奇雅說:「哇!哇!哇!」

  「又幹嘛啦?」奇雅收起笑容,哂然說。

  「看你們剛剛氣氛這麼好,我就知道不對勁!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幾天嗎?為什麼我都不知道?」瑪蓮一臉委屈地說:「我不是妳最重要的親人嗎?居然瞞著我!」

  奇雅白了瑪蓮一眼說:「怎麼瞞妳?我什麼時候和妳分開過?」

  「對喔。」瑪蓮一呆,抓頭說:「我們倆都在一起啊,妳怎麼有辦法偷偷談戀愛?」

  「所以才說沒有啊,真是懶得跟妳說。」奇雅搖頭往旁走開,瑪蓮卻不甘願,追著去了。

  白玄藍和黃齊看了看眾人,露出笑容搖頭走近,白玄藍微笑說:「洛年,也過去那兒休息吧?我們東西都放那兒,你的背包也在那邊。」

  「好,藍姊。」沈洛年對白玄藍還是挺尊重,跟著這對夫妻走,那兒正是奇雅和瑪蓮坐著的地方,瑪蓮本來還拉著奇雅說個不停,看沈洛年走近,笑嘻嘻地停了嘴,看看奇雅又看看沈洛年,似乎有點得意。

  至於後面跟過來的四人,卻停在幾步之外竊竊私語,不知在商量什麼,過不多久,瑪蓮也擠了過去,五人一起嘰嘰喳喳,沈洛年倒也沉得住氣,就這麼坐下,一句話也不說。

  白玄藍看氣氛怪異,也不知道該不該笑,想了想才說:「洛年,瑋珊、一心他們倆正和總門的高部長討論事情,一會兒應該就會過來。」

  「知道了。」沈洛年點頭。

  「剛剛是身體不舒服嗎?」白玄藍又關心地說:「現在有沒有好些?」

  「好了。」沈洛年說:「我動手會頭痛。」

  「原來如此……」白玄藍詫異地和黃齊對望,一面低聲說:「縛妖派的某種副作用嗎?」

  黃齊自然也不知道,只搖了搖頭。

  「洛年、洛年,」那群人似乎已經討論妥當,侯添良正笑嘻嘻地跑來說:「你果然厲害,以後不要躲裡面吧?和我們一起出來外面打。」

  「不行。」沈洛年搖頭說:「我會頭痛,打幾秒就受不了了。」

  這答案似乎出乎侯添良的意料之外,他微微一呆,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只好回頭求救,張志文咳了一聲走近說:「我明白了,洛年那招類似開外掛,不可以常用的。」

  外掛是什麼?沈洛年遊戲玩的不多,一時間不明白張志文的意思。

  侯添良卻笑了起來說:「蚊子又胡扯,什麼開外掛?」

  黃宗儒見沈洛年似乎不大明白,走近笑著解釋說:「那是說,玩遊戲的時候另外開其他程式……反正不是什麼好事,他們在開玩笑。」

  「對啦,是開玩笑的。」張志文嘻嘻笑說:「玩遊戲講究公平,不可以亂開外掛,現實中能開可要儘量開,比如有錢老爸外掛、漂亮帥氣外掛、甜言蜜語外掛、陰謀詭計外掛……」

  「有錢老爸還有點道理。」黃宗儒搖頭打岔說:「長相是天生的,後面兩個可以訓練,是……技能,都不像外掛。」

  「你們這些遊戲瘋子扯哪邊去了!」瑪蓮不耐煩,打斷了他們的話,湊近沈洛年低聲說:「洛年,老實招來,瑋珊、奇雅、小露你喜歡哪個?」

  這算什麼問題?沈洛年微微皺眉說:「都喜歡,怎樣?」

  這答案又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張志文等男孩不禁吐吐舌頭,暗暗佩服沈洛年,吳配睿卻是紅著小臉,興奮等待接下來的發展,只有瑪蓮瞪著眼,卷起袖子說:「怎麼可以都喜歡?你可不能欺負奇雅,阿姊翻臉喔!」

  妳翻啊,沈洛年哪管這麼多,只回了個白眼。

  一旁奇雅卻忍不住站起說:「瑪蓮,再胡鬧我要生氣了!」

  瑪蓮轉回頭嚷:「我在幫妳耶!這小子居然……呃?」

  卻是奇雅也不開口,柳眉倒豎,沉下臉瞪著瑪蓮,臉上透出一股怒意。

  「不說、不說。」瑪蓮發現奇雅似乎真的生氣了,她抓抓頭,委屈地嘟著嘴退開,還真的不敢說了。

  奇雅見狀,微微搖了搖頭,走過來拉著一臉委屈的瑪蓮,兩人退到一旁低聲說話去了。

  而眾人見惹翻了奇雅,大夥兒也不敢鬧了,對看了看,各自解散。

  過不多時,葉瑋珊和賴一心從堡壘內側走了出來,賴一心看到沈洛年,連忙奔來拍著沈洛年肩膀,哈哈笑說:「洛年!又被你救了,我真是太沒用了。」

  「你已經很厲害了。」沈洛年其實真的很佩服賴一心,這世上能和刑天面對面僵持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他望著賴一心說:「身體沒事了?」

  「沒事、沒事。」賴一心笑說:「現在恢復力似乎比以前好,你呢?」

  這時葉瑋珊才剛走近,她本來神色似乎不怎麼開心,但看到沈洛年,也露出微笑說:「對啊,洛年,剛剛怎麼突然頭痛?好了嗎?」

  吳配睿插嘴說:「洛年說他出手就會頭痛喔。」她一面說,目光一面在沈洛年、奇雅、葉瑋珊三人身上打轉,想看看有沒有新的發展。

  葉瑋珊見沈洛年跟著點頭,有點訝異地說:「已經沒事了嗎?」

  「好點了。」沈洛年突然皺眉說:「那人找我們麻煩嗎?」

  「這倒沒有……」葉瑋珊有點訝異地說:「怎麼這麼說?」

  「沒有?」沈洛年說:「妳好像不大高興。」

  葉瑋珊微微一怔,沒想到沈洛年倒是挺細心的,她心中微微一暖,對沈洛年笑了笑說:「我是在生一心的氣。」一面白了賴一心一眼。

  賴一心尷尬地抓頭說:「不能怪我吧,他猜中了我也沒辦法啊。」

  既然生氣和賴一心有關,就不便多問了,沈洛年換個話題說:「可以走了嗎?」

  「還要晚點。」葉瑋珊走到白玄藍夫妻旁,招招手說:「都一起來聽吧,我說明一下。」

  等眾人集中,葉瑋珊這才說:「他們本來兵分四路,要在四面建立堡壘,這是第一座,沒想到差點就被擊破,所以其他幾座會暫緩,準備先把這兒穩定下來。本來已經分散開的總門星部高手,再過一段時間就會領軍過來支援,到時候他們的高手戰力就足以抵擋刑天,我們也就可以離開。」

  「跟高部長差不多的,有很多人嗎?」張志文詫異地問。

  「可能吧……」葉瑋珊說:「對方似乎有獨特的施力法門,足以和刑天對抗,不過這該是總門的機密,並沒打算傳給所有部隊,只有部分心腹有機會學到。」

  「我有問他喔。」賴一心呵呵笑說:「他雖然不肯說,但我猜的應該沒錯。」

  「別人根本不理你的問題,一反問你,你就全招出來,哪有人這麼笨的!」葉瑋珊似乎被勾起怒火,氣呼呼地說。

  看賴一心乾笑著不敢說話,眾人紛紛詢問,葉瑋珊這才說:「高部長試探地問,我們倆是不是有多吸收妖質,我還在想怎麼應付,一心就招出來了……你這笨蛋!」

  「我只是說,他眼光好厲害啊。」賴一心尷尬地說。

  「一心不適合騙人。」張志文搖頭說:「瑋珊,妳以後要談判還是帶洛年去好了。」

  葉瑋珊一怔,倒是忍不住輕笑搖頭說:「想吵架才適合帶洛年。」

  這可不像稱讚,沈洛年皺眉說:「所以妖質的事情洩露了?」

  「嗯。」葉瑋珊歎口氣說:「我以為一心比較懂功夫,讓他去打探看看,沒想到適得其反,反而被人探出底細。」

  「我看得出來啦,是經脈功夫沒錯。」賴一心笑說:「近點就可感覺到了,也不算複雜,應該是巡行周身經脈路線,可能借著凝聚與推出來增強使用威力,沒想到能有這樣的效果。」

  「看得出來?」葉瑋珊詫異地說:「我都看不出來,你怎看得出來?」要知道如果沈洛年這怪胎不算,發散型的葉瑋珊對炁息的感應力可是少人能及,怎會不如賴一心?

  「因為他移動的時候,內息出入的地方,都是這些經脈的穴道啊,我學過一些。」賴一心說:「可能借著分合之間的效果,提高了效能。」

  「這麼說的話,若我們也去學氣功,也能變強囉?」黃宗儒說。

  「雖然沒錯,但這恐怕有點倒因為果……」賴一心沉吟說:「經脈確實是人體修煉的法門,可是我們已經不算人體,未必需要走老路線吧?」

  瑪蓮笑嘻嘻地說:「那我們是什麼?」她和奇雅似乎已經談妥了,心情又恢復愉快。

  「妖體?」賴一心笑說:「反正和人已經不大一樣。」

  「才不要叫妖體,好難聽。」吳配睿抗議。

  「那該怎麼叫?」賴一心笑呵呵地說,他不在乎這種細節。

  「仙體?」沈洛年突然說。

  眾人一呆,都望著沈洛年,沈洛年想想又說:「身體迫入妖質,是一種轉仙之法。」

  這話大夥兒可有些聽不明白了,瑪蓮睜大眼睛正想追問,沈洛年已經先一步說:「別問!我也不明白,這是聽來的。」

  瑪蓮大皺眉頭,回頭對奇雅告狀說:「奇雅妳看,這小子真的怪怪的。」

  奇雅只白了瑪蓮一眼,沒理會她。

  「仙體就仙體吧,隨便。」賴一心接著說:「重點是找到能量相疊的方式,硬要套上舊有的經脈之術,攻擊效率未必更好……等我想通了再跟你們說。」

  「輪我說。」葉瑋珊介面:「那人一直想問出洛年怎麼上島的,我們雖然一直裝傻說不知道,但很多人都看到洛年會飛,可能瞞不過去了。」

  「這無所謂。」沈洛年說:「就算他們知道,總不會派飛機來攔我吧?」

  「不過今天幫了他們大忙,至少應該相信我們不會和『共生聯盟』勾結。」葉瑋珊換個話題說:「另外,總門除了要把這堡壘穩定下來、派隊清剿噩盡島之外,似乎還研究出了一個法門,有可能能遏阻道息彌漫,和當初只是想提早剷除妖怪的想法似乎不大一樣,不過細節不大肯跟我們說。」

  「可以遏阻嗎?」白玄藍有點詫異地說:「預言既然說道息重返,難道還能扭轉?」

  「我有提起此事,對方語焉不詳,但聽起來似乎並不是扭轉,只是有辦法……」葉瑋珊想了想說:「高部長本來似乎並不想提此事,但知道我們提升妖質吸收量之後,才特別提了一下,意思是未來可能還有變化,要我們別急著冒險……算是好意提醒。」

  「對啊。」賴一心呵呵笑說:「若我沒露口風,他也不會提啊。」

  葉瑋珊皺眉說:「可是他只說了和島上的泥土妖怪有關,知道這有什麼用?」重點是如果日後世上當真道息消散,還能不能讓其他人吸收妖質入體?會不會害了人?只不過這話提出來徒亂人心,葉瑋珊沒說出口。

  泥土妖怪?沈洛年順口說:「泥土妖怪叫息壤。」

  「什麼壤?」葉瑋珊吃了一驚,看著沈洛年。

  「息壤。」沈洛年說:「是懷真說的,說會吸收道息變多,死了還會聚集道息……所以這島才變這樣。」

  「息壤!我想起來了。」黃齊突然開口說:「一種會不斷變多的土壤,傳說當年鯀治水就用此物防堵洪水,原來這島是這樣來的?洛年不說還真想不到。」

  「莫非他們掌握了製造息壤的能力?」葉瑋珊看著沈洛年,輕輕頓足說:「洛年你怎不早說?」

  沈洛年瞪眼說:「誰知道要說?每件事都說要講幾天?」

  這人實在是……葉瑋珊知道沈洛年不可理喻,也不和他爭,只忍笑望著沈洛年說:「那你現在總可以跟我說,息壤這妖怪是怎麼回事吧?」

  「好啦……」沈洛年一面回想懷真的話,一面自己胡猜說:「道息聚集到一個程度,息壤就會成妖、滋生,還會繼續聚集道息,但道息濃度多到一個程度,息壤又受不了,就會死掉變回泥土,但聚集道息的效果還在,所以噩盡島才變這樣……我有些記不清楚,說錯別怪我。」

  葉瑋珊沉吟片刻,消化了沈洛年所說的事項,想了想才說:「那如果道息更濃呢,息壤會怎樣?」

  「不知道。」沈洛年搖頭。

  「這樣未來還是會有風險。」葉瑋珊想想突然說:「我們帶點死息壤出去。」

  「啊?」眾人微微一驚,卻見葉瑋珊已經走到那幾個裝妖質的圓筒旁,打開一個已經空了的筒子,回頭眨眼說:「大家過來圍著,幫我擋一下。」

  葉瑋珊也調皮起來了?大夥兒都覺得有點好笑,湊過去圍成一圈,看葉瑋珊禦炁搬土入筒,瑪蓮一面揮刀幫忙,一面說:「這要幹嘛呀?」

  「如果聚集道息的是這泥土,帶出外面也會有效,我們拿些出去測試看看。」葉瑋珊塞滿了一筒,蓋起蓋子皺眉說:「十公升恐怕太少了。」

  這東西若能聚集道息,出去以後,只要在這土附近,不就可以保持體內炁息嗎?瑪蓮想到這兒,瞪大眼拉過背包說:「我包包裡面也塞滿好了,比十公升還多。」

  「妳的衣服呢?」奇雅詫異地問。

  「放妳那邊。」瑪蓮理所當然地說。

  奇雅雖是微微皺眉,倒也把行囊取過,幫瑪蓮處理。

  張志文和侯添良見狀,跟著挖土幫忙,葉瑋珊連忙提醒眾人遮掩好,免得被人發現了多添麻煩。

  「瑋珊姊,我們也要裝嗎?」吳配睿問。

  「夠多了。」葉瑋珊搖頭說:「如果真有效,下次讓遊艇來載一船回去。」

  「他們不知道拿了多少土,又用了多少人研究……」白玄藍說:「瑋珊,我們這幾個人,能研究出什麼嗎?」

  「我們有洛年啊。」葉瑋珊回頭一笑說:「洛年看得出道息濃度,這可是什麼儀器都辦不到的呢。」

  沈洛年微微一怔,他可從沒承認過自己能看得出道息,沒想到葉瑋珊卻已經這麼認定,大概這幾天的言行太過明顯,反正這也是事實,就別裝傻了,沈洛年只撇了撇嘴,白了葉瑋珊一眼,沒說話。

  白玄藍見沈洛年的表情不禁好笑,搖頭對葉瑋珊說:「什麼叫『我們有洛年』?妳這孩子,也不先問問洛年幫不幫妳。」

  他會拒絕幫忙嗎?葉瑋珊不禁看了沈洛年一眼,兩人目光對視,葉瑋珊心中有數,這人雖然老愛擺一副臭臉,但一定不會拒絕的……葉瑋珊正想笑,突然一怔,為什麼自己這麼有把握?想到這兒,葉瑋珊臉上一紅,忍不住轉過頭去,不敢繼續看著沈洛年。

  剛那是什麼氣息?不該有的那種嗎?沈洛年微微一驚,心臟突然不爭氣地加速跳動起來。

  沈洛年呆了好片刻,這才皺起眉轉身走開,心中一面想,和人混太熟,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息壤的事情幫完後,乾脆撇開這群人,自己想辦法偷偷上島,既然有那種變快的能力,刑天之類的妖怪也不用太擔心,想找懷真,其實不需要依靠他們幫忙,反而容易連累他們……

  想到此處,沈洛年忍不住又回頭望了葉瑋珊一眼,見她正笑嗔著和賴一心說話,那股氣息可比剛剛濃厚多了,沈洛年胸口莫名一悶,忙將目光轉開,閉上了眼睛。

  沈洛年閉目片刻後,深吸一口氣吐出,暗暗罵了一句粗話,心中做出了決定。

  ◇◇◇◇

  那日,眾人在總門送行下,一路順利地回到檀香山,回到暫居的遊艇上。

  因為暫時沒打算出海,一直住在遊艇上也不怎麼舒服,眾人次日又搬了下來,不過住飯店也有不便的地方,加上這次得在島上住好一陣子,葉瑋珊找駐檀香山辦事處幫忙,借了一棟兩層樓的獨院房舍,讓眾人住了進去。

  這房子挺大,除了一樓有寬廣的客廳、廚房之外,還有兩間房間,加上二樓,就一共有六間房,一行人總共十一個人,除沈洛年之外,每兩人分一間,頗為舒適。

  沈洛年自己一間房,是他主動要求,他選了一樓的小房間,把所有從噩盡島搬下的泥土搬入房間裡,慢慢研究擺弄,至於其他的事情,他也沒什麼興趣理會,就這麼整天窩在房間裡。

  一樓的另外一間房,則由黃齊和白玄藍兩夫妻居住,這幾日他倆當然是全力語譯那本道咒總綱,預計完成後就返回臺灣。而葉瑋珊和奇雅,除了在旁協助之外,也開始和白玄藍一起研究討論著譯妥的部分內容。

  賴一心這段時間也常一個人凝神思考著,似乎是針對運炁法門在思索,剩下瑪蓮等人閑著沒事,除了在庭院打打鬧鬧比劃招式之外,就是到處逛街,雖然誰也不會說英文,但反正人多膽子就大了,瑪蓮領著其他四人到處亂跑,每天都挺快樂的。

  ◇◇◇◇

  就這麼過了幾日,此時天色近午,沈洛年和過去幾日一樣,正一個人待在自己的房間、坐在地板上,他身旁不遠的地面,好幾團土堆堆成各種古怪的模樣,都是從噩盡島上帶來的泥土——息壤。

  這時沈洛年面前地上,一條幹掉的泥柱正古怪地躺在地面旋轉,沈洛年則皺著眉頭看著那泥柱,見泥柱快要停下,他突然伸手在虛空中撥了撥,那泥柱又莫名地加速轉了起來,仿佛沈洛年施放了什麼魔術。

  「洛年?」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沈洛年一怔,一把將泥柱抓住,起身打開門。

  門外站著葉瑋珊,她手上捧著一個紙盒,看著沈洛年的神色有點擔心。

  望著紙盒,聞到裡面傳來的香氣,沈洛年看看時間說:「中午了嗎?今天吃什麼?」

  「廣東料理,海鮮炒麵。」葉瑋珊皺眉說:「油得要命,以後不買這家的。」

  「沒差啦。」沈洛年正要接過,葉瑋珊手微微一縮說:「記得洗手喔。」

  「知道、知道。」沈洛年搶過,放在一旁桌子上說:「我吃前會洗。」

  葉瑋珊往房間內那幾堆土壤望瞭望說:「研究得怎樣了?」

  沈洛年搖搖頭說:「還搞不清楚。」

  「我陪你一起試驗好不好?」葉瑋珊試探地說。

  「我自己來就好。」沈洛年手放在門上,一副要關門的模樣。

  葉瑋珊遲疑了下,退出門口,眼看沈洛年要關上門,她突然伸手擋著門說:「洛年。」

  「嗯?」沈洛年停下手。

  「我……哪兒惹你生氣了嗎?」葉瑋珊遲疑地說。

  「沒有。」沈洛年臉上露出不怎麼熱誠的笑容,搖了搖頭說:「我只是想自己研究,別又胡思亂想。」

  葉瑋珊不知該怎麼說下去,縮回手看沈洛年關上門,她輕歎了一口氣,咬咬唇轉身要走。

  身後門卻突然打開,沈洛年開口說:「瑋珊。」

  「嗯?」葉瑋珊目光一亮,轉回頭。

  「我問妳個問題。」沈洛年說:「磁鐵怎麼做的啊?」

  「磁鐵?」葉瑋珊一愣說:「怎麼突然問這個?」

  「那些泥土有點像磁鐵。」沈洛年歪頭說。

  「像磁鐵?」葉瑋珊不明白沈洛年的意思。

  「不知道算了。」沈洛年又要關門。

  「等等啦!」葉瑋珊火上心頭,伸手推開門往內走,怒衝衝地說:「我還沒說完!誰說我不知道磁鐵怎麼做!幹嘛老是趕我走?」

  「呃……」很少看到葉瑋珊發飆呢,沈洛年吃了一驚,退開兩步說:「不用發脾氣吧?」

  「還不是你逼我的!」葉瑋珊瞪著沈洛年,眼眶微微泛紅。

  沈洛年自然心裡有數,這幾天他一直避開葉瑋珊,不想和她有太多接觸,葉瑋珊本就是敏感、聰明的人,自然會有疑惑,但這又不便解釋,沈洛年也只好打哈哈混過去,沒想到過了五日,今天終於把葉瑋珊惹火了。

  沈洛年想了想,聳聳肩說:「好吧,那磁鐵怎麼做的?」

  我才不是想說這個!葉瑋珊看著沈洛年,又不知道該從哪邊問起,只緊緊咬著下唇,眼眶越來越紅。

  媽的,翻臉趕她走嗎?還是認輸?沈洛年轉念一想,等這件事處理妥當後,自己就打算離開了,何苦在這時候翻臉?他終於歎口氣,舉手說:「投降。」

  「什……什麼?」還紅著眼眶的葉瑋珊一怔。

  「一起研究吧。」沈洛年伸手說:「請坐。」

  「你別鬧了。」葉瑋珊跺腳說:「給我老實說清楚。」

  「就是不能老實說啊!」沈洛年瞪眼說:「反正妳沒做錯任何事,其他我不想解釋。」

  這人還敢凶我?葉瑋珊張大嘴,正不知該不該罵回去,但這一瞬間,她突然注意到沈洛年最後這串話的言外之意,她本是冰雪聰明的女子,心念一轉間,隱隱猜出了沈洛年避著自己的原因,她一愣,不禁把頭低了下去,避開了沈洛年的目光。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5:56
第五集 第三章 好消息大放送




  看著葉瑋珊的神態,沈洛年反而有點釋然,她也許對自己有點好感,但怎樣也比不過賴一心,眼前她那為難的模樣,其實已經說明得很清楚了,自己也只不過是一時迷惑,只要拿捏得定,這幾天根本不用特別避開她。

  媽的,主要問題就在於能讓自己有感覺的女人太少!才會這麼麻煩。

  艾露要是也在這兒就好了,不然奇雅偶爾穿少點也該會有幫助……沈洛年搖搖頭,把這些胡思亂想甩掉,咳了一聲說:「好吧,這幾天的事情跳過,來研究泥土吧。」

  跳過?葉瑋珊回過神,有點疑惑地看著沈洛年,是自己猜錯了嗎?他的反應似乎和自己預想的不同?

  沈洛年看葉瑋珊不說話,皺眉說:「又怎樣了,要不要研究啊?」

  如果猜錯當然是最好,葉瑋珊決定把這事先放在一旁,也跟著裝成無事一般,白了沈洛年一眼說:「凶什麼啊?」

  「誰教妳發呆。」沈洛年坐到地上,招手說:「來聽我說。」

  「嗯。」葉瑋珊這才走了過去,一順裙襬,半側跪坐在沈洛年身旁。

  「我發現,道息對這些息壤來說,有點像磁力線。」沈洛年拿起一個息壤土捏成的碗說:「會從一邊吸過來,然後又從另外一邊吐出去。」

  「喔?怎麼知道的?」葉瑋珊詫異地說。

  「反正就是這樣。」沈洛年拿著碗說:「這個碗,道息就從碗背集中到碗裡面,然後成一束往外沖,但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卻從碗內吸收,鬆散地往外散,兩個相反。」

  「喔?」葉瑋珊反正感覺不到,只好隨沈洛年說。

  「而且聚集的力量,比島上差很多。」沈洛年說:「我猜測,假設道息有所謂的極性,本來這些息壤在島上堆疊的時候,是符合極性的,但是我們挖出來時已經弄亂了,所以現在聚集力就很低。」

  葉瑋珊明白了,點頭說:「所以你才問我怎麼製造磁鐵?」

  「對啊。」沈洛年說:「知道辦法的話,說不定可以重做。」

  「磁鐵啊……基本上是把可帶磁力的物質,鎔鑄出想要的形狀,然後以強大磁力充磁,使得裡面的極性排列方式穩定下來……充磁的方式,通常是以電生磁。」葉瑋珊頓了頓,伸手拿起那根土棍說:「這讓我試試好嗎?」

  沈洛年還在消化葉瑋珊剛剛說的話,聞聲隨便點了點頭,卻見葉瑋珊拿出匕首,以外炁凝聚道息,集中到那土棍上。

  「這樣不行。」沈洛年揮手說:「要流動過去,不是擠進去。」

  葉瑋珊雖知道這樣可集中道息,卻也不明白道息如何流動,有點失望地說:「沒用嗎?」

  「拿來,我試試。」沈洛年取過那泥棒豎起,架在自己兩手之間,將一小束渾沌原息往內透入,穿過土棒,從另外一邊收回,這樣運行了片刻,沈洛年收回道息鬆開手晃了晃,果然道息正不斷從一端引入往另外一端散出,比之前任何形狀都有效。

  「你做什麼?」葉瑋珊不明白沈洛年的舉動,詫異地問。

  「等等,我再試一下。」沈洛年又把土棒拿在手中,這次透出了更多一些凝結的渾沌原息,一樣從右手送入左手,想試看看會不會使這棒子的吸引力更強些。

  但剛穿入不久,沈洛年手中的土棒突然轟地一聲爆散,一大片灰往周圍灑開,沈洛年和葉瑋珊連躲避的念頭都來不及冒起,全身衣衫、頭臉上下滿是泥灰粉末。

  葉瑋珊呆了半秒,看著自己的滿身沙塵,終於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葉瑋珊這一叫,雖然馬上掩住嘴,但配合上前一瞬間的爆炸聲,仍嚇到不少人,樓上、樓下還在屋裡的紛紛沖了過來,最快趕到的是黃齊,他剛推開門,身後白玄藍、奇雅跟著趕到,再來是從二樓跳下的賴一心,眾人都圍在門口,看著滿身灰的兩人發呆。

  還好瑪蓮等五人出門逛街了,沒讓他們湊上這熱鬧,可稱不幸中之大幸。

  看著灰頭土臉、還坐在地上發呆的兩人,白玄藍忍不住笑出聲:「你們倆在幹嘛啊?」

  「都是洛年啦。」葉瑋珊又好氣又好笑,抹了抹嘴上的灰跳起,瞪著沈洛年笑駡說:「你搞什麼啊?」

  沈洛年看葉瑋珊一抹之下變成大花臉,也忍不住好笑地說:「不小心的啦,妳自己要來湊熱鬧,怪不得我。」

  「瑋珊妳快去洗洗。」白玄藍笑說:「洛年也是。」

  葉瑋珊看著賴一心正在一旁傻笑,不禁有點羞窘,低頭鑽了出去,上二樓換衣服去了。

  眾人散開後,沈洛年也找了衣服換洗,他在浴室中,一面讓水柱沖刷著,心中一面思索,剛剛灌入原息的感覺還挺順利,卻不知道為什麼會爆開?按理來說,原息和現實物質應該是不會互相作用才對,好比磁力線雖然會影響磁鐵,但在強大磁場中,磁鐵也不會爆炸啊?

  可是息壤畢竟不是磁鐵,未必能拿來相比,看來自己想做的東西,可能還是做不出來。

  卻是沈洛年想著,道息濃度不足的地方,葉瑋珊、賴一心等人能力就會降低,所以當時打鑿齒才會這麼吃力,如果能製造出一個強大的、能聚集道息的小東西,讓他們戴在身上,影響範圍只是他們周身,那就不會影響外界,又能讓他們保持強大的戰力,豈不是一舉數得?

  問題是一測試之下,那泥土就爆開了……不過那爆開的力量似乎不算大,如果拿東西裹著,不知道成不成?

  沈洛年想了半天,這才離開蓮蓬頭下,抹幹身子穿上乾淨長褲、外衣。

  走出浴室,往自己房間走,沈洛年卻見葉瑋珊已經換妥了衣物,在自己門前等候,望著自己嗔說:「比我還慢。」

  「我在想事情。」沈洛年見葉瑋珊除了頭髮還帶點水氣,全身上下煥然一新,又換上了一套裙裝,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回檀香山之後,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又是為了那個木頭嗎?那個木頭到底有沒有多看她兩眼?

  沈洛年這幾天都避著葉瑋珊,對她來說,這種目光還真是久違了,發現沈洛年又開始看著自己腿、腰、頸各處體態,她臉上漸漸有點發熱,但不知為什麼又有些莫名地高興,葉瑋珊白了沈洛年一眼,低頭望著地上,反正阻止不了,只好隨他看了。

  低下頭的葉瑋珊,突然想起剛認識沈洛年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恣意打量自己,當時只覺得這人十分無禮討厭,卻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漸漸不討厭他這樣的目光了,難道……葉瑋珊猛然搖了搖頭,自己一定是有病,想到哪兒去了?

  沈洛年沒看多久,走近打開門,兩人一看裡面都不禁皺眉,房間內這時整片都是飛灰,仿佛積存了數百年的塵埃,葉瑋珊說:「我晚點去想辦法借個吸塵器,先別待這兒。」

  「等等,我再試驗一下,妳在門口等等。」沈洛年往內走,捏起一小塊土在自己手中,灌注原息測試。

  葉瑋珊一直不明白沈洛年在做什麼,但沈洛年老是懶得解釋,要是賴一心,不問他都會抓著人說,這兩人……可真是完全不同啊,葉瑋珊看著沈洛年,想著賴一心,不禁有點癡了。

  ◇◇◇◇

  過了幾分鐘,卻見沈洛年突然抬頭說:「差不多知道了。」

  「怎麼?」葉瑋珊回神問。

  「妳關門一下,要爆炸了。」沈洛年說。

  「怎……」葉瑋珊說:「手中那一團嗎?」

  「對啊。」沈洛年說:「現在是我捏著。」

  「你這人……」反正這房間也沒救了,葉瑋珊看著沈洛年說:「那你不是白洗了嗎?」

  「呃?」沈洛年醒悟地說:「對喔,我也出去。」他連忙跑出門外,只把手伸入房中,門挾著手,這才鬆手。

  果然手中那小團土塊馬上隨之爆散,還好沈洛年拿得很少,爆散的程度並不嚴重。

  「要跟我解釋了嗎?」葉瑋珊手盤在胸前,故意板起臉說。

  「我問妳,」沈洛年卻似乎沒聽到一般,望著葉瑋珊說:「你們發散型平常收斂炁息,是集中在喉底對吧?」

  葉瑋珊一怔說:「對。」

  「內聚的收在腹部?」沈洛年又問。

  「對。」葉瑋珊說。

  「嗯……弄個腰帶和領環之類的,應該就可以了。」沈洛年說:「妳來設計造型吧?」

  葉瑋珊終於忍不住頓足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啦!」

  「喔。」沈洛年這才想起自己跳太快,乾笑說:「這就解釋給妳聽……」

  沈洛年說到一半,葉瑋珊已經聽得一頭霧水地說:「你可以重新排列息壤的極性?還可以更強?怎麼辦到的?」

  「最後一個問題解釋麻煩。」沈洛年打馬虎眼說:「可以就對了。」

  「要用金屬外框包起來,才不會爆開?」葉瑋珊說:「普通金屬就可以了?」

  「當然越結實越好,試了才知道行不行。」沈洛年說:「針對你們的重點部位提升道息濃度,應該就可以具有在高濃度狀態下的能力。」

  「真的嗎?」葉瑋珊吃驚地說。

  「只是猜的,做做看才知道。」沈洛年說。

  「真可以的話……」葉瑋珊一點頭,對沈洛年說:「陪我出去找適合的容器,一面走一面商量。」

  沈洛年揮手說:「我又聽不懂英文,去找一心陪妳。」

  葉瑋珊微紅著臉,白了沈洛年一眼說:「他又不知道哪種適合。」

  「那……」沈洛年說:「叫他一起去。」

  「他還在想運行的事情啦。」葉瑋珊忍不住跺腳說:「難道你怕我會……」

  說下去可麻煩了,今天反正已經投降,不差這一次,沈洛年忙說:「好、好、好,走就走,媽的,又得鴨子聽雷了。」

  葉瑋珊轉嗔為喜,白了沈洛年一眼,轉身上樓取錢包去了。

  ◇◇◇◇

  天色漸暗,客廳中,這時本該是晚餐時間,所以瑪蓮等人已經返家,賴一心、白玄藍等人也都出房,眾人正四散在客廳閒聊,獨獨不見葉瑋珊和沈洛年兩人。

  說著說著,擠在沙發人堆中的瑪蓮突然仰天大叫:「那兩個人呢?還不回來!」

  「吵什麼?」另一端走道口旁,靠著牆壁站著的奇雅蹙眉說:「不是說出門了嗎?」

  「天黑了耶!」瑪蓮嘟著嘴說:「人家肚子餓了。」

  眾人晚餐一向都是葉瑋珊安排,但她這時還沒回來,大家的晚餐當然也跟著沒著落,瑪蓮本是個大胃王,可有點焦急了。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恰好在電話旁的白玄藍一笑說:「一定是瑋珊打的,瑪蓮妳接吧。」

  瑪蓮一蹦而起,但又突然停下,有點畏懼地說:「萬一是老外呢?我不會說英文!」

  「真是的。」白玄藍搖頭伸手接起,和那端以中文對答了幾句,看樣子果然是葉瑋珊。

  見白玄藍掛了電話,瑪蓮忙說:「瑋珊怎麼說?」

  「她說馬上回來,晚餐已經買好了。」白玄藍笑說:「還要我跟妳道歉,說沒想到會這麼晚回來。」

  「連瑋珊都知道妳會發急,真是的。」奇雅埋怨說。

  瑪蓮這下可有點尷尬,抓抓頭乾笑了笑,回頭對張志文等人埋怨說:「你們都不會幫阿姊說話的喔!都不會餓嗎?」

  「呃……」張志文大力點頭說:「我也餓了。」

  「餓了、餓了。」侯添良連忙應和。

  「這還差不多。」瑪蓮開心了些,離開人群,跳到奇雅身旁,湊在她耳邊低聲說:「他們兩個出去幹嘛啊?為什麼老是瑋珊和洛年出去?好奇怪喔。」

  「又胡說八道了。」奇雅說:「他們什麼時候出去過?」

  「我們幾個住院的時候啊。」瑪蓮說:「蚊子、阿猴他們告訴我的,瑋珊找洛年陪她買衣服喔,居然不是找一心。」

  奇雅倒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不禁有點意外,還沒想到該說什麼,瑪蓮已經一臉正經地說:「所以別看洛年這樣,這小弟好像很花喔。」

  奇雅突然明白,瑪蓮是拐著彎勸阻自己,別「喜歡」沈洛年,她忍不住好笑,白了瑪蓮一眼低聲說:「若洛年追走瑋珊,妳不是該高興嗎?」

  瑪蓮一怔,迅速地瞄了不遠處正在發呆的賴一心一眼,搖搖頭收起笑容,沒有說話。

  奇雅說完就後悔了,看瑪蓮的樣子,不禁歎了一口氣說:「對不起。」

  「沒關係、沒關係。」瑪蓮提起精神,又露出笑容說:「奇雅妳的事比較重要,真的別選洛年這種怪怪的喔。」

  「又來了。」奇雅低聲說:「妳哪兒不對勁?老說洛年不好,他哪兒惹到妳了?」

  瑪蓮一呆,想想以前確實不討厭沈洛年,她抓抓頭說:「我也搞不清楚耶……啊,我知道了啦,我覺得他配不上妳。」

  「他配不上,那誰配得上?」奇雅說。

  「唔……」瑪蓮說:「很多啊……像一心這種也不錯啊。」

  「他哪兒好?」奇雅輕哼說:「腦袋只裝功夫,其他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整天傻傻地哈哈笑。」

  瑪蓮嘟起嘴說:「奇雅,妳講這樣好像連我一起罵了。」

  奇雅一怔,抿嘴說:「妳是整天瘋個不停。」

  「哪有!」瑪蓮拉著奇雅撒嬌般地搖晃。

  「別搖了。」奇雅隨著瑪蓮的推拉晃著身子,一面歎了一口氣說:「要是妳當真什麼事情都不放心上……我還放心一點。」

  瑪蓮嘻嘻一笑,伸手抱著奇雅,貼著臉說:「奇雅對我最好了。」

  「別黏著。」奇雅推開瑪蓮的臉,搖頭說:「熱死了。」

  沙發那兒,侯添良回頭看了正在笑鬧的兩女一眼,羨慕地說:「奇雅和阿姊感情真好。」

  「也想抱抱嗎?」張志文笑說:「叫小睿犧牲一下啊。」

  「才不要!」吳配睿笑駡:「臭蚊子哥,你和阿猴哥感情也很好,怎不抱一下?」

  侯添良和張志文對看一眼,兩人一起「嘔」了一聲,望著對方做出噁心的表情,逗得吳配睿笑個不停。

  「我不是那個意思。」侯添良耍寶之後笑說:「我是想,阿姊和奇雅個性差這麼多,怎麼會這麼好?奇雅就都不理我們。」

  「不理也好。」張志文扮個鬼臉說:「奇雅比洛年還凶,看了就怕。」

  黃宗儒雖然常和眾人聚在一起,但這種時候他話說得通常不多,眼看有點插不上話,他起身走到賴一心旁邊說:「一心。」

  「嗯?」賴一心回過神。

  「還在煩惱運行的方式嗎?」黃宗儒說:「我能不能幫上忙?」

  「其實除了一個問題沒想通之外,想得差不多了。」賴一心說:「我現在煩惱的是你們該不該吸收妖質。」

  黃宗儒一愣說:「對了,這件事你們說要等幾天才決定,決定好了嗎?」

  賴一心說:「這幾天,我和瑋珊都有種漸漸不舒服的感覺,雖然影響不大,但恐怕不是好消息。」

  「啊?」這可真是最不好的消息,黃宗儒吃驚地說:「那怎辦?」

  「怎麼、怎麼?」瑪蓮看黃宗儒表情不對,遠遠奔了過來,一面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

  賴一心微微一怔,有點尷尬地說:「還不是很確定啦。」

  「什麼事啊?」瑪蓮一轉頭瞪著黃宗儒說:「無敵大快跟阿姊說!」

  「呃……」黃宗儒看了賴一心一眼,這才說:「一心說他身體……」說到這兒,黃宗儒不知該怎麼接下去,還是停了下來。

  瑪蓮卻已經嚇到了,抓著賴一心慌張地說:「你身體怎麼了?」

  「沒什麼。」賴一心苦笑說:「我就先跟你們說吧,不過又要挨瑋珊罵了。」

  「反正瑋珊常常罵你,沒關係啦,快說。」瑪蓮皺眉說。

  這倒也是,賴一心搖搖頭,苦笑說:「這幾日,我和瑋珊都覺得身體、精神頗不舒適,估計是因為妖質比重較高,在如今的道息濃度下,可能不大適應,久而久之可能會傷身體。」

  「那怎麼辦?」瑪蓮急著問:「怎麼治療?把妖質迫出一些?」

  「不,沒什麼大問題的。」賴一心笑著說:「只要隔一段時間去噩盡島逛一下,應該就能解決了。」

  眾人這才松一口氣,吳配睿說:「一心哥,你剛怎麼說得那麼恐怖?」

  「因為雖然沒大問題,但是還是受了限制啊。」賴一心說:「舉例來說,如果每隔兩個星期就得上島兩天,怎能回臺灣?因為這個問題,我和瑋珊對於要不要讓你們跟著吸收妖質有不同的看法。」

  「一心,你和瑋珊怎麼想?」白玄藍問。

  「我是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啦,總有辦法解決的。」賴一心呵呵笑了兩聲才說:「但瑋珊說若總門真能降低道息,日後會害了大家。」

  這確實不可不防,眾人沉默時,奇雅突然說:「一心,瑋珊試過在你身旁聚集道息嗎?」

  眾人目光一亮,都望向賴一心,道武門還流傳的其中一樣道法,就是彙集道息,如果可以達到某個濃度,豈不是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沒想到賴一心卻搖搖頭說:「試過,但島外剩下的實在不多,瑋珊把一定空間的道息聚集過來,還是很少。」

  如果連葉瑋珊聚集的都不足,其他人更沒辦法了,眾人陷入沉思的時候,大門突然打開,葉瑋珊和沈洛年大包小包地走了進來。

  「我們回來了……抱歉回來晚了。」葉瑋珊走在前頭,一面往內走,一面還回頭對沈洛年笑著說了兩句,但一轉頭,看屋中眾人死氣沉沉的模樣,葉瑋珊微微一驚,笑容收起,快步走入說:「怎麼了?」

  眾人不知該怎麼說,最後還是賴一心說:「瑋珊,我跟他們說身體的事情了。」

  「喔?」葉瑋珊白了賴一心一眼,嗔說:「不是叫你慢點嗎?我還在等洛年的消息啊。」

  這話一說,眾人都才想起息壤的事情,瑪蓮看著沈洛年和葉瑋珊的表情,叫了一聲說:「有結果了嗎?」

  「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出去的,找了大半個檀香山,總算找到合用的東西。」葉瑋珊彎腰脫掉高跟鞋,換上室內用軟鞋,扭了扭有點僵硬的纖細腳踝,心念一轉,警告般地回頭瞄了沈洛年一眼——私下由得你看,在眾人面前可得節制一點。

  正從後方偷瞄葉瑋珊腰腿曲線的沈洛年,倒不知葉瑋珊心思,只見她突然白了自己一眼,那神態喜中含羞,還似乎多了種親密感。沈洛年一怔,心中怦然而動,一時不禁愣在那兒。

  「什麼合用的東西?」眾人圍了上來。

  「先吃飯吧。」葉瑋珊把裝著晚餐的紙袋遞給其他人,一面說:「洛年,息壤裝這麼少,真的可以嗎?」

  「試試看。」沈洛年回過神說:「少量才方便攜帶。」

  瑪蓮把裝著食物的紙盒打開,抓了塊不知道什麼肉,先塞到肚子裡,一面嚼一面說:「你們倆說啥啊?聽不懂!」

  「我先去做好了。」沈洛年說:「我也想早點知道結果。」

  「吃飽再弄吧,洛年。」奇雅一怔說:「別理瑪蓮,她急性子。」

  「沒關係,你們先吃,一下就好。」沈洛年拿著另外一個袋子往房間走。

  「你們先吃,我去幫忙。」葉瑋珊跟著往沈洛年房間跑。

  眾人都感到好奇,這時誰還在意晚餐?紛紛把食物扔上餐桌,都擠到了沈洛年房門外。只有瑪蓮一手抱著食物,一手拿著叉子跑過去。

  卻見沈洛年和葉瑋珊在那滿是灰塵的房間內,打開袋子,取出十幾個比拳頭略小的銀白色圓弧形鏡面金屬塊,沈洛年拿起其中一個,把平底那面朝上,那兒有個螺紋洞口,可以透入裡面的圓弧形空間。

  葉瑋珊也坐在一旁,她一面把息壤用力塞入金屬塊中,一面說:「大家不急著吃飯的話,乾脆等洛年全做起來?」

  「不急、不急。」瑪蓮滿嘴東西,一面嚷。

  奇雅氣得用手肘撞了她一下,這才走進房間說:「放息壤進去?我也來?」

  「好啊。」葉瑋珊說:「儘量塞密一點、結實一點。」

  「我也要幫忙。」吳配睿跳了進來,跟著動作。

  「你們幾個也去。」抱著食物的瑪蓮,用膝蓋頂張志文屁股說。

  「阿姊,裡面擠不下了啦。」張志文回頭苦笑說。

  「喔。」瑪蓮看了看,跑去換一包吃的,又跑了回來。

  很快地,十二個仿佛凸鏡般的金屬塊塞滿息壤後,整齊擺在四人之間。葉瑋珊又從袋中取出十二個圓蓋,鎖上洞口螺紋,一面說:「這些本來是特殊研磨機的合金錘頭,我買了一打十二個,這蓋子是另外找人銑的,所以不是剛剛好,會陷入裡面一點。」

  「無所謂。」沈洛年把每個都鎖緊,看了看,突然說:「好了,接下來是秘密,都出去吃飯,我馬上好。」

  「啊?」吳配睿嘟嘴說:「什麼秘密啊?」

  「出去、出去。」沈洛年說:「不聽話就不給妳了。」

  「給我這東西嗎?這能幹嘛啊?」吳配睿一面問,一面不甘不願地站起來。

  眾人雖被趕出了門,但誰也沒去餐桌,都忍不住站在門前,紛紛向葉瑋珊打探說:「洛年在搞什麼啊?」

  葉瑋珊其實也弄不大懂,不過她中午看過沈洛年的動作,知道大概沈洛年又會把東西放在手中摸,之後息壤就會突然能吸引道息,甚至還會爆炸,但為什麼這樣做了之後就能「充磁」,葉瑋珊可也不明白了,想了想,葉瑋珊才說:「洛年似乎懂得很特殊的……道術,他倒不是不肯讓我們看,我看他是懶得解釋。」

  「那為什麼要買那種東西裝息壤?」吳配睿手比了比。

  「因為聚集大量道息的話,息壤會炸散,所以要束縛住。」葉瑋珊說:「要是成功的話,就算在這兒,炁息強度也能像待在噩盡島上一樣。」

  「那大家都可以吸入妖質了?」賴一心高興地說:「我就知道一定可以。」

  「這種事情哪有一定的?」葉瑋珊嗔說:「而且還不知道成不成呢!」

  賴一心正笑,突然房中砰地一聲,傳來爆炸響聲,葉瑋珊一驚,連忙敲門喊:「洛年?」

  「沒事……咳咳……」裡面沈洛年頓了頓,打開門,打個噴嚏說:「炸了一個。」他這一開門,一股煙塵往外直冒,逼得眾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葉瑋珊等煙塵稍微飄散,這才走近詫異地說:「怎會爆的?有瑕疵品嗎?」

  「不是,我在測試外殼的極限,這樣差不多了,還有十一個……」沈洛年拿起一個遞給葉瑋珊說:「試試。」

  葉瑋珊已經知道大概的原理,接過後,本想把金屬塊放到鎖骨上端,想想覺得不大順,改放到頸背後方,用左手壓著。

  剛放下沒兩秒,葉瑋珊目光一亮,突然取出匕首引炁,過了片刻,葉瑋珊手停睜眼,外炁一放,全身驀然閃放出火焰般的紅色焰光,仿佛整個人籠罩在大片火霧之中。

  這不是在噩盡島島嶼深處才能看到的景象嗎?眾人興奮地歡呼起來。

  真的成功了!葉瑋珊斂回外炁,收起匕首,拿著金屬塊,高興地看著沈洛年,一時眼眶泛紅,說不出話來。

  難得看她這麼高興……媽的,總算把這件事處理妥當,其他事情自己就不管了,沈洛年想想搖頭,轉身捧起那堆東西往外送,一面說:「來,一人一個,怎麼用問瑋珊。」

  哪還需要吩咐,每個人都急著伸手,一個個拿著往身後放,葉瑋珊看了好笑,忙說:「內聚的放腹部……對了,絕對不要打開蓋子,否則會爆炸壞掉喔。」

  瑪蓮等人連忙換位置,侯添良一面說:「可以塞褲子裡面嗎?總不能一直捧著打架吧?」

  「小心滑下去弄髒了,這可不能洗……啊!」張志文怪叫一聲說:「我的手錶爆漿了。」卻見他左手上的電子錶爆裂開來,冒出一陣煙。

  「啊,這東西不能接近電氣用品,就和噩盡島上一樣。」葉瑋珊忙回頭說:「洛年,範圍多大?」

  「不太大。」沈洛年聳肩說:「自己測試看看吧。」

  反正這是末節,葉瑋珊不擔心這件事,接著說:「總之內聚的,縫個腰帶掛上,掛前面或後面都可以,我們發散的……可能做成領巾或背心之類比較適合。」

  「嗯。」奇雅點點頭,一面拿著金屬塊,一面開始對自己引炁,不久之後,體外也跟著放出了淡淡的碧綠幽光。

  瑪蓮還沒被引炁,剛放下腹部,就感覺炁息的性質開始變化,接著就是那股全身是勁的感覺,這可是她最愛的感受。瑪蓮突然怪叫一聲,沖進去抱著沈洛年,用力吻了他臉一下說:「靠,洛年你好棒!怎麼辦到的?阿姊愛上你了!」

  「喂!」沈洛年好笑地說:「妳不是老跟奇雅說我壞話?」

  「你別誘拐奇雅我就喜歡你。」瑪蓮笑嘻嘻地說。

  「瑪蓮!亂來!」奇雅忍不住笑駡。

  「這兒可是熱情奔放的夏威夷耶!」瑪蓮本就比較脫略形跡,不大把自己當女人,常和張志文等人勾肩搭背,見奇雅責怪,她放開了沈洛年,嘿嘿笑說:「路上到處都有人接吻,我只親一下臉頰而已。」

  「阿姊我也要。」張志文笑著將自己臉湊過去。

  「你慢慢等吧。」瑪蓮笑著一把將張志文臉推開,擠回奇雅旁邊,臉上都是笑容。

  眾人笑鬧中,沈洛年不禁看了葉瑋珊一眼,自己對瑪蓮沒感覺,但若葉瑋珊像瑪蓮一樣撲過來抱著自己,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受?這時正幫賴一心引炁的葉瑋珊目光剛好轉來,兩人對視一眼,卻見葉瑋珊臉頰突然泛起一片淡淡嫣紅,轉開了目光,還冒出一股羞澀的氣味,沈洛年不禁暗叫糟糕,她不會剛好和自己想到一樣的事情吧?

  「這個……」沈洛年咳了咳,拿著剩下的一個,對著葉瑋珊說:「這個可以給我嗎?我想留給懷真。」

  葉瑋珊回過神,忙說:「當然,那你自己呢?……還是我們明天再跑一趟,多買些?」

  「一個夠了,我用不著。」沈洛年頓了頓說:「你們重上噩盡島之前,這東西最好從外側加固,否則原息太濃的時候,還是可能承受不住爆散力。」

  「到了噩盡島,這會集中更多原息?」葉瑋珊詫異地說:「噩盡島整片都是息壤呢。」

  「這比天生的息壤吸引力大很多……」沈洛年說到這兒,突然一皺眉說:「還是先放妳這兒,找到懷真再向妳拿。」卻是沈洛年突然想到,自己若帶這東西去噩盡島,不就先炸了嗎?還是放在葉瑋珊這兒比較恰當。

  「好,那……你抓的妖怪也不用嗎?」葉瑋珊有點意外地接過。

  「不用、不用。」沈洛年看周圍每個人都正忙著引炁,不禁好笑地說:「拿掉炁息就散了,何必急著引?」

  「阿姊可不拿掉了。」瑪蓮把那東西壓在小腹上,笑嘻嘻地說。

  「神經,洗澡也不拿嗎?」奇雅搖頭說:「縫個腰帶再戴吧?」

  「不要。」瑪蓮不肯放手,回頭說:「洛年,這東西叫什麼?」

  「就息壤啊,叫什麼?」沈洛年不明白。

  「這是寶物耶,要取個名稱!」瑪蓮說。

  「你們取吧,我吃飯。」沈洛年擠出門口那群人,往飯桌走去。

  葉瑋珊看著沈洛年的背影,想了想,突然轉身說:「大家注意,這東西可是最高機密,絕不能外洩喔,尤其是你!」說到最後,她忍不住瞪了賴一心一眼。

  「所以最好別取名字。」張志文笑說:「這樣一心就不會不小心說漏嘴。」

  「不對,要取個和息壤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名稱。」吳配睿抿嘴笑說:「這樣一心哥說漏嘴,才不會被人聽懂。」

  「總之這樣大家都可以吸收妖質了,太好了。」賴一心乾笑幾聲,看著壓在肚子上的金屬塊,開心地拍了兩下,跟著往飯桌走,一面說道:「大家快來吃飯,一面吃,我另外再說兩個好消息。」

  還有好消息?還兩個?今日是怎麼回事,好消息大放送嗎?

  眾人一愣,紛紛拿著金屬塊往那兒奔。

  ◇◇◇◇

  賴一心等眾人都坐下,當下說:「我已經決定了運轉的方式了。」

  「怎樣轉?」性急的瑪蓮馬上代表眾人提問。

  「就是螺旋。」賴一心手指比劃著說:「這樣旋上去,到了頂端,再同方向旋下來,然後在末端交會,成為一個迴圈。」

  聽起來也太簡單了吧?眾人都有點失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出聲。

  賴一心沒想到大家的反應這麼冷淡,詫異地說:「你們不喜歡嗎?」

  「一心。」葉瑋珊看看眾人,開口問:「這會比經脈運行的方式好嗎?」

  「當然啦。」賴一心思忖了一下說:「我明白了,你們想得太複雜了。」

  「怎麼說?」葉瑋珊問。

  「先把經脈運行原理說一遍吧。」賴一心笑說:「那是人類本身原始的微弱氣脈巡行的路徑,藉此路線,可以培育、集中、吸引內息,強大氣脈,藉巡行的過程,也可以強化身體。」

  看眾人點了點頭,賴一心接著說:「當內息修煉到一個程度,不斷在體內運行的時候,可以嘗試外發,除了可以由數道經脈同行而出,有累積效果,如果波動上配合得宜,還可以有效率地提升威力。」

  「一心!波動是什麼?」瑪蓮舉手發問。

  「無論是內息或炁息,除非是一灘死水,只要凝聚運行,都會具備波動的性質。」賴一心似乎找不到比較好的措辭,皺眉說:「這該怎麼解釋……」

  「這種波嗎?像繩波?」葉瑋珊手指上下比著往旁移動。

  「不。」賴一心手掌忽前忽後的動,一面說:「這樣。」

  「喔?不是橫波,是縱波。」葉瑋珊明白了,插口說:「像是空氣裡面的聲波傳遞。」

  「對、對。」賴一心說:「比如我推出一掌,同時有數條經脈運送著內息過來,但在掌心彙聚的時候,這許多經脈的波動若是相合,威力就會彼此疊加,若沒注意到這一點混成一團,就只是一股腦亂沖出去,這些技巧屬於內功心法的範疇。」

  眾人似乎都明白了,點點頭,等賴一心接著說。

  賴一心看著眾人說:「到這兒,內聚和外發,就要分兩個不同方向討論了……不過這也牽涉到我最近一直想不透的一個問題。」

  白玄藍含笑說:「一個個來,別越扯越遠了。」

  「是。」賴一心說:「先說基本原理,只要炁息盤旋而轉,推動運行,就會產生凝聚力和波動效果,威力至少增加數成,不管是不是經脈都一樣,所以當時洛年說……隨便怎麼動都可以,只要運轉不休就好,這話真是太有道理了。」

  「哇?」眾人都叫了出來,一面忍不住多看了沈洛年幾眼。

  沈洛年其實已經專心在吃東西了,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聽,到這時才知道那兩句話有這麼大的道理,不禁也愣了愣。

  「先說發散型。」賴一心看著外發的三女說:「因為在體外,沒有什麼好變化的,只要在體外產生一個很好的迴圈,讓本來浮動四散的外炁,無論收斂或外散時,都凝聚成不斷盤旋運行的環,使用時就可以達到那個效果了,凝聚程度越大,發出的外炁威力自然越大,這恐怕和修煉時間有關,所以那個高部長才能這麼強,對發散型來說,就……就是這樣。」

  為什麼說到後面突然遲疑起來?眾人都疑惑地看著賴一心,卻見賴一心搖搖頭說:「接著說內聚型,內聚型在體內運行,因為我們體質已經改變,內炁運行早已不受經脈所限,更不需要借著運行各經脈來強化身軀,所以唯一剩下的作用,就是凝聚和疊加……凝聚部分,和發散型一樣,只要運行已經能增加威力,但如果偶爾突然需要大量的力道,就可以借著疊加的效果,將同波動的一圈圈內炁,集中在掌心或武器同時往外推,兩圈就是兩倍力,三圈就是三倍力,完全不受經脈數量和暢通度的束縛。」

  聽起來似乎真的比經脈還好呢?瑪蓮首先投贊成票說:「好像很棒呢,我要練!」

  有人開頭,大夥兒就熱鬧起來,眾人正紛紛開口的時候,賴一心搖手笑說:「等等,還沒說完。」

  等眾人安靜下來,賴一心接著說:「當然,不是想著要五圈、十圈,就都可以辦得到,無論是增加數量和疊合波形的技巧,都要經過練習,也該有上限,而且一瞬間推出的越多,消耗的也越大,更可能會有短暫的炁虛危險狀態,這些使用技巧,必須先練熟,不能亂打一通。」

  聽著聽著,葉瑋珊突然說:「所以發散型的就不能疊加?」

  賴一心一怔,難得地皺眉說:「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因為妳們是把外炁引入匕首中聚集施用,發散型引入匕首後不易凝聚,不可能在那兒疊加,匕首前更不可能……但是這麼一來,發散型的威力就會遠不如內聚型,這不大對勁啊……我到底哪兒還沒想通?難道發散型還有更適合的運行方式?可是我怎麼想都想不出來。」

  看賴一心迷惑的樣子,本來十分高興的眾人跟著沉默下來,大家都是自己人,當然希望一起變強,如果發散型的幾人無法提升能力,眾人難免會替她們難過,也沒法真正地開心。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5:57
第五集 第四章 洛年之鏡




  眾人沉默中,賴一心接著又說:「還不只這樣。」

  不只?眾人詫異地看著賴一心,賴一心說:「這幾天我測試這種螺旋運行法,發現一件事情,如果把往回轉的幾道氣環聚集在掌心,就會隨之產生一股往內的吸力。」

  「可以隔空取物嗎?」侯添良詫異地說。

  「貼著才有用。」賴一心搖頭說:「這不是我要說的。」

  「那麼可以幹嘛?」侯添良又問。

  「我用這方法……」賴一心有點作賊心虛地看了葉瑋珊一眼說:「妳別生氣。」

  每次賴一心這麼說之後,自己幾乎不可能不生氣,葉瑋珊已經蹦了起來,瞪大眼說:「你又做了什麼?」

  怎麼還沒說就生氣了?賴一心抓抓頭說:「我那個……」

  「哪個?」葉瑋珊說。

  「多吸了……兩公升妖質。」賴一心看著葉瑋珊逐漸變臉,忙說:「只是試驗嘛,而且有洛年這……這鏡子,沒問題的。」

  「萬一沒洛年的鏡子呢!」葉瑋珊生氣地說:「吸這麼多?你想一輩子住在噩盡島上嗎?難怪剛剛引炁引這麼久!跟我商量一下不行嗎?你知不知道別人會擔心?」

  賴一心自知理虧,縮著頭不敢吭聲,眼睛轉來轉去,一臉無奈,只低聲說:「我想不會有事……」

  「你什麼都說不會有事!我會生氣算不算有事?」葉瑋珊說到這兒,實在氣不過,一頓足,轉身坐下咬著唇生氣。

  吵架了……每個人都不敢說話,開始專心低頭吃東西,一面偷看葉瑋珊和賴一心。

  白玄藍看狀況不對,走近說:「瑋珊?」

  葉瑋珊搖搖頭,不肯說話,這時若開口,她怕自己會哭了出來。

  白玄藍目光一轉,湊近低聲說:「妳總是這麼生氣的話,一心只會更不敢跟妳說……明知妳不肯,他卻仍堅持想做,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該想辦法讓他願意告訴妳,現在這樣,豈不是讓他以後做了都不敢說?」

  葉瑋珊聽了聽,想了想,咬著唇說:「但是……實在太危險了,我怎能不氣?」

  「總之事後大發脾氣也沒用,除非妳不要他了。」白玄藍摟著葉瑋珊,在她耳畔低聲說:「男人啊,要他老實,比要他聽話更難,若讓一心習慣隱瞞妳事情,以後吃虧的是妳自己。」

  雖然有道理,但他若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談這些又有什麼用?也許……也許旁人還更珍惜自己……葉瑋珊歎了一口氣,點點頭說:「我知道了,舅媽。」

  「還有,脾氣別這麼倔。」白玄藍一笑說:「一心不是外人,私底下處理比較好,舅媽教妳個乖,有時候幾滴眼淚比生氣還有用。」

  葉瑋珊臉一紅,嗔說:「舅媽!」

  「好了、好了。」白玄藍站起,板起臉說:「一心!」

  「是。」賴一心慌張地站起。

  「你未跟宗長報備,擅自挪用宗派妖質,該當何罪?」白玄藍說。

  罪名怎麼一下變這麼大?但聽起來又很合理,這可有點糟糕,眾人都吃了一驚,有點擔心地看著兩人。

  賴一心根本沒想到這兒去,愕然說:「不……不知道。」

  「瑋珊,妳身為宗長,想怎麼處罰一心?」白玄藍轉頭問。

  葉瑋珊轉過頭,板著臉看著賴一心,卻沒出聲,似乎正思索著,瑪蓮越看越緊張,忍不住說:「瑋珊,一心只是不小心……」

  「閉嘴。」奇雅卻拉了瑪蓮一把說。

  瑪蓮轉頭說:「萬一……」

  「傻瓜。」奇雅白了瑪蓮一眼,低聲說:「不會有事。」

  瑪蓮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這才安靜下來。

  葉瑋珊看了賴一心片刻,才緩緩說:「先把你該說的說完,等事情處理妥當,我再另外處理你的事。」

  若換一個普通人,可能會十分擔心、難以釋懷,但賴一心卻是事到臨頭再想辦法解決的個性,既然眼前沒事,那他也就不擔心了,露出笑容說:「好吧,那我們繼續。」

  大夥兒都還有點緊張,這傢伙倒笑起來了?眾人忍不住都瞪了賴一心一眼,葉瑋珊更是氣得牙癢癢的。

  「剛說到可以吸收妖質。」賴一心果然恢復正常,笑著說:「本來這也有道息不足的問題,但有了洛年做的鏡子……這個……嗯……『洛年之鏡』!這問題也解決了,所以從這方面努力,也可以變得更強。」

  等等,那東西的名稱不會就這樣定下吧?沈洛年眉頭皺了起來。

  「對,有『洛年之鏡』,我們都可以開始吸收妖質,等會兒馬上開始!」瑪蓮期待已久,跟著說。

  媽啦,真叫順口了?沈洛年忙說:「別這樣叫,另外取,那又不是鏡子!」

  「這名字很好啊。」侯添良點頭說:「絕對聽不出來和息壤有關。」

  「是啊。」張志文笑說:「這樣不用花時間想名字耶,多好,一堆遊戲寶物也都這樣取,多年以後,會有傳說中的寶物就叫作『瑪蓮姊的熱褲』。」

  「阿姊熱褲很多條耶。」瑪蓮笑說:「蚊子你說哪條?」

  「當然是最……」張志文說到一半,似乎覺得不雅,嘿嘿一笑,轉開話題說:「一心才說到一半,讓他說完吧。」

  賴一心見眾人又望過來,接著說:「內聚型雖然可以吸收更多妖質,但這辦法卻沒法幫助發散型的吸入妖質,這樣兩邊的差異似乎又更大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想漏了,今天大家都在,一起幫我想想。」

  瑪蓮皺起眉頭說:「你想不出來的,我們怎麼想得出來?」

  「是啊。」吳配睿也說。

  「那我再慢慢想……」賴一心抓頭說。

  白玄藍、奇雅、葉瑋珊對看了幾眼,彼此交換了幾個眼色,最後由白玄藍開口說:「一心,不用煩惱了。」

  「啊?」不只賴一心意外,每個人都有點意外。

  「你想出的,可能是當年內天的修煉之法。」白玄藍說:「其實不瞞你們說,這幾日,我和奇雅、瑋珊,也常常煩惱類似的問題。」

  類似的問題?賴一心詫異地說:「妳們知道內聚的優勢?」

  「不,正好顛倒。」白玄藍說:「我們是一直在懷疑……發散型的,為什麼比內聚型的多了這麼多優勢?」

  「啊?」這一聲,是五、六個人一起喊了出來,都以為是不是聽錯了。

  「因為發散型另有威力強大的施用方式,也就是道咒之術。」白玄藍看了沈洛年一眼說:「洛年送了我們一本書……應該是過去道天……或說唯道派的不傳之秘,雖然我們還沒開始練,但已經感受到那將能發揮非常強大的能力。」

  唯道派?他不是縛妖派嗎?不知道此事的幾個人,都忍不住盯著沈洛年直瞧,張志文、瑪蓮等人這時已經連玩笑都開不出來,看著沈洛年的眼神跟看到鬼一樣。

  白玄藍輕咳了一聲,吸引回眾人的注意力,接著說:「直到剛剛聽到你的說法,我們的疑惑終於消失,內天果然另有修煉之法,未必不如道天,兩方各有優勢。」

  「我的天啊……」瑪蓮張大嘴說:「什麼內天、道天?藍姊,妳以前都沒說過。」

  「內天、道天、妖天,這三天是道武門古傳三派,後來各種心訣逐漸消失,才延伸變化成四派。」白玄藍笑說:「洛年拿書來的那天,我告訴過瑋珊和奇雅,請她們有機會再跟你們細說吧。」

  「怎沒跟我說洛年有拿書來?」瑪蓮轉頭對奇雅埋怨。

  奇雅淡淡地說:「妳又不能練。」

  「其實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白玄藍說:「這件事牽涉重大,絕不可洩露,否則我們宗派和洛年都會惹禍上身,一心,你可千萬記住了。」

  被特別提醒的賴一心,只好尷尬地說:「知道了。」

  「你繼續教吧。」白玄藍又坐了回去。

  「喔。」賴一心望著大家,想想又說:「我好像說完了,有問題嗎?」

  「有問題!」瑪蓮說:「奇雅她們的外炁都在身體外面,旋上去又旋下來容易懂,我們內聚的,身體又不是一根柱子,怎麼旋啊?」

  「喔、對,我差點忘了。」賴一心忙說:「首先把頭和手腳,分成五塊,也就是所謂的五體,分別照這方法運轉,到了體腔的時候,開始擴大,並往平常凝集的中腹聚集,最後炁息會在那兒自然交換,那兒也會變成全身這一圈圈炁環的起源,當收斂炁息的時候,順勢往內凝入,就可以用最簡單的方式運轉。」

  這方法倒不錯,沈洛年在旁邊聽著,打算讓自己的渾沌原息也這麼轉上一轉,雖然渾沌原息算是發散型的炁息,但是他的原息一直沒散出體外,而是壓抑充斥在自己體內護身,在這方面來說,反而比較像內聚型的。

  眾人都在揣摩的時候,白玄藍看看周圍,突然一笑說:「我也有個好消息。」

  又來了?還有什麼好消息?大夥兒又吃一驚,看著白玄藍。

  「我和齊哥這幾天,就是忙著語譯洛年拿來的書。」白玄藍說:「今天中午已經完成,所以我們兩個老人家已經訂了機票,準備明天回臺灣。」

  這哪算好消息?葉瑋珊詫異地說:「舅媽,多陪我們住幾天啊,我們又沒這麼快出海。」

  「剩下的妖質,應該要寄來吧?」白玄藍微笑說:「總要有人跑一趟,還有宗儒、志文、添良、一心、小睿的新武器,雖然設計圖送了回去,但臺灣沒人催的話,不知道會弄多久,我回去幫你們打點一下。」

  怎麼這麼多人換武器啊?這幾天都躲房間裡、很少和人說話的沈洛年,不禁有點意外。

  「藍姊。」奇雅說:「不和我們一起研究道咒?」

  「我其實用不大著,回臺灣不用動手,休閒時隨便學學就好,妳和瑋珊各選一種玄靈專修吧。」白玄藍想想又說:「對了,妖質我會全寄來,我和齊哥不用。」

  「舅媽?妳也留一些啊。」葉瑋珊說。

  「當初存量,大概只有兩百多公升。」白玄藍笑說:「內天修煉法門若真能和道天法門抗衡,不知道可以吸入多少妖質呢……總之是多多益善,若日後你們有剩,再留給我們兩老用吧,何況還拿到這『洛年之鏡』,我們已經強不少了呢。」

  眾人面面相覷,都有點意外和感傷,雖然知道白玄藍本就計畫著要回去,但真要分離,還真有點捨不得,一時誰也說不出話來。

  「扔下你們這群孩子,我其實也真不放心……」白玄藍看了看眾人,突然說:「一心。」

  「是。」賴一心忙說。

  「除了想功夫以外,也要有顆懂得體貼別人的心。」白玄藍說:「有時候傷心比任何傷害都還讓人難過,知道嗎?」

  賴一心收起笑容,受教地點了點頭。

  「瑪蓮。」白玄藍回頭望著瑪蓮笑說:「都二十歲了,妳什麼時候才會像個女孩啊?」

  瑪蓮臉一紅說:「我是女孩啊。」

  「我知道妳是女孩,妳自己也知道。」白玄藍說:「但為什麼不讓別人知道?」

  瑪蓮一怔,咬著唇沒說話。

  白玄藍目光一轉看向奇雅,奇雅卻微微皺起眉頭。白玄藍看了半晌,搖搖頭笑說:「妳不聽人勸的,我也不多說了,總之別太為難自己啊,奇雅。」

  「我知道的,藍姊。」奇雅低下頭說。

  「至於你們幾個年輕人……」白玄藍目光望向黃宗儒等四人,笑著說:「我和你們相處的時間不長,沒什麼好建議。」

  四人互看了看,張志文乾笑說:「藍姊,我們會乖乖聽話的。」

  「志文你挺聰明的。」白玄藍微笑說:「不過你太喜歡找輕鬆的路走,可別走錯路啊。」

  張志文尷尬地吐了吐舌頭,還不知道該怎麼應答,侯添良已經忍不住笑說:「藍姊說得對,幹,這蚊子每次都想盡辦法偷懶。」

  「添良是耿直了些,沒什麼缺點。」白玄藍搖搖頭笑說:「如果你口頭禪能改掉,藍姊就更喜歡你了。」

  「呃……」侯添良的黑臉漲得通紅,結巴地說:「幹……我……我那個……幹,不對……對不起,我講習慣了……我儘量改。」

  「至於宗儒。」白玄藍望向黃宗儒說:「別太客氣了,如果有什麼想法,告訴瑋珊和一心沒關係,他們會聽的。」

  「是,藍姊。」黃宗儒點點頭,笑得有點靦腆。

  「小睿啊……」白玄藍歪著頭說:「妳年紀還小,日後會怎樣還看不出來……不過這段時間,妳都沒和家裡聯繫吧?」

  吳配睿吃了一驚,紅著臉說:「藍姊……妳怎麼知道?」

  「有需要我幫妳帶什麼口訊回家嗎?」白玄藍問:「還是要藍姊去妳家走一趟?」

  「不……沒有、不用。」吳配睿猛搖頭說:「他們不管我的。」

  白玄藍自忖沒時間慢慢詢問,轉頭望著其他幾個男孩說:「你們別只顧著逗小睿,連這都不知道,這個哥哥可當得不及格喔。」

  這話說得黃、張、侯三人都抬不起頭來,整天和吳配睿玩在一起,居然還比不上白玄藍看得清楚。

  「最後就是瑋珊了。」白玄藍一笑說:「我從小看她長大,這時也不用多說……你們大家可得多照顧她,白宗就靠你們了。」

  眾人答應聲中,白玄藍最後把目光轉到沈洛年身上,沈洛年這下只覺得壓力好大,正想找個理由逃開,白玄藍已經開口說:「洛年這段時間,幫了我們好大的忙。」

  「呃……沒什麼。」沈洛年說。

  「白宗對你來說,也許只是負擔。」白玄藍笑說:「但大家還是能幫一點忙的,別撇下他們,自己去冒險喔。」

  媽啦,這溫柔阿姨知道自己準備開溜嗎?沈洛年轉轉眼睛,隨口應了一聲。

  「好啦,吃飯了,菜都涼了。」白玄藍一笑說:「年紀大了,話也變多了,快吃快吃。」

  不過經過剛剛這幾句話,眾人心中都多了點煩惱和離愁,說話的人也不多了。

  就這麼吃了一陣子,葉瑋珊突然淡淡地說:「一心,吃飽了嗎?」

  賴一心很少看到葉瑋珊對自己這個模樣,連忙放下刀叉點頭。

  「跟我來。」葉瑋珊站起,往二樓房間走去。

  賴一心看看眾人,抓抓頭,苦著臉隨著葉瑋珊去了。

  說老實話,會替賴一心擔心的人可不多,葉瑋珊對賴一心的感情眾人皆知,再怎樣也不會把他掃地出門,頂多是多挨幾句罵,反正賴一心轉頭就當沒事,替他擔心反而是找自己麻煩。

  不過多了這一下變化,氣氛倒是輕鬆了些,當下眾人一面討論剛剛聽到的修煉心訣,一面吃飯。大夥兒這一聊,不免忍不住偷看著沈洛年,沈洛年過去本就不少事讓人不解,今日更是突然出現一大堆謎團,連問都不知道該從哪兒問起,想討論猜測,又礙著他本人就在旁邊,連一向直性子的瑪蓮,只能看著沈洛年大皺眉頭,一樣說不出話來。

  這樣可不是很舒服的事情,沈洛年放下餐具,站起說:「吃飽了,我休息一下。」他先往房間走,走到一半,想到房間滿是塵土,當下搖搖頭,轉向走出大門,到庭院賞月去了。

  到了庭院一抬頭,只見西方掛著一彎弦月,卻不知下次月圓時間,又是什麼時候?

  二月底那次月圓,懷真被困在噩盡島上,自己也接到白宗受困的消息,最後終於來了夏威夷……三月底那次月圓,自己剛從雲南返回臺灣,雖然知道懷真應當不會出現,但那幾日仍不免看著圓月,心中有些期待。

  下一次月圓是什麼時候,已沒去注意了,如果沒救出懷真,月圓就沒有其他的意義。

  說起來,那笨狐狸到底是搞什麼,總說自己是仙,還說沒多少人能對付她,但現在被困在島內,難道是故意不出來?一定是被人逮到了啊!這只會吹牛的傢伙。

  不過前幾日和刑天交手,感覺上刑天雖然強大,該還不足以打敗懷真,莫非當時懷真和刑天打到島內,被其他更強大的妖怪干涉?

  如果真有這種妖怪,自己肯定打不過,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摸進去,也許幫懷真灌上一口渾沌原息,她就能自己逃出來。

  今晚等大家都睡了之後就走吧……和這群人相處了一段時間,也算是挺愉快,趁著不愉快的事情還沒發生,早點閃人是不錯的選擇。乾脆就在院子混到深夜,等會兒拿了背包就走,也省得打掃房間……

  只不過有點對不起那個溫柔阿姨白玄藍,剛剛她才叫自己別跑呢……算了,顧忌東顧忌西的就不用走了,管她這麼多!

  沈洛年打定了主意,心情輕鬆起來,在這院子裡踱步,國外的庭院和臺灣不大相同,一大片草皮外面,只有道短短的矮籬笆,若附近有住戶出入,可真是看得一清二楚。沈洛年走著走著,想起賴一心剛剛說的話,一時心血來潮,試著照賴一心的說法運轉原息,從五體開始凝出內外螺旋,不過自己的最終凝聚處是喉底,還需要調整一下。

  一開始還挺困難,沈洛年想好一處,另外一處又散了,若不是現在實在沒別的事情好做,他恐怕早已放棄這麻煩的法門。

  不過一段時間過去之後,似乎勉強可以維持一個形貌了,但既然是剛開始,凝聚的程度自然不怎麼值得稱道,只和過去差不了多少,運轉了一段時間後,似乎真如麒麟所言,漸漸會自行運轉,不用花太多心思。

  可是自己搞這幹嘛啊?賴一心他們是為了炁息出手能更有力,自己的渾沌原息又不能打人!想到這兒,沈洛年又洩了氣,不過麒麟也說過,至少會讓身體好點,倒也不無小補。

  當原息慢慢照規矩旋轉起來,沈洛年又沒事做了,他正考慮要不要回去整理行囊,突然大門打開,卻是賴一心提著長槍,往外走了出來。

  賴一心一轉頭突然看到沈洛年,微微吃驚說:「洛年?你也在這?」

  不是來找自己的?沈洛年點了點頭說:「在閑晃,你呢?」

  「我有空會練練槍,一面想想事情。」賴一心勁力一催,長槍上倏然爬起一條拇指粗的碧綠青龍,仿佛活物一般,盤旋圍繞在長槍內外透出透入、伸縮不定,炁息迸散之間,映得兩人臉上都是綠光。

  沈洛年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說:「你帶著那東西啊?」

  「是啊,『洛年之鏡』。」賴一心拍拍肚子,似乎用一條布巾綁著那金屬鏡,他一面笑說:「多虧你了,這真是太棒了,遠超過我的期待,我剛出來前他們還在討論,要你多做幾個去拍賣,說一定會賺大錢。」

  「呃?」可以不要用這名稱嗎?沈洛年皺了皺眉,看著長槍說:「這就是螺旋勁?」

  「嗯,單純這樣就已經強大不少。」賴一心一催勁,槍尖那兒的幾道螺旋突然往前凝聚集中,他接著說:「這樣的話,威力更大,如果波動能配合的話,瞬間強度又會更大。」

  所謂的波動,倒看不大出來,自己體內盤旋的原息,似乎沒什麼波不波的?沈洛年搖搖頭,看著賴一心,這人剛剛不是才被葉瑋珊抓去罵嗎,卻看不出其他情緒?沈洛年想了想說:「剛剛藍姊說,你和小睿也要換武器?我以為只有宗儒他們三個。」

  「是啊。」賴一心笑說:「我考慮了一下,敵人既然這麼強大,能多一分強度就多一分安全,所以打算重新打造一體成型的長槍,不分節的。」

  「不變三節棍了?」沈洛年問:「小睿也是?」

  「對,都改成不能拆卸的,反正現在也不用遮掩了。」賴一心點頭說:「以如今的炁息量,要淬煉武器讓炁息貫通花不了多少時間,不需拘泥舊武器。」

  「喔……」沈洛年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後來瑋珊有責怪你嗎?」

  「只說了幾句,後來……」賴一心停口搖了搖頭,突然望天歎了一口氣。

  媽的,自己是不是第一次看到賴一心歎氣啊?原來這人也會煩惱?

  沈洛年詫異地說:「怎麼了?」

  賴一心尷尬地笑笑搖搖頭,似乎不想多說,沈洛年也不好追問,正考慮回大屋的時候,賴一心突然收起槍說:「洛年。」

  「嗯?」沈洛年回過頭。

  「你曾要我仔細想想和瑋珊的關係……」賴一心苦笑說:「這話也只有你說得出來。」

  「呃……」沈洛年揮手說:「我太多事了,你別介意。」

  「其實我一直有在想,只是沒說出來……」賴一心說:「瑋珊對我很好,我不是不知道,我也……很習慣和瑋珊在一起,我雖然對這方面不是很留意,但也想過,瑋珊是個這麼好的女孩,就這麼順其自然發展下去也很好。」

  媽的,不知為什麼,真有點不想聽這些。沈洛年皺起眉說:「那樣就好啊。」

  「可是……」賴一心頓了頓,看著沈洛年說:「自從見了……某個人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作心動……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這種心情,卻難以遏制……這樣的我,還配和瑋珊在一起嗎?」

  是懷真嗎?媽的,早叫那騷狐狸不要到處亂放電了……沈洛年皺起眉頭,看著賴一心說:「那你要怎辦?」

  「我不知道。」賴一心說:「看不到那人時還好,但看到那人或想到那人的時候,我就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別這人、那人了。」沈洛年實在討厭拐彎抹角,忍不住說:「你說的是懷真嗎?」

  賴一心一呆,臉龐微紅,說不出話來,沈洛年嘖了一聲說:「別想了,這是不可能的。」

  「是……是嗎?」賴一心舌頭打結,結巴地說:「我……也覺得……自己配不上。」

  好純情的傢伙,專心愛著葉瑋珊不是挺好嗎?就算不喜歡葉瑋珊,也不能愛上只狐狸精啊,身體結構恐怕都合不來!話說回來,自己倒沒注意過臭狐狸那地方變得像不像……媽的!誰無聊到會去注意狐狸的那種地方?沈洛年搖搖頭,心念一轉說:「懷真有對象了。」

  「啊?對……對象?」賴一心一呆,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男友、老公、炮友、性伴侶!看你喜歡哪種形容詞,這下總懂了吧?」沈洛年才不管懷真的名聲會不會被破壞,讓賴一心死心比較要緊。

  賴一心似乎真的沒有戀愛經驗,聽到沈洛年這麼一說,他愣在那兒,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要不要和瑋珊在一起,我管不著。」沈洛年說:「懷真的話就不用想了。」

  「我沒有這個念頭。」賴一心忙說:「我連擁有她的想法都沒有,只是……只是很想看著她,就算她有男友,雖然有點難接受,我還是……還是覺得她很好……」

  他是把懷真當女神崇拜嗎?沈洛年決定醜化懷真,一面說:「別把她看太高了,一樣要吃喝拉撒睡,回家就像颱風掃過,衣服亂扔、脫光光到處跑……」

  「脫……脫光光?」賴一心又臉紅了。

  「停止幻想!」沈洛年瞪眼說:「反正別喜歡她就對了。」

  賴一心不禁苦笑說:「她是你姊耶,怎麼這麼說她?」

  「還不是為了你好?」沈洛年哼聲說。

  「我明白了……」賴一心頓了頓,突然說:「你是覺得我該珍惜瑋珊?」

  「當然。」沈洛年說。

  賴一心卻看著沈洛年說:「你不是喜歡她嗎?」

  誰說這傢伙是木頭的?沈洛年一呆,這下輪他說不出話來。

  「瑋珊剛剛跟我說,她對你……似乎也……逐漸有了好感。」賴一心說:「還問我的意見。」

  媽啦,瑋珊在玩火嗎?沈洛年瞪眼說:「她一定跟你開玩笑的,想讓你吃醋。」

  「是……是嗎?」賴一心不大有把握。

  「你怎麼回答她?」沈洛年問。

  「我就跟他說,你似乎也喜歡她,如果……能發展下去,其實也不錯。」賴一心頓了頓說:「她……後來就走了。」

  這下葉瑋珊豈不是哭死了?沈洛年心一沉,火冒了起來,瞪眼說:「太過分了!」

  「啊?」賴一心一愣。

  「她只是試探你,你卻急著把她推走?」沈洛年怒駡說:「只要有人要她,隨便誰都好嗎?混蛋!」

  賴一心忙說:「當然不是,但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啊。」

  「你不喜歡她,誰也管不著你,但能不能別傷她的心了?」沈洛年怒衝衝地說。

  「我沒有不喜歡她,當時我也有點失落。」賴一心說:「只是以為你們倆……」

  「你喜歡她?」沈洛年一呆。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和她在一起是很舒服、很安心,我不想讓她難過,也不大想失去她。」賴一心結巴地說:「但……和懷真那種不大一樣。」

  這傢伙其實也喜歡葉瑋珊?這兩人真是找大家麻煩……沈洛年歎口氣說:「你對懷真那種情感,就像是崇拜電影明星一樣啦,不算愛情!」

  「這樣嗎?」賴一心詫異地說。

  「就是這樣!」沈洛年哪管這麼多,不對也要對,只說:「你去跟瑋珊道歉!把剛剛那幾句話……直接告訴她。」

  「道歉還好,那個不用說了吧,不大好意思……」賴一心有點尷尬地說。

  「害羞個屁,你傷人家心的時候就不會不好意思?」沈洛年瞪眼說:「剛剛藍姊才叫你體貼一點,你以為是要你體貼誰?」

  賴一心苦笑說:「這……」

  「不說拉倒,大家翻臉!朋友別做了。」沈洛年叱說:「媽的,我不認識你這種人,走開、走開!」

  「別這樣。」賴一心遲疑了片刻,終於苦著臉說:「我去說就是了。」

  「快去。」沈洛年揮手說。

  賴一心抓抓頭,提著槍,慢吞吞地往內走,似乎還有點迷惘。沈洛年看著他走進大門,終於搖搖頭長歎了一口氣,但這一瞬間他突然心中一驚,猛抬起頭、卻見二樓走道窗口,葉瑋珊正輕扶窗框,紅著眼睛凝視著自己,臉上還掛著淚滴。

  她聽多久了?沈洛年張開嘴巴,又不知該說什麼,只見葉瑋珊輕顫著紅唇,似乎也想說什麼,卻也說不出口。兩人對望了幾秒,葉瑋珊突然往後轉頭看了一眼,又回頭深深望了沈洛年一眼,終於轉身離開了窗戶。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5:58
第五集 第五章 不好意思,順便把妳害死




  自己幹嘛要替葉瑋珊擔心?幹嘛要讓賴一心死心?幹嘛管他們兩人的事情?

  好煩啊!總之此處不宜久留,留這越久,做的白工越多,心情越糟糕!

  沈洛年在院子呆了半晌,終於決定不等到半夜,馬上開溜,他走回房間,收拾衣物扔入背包,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一出門,沈洛年本想往空中飛,但那古怪的輕身辦法,實在搞不懂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有沒有壞處,如果沒有必要,其實還是少用為妙。想到這兒,沈洛年不禁暗歎一口氣,當初要問懷真來不及問,後來想問好學生葉瑋珊,這幾天卻又沒找到機會,算了,不問也罷。

  當下沈洛年使用妖炁輕身,點地往外飛掠,反正飛行速度快不起來。輕身後藉體魄蠻力飛縱,其實慢不到哪兒去,而最快的移動方式,就是以那古怪輕身方式點地飛射,並以妖炁降低浮起的力道,那正是和刑天拼命時的方法,若盡全力,速度將會超越自己的反應能力,甚至得開啟時間能力才能應付,但就算不提奇怪的輕身法門,開啟時間能力後,隨之而來的就是頭痛和疲倦,更是最好別用。

  沈洛年一麵點地騰掠,一面看著周圍的路牌,找著往珍珠港的道路,他並不是要去珍珠港,目標是珍珠港附近的一處軍營,上次葉瑋珊帶他來找酖族時到過那兒一次,那是總門部隊借住的地方,懂中文的人應該不少,到那兒問問,也許有辦法可以上噩盡島。

  到了軍營入口處,沈洛年看著守門的總門變體者青年士兵,不禁有點頭痛,要是有葉瑋珊在旁邊,這些事情都不用自己處理了。沈洛年硬著頭皮往前走,對守衛的打了個招呼說:「我想找人。」

  那士兵看著沈洛年一跳一跳地快速接近,早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但近處一看,又沒感覺到炁息,他有點狐疑地說:「你是哪位,找誰?」

  找誰呢?沈洛年想了想說:「星部部長高輝在嗎?我是……塗山胡宗,姓沈。」沈洛年只知道四個人的名字——呂緣海、周光、高輝,還有劉巧雯,最後一次和呂緣海、周光碰面是不歡而散,找劉巧雯的話說不定會讓白宗的人不大高興,那個高部長對自己倒還算客氣,也許會願意幫忙。

  但沈洛年卻沒想到,總門中分日月星三部,各自管理不同的事務,分別直屬總門門主,星部部長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豈能這樣說見就見?何況沈洛年又只是個十六歲左右的小毛頭?只見守衛張大嘴說:「星部長?怎會跑來這兒找?」

  「他還在噩盡島上嗎?」沈洛年皺眉說:「那個……日部呂部長呢?還有個叫周光的秘書……」

  「他們當然也不在這兒。」守衛瞪著沈洛年說:「你是誰叫來胡鬧的嗎?」

  難道他們都在市區那棟大樓嗎?但那兒接待的都說英文……沈洛年沉吟了一下說:「有個叫劉巧雯的,好像也是秘書,她在嗎?」

  哪有人這樣亂找的?守衛搖了搖頭,只用懷疑的眼光望著沈洛年。

  看來沒有自己想像的順利,沈洛年想了想說:「請教,我想去噩盡島上,該找誰?」

  「你們宗派沒和上面聯繫好嗎?各支援宗派還沒開始上島呢。」守衛似乎明白了,想了想,回頭拿起話機說:「我知道該問誰,對了,你們宗派來了多少人?」

  「就我一個。」沈洛年說。

  守衛一怔,看著沈洛年說:「小弟,你幾歲啊?」

  「幹嘛?」沈洛年一愣。

  守衛放下電話,低聲說:「噩盡島上死了很多人,我看你乾脆回家吧?」

  這人挺好心的,但是卻用錯地方,沈洛年皺起眉,正不知該怎麼應付,突然他目光一亮,對著營區中一指說:「那個……我認識那個人,請他來一下好嗎?」

  守衛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兒有兩個中年人正一面說話一面移動,似乎要從左方的建築物走到右方去,他詫異地說:「真的假的?你認識誰?」

  麻煩!沈洛年啟動能力,點地間倏然往內閃了進去,只一瞬間就穿到那兩人面前停下。

  那兩人只一眨眼,眼前突然刮來一陣風,跟著莫名出現一個人,嚇得兩人同時往後退開,手都摸到了武器上,而遠遠門口那兒的守衛,突然發現沈洛年消失了,一呆之下四面張望,這才發現對方已經溜到裡面去了,他不禁大吃一驚,連忙奔了過來。

  兩個中年人中,左面那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壯漢,他腰間掛著一把樸刀,左手臂包著滲血繃帶,掛在脖子上,他仔細看了看沈洛年,張大嘴說:「這不是……不是胡宗沈先生嗎?」

  怎麼變沈先生了?一開始還叫自己小子呢,沈洛年咳了一聲說:「是,我是沈洛年,段教頭,你受傷了?」

  「真是沈先生……這是前幾天受的小傷,慚愧慚愧。」壯漢正是當初領著三百人和沈洛年上噩盡島救人的段印,他上下看看沈洛年,又驚又喜地說:「沈先生……從哪兒過來的?怎麼一下子冒了出來?」

  沈洛年還沒回答,守衛已趕了過來,一面慌張地說:「段教頭!這小子……你們認識?」

  「什麼小子?無禮!這可是胡宗沈先生。」段印回頭瞪眼說:「前些日子和高部長並肩作戰,打退刑天、嚇跑長齒妖大軍的胡宗沈先生,你沒聽人說過嗎?」

  守衛吃了一驚,數日前噩盡島上,總門部隊和長齒妖大軍連續兩日大戰,死傷了不知多少人,連號稱總門專職戰鬥的星部第一高手高部長都支持不住,最後卻是靠著臺灣白宗、塗山胡宗的兩名高手將刑天擊退,也嚇退了長齒妖的數萬大軍。這件事情總門變體部隊萬餘人都看在眼內,受傷退回的部隊早把消息傳了出去,守衛自然不可能沒聽過,但卻沒想到所謂的胡宗高手,是這麼一個少年?

  沈洛年倒沒想到自己名氣突然變大了,但這也許是好事,比較方便說話,他當下對著段印說:「我有急事要上噩盡島,段教頭可以幫我聯繫一下嗎?」

  「當然、當然。」段印說:「請進來坐,我馬上幫沈先生聯繫。」

  「不坐了。」沈洛年說:「我很急,請儘快。」否則萬一被葉瑋珊發現而追了過來,那可麻煩。

  段印一怔,不敢怠慢,連忙奔去屋中聯絡。現在總門在噩盡島的戰線一切都由星部主導,塗山胡宗沈洛年的名號這一報了出去,很快地,沈洛年就被送到了基地,半小時之後,由直升機往噩盡島送。

  沈洛年倒沒想到晚上也有直升機往噩盡島飛,本以為是專門為了送自己過去,但出發時卻是三台大型直升機一起升空,裡面放滿了一個個密封金屬箱,也不知道放著什麼東西。

  直升機上,除了駕駛員和金屬箱外,也就沒別人了,雖然螺旋槳吵得要命,搖了一個多小時後,沈洛年閑著無聊,還是靠著機艙打起盹來,畢竟再怎麼飛也需要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不睡覺也沒事可做。

  晃啊晃的,突然身子一震,本就沒睡熟的沈洛年醒了過來,卻見直升機已經降在島外海面的航母上,周圍官兵們正把那一箱箱東西往下搬,也沒人理會自己。

  沈洛年伸個懶腰,正想跳下直升機,機艙門口突然一個腦袋探了進來,兩人一對望,沈洛年微微一愣說:「巧雯姊?」

  「我聽說你自己來了,所以到這艘船來看看。」劉巧雯表情有點意外,看著沈洛年說:「發生什麼事嗎?」

  「沒什麼啊。」沈洛年跳下直升機說:「怎麼?」

  「你怎沒和白宗一起行動?」劉巧雯說。

  「為什麼要一起行動?」沈洛年說。

  劉巧雯一怔,詫異地說:「吵架了?還是……」

  「沒有。」沈洛年搖搖頭,看著那些集中在一處的金屬箱說:「那些是什麼?」

  「我不清楚。」劉巧雯說:「是高部長要的東西,從亞洲送來的,本來預計是明早才送來艦隊,聽說因為你急著來,直升機才提早出發,說也奇怪,島上又不能用熱兵器,真不知道什麼東西特別需要從那兒運來。」

  反正沈洛年也只是隨口問問,不是真在乎裡面裝啥,他隨便點了點頭,走出兩步,看著數公里外的噩盡島說:「我要去了。」

  劉巧雯微笑說:「天亮才派船上岸呢,你和這些箱子一起上去吧?我帶你去休息……順便聊一下好嗎?我有很多事情想問。」

  「問什麼?」沈洛年說:「不是太麻煩的就現在問。」

  「時間還很充裕啊,我們到船艙裡面聊?」劉巧雯說:「我聽說你和一心趕跑了刑天?還聽說大家都變強了?」

  這可說來話長了,沈洛年搖頭說:「那只是運氣好,沒其他事我要走了。」

  劉巧雯一怔說:「天還沒亮,高部長應該也在休息啊。」

  「我不是來找他的。」沈洛年轉頭說:「巧雯姊,我再說一次,有問題妳就直說,不然我真要走了。」

  「我沒幫你安排好船,難道你要遊過去嗎?」劉巧雯噗哧一笑說。

  囉哩囉唆、不問拉倒,沈洛年不再多說,身子緩緩飄起,往噩盡島飛去,只扔下一句話:「再見。」

  「啊?」劉巧雯一呆,忙喊:「洛年?……洛年!」

  沈洛年卻不理她了,就這麼越飛越遠,在漆黑的海空之間,慢慢只變成一個小點。

  這小夥子怎麼這麼絕啊?雖然聽說過他會飛,卻沒想到說飛就飛……劉巧雯忍不住頓了頓足,暗暗後悔,不該拿對付旁人那套對付這怪胎。

  ◇◇◇◇

  只不過兩、三公里的距離,沈洛年很快就飛到噩盡島上空,看了看島嶼北端的堡壘,雖然天還沒亮,但城牆內外卻十分熱鬧,許多士兵正用推車搬運著泥土,似乎想把城牆蓋得更大、更堅實些,而堡壘內一部分帳篷也被泥房取代,裡面的人比上次還多,不知道來了幾萬人。

  天還沒亮呢,他們還真拼命,看樣子是輪班趕工……沈洛年剛睡了幾小時,精神倒還好,當下又往島內飄了一段距離,不過沒飄多遠,他就乖乖落地,用兩條腿點地飄行,不敢再飛。

  卻是上次飛進來,不小心飛得深入了些,竟被一隻會飛的強大妖怪追了半天,還好當時沈洛年收了影蠱妖炁往下方森林逃,靠著對方找不到自己的炁息,慢慢將對方甩掉,後來又在地上走了好片刻,才敢稍稍飛起,尋找白宗等人會合,所以那次直到眾人被包圍後才趕到。

  有了上次的經驗,沈洛年可不敢再亂飛,就貼著地表,藉由妖炁緩緩往內飄掠。

  到這島上這麼多趟,還真是第一次毫無牽掛地一個人往內逛、沈洛年心情頗輕鬆,靠著星光,一面躲避著妖怪,一面往內走。

  話說回來,鑿齒不打了嗎?怎麼沒看到鑿齒的部隊?沈洛年心神往外延伸,卻發現周圍十餘公里,似乎都沒什麼妖怪的炁息,莫非這五日人類部隊大開殺戒,把妖怪都趕跑了?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和高輝差不多的人再多幾個,刑天恐怕也不是對手,更別提鑿齒,但話說回來,人類有高手也有庸手,卻不知道鑿齒、刑天這些妖怪,有沒有這種差異?

  另外「共生聯盟」和牛頭人又跑到哪兒去了?大概逃跑了吧……總門部隊既然來了這麼多人,他們也不是笨蛋,應該撤退了。

  ◇◇◇◇

  天剛剛亮,沈洛年已經接近中央山區,隨著地勢越來越高,周圍強大的妖怪越來越多,沈洛年移動的速度也更慢了些,雖然自己沒有炁息,對方不易察覺,但一方面還是有微弱的影蠱妖炁往外散;二來說不定有些妖怪有超越人類的聽覺或嗅覺,被那種注意到可就有些麻煩。

  走著走著,終於到了過去不敢再往前的地方,前面妖怪散發出來的感覺,幾乎都是刑天那種層級,當時自己根本不敢隨便接近,但經過上次一戰,倒是比較有信心了……遇到了就算打不贏,要逃似乎還是有機會。

  再上去,就沒森林遮蔽身形了,只有一大片方圓七、八公里,高高低低、光禿禿一片泥山,倒不是那些植物長不上來,而是這兒常有強大妖怪戰鬥衝突,這片山地表層都不知道翻了幾遍,自然長不出什麼植物。

  沈洛年正在觀察,突然心中一緊,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收斂了妖炁,卻是這時空中傳來一股強大妖炁,沈洛年一面躲一面抬頭,只見一隻單足藍色巨鶴倏然斂翼下落,飄到了森林週邊的泥地上。

  這鶴妖軀體呈淡藍色,但上面卻帶著赤焰般的紅色紋路,看來十分漂亮。

  這……上次看過這妖怪在空中打架!沈洛年記得賴一心和葉瑋珊似乎提過這妖怪的名稱,不過一時想不起來。

  這妖怪上次見到,看不出大小,但近距離一看,身長足有兩公尺,看樣子翅膀展開至少有三、四公尺,果然是只大鳥妖。

  那鳥輕靈地蹦了兩下,姿態優雅從容,他側了側頭,突然張開那白色巨喙,一股妖炁在他上下口喙間化出,他以流暢快速的動作,在口中開啟了一道通往玄界的門戶,妖炁剛往內透,轟的一聲,一股高溫熾焰就從他口中往外噴,正前方一株粗大的藤狀植物,立即燒了起來。

  噴火了?這只鳥開啟玄界之門的動作,可比自己靈活流暢多了,看來強大的妖怪,會道咒之術的恐怕不少?

  眼見前方森林燒起,沈洛年連忙又退了幾步,卻見火焰冒起,越燒越大,突然周圍道息彙聚,砰的一聲,火焰彙聚成妖,一隻渾身冒火、約莫嬰兒大小的火鼠倏然蹦了出來,急急忙忙地在那燃燒的莖幹上攀爬,但才爬沒兩步,那巨鶴單足蹦起,長喙一啄,將那火鼠半空叼住。

  巨鶴接著微微展翅飄起,巨爪直接抓入火鼠體內,火鼠頭一歪,就這麼昏死過去,身上的火焰也跟著黯淡下來,浮在空中的巨鶴當下爪喙齊用、低頭撕咬,分作數口將火鼠吞入肚中。

  沈洛年看著巨鶴用餐,一聲也不敢吭,這傢伙妖炁似乎比刑天還龐大,又會噴火,還是少惹為妙。直到巨鶴吃飽了,仰天長「嗶」了一聲,緩緩飛起,沈洛年這才想起,這巨鶴似乎叫作畢方,上次賴一心雖說畢方是善獸,不過傳說只能參考,還是別接近為妙,看他吃火鼠的模樣,可一點也不和善。

  畢方飛走後,沈洛年往天空望去,見空中也不只這一隻妖獸,只要往前走出幾步,失了森林的掩護,自己就暴露在這些妖怪的眼中,萬一遇到個兇悍的,可真得拼命了。

  但是害怕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往前走就找不到懷真……沈洛年妖炁一提,依咒法開啟玄界門戶,召請玄靈,再度取得懷真的方位指引。

  沒錯,就在前方三公里外妖炁最濃密處,畫面到那兒後,就看不清楚了。

  這段時間,隨著使用的次數增加,沈洛年慢慢發現,玄靈會把一路上的狀態畫面化,但會繞過任何障礙物,尋找最近的路線,也就是說,如果路線上有樹木、人獸、妖物,那些畫面就會曲折而行,不會顯示出來。

  而懷真的所在處既然看不清楚,沈洛年推測,恐怕是被密封、關閉了起來,玄靈找不到接近的路線,自然就看不清楚。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也許太小的路徑玄靈不會顯示,又或者道路複雜困難到一個程度也不會顯示,也可能懷真就是被人密封包了起來,她這妖怪說不定不用呼吸也一樣可以活著,誰也不知道。

  總之不去看看是搞不清楚的,既然非走不可,那在這沒掩蔽處的時間當然越短越好,沈洛年一咬牙,運起輕身之法,帶起妖炁,貼地往前飛射。

  為了避免頭痛,沈洛年讓速度維持在不用開啟時間能力,自己也足以反應的狀態下前沖,那幾乎只要輕輕點地,加上妖炁托體,就可以達到,但這樣也已經十分快速,只不過幾秒的工夫,他已飄過半公里餘,不斷地往目標地前進。

  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股妖炁從天而降,對著自己飛射,沈洛年暗叫糟糕,一面加速一面回頭,只聽一聲虎嘯低吼傳出,一頭白色展翅巨虎往自己飛來,正是當初和畢方大戰的肉翅飛天虎窮奇,也就是上次入島追著自己跑半天的妖怪。

  媽的,這只「惡獸」又來了!上次是靠著森林藏身,這妖怪才放棄,這次怎辦?沈洛年顧不得頭疼,啟動加速能力,奮力踢地,往前破空飛射。

  窮奇妖炁外湧、振翅直追,跟著又低吼了一聲,沈洛年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突然一怔,這妖怪似乎不帶有惡意?那仿佛是有點親近、有興趣的氣味?這不是惡獸嗎?

  如果這妖怪對自己沒敵意,跑給他追,會不會反而激起敵意?而且這樣跑下去,說不定會引來其他妖怪的注意力……沈洛年權衡了一下,一咬牙,倏然停了下來。

  沈洛年能說停就停,那妖怪可辦不到,一下子對沈洛年直撲而來,嚇得他連忙往旁閃開。

  窮奇沖出十餘公尺外,這才刹住勢子,那顆虎頭詫異地回頭看著沈洛年,似乎不明白沈洛年怎能突然停止。

  沈洛年也知道這樣很不合理,但問題是自己就是辦得到。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對方沒有立刻撲過來,也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氣味,沈洛年安心幾分,乾咳了一聲說:「有……有什麼事情嗎?」

  窮奇低吼一聲,慢慢朝沈洛年走近,沈洛年不禁全身發麻,這白虎狀妖怪雖然沒畢方高,卻粗大許多,尾巴不算也有兩公尺長,那兩片佈滿短毛的古怪肉翅,折疊在左右兩側,看起來比一般老虎還胖了不少。

  這傢伙似乎不會說話,沈洛年忍不住退了一步說:「你……你想幹嘛?」

  窮奇歪著頭,看了看沈洛年,低吼了一聲,又繼續向著沈洛年走。

  該怎辦?逃跑?還是讓他接近?沈洛年心中拿捏不定,但想想只要繼續往內走,除非拔刀拼命,否則絕對逃不出窮奇眼下,乾脆搏上一搏,當下沈洛年右手虛按著金犀匕握柄,隨時準備開啟時間能力逃命。

  窮奇終於走到了沈洛年面前,他一仰頭,腦袋已經湊到了沈洛年胸前,窮奇又低吼一聲,用力嗅了嗅,似乎頗為歡喜。

  難道他也想要吸取渾沌原息?不對啊,自己現在收斂得很妥當才對,而且窮奇根本沒吸走任何渾沌原息,怎會一臉開心?

  想著想著,窮奇突然一轉身,斂起的肉翼對著沈洛年腹部輕輕拱了拱,這一碰,沈洛年馬上飄起,往後飛開了兩公尺。

  窮奇一愣,似乎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雙巨目詫異地看著沈洛年。

  「沒事。」沈洛年看對方似乎沒打算咬自己,降下戒心把輕身能力去掉,往前走了兩步。

  窮奇見狀,湊過來又聞了聞沈洛年,跟著又用身體摩擦了一下他,似乎正在示好。

  這開心的情緒,應該不是找到好吃東西的感覺吧?沈洛年不禁有點擔心,回憶了一下瑪蓮吃飯時的情緒反應,似乎和這頗不相同,這才稍微安心了些。沈洛年見窮奇就這麼在身旁走來走去,偶爾嗅嗅自己、碰碰自己,也沒打算做什麼別的事,實在不明白這看來兇悍的虎形異獸,為什麼會這麼友善。

  總不會也要我幫他抓抓吧?

  沈洛年想了想,還是不敢伸手,只說:「沒事的話,我要走了喔?」

  窮奇歪頭看了沈洛年一眼,低吼了聲,看樣子不是很瞭解,不過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

  沈洛年聳聳肩,對窮奇說:「再見啦。」跟著再度運起輕身法,往前方飛飄出去,只聽身後一聲低吼,窮奇強大妖炁泛出,肉翅展開、半空浮起,開心地又追了過來。

  這是怎樣?問題是言語不通,也沒法叫他別來,沈洛年只好逐漸地加速,但窮奇卻也相應提高速度,這兒別無遮掩,就算開啟時間能力盡全力跑,也未必能甩掉窮奇,沈洛年也只好不管,只希望別讓畢方看到,說不定會把自己當成窮奇同夥,對自己噴火。

  目標地點不過在數公里外,這樣的速度不用花上多久,沈洛年一路攀山往上,視野越來越寬,發現空中不少大型妖獸正圍著這最高的山峰低空盤旋,有龍首獅身的巨獸,渾身鱗片、冒出火光的飛天馬,好幾個腦袋的怪鳥,生著四面飛翼的巨蛇……各式各樣,正各據一個空間盤旋。

  地上的妖怪也不少,有著狗頭豹尾的烏龜、巨大的公雞、青牛、還有人頭馬身的妖怪,許許多多,也分別有自己的地盤,在其中坐臥或緩行。

  當沈洛年和窮奇一出現,不少妖怪的目光都轉了過來,有些目光中透出訝異,有些帶點怒氣,但看到了身後的窮奇,不少妖怪的神情轉成了戒懼,沈洛年不禁暗暗慶倖,讓窮奇跟著似乎少了一些麻煩?比如那人頭馬和青牛,似乎對自己挺沒好感,本來一副想撲過來的模樣,似乎是看到了身後的窮奇,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

  終於接近了山巔,沈洛年放慢了速度,玄靈傳來的畫面中,到了山巔會出現一個古怪的下凹坑洞,之後就看不清楚了,也就是說,只能靠自己的眼睛來查看……沈洛年緩緩地爬了上去,將要走近巔峰處,突然一怔,回過頭,卻見窮奇也停在數公尺之外,正有點慌張地左右繞來繞去,似乎不敢往上,沈洛年不免也有些忐忑,當下連妖炁都收了起來,緩緩往上爬。

  這兒是道息最濃密的地方,前方凹坑中,似乎有一股遠處不易感受的強大妖炁……沈洛年有點心驚,緩緩探頭望下看,那東西……那是刑天嗎?

  不……和上次看到的刑天不同,之前兩次看到的刑天,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但除了強大的妖炁之外,只比鑿齒稍大,可是眼前這個坐在地上抱膝不動的傢伙,小腿比人還粗,若是站起來,恐怕有兩層樓高?更別提那股妖炁的質、量,似乎也不是同一個層級的。

  莫非是別種妖怪?但外型實在一模一樣,那長在胸部的眼睛正閉著,似乎正在睡覺。

  這巨型刑天,使用的武器也是斧、盾,但這兩個武器也一樣巨大許多,而且更詭異的是,連斧和盾上面,都有強大妖炁彌漫著,似乎那也是活著的妖物。

  這傢伙要是跑出去,可會天下大亂……不過這麼強大的妖怪,應該也不願意走出去吧?全島就這兒的渾沌原息最濃,他應該在這兒才感覺舒坦。

  想了想,沈洛年暗自慶倖,還好沒讓賴一心等人一起來,那些人就算全都吸飽了妖質,人人強上十倍,大概也頂不住這妖怪的一擊,自己能接近到這兒還沒被發現,靠的是身無炁息,若帶著白宗人,恐怕連這山頂都到不了。

  沈洛年被這妖怪所驚,呆了片刻,才突然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連忙四面張望,但瞧來瞧去,卻沒看到懷真的形跡,也感受不到懷真的妖炁,沈洛年不禁有點迷惑,難道從酖族學來的法門有誤?其實懷真不在這兒?

  不對,莫非普通刑天只要到了這兒就可以變這麼巨大?難道這就是當初和懷真戰鬥的那只刑天,然後……懷真不會是被他吞下肚子裡面去了吧?

  自己在想什麼?沈洛年搖了搖頭,就算是妖怪,吞到肚子裡面一個多月,也該消化了,血冰戒早該消失,而如果沒被消化,自己也該可察覺到懷真的位置……更別提斧頭和盾牌的大小,妖怪體型會變也就算了,難道斧頭和盾也會?

  再請一次玄靈好了,看看是不是依然指著這個地方……希望這微弱的妖炁反應,不要讓這強大的妖怪注意到……

  沈洛年正想施用,突然空中遠遠一聲「嗶」聲長鳴,他連忙轉頭,卻見不知何時,畢方飛到這附近,他似乎發現了窮奇,正一面叫,一面有如電閃般地對窮奇沖去。

  而窮奇也一聲虎吼,騰空而起,對畢方撲去。

  這豈不是把那大妖怪吵醒了?沈洛年還來不及罵人,突然感覺到山巔那凹坑中妖炁大起,一道強大的妖炁凝聚如刀,衝破坑口的土石,正對著在空中戰鬥的畢方和窮奇轟了過去。

  那兩妖獸同時往外閃開,窮奇往旁一繞,飛退了一段距離,畢方卻轉頭張口,一口熾焰就這麼對巨型刑天轟出。

  這只妖鳥挺有種的啊,兩方妖炁明明差了一段距離,居然還敢上?沈洛年對畢方突然多了三分好感。

  眼見焰火噴來,刑天舉盾一擋,熾焰自消,刑天站起身來,斧頭有如電光般一揮,又是一股妖炁對著畢方沖,畢方似乎也不敢接下這一招,動作輕快地往外直飄,閃過了這一擊。

  這可是個好時機,沈洛年趁這時候連忙彙聚妖炁,再和玄靈聯繫一次,只見玄界之門倏然而開,又是一串影像閃進腦海,但除了知道懷真就在坑中之外,仍是什麼都看不清楚。

  沈洛年正迷惑,這時那巨型刑天突然一扭身,胸口那兩隻仿佛窗戶般的巨眼,朝著沈洛年瞪來,對身旁出現一個渺小沒炁息的人類,似乎十分訝異。

  啊嘞,要糟!沈洛年連忙把全身能耐啟動,轉頭就逃,高速往山下閃,這時刑天正追打畢方,他斧頭仍往畢方那兒揮,盾牌則對著沈洛年揚,一道強烈妖炁從盾面沖出,追著沈洛年身後沖。

  妖炁嗎?應該不用怕,沈洛年凝聚了渾沌原息到全身,硬挨了這一下,不過既然是全身挨揍,敵人又如此強大,沈洛年不敢把渾沌原息運出體外,免得被感受到,又增添變數。

  當妖炁刮過他身體的這一瞬間,沈洛年上半身衣衫和背包同時爆散,只剩下那件血飲袍還裹在身上。

  好險,若自己不是鳳凰換靈之體,這一下就死定了。沈洛年已經沖出了數十公尺,正要繼續急沖,突然身後妖炁急湧,仿佛有一座山要壓了下來,沈洛年吃了一驚,百忙中回頭,卻見巨型刑天就在這一瞬間,已經沖到了自己身後不遠,巨斧直接對著自己腰間掃來。

  就算沈洛年啟動了時間能力,那斧頭還是快得難以閃避,沈洛年才起了全力逃跑的念頭,巨斧卻在這一瞬間已高速切過,被一刀兩段的同時,沈洛年被一股巨力遠遠往外摔開,而不知道飛了多久,腰部那股劇痛才傳遍全身。

  媽的,就這樣死了嗎?自己的身體和屁股已經分家了嗎?沈洛年正在空中翻滾、神智逐漸迷糊時,卻見刑天正追著自己來,同一瞬間,周圍許多妖怪似乎都想往那道息集中處搶位,一片紛亂中,那兒突然爆出一陣強大的煙塵,一只有著一對紅色眼睛的雪白巨獸從虛空中穿出,巨獸蓬鬆巨尾一掃,泥坑掃平,周圍妖怪亂飛,那巨獸怒吼一聲,正對著巨型刑天沖來。

  那臭狐狸……媽的,終於出現了,之前到底躲在哪兒?

  話說回來,自己身體好像被砍成兩截了……這下可有點麻煩,看來要順便把妳害死了,還真不好意思……沈洛年忍著腰部劇痛,想開口說話,但喉頭一股鮮血咕嚕嚕地冒出,根本說不出話來,他這時無法再控制輕身能力、時間能力,無力地往下摔滾,跌落地面。

  ◇◇◇◇

  巨獸正是露出原形的懷真,她看來也是十分焦急,滿是怒意,而刑天聞聲回頭,不敢怠慢,以盾護身,以斧攻擊,對著懷真殺去。

  懷真似乎不想和巨斧硬碰,在空中飛騰一繞,從側面穿過刑天,同時扭頭一吼,妖炁往外彌漫,只見空中倏然撕裂一大片空間,玄界之門大開,數十、百道落雷從中炸出,對著刑天沒頭沒腦地轟下。

  刑天一怔,連忙舉盾往上揚,渾身妖炁泛出,頂著雷電的轟擊。但這雷電威力似乎太大,只不過一瞬間,刑天的龐大妖炁被逼回體內,渾身燒得焦黑,整個人縮在盾牌之後,周圍地面更被炸翻了一大片,眨眼間出現了一個新的凹坑,也不知道之前那個凹坑是否也是這樣來的。

  而刑天雖然看似失去反擊能力,懷真卻不繼續攻擊,她一收妖炁,轉身往沈洛年飛射,一口將他叼起,往西方森林中飛去。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6:06
第五集 第六章 打仗了!去看熱鬧




  媽的好痛……咦,怎麼沒死?

  沈洛年唉了一聲,痛醒過來,張開眼睛,手不由自主地往腰邊傷口摸去。

  似乎長好了?但裏面還痛得很……沈洛年睜開眼睛,卻見繁星點點,又是深夜,自己睡了一整天嗎?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張滿是皺紋的褐色臉孔,看著沈洛年,緩緩說了一串話,還露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

  這是……哪兒來的老人家?臉上滿是皺紋就算了,怎麼還凹凸不平、坑坑疤疤,看來頗有點恐怖。這兒的道息狀態……應該還是噩盡島吧,怎麼會出現這種老人家?

  那老人這時又轉回頭,對沈洛年說了幾句話,沈洛年卻一句也聽不懂,似乎不大像英文?嘟嚕滴答的,這是什麼語言?

  自己既然被切成兩段,為什麼還活著?沈洛年又摸了摸腰部,發現外面整片傷口已經合起,只留下一條肉丘般的傷疤,但裏面似乎因傷了臟腑,又或傷口實在太大,還在慢慢癒合。

  當時懷真過來叼了自己就走,可沒見她去咬另外一段啊……難道雖然被切成兩段,卻因為血飲袍的關係沒斷開?看來這衣服還真是寶物,不過自己身體都斷了,包在外面的血飲袍怎麼沒斷?

   沈洛年還沒想清楚,那老人家又湊過來說了幾句話,沈洛年神智慢慢清楚,一看不由得有點吃驚,這人穿的衣服和造型,怎麼感覺這麼古老?衣服樣式竟和血飲袍挺相似……一件深褐色大袍,底下包著那不知是裙還是褲,頭上還頂著個木制高冠,把頭髮都束了起來,不過這身寬袍大袖,似乎有點硬梆梆的感覺,挺不自然…… 再仔細一看,他雖然表情和善,眼神卻有點呆滯,似乎沒什麼神采,那對眼睛仿佛假的一般……不對,整個人都仿佛假的一般。

  沈洛年這一瞬間,突然醒悟——這是妖怪。

  剛發現自己沒死,根本忘了注意周圍的事情,這老人家明明藏著一股不小的妖炁……沈洛年一怔,開口說:「懷……懷真呢?」

  那像老人家般的妖怪聽了沈洛年的言語,想了想,開口說:「這句話聽得懂嗎?」

  這妖怪居然會說現代中文?難道和懷真一樣,也是留在這世間三千年的妖怪?

  沈洛年微微一驚,詫異地說:「這……這我聽得懂。」

  「那就好。」老人家微笑說:「懷……懷真仙狐現在無力說話,正在休養,我們有人照顧。」

  自己昏迷之後,懷真也受傷了嗎?沈洛年一怔說:「我……我去看看她。」沈洛年扶著腰想坐起,卻覺得腰部疼痛難當,竟是爬不起來。

  「你傷勢很重,請等等。」老人家想了想說:「我們把懷真仙狐請來吧。」一面緩緩地轉身往森林中走。

  過了片刻,好幾個服裝、造型、長相都一模一樣的老人家妖怪,抬著一個編著藤蔓的木架過來,架上躺著一隻全身雪白的狐狸,正是縮小後的懷真。

  她剛剛不是很威風嗎?怎麼這會兒卻變成這樣?看懷真閉著眼睛,呼吸微弱,沈洛年不禁暗暗擔心。

  那些妖怪將懷真放到沈洛年身旁地面,看著兩人說:「懷真仙狐請我們照顧你之後,便一直在休息。」

  「懷真?」沈洛年見懷真臉上全無血色,擔心地叫了一聲。

  懷真眼睛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那紅色的眼睛,看著沈洛年,輕輕張開嘴,卻喊不出聲。

  「需要原息嗎?」既然自己也站不起來,那就別站了,沈洛年側身爬在地上,湊近懷真的嘴,一面把原息往外送。

  懷真只吸了一點,隨即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了,沈洛年輕撫著懷真頸部的白毛說:「妳怎麼了?沒力氣變人了嗎?」

  懷真仍不回答,只閉上眼睛,似乎正在吸收剛剛吸去的原息。

  這是怎麼回事啊?懷真為什麼變得這麼孱弱?周圍這些像是老人家般的妖怪,是懷真的朋友嗎?沈洛年皺起眉頭,突然感覺有點乏力,只好又躺平。

  那些老人見狀,紛紛散開,只把沈洛年和懷真留在這兒,沈洛年這時可睡不著了,忍著痛,感受著傷口緩緩痊癒的感覺,突然心念一動,自己昏死過去,倒忘了運行渾沌原息,當下沈洛年照著那日學會的法門,又把渾沌原息緩緩催動起來。

  這麼一催動,原息凝聚運轉,體內的創傷恢復的速度似乎快了些許,沈洛年暗自欣喜,看來雖然不能用這法門打人,多少還是有點優點。

  又過了一段時間,沈洛年感覺腰部舒服許多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懷真輕嗯了一聲。

  沈洛年一怔,連忙轉身,湊近懷真說:「怎麼了?」

  懷真張開眼睛看了沈洛年一眼,張開那秀氣的長嘴,嗚了一聲。

  「又要嗎?」沈洛年詫異地問。

  只見懷真點了點頭,沈洛年有點意外,過去懷真說過不能取用得太頻繁,今天是特例嗎?但她既然要當然就給,沈洛年把醇厚的渾沌原息,再度朝懷真口中送了出去。

  這次懷真吸取的多了一些,她又休息了半晌,這才緩緩地變化著頭部,過了片刻,只見那狐狸頭變成人形腦袋,身體卻沒改變,仍是那狐狸身子,這般人面獸身,看來煞是詭異。

  沈洛年吃驚地說:「怎……怎麼只變頭?」

  「我該……再等半天才變……」懷真有氣無力地低聲說:「可是不這樣,不方便和你……還有雲陽說話。」

  「雲陽?」沈洛年呆了呆說:「剛剛那些老人家嗎?」

  懷真微微點頭,又說:「那只是外型。」

  說得也是,反正這些妖怪都不知道幾歲了,也不一定誰比較老,沈洛年想了想才說:「妳……這一個多月是……」

  「差點……被你害死。」懷真白了沈洛年一眼說:「現在沒精神罵你,讓我休息。」

  「嗯。」總之已經把懷真救了出來,看樣子似乎也沒什麼大礙,沈洛年安下心說:「沒精神就休息吧。」

  懷真剛閉眼,又睜開眼,突然往外輕喚:「有哪位雲陽在嗎?」

  片刻後,一個老人家緩緩走入,緩緩拱手說:「懷真仙狐?」

  「他是人……得吃東西。」懷真說:「拜託了。」

  老人家點點頭,突然舉起右臂,撩開袍袖,只見他手臂內側皮膚突然裂開,裏面居然不是血肉,而是許多扭結在一起的綠色柱狀物,他左手探入那團柱狀物中,突然扯出了一段東西拔下,交給了沈洛年。

  這是什麼?沈洛年呆呆地接過,只見手中放著一串仿佛果實般的綠色珠串,那些珠串一顆顆都有指頭粗,看不出是何物。

  「吃吧。」懷真說:「雲陽果。」

  「呃?」沈洛年一呆說:「他們是植物?」

  「嗯。」懷真說:「你該餓了吧?那很營養。」

  「這……」沈洛年遲疑地說:「這豈不等於是他們的……孩子?」

  「不是這樣……」懷真似乎沒力氣解釋,只皺眉說:「放心吃。」

  「喔?」沈洛年確實也餓了,當下看了在旁的雲陽一眼,取下一顆綠色果實往嘴裏送。

  這東西外皮脆薄,裏面卻是充滿水分,一咬下去,整個嘴巴都是汁液,雖然稱不上甜,卻充滿芳香感。沈洛年一面吃,一面詫異地說:「不錯。」

  懷真說:「我休息一陣子。」

  「妳不吃嗎?」沈洛年問。

  「你吃。」懷真搖了搖頭,閉上眼睛。

   沈洛年目 光轉向一旁的雲陽,那老人家般的雲陽對沈洛年微微一笑,緩緩走到遠處,卻見他足部變化出一大片鬚根往地下插入,跟著他手往上舉,那高冠和手掌緩緩卷出一大片長針般的綠色針葉,皮膚衣物慢慢地變化成凹凸的樹皮模樣,身形逐漸拉高,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就變成了一株「頗具人形」的大樹。沈洛年望著這棵樹,再看 看手中的雲陽果……直到這時候,沈洛年才真正感覺到,自己當真進入妖怪的世界了。

  把雲陽果吃光的沈洛年,躺著沒事,昏昏沉沉地又睡著了,睡著睡著,突然身子被人一碰,沈洛年馬上轉醒,卻見天色已亮,一旁懷真似乎精神好了不少,正用那有著肉墊的腳爪輕推著自己。

  「懷真?」沈洛年身體也舒服不少,轉身輕抱著她毛茸茸的狐狸軀體說:「好些了嗎?」

  懷真點點頭說:「再給我一些。」

  「好。」沈洛年湊近懷真的小口,送出原息,懷真這次吸納的比前兩次都多,和過去月圓時候吸收的量頗為接近。

  過了片刻,懷真閉上嘴,舒服地輕嗯了一聲說:「暫時夠了。」她的聲音聽起來精神比昨夜好很多。

  「妳好了嗎?」沈洛年高興地說。

  「還沒。」懷真說:「只是夠變成人……」

  「別浪費體力啊。」沈洛年說:「這兒反正沒別人,妳多休養一下。」

  「我元氣大傷,不趁著剛變形之後變成人,幾天後若是固形,就變不了了。」懷真說。

  「啊?」沈洛年吃驚地說:「為什麼?」

  「都是你害的!」懷真嗔說。

  「我害的?」沈洛年詫異地說:「怎麼說?」

  「晚點再說。」懷真搖頭說:「先別吵我,我變身。」

  話一說完,懷真緩緩地變形,慢慢地又變成那體態曼妙的美女軀體,當然,照慣例一樣是裸體,不過這次的速度,似乎比過去幾次都慢,不知道和所謂的「元氣大傷」有沒有關係?

  沈洛年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懷真裸體,倒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倒是不大好意思抱著了。他鬆開手,拉開血飲袍說:「這衣服給妳先穿著,我褲子還在。」

  「你別脫。」懷真壓住沈洛年的手說:「這次還好你有穿,不然我們倆都得死……你以後儘量別脫下來,現在我保護不了你,穿著這個,除了砍掉你的頭,不容易死……不想斷腳的話,最好別折起來塞進褲子裏,被衣服覆蓋的範圍才有效。」

  「這樣嗎……對了,不然我褲子給妳穿?」沈洛年一面把袍子拉了出來,反正這袍放下一直到腳踝處,沒穿褲子倒也看不出來。

  「我討厭穿褲子。」懷真搖頭說:「現在只有你在,我不穿了。」

  沈洛年倒也懶得說服懷真,只忍不住抱怨說:「妳也不跟我說這衣服有這種功效,要是我沒發現,沒穿怎辦?」

  「誰知道我會被困住?本來有我保護你,也不用穿,還不都是你!」懷真嘟起嘴說。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都是我?」沈洛年皺眉說。

  「當時若不是你發瘋不肯走,我需要去對付刑天嗎?」懷真歎說:「否則怎會被困住?」

  沈洛年頓了頓說:「但當時……妳若沒出手,他們都死定了。」

  「又不關我們的事。」懷真理所當然地說。

  這好像是平常自己會說的話,沈洛年歎一口氣說:「相處久了以後,感覺就不大一樣,何況我們又在現場看著……」

  懷真看看沈洛年,撇撇嘴說:「總之我和刑天打了起來,打著打著,那到處亂搖的原息震盪,在我們戰鬥的地方彙聚出一條通道,我一不小心讓刑天推入,被拉回了仙界。」

  「妳回仙界去了?這麼容易去嗎?」沈洛年大吃一驚,難怪自己找不到人。

   「去容易,來困難……我怕你出事,急著想回來,只好一直在最有可能通過的地方等,但是這世界原息濃度還不足夠,我實在過不來,加上那兒冒出一隻不長眼的刑天,占著渾沌原息集中處,更是沒辦法……」懷真瞪了沈洛年一眼:「沒想到你居然跑來送死!想連我一起害死嗎?跑去那地方幹嘛?」

  那大傢伙確實是刑天?看來同樣是刑天,強度也差很多……沈洛年呆了呆才說:「我只是想去看看……妳為什麼一直在那兒不走……」

  「你怎知我在那兒?」懷真意外地說。

  「我去酖族學了咒誓之法。」沈洛年簡略地把送酖族回去、學習咒術的過程說了說,還告訴懷真影蠱的事。

  懷真聽到那馬面獨角神的事情,似乎並不意外,只笑了笑沒說什麼,反而是聽到影蠱,懷真卻頗吃驚,好奇地問:「影蠱?難道是最低級的影妖?給我看看。」

  「有點麻煩,休眠狀態還好,催動妖炁的時候越來越大,不大好藏,縮最小也這麼大。」沈洛年放出影蠱,那糞金龜黑影貼在地上,足有人頭大小。

  「真是影妖耶!這是最小的樣子?」懷真意外地說:「可以大點嗎?」

   變大?沈洛年倒沒試過,他心念一動,原息催入,影蠱倏然龐大、立體起來,只見一團濃黑擴大脹起,足有輪胎大小,不過雖然並非平面,但因為完全不反射光芒,視覺上沒有立體感,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還是只像個影子,但若從不同角度望去時,卻會發現黑影形狀竟會隨角度不同而改變,才會發覺並不只是一片單純 的黑影。

  「哇?不扁了。」懷真吃了一驚:「我第一次看到可以成形的影妖,這是最大嗎?」

  「不是。」沈洛年心念再動,那團糞金龜黑影又大兩倍,一團比轎車略小的甲蟲狀黑霧籠罩了一片空地,幾株大小不同的植物也被包在裏面,而雖然這時已經天亮,但光芒射入影蠱之中,似乎就這麼無端端地消失了,一點作用也沒有。

  看著那一片濃黑,沈洛年搖頭說:「大沒用啊,這陣子妖炁幾乎沒有增加。」

  「影妖因為沒有形體又欠缺智力,只知道努力產生形體……」懷真說:「蠱術可以讓你和這影蠱心神連結?」

  「對。」沈洛年說。

  「它想什麼你知道嗎?」懷真問。

  「它想什麼?」沈洛年沒想過這問題,詫異地搖頭說:「它會想嗎?」

  「那就是還沒。」懷真說:「等它成長到有知覺之前,只會一味往有形體的方向努力……不知道還會長多大呢。」

  「長大又沒用。」沈洛年想想突然好笑地說:「難道拿來代替煙霧彈?那還要更大個好幾倍。」

  「形體……」懷真想了想,側頭說:「你讓它那支角變硬,去撞棵樹看看。」

  「可以變硬嗎?」沈洛年吃了一驚。

  「不知道。」懷真聳聳肩說:「影妖是最低等的妖,很難修煉,偶爾在恰巧的情況下出現,通常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自動消散,沒想到人類竟有煉出影妖的辦法,我更沒見過能成長到這樣的……應該是渾沌原息的關係……」

  沈洛年心念一動,那巨大黑色甲蟲突然飛起,迅速往前沖,只見它前方尖角撞到樹幹時,砰地一下馬上往後彈起,在半空中連連翻轉,一路滾到林木之間,那樹幹卻是連皮都沒破。

  「太輕了。」懷真咯咯笑了起來:「影妖沒有重量,沒威力。」

  咦,這和自己變輕的時候似乎有點像?剛好問問懷真,沈洛年正想開口,懷真突然側頭看著沈洛年,張大嘴說:「我懂了!原來你跑去那兒……是去找我的?」

  沈洛年說:「那又怎樣?」

  「你來找我的?對不對?」懷真撲上沈洛年懷裏,抱著他頸子咯咯笑說:「你這不怕死的傢伙,愛上我了嗎?想來救我嗎?」

  「去妳的。」沈洛年抱著懷真纖腰笑說:「我若愛上妳,妳還敢這樣光溜溜抱上來?忘了人類終年發情嗎?」

  懷真一怔,難得地縮了縮身子退開,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冒出了一股擔憂的氣氛。

  「怎麼?」沈洛年詫異地說:「真怕了嗎?我還是把妳當狐狸啦,別擔心。」

  懷真看著沈洛年說:「莫非白澤告訴我的事情……應在你身上?」

  「什麼事?」沈洛年問。

  「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一等三千年……鳳凰換體卻被你搶走了……」懷真瞪著沈洛年說:「如果是你的話……我又不能把你宰了。」

  「到底什麼事情?」沈洛年瞪眼說。

  「不可能的。」懷真不理沈洛年,又皺眉自語說:「至少還要幾百年,不過這次的影響若是太嚴重,說不定……」

  「臭狐狸!要不要說啦?」沈洛年沒耐性地嚷。

  「哼!不說。」懷真突然把沈洛年推開,坐直說:「以後不給你抱了。」

  「誰想抱妳了?」沈洛年好笑地說:「明明都是妳撲過來,以後別叫我抓抓啊。」

  「啊!」懷真皺起眉頭,嘟起嘴,似乎十分為難。

  背後抓癢哪有這麼大的吸引力?沈洛年不禁好笑,想想又說:「剛說到……妳既然被困在仙界,怎麼又突然能沖過來?」

  「那刑天,是你引開的?」懷真不答反問。

  「應該是吧,他那時正在追砍我。」沈洛年說:「妳出現前,剛好砍我一斧頭,切成兩半。」

   「因為他一走開,通道就暢通了……雖然我還是擠不過來,但血冰戒已經開始反應。」懷真憤憤地瞪了沈洛年一眼,這才接著說:「我只好將與性命連結的炁息散 去大半,這才能沖來,但這時已十分脆弱,經過通道又得恢復原形,這種情況下現形進入這世界,更是傷元氣,我當時連戰鬥的力量都不足……如今十成道行剩不到 一成,雖然說底子仍在,但就算定期取用你的渾沌原息,也得靜修個百年,短時間沒能力變形了。」

  百年?沈洛年吃驚地說:「我哪可能提供妳百年原息?早死了吧?」

  「人類轉仙後雖然還是不如妖怪長壽……但百年該不是大問題。」懷真看著沈洛年說:「而且鳳凰是生命之源,說不定另有古怪,你可以活多久很難說……」

  「呃?」沈洛年微微一愣。

  「但還是把咒解掉比較安心……」說了這麼久,懷真似乎有點累,低聲說:「以後得找安全地方躲,否則若是遇到危險,我只能用道咒之術吃老本,撐不了太多次,懂嗎?」

  道咒之術?沈洛年說:「我迷迷糊糊快死的時候,好像看到很誇張的……雷?閃電?」

  「嗯,我修雷靈,那些是過去累積交換的能量,緊急的時候才能使用。」懷真揉揉眼睛說:「你影蠱妖炁太少,沒法學,不然倒是可以教你……我想睡了,讓我靠一下。」一面又依到沈洛年懷中。

  沈洛年大皺眉頭,剛剛不是才說不要讓我抱了嗎?這說話不算話的狐狸……但看懷真一臉倦意,蜷縮著身子閉上眼睛,沈洛年也不好多說了。雖說懷真不准沈洛年把她當成寵物,但她給沈洛年的感覺,還真有點像是讓人疼愛的寵物,很難真的生她的氣。

  望著懷真赤裸姣好的幻化女體,他暗暗歎了一口氣,輕撫著懷真的背,自己若能因為她的身體而動心,乾脆把她當成愛侶,事情豈不是單純不少?

  不過不知為什麼,懷真似乎挺害怕這種事?那個喜歡預言的白澤到底說過什麼?

  ◇◇◇◇

   懷真這一休養,就休養了好一陣子,雖然漸漸恢復了精神,但沈洛年感覺得出來,懷真體內妖炁果然大幅減少,比過去脆弱很多,要是現在再出現普通刑天,她若不動用咒術,未必能應付,而道咒之術,沈洛年雖不能修煉,卻也懂得基本概念,那都是平常一日日累積起來的能量,用起來威力是很大,但若花光也就沒戲唱了, 懷真既然妖炁大幅降低,那些保命的道咒之術自然得用在必要時候。

  雖說他倆休養未必要在噩盡島,若出島去找葉瑋珊等人,還有個多做的息壤鏡,可以討來給懷真使用,但當時不告而別的沈洛年這時卻有點怕見到葉瑋珊他們,反正現在只要別接近中央山區,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所以沈洛年還沒對懷真提那鏡子的事,想等懷真好了之後,再讓她自己去取,省得自己和葉瑋珊等人碰面,畢竟這兒十分安全,在這兒等懷真恢復,比冒險出島安全不少……而因為這片森林中足有數千隻雲陽分佈著,其他的妖怪幾乎都不接近這區域。

  沈洛年當初繞行噩盡島的時候,因為感覺到這附近妖炁密集,便不曾接近過此處,被懷真帶來此處才知道,這兒的妖怪似乎並不怎麼兇惡,卻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共生聯盟」的人不來這兒和雲陽們交個朋友?

  不過雲陽看來和善,說不定是因為懷真的關係,他們和懷真的關係似乎不錯,沈洛年問過懷真原因,懷真卻只笑不說,他也懶得追問下去。

  ◇◇◇◇

   數日無事,沈洛年偶爾難免會想起白宗的事情,那夜賴一心對葉瑋珊表達心意之後,兩人過去的障礙消失,應該能發展得很順利吧?自己確實對葉瑋珊有一定程度的好感,而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也越來越溫柔,但真正掛在她心中的,畢竟是賴一心,若真能讓他們兩人在一起,也算是件好事,自己何苦湊熱鬧。

  那溫柔阿姨白玄藍知道自己溜了之後,不知道會怎樣?希望不要延誤了他們夫妻倆返回臺灣的行程,和這對夫妻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沈洛年卻挺喜歡、尊重這個阿姨,這種對每個人都真心照顧的人實在少見,沈洛年自忖自己連十分之一都做不到、當然是萬分佩服。

  至於其他幾個人,沈洛年比較有特殊感覺的,恐怕就是奇雅了,不過兩人頗有點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味道,分開了倒也不會特別牽掛,何況奇雅那種性子,也不大需要別人操心。

  ◇◇◇◇

  一轉眼十餘日過去,今晨醒來,沈洛年卻沒看到懷真,他有點意外地起身,心神往外感應,除了雲陽以外,依然沒感覺懷真的蹤影。

  懷真收斂妖炁的狀態下,要離頗近距離才能感受到,卻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沈洛年的感應力往外散開,卻發現本來散佈在方圓三公里內的雲陽們,不知為何都聚集到了西側……難道懷真也過去了?沈洛年心念一動,飄身穿林而去。

  奔出沒多遠,沈洛年目光一轉,卻見懷真從一株樹後探出,正對自己招手,沈洛年當即掠了過去。

   懷真這時並非裸體,她從胸口開始,一路纏繞著一大片長條葉片,一直繞到臀下,最後在腰間用軟藤系起,居然看起來有幾分裸肩短裙晚禮服的味道,這是沈洛年看她光溜溜幾天之後,某天心血來潮,逼她穿上的「手制」服裝,懷真被半強迫繞上這樹葉裝之後,發現穿起來並不難看,總算勉強答應。

  「發生什麼事了?」沈洛年和懷真並肩往西走,一面問。

  「打仗了!去看熱鬧。」懷真笑說:「牛首妖發現了雲陽的集中地,正在西方不遠處聚集,雲陽早已經注意到對方的行動,也集合起來準備戰鬥。」

  「牛頭人為什麼會和雲陽打?」沈洛年詫異地說:「這兩種妖怪不是都不錯嗎?」

  「改成叫牛頭人嗎?老改名字,人類真的很煩。」懷真埋怨兩句之後說:「有什麼奇怪的?他們打好幾千年了,雲陽本就討厭專吃植物的生物啊。」

  「呃……」沈洛年詫異地說:「但是吃植物的生物很多啊。」

  「這是沒錯,一般他們也只是排斥,還不至於仇視,牛頭人是特例。」懷真笑說:「一開始怎麼打起來已經沒人知道了,不過後來兩方鬥得激烈,牛頭人看到雲陽就殺了吃掉,雲陽則是先把牛頭人血液吸幹,最後活埋當泥土養分,兩方仇恨就越來越深。」

  沈洛年想想說:「我吃他們果實,他們不會生氣嗎?」

  「果實不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懷真也不明白地說:「不過砍草折枝就會不大高興,你折這片葉子他們就不大開心了,不過還不至於仇視你。」懷真一面指指身上的「衣服」。

  「呃?我不知道啊。」沈洛年吐吐舌頭說:「現在該怎麼辦?要幫雲陽嗎?我們和牛頭人也合作過呢。」

  「雲陽和牛頭人不同,想法很囉嗦複雜,不喜歡欠人情。」懷真搖頭說:「如非必要,不要插手,免得他們不高興,我們看熱鬧就好……嗯,幾千個牛頭人沖過來了,跟我過來。」

  這種遙觀的能力,沈洛年遠不如懷真,他隨著懷真繞上一處高地,兩人飄上植物頂端,懷真指著前方河道彎口說:「雲陽在那兒佈陣。」

  沈洛年望過去,果然看到數千名雲陽聚在一起,前方幾排站在河邊,小半截浸在水中,彼此緊緊連在一起,化為樹形,仿佛一片樹牆。

  另一半的雲陽,就還是老人的模樣,默默站在樹牆之後,等待著牛頭人接近。

  這時沈洛年也能感受到牛頭人的位置,差不多在十公里外,正快速往這兒沖。

  「他們就這樣等著?」沈洛年問。

  「雲陽移動速度比較慢。」懷真說:「大多是等著牛頭人主動接近,反正一般的牛頭人也只知道沖……看,開始沖了。」

  沈洛年也感覺到牛頭人正加速沖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只聽轟隆隆的聲音從前方響起,數千名牛頭人從森林中穿林倒木地奔出,正對著樹牆撞來。

  這些雲陽雖然是樹妖,卻不算太高大,還不如牛頭人壯碩,沈洛年看著牛頭人低著頭、聲勢浩大的模樣,不禁有點替雲陽們擔心。

  這時一排雲陽飄上前方樹梢,眼見對方逐漸接近河川、剛跳入水中沖來的時候,他們突然同時動作,禦炁而出,撥起一大片水牆,在同一瞬間,打開了玄界之門,一股強烈的凍氣倏然傳出,水牆在這一瞬間凝聚成冰牆,整整齊齊地擋在雲陽和牛頭人之間。

  「哇?」沈洛年不禁驚呼一聲說:「好整齊啊,這些雲陽比軍隊還厲害。」

  「雲陽是多體同心的妖族。」懷真說:「比默契,誰也比不過雲陽。」

  多體同心?沈洛年微微一驚,還不是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卻見牛頭人一點也不懼怕,就這麼對著冰牆撞了下去,沈洛年一面看著牛頭人衝擊,一面說:「冰牆也是道術?」

  「嗯,凍靈道術。」懷真說:「可以放出低溫寒氣,因為這種道術可以凝出水分,數人同施甚至能降雨,植物系的妖族大都學這種道術。」

  這冰牆似乎凝結得十分堅固,牛頭人那等怪力居然也撞不破,但牛頭人卻一點也不洩氣,依然撞個不停,沈洛年看了看,突然想起白玄藍說的話,轉頭說:「聽說一共有五種玄靈,只能選一種學?」

  「不是,玄靈很多很多種,每種的溝通方式都不同。」懷真對於沈洛年會問到這件事,似乎有點意外,轉頭說:「有些可以共用,有些會互斥,會互斥的已知有五種,那五種只能選其一。」

  「雷、凍……還有什麼?」沈洛年突然想到酖族上次的道術,接著說:「炎?」

  「嗯……炎、凍、雷、光、闇五種。」懷真說。

  「光?闇?」沈洛年詫異地說:「會亮和不會亮嗎?」

  懷真好笑地說:「亂講。」這時下方卻是轟然巨響,在牛頭們前僕後繼地連續一連串撞擊,終於把冰牆撞碎,正兇猛地對著雲陽們沖,兩人不再閒聊,專心看著下方的戰況。

  但因為冰牆的阻攔,本來賓士快速、彙聚強大衝力的牛頭人,這時沒有足夠的衝刺距離,撞上樹牆的威力當然也打了個折扣。

  緊接著就是肉搏戰了,牛頭人捏拳如錘、牛角亂頂、牛嘴撕咬,打得雲陽樹皮剝落、枝條斷裂,而這時站在高層的雲陽們也紛紛變形,上下兩層雲陽同時枝揮藤繞,一面以枝條擊打,一面用藤鞭纏繞著牛頭人的身軀,或勒或鎖,兩方一時纏鬥不休。

  但肉搏戰,明顯是牛頭人占了優勢,底層的雲陽很快就受損慘重,枝條斷折不說,有的似乎因為傷勢過重,漸漸停止移動,妖炁也漸漸消失,只靠後面其他雲陽抵擋著牛頭人的攻擊。

  這時雲陽又疊了一層上去,這些雲陽可不變形了,只見他們分成一組組施術,很有默契地同時對某些牛頭人施放凍術,不過短短一瞬間,馬上轟隆隆倒下一大排近百名僵直的牛頭人。

  這下子,戰場又產生變化,牛頭人不再強攻雲陽,開始援救倒下的戰友,而雲陽們則搶著把昏倒的牛頭人往樹牆後送。一陣拉扯衝突後,倒下的牛頭人被分成兩團,一小部分被抓入了樹牆之後,大部分則被牛頭人搶回,牛頭人看狀況不妙,開始往後撤退,帶著昏迷的人離開。

  打完了嗎?還真快。沈洛年詫異地問:「那些被抓的呢?」

  「沒看到嗎?」懷真說:「雲陽正把根探進去吸血,等會兒就全死光了。」

  「沒想到牛頭人打不過雲陽。」沈洛年看著雲陽們踩著牛頭人,果然足部正變化延伸往內戳,他不禁有三分不忍地說:「被抓了挺多的……」

  「雲陽死的也很多。」懷真說:「你看留在水裏面不動的也有幾十株。」

  沈洛年雖然有看到不少雲陽正恢復人形,卻不知沒動作的就代表陣亡,他一怔說:「那些都死了嗎?」

  「嗯。」懷真說:「雲陽動作緩慢,體魄又不如牛頭人,每次戰鬥都會死不少人,兩邊都沒佔便宜。」

  「這又何苦?」沈洛年不大理解,又不是搶地盤,也不是爭食物,有什麼好打?

  「以前他們常常大戰,兩邊都是幾萬人,不分出輸贏很少停下。」懷真說:「現在是因為王者、皇族都還沒來,沒人指揮,才會打這一下子就停了,不過明天牛頭人可能又會來。」

  「上次那個刑天就是這類的嗎?」沈洛年問:「和之前看到的不同。」

  「對。」懷真說:「王者是繁衍中偶爾出現的強者,皇族則是種族血脈的起源,通常一個種族的領導者就是這兩種,會比一般的強大許多。」

  「那妳呢?算哪種?」沈洛年好奇地問。

  「當然是皇族啦。」懷真得意地說:「還活著的仙狐,比我早出生的可沒幾個。」

  這狐狸臭屁得緊,沈洛年笑了笑,想想又說:「這麼說、越古老的一定越強大?為什麼會這樣?」沈洛年想不通這邏輯。

  懷真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收起笑容,緩緩說:「除了特例之外,子嗣的強弱,決定于……父母要贈送多少修為給後代。這種大量繁衍的種族,一般子嗣留的修為都很少,能力大都遠不如始祖。」

  「修為是指妖炁嗎?」沈洛年問。

  「不。」懷真搖頭說:「修為傳下去,就要重修了……和妖炁不同。」

  「那是怎麼送的?」沈洛年說:「像小說一樣運氣傳功嗎?」

  「什麼傳功?」懷真不懂這句話,只皺眉說:「精氣交感時送出的……總之妖怪繁衍的方式和人類鳥獸的方式不同,你別問了。」

  人類和鳥獸被分到同一級了?沈洛年不禁有點不是滋味,想了想又說:「那妳曾經……」

  懷真不知為什麼,自聊到這話題開始,神色就不大好看,當沈洛年這麼一問的時候,她突然憋不住怒意,打斷沈洛年說:「跟你說別問了!」

  沈洛年一呆,看懷真委屈、自憐的情緒似乎還大過怒氣,莫非是自己的問題觸到了她什麼不愉快的隱私?……

  沈洛年想了想說:「抱歉。」就不再說話了。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7:11
第五集 第七章 果然不可理喻




  兩人沉默了好半晌,懷真嘟著嘴,瞄了瞄沈洛年,似乎有點歉意,沈洛年見狀,張開手說:「抱一下?」


  懷真一喜,回身攬著沈洛年脖子,用那嬌巧的鼻子蹭了蹭沈洛年,露出調皮的笑容說:「可以舔你嗎?」

  「不行,老是搞得我滿臉口水。」沈洛年過去已經嚴格警告過,不准懷真再犯。

  懷真咯咯直笑,側頭輕咬著沈洛年的脖子,一面偷舔了兩下,沈洛年不禁好笑,這模樣若給外人看到,恐怕會以為是一對情濃男女吧?其實自己只是抱著個調皮的大狐狸而已……可惜懷真狐狸外貌時不能說話,若維持狐狸體態,擁抱時更無顧忌。

  沈洛年輕撫著懷真的背,過了片刻低聲說:「我不問了。」

  「嗯。」懷真應了一聲,不再提那件事。

  「對了。」沈洛年突然想起一事說:「牛頭人身旁沒有其他人類嗎?」

  「沒感覺到耶。」懷真說:「總門也和牛頭人建立起交情了?」

  「不是,是另外一批勢力,不過人不多。」沈洛年簡略地說了一下「共生聯盟」的事情,想想突然說:「懷真,妳既然恢復精神……我們要不要離開這兒了?」

  「你想回去那個叫作臺灣的小島嗎?」懷真沉吟說:「雲陽和牛頭人打了起來,這兒確實不安全了……」

  「對了,妳離開這島嶼會不舒服對吧?」沈洛年說:「我做了個東西,可能有點幫助,要去檀香山找瑋珊拿。」

  「喔?什麼東西?」懷真有點意外,但頓了頓又搖頭說:「不過以我現在的狀況,倒不用擔心外面渾沌原息不足,現在用不到這麼多了。」

  因為變弱了嗎?……沈洛年抓抓頭說:「如果妳不想出去,我們就在這兒多待一陣子。」

  「還是出去吧。」懷真說:「在渾沌原息充滿世間之前,人類世界算比較安全的地方……話說回來,這半個月增加的速度似乎慢了些。」

  「慢了嗎?」沈洛年訝異地說:「我覺得增加不少呢。」

  「確實有增加,但本來應該越來越快才對,不知為什麼緩了下來。」懷真說:「何況這島上特別集中,增加的感覺應該更強烈才是……」

  懷真都搞不明白的,沈洛年也懶得傷腦筋,他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轉頭說:「這樣集中下去……會不會到最後強大的妖怪雖然能過來,但也只能擠在這道息濃重的島上,不能出去?」

  「不會吧……」懷真搖頭說:「聽說息壤在仙凡兩界未分以前就出現過,如果真能這樣限制住天下渾沌原息,過去的世界早就因原息不均而天下大亂了。」

  「但現在確實都被吸來了啊。」沈洛年說。

  「我也不明白……時間一拖久,那些妖怪似乎也越來越焦躁……」懷真往東邊山區空中望:「小畢方和小窮奇又打起來了,真是愛玩。」

  那兩隻算「小」字輩嗎?原來那是在玩?沈洛年目光望過去,卻什麼也沒看到,知道懷真感應能力比自己強,倒也不意外,他只說:「窮奇……怪怪的。」

  「怎麼?你遇過他?」懷真有點意外道:「那種仙獸不怎麼喜歡人類,沒咬你吧?」

  沈洛年搖頭說:「他似乎對我挺友善,莫名其妙追著我不走。」

  「咦?真的?」懷真說。

  「真的。」沈洛年點頭。

  懷真上下看了看沈洛年,突然掩嘴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幹嘛啦?」沈洛年一頭霧水。

  懷真猛搖頭,笑了好片刻才回過氣說:「窮奇,有個古怪個性……喜歡聞不可理喻之人的氣味。」

  沈洛年一呆說:「誰不可理喻?」

  「就是你啊!不然窮奇怎會喜歡你?」懷真哈哈笑說:「那小鬼還沒那個道行,聞不出你原息氣味的。」

  沈洛年又好氣又好笑地說:「我才沒……沒有很嚴重吧。」

  「放心啦,真正的壞人他又不喜歡了。」懷真忍笑說:「所以能討窮奇歡心的人其實很少,你要覺得驕傲喔!」

  「媽啦!驕傲個屁。」沈洛年惱羞成怒地說:「下次再來我趕他走。」

  「看,果然不可理喻。」懷真笑說:「人家這麼溫柔客氣跟你解說,居然罵人。」

  「去妳的,準備回家吧。」沈洛年也覺得好笑,搖搖頭,往下飄了下去。

  懷真跟著下落,一面說:「得去和雲陽告別一下。」

  「嗯。」沈洛年和懷真並肩點地騰行,一面說:「雲陽似乎對妳不會產生『性』趣?」

  「因為雲陽沒有性別,有喜無欲。」懷真笑說:「我以前想一個人清淨的時候,常躲在雲陽那兒,比較不會受干擾。」

  「那妳跟雲陽交情應該很不錯才對,怎不幫他們忙?」沈洛年詫異地說。

  「不是跟你說過,若非逼不得已,他們不喜歡人幫忙的。」懷真說:「當初他們若不是惹到畢方,也不會找我幫忙。」

  「畢方?大只的嗎?」沈洛年吞了一口口水說:「會噴火對吧?」這恐怕是植物妖怪的天敵。

  「你也知道?」懷真有點意外,點點頭說:「好像是小畢方肚子餓弄火鼠吃,卻不小心燒到了雲陽,被雲陽們教訓了兩下後回家找大人哭訴……畢方其實也只是來問問,真吐口氣恐怕雲陽就要死一半了,但卻已經把雲陽嚇壞了,剛好我在那兒休養,就求我出面說情,我就順手幫了這個忙,畢竟本來就是小畢方理虧。畢方聽我說了之後,打了孩子屁股兩下回家管教,沒為難雲陽。」

  懷真能讓「大」畢方看她面子,果然不是普通妖怪……沈洛年點頭說:「難怪雲陽們對妳這麼客氣。」

  「都過好幾千年了,他們還是記掛著,所以他們很討厭欠人情……」懷真頓了頓說:「當時若知道畢方本來就沒惡意,我也不想讓他們欠我這個情。」

  「原來是這樣……」沈洛年點點頭。

  兩人回到雲陽群聚的森林,懷真剛放慢速度,突然有點訝異地看著沈洛年說:「咦?」

  「怎麼?」沈洛年說。

  「你怎麼追得上我?」懷真有點迷惑地說:「我雖然變弱了,速度沒慢這麼多吧?對了,剛剛上樹頂端,也是你自己一下就跳上去,影妖哪有這麼大力氣?」

  「對了,一直想詳細問妳都忘了。」沈洛年總算想起,苦笑說:「我上次不是跟妳說過,我可以變輕?」

  「對喔,有點忘了。」懷真想了想說:「以妖炁托起嗎?」

  「不是這樣。」沈洛年說:「好像……好像我真的變輕了,不是被托起。」

  「這有什麼區別?」懷真聽不懂。

  經過這段時間,沈洛年操控漸漸熟練,對自己身體狀況,慢慢也比較有概念,他想了想才說:「我說的變輕,不是重量減少,好像是品質。」

  「這些聽起來很像的名詞我搞不清楚啦。」懷真嘟嘴說。

  「就是說……」沈洛年想了想,輕輕飄起,伸手說:「妳拉我看看。」

  懷真伸出手,抓著沈洛年手說:「然後呢?」

  「動動看。」沈洛年說。

  懷真輕甩了甩,卻見沈洛年仿佛紙人一般輕飄飄地快速晃動,懷真微微一驚,咦了一聲,突然舉手過頭,快速地旋轉著,把沈洛年繞著大圈子飛轉著,沈洛年被甩得頭昏腦脹,忙喊:「別玩了!臭狐狸!」

  懷真噗哧一聲,手一停,也沒用力,沈洛年就停了下來。

  「好好玩喔!」懷真驚喜地說:「怎麼辦到的?輕飄飄。」

  「我不知道怎麼辦到的。」沈洛年說:「希望渾沌原息把我變輕,就這樣了。」

  「你剛剛可能只剩下褲子的重量了。」懷真說:「吉光皮套和血飲袍本就輕若無物,金犀匕材質特殊,加上受原息浸透已久,才能一起作用……」

  「該說品質。」沈洛年說。

  「不管啦!都一樣!」懷真不管這兩個名詞差在哪兒,歪頭說:「好奇怪喔,這樣你不是只要一點點力量,就可以跑很快嗎?」

  「對啊。」沈洛年說:「還有,當真在空中飛起來卻沒多快,很古怪。」

  「當然啦。」懷真說:「在地面上你可以踢地加速,而空中只能靠影妖的妖炁推你,它妖炁這麼少,飛得稍微快點就被風擋住了,想快的話,你要橫著飛,不能直著飛,至少可以快一倍吧。」

  看著懷真用手掌示意,沈洛年就懂了,原來是被空氣阻力擋著?當下點頭說:「所以趕路要平飛,若去找個騎自行車用的帽子戴著,說不定阻力更小。」

  「那不就又變重了嗎?笨蛋。」懷真笑說:「你身上東西越少越好,快點把褲子和鞋子脫掉!不要害臊。」

  「啊……」沈洛年忽說:「我被那只巨大的刑天砍的時候,一開始身上還背著大背包,難怪逃不掉。」

  「還不快脫!」懷真忍笑說:「別把我也害死了。」

  這理由可有點難以反駁,不過沈洛年看懷真正在偷笑,忍不住瞪眼說:「別鬧了,現在又沒敵人。」

  「好吧,那有強敵你可要脫快點。」懷真又笑了好一陣子,這才忍住笑意說:「其實不用脫光啦,別穿太重就是了……你身體雖輕,但純靠有限的蠻力縱躍,終究會被風擋著,快不到哪兒去的,遇到強大的妖仙可別上去送死。」

  「這樣啊?」沈洛年這下不禁有點失望,還以為自己終於有自保能力呢。

  「雖然別人身子比你重,但只要推動的妖炁龐大到足以突破風力,還是能比你快啊。」懷真抿嘴笑說:「除非到沒風的世界,你才有優勢。」

  沈洛年知道懷真口中的風,指的就是空氣,既然被空氣擋著也沒輒,沈洛年只好點頭說:「反正看到妖怪還是儘量逃就對了。」

  「不過越輕的話……轉得越快才對……」懷真看著沈洛年說:「你以後記得別直線逃跑,要忽快忽慢亂轉方向,儘量多點地,不要一下跳很遠。」

  「這樣不是更慢嗎?」沈洛年不是很懂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懷真似乎也不會解釋,皺眉說:「你戰鬥經驗太少,久了就懂了。」

  「喔?」沈洛年也不是太在意,只說:「所以妳也不知道這能力是怎麼回事囉?應該和鳳凰有關沒錯吧?」

  懷真點點頭說:「只有渾沌原息的鳳凰,過去一直沒人知道是靠什麼力量移動,可能真和這能力有關……鳳凰具有自由穿透兩界的能力,難道是把能量移到仙界……不和人界作用?」

  「品質怎麼又變能量了?」沈洛年好笑地說。

  「不管什麼量,都是能量。」懷真說。

  「品質是能量?」沈洛年聽不懂了。

  「形體只是能量的表現方式之一,妖炁也是。」懷真白了沈洛年一眼說:「不然我怎能借著妖炁變化身體、改變大小?」

  「唔……」讀書不很認真的沈洛年,呆了呆才說:「確實好像聽人說過品質可以變成能量,可是沒這麼簡單吧?」

  「當然不是什麼妖都可以隨意變形,能以妖炁化體、體化妖炁,變化無窮,才足以稱仙。」懷真說:「不過渾沌原息越少時越難變化,所以我每次現形都很傷元氣,至於雲陽那種單純改變外貌的方式,可稱不上隨意變化。」

  「哇?難怪你們要變大就變大?」沈洛年說:「那是妖炁凝聚成的軀體?那萬一誰想不開,變個幾十倍大,不就無人能敵?」

  「那太浪費妖炁。」懷真搖頭說:「不只變化會耗用妖炁,托體也要耗用,身軀沉重的狀況下,移動速度會慢很多,想高速移動更浪費妖炁,有些天生巨大的妖怪,遇到強敵還會刻意縮小體型戰鬥呢。」

  「那妳遇到強敵幹嘛變成大狐狸戰鬥?」沈洛年說:「人形不行嗎?」

  「沒帶好武器的話,以人形戰鬥反而吃虧,還少了一口牙……而且能自由幻化之前的歲月,我都用那種體態生活,早已習慣,人形下妖炁輸出反而不大適應,發揮不了實力。」懷真說:「至於大小,要看對手,若是速度不太快的普通對手,變大後一口就能解決,還比較省妖炁。」

  「唔……」沈洛年說:「若變很小呢?像蚊子一樣應該也很難厲害。」

  「太小也容不下凝縮的妖炁了。」懷真說:「有一定限制的。」

  「喔……」沈洛年不管懷真的戰鬥心得,拉回話題說:「總之靠著變輕,加上時間能力,我以為可以和一些妖怪戰鬥,上次才去找妳……沒想到還是被砍一斧頭。」

  「我想到那天,心裏就發毛。」懷真白了沈洛年一眼說:「要是當時刑天不是橫砍,而是直的把你分兩半,我們倆都得死了。」

  這話也沒錯,沈洛年只好說:「那就一起死吧。」

  「我才不要陪你死!」懷真瞪了沈洛年一眼。

  「話說回來,我都被分兩半了,這衣服怎麼不會破啊?」沈洛年突然想起此事。

  「不是不會破。」懷真提起衣袍一角、手指聚力一戳,血飲袍馬上被穿透一個洞,跟著懷真抽出指頭,血飲袍卻隨即復原,沒有任何痕跡。懷真這才說:「血飲袍除了會凝合你的傷口,本身也有修復力和凝聚力,當時就是靠這凝聚力,你身體才沒有分兩段飛開。」

  「喔……」沈洛年吐吐舌頭說:「還真是不錯的衣服。」

  「早就跟你說是寶物,叫你穿著。」懷真哼聲說:「誰教你不信!」

  「那金犀匕呢?寶在哪兒?」沈洛年也哼哼地說:「那天和小刑天的斧頭碰了一下,手差點斷了。」

  懷真一怔,微微皺眉,似乎有點遲疑。

  「說會還妳就會還妳,到現在還信不過我?」沈洛年皺眉說:「算了,不說拉倒。」

  「不是啦……」懷真停了片刻才說:「我是怕有危險。」

  「怎說?」沈洛年斜著眼睛看懷真。

  「討厭!擺什麼臭臉,我說真的!」懷真推了沈洛年一把,嗔說。

  似乎是真的,反正沈洛年也不是真生氣,搖頭說:「那就隨便了。」

  「跟你說原因就是了……」懷真遲疑了一下,看著沈洛年說:「金犀,是種妖怪。」

  「嘎?」沈洛年吃了一驚,這匕首是妖怪?

  「遠古有一種金石之靈,成精時化為金色巨石,被稱為金犀。」懷真頓了頓說:「金犀修煉,和一般妖怪不同,這種妖怪修煉的目的,是想化為無堅不摧的東西,隨著不斷修煉,化形凝質,時間越久、威力越大……」

  「等等。」沈洛年說:「若是妖怪,我通入渾沌原息,豈不是把他妖炁消了?不……若有妖炁,我怎會感覺不到?」

  懷真搖頭說:「所謂百年為棍、千年成刃、萬年化匕……化匕之後,金犀固化為物,不復妖識,已經算不上活物了,當然沒有妖炁。」

  萬年?有沒有這麼誇張?人類都沒這麼久的歷史……

  沈洛年詫異地摸了摸金犀匕,不敢置信。

  「金犀匕,正是無堅不摧的萬年神物。」懷真說:「此物一出,寶氣沖天,會使用武器的妖怪都想搶……非常危險,若是惹來強大的妖仙,那可就完蛋了。」

  沈洛年皺眉說:「我用過多少次了,哪有什麼寶氣?」

  「聽我說完啦,」懷真頓足說:「吵死了。」

  「妳說、妳說。」沈洛年笑說。

  「首先,萬一要用,不能讓任何其他妖怪看到,否則傳出去就麻煩了。」懷真說:「再者,使用時間越短越好……數秒內就要收回,放到吉光皮套裏。」

  「數秒?」沈洛年吃驚地說:「開玩笑吧?收皮套裏面幹嘛?」

  「總之若一擊不中,退開的時候就先收回皮套。」懷真說:「這皮套除了極少數高等妖仙,一般妖怪看不到的。」

  「嘎?」沈洛年詫異地說:「這皮套會隱形?」

  「不是隱形……就是讓人感覺不到,或者該說……沒發現自己有看到。」懷真說:「這是吉光仙獸的『忘形之氣』,所以沒人找得到吉光獸,吉光皮毛也因此非常稀有。」

  「那這塊皮又是哪兒來的?」沈洛年想不透:「對我無效就算了,妳又怎麼看得到?」

  「我哪知道怎麼來的?所以才是寶物啊。」懷真說:「變成皮效果就差很多,我才看得到……但大部分妖怪還是看不到。」

  「總而言之,我以前都不算使用過這武器囉?」沈洛年拔出金犀匕問。

  「嗯……」懷真點點頭說:「你用的那只是外鞘。」

  「嘎?」沈洛年吃了一驚,伸手想扯說:「我看看。」但不管他怎麼用力,也拔不開金犀匕,只好又看向懷真。

  「這樣打不開的。」懷真卻正偷笑說。

  「快說怎麼開!」沈洛年說:「別賣關子!」

  「這兒妖怪又多又密,一打開,全擠過來了,躲都沒得躲。」懷真搖頭說:「不行!」

  這麼恐怖喔?沈洛年聳聳肩說:「不開就是了,總要教我怎麼開吧?」

  「真有需要,我幫你開。」懷真搖頭說:「畢竟妖炁對你無效,外鞘的銳利度已夠了。」

  「小氣。」沈洛年一瞪眼,金犀匕往前一遞說:「還妳算了。」

  「哎喲!」懷真跳腳說:「別不講理啦,你能穿透妖炁,本來就用不到。」

  沈洛年其實也知道,懷真說的有道理,自己若能接近敵人,也不需要什麼無堅不摧的武器,若不能接近,再銳利也沒用……他哼了一聲,把金犀匕插入皮套中說:「不問就是了。」

  「走吧,去找雲陽。」懷真一笑,和沈洛年繼續往前行。

  ◇◇◇◇

  雲陽對懷真果然十分客氣,知道懷真打算離去,一群雲陽恭恭敬敬地把兩人送出,兩人和送行的雲陽道別後,一路往北繞,向著人類建造的堡壘移動。

  到堡壘附近,兩人在森林邊緣停了下來,往外一看,都有點意外,且不說外面開闢的空地更寬廣了,堡壘似乎還不斷地擴增,越來越大,本來只是個方圓半公里寬的沙袋牆,現在居然擴建到一公里寬,可稱為一座小城,而周圍用泥土堆起的高厚城牆,已經將整座城圍了起來,看不清楚裏面的模樣。

  「蓋這麼大,他們是打算久住嗎?」沈洛年詫異地說:「裏面好像很多人。」

  懷真對於估計人數比較有經驗,望瞭望那兒的炁息說:「兩萬人左右,確實不少。」

  「妳在這兒等等。」沈洛年說:「我去幫妳討件衣服,還有鞋子。」

  全身只裹著一片樹葉的懷真,自然不適合出現在那群男人眼前,懷真點點頭笑說:「快點回來,我等你。」

  沈洛年正要走,又回頭說:「妳一個人在這沒關係吧?」

  「沒關係。」懷真咯咯笑說:「你倒擔心起我了?我還有雷術自保呢,放心吧。」

  也是,懷真實在輪不到自己擔心……沈洛年搖搖頭,點地向著堡壘飄去。

  到了那座城池,沈洛年不想亂飛,選了有點模樣的「城門」走入,當他對守門者報出名號,果然很快就受到了接待,畢竟這兒是妖怪出沒的噩盡島,見過沈洛年的人不算少,不至於把他當成無知的小孩。

  本來士兵們想把他請入被稱為「指揮所」的城中泥屋,但沈洛年卻只顧著討衣服,不想過去見人,不過他討衣服的同時,接到通報的高輝,已經急忙從城中心的大屋走出,他身後跟著五、六個人,一起快步向著沈洛年這面走來。

  沈洛年遠遠就感覺到高輝的炁息和過去不同,轉頭望去,沈洛年心底有數,高輝也開始吸取妖質了,他身後那幾個人也一樣,可能是他心腹吧?不過感覺上,似乎還不到葉瑋珊、賴一心當初吸取的量,看來這老頭挺謹慎……對了,上次那些從亞洲運來的金屬箱,說不定正是妖質,那量可不少呢,難道一般士兵也能獲得吸取的機會?

  沈洛年目光四面望望,卻也看不出來誰有吸誰沒吸,畢竟若只多吸個一公升、半公升,未必能感覺得出變化。

  至於高輝那一面,他遠遠望來,見果然是沈洛年,馬上加快速度飄來,一面上下看著沈洛年的衣服,掩不住吃驚的神色。

  穿著血飲袍的沈洛年,這時看起來確實有點怪異,他除了那件古式精緻、絕不染塵的暗紅色長袍套在身上外,只有一條褲子,上半身沒穿任何其他衣物,而這束腰紅袍說是外套,卻單薄得不象話,在這戰場上出現,讓人感覺十分突兀。

  不過話說回來,穿著一身唐裝、頂著個光頭的高輝,其實也不怎麼適合出現在這滿是迷彩裝的軍事區中,兩人倒是彼此彼此。

  沈洛年見高輝接近之後老看著自己發怔,咳了一聲說:「高部長?」

  高輝一怔,回過神說:「沈先生,你失蹤了十幾天了,發生什麼意外嗎?」

  「沒什麼。」沈洛年說:「可以給我一套衣服和鞋子嗎?最小號的。」

  「最小?」高輝看看沈洛年說:「沈先生似乎……」

  「不是我穿的。」沈洛年說:「可以快點嗎?挺急的。」

  高輝微微一愣,回頭吩咐了兩句,讓人去取衣,一面說:「莫非另有戰友在外面等候?怎不一起進來?」

  「沒衣服,不方便。」沈洛年說。

  高輝可搞不懂,男子就不用提了,就算有個衣衫不整的女子,沈洛年怎不把衣服給她穿,不就免得多跑這一趟?不過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高輝也就不問了。

  高輝似乎話不多,恰好沈洛年也挺懶得說話,兩人一沉默下來,氣氛倒是挺尷尬,高輝想了想才說:「沈先生,可知道總門打算在西方海邊,建立新的據點?」

  沈洛年搖搖頭說:「不知。」

  「哦?本來是有點擔心高手不足。」高輝說:「但是後來聽說臺灣白、李兩宗願意協防,這個計畫才能順利進行,聽說沈先生和白宗關係密切,竟不知此事?」

  什麼亂七八糟?白宗好不容易才脫離總門管制,怎麼會又掉了進去?更何況還和葉瑋珊最討厭的李宗扯在一起?但看高輝又不像說謊……真是的,那些傢伙,怎麼才十幾天沒見就又出新問題,沈洛年不禁皺眉說:「白宗的人還在檀香山?還是已經來了?」

  「應該還沒出發,也許和李宗一起。」高輝似乎也不大清楚,只說:「後日即將月圓,這幾日妖氛較重,建立新據點的部隊,最快數日後才會行動。」

  又要月圓了嗎?到時候懷真應該又需要吸收一次渾沌原息吧?沈洛年正沉吟著,只聽高輝又說:「沈先生若在這兒多留幾日,也許可以等到白宗諸位上島。」

  在這會面?還想叫他們別上來呢,到這兒十之八九就是打鑿齒和刑天,一般的刑天不打緊,要是惹到了島中央那巨大的刑天,幾萬人也不夠死……沈洛年見一旁士兵端著一包衣服鞋襪過來,接過說:「高部長,謝謝,我去送衣服。」

  「別客氣。」高輝說:「沈先生一會兒回返後,請直接到中央指揮部休息,高某會在那兒恭候。」

  「這個……」沈洛年說:「我想先回夏威夷,可以借艘船嗎?」

  「不多留一陣子嗎?」高輝詫異地說。

  「不了,我急著回去。」沈洛年說。

  「好吧,我會吩咐手下在河口準備。」高輝說。

  「多謝。」沈洛年微微一禮,轉身往城門走去。

  「且慢。」高輝突然說:「沈先生。」

  沈洛年有些意外地轉回頭。

  「沈先生在島上這十餘日,可有『共生聯盟』的消息?」高輝表情雖然沒變,但沈洛年可以看出,他目光中透出了幾分懷疑的氣味。

  這老光頭莫非以為自己這段時間和共生聯盟混在一起?這倒也算是個合理推測……沈洛年也不多辯,只說:「完全沒看到。」

  「喔?」高輝倒沒想到沈洛年回答得這麼爽快,正發愣,沈洛年已經轉身飄走,高輝沉吟片刻,回頭囑咐了幾句,這才返回指揮部。

  沈洛年和懷真會合,讓她換上衣服,兩人也不往那小城走了,直接走向河口,卻見那兒站著兩個背著細長劍的短髮青年男子,正微笑迎接著兩人。

  真不想讓男人看到懷真,不過既然是要去人類世界,總會碰上……沈洛年歎了一口氣,和懷真走近。

  果然才讓他們看清了懷真,兩人表情就變了,似乎頗為驚異,不過卻不像其他青年男子,居然沒冒出欽慕的愛念或沸騰的欲念,沈洛年不禁暗暗稱奇。

  「沈先生。」一個瘦長臉青年率先迎了上來:「高部長要我們陪同兩位回檀香山,協助沈先生和白宗會面……我是賀武,他是牛亮,這位女士是……?」

  「她姓胡。」沈洛年簡短地說:「是本宗宗長。」

  「失禮,胡宗長、沈先生兩位好,在下牛亮。」牛亮臉龐挺圓,若只看臉,很容易以為他是個胖子,其實身材倒是挺瘦的,和一旁的賀武差不多。

  懷真露出甜笑說:「兩位好喔,辛苦了。」

  這一笑,讓兩人都露出了笑容,賀武忙說:「不敢當,氣船已準備好了,兩位請上。」

  四人上了小艇,賀武和牛亮並不拔劍,直接拿起兩個塑膠槳往外劃,賀武一面笑說:「我兩人只修內炁,不能外發炁息推動,見笑了。」

  「我們連炁息都沒有呢。」懷真嘻嘻笑說:「你們力氣很大呢,這船跑好快。」

  這一吹捧,兩人動作更快了,船果然像飛一般往外沖,不比一般裝著馬達的小船慢多少。

  沈洛年看著不禁有點意外,拉過懷真低聲說:「這兩人不大對勁。」

  「怎麼?」懷真問。

  「妳那個怪氣,對他們沒用嗎?」沈洛年說:「他們雖然對妳挺有好感,但那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倒不算強……難道這兩人特別君子?」

  懷真這才知道沈洛年在說什麼,她噗哧一笑說:「你忘了我元氣大傷嗎?喜欲之氣也淡了啦。」

  原來如此,沈洛年大喜說:「那可太好了,省得別人被妳害慘。」

  「你這沒良心的壞人,我元氣大傷就你害的,還敢叫好?我哪時害人了?」懷真嘟嘴說。

  「還敢說沒有?」沈洛年哼聲說:「那個笨蛋一心差點就……總之這怪氣沒了最好,妳以後也少對別人放電。」

  「你吃醋嗎?」懷真笑說:「你承認吃醋我就少拋點媚眼。」

  沈洛年不禁笑駡:「去妳的,誰有空吃妳的醋。」

  那兩人雖然不能發散外炁推動,但用槳的速度卻也不慢,這艘充氣船就這麼乘風破浪,向著外海的航空母艦直沖。

  眼看逐漸接近,沈洛年突然想起上次把劉巧雯扔了跑掉的事,只希望她別剛好在這艘艦上,省得囉唆。

  不過天不從人願,上船沒多久,得到消息的劉巧雯就從艙中奔了出來,直到看到沈洛年,她才慢下腳步,笑著走近說:「洛年啊……這次總不能轉頭就跑了吧?別告訴姊姊你打算自己飛回夏威夷。」

  嘖!這女人來報復了……沈洛年癟著嘴、皺著眉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應付。
玉米王 發表於 2011-2-1 17:23
第五集 第八章 不能怕老婆啊!




  「這位是誰呀?」懷真湊到沈洛年身旁笑說:「不幫我介紹?」

  對了,這女人給懷真應付剛好,沈洛年忙說:「這是總門的巧雯姊……巧雯姊,她就是懷真。」

  「果然是懷真小姐。」劉巧雯驚喜地奔過來,握著懷真雙手說:「真是少見的美女,難怪每個看過的人都念念不忘,穿這一身軍服太可惜了,應該好好打扮一下的。」

  「巧雯姊好會說話。」懷真笑說:「妳才是大美人呢。」

  「懷真小姐不是失蹤了一個多月嗎?總算脫險了。」劉巧雯說:「上次洛年急急趕去,難道就是為了懷真小姐?」

  「是嗎?」懷真看著躲在一旁的沈洛年,輕笑說:「但我可是被他害慘了呢。」

  誰害誰很難說吧?肚子被切成兩段可是很痛的……沈洛年忍不住白了懷真一眼,惹得懷真掩嘴偷笑。

  兩人這般神情,劉巧雯看在眼裏,不由得暗暗懷疑,心念一轉,微笑說:「我曾聽白宗的孩子們說,妳是洛年的姊姊,但後來又有人說妳姓胡……可以告訴姊姊,這是怎麼回事嗎?」

  懷真瞟了沈洛年一眼,笑說:「巧雯姊沒問過洛年嗎?」

  「洛年像個沒口葫蘆,要他說可難了。」劉巧雯笑說:「還是妳和姊姊說吧?」

  「他不說,我可不好意思說。」懷真嘻嘻笑說:「就當我是他姊姊吧。」

  沈洛年聽了不禁好笑,這種輕飄飄摸不著邊際的回答,自己可說不出來。

  劉巧雯聽了之後,正想說話,目光一轉,卻看到賀武、牛亮兩人,她微微一怔,詫異地說:「是賀、牛兩位宿衛嗎?沒想到兩位也來了,小妹劉巧雯,還沒和兩位正式碰過面。」

  「劉秘書。」賀武微笑說:「高部長擔心沈先生一路溝通上不方便,指示我們送胡小姐、沈先生和白宗會面,沒想到劉秘書恰好在這兒。」

  「哦……」劉巧雯似乎有點意外,目光一轉說:「直升機需要花點時間安排,四位是不是先去貴賓室休息一下?」

  「不用休息了,高部長有交代,希望能儘快。」牛亮微微搖頭說:「若拖到下午才離開,到檀香山天色就黑了,不便找人。」

  「那……我儘快處理。」劉巧雯也不知道是地位不如,或是身為新人不敢得罪舊人,當下不敢多說,只看了沈洛年和懷真一眼,便快步離開,安排去了。

  ◇◇◇◇

  沒過多久,劉巧雯再度返回四人身旁,微笑說:「已經安排妥當,駕駛員馬上就會登機啟動……洛年,你一會兒要找瑋珊他們嗎?」

  「嗯。」沈洛年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他們回到上次那間飯店了,和李宗住在一起。」劉巧雯頓了頓,走近低聲說:「聽說瑋珊常鬧脾氣,去勸勸她,要她別老記著往事了。」

  這女人知道葉瑋珊討厭李宗的原因?沈洛年望著劉巧雯說:「什麼往事?」

  劉巧雯眼神微微一亮,看了沈洛年一眼,冒出了喜悅的氣味,但她臉上卻不顯喜容,只遲疑了一下,看看不遠處那兩個宿衛,低聲說:「現在不方便說。」

  這古怪女人,在偷高興什麼?……不過沈洛年也知道這時候不適合談,只能微微皺起眉頭,劉巧雯停了幾秒,看看沈洛年說:「我給你的名片,還在嗎?」

  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沈洛年咳了一聲說:「沒……沒帶在身上。」

  劉巧雯白了沈洛年一眼,又掏出了一張紙條,塞到沈洛年手中說:「想知道的話,有空撥給我。」

  沈洛年接到手中,不由得暗罵,原來如此,這女人找到自己的弱點了,難怪剛剛突然得意起來……媽啦!為什麼葉瑋珊是自己的弱點?我才不打這電話。

  ◇◇◇◇

  片刻後,四人登上了直升機,朝夏威夷群島飛去,沈洛年和懷真坐在一起,懷真也不顧忌別人的眼神,靠著他的肩膀打盹,睡得香甜,沈洛年卻想著白宗的問題,心情凝定不了。

  至於賀武和牛亮兩人,倒是不大說話,偶爾和沈洛年目光交會,也頂多笑笑而已,這麼不囉唆的人物,倒讓沈洛年對他們挺有好感。

  飛行了約莫一個多小時,沈洛年正靠著機艙想心事,突然懷真張開眼睛,皺起眉頭,往艙外望了出去。

  「怎麼?」沈洛年說。

  「怪怪的。」懷真頓了頓回頭說:「很怪,你沒感覺到嗎?」

  沈洛年搖頭說:「沒有。」

  「嗯……」懷真湊到沈洛年耳畔說:「渾沌原息的分佈不大正常。」

  「因為噩盡島的關係,本來就不正常啊,還是另有別的狀況?」沈洛年低聲問。

  「和以前不大一樣。」懷真詫異地說:「不是全部集中在噩盡島……」

  「嘎?」沈洛年吃了一驚,聲音大了起來,惹得賀、牛兩人目光轉來,但見沈洛年與懷真耳鬢廝磨、呢聲細語,狀甚親密,賀、牛兩人不好多看,又把視線轉開。

  沈洛年不管兩人怎麼想,低聲問:「噩盡島的能力消失了嗎?可是島外的原息還是很少呀。」

  「不是噩盡島的能力消失。」懷真說:「好像很多很多……成千上萬個不同地方都有大量原息凝聚,但範圍太廣,我也不大確定。」

  「難道多了幾千個噩盡島?」沈洛年詫異地說:「不可能吧。」

  「不知道。」懷真說:「我累了,再睡一下。」說到這兒,懷真又靠著沈洛年肩膀,閉上眼睛休息。

  雖然說懷真休養了十幾天,已經好了不少,但體力還是遠不如過去,沈洛年輕輕扶著她的肩膀,讓她睡得安穩一些,一面繼續想著剛剛懷真說的事。但想來想去,仍想不出道理,也只好將它拋到腦後。

  ◇◇◇◇

  在賀、牛兩人的協助下,天還沒黑,四人就到達了白、李兩宗所住的飯店,沈洛年當時曾在這兒和賴一心同房住了幾日,直到隨酖族離開為止。

  那時因為懷真失蹤,害得自己還跑了趟雲南,總算今日把她帶了回來。若知道她當時根本沒什麼危險,自己這些日子也不用白忙了……

  沈洛年和懷真都不會英文,兩人任由賀武向櫃檯詢問,過了片刻,電梯門打開,白宗眾人一擁而出,人人臉上帶著驚訝,朝沈洛年和懷真圍了過來,一下子眾人七嘴八舌,沈洛年連話都聽不清楚了。

  不過仔細一聽,十句中倒有九句是對懷真說的,原來沒什麼人理會自己?沈洛年不禁好笑,而被眾人簇擁的懷真只顧笑,似乎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洛年!」瑪蓮嚷了幾句,突然轉頭一拳對著沈洛年肩膀重重捶了下去,一面說:「這是藍姊要我幫她揍的!」

  「呃……」沈洛年揉了揉肩膀說:「會痛耶。」

  「你自找的!」瑪蓮做出兇狠的表情說:「藍姊才交代你不准偷溜,你轉頭就溜了!該打!我也要打。」跟著又捶了一下。

  「怎麼一去這麼多天啊?」黃宗儒搖頭苦笑說:「不過兩個人都沒事就好。」

  「懷真姊好像臉色不好?」吳配睿擔心地說:「身體不舒服嗎?」

  「對啊。」張志文忙說:「懷真姊受傷了嗎?」

  「有沒有怎樣?」侯添良也跟著卷袖子叫:「我們去幫妳報仇!一心說我們差不多可以和刑天打架了。」

  幾乎每個人都叫了一輪,懷真才有空回答,她微微點頭笑說:「是受了點傷……要花時間調養,謝謝大家關心。」

  其實懷真雖然沒完全複元,但臉色倒沒什麼明顯的差別,最主要是喜欲之氣淡了,所以才讓他們感覺不同……這些人也就罷了,賴一心呢?沈洛年先瞄了站在圈外呵呵笑的賴一心一眼,最後終於忍不住望向緊站在他身旁的葉瑋珊。

  剛剛沈洛年一直有意無意地避免和葉瑋珊目光對視,此時避無可避,兩人目光相對,卻見葉瑋珊也正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沈洛年想起當晚那最後一眼,不禁也有點茫然。

  葉瑋珊看著沈洛年,遲疑了幾秒,突然緊緊握住賴一心的左手,轉頭看了賴一心一眼。

  賴一心似乎有點意外,回頭對著葉瑋珊一笑,回握著她的手,兩人含笑對望片刻,直到葉瑋珊收回手,賴一心才轉頭,有點尷尬地對沈洛年一笑,笑容中帶著點感激的味道。

  媽的,你這混帳笨木頭千萬不要來道謝!沈洛年正在心中沒理智地亂罵,懷真突然拉了拉沈洛年說:「怎麼了?賀先生叫你呢。」

  「呃?什麼?」沈洛年回過神,看向賀武。

  「我剛是說……我和牛亮一間房,幫兩位各訂一間,這是門卡。」賀武拿著兩張門卡微笑說。

  「你們兩位也住這兒?」沈洛年詫異地問,這兩人不是領路而已嗎?

  「兩位元語言不通,在這兒總需要幫手。」賀武說:「高部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兩人先隨兩位同行數日,等建立島西據點時,再和沈先生、胡小姐、白宗等高手一起上島。」

  「我有……嗯……也好。」沈洛年說到這兒,突然停了下來,這時他實在說不出「有瑋珊幫忙就好」這幾個字。

  「哪個胡小姐?」瑪蓮卻插口問。

  賀武微微一愣,跟著說:「懷真小姐正是姓胡。」

  懷真姓胡?不姓沈?除了葉瑋珊之外,眾人都愣了愣,詫異地看著沈洛年和懷真,不知該不該問,沈洛年之前是懶得解釋,既然被掀開了,他更懶得多找理由或藉口,接過門卡,對賀武說:「謝了。」

  「那麼我和牛亮就不打擾諸位了,有事請隨時找我們。」賀武一笑,把兩張門卡交給沈洛年,和牛亮轉身離開。

  在一片沉默中,懷真看著眾人的表情,突然眨眨眼低聲說:「其實我姓胡這件事……是胡謅的喔。」

  眾人一呆間,懷真已經笑嘻嘻地說:「這只有你們知道,可別對別人說。」

  大夥兒一下子都笑了出來,侯添良笑呵呵地說:「所以懷真姊其實叫沈懷真?」

  「也不是。」懷真搖搖頭說:「懷真是道號,不是名字,我沒有名字的。」

  這話眾人可有點聽不懂了,正疑惑的時候,沈洛年隨口說:「有點像奇雅和瑪蓮啦,總之叫她懷真就對了。」

  奇雅、瑪蓮沒有姓氏的事情,眾人相處已久,大都清楚,但她倆本是孤兒,不要原來姓名至少有個道理,懷真又是為了什麼?而兩人到底是不是姊弟?

  「懷真姊。」葉瑋珊看眾人熱鬧到一個段落,走近說:「累不累,要不要先回房休息?」

  「還好,在直升機上睡了一陣子。」懷真看著葉瑋珊的裝扮,目光一亮說:「瑋珊,我不想穿這個了,可以陪我去買衣服嗎?」

  「當然,這就去嗎?」葉瑋珊忙點頭。

  「我也要去!」吳配睿笑說:「我想看懷真姊選衣服。」

  「我也得買,整個背包都被妖怪毀了。」沈洛年從褲子後口袋掏出皮包說:「還好鈔票、信用卡和證件沒事……不過護照沒了。」至於這條褲子連穿十幾天的事情就更別提了。

  「護照再辦就有了,洛年這件怪衣服哪來的啊?」瑪蓮好奇地上下看說:「挺別致的,好像睡袍。」上次沈洛年穿著血飲袍的時候,瑪蓮已經昏迷,這還是第一次看到。

  「一起去吧。」賴一心笑說:「也快到吃飯時間,買完順便吃晚餐。」

  「等等我。」葉瑋珊一笑說:「我去拿個錢包。」

  「我也要拿。」瑪蓮跟著說。

  「不跟李宗長說一聲嗎?」賴一心問。

  「管他的。」葉瑋珊哼了一聲:「反正我們不會跑掉。」

  「瑋珊,武器要帶著嗎?」張志文跟著問。

  「拿著。」葉瑋珊點頭說:「萬一出事好應付。」

  「啊?會出事嗎?」吳配睿詫異地說:「我那把大刀很大呢……這邊又沒有妖怪。」

  「總門傳來消息,聽說『共聯』一黨似乎退出噩盡島了,十分有可能聚集到檀香山來,我們當初傷了這麼多人……難保不會找我們生事。」葉瑋珊頓了頓說:「所以前兩天我才要你們少出去逛街,最近武器最好別離身。」

  「我們現在比以前還厲害,那些人敢來就好笑了。」侯添良哈哈笑,對張志文說:「走,上去拿劍!準備開張了。」

  「阿猴你幫我拿吧,別撞壞了。」張志文笑說。

  「幹,懶惰蚊子,怕撞壞不會自己拿喔?」侯添良一面罵,一面隨著葉瑋珊往電梯走。

  「真要把傢伙都拿出來逛街嗎?好像拍電影喔。」瑪蓮一面往電梯走一面哈哈笑說。

  「一心,你陪洛年和懷真姊。」和賴一心同房的黃宗儒說:「槍我幫你拿。」

  「好,謝謝啦。」賴一心本來也要往上走,這下停下了腳步。

  大夥兒都上電梯去了,留下的只有賴一心、張志文與匕首不離身的奇雅,沈洛年見狀,走近賴一心說:「瑋珊和李宗是怎麼回事?」

  「她也不跟我說。」賴一心微微皺眉說:「真奇怪,大家都是道武門人,又都是臺灣來的,應該儘量合作才對啊。」

  沈洛年目光轉向奇雅和張志文,奇雅也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知道,張志文則聳聳肩說:「瑋珊哪會跟我們說?」

  沈洛年想了想又說:「還有,我聽說你們要協助總門建立據點?」

  「嗯,前陣子臺灣那兒派人過來,找瑋珊談了一段時間,」賴一心說:「瑋珊就答應和總門、李宗合作,但細節她沒多說。」

  「上次瑋珊不是說過,臺灣當局後來還挺贊成白宗的做法?」沈洛年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賴一心對這種事情一向不關心,這時只能瞪大眼搖頭。

  「可能總門靠政治力施壓。」奇雅緩緩介面說:「過去我們不顯眼,所以沒人理會,但上次參與那場戰役後,就變了。」

  沈洛年明白了,本來總門以為白宗只是一群普通小變體者,就算不聽話也沒人介意,現在發現戰鬥能力不弱之後,就急著想利用。沈洛年微微皺眉說:「那也未必要答應他們,瑋珊不會拒絕嗎?」

  「大概是考量到大家的親人都在臺灣,我們在這兒又接受經濟支援,不鬧翻比較好吧。」張志文抓抓脖子說。

  原來是這樣,葉瑋珊和自己不一樣,確實會考慮得比較周到,沈洛年微微點了點頭,思考著接下來可能的變化,只聽賴一心跟著笑說:「而且我們本來就是來打妖怪的呀,和誰一起打都可以。」

  「但是要我們聽李宗的話,就很不對了。」張志文撇嘴說:「他們功夫又沒我們厲害。」

  「其實教教他們的話,不會差太多的。」賴一心說:「只要懂得吸收妖質和運行炁息……」

  「一心!說小聲點。」張志文一驚,忙說:「你可別跑去當老師,瑋珊一定會生氣的。」

  「我知道啦,我不會說的。」賴一心抓抓頭,困擾地說:「但如果和妖怪作戰時,他們因為能力不夠而出事,不就是我們的錯嗎?」

  張志文一呆,似乎不知該怎麼勸賴一心,奇雅卻淡淡地說:「那你何必吸妖質?多分給十幾個人,不就有更多人可以變體保護自己?」

  沒想到賴一心呆了呆之後卻說:「有道理耶。」

  連反話都聽不懂?這下連奇雅眉頭都皺了起來。

  沈洛年看不下去,瞪了賴一心一眼說:「萬一有天瑋珊和李宗的人翻臉,卻被李宗用你教的方法殺了怎辦?」

  賴一心嚇了一跳,看著沈洛年說:「這不可能啊,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不可能?你什麼都知道?」沈洛年哼聲說:「那天你知道我會開溜嗎?」

  「呃……」賴一心一呆,倒是老實說:「不知道。」

  沈洛年正懶得理會賴一心,懷真已經噗哧一笑,輕聲說:「一心,你是不是總覺得大家都是好人?」

  賴一心露出笑容說:「確實大多數人都很好啊。」

  「但畢竟人心難測啊,小事無所謂,大事就要提防。」懷真說:「你太過樂觀,這種事情,還是聽瑋珊的比較好喔。」

  賴一心想了想,點頭說:「我明白了。」

  媽的,懷真一說就點頭?這小子不會還在三心二意吧?沈洛年看著賴一心,在心中暗暗咒駡起來。

  ◇◇◇◇

  過不多時,上去拿武器、錢包的白宗眾人紛紛下樓,張志文和侯添良還真換了兩柄長細劍,黃宗儒則帶著兩個附上長錐的中型圓盾牌,三人都把武器掛在背後。

  不過瑪蓮、賴一心、吳配睿的武器又大又重,可掛不得,三人只好提在手中。

  而葉瑋珊一出電梯,馬上笑著走近沈洛年和懷真,從皮包中取出一物遞給懷真說:「這是洛年做的,我們稱這東西作『洛年之鏡』,是一心取的名字。」

  「別這樣叫,怎不叫息壤鏡?」沈洛年說。

  「小聲點。」葉瑋珊嗔說:「別讓人聽出材料,還是洛年之鏡好。」

  「呃。」沈洛年皺皺眉,不說了,但低頭一看,不禁有點訝異,怎麼和自己當初做的東西不大一樣?

  懷真接到手中的東西,比當初那金屬鏡又大了一圈,弧形外層還變成淡粉色,仿佛上了一層漆,只剩下內面是光滑鏡面,葉瑋珊一面解釋說:「因為你說怕不夠堅固,我外麵包上一層防爆橡膠,再加一層合金鋼殼,然後為了避免被人注意,上了類似皮膚的顏色。」

  懷真拿到手中,就知道鏡面附近渾沌原息被高密度集中到一個區域,她睜大眼睛,詫異地看著沈洛年說:「這是你做的?用息壤做的?怎做的?」

  「怎麼?」沈洛年有點意外地說:「有這麼稀奇嗎?」

  「當然啊!」難得看到懷真吃驚的表情,她正忍不住驚呼說:「這……這……」

  「怎麼了,懷真姊?」葉瑋珊笑說:「我們吃驚就算了,連妳也不知道洛年有這功夫?」

  「到底怎做的?可以再做幾個嗎?」懷真瞪大眼睛說。

  「再做不難。」沈洛年好笑地說:「可是多做幹嘛?一人一個夠用就好了。」

  懷真卻沒回答這句話,想了想突然說:「原息很濃的時候,還是有一樣的效果嗎?」

  「不知道。」沈洛年也不知道懷真所說的「濃」是到什麼程度,自然回答不出來。

  「計程車來了喔!」賴一心走近,看懷真拿著那東西,忙加上一句說:「喔,洛年之鏡,這可是好東西。」

  「嗯……總之多做一些放著。」懷真抓在手中,看著沈洛年說:「這一個,本來就是做給我的嗎?」

  「對啊,洛年特別幫懷真姊留的。」葉瑋珊笑說:「還要我在加固之前幫他保管著,免得有意外,他一定是早就打算偷溜去噩盡島救懷真姊,才不敢帶身上。」

  又擅自幫我加油添醋說好話了,也難怪,她以為懷真是自己女友……沈洛年不禁搖了搖頭,頗有點好笑。

  懷真看了看身旁三人,目光一轉,突然湊近沈洛年,快速地吻了他臉頰一下,低聲笑說:「謝謝啦。」

  因為懷真動作很快,除了沈洛年之外,只有葉瑋珊和賴一心看到,三人一怔的同時,葉瑋珊猛想起在沈洛年家時看到的親昵場景,她臉龐不禁紅了起來,連忙拉著賴一心退開兩步,轉頭招呼眾人一起往外走。賴一心還在不斷回頭,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沈洛年不禁大皺眉頭,走在隊伍的最後端,抹抹臉,抓著懷真低聲罵道:「幹嘛突然來這一下?」

  「你不是老要我別破壞他們倆?所以我才親給一心看啊。」懷真不明白沈洛年為什麼不高興,訝然說:「瑋珊早就認為我是你女友啦,這樣不好嗎?」

  「說得也是……但也不用那樣。」沈洛年輕歎了一口氣。

  「不喜歡的話……不然我也去親一心一下?」懷真笑說。

  「別鬧了,亂來!」沈洛年忍不住好笑。

  「要是想鬧你,剛剛就直接跟大家說——我們兩人只住一間房就好。」懷真眨眨眼調皮地說:「欸,這些女孩你有想追誰嗎?我可是很知道分寸的,不會礙你的事,還會幫忙喔。」

  「請千萬別幫忙。」沈洛年瞪了懷真一眼。

  「做這東西和渾沌原息有關嗎?」懷真還是掛念著那鏡子,一面把玩一面說:「你居然能做出這種東西,也許我不用修煉百年就可以恢復。」

  「真有這麼好用啊?」沈洛年說:「我只知道可以讓他們的炁息更強大、引入的量更多,對妳這種妖仙也一樣嗎?」

  「嗯……」懷真說:「都會受影響的……對了,加固是什麼意思?」

  「因為在道息太濃的時候會爆開。」沈洛年說:「為了怕以後道息更濃,原來的外殼承受不住,所以要加固。」

  懷真似乎不大明白這話的意思,正想追問,前面瑪蓮回頭嚷:「懷真姊、洛年,你們兩人快一點啊!上車了。」

  往前望去,果然眾人都坐進了禮車型的計程車,沈洛年與懷真連忙加快腳步,跟著坐入車中,往市區購物去。

  ◇◇◇◇

  幾個小時後,提著大包小包的眾人到了一間西餐廳,點餐進食。

  懷真這時已換上一身裙裝,稍微打扮後,精神好了不少,沈洛年為了省麻煩,主要是買幾條替換的褲子和鞋襪,至於上衣就只買一件薄外套收著預備,沈洛年已經決定,回臺灣過平常日子之前,除非必要,乾脆都只穿血飲袍。

  否則外套老是穿沒幾天就被妖怪打破,一直買實在浪費……反正大夥兒背刀掛劍的已經夠古怪了,自己穿得怪點兒也不算太顯眼,這衣服不怕髒又不會壞,正合適這種生活。

  而檀香山這兒,因為前些日子道武門人大量聚集,對眾人的裝扮、武器早已經見怪不怪,路人看到白宗一行人,頂多好奇地多看兩眼,並不覺驚異。只不過今日正逢週末,沒預訂的情況下,想找個地方吃飯還不是這麼容易,多虧了這一身裝扮,這餐廳經理知道眾人是道武門人,硬是想辦法安排了一張長桌,讓眾人聚餐。

  懷真是最受歡迎的人物,被吳配睿和瑪蓮簇擁著坐在中央位置,吃飯時,眾人不免詢問懷真失蹤這近兩個月的事故,懷真只好胡謅,說自己被刑天抓到中央山區關了起來,最後刑天被沈洛年引開,她才趁隙逃出,不過後來還是被刑天發現,逃跑過程中兩人都受了傷,後來休養了十幾天才出島云云。

  雖然話中很多破綻,反正大家也只是聽熱鬧,加上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也沒法好好問,倒也讓懷真混了過去。

  這時各式料理上得差不多了,瑪蓮正好奇地詢問道咒總綱之事,但這兒是公眾場合,葉瑋珊約束過眾人言語留意,她只好拐著彎詢問,怎奈懷真根本不知道那本書的事情,自然是答不出來,只好詫異地看著對面角落的沈洛年。

  沈洛年只搖搖頭,懶得這時候多說。瑪蓮也不大在意,又捏著懷真手指上的血冰戒,聊起咒誓的問題,不過坐在沈洛年身旁的葉瑋珊,倒是忍不住轉頭低聲說:「你拿那本書來,懷真姊不知道?」

  「嗯。」沈洛年點頭說:「酖族的事情,我只簡單說了一下,沒提到這件事。」

  葉瑋珊等人,早已經暗暗認定這書其實來自所謂的「胡宗」,沒想到沈洛年這時候還這麼說,葉瑋珊看了沈洛年一眼,也沒追問下去。

  「懷真姊。」吳配睿眼睛一轉說:「妳看過洛年抓的妖怪嗎?」

  「嗯?」懷真說:「怎麼了嗎?」

  「妳覺得漂亮嗎?」吳配睿又問。

  「漂亮?」影蠱那一片漆黑,稱得上漂亮不漂亮嗎?懷真微微一怔,還不知該如何回答,沈洛年已經皺眉說:「小睿越來越皮了,跟誰學的?」

  「哪有?我只是問問題啊。」吳配睿笑著轉頭說。

  「一定是無敵大教的啦。」懷真斜對面的張志文嘻嘻笑說。

  「蚊子哥!」吳配睿臉微微一紅,嗔說:「你管我!」

  黃宗儒卻也有點尷尬,看了對面的沈洛年一眼,乾笑兩聲。

  黃宗儒好像挺疼吳配睿的?不過那種氣味似乎還不濃……沈洛年看看兩人,沒多說什麼。

  「咦?」懷真卻笑說:「宗儒是小睿的男朋友啊?」

  「沒有啦!」吳配睿忙叫:「懷真姊,別聽他們亂說。」

  「阿姊不准!」瑪蓮叫:「小睿才十四歲耶,談什麼戀愛?」

  「我下個月就十五了!」吳配睿跺腳說。

  「快十五了呢。」瑪蓮看著吳配睿笑說:「這麼堅持要談戀愛喔?十五還是太小了啦。」

  「不是啦!」吳配睿漲紅著臉說:「就不是這樣啊。」

  「不然是怎樣?」瑪蓮笑嘻嘻地說。

  「對啊,不然是怎樣?」張志文湊熱鬧地嚷。

  「可惡!要講大家一起來講。」吳配睿賭氣般地說:「蚊子哥喜歡瑪蓮姊!」

  張志文一呆,一下說不出話來,瑪蓮也愣在那兒,目光瞄向張志文,張了張嘴,但似乎又不知該說什麼。

  「還有!」吳配睿似乎打算同歸於盡,指著侯添良說:「阿猴哥也老是偷看奇雅姊!」

  「喂!」侯添良跳了起來說:「哪有?」

  「明明就有。」吳配睿咬著唇笑說:「你敢發誓說沒有嗎?」

  「我……」侯添良看了奇雅一眼,見她正不喜不怒、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不禁有點慌張地低下頭,那張黑臉透出了赭紅色。

  「小睿。」黃宗儒忍不住扯了一把,低聲說:「妳幹嘛啊?」

  「我們本來就沒有啊,老是被人拿來開玩笑。」吳配睿嘟嘴說:「真有的人反而……」

  「別說了。」黃宗儒說:「瑪蓮、奇雅,小睿不懂事亂說話,別介意。」

  吳配睿嘟嘴低聲嘟囔說:「我哪有亂說!」

  「有些話不能……」黃宗儒說到一半,似乎不知該怎麼說下去,只好歎了一聲。

  「嘖!」張志文突然笑說:「小睿眼睛太賊了,我偷看瑪蓮姊大腿也被妳發現,這和喜不喜歡無關啦。」

  瑪蓮咳了一聲,跟著點頭說:「對啊,阿姊穿短褲就是給人看的,小睿不然妳也試試?」

  吳配睿還來不及回答,侯添良也忙說:「我也只是多看兩眼而已。」

  吳配睿一怔,忍不住好笑地說:「奇雅姊穿這麼多,阿猴哥你都看什麼?」

  「呃?」侯添良一呆,突然豁出去說:「幹,好啦,我喜歡奇雅啦!不行喔?」

  眾人都是一呆,每個人都看著侯添良和奇雅,不知道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奇雅正坐在侯添良對面,她看著侯添良片刻,搖搖頭沒好氣地接著說:「先把你的口頭禪改掉再說。」

  侯添良還不知該如何對答,瑪蓮已經跳了起來,哇哇叫:「奇雅妳這話什麼意思?難道這臭阿猴改了以後就有機會?」

  「瑪蓮姊妳這話才是什麼意思!」侯添良忍不住叫:「幹……幹……什麼,我哪兒不好了?」虧他百忙中還記得把粗話轉了個彎說。

  「呃?」瑪蓮這陣子和侯添良等人交情越來越好,聞言一呆,倒也不好大肆批評,她想了想才說:「奇雅不是喜歡洛年嗎?」

  「又來了。」本來一直沒表情的奇雅,眉頭終於皺起說:「別亂扯。」

  「難道真喜歡這只黑面猴喔?」瑪蓮詫異地說。

  「我非得喜歡誰嗎?神經。」奇雅白了瑪蓮一眼。

  那端還在爭執,沈洛年身旁卻突然出現了一位女侍,臉上透出一點困擾,帶著微笑,嘰哩咕嚕地輕聲說了一串話,沈洛年當然聽不懂,連忙拉了拉身旁的葉瑋珊處理。

  葉瑋珊轉過頭,和女侍對答了幾句,等女侍走了之後,她有點尷尬地回頭說:「大家,這個……店家希望我們別太喧鬧,收斂點吧。」

  「都是妳啦,蹦蹦跳跳。」奇雅拉了瑪蓮一把說:「還不坐下?」

  瑪蓮嘟著嘴坐下,突然目光望向張志文,警告般地說:「你可不准喜歡阿姊喔!」

  張志文乾笑說:「為什麼?」

  「不為什麼。」瑪蓮哼了一聲,別過頭不理張志文了。

  眼看眾人安靜下來,葉瑋珊沉吟一下說:「我有話對大家說。」

  等眾人目光轉過來,葉瑋珊頓了頓才說:「大家朝夕相處,產生感情是很正常的,我不會干涉……但感情分合,也是最容易讓人喪失理智的,請大家記住,絕不要因為戀情而誤了正事,而如果……萬一有誰彼此間產生了不愉快,也請儘快告訴我,免得安排上發生問題。」

  瑪蓮皺起眉頭,有點不耐地說:「瑋珊,沒有人要產生感情啦。」

  「我一方面也是說給自己聽的,我和一心現在……」葉瑋珊臉龐微紅,似乎不知該怎麼說下去,想了想才說:「總之以後不管怎樣發展,都不會影響白宗的正事,我希望大家……也能這樣期許自己。」

  兩人從十幾日前就開始氣氛有點不同,眾人不是沒注意到,不過過去兩人本就一直同進同出,而葉瑋珊個性保守,別說在他人面前,就算私底下,也幾乎不會和賴一心有什麼太親昵的舉動,加上賴一心對這方面本就有點呆頭呆腦,堪稱遲鈍,所以從旁人的角度,自然什麼也看不出來。

  剛剛在飯店人圈外,在沈洛年的目光下,兩人還是第一次牽手,而且只有沈洛年看見。所以此時眾人聽葉瑋珊當面說出,還是頗意外,這一瞬間都看著賴一心,似乎等他也說兩句話。

  賴一心看著眾人的眼神,轉頭看著葉瑋珊,卻見她也正微紅著臉龐看著自己,賴一心倒不害臊,想了想,抓抓頭咳了一聲說:「我那天對瑋珊說,以後我會好好疼愛她,聽她的話,絕不會……」

  「喂!」葉瑋珊臉整片紅了起來,忙伸手擋著賴一心的嘴說:「誰叫你說這個?」

  「繼續啊!」張志文可樂了,拍手喊:「不能怕老婆啊!」

  「對啊!」侯添良喊:「快說下去!」

  「不是要我說這個嗎?」賴一心抓著葉瑋珊捂嘴的小手,呵呵笑說。

  「你……你別說話了。」葉瑋珊慢慢抽回手,紅著臉低聲說完,又忍羞對眾人說:「別嚷嚷,等會兒真被趕出餐廳!」

  桌子另一端,有些意外的瑪蓮,回頭望向奇雅,見她正擔心地看著自己,瑪蓮呵呵一笑,在桌下捏了捏奇雅的手,示意她放心,奇雅則是輕歎一口氣,回握住瑪蓮的手,搖了搖頭。

  而這一面,吳配睿正笑說:「瑋珊姊!讓一心哥說完啦。」

  「別趁機胡鬧!」葉瑋珊笑嗔之後,收起笑容說:「小睿,我有話跟妳說。」

  「啊?」吳配睿一呆,詫異地睜大眼睛,有點害怕。

  「人家會開妳玩笑,就是因為那是玩笑。」葉瑋珊正色說:「若不是玩笑,可不能拿來當玩笑說,妳年紀還小,大家不會跟妳認真,但說話還是要小心,免得沒事反被妳搞出事來。」

  「我就是這個意思,不該說的別亂說。」黃宗儒跟著苦笑說:「還是瑋珊說得清楚。」

  吳配睿想了半天才搞懂,這才吐吐舌頭點頭說:「我懂了,原來真有的事反而不能說。」

  這話一說,自然惹得張志文和侯添良都瞪著她,吳配睿卻也不怕,對兩人扮個鬼臉,轉過頭去偷笑。
  「所以小睿和宗儒真不是啊?」懷真笑說。

  吳配睿還沒來得及說話,黃宗儒已經先一步笑說:「懷真姊,小睿還小,我只是比較照顧她而已。」

  「對啊!」吳配睿鼓著臉頰說。

  「從小開始照顧,這才叫深謀遠慮啊。」張志文哼哼說。

  「沒錯!」侯添良跟著點頭。

  「你們兩個壞蛋!」吳配睿忍不住又要跳腳。

  懷真抿嘴笑說:「其實十五也不小了,以前不少人這種歲數就成婚了呢。」

  這話一說,黃宗儒不禁有點尷尬,吳配睿也委屈地叫道:「懷真姊……怎麼妳也開我玩笑啦。」

  「好啦,不說、不說。」懷真噗哧一笑,笑著說:「對啦,你們想看洛年的妖怪嗎?」

  這話一說,眾人目光都是一亮,每個人都在點頭,一起轉頭望向沈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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