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異世為僧 作者:蕭舒 (已完成)

 
falconeye 2011-2-18 02:07:4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41 1805614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5
第20章 兼修

    「好啊,湛然,怪不得你不回府,原來是掉進溫柔鄉啦!」大笑聲中,金開泰一低頭跨進門檻,大步進來。

    李慕禪苦笑,忙豎指在唇前:「統領慎言!這是我大嫂!」

    笑聲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臉上,金開泰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一陣笑:「瞧我這張嘴,誤會!誤會!」

    趙依依玉臉緋紅如醉,眼睛望向別處,不敢看人。

    李慕禪笑道:「大嫂,這是金統領,幫他來點兒茶吧。」

    趙依依忙點頭,扭身飛快往屋裡走,逃跑一般,卻仍不失輕盈優美。

    目送她窈窕的背影離開,金開泰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是李副執事的夫人,真是唐突了佳人!」

    「統領請坐罷,我就不下榻相迎啦!」李慕禪拍拍床。

    「不必多禮。」金開泰坐到榻上,笑道:「你這是練功?……不錯不錯,真是會享受!」

    他打量四周,花香幽幽,竹林簌簌,院子雖小卻雅緻,明媚的陽光照下來,坐在這榻上練功委實是一種享受。

    李慕禪笑笑:「這也是沒法子,右手不能用勁兒,只能練吐納術了。」

    「來,我看看。」金開泰拉過他右手,右三指搭上他手腕,闔上眼簾,默然不動,神色肅然。

    趙依依端著茶盞過來,見如此,輕手輕腳把青瓷茶盞放到李慕禪身旁,盯著金開泰的餅子大臉瞧。

    半晌後,金開泰睜開眼,沖趙依依笑了笑,表達方才的歉意。

    趙依依神情平靜端莊,問:「金統領,小叔的傷不要緊吧?」

    金開泰咧嘴笑道:「不打緊,……李夫人,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原諒則個。」

    趙依依神情平靜,搖搖頭微笑一下。

    金開泰見她端莊大方,有大家之氣,頗為驚異,卻不形於外,轉頭道:「湛然,這次你可是大出風頭!」

    李慕禪笑道:「大哥回來說了我一通,說我闖了大禍,得罪了大小姐。」

    「李副執事說得不錯。」金開泰點頭,笑道:「輕雲的武功是大小姐親傳,你的功夫是我傳的,你勝了輕雲,就掃了大小姐的臉。」

    「切磋而已,自然有勝有負。」李慕禪笑了笑,指了指茶盞:「統領請喝茶。」

    金開泰端起茶盞,揭盞蓋撇了撇,低頭輕啜一口,頓時一幅舒服神情,脫口讚歎:「好茶!」

    李慕禪笑道:「統領喜歡就捎些回去,這是我那澄靜寺的茶,……大嫂,給統領包一些吧。」

    金開泰忙道:「別別!……湛然,我那裡不缺茶!」

    「好。」趙依依輕輕點頭,轉身裊裊去了。

    李慕禪擺擺手:「統領跟我客氣什麼,……我右手這傷何時能好?」

    禮尚往來的傳統能悠久流傳下來,自然有其奧妙所在,即便在這個世界也好用,禮尚往來就是感情交流。

    金開泰眉毛一皺,呈一個「川」字:「嗯……,你經脈未經鍛鍊,驟然經龐大內力衝擊,麻煩不小啊——!……快得話,起碼要一個來月。」

    「這麼久——?!」李慕禪也皺起眉頭。

    金開泰沉吟片刻,道:「這樣罷,我傳你一篇療傷的心法,儘量加快恢復。」

    「那就多謝統領了!」李慕禪頓露笑容。

    金開泰笑道:「你小子運氣好!……這不是梅府的心法,是我機緣巧合得來,妙用無窮,且聽冴細了……」

    他忽然看了一眼趙依依。

    李慕禪笑道:「我大嫂不會武功的。」

    趙依依忙擺擺手,低聲道:「小叔,你們說話罷,我去做飯。」

    說罷,對金開泰點一下頭,扭身裊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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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開泰待她離開,肅然道:「湛然,所謂法不傳六耳,不可不慎!」

    李慕禪笑著應了,在這個世界,武功心法可是無價之寶,珍貴之極,得之極為不易,需極大代價。

    自己算是幸運的,大哥在梅府做了副執事,自己又自幼練十二大勁兒與禪功,練出一身神力。

    否則,想得到武功可艱難得很!像李健,在然樓做了三年,還有大哥的關係在,才有資格修煉。

    人這一輩子,練功的最佳時間也就數年而已,三年可不短,若沒大哥替李健擔保,旁人需得五年。

    「人之氣,欲柔不欲強,欲順不欲逆,欲定不欲亂,欲聚不欲散,養氣在於存神,神之於氣,猶母之於子也,故神凝則氣聚……」

    金開泰慢慢背誦了一段兒口訣,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字字清晰,共約有兩百來字。

    李慕禪聽兩遍即記住,金開泰開始細細講解,李慕禪不住點頭,很快明白了,試著運行一遍。

    一陣清涼泛起,他大喜過望,自從早晨醒來,右臂一直隱隱疼痛,如被火灼燒一般,此時像一股清水澆上來,疼痛大緩。

    「如何了?」金開泰一直盯著他。

    李慕禪睜開眼,笑著點頭:「舒服多了!」

    「那是自然!」金開泰哈哈大笑,甚是得意:「這可是我壓箱底的東西,不是你勝了輕雲,我可捨不得!」

    李慕禪笑道:「原來統領也別著勁兒呢!」

    金開泰笑眯眯的道:「這小妮子忒傲氣,也厲害,七院武功第一,天樞院也被壓住了,我可真是沒臉見人!」

    李慕禪笑道:「統領,這次我勝得僥倖,宮師姐不服氣,再來挑戰,我只能拱手認輸了。」

    金開泰搖搖頭:「也不盡然,……雖然你劍法粗淺,漏洞處處,可勝在力氣大呀,出劍也快,一般人還真不是你的對手!」

    李慕禪笑了笑:「我就這幾把蠻力氣!」

    「力大無窮,這可是無人能及的天賦!」金開泰笑道:「就憑你這身神力,抵得上別人三十年苦修。」

    他又道:「你學劍法不太靈,不過搬運內力卻遠勝常人,嗯……,學招式簡單,心法繁複的武功,以拙破巧,最好不過。」

    李慕禪笑道:「金剛不壞神功!」

    金開泰無奈嘆道:「你呀你,非要一條路走到黑?!」

    李慕禪正色問道:「統領,我打敗了宮師姐,算是合格了罷,不能傳我金剛不壞神功?」

    金開泰搖頭嘆了一口氣:「看這次小比吧,……還有一個月,你能奪得前三,就能學!」

    「大小姐不會橫加阻攔罷?」蕭月生若有所思的問。

    金開泰忙搖擺手:「大小姐光明磊落,氣度更勝男子,不屑於這等伎倆,你也忒小瞧大小姐了!」

    李慕禪笑道:「我從沒見過大小姐,倒是大名如雷貫耳了!」

    「大小姐可是仙女一般的人物。」金開泰滿臉讚歎與神往,眼神漸漸放空,心神好像離體了。

    李慕禪笑了笑,也不打擾他,微闔雙眼,心神引一絲內力遊走於右手經絡,彷彿久旱之田遇甘霖,一陣陣清涼之感傳來。

    他驀的覺,自己心神忽然強大許多。

    這種強大無形無相,卻能切實體會到,導引內力輕鬆裕如,遠勝從前,內力在其導引下,度也變快不少,好像從一輛牛車換成了馬車。

    這定也是觀天人神照經所致。

    此經果然奧妙無窮,僅是粗粗領悟,已然有此奇效。

    正午的太陽當空照,有些火辣。

    李慕禪凝神運功,陣陣清涼傳來,如浸泉水中,舒服享受,毫不覺炎熱。

    金開泰神馳萬里,深厚內力護體,也不覺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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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過後,金開泰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清咳一下:「咳,湛然,我今天來是要問問,你想學什麼心法,梅府鎮府絕學是六部真經,你想選哪一部?」

    李慕禪收回心神,睜開眼睛:「統領以為呢?」

    金開泰想了想:「你腎氣極足,力氣極大,照理應練少陰真經。」

    「能不能六部真練一塊兒練?」李慕禪問。

    「六經兼修?」金開泰一怔,皺眉想了好一會兒。

    半晌過後,他緩緩說道:「你這個想法倒是大膽!……六部真經的任何一部都是頂尖的絕學,你能修好一部,踏實努力,足以躋身一流高手!」

    他又道:「打個比方吧,修煉心法就像是挖水渠,渠越寬,水流越大,威力越強,對吧?」

    李慕禪點頭,這個比方倒也恰當。

    「人家一門心思只挖一條,你卻同時挖六條,六條渠加一起才抵得上人家一條,但你只有一顆心,只能導引內力沿一條經脈運行的,……呵呵,你挖了那麼多渠,用的時候只能用一條,值得嗎?」金開泰搖頭笑道。

    李慕禪默然不語。

    金開泰又道:「你練成了天元吐納術,內力增漲遠勝常人,可動手時,再深厚的內力也要通過經脈傳到手腳的,……經脈狹窄,內力雄厚,結果如何?就是你現在的熊樣!」

    李慕禪嘆了口氣。

    自己如今的情形就像後世的交通,路太窄,車太多,不堪承受,丹田容量不足,經脈寬度不夠。

    說來說去,還是底子薄,根基淺,旁人修煉內力是日積月累,內力增長跟不上丹田增容,自己恰好反過來了。

    「明白了吧?……還想六經兼修?!」金開泰笑道。

    李慕禪緩緩點頭:「統領,我想同修六部真經!」

    金開泰臉一沉:「你這小子,怎麼死腦筋,不開竅?!」

    李慕禪問:「大師兄得來的無影劍法,統領看過了吧?」

    「哼,我看過了,確實精妙,難得一見。」金開泰點頭,隨即恍然:「你是想練無影劍?」

    接著哼道:「你想練無影劍,照著心法練就是了,雖然涉及手臂六條經脈,但主走少陰經,其餘五經只是一小段兒罷了,……五經其餘部分不必練的!」

    李慕禪搖頭:「我想都練著。」

    他隱隱覺得,單練一經有些不妥,他畢竟來自後世,信息爆炸的時代,學識眼界遠勝常人,覺得平衡乃最好形式,打破平衡必有後患。

    金開泰臉色一下沉下去,皺著眉頭盯著他。

    李慕禪左手合什,微笑道:「請統領成全!」

    金開泰陰著臉哼了一聲,扭過頭,背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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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依依穿著圍裙出來,裊裊來至李慕禪床前,輕聲道:「小叔,飯好了,先吃飯吧!」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扭頭對金開泰道:「統領,咱們一邊吃飯一邊說!」

    「我不吃!」金開泰一擺手,氣哼哼道。

    李慕禪轉身道:「大嫂,咱們在院裡吃罷。」

    「好啊。」趙依依點頭,瞥了一眼金開泰,抿了抿小嘴,忙扭身回了廚房。

    她覺得好笑,明明這黑熊一般的大漢是統領,看著卻反過來了,好像小叔是統領一般。

    李慕禪解座下榻,一邊笑道:「我大嫂的廚藝極好的,不遜於然樓的大廚,統領有口福了!」

    說著,他慢慢悠悠,緩步從容進了正屋,很快出來,左手托著圓桌,輕若無物,放到了竹林前,恰好有一片蔭涼。

    隨後又走了三趟,搬來三張椅子。

    趙依依也來來回回端菜,步態輕盈,身段裊裊如柳,儀態優美。

    很快,桌上擺了四盤菜,兩素兩葷,色澤誘人,散著裊裊熱氣,香味漸漸瀰漫到空氣中,很快飄滿了整個小院。

    「來,統領,請入席!」李慕禪揚聲笑道。

    金開泰坐在榻上,看著他忙來忙去,一直冷著臉,鼻子卻動了動,被香氣勾得垂涎欲滴。

    李慕禪笑道:「有什麼話,咱們吃過飯再說,統領想罵我也有力氣,是不是?」

    金開泰哼一聲,大步流星,來到桌邊。

    「來來,請上席就座!」李慕禪虛引,讓他坐正席。

    金開泰也沒客氣,一屁股坐下了,對站在李慕禪身旁的趙依依笑笑:「李夫人,勞煩了!」

    趙依依微笑:「統領不必客氣。」

    李慕禪伸手虛扶,笑道:「大嫂,你坐這裡。」

    趙依依一縮,避開他的手:「小叔,還剩兩個菜我去做了,你們先喝酒罷。」

    說著,拿起酒罈,拔開圓木塞子斟了兩杯酒,便裊裊離開了。

    李慕禪笑了笑,也沒勉強,端起酒杯:「來,統領,小子先敬您一杯,多謝統領的厚愛。」

    「我可不敢當!」金開泰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榆木腦袋,非要一條道走到黑,我的話根本不管用!」

    李慕禪笑著一仰而盡。

    金開泰也一飲而盡,亮了亮杯底,哼道:「你是和尚,能喝酒?」

    李慕禪笑道:「我現已不必持戒了,來來,統領請——!」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極快,喝得豪爽,金開泰對飯菜嘖嘖讚歎,稱他好口福,大嫂有如此廚藝。

    杯來盞去,不知不覺中,金開泰已經喝高了。

    李慕禪平時話很少,卻並非不擅說話,而是心態然,俯視眾生,懶得多說話,覺得語言蒼白無力。

    他一打開話匣子,頓時妙語連珠,逗得金開泰哈哈大笑,不知不覺中,一罈酒已經見底兒了。

    李慕禪神色如常,反面雙眼更明亮,熠熠如寶石,神采飛揚。

    金開泰大餅子臉通紅,像是蓋了一層紅布,眼睛佈滿血絲,話也多了起來,與李慕禪稱兄道弟。

    趙依依端上最後一道菜,是一道紅紅綠綠的果脯,看著清新涼爽。

    見金開泰如此,她輕聲道:「小叔,不能再喝了,他快醉了。」

    這是小叔自釀的米酒,喝著軟綿綿的,甜滋滋的,很是爽口,但後勁卻極大,見風就倒,往往不知不覺就醉了。

    「誰醉了?!」金開泰內力深耳朵尖,一下聽到了,馬上抬頭,大聲喝道:「我沒醉,來來,再開一罈酒!」

    趙依依嚇了一跳,忙道:「沒……沒有了。」

    金開泰瞪大眼睛,轉向李慕禪:「湛然,你這小和尚不夠意思!來你們家,竟然沒酒喝了!」

    李慕禪笑道:「好好,大嫂,去李健家搬一壇來。」

    趙依依有些擔心的看了看他。

    這金統領黑熊一般,酒量卻不成,小叔面不改色,他卻已經醉了。

    看他模樣,臉龐紅得紫,眼睛充血,怪嚇人的,再喝怕會暈過去,萬一他有什麼毛病,喝出什麼問題來可不得了。

    李慕禪湊過去,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去了別回來。」

    趙依依覺得熱氣鑽進耳朵裡,不由臉染紅暈,抿著小嘴強忍笑,輕輕點頭,說道:「好的,那我去搬一壇,你們慢慢喝。」

    說罷,她扭腰往外走,裊裊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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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開泰忽然一下醒了,翻身一瞧左右,自己正躺在一張榻上,此榻位於小院中央,正是李慕禪先前坐著的。

    斜陽殘照,紅霞漫天。

    小院被染成了紅色,花囧裡一朵朵鮮花綻放,在柔和的陽光中更顯嬌豔,一陣風吹來,西邊的竹林簌簌作響。

    他低頭瞧,身上披著一張薄被單,洗得有些舊了,卻很乾淨。

    周圍很安靜,他咳嗽了一聲。

    正屋走出李慕禪,笑眯眯的問:「統領,醒了?」

    金開泰有些不好意思,裝做無事,皺著眉頭問:「我睡了多久?」

    「兩個時辰,這一覺睡得好吧?」李慕禪笑眯眯的道。

    「你一個和尚,酒量倒厲害!」金開泰有些不服氣。

    李慕禪笑道:「我力氣大,酒量也大,統領若不服,咱們改天再較量一下!」

    「好,你就等好吧,我會找回來的!」金開泰哼道,摸了摸頭:「你這酒倒不錯,喝了不上頭。」

    李慕禪笑道:「是我自己釀的,可惜喝光了。」

    他又道:「統領,酒後的事你還記得吧?」

    「什麼事?」金開泰皺眉思索,喝酒時的情形一段兒一段兒閃現,有些零碎,拼不到一塊兒。

    李慕禪道:「統領你答應了我六經兼修。」

    「什麼?!」金開泰一怔,隨即不信的哼道:「我真答應了?!」

    「果然忘了,統領你親口答應的。」李慕禪用力點頭,笑了笑:「你還立了文書,要拿來看看?」

    「怪不得你小子猛勸我酒,原來是耍陰謀!」金開泰指著他哼道。

    他腦海裡閃過一個片段,自己搖搖晃晃,強裝無事,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讓湛然兼修六經,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湛然這賊和尚卻笑個不停,說不相信,自己醉了,一旦醉了酒,醒了後定不承認的。

    記得,自己當時最惱別人說醉了,於是非要立下文書為證。

    李慕禪笑道:「統領可想起來了?」

    「哼,你真要兼修六經?」金開泰沉下臉,沒好氣的問。

    他一向覺得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管什麼時候,說出去的話,就是吐出去的釘。

    「是。」李慕禪肅然點頭。

    金開泰右手豎起食指:「我有一個條件。」

    見李慕禪點頭,金開泰道:「雨真剛開始修少陽真經,你少陰真經的進境不能低於他!」

    「少陽真經,大師兄好像修了兩個月了吧?」李慕禪道。

    金開泰一擺手:「少廢話,答不答應吧?」

    「……好,我答應了!」李慕禪重重一點頭。

    金開泰道:「以一個月為限,下次小比之後,我要檢查!」

    「半年如何?」李慕禪笑問。

    一個月想追上大師兄的進境,難之又難。

    金開泰搖頭,沉聲道:「就一個月!……每個月我檢查一次,低於雨真,就專修一經!」

    「……好吧!」李慕禪點點頭。

    他念頭一轉就明白了統領的心思。

    當統領的人,即便長得再粗獷,也絕非粗人,看似答應了自己六經兼修,卻變相的逼自己只練一經。

    曾聽二師兄他們說,四人當中,大師兄資質第一,只是一直苦修天元吐納術,堅持到了最後,兩個月前才開始改修少陽真經,一時突飛猛進,短短時間已經過了他們三人。

    自己資質極為一般,即便只練一經,想要追上大師兄的進境也艱難無比,況且六練同修。

    若是六經同修,能保持跟大師兄一般進境,則六經兼修也沒什麼不好。

    這便是統領打得如意算盤,可謂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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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開泰見他答應了,也不多說,從懷裡掏出一個油布包,層層解開,裡面是一疊薄冊子,李慕禪一瞥看出,共有六本。

    最上面一本,封面銀勾鐵劃寫著四個大字:太陽真經。

    由上到下寫就,字字遒勁,彷彿烙在紙上一般,又似想破紙而出。

    金開泰小心拿起一本,遞到李慕禪跟前:「咱們梅府有個規矩,頂級心法不落文字,你看完後要記住了,秘笈我要送回去的。」

    李慕禪點頭,小心的接過,知道這六本秘笈,每一本都珍貴異常,自己能修六本,統領對自己可謂極其厚愛與放縱了。

    他明白,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天元吐納術。

    他記憶過人,翻了兩遍便記住了,遞還過去。

    金開泰已經領教過他過人的記憶,繃著臉遞上第二本,忽然扭頭望向門口,皺眉道:「有人來了!」

    說話間,他三兩下收起包裹,塞回懷裡,若無其事。

    隨即他搖頭笑了:「是雨真他們幾個!」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5
第21章 熱鬧

    話音剛落,腳步聲中,一行四人從照壁旁出現,俱是寶藍色長衫,英氣勃勃,神采飛揚,正是李慕禪的四位師兄。

    當頭是趙雨真,龍行虎步,身形沉凝,冠玉般的臉上掛著微笑。

    「四位師兄,快裡面請,統領也在。」李慕禪上前一步,左掌單合什一禮,熱情相迎。

    四人先跟金開泰見了禮,見他伸腿懶洋洋坐在榻上,床榻擺在院中央,多看了幾眼。

    尉遲明急性子,直接開口笑道:「統領,你這是……?」

    金開泰一擺手,沉聲道:「尉遲,你們怎麼來了?」

    尉遲明嘿嘿笑道:「五師弟受了傷,咱們哪能不來瞧瞧!」

    「你們閒功夫倒不少!」金開泰哼了一聲,從床上起來,道:「你們聊吧,我先回去了!」

    李慕禪笑道:「統領何不與四位師兄一起?」

    「我就不在這裡礙眼了!」金開泰擺擺手。

    尉遲明馬上拉住金開泰袖子,嘿嘿笑道:「這可不成,咱們還要跟統領商量五師弟的傷情呢!」

    「統領,一塊兒走吧。」趙雨真笑道。

    金開泰看了看他們,哼一聲重又坐下了,李慕禪搬來四張椅子,他們坐在榻前,沐浴在晚霞中,周身皆紅。

    「五師弟,昨天沒睡好吧?」賀南山打量著李慕禪,呵呵笑道:「咱們本想早早過來,可一想你昨晚定沒睡好,白天要補一覺的,等到現在才來。」

    「確實不好受。」李慕禪點頭笑道。

    趙雨真道:「今晚還會難受,疼上三天才能好轉。」

    尉遲明笑道:「大師兄,我都說了甭擔心,五師弟不用睡覺的,……我說對了吧,瞧瞧他氣色,紅光滿面,神采飛揚,哪有一點兒沒睡足覺的樣子?!」

    趙雨真笑眯眯的點頭:「還真是如此,五師弟,你打坐一個時辰,真能抵得上一晚的覺?」

    李慕禪笑道:「是,……我自小修煉入定的功夫,練了十幾年,其實不難,很多高僧都可以的。」

    「佛法精妙,果然有獨到之處。」趙雨真緩緩點頭。

    金開泰瞪著眼睛問:「湛然,你不用睡覺?」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入定是大休息,比睡覺更管用,我入定一個時辰,抵得上一晚睡眠。」

    「好!好!」金開泰不停點頭,打量他幾眼:「怪不得你這麼大的野心!」

    程曉風瞥一眼李慕禪左手秘笈:「五師弟,你選的是哪部真經?」

    李慕禪笑了笑:「我主修少陰真經,兼修其餘五部。」

    四人一怔,尉遲明忙問:「你把六部真經都學了?」

    李慕禪點頭。

    「瘋了吧?」尉遲明怪叫一聲,古怪的看看他,轉向金開泰:「統領,這麼胡來也成?」

    金開泰沉下臉,沒好氣的哼道:「試試看吧,先練一個月,他若不成就單練少陰真經。」

    喝酒誤事,果然不假,這湛然小和尚也忒賊,一頓酒把自己套住了,這事說出來丟人,自然不能說的。

    眾人點點頭,沒多說,既然他主意已定,勸也勸不動的,讓他試一試也不妨,反正一個月而已。

    雖然接觸不久,他們也瞭解李慕禪的脾氣,笑眯眯的,話也不多,可主意正,一旦拿定了主意,誰也勸不住。

    *****************************************

    賀南山打量四周,笑道:「五師弟,這院子雖小,卻很雅緻,很安靜,坐在這兒倒是享受,懶洋洋不想動彈!」

    「不錯,跟靜園相比,別有一番韻味。」程曉風點頭。

    尉遲明嘿嘿笑道:「五師弟,你這次給咱們出了口惡氣,嘿嘿,瑤光院那幫丫頭再猖狂不起來了,灰溜溜的!」

    「四師弟!」趙雨真皺了皺眉。

    「大師兄,我沒說錯吧!」尉遲明大聲道,恨恨的哼一聲:「這幾年,瞧瑤光院這些丫頭,個個趾高氣揚,見了咱們都是斜眼看,委實氣人!」

    說著話,他還瞥了一眼金開泰。

    金開泰反瞪他一眼,他才撇了撇嘴,沒說下面的話。

    趙雨真鬆了口氣,怕四師弟又埋怨統領,真惹惱了統領,逃不過一通教訓,白受皮肉之苦。

    金開泰氣定神閒,斜了尉遲明一眼,嘿嘿笑了兩聲。

    自從李慕禪練成天元吐納術,他歡喜,氣順了,心寬了,胸襟也廣了,對尉遲明這渾人的話也能當聽不見。

    趙雨真道:「對了五師弟,咱們今早見了大小姐,看樣子大小姐沒在意,不用擔心了。」

    尉遲明嘿嘿笑道:「六院的那些小子丫頭們,說嘴罷了,給他們個膽子,也不敢動咱天樞院的人!」

    「行了你們!……鬧大了,真惹惱了大小姐,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金開泰擺擺手,沉聲哼道。

    「統領放心,鬧不起來的。」趙雨真笑了笑。

    尉遲明得意的笑:「這次小比,咱們要包攬前三!」

    程曉風一下笑了,搖搖頭。

    賀南山失笑:「四師弟,你能鬥得過宮輕雲?」

    「嘿嘿,讓五師弟把她收拾了,上不了場就是!」尉遲明搓著手嘿嘿笑。

    李慕禪苦笑搖頭:「四師兄,我被宮師姐收拾了還差不多。」

    趙雨真道:「嗯,這次五師弟勝得僥倖,宮輕雲很快會找出克制之法的,畢竟她是大小姐親傳。」

    眾人默然,提到大小姐,他們好像忌憚極深。

    李慕禪更覺好奇,極想見一見這大小姐。

    「三兒,有客人?」一道圓潤柔和的聲音傳來,白影一閃,李玉蓉驀的出現在照壁旁。

    金開泰一驚,霍的轉頭望去,他內力深厚,十丈之內落蠅可聞,竟沒察覺有人來,心中驚異之極。

    一眼望去,對面一個玉人裊裊而立。

    玉白色僧袍,長披肩,容貌柔美,肌膚晶瑩如玉,一雙丹鳳眼眸又黑又亮,如寶石般熠熠生輝,懾人心魄。

    她靜靜站在那裡,夕陽映照下,彷彿一尊白玉雕像,不沾一絲煙塵氣息,映亮了整個小院。

    「二姐!」李慕禪笑著揚揚手,笑道:「來來,這是金統領,我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

    又對怔怔出神的五人笑道:「這是我二姐,芳名玉蓉。」

    李玉蓉神情淡然,從容對眾人合什一禮。

    眾人忙不迭的起身,紛紛還禮,即便穩重如趙雨真,也有幾分恍惚,覺得這李玉蓉光彩照人,一舉一動曼妙動人。

    李慕禪笑道:「二姐,今天怎麼這般早。」

    「嗯,今天師父來了客人。」李玉蓉笑了笑,對眾人淡淡一頜,腳下不停,飄然進了屋。

    眾人暗覺惆悵,小院好像一下黯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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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過後,尉遲明湊過來,壓低聲音:「五師弟,她是你二姐?」

    李慕禪笑著點頭:「是啊,怎麼,四師兄認得我二姐?」

    「我哪有這般機緣!」尉遲明忙擺手,嘿嘿笑道:「我還以為這世上的女人,沒一個比得上大小姐與三奶奶呢,是我錯啦!」

    李慕禪笑了起來,道:「四師兄也會拐著彎誇人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胡說!」尉遲明忙道,掃一眼屋子方向,哼道:「我只是不願拐彎說話,不是不會!……哼哼,我要是拐起彎來,准拐得你辨不得東西南北!」

    「行啦,四師弟!」趙雨真沉聲哼道,轉身李慕禪,溫聲道:「你二姐好像也會武功罷。」

    眾人都望著李慕禪。

    李慕禪點頭,笑道:「二姐是雪印師太關門弟子,武功嘛,我也不知深淺,想必不低吧,……是不是,統領?」

    「高深莫測。」金開泰緩緩點頭。

    尉遲明似乎不信:「不會罷,這般厲害?!」

    「哼,你們加一塊兒也不是她對手!」金開泰瞪他一眼。

    「真的這麼厲害,五師弟?」尉遲明仍是不信,轉向李慕禪。

    李慕禪笑了笑:「二姐武功多厲害我是不知,她也沒跟我動過手,倒是廚藝是極厲害的,大夥留下吃晚飯罷。」

    「算啦!」金開泰忙擺擺手,哼道:「天色不早啦,咱們也該走了!」

    他心有餘悸,雖然湛然的酒不上頭,可畢竟醉了一場,要是再喝,被這四個小子一醉,準得趴下,那就丟人大了!

    趙雨真四個人有些不情願,坐著不動。

    賀南山笑道:「不急不急,六部真經五師弟都學全了?」

    「對了,湛然,你快看吧。」金開泰想起來,從懷裡又拿出油布包裹,打開了,將其餘四本拿給他。

    李慕禪不多說,拿起薄冊子低頭翻看,其餘幾人閉上嘴,保持安靜,惟恐驚擾了他。

    李慕禪迅斂去雜念,心湖澄澈下來,專注於手上秘笈,一頁一頁翻得很快,今天自己的精神格外旺盛,看東西也快。

    趙雨真四人左顧右盼,打量著小院,眼睛卻總不由的往正屋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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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會兒功夫,五本秘笈都看完,遞還金開泰。

    「記住了?」金開泰鄭重的問。

    李慕禪肅然點頭:「記住了,多謝統領!」

    金開泰擺擺手,繃著臉哼道:「那就一個月後見分曉罷!」

    他剛起身,又坐下,沉聲道:「雨真,你聽說過雪印師太吧?」

    趙雨真一怔,想了想,臉色忽然一變,道:「是映月庵的雪印神尼?!」

    「你總算還沒迷了心竅!」金開泰哼道。

    「竟是映月庵的雪印神尼!」趙雨真冴然的望瞭望正屋,又望向李慕禪,失了從容沉穩。

    李慕禪笑道:「我二姐確實在映月庵。」

    趙雨真以手撫額,搖頭苦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令姐竟是雪印神尼的高徒!」

    「大師兄,雪印神尼,哪個呀?」尉遲明眨了眨大眼。

    「你們一直呆在府裡,天下的英雄人物多不識,……雪印神尼佛法精湛,乃宇內共欽的高僧大德!」趙雨真肅然道。

    「哦……」尉遲明點頭,神色恭敬起來,對於僧人,因法性大師故,他愛屋及烏,都很尊敬的。

    趙雨真見賀南山與程曉風有些不以為然,哼道:「雪印神尼不僅佛法精深,武功亦高極,乃天下間數得著的頂尖高手!」

    程曉風笑笑:「那比統領如何?」

    「我給神尼提鞋都不配!」金開泰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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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說話間,李玉蓉裊裊而出,帶著淡淡幽香來到李慕禪近前,柔聲問:「三兒,爹跟娘呢?」

    她神情從容,溫柔如水,卻只望著李慕禪,理也不理金開泰五人,好像眼裡只有他一個。

    李慕禪笑道:「去李健家了,這幾天他們算是住在那兒了。」

    「他們呀……」李玉蓉輕搖臻,嫣然微笑,忽然一蹙眉:「胳膊怎麼了?」

    「不要緊,一點兒小傷。」李慕禪笑笑。

    「我瞧瞧。」李玉蓉蹙眉,眾人眼前一花,她已經站到李慕禪另一側,小心翼翼抬起他右手,三根蔥指搭上手腕。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她的手吸引。

    夕陽的餘暉映照下,這三根手指圓潤而修芊,好像剛剝好的筍芽,散著柔和溫潤的光澤,美得驚人。

    他們渾身汗毛一豎,好像這三根手指搭到了自己手腕上,清涼泌人,渾身毛孔一下都張開了。

    片刻後,她微微點頭:「嗯,經脈傷著了。」

    李慕禪笑道:「不要緊,養一陣子就成。」

    「不是多重的傷,可麻煩!」李玉蓉道:「我給你治一治罷。」

    「二姐能治?」李慕禪笑問。

    李玉蓉笑道:「我本事尋常,這點兒小傷還沒放在眼裡!」

    「那好啊,就試試吧。」李慕禪笑道。

    李玉蓉不再多說,輕輕放下他胳膊,闔起明眸,兩手合什,頓時寶相莊嚴。

    片刻後,她臉上肌膚慢慢變化,光華流轉,越來越晶瑩,彷彿真的化成了白玉,晶瑩溫潤,觀之如觀音菩薩下凡。

    玉白色僧袍慢慢飄起來,漸漸鼓起,獵獵飄蕩,如站在山峰之巔迎著浩浩烈風,秀飄揚如黑緞兒擺動。

    趙雨真幾人怔怔看著她,眼中一片迷醉,此時的李玉蓉,真如仙女謫凡,欲乘風而去,這一刻,他們竟有頂禮膜拜的衝動。

    她雙眸驀的睜開,眸中瑩光蕩漾,伸左手輕輕一招,李慕禪右胳膊倏的抬起,端平,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托住。

    晶瑩右掌撮掌成鶴嘴形,在李慕禪右臂上輕啄了數下,輕盈靈動,竟有一股悠然自在的韻味。

    她雙掌收回,再次合什,闔起瑩光蕩漾的眸子,長吁一口氣,玉白色僧袍慢慢平伏下來貼到身上,秀垂下來,落到肩頭。

    肌膚恢復先前的細膩瑩白,不那麼晶瑩,卻更活色生香,秀有些凌亂,竟使她變得嫵媚嬌豔,與剛才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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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鶴添油術!」金開泰有些遲疑,試探的問。

    李玉蓉睜開明眸,冴然看一眼金開泰:「你竟知道此術?」

    金開泰忙道:「控鶴添油術乃當世奇學,有延命第一之稱,在下略有耳聞,今日有幸得見!」

    李玉蓉淡淡一笑:「我修為不足,只能用牛刀殺雞了。」

    「二姐——」李慕禪苦笑。

    李玉蓉輕笑:「好吧,我說錯啦,現在覺得如何了?」

    李慕禪道:「火烤一樣,還真成燒雞了!」

    「得烤上一個時辰。」李玉蓉笑道,伸蔥指探了探他右腕,點頭道:「明天應該就好啦。」

    「湛然,你真是好福氣!」金開泰一臉羨慕神情。

    李慕禪呵呵笑道:「我也不知二姐有這般本事!」

    李玉蓉淡淡微笑,道:「三兒,你們坐著說話罷,我去李健家看看。」

    李慕禪道:「招呼大嫂回來,快開始做飯吧。」

    「好。」李玉蓉點頭,笑道:「晚上想吃什麼?」

    「隨意弄幾個就成。」李慕禪笑道。

    金開泰忙站起來,急忙擺手道:「別別,……湛然,咱們也該走了!」

    「統領,晚上就在這裡吃!」李慕禪笑道。

    「這可不成。」金開泰搖頭,沉聲道:「改日罷,今天我帶著秘笈,要早早入庫的!」

    李慕禪看了看趙雨真四人:「那大師兄你們留下。」

    趙雨真遲疑了一下,最終搖頭。

    李慕禪見狀也沒強留,笑著應了,送他們離開。

    *************************************************

    金開泰一行人很快出了李家村,沿著山路疾行。

    太陽落山,暮色靄靄,遠處已經變得模糊,雞鳴聲,狗叫聲,小孩的哭鬧聲漸漸遠去。

    他們一言不,只是默默趕路,好像都沒有說話的興趣,沉浸在莫名的寂靜中,耳邊只有唰唰的風嘯。

    良久過後,到了山頂,往下走的時候,尉遲明忍不住說話。

    他扭頭問金開泰:「統領,那雪印神尼真的很厲害?」

    「嗯。」金開泰點頭,若有所思。

    「有多厲害?」尉遲明問。

    金開泰腳下不停,想了想:「……咱們梅府的人加一塊兒,也擋不住她。」

    尉遲明腳步頓一下,忙又趕上,撓撓頭苦笑道:「五師弟這傢伙,真是讓人嫉妒,命好!」

    賀南山問:「統領,五師弟的傷兩天真能好?」

    金開泰搖頭嘆道:「控鶴添油術可是延命的奇術,再重的傷,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能延上十天性命,……真是殺雞用牛刀!」

    他想到自己傳湛然療傷之術,雖然精妙,但與控鶴添油術有雲泥之別,不過,它再好,李姑娘也不能傳給湛然的。

    想到這裡,他吁了一口氣,覺得放鬆下來。

    自從見到李玉蓉,他渾身緊繃,彷彿面對一隻猛虎般,不由自主的緊張。

    賀南山苦笑道:「四師弟好說胡話,這次倒說了句實話,五師弟真是命好!」

    若在平常時候,尉遲明早就反駁,不依的大叫起來,這時卻只是搖頭笑笑,感嘆不已。

    趙雨真咳嗽一聲,沉聲道:「好啦,五師弟有個好姐姐,好哥哥,咱們羨慕不來,還是自己最可靠,……努力練功吧,爭取趕上五師弟!」

    眾人精神一振,尉遲明大聲道:「對,不能讓這小子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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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的小院被暮色籠罩,有些模糊,他點起了燈籠,院子明亮起來,床榻仍擺在院中央。

    李玉蓉進了廚房做飯,柔美的聲音清晰傳來:「三兒,師父讓我問你『婆娑世界,心外有何物?』」

    李慕禪坐在榻上,左手拿著一卷書,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嗯」了一聲。

    「對了,師父還說,請你參加下個月的映月法會。」李玉蓉彷彿就在他耳邊說話,清晰圓潤,聲聲入耳。

    李慕禪放下:「替我謝師太,我不去了。」

    「怎麼不去?」李玉蓉柔美的聲音再響。

    李慕禪道:「我如今入了梅府,是天樞院的弟子,不宜再去法會了。」

    李玉蓉輕哼一聲,道:「三兒!……師父還想讓你代表映月庵參辯呢!」

    「多謝師太了,不成。」李慕禪搖頭。

    李玉蓉忙道:「三兒,你再想想,莫急著推開!」

    兩人一個在廚房,一個在院中央,隔著甚遠卻不耽擱聊天。

    李慕禪只是搖頭,又拿起:「我傳了大嫂吐納功夫。」

    「咦,你好大的膽子!」白影一閃,微風颯然,李玉蓉驀的出現在床前,戴著圍裙,玉手沾了白面。

    她黛眉蹙起:「私傳武功,罪過可大了!」

    「並非梅府武學,是我領悟的,不要緊。」李慕禪笑道。

    李玉蓉忙道:「三兒,你雖聰明,可武功不是別的,又複雜又嚴密,每一種心法都是千錘百煉得來,經過很多人試行,有一點兒改動都要出亂子的!……功法不對,遺害無窮!」

    李慕禪笑著擺擺手:「放心罷,我會害大嫂不成?」

    「你呀你,要小心呀!」李玉蓉搖頭嘆道,滿是無奈,知道勸不動他。

    她又道:「他們兩個不鬧了吧?」

    李慕禪又放下:「還在僵持著。」

    「這樣下去可不成!」李玉蓉黛眉輕蹙。

    李慕禪道:「兩人性格不合,委實麻煩!」

    李玉蓉輕哼道:「大哥也真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不能讓著大嫂一點兒!」

    李慕禪道:「唉……,換個女人,大哥不會如此斤斤計較。」

    「這是為何?」李玉蓉忙問。

    李慕禪道:「大嫂出身高,大哥有心結,……心魔不除,兩人很難平心靜氣,和睦美滿的。」

    「三兒,你主意多,想個法子吧!」李玉蓉道。

    李慕禪搖頭:「別的事,我倒可以想想辦法,可這兩口間的事,外人弄不清的,我能有什麼主意?」

    在前世,他的婚姻就不幸,最終離了婚,他是極不擅長應付女人的。

    李玉蓉蹙眉,輕掠鬢邊秀,嘆了口氣:「這樣下去,兩人可要散了!」

    李慕禪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二姐你就不必跟著操心了。」

    他雖這麼說,腦海裡思維旋動,開始想辦法。

    正說話間,雜亂的腳步聲響起,李柱子,秦氏,還有趙依依回來了。

    見到李玉蓉,李柱子哼了一聲,瞪她一眼:「捨得回來啦!」

    「老頭子就沒一句好話!」秦氏白他一眼,扭頭笑道:「玉蓉見到那大塊頭了?」

    李玉蓉笑問:「大塊兒頭?是金統領罷?」

    「對對,就是三兒的那什麼統領,是不是很凶?」秦氏忙問。

    李玉蓉微笑道:「我看還成,對三兒挺好。」

    趙依依抿嘴笑道:「就是!娘,你就不信我的話!」

    秦氏笑道:「依依說,他們兩個在一塊兒,三兒更像統領,我才不信呢!」

    一家人正湊著說話,忽然傳來「當當」叩門聲。

    趙依依忙扭身去開門,因為天黑,他們回來後直接拴上了院門。

    趙依依很快回來,領著一人,笑道:「是找小叔的!」

    李慕禪一怔,笑了起來:「宮師姐?」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5
第22章 苦行

    眼前之人一張瓜子臉,五官精緻,苗條的身材站在燈光下有幾分單薄,一陣夜風吹來,月白羅衫飄拂,楚楚動人。

    她緊抿著櫻桃小口,目光清亮而犀利,直刺李慕禪,宛如瑤光劍出鞘。

    李慕禪微笑道:「宮師姐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秦氏迫不及待的問:「小三,這是你師姐?」

    李慕禪笑道:「是,娘,這是宮輕雲宮師姐,宮師姐可厲害得緊,梅府七院第一高手!」

    秦氏打量一眼宮輕雲,親切的道:「這般有能耐,真是個好姑娘!……來來,快別站著,坐下說話!」

    說著話,她熱情的迎上前,拉起宮輕雲的小手。

    李柱子雙眼放光,大聲道:「玉蓉,別傻站著,還不快給客人上茶!」

    清亮目光在宮輕雲臉上一轉,李玉蓉抿嘴微笑,笑得古怪。

    「爹,我來罷!」趙依依忙道,扭身裊裊進了正屋,很快端著小木盤出來,給宮輕雲送上一盞茶,微笑道:「宮姑娘,快請坐吧。」

    秦氏一直拉著宮輕雲小手,上下打量,眉開眼笑的道:「真是俊秀,還這般有本事,難得!難得!」

    李慕禪笑眯眯的看著,也不說話。

    宮輕雲蹙了一下黛眉,刺他一眼,勉強朝秦氏笑笑。

    「娘,你忒熱情了,別把人家嚇跑了!」李玉蓉抿嘴笑道。

    「胡說!」秦氏一擺手,瞪她一眼,轉回來時,馬上又笑眯眯的,道:「宮姑娘,多大啦?家裡還有什麼人?」

    宮輕雲輕咳一聲,勉強笑笑:「伯母,我想跟李師弟說幾句話……」

    「好好,你們就在院裡說話吧,咱們都進屋!」秦氏忙點頭,扭頭對李慕禪叮囑道:「小三,莫要怠慢了宮姑娘!」

    「娘,放心罷!」李慕禪忙點頭。

    秦氏一扯李柱子,又對李玉蓉趙依依招招手,臨走時仍不忘扭頭對宮輕雲笑笑,然後才帶著三人回了正屋。

    李慕禪目送他們進屋,轉身回來,搖頭笑了笑,道:「宮師姐莫見怪,我娘素來熱情好客,你又這般美麗動人,也怨不得她。」

    宮輕雲精緻瓜子臉一沉,冷冷道:「湛然師弟,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宮輕雲並非輸不起的人!」

    李慕禪一怔,笑了笑:「此話何解?」

    「你那四個師兄上躥下跳,又是求情,又是威脅,忙得不亦樂乎,真是可笑!……好像我輸了,非要找大小姐撐腰一般!」宮輕雲冷冷道。

    李慕禪摸了摸光頭,有些尷尬。

    他實在無話可說,從昨天開始,先是大哥,後是四位師兄,都緊張得很,生怕惹惱了大小姐。

    他笑了笑,忽然左手合什一禮:「是我小瞧了師姐,慚愧!」

    宮輕雲黛眉輕蹙,緊盯著他的臉,冷笑一聲:「一個月後小比,咱們到時再見真章!」

    她暗自皺眉,思忖:這湛然果然不好對付,心志堅定,胸襟廣闊。

    小姐曾說過,武功到了一定程度,再往上走,難如登天,決定因素並非勤奮與聰明,而是心靈,是胸襟與氣魄。

    李慕禪笑了笑:「好啊,求之不得,一直想領教宮師姐的瑤光劍法,可惜上次沒能如願!」

    「哼,到時你會見識到的!」宮輕雲冷冷道,輕哼一聲:「我的話說完了,不用送啦!」

    說罷,她一甩羅袖扭身便走,腳尖點一下,飄飄平掠至兩丈開外,在照壁旁一轉,身形消失。

    *****************************************************

    李慕禪看著她消失的方向,搖頭笑了笑,這位宮師姐倒是個心高氣傲的,果然不是凡俗女子。

    秦氏四人匆匆出來,一下把他圍在當中。

    秦氏一把揪住他衣襟,叫道:「好啊,小三,你怎麼弄的,三兩句就鬧翻了,把人家姑娘氣走了!」

    知道秦氏他們在正屋裡偷聽,李慕禪與宮輕雲說話壓低聲音,他們聽不到,只能看到臉色。

    宮輕雲一直冷著臉,掛著冷笑,顯然不高興。

    李慕禪笑道:「娘,你弄錯了,我跟宮師姐可不是你想的那樣,……咱們兩個是敵非友。」

    「嗯——?怎麼回事?!」秦氏一怔,鬆了手,撇撇嘴,道:「這麼美的姑娘,你怎不好好相處!」

    李慕禪苦笑:「娘,我倒想與人家好好相處,可人家不答應。」

    「嗯,但凡美貌姑娘,都有幾分脾氣的。」秦氏點點頭,朝趙依依看一眼。

    趙依依哼道:「娘,你看我做什麼?」

    「看看都不成,瞧你這脾氣!」秦氏笑道。

    「娘——!」趙依依輕嗔,忙岔開話題:「小叔,她雖貌美,但一直冷冰冰的,不是良配,還是算了罷。

    」

    李玉蓉搖搖頭,沒好氣的哼道:「好啦!娘,大嫂,三兒是出家人,你們瞎操心做甚!」

    這句話像一根針,秦氏像撒了氣的皮球,頓時興意闌珊,搖頭嘆道:「是啊,小三是出家人,不能娶媳婦的!」

    李玉蓉道:「娘,你也別急,說不定呀,再過幾年皇帝會下詔廢了禁俗令呢,是不是?」

    秦氏精神一振,忙道:「對,老頭子,咱們要好好活著,總能等到那一天的!」

    「好吧好吧。」李柱子擺擺手,大聲道:「吃飯!想餓死人不成!」

    李玉蓉輕笑道:「好好,吃飯!」

    她在外人面前甚是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但在家裡卻是女兒,比不得李慕禪受寵愛的二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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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鶴添油術果然玄妙,當天晚上,左手已經止疼,不再難受。

    他修煉觀天人神照經,從子時練到清晨,蓮花皎潔,宛如實質,彷彿觸手可及,但蓮花上那團白光一直沒進展。

    第二天,陽光仍舊明媚。

    床搬到小院中央,家裡仍只有他與大嫂趙依依,李柱子與秦氏都去李健家幫忙了,二姐李玉蓉天一亮就回了映月庵。

    待趙依依收拾完,他讓其坐到身前,背對自己,然後伸左掌抵她背心,渡過去一團內力,讓其體會內力之存在,再修煉吐納。

    趙依依覺得奇妙,修煉得很認真。

    他則什麼也不做,六大真經也不修,只靜坐於榻上,合眸定息,彷彿入定,腦海裡思維卻在高旋轉。

    整整想了半天,他做了一個猜測:這團白光需心神滋養,要以心火灼燒,方能增強變大。

    當天晚上,子時,一滴甘露自百會落入,滴到蓮花上,蓮化很快吸收,變得越堅凝,越真實。

    他馬上從觀想中退出。

    念頭一動,丹田內力全部湧出,如浩浩洪水,轟然席捲左手經脈,迅沿著無影劍心法運轉。

    左手如被撕開,裂成了數片,其痛難當。

    他強忍痛苦,渾身放鬆,調息寧神,花了一會兒功夫,終於進入定境,馬上開始觀想。

    進入定境,五官敏銳,痛苦更加清晰,被放大了數倍。

    此時,他十幾年來苦修的定力顯威,他強抑住心神,棄痛苦於不顧,心神專注於這團白光中。

    倏的一下,渾身一輕,隨即一暖,如躍入一眼溫泉中,周身溫暖舒暢,痛苦一下消失了。

    他感覺就像是換了一幅軀體。

    沉浸於這美妙之感中,不知不覺中,天色大亮,陽光照在窗紙上,映得屋子明亮柔和。

    心神從天人神照經中褪出,身體仍暖融融的,左手只是輕微灼熱,微疼而已,可以忽略。

    他解坐下榻,伸了個懶腰,露出一絲微笑。

    蓮花上的白光凝實些許,大有進境,自己所猜不錯!

    這是喜事,可惜,這修法太過匪夷所思,竟是傳說中的苦行僧修行法,想要練成,需得承受莫大痛苦。

    他禪功精深,種種記憶越清晰,想起來師父生前說過,佛家修行有八萬四千法門,皆可成道。

    其中有一支苦行法,專於凝煉心神,常自殘身軀,以痛苦來激潛力,堅定心神,此乃旁門左道,並不可取。

    但看這觀天人神照經,莊嚴浩大,絕非旁門,難不成,自己練得偏了?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停一停,暫且看一看,不能太急,免得出岔子,墜入魔道可就萬劫不復。

    驚喜被澆滅,他恢復從容寧靜。

    右手拉開門,穿過正屋,來到小院,趙依依從廚房探頭:「小叔,醒了?吃飯麼?」

    李慕禪應了一聲:「好,吃飯。」

    待他洗漱過後,飯已經擺到桌上,熱騰騰的,香氣四溢。

    趙依依一襲桃紅色單衣,嬌豔動人,見李慕禪右手拿筷子,笑問:「小叔,你不是練左手麼?」

    李慕禪笑了笑:「左手又受傷了。」

    趙依依一怔,忙問:「好好的,怎麼受傷了?」

    李慕禪笑道:「不要緊,練功太急了,出了點兒岔子。」

    趙依依抿嘴笑道:「這右手剛好,左手又傷了,玉蓉知道了,又得一頓埋怨。」

    李慕禪笑了笑,又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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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天之後,清晨時分,他出現在梅府外。

    他一靠近梅府,便覺察有異,門口鐘大河他們四個本是繃著臉,殺氣騰騰,氣勢懾人。

    一見到他過來,馬上變了臉色,笑眯眯的看他,目光古怪。

    鐘大河他們四個是梅府鐵甲護衛,與李慕禪的關係甚好。

    梅府護衛有四等,鐵甲、銅甲、銀甲、金甲,按武功與功勛計算,每上一層,薪水翻倍,相差懸殊。

    鐵甲護衛輪流站在門前,每三天一輪轉。

    李慕禪合什一禮,笑眯眯的問:「鐘大哥,有什麼事?」

    「哈哈,沒事!沒事!……湛然,你快進去吧!」鐘大河笑了兩聲,卻不肯多說。

    李慕禪看了看他,又看看三人,不再多問,進了府。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6
第23章 第一

    一踏進梅府,只見明湖如鏡,倒映著碧藍的天空,朵朵白雲。

    空氣濕潤清新,清風徐來,拂面清涼爽快。

    周身十萬八千毛孔倏一下張開,李慕禪心下讚歎:如此好所在,身處其中實乃享受!

    他緩步而行,左手撥動佛珠,走一步撥一珠,不徐不疾,神情沉靜莊嚴,寬大的灰色僧袍飄飄蕩蕩,沿著湖邊垂柳前往天樞院,渾身一派灑然出塵之氣度。

    迎面走來兩個青年,墨綠綢緞勁裝,周身乾淨利落,乃開陽院的弟子,年約二十,英姿勃勃。

    本是有說有笑的兩人,抬頭見到李慕禪,臉色忽的一變,聲音馬上變小,偷看李慕禪一眼,與他目光一觸,忙不迭轉開,神情古怪。

    李慕禪合什一禮,沖兩人微微笑了笑,腳下不停,裝作沒看出異樣。

    三人很快交錯過去,李慕禪如今內力頗深,耳力過人,隱隱聽到兩人低聲議論:「他就是天樞湛然?」

    「應該就是他,咱們梅府沒別的和尚。」

    「看模樣也尋常嘛,竟能勝了宮師姐,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進府還不到兩個月,不愧是進了天樞院的,真的是怪物!」

    「天樞院的都是怪物,天賦個個好得讓人嫉妒,唉……,都怨爹娘,沒給咱們一個好身子!」

    「嘿嘿,你這話讓宮師姐聽了,准幫你重新投胎去!」

    「宮師姐正忙著練功,準確扳回一城,哪有功夫理會咱們!」

    「他是個和尚,看來咱們白擔心一場!」

    「嘿嘿,和尚不能娶老婆的,妙,妙,真是妙!」

    再往下,走得漸遠,模糊不清了,李慕禪也收斂心神,不再理會,卻也明白,自己果然揚名了。

    他雖然緩步而行,度卻不慢,很快來到天樞院。

    乍進院中,但見槐樹下兩團寒光閃爍,在陽光下吞縮不定,不停撞擊,叮叮脆響伴隨著一聲聲大喝,煞是熱鬧。

    李慕禪露出笑容,是三師兄程曉風與四師兄尉遲明在交手,大師兄趙雨真與二師兄賀南山站在一旁笑眯眯的觀戰。

    中央的大槐樹下,陽光照得一地光斑。

    四人穿的都是一身寶藍色勁裝,綢緞布料,閃閃光,襯得四人朝氣勃,英武不凡。

    聽到腳步聲,劍光倏的一斂,兩人各自往後一跳,轉頭望來。

    「哈哈,是五師弟來啦,快來,快來!」尉遲明一抹額頭的汗,歡喜大笑,用力招手。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李慕禪合什一禮,依次叫道,從容微笑,慢慢走過去。

    趙雨真面如冠玉,神采飛揚,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禮,微笑道:「五師弟,傷可好了?」

    「已經無礙了。」李慕禪笑道。

    他右手很快好了,後來左手又傷了,現在也好了,控鶴添油術神妙之極,確實不愧是映月庵獨傳。

    「哈哈,五師弟,宮輕雲已經話了,要在小比上與你決一勝負,閒人不得干擾,這丫頭倒也硬氣!」尉遲明迫不及待的道。

    他上下打量著李慕禪,右手一捶他肩窩,大笑道:「好小子,看來在家很滋潤嘛,更精神了!」

    「宮師姐這是……?」李慕禪笑了笑。

    尉遲明嘿嘿笑道:「五師弟,這宮輕雲是不是看上你啦?……也不對,你是個和尚嘛!」

    「四師兄慎言,宮師姐聽了這胡話,要跟我拚命的!」李慕禪搖頭笑道。

    尉遲明忙道:「五師弟,我這可不是胡說!」

    他望向程曉風:「三師兄,你跟他說說!」

    程曉風微微一笑,道:「五師弟,你可能沒聽過,宮輕雲曾說,嫁人只嫁武功勝過她的男人!」

    李慕禪恍然大悟,搖頭苦笑:「我是一個出家人的。」

    賀南山大笑:「哈哈,五師弟,你雖是和尚,但七院中能勝過她的,只你一人,沒有旁人啦,大夥豈能不多想?」

    李慕禪搖頭苦笑。

    趙雨真溫聲問道:「別胡鬧了!……五師弟,心法練得如何了?」

    李慕禪笑了笑:「算是入了門,……大師兄,多謝你傳我提縱術,趕路確實快多了。」

    趙雨真道:「宮輕雲她輕功絕頂,這提縱術太粗淺,遠非敵手,讓統領傳你更高明的吧。」

    「好。」李慕禪點頭。

    尉遲明招招手,嘿嘿笑道:「來來,五師弟,咱們比劃一下,看你這幾天偷懶了沒!」

    「好!」李慕禪直接答應。

    隨著蓮花上白光的堅實,他心神壯大,導引內力越迅,每天只抽兩個時辰修六部真經,進境極。

    六部真經果然不凡,如今,他覺得經脈強壯許多,與從前判若兩人。

    這讓他對觀天人神照經越期盼,但因煉法奇異,他生怕不妥,以定力克制住誘惑,這才回了梅府。

    ***********************************************

    尉遲明見他答應得痛快,興奮的叫了一聲,拔劍出鞘,哈哈大笑:「來吧,讓我見識一下五師弟你的真功夫!」

    李慕禪笑道:「四師兄,那我可不客氣啦!」

    說罷,腰間閃過一道清光,劍尖驀的到了尉遲明胸前。

    尉遲明怪叫一聲,撤步閃避,步法極其精妙,間不容之際避開劍尖,左肩卻被劃了一道口子。

    還好只是劃破了綢衫,未傷及皮肉。

    沒想到李慕禪出手如此之快,尉遲明被激起了豪氣,大叫一聲,長劍呼嘯,宛如一陣狂風捲過,裹向李慕禪。

    勁風撲面,睜眼睏難,李慕禪深吸一口氣,清涼內力在手少陰經中飛流轉,消減不適。

    但見他僧袍鼓蕩,獵獵作響,如站在山巔,罡風凜凜。

    尉遲明劍勢一旦施展,頓時滔滔不絕,長劍如御大風,隨著長劍揮動,大風相隨,呼嘯盤旋,氣勢驚人。

    李慕禪長劍奇快,幻出道道清光,形影不離尉遲明身前。

    兩人一個似狂風,一個似清水,糾纏在一起,難分難解。

    槐樹葉被劍風掃過簌簌落下,紛紛打著盤旋往下飄,乍碰到劍光,倏的化為粉末。

    「叮叮叮叮……」清鳴聲連綿不絕,宛如玉珠滾盤。

    「停!」尉遲明大喝一聲,忽然劍光一斂,躍後一丈,擺著手叫道:「不打了不打了!」

    「四師弟,你敗了!」程曉風微笑。

    尉遲明睜圓了眼睛,怒瞪他一眼,哼道:「這小子手勁兒忒大!」

    他還劍歸鞘,用力甩著手,想甩去酸麻感。

    心下暗忖,五師弟這小子力氣太大了,硬碰一記,虎口便是一陣麻,可他出劍太快,不硬撞不成。

    若再打一會兒,自己就握不住劍了,那可丟人大了!

    李慕禪呵呵笑著歸劍入鞘,道:「我全靠這一把蠻力氣,論招式的精妙還差四師兄很多。」

    尉遲明一擺手,氣恨恨的道:「你就甭給我臉上貼金啦,輸了就是輸了!」

    賀南山撫掌嘆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五師弟,你把無影劍與梅花十二劍合二為一了!」

    李慕禪笑道:「是,我試著以無影劍心法催動梅花十二劍。」

    「不錯!不錯!」賀南山讚歎。

    趙雨真露出微笑:「五師弟果然天縱之資!」

    「大師兄,二師兄,過獎啦。」李慕禪笑道。

    程曉風拔劍出鞘,微笑道:「五師弟,來,咱們過兩招!」

    他本是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大夥,一幅雲淡風輕的神情,這句話一出,整個人頓時一變,彷彿利劍出鞘,銳氣逼人。

    李慕禪笑著應了。

    四位師兄之中,大師兄沉穩幹練,公正威嚴,二師兄城府甚深,氣度和煦,三師兄傲氣崢嶸,四師兄憨直爽利,各具風采。

    他心知,大師兄這般誇讚,二師兄與四師兄還好,三師兄定是不服的。

    *************************************************

    「錚……」一聲清吟,程曉風拔劍出鞘。

    他倏的一滑,如一條線扯著在冰上滑行,長劍平平向前一遞,雲淡風輕中,劍尖已至李慕禪喉嚨前。

    李慕禪腰間寒光一閃,「叮」一聲脆響,兩劍各自盪開。

    「叮叮叮叮……」連綿不斷的清鳴聲響起

    程曉風劍法飄逸,冉冉如雲,透著一股瀟灑與飄逸,好像並不快,偏偏金鐵交鳴聲密密麻麻,比雨打芭蕉還急幾分。

    趙雨真三人緊盯著場中,但見兩團清光不停撞擊,快得看不清劍,唯有叮叮叮叮的脆響。

    片刻過後,程曉風飄然後退,搖頭苦笑:「五師弟,你勝了!」

    李慕禪長劍歸鞘,笑著合什一禮:「三師兄,承讓了。」

    「嘿嘿,三師兄,嘗到滋味了吧?!」尉遲明得意的笑,幸災樂禍。

    程曉風瞥他一眼,對趙雨真與賀南山道:「五師弟膂力極強,硬碰不得,我手已是麻了。」

    「怪不得呢……」賀南山笑道。

    尉遲明拉住李慕禪的袖子,嘿嘿笑道:「五師弟,給我說說,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李慕禪笑笑:「我也不知,天生如此。」

    幾位師兄雖然友善,但十二大勁他不想讓旁人知道。

    十二大勁是他與前世相聯的唯一紐帶,地位特殊,不想跟外人分享。

    況且,這十二大勁能起妙用,關鍵還在禪功,大哥李慕風曾練過幾年,強身健體罷了,效果還不如練武,他一入梅府學了武功,馬上放棄了。

    若告了幾位師兄,練了沒什麼效果,反面惹人懷疑,是不是隨便搪塞,徒惹麻煩,不如不說。

    他兩世加在一起活了五十幾年,對人性頗為瞭解。

    「唉……,我怎麼就沒那麼大的勁兒呢!」尉遲明舉起胳膊用力攥了攥拳頭,哀聲嘆氣,搖頭不已。

    趙雨真道:「五師弟,你如今算是咱們天樞院第一高手了!」

    「大師兄,這可不敢當!」李慕禪一怔,忙擺手。

    趙雨真擺擺手,笑道:「五師弟你招式雖粗淺,但勝在劍快,兼之力大無窮,抵得二三十年苦修,這第一高手之名,絕非虛誇。」

    幾人正在說話,忽然進來一個少女。

    她身穿桃紅羅衫,明眸彎彎,容貌甜美,看著約十五六歲,但身材飽滿,彷彿熟透了的水蜜桃,委實誘人。

    她繃著臉站在台階上,冷冷看著他們。

    「小圓姑娘!」尉遲明忙叫道,滿臉堆笑迎上去:「小圓姑娘,大小姐可有什麼吩咐?」

    小圓姑娘斜睨他一眼,緊繃著俏臉一哼:「哪個是湛然?」

    「小僧湛然。」李慕禪上前一步,合什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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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若蘭

    「你是湛然?」小圓姑娘上下打量他一眼,明亮的目光落在他光頭上,點點頭道:「跟我來罷,小姐有請!」

    「小姐?」李慕禪疑惑望她。

    尉遲明臉色一變,忙道:「大小姐要見五師弟?!」

    小圓明眸圓睜,跺了跺腳,小手一指尉遲明,嬌嗔道:「尉遲明,你少跟我廢話,讓開!……湛然,隨我去吧,莫讓小姐久等!」

    「大師兄……?」李慕禪轉頭望趙雨真。

    他對於人心把握極準,自己初入梅府,根基甚淺,唯可倚仗的便是幾個師兄,武功強於他們不要緊,有益無害,卻不能忘了長幼之序。

    趙雨真沉吟一下,抱拳對小圓溫和一笑,道:「小圓姑娘,不知大小姐對五師弟有何吩咐?」

    小圓收斂了薄怒,正色道:「趙師兄,放心罷,小姐不會吃了他的!」

    趙雨真呵呵笑道:「五師弟初來乍到,什麼規矩都不懂,到時還望小圓姑娘關照一二。」

    小圓忙點頭,不耐煩的道:「好吧,好吧,你們就別瞎操心啦,是好事!……湛然,別磨蹭了,快走吧!」

    趙雨真對李慕禪笑笑:「五師弟,去吧。」

    「好。」李慕禪點頭,合什一禮:「小圓姑娘,請——!」

    小圓一扭小蠻腰,哼了一聲往外走,趙雨真與賀南山四人送他們出了天樞院,遠遠看著他們往東而去,消失在湖邊的柳條中。

    「大師兄,不要緊吧?」尉遲明緊張的問。

    趙雨真搖搖頭,從遠處慢慢收回目光,笑道:「不要緊,可能是大小姐好奇五師弟,叫去見見吧。」

    他轉眼一掃眾人,沉聲道:「五師弟入門不久,已如此厲害,咱們身為師兄的,豈能安心落在後面,好好練功罷!」

    「是,大師兄。」三人肅然應道。

    ********************************

    李慕禪與小圓沿著湖邊往東,在柳樹下緩步而行。

    清風徐徐,柳枝拂動,似霧似煙。

    周圍一片寧靜,清脆鳥鳴聲聲入耳,空氣清新濕潤,湖上波光粼粼,像無數寶石在翻滾,明亮得不可直視。

    小圓裊裊走在前頭,腰肢柔軟纖細,彷彿化為一條柳枝,融於旁邊的柳枝當中,圓臀在薄薄桃紅羅衫下滾動,淡淡幽香繚繞身邊,散出致命的誘惑。

    李慕禪修煉觀天人神照經,頗有進境,蓮花上的白光越堅實,**也隨之增強,尤其是**,更有決堤之勢。

    好在他十幾年修煉,禪定功夫精深,修過不淨觀,白骨觀,定力堅凝,否則早就克制不住。

    家裡養傷時,他不時被大嫂的美態所動,防不勝防,需得時時凝神克制,此時見小圓誘人美態,心中**頓時滾動如沸。

    他搖頭苦笑,隱隱明白,這小圓是故意如此媚態,是在勾引自己!

    深吸一口氣,強行把眼睛移開她嬌軀,凝神於如鏡的湖面,在腦海中觀想天人神照圖。

    一幅畫面頓時出現,清澈的湖水,湖上蓮花皎潔如玉,上面懸浮一團柔和的白光,跳動如火焰。

    再上面的天幕墨藍如洗,一輪明月高懸,清輝遍灑,他只覺身體陣陣清涼,慾念頓消,恢復如常。

    他念頭一動,頓時結束觀想,心神歸位。

    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沒想到,竟觀想成功了。

    平常時候,往往都得進入定境再開始觀想,否則,無論如何凝神定心,天人神照圖並不出現。

    這其中隱藏著什麼玄妙?

    難不成是因為看到真正的湖水,所以馬上觀照出湖水來,從而更加容易的觀照天人神照經?

    「哼,你們幾個師兄弟感情倒好,就像送你上刑場一般!」他思忖中,耳邊響起小圓甜美的聲音。

    李慕禪微笑道:「我得罪了小姐,所以師兄們擔心。」

    小圓霍的停住腳步,轉頭望來:「你是說打敗了宮姐姐?」

    李慕禪笑著點頭。

    小圓蹙起彎彎眉毛,不悅的道:「你們把小姐看成什麼人啦!……小姐聽到這消息,非但沒生氣,反而高興,說是好事,能讓宮姐姐降降心氣兒。」

    李慕禪一怔,呵呵笑了起來,搖頭道:「咱們真可謂井中之蛙,見識太短,小圓姑娘見諒。」

    「你這和尚倒會說話!」小圓撇嘴一笑,梨窩淺淺,甜美動人。

    她彎彎的眼睛打量李慕禪,在他光頭上轉了轉,笑道:「湛然,你是真的和尚嗎?」

    李慕禪點頭:「是,我是受了具足戒的,業已剃度十年。」

    小圓重新邁步,細腰扭動,款款而行,姿態越誘人,輕聲道:「那你年紀很小就當了和尚?」

    兩人不知不覺中靠近,李慕禪鼻前熒繞著她幽幽體香,再看她梨窩淺淺,甜美而嫵媚,不由心神蕩漾。

    好在,他如今心神清寧,如浸湖水中,只是一蕩,馬上恢復平靜。

    他笑笑:「我自幼家貧,爹娘養不起三個孩子,我兩歲開始在寺中生活。」

    「唉……,你也是可憐人呢。」小圓嘆了口氣,神情柔和下來。

    李慕禪看一眼,柳枝依依之下,她款款而行,蹙起彎彎眉毛若有所思,不復先前小辣椒模樣,變得多愁善感了。

    他不由暗自一笑,這小圓姑娘氣質多變,可謂尤物了。

    **************************************************

    兩人沿著湖邊往東走,約走了兩里遠,在一座五角小亭前停住。

    朱柱、雕樑、畫棟,這座小亭極為精緻,橫匾上寫著三個大字:觀荷亭。

    小亭兩旁是荷花池,密密荷葉遮住水面,幾朵蓮花婷婷而立,有的鵝黃,有的玉白,有的淡粉,清新動人。

    小亭由一條鵝卵石小徑通往一座月亮門。

    小圓轉身道:「湛然你稍等一下,我進去通報一聲。」

    李慕禪輕頜,邁步進了觀荷亭,摸了摸朱紅柱子,竟是石頭的,池中荷花皎美動人。

    小圓跟著進來,甜美微笑:「小姐很喜歡在這裡賞花,湛然你也坐一坐,看看荷花吧。」

    說罷,又對他一笑,出了小亭踏上中間的鵝卵石小徑,飽滿誘人的身形消失在月亮門中。

    李慕禪收回目光,微笑著思索,她對自己態度多變,先是誘惑,後是和善,多半因為自己是出家人,。

    很快,小圓再次出現,站在月亮門前招招手:「湛然,快來罷。」

    李慕禪笑著走過去:「小圓姑娘,大小姐在裡面?」

    「是,小姐讓你過去。」小圓湊到他跟前,淺淺笑道:「不用擔心的,小姐人很好的。」

    李慕禪笑著點頭,幽香鑽入鼻中,心神又是一蕩,忙又凝神克制,他暗嘆,女人之美,真是防不勝防。

    踏進月亮門,眼前是一方清亮的小池,直徑約兩丈,池旁是一座假山。

    一道泉水從假山上潺潺流下,注入小池中,池中央是一朵大王蓮,葉子如圓盤,兩顆水珠落在上面,晶瑩剔透,如玉盤承露。

    池子右邊是一株芙蓉樹,芙蓉花開滿樹。

    小圓在前引路裊裊,步態動人。

    沿鵝卵石小徑繞過池子,朝東進入一片雅緻的園林中,在園林中復向東,過假山,繞竹林,來到又一個月亮門前停住。

    上面寫著兩個字:憩園。

    這兩個字刻於月亮門正上方的青石上,很容易忽略,字體秀雅而不失飄逸,李慕禪目光落在這兩個字上。

    小圓見他如此,輕笑道:「這兩個字是小姐用手指寫的。」

    李慕禪冴然望去:「指力?」

    小圓笑道:「是呀,小姐的武功很高的。」

    李慕禪一路走來,欣賞風景的同時覺得奇怪,偌大的園林,竟不見一個護衛,沒有明哨,也無暗哨。

    難不成,大小姐對梅府如此自信,沒人能闖進來?

    原來是她本身武功高強!

    小圓清脆的聲音又響起:「走吧,小姐在裡面。」

    李慕禪整了一下僧袍,左手執佛珠,神情沉靜而莊嚴,緩步進入憩園。

    *****************************************************

    甫一踏入憩園,入眼所見是一片梅花,疏疏落落,佔滿了西邊半個院子,院子東邊是一個小練武場。

    場邊是連綿的假山,氣勢森森,竟有山川之險。

    假山有一座小亭,八角飛簷,如一隻雄鷹展翅欲飛。

    穿過梅花林,李慕禪看到練武場上劍光閃爍,清亮的光芒晃動,彷彿一團清泉在陽光下粼粼生波,令人目眩神迷。

    李慕禪五官敏銳,看清劍光中的苗條人影,卻是宮輕雲。

    場邊靜靜站著一個紫衫女子,正背對著這邊,雙手抱肩一動不動,唯有衣袂飄動。

    李慕禪打量一眼,她身段兒婀娜,修長,背影極美,沒看到她真容,已經認定這是一個美人兒。

    小圓道:「小姐,湛然來啦。」

    宮輕雲劍勢一頓,清光頓斂,劍已還鞘。

    她蹙眉望一歸這邊,抱拳道:「小姐,我先回去了!」

    「嗯,去吧。」紫衫女子輕頜,聲音清洌如冷泉。

    宮輕雲身形冉冉如白雲,迎面掠過李慕禪,清亮目光在他臉上一轉,冷哼一聲,倏的消失。

    淡淡幽香猶裊裊不散,李慕禪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紫衫少女轉身過來,一道迷離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道:「你是湛然師父?」

    「小僧湛然。」李慕禪合什一禮。

    他心中一笑,倒沒覺得失望,這大小姐容貌極美,所見過的諸女子中,唯有二姐可堪媲美。

    瓜子臉,尖俏下頜,櫻桃小口,挺秀的鼻子,眉彎長入鬢,一雙眸子極美,似霧似煙,迷離變幻,似乎要將人的心神吸進去。

    「我是梅若蘭。」紫衫少女合什一禮,伸手斜指假山上的小亭,淡淡道:「湛然師父,咱們過去坐著說話罷。」

    李慕禪輕頜,三人上了假山,進到小亭中。

    他沒想到,這大小姐對自己如此客氣,比小圓還客氣幾分,心中奇怪,臉色不動,緩緩打量一眼四周。

    近處觀看,小亭褪了顏色,處處殘留著時光流逝的痕跡,透出一股滄桑。

    站在這裡可俯看整個梅府,遠處明湖如鏡,依依柳枝如鏡子的鑲邊兒。

    小亭中央是一方石桌,被磨得光亮可鑑。

    梅若蘭優雅的坐下,接過小圓遞上的茶盞,淡淡問:「湛然師父是李執事的弟弟,還是澄靜寺的住持,為何要進府?」

    李慕禪坐到對面,接過茶盞,沖小圓笑了笑,轉頭道:「聽聞梅府有金剛不壞神功,乃佛門奇學。」

    梅若蘭輕啜一口香茗,優雅放下茶盞,淡淡道:「金統領跟我求這門心法,我本不同意的。」

    李慕禪放下茶盞,微笑看著她。

    梅若蘭道:「這門心法固然威力宏大,可修煉艱難,自前朝慧果神僧創出此法之後,尚無人練成。」

    「我想試試看。」李慕禪道。

    梅若蘭迷離的目光在他臉外轉了轉,道:「這些年來,梅府不乏驚才絕豔之輩,資質不輸於你,也試著修煉此功,卻無一有成。」

    不等李慕禪再說,她接著道:「不過,你既有如此天資,試試也無妨。」

    「多謝大小姐。」李慕禪合什一禮。

    梅若蘭輕輕搖頭:「不必謝我,湛然師父乃佛門中人,金剛不壞神功又是佛門奇學,說不定有轉機,……若能重振這門絕學,對梅府也有益無害。」

    她從懷裡掏出一張素白帖子,放到桌上:「這是雪印神尼的請帖,請湛然師父參加四月初八的映月法會。」

    李慕禪皺了一下眉毛,不想雪印神尼竟將請帖送到這裡。

    他搖頭道:「小姐,我就不去了。」

    「哦——?」梅若蘭怔了怔,打破了雲淡風輕,冴細看著他,明眸閃爍,越迷離動人,似幻似夢。

    片刻後,她恢復如常,淡淡道:「映月法會乃佛門一大盛事,影響深遠,被邀者無一不是高僧大德,湛然師父你年紀輕輕,竟能受邀,實乃無上榮光!」

    李慕禪微微笑了笑,不說話。

    他自然明白映月法會之重,一旦參加,必揚名天下。

    可他如今不看重這些,只想練好武功,有自保之力,能逍遙於世。

    他常與雪印神尼論法,兩人通過李玉蓉辯法已十餘年,難分難解。

    他在前世大學乃哲學專業,上學期間潛心研究哲學,接觸過各家哲學流派,眼界大開。

    在他眼中,佛法本身也是一種哲學,這個時代,論眼界之寬廣,即便諸佛門大德也難與他相比。

    在雪印神尼眼中,他心境然,禪功精深,智慧浩然,實可謂高僧。

    *************************************************

    看他淡然微笑,梅若蘭蹙一下黛眉,緩緩點頭:「也好,你既不想去,我也不勉強。」

    「多謝小姐。」李慕禪合什一禮。

    梅若蘭輕輕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忽然露出一絲微笑:「輕雲說你出劍奇快,有風馳電掣之威,我想見識一二。」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6
第25章 衝動

    李慕禪笑了笑:「我正想領教小姐的高招。」

    以指力在青石上劃出兩個字,內力之深厚可見一般,自己遠非對手,卻仍渴望一戰。

    與臭棋蔞子下棋,越下水平越差,與高手對奕,棋力大漲,此理相同,他現在最想與高手切磋。

    梅若蘭露出一絲微笑:「好,小圓,去取一柄青鋒劍來。」

    「是,小姐!」小圓看了一眼李慕禪,扭身去了,很快拿了一柄長劍回來,遞給梅若蘭。

    梅若蘭抽劍出鞘,寒光一閃,她端量著長劍,雪白蔥指彈了一下,「錚」一聲清吟,悅耳動聽。

    她微笑道:「來罷!」

    李慕禪合什一禮,伸手道:「小姐請——!」

    劍尖一點地面,梅若蘭平平掠出小亭,在空中忽然下墜,輕飄飄落到了練武場上,點塵不驚,宛如白鶴落地般優美。

    小圓抿嘴一笑:「湛然,你要倒霉啦!」

    說罷,她拿著劍鞘一躍鑽出小亭,如乳燕投林般斜掠下去,輕盈落到了練武場旁邊。

    李慕禪苦笑,看了看下面,練武場離這裡有點兒高,他掂量了掂量,搖搖頭,慢慢出了小亭,下了假山,緩步走到練武場上,若無其事,神情沉靜。

    梅若蘭持劍站在場中央,姿態優美,冷豔而雍容,看著李慕禪走過來,她明眸迷離閃爍,似笑非笑。

    小圓咯咯笑:「湛然,你不會輕功的嗎?」

    李慕禪搖頭笑道:「前幾天學了提縱術,還不太熟,獻醜不如藏拙,就不丟人現眼了。」

    「你真沒學過呀……」小圓停住笑,扭頭道:「小姐,不如傳給他一門輕功,好不好?」

    「嗯。」梅若蘭輕頜,劍一指李慕禪:「出招吧!」

    李慕禪又向前走了幾步,停在梅若蘭一丈外。

    「小僧失禮了。」他右手緩緩按上劍柄,話音一落,腰間驀的一道清光亮起,直射梅若蘭,如彗星經天。

    「叮……」梅若蘭右手持劍柄,左掌按劍尖,橫在身前,恰好擋住了李慕禪的劍尖。

    被李慕禪刺中,劍身彎曲如弓,幾乎觸到她胸前丘壑。

    她露出一絲微笑:「果然好力氣!」

    「嗡……」她手腕一震,彎曲長劍陡的筆直,伴著一串殘影,嗡嗡作響。

    李慕禪只覺一股大力傳來,虎口麻,長劍幾乎脫手,虧得內力流轉迅,馬上消去一層酸麻。

    他暗自讚嘆,這一劍已經盡了全力,比當初刺向宮輕雲的劍更快兩分,卻被輕易的化解了。

    紫影一閃,他暗叫不好,急忙揮劍刺出,肩膀卻是一麻,長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兩手空空,他苦笑著搖頭:「我敗了。」

    他出劍快,梅若蘭的劍更快,他頭腦反應過來了,手腳卻不成,眼睜睜看著她一閃身到了自己身側,輕輕一劍刺中肩頭穴道。

    依他估計,她出劍之快不遜於二姐。

    梅若蘭氣定神閒,迷離的眸子看了看他,點頭道:「你的劍確實快,大有可為,……可莫因此小看了天下英雄,梅府的天地很少,七院更小,你能稱雄七院,能打得過鐵甲護衛,對上銅甲護衛就夠嗆,銀甲護衛,金甲護法更不用想!」

    「小僧受教了。」李慕禪點頭,鄭重合什一禮。

    他一下理解了梅若蘭的苦心,顯然是怕他飄飄然,失了上進心。

    梅若蘭露出微笑,頗是讚許:「不愧是高僧,悟性過人!……小圓,去取一本浮光掠影秘笈。」

    「……是,小姐!」小圓驚冴的看看李慕禪,點頭應道,扭身去了。

    *******************************************************

    李慕禪離開憩園,懷揣一本浮光掠影秘笈,沿著湖邊慢慢往回走,柳樹拂動,如霧似煙,他心海泛波,不甚平靜。

    大小姐果然氣胸不同,行事果決,手腕高明,若是換了一個人,如今怕是又敬又崇了。

    她氣度冷豔而雍容,凜然端莊,令人生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之感,不自覺的抬頭仰視。

    李慕禪心態然,俯視眾生,梅若蘭這兩招散手自是了然於胸。

    但她卻真的打動了李慕禪堅如磐石的心。

    他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衝動,一股想將其征服的強烈**,蠢蠢欲動,需竭力克制才成。

    這股衝動根源還是觀天人神照經,就像是老虎看到了獵物,狼看到了肥羊,源自本性,頗有幾分邪性。

    看來,這觀天人神照經真不能再練了!

    不過,武功應該憤的練了,被一個女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委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無論如何,定要打敗她!

    不知不覺中,他回了天樞院,趙雨真他們一下子圍上來,問起來他的遭遇,是不是被大小姐教訓了。

    李慕禪笑著搖頭:「呵呵,四師兄,你們猜錯了!……我與大小姐切磋了一場,然後得贈一本浮光掠影秘笈。」

    「浮光掠影,這可了不得呀!」尉遲明大聲叫道。

    趙雨真笑著點頭:「五師弟,浮光掠影乃梅府頂尖輕功之一,大小姐對你可另眼相看!」

    李慕禪問:「大師兄,你練的是什麼輕功?」

    「雲龍九現。」趙雨真道:「更注重挪移,論度之快,浮光掠影第一。」

    李慕禪笑道:「大夥要不要一塊兒練練看?」

    趙雨真搖搖頭,笑道:「且不說這是大小姐給你的,咱們天樞院的輕功是雲龍九現,也是頂尖輕功,不輸浮光掠影,貪多嚼不爛。」

    李慕禪也不勉強,笑著收回浮光掠影秘笈。

    「嘿嘿,五師弟,大小姐美不美?」尉遲明賊兮兮的笑。

    李慕禪點頭:「確實不是庸脂俗粉。」

    尉遲明得意的笑:「嘿嘿,能及得上大小姐的,也就你二姐而已!」

    「行了,四師弟!」趙雨真皺眉沉哼。

    尉遲明嘿嘿笑了幾聲,住了嘴。

    李慕禪道:「大小姐的武功可是厲害得緊!」

    賀南山笑了起來,搖搖頭,道:「五師弟你的劍快,但跟大小姐切磋,根本沒勝算的!」

    李慕禪點頭,有些無奈。

    賀南山拍拍他肩膀,笑道:「五師弟,人力有時窮啊,莫太鑽牛角尖,……大小姐修習的是滄海劍派嫡傳心法,乃府中第一高手!」

    「滄海劍派?」李慕禪忙問。

    「你還沒進入武林,自不知滄海劍派的大名,那可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啊……」賀南山望向遠處湖面,一派悠然神往表情。

    李慕禪默然,想要越大小姐,唯有一途,修煉金剛不壞神功!

    ****************************************************

    隨後的一個月,李慕禪宣佈閉關,直接住在了天樞院。

    雖然秦氏反對,但經不住李慕禪的勸,況且,他在澄靜寺時,也常閉關的,一閉關就是十天半月,也習慣了。

    李慕禪潛心修煉六部真經,沒日沒夜,累了就入定,醒來就苦修,天元吐納術,六部真經,無影劍與梅花十二劍。

    這一個月中,他忘記一切,唯有練功一念,其餘雜念皆摒棄。

    一個月下來,他進境極大,丹田容量增長,經脈強壯,遠勝從前,無影劍心法催動下,出劍更快了兩分。

    浮光掠影輕功,他更是熟極而流,彷彿走路一般自然,自然而然的融入了平時的一舉一動中。

    唯有觀天人神照經,他已停止修煉,不敢再繼續,唯恐控制不住**,雖然有種種好處,誘人之極,他卻克制住了誘惑。

    清晨,陽光明媚,清風徐徐,又是一個美好天氣。

    梅府大練武場上一片安靜,不復從前喧鬧。

    台上擺著五張椅子,中間坐著一身紫衫的梅若蘭,神情莊重肅然,冷豔逼人,小圓穿著桃紅羅衫站在她身後,甜美嬌豔。

    梅若蘭左,金開泰與李慕風,右,一個魁梧老者,一個俊逸中年。

    台下坐著密密的人群,一塊一塊區域涇渭分明,分成了七塊兒,最東邊的一塊兒人數最少,僅有五人,李慕禪正在其中。

    他微闔雙眼,雙手結印,一動不動如在入定,身邊是趙雨真四人,正伸著脖子望向台上。

    「開始罷!」梅若蘭看一眼兩旁,點頭道。

    金開泰站起來,沉喝一聲:「第四場小比,開始抽籤!」

    一個俊秀青年端著一米見方的木匣子,飄身來到了天樞院這邊,微笑道:「趙師弟,請罷。」

    趙雨真點頭,手伸進木匣子上方的圓孔中,隨後抽出,手上有一塊兒巴掌大的小圓木牌。

    賀南山、程曉風、尉遲明排在後面,一一探手拿出一塊兒木牌。

    李慕禪一動不動,如廟裡一尊泥胎佛像。

    「我來幫五師弟抽!」尉遲明擼一下袖子,嘿嘿笑道。

    俊秀青年看了一眼李慕禪,沒反對。

    尉遲明抽了一塊兒出來,低頭看了看,忽然瞪大了眼睛:「咦!」

    「怎麼啦,四師弟?」趙雨真轉身問。

    「真是巧啦!」尉遲明嘿嘿笑了起來,把木牌一翻:「瞧瞧這是誰!」

    賀南山也笑了起來:「真是巧!兩人這麼快就湊到一塊兒啦!」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7
第26章 小比

    四人看一眼李慕禪,齊齊微笑。

    李慕禪一動不動,微闔雙目,寶相莊嚴,就像寺廟裡的一尊佛像,氣度不凡。

    他對外界動靜一清二楚,卻一聽即過,如水過青石,不在心上停駐,只專注於經脈內力流轉。

    他修煉六部真經,雖然內力度極快,遠勝常人,但想跟得上大師兄進境,仍得下苦功,時間寶貴。

    他雖出了關,精神仍舊閉關,不聞外事,只管修煉,即便身處這熱鬧之地,仍定心凝神,波瀾不驚,專注於修煉。

    金開泰站在台上,微躬著身子,彷彿一隻黑熊俯視眾人,睥睨森然。

    他雙眼閃了閃,隱隱閃爍著晶芒:「好,這次小比從瑤光院開始,……宮輕雲,上來吧!」

    人群中冉冉升起一朵白雲,悠悠飄上高台,宮輕雲一身白衣現身台上,風姿楚楚動人,神情冷若冰霜。

    「好——!」眾人轟然喝彩,其中夾雜著鶯鶯嚦嚦聲,瑤光院的眾女得意的歡呼。

    天樞院的眾人卻一動不動,面帶古怪微笑。

    尉遲明嘿嘿笑道:「這小丫頭的輕功更厲害啦,看來被五師弟刺激得不輕!」

    「不錯!」程曉風點頭,斂了笑容,面露凝重。

    ****************************************************

    金開泰伸出手:「拿來!」

    宮輕雲雙手將圓木牌遞上,金開泰掃一眼,大聲道:「天璇院,丁煥明!」

    人們頓時左右顧盼。

    一個黑衣青年從天璇院區域苦著臉走出來,仰頭抱拳道:「是!」

    他雙腿一蹬,拔起而起,輕盈落到台上,抱拳道:「請宮師姐指教!」

    「廢話少說,出招罷!」宮輕雲輕頜,淡淡說道,看也不看他,卻望著台下的李慕禪。

    她清脆而略帶沙啞的聲音一出,周圍一下冷了幾分。

    她站在台上,白衣飄飄,雙眸緊盯著李慕禪,可李慕禪在台下雙眼微闔,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她徒呼奈何,臉色便越來越冷。

    見宮輕雲冰冷的臉,青年臉色更苦,咬一下牙,拔劍便刺,想趁宮輕雲分神之際撿個便宜。

    一道清光驀的亮起,如天空垂下一道瀑布,「叮」一聲脆響中,青年長劍脫手,身子飛起,遠遠落到下面人群中。

    從李慕禪臉上收回目光,宮輕雲瞥一眼人群中的青年,隨即冉冉飄下,落到瑤光院人群中。

    「好,不愧是輕雲!」金開泰呵呵一笑,沉聲道:「下一個,瑤光院方秀秀!」

    「來啦!」甜美的聲音中,一個少女躍上高台,身穿月白羅衫,皎潔秀美,正是曾與李慕禪交過手的秀秀。

    不等金開泰說話,她甜笑著把圓木牌遞過去,金開泰掃一眼,沉聲道:「開陽院宋朝陽!」

    又一個青年躍到台上,相貌英俊,氣度不凡。

    來到台上,兩人也不多說,直接拔劍相鬥。

    這樣的場面,他們都駕輕就熟,經歷多了,也不覺有什麼,說話是多餘的,分出勝負就是了。

    秀秀姑娘劍法精妙,青年宋朝陽勢大力沉,兩人鬥了一百多回合,秀秀姑娘更勝一籌,最終得勝。

    隨後,如走馬轉燈,不停有人上來下去,一場接著一場,精彩有餘,激烈不足,李慕禪微闔雙眼,置之不理。

    金開泰一直站著,雙眼炯炯,如鷹似隼,如箭搭弦上,蓄勢欲。

    梅若蘭四人端坐後面,她神情平和,雙眼迷離,如霧如煙,淡淡看著場上,不時掃一眼場下。

    明媚的陽光照著在身上,禁不住懶洋洋的,想睡過去,但台下眾人個個精神飽滿,神采奕奕,覺得大小姐看的就是自己。

    李慕風神情肅然,神情專注,只盯著場中打鬥,一眼也沒瞧李慕禪,好像不認得他一般。

    *************************************************

    一場一場打鬥中,兩個時辰迅流逝,日上中天,陽光變得灼熱。

    「天璣院平四海!」隨著金開泰中氣十足的大喝,一個天璣院的青年上了高台,苦著臉遞上圓木牌。

    金開泰露出笑容:「天樞院湛然!」

    台下眾人精神一振,台上四人也精神一振,朝天樞院這邊望來。

    李慕禪仍合眸定息,一動不動如佛像。

    「五師弟!」尉遲明忙低聲道。

    李慕禪緩緩睜開眼,眸子清亮,如陽光照耀下的明湖之水。

    清亮很快斂去,眸子恢復如常,他解開手印,慢慢站起來,渾身骨節一陣噼噼啪啪亂響,悠悠踏出一步。

    「嗖!」他左腳一抬,頓如箭矢離弦,轉瞬出現在台上,合什一禮:「平師兄請了!」

    金開泰瞪大眼睛,在他身上轉了轉,暗忖:一個月功夫,浮光掠影練到這個地步,這小子果然奇才!

    浮光掠影固然度第一,但心法繁複,並不實用,梅府中有無人修煉,天樞院其餘四人修煉的是雲龍九現,心法簡單,卻極精妙,度雖不如浮光掠影,卻也差不太多。

    「湛然師弟,請賜教!」平四海苦著臉,嘆了口氣。

    「請——!」李慕禪微笑道。

    平四海深吸一口氣,雙眼盯著他緩緩拔劍,擺出一個起手式,頓如變了一個人,氣勢雄渾,浩浩如風。

    李慕禪微笑依舊,擺了一個梅花十二劍的起手式,靜靜看著他。

    「看招!」平四海沉喝一聲,劍尖幻出兩朵劍花,飄飄落向李慕禪,動作瀟灑大氣。

    華蓋、中府兩大穴隱隱涼,李慕禪微微一笑,手腕顫了一顫,頓時漫天寒芒朝平四海罩過去,似數百枚銀針。

    「叮叮叮叮……」一連串脆響如雨打芭蕉。

    李慕禪退後一步,甩了個劍花後歸鞘,瀟灑利落,然後合什一禮:「平師兄,承讓了!」

    平四海怔怔站著,身上浩浩氣勢消散。

    片刻後,他慢慢的,一絲一絲的把劍入鞘,苦笑著合什:「湛然師弟名不虛傳,我甘拜下風!」

    說罷,他一躍而下,鑽回天璣院人群中。

    人們看得一頭霧水,紛紛轉頭議論,這不明不白的,就分出勝負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人扭頭問:「平師兄,你哪裡敗了?」

    平四海搖頭苦笑,伸出右手,卻見它正不停的顫抖著。

    他嘆道:「他再多一劍,我的劍就飛了。」

    人們恍然,一個人低聲道:「湛然他力大無窮,果然是真的。」

    李慕禪對台上五人合什一禮,斜跨一步,倏一下掠回天樞院四人中。

    天樞院四人神色如常,只是笑著拍拍他肩頭。

    *****************************************************

    李慕禪回來沒多久,便輪到了天樞院,先是趙雨真,再是賀南山,程曉風,尉遲明。

    趙雨真對上開陽院一位弟子,賀南山是瑤光院,程曉風天璇院,尉遲明也是開陽院,皆輕鬆得勝。

    最終,輪到了李慕禪,傳來金開泰的大喝:「天樞院湛然!」

    李慕禪跨步上前,施展浮光掠影,灰色僧衣飄蕩,到了台上將圓木牌呈給金開泰。

    金開泰看一眼,目光落到台下的瑤光院區,沉聲道:「瑤光院方秀秀!」

    下面頓時嗡嗡作響,人們議論紛紛。

    趙雨真四人搖頭微笑,這不用比了。

    下面傳來宮輕雲嬌喝:「瑤光院棄權!」

    「果真棄權?」金開泰沉聲問,神色跟著一沉。

    宮輕雲站在方秀秀身邊,緊攥著她小手,緊抿櫻唇,輕輕吐出一個字:「是!」

    「好,取消方秀秀下一輪的資格!」金開泰點頭。

    方秀秀跺了跺腳,無可奈何,甜美的小臉滿是不甘心。

    金開泰站在台上,精神奕奕,大聲道:「兩輪已過,下午進行名次爭奪,散了罷!」

    他說罷一擺手,也不管眾人,轉身徑直來到梅若蘭身前,恭敬的笑道:「大小姐,這些小傢伙如何?」

    梅若蘭眸子離眸,神情端莊平和,輕頜:「還好,進境不小。」

    金開泰呵呵笑道:「湛然一來,他們個個勁頭十足!……李執事,你有一個好弟弟呀!」

    李慕風一上午一直板著臉,這時露出一絲微笑:「多賴金統領調教之功。」

    「他是奇才,與我沒多大關係!」金開泰哈哈笑道,嘴上謙虛著,卻掩不住得意神情。

    梅若蘭淡淡道:「且看他下午的表現罷。」

    說著,站了起來,帶著小圓下了高台,冉冉而去,步伐悠然從容,度卻奇快,轉眼消失了。

    台下眾人這才散開,紛紛離去。

    *******************************************

    李慕禪與趙雨真他們一起,離開練武場,回天樞院,一路上惹來無數目光,羨慕,嫉妒,崇拜,多種多樣,足見人心之複雜。

    他下垂眼簾,撥佛珠緩步而行,對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神情沉靜從容,灰袍飄飄,一派高僧風範。

    尉遲明哈哈笑道:「五師弟,這回你可出名啦!」

    李慕禪笑了笑,不說話,只是撥佛珠緩行。

    「行啦,四師弟你甭湊熱鬧了!」趙雨真瞪他一眼,沉聲哼道:「五師弟深入簡出,他們覺得神秘,過一陣子熟悉了,就不會這般了。」

    賀南山笑眯眯的問:「五師弟,下午對上宮輕雲,可有勝算?」

    李慕禪捏住佛珠,搖搖頭:「宮師姐更勝從前,我沒把握。」

    「宮輕雲精進,你進境更大!」程曉風笑道。

    李慕禪搖頭微笑,不再多說,一切到了下午自見分曉。

    李慕禪吃過午飯,打坐調息,養精蓄銳,應付下午的比試,上午平平淡淡,淘汰了三分之二人數,重頭戲是下午。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7
第27章 挑戰

    太陽偏西,陽光由明媚變成火辣。

    金開泰站在台上,如黑熊般俯視台下。

    身後坐著四人,梅若蘭,李慕風,一個老者,還有一個俊逸中年,小圓站在梅若蘭身後,飽滿而甜美。

    李慕禪已經知道,這老者是蔡休平,乃外府總管,俊逸中年人乃趙法寧,外府執事,比李慕風還高了一層。

    李慕禪也知道,大哥李慕風行事方正,大公無私,深得梅若蘭信任,趙法寧雖是執事,對大哥卻客氣得很。

    金開泰俯看台下眾人,雙眼精芒閃爍,沉聲喝道:「小比繼續,下午從天樞院開始!……趙雨真,可有人挑戰他?」

    「有!」一道清脆而沙啞的聲音響起。

    聲音乍落,宮輕雲冉冉飄落台上,冷冷道:「我來挑戰!」

    尉遲明忙道:「大師兄,好好教訓一下這小丫頭!」

    趙雨真看了看白衣飄飄的宮輕雲,搖頭苦笑:「你別瞎起鬨,還不知誰教訓誰呢!」

    「大師兄,你行的!」尉遲明嘿嘿笑道。

    程曉風也盯著台上的宮輕雲看,搖搖頭,皺眉道:「大師兄,宮輕雲武功大增,要小心!」

    賀南山嘆了口氣,搖搖頭,顯然不看好大師兄。

    李慕禪眯著眼睛瞧了瞧,沒說話。

    上午的規則是抽籤捉對兒廝殺,每人輪了三場,勝兩場者可參與下午的比試,下午則是挑戰制。

    出來一個人,無人敢挑戰,得一分,有人上來挑戰,勝者得一分,負者扣一分,一場過後休息,輪下一個人。

    如此挑戰下去,挑戰三輪過後,分數最高的十人爭奪名次。

    *************************************************************

    趙雨真一躍而起,身形在空中劃一個「之」字,矯矯如龍,輕盈落地,沉凝與飄逸相結合,極是高明。

    李慕禪看得讚歎,大師兄這輕功的火候極深,自己不及也。

    趙雨真抱一下拳,沉聲道:「宮師妹,請——!」

    宮輕雲一抱拳,緩緩拔出瑤光劍,肅然道:「趙師兄,請指教!」

    說罷,一道清光亮起,如一道瀑布傾瀉下來。

    趙雨真拔劍出招,揮出一道劍幕迎上,「叮叮叮叮……」一連串密密麻麻的金鐵交鳴聲。

    趙雨真招式沉凝厚重,劍如千鈞,看著很緩慢。

    宮輕雲劍法輕靈明快,一片清光灑下,劍光清亮,宛如流水一般無處不在,見縫就鑽。

    趙雨真偏偏擋住了清光的侵蝕,一時半會兒僵持住了。

    「大師兄快擋不住了!」程曉風搖頭,神情凝重。

    尉遲明拳頭一砸掌心,恨恨道:「這小丫頭忒可惡!」

    賀南山專注盯著台上,雙眼明亮,精芒隱隱,顯然內力已經登堂入室。

    李慕禪也冴細觀看,尤其是宮輕雲,他上一次取勝,是先制人,瑤光劍法來不及施展。

    上午抽籤比試,宮輕雲未盡全力,看不出深淺,這一次大師兄逼出了她的真本事,當真是劍光如水,無處不在,防不勝防。

    李慕禪眉頭微鎖,神情凝重,與宮輕雲相鬥,若不想手臂經脈受傷,度不夠快,勝負實是難料!

    兩人一個攻,一個守,趙雨真長劍厚重,守得密不透風,宮輕雲劍光如水,尋隙而進,綿綿不絕。

    李慕禪搖搖頭,久守必失,大師兄想必知道這個道理,可宮輕雲的劍勢綿綿不絕,他想反擊有心無力。

    大約過了一柱香功夫,趙雨真劍光忽然一滯,悶哼一聲,飄身疾退。

    一退兩丈,他拄劍而立,用力呼吸,冠玉般的臉龐紅如重棗,頭頂白氣蒸騰。

    他以拙破巧,每一劍都需龐大內力御使,時間一久,內力告罄,劍法隨之出現破綻。

    李慕禪反應極快,在金開泰他們之前,一步跨上台,扶住趙雨真,一股內力汩汩渡入,隨即察看其肩膀。

    左手迅點了幾下,封了趙雨真肩膀幾處穴道,道:「大師兄,不要緊吧?」

    趙雨真胸口劇烈起伏,呼吸粗重難說話,只是搖搖頭,露出一絲苦笑。

    金開泰走過來瞥一眼,沉聲道:「雨真,傷得重不重?」

    趙雨真搖搖頭,轉向宮輕雲,點頭緩緩道:「多謝宮師妹手下留情。」

    聲音粗澀艱難,沙啞如被火燎過。

    宮輕雲淡淡一點頭,眸子明亮,目光銳利如劍,直刺李慕禪。

    李慕禪目光澄靜,溫和的迎上來,兩人目光如兩柄劍,於空中交擊,台下的人們頓時安靜了。

    賀南山三人焦急看著台上,卻沒動,興師動眾會讓大師兄臉上無光,有五師弟上台足矣。

    *************************************

    李慕禪扶他下來,幾人馬上圍過來,察看他的傷勢。

    趙雨真只覺汩汩熱流從手腕至周身,暖融融如浸溫泉中,一會兒功夫,力氣已復,暗自驚異,五師弟內力竟如此精純!

    他擺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大驚小怪,道:「宮師妹手下留情,不然,這條膀子就廢了!」

    尉遲明瞥一眼台上白衣飄飄的宮輕雲,嘿嘿笑道:「這小丫頭脾氣臭,心倒是不壞的。」

    程曉風拿出一個小瓷瓶,撒了些粉末在趙雨真傷口,皺著眉頭問:「大師兄,五師弟勝得了她嗎?」

    粉末撒下,趙雨真抽搐了一下,神情若無其事,看一眼李慕禪。

    他低頭沉吟片刻,慢慢說道:「……五五之數罷。」

    李慕禪內力如涓涓之泉,不停渡入趙雨真體內,灑然一笑道:「但盡力而已,勝負何足論!」

    賀南山撫掌笑道:「還是五師弟氣魄大!……不錯,你練功日短,勝負無關緊要,打出威風便是!」

    李慕禪笑了笑,沒多說,心下卻想,這次勝負決定能否修煉金剛不壞神功,可重要的緊。

    但擔心徒勞無益,反面擾亂心境,他定力深,對念頭操縱自如,一覺不妥,直接摒棄了勝負之心,一念專注於武功。

    趙雨真推開他的手:「五師弟,我不要緊了,你趕緊調息一下。」

    李慕禪點頭,直接跏趺而坐,合眸定息,雙手結印開始調息,要以巔峰狀態迎接宮輕雲的挑戰。

    ***********************************

    趙雨真過後,賀南山上,然後是程曉風,最後是尉遲明,三人皆勝。

    「湛然!」金開泰大喝一聲。

    李慕禪睜開眼,精光一閃即斂,左手在地上一撐,斜掠十幾丈,穩穩站到台上,對金開泰與梅若蘭五人合什一禮。

    「可有人挑戰?」金開泰沉聲喝道。

    「有!」一聲清脆而沙啞聲音響起,眾人一聽即知是宮輕雲。

    宮輕雲化為一朵白雲,冉冉而上,落在李慕禪身前兩丈遠,昂然道:「我挑戰湛然師弟!」

    兩人對面而立,隔著兩丈遠,一個白衣飄飄,一個灰色僧袍獵獵,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好!好!」金開泰哈哈大笑一聲,用力一揮手:「那就開始罷!」

    台下眾人深吸一口氣,雙眼瞪大,興奮的放著光。

    梅若蘭他們也直了直身子,精神一振,宮輕雲與湛然之爭,梅府之人皆知,尤其李慕風,更是緊攥拳頭,神情緊張。

    李慕禪合什一禮,溫和笑道:「宮師姐,這回定要領教瑤光劍法!」

    看他神情,毫無劍拔弩張之勢,反而如老朋友重聚。

    「我成全你!」宮輕雲緊抿著嘴,冷冷一笑。

    她一襲白衫,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精緻的五官楚楚動人,但臉色冰冷,雙眼鋒利逼人,透著倔強與傲氣,反面更惹人憐。

    李慕禪按上劍柄,微笑道:「宮師姐,請——!」

    「錚……」一聲清吟中,清光一片朝他當頭瀉下,狀似澆花。

    李慕禪腳尖一點,同時拔劍,身如離弦之箭,空中閃爍出十幾個劍影,尾相接如龍,劍尖已至宮輕雲胸前。

    「叮叮叮叮……」一連串清脆交鳴聲中,瑤光劍化為雨點兒,連綿擊中青鋒劍身,瞬間十次。

    順著劍上反震力道,她趁勢斜蕩一步,避開青鋒劍同時,瑤光劍又灑下一片清光,瀉向李慕禪。

    李慕禪置之不理,再一點腳尖,長劍化虹,射向她胸口。

    「叮叮叮叮……」又是一串清鳴,瑤光劍如雨點兒,宮輕雲趁勢盪開,黛眉緊蹙,臉罩寒霜。

    兩人一個追,一個躲,身形挪移變幻,趨退如神,一個劍光瀰漫如瀑,綿綿不絕,一個劍光如電如錐,一往無前。

    他們看得目瞪口呆,心醉神迷,難以自拔。

    兩人越來越快,到了後來,不見人影,但見一道白影與一道灰影飄蕩,影子慢慢佔滿台上,如兩道龍捲風糾纏在一起。

    此時,眾人眼神茫然,看不清人,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

    李慕風坐立不安,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焦灼,捂嘴輕咳一聲,道:「大小姐,他們誰能取勝?」

    梅若蘭黛眉輕蹙,明眸越迷離,望著場中搖頭:「勝負言之尚早,兩人武功差之毫釐,看誰能抓住機會。」

    李慕風嘆了口氣,重新坐好,拳頭攥得更緊,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覺。

    旁邊幾人眼睛一瞬不瞬,屏息凝氣,台下的多數人看不清兩人動作,他們卻能看清。

    「嗯……」一聲悶哼,漫天的影子驀的散去,現出靜止不動的兩人。

    由極動化為極靜,突兀而詭異,人們一時反應不過來。

    兩人對面而立,瑤光劍穿透李慕禪胸口,宮輕雲握著劍一動不動,怔怔看著他,神情奇異。

    李慕禪平靜的看著她,長劍抵著她飽滿酥胸,隔著一寸停住。

    「三兒!」李慕風大叫一聲,臉上血色瞬間褪去,煞白如紙。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7
第28章 垂危

    宮輕雲一震,雙眼恢復清明,驚愕看著他,喃喃問道:「你……你能避過的,為什麼不躲?」

    李慕禪露出一絲苦笑,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周身力氣驀的被抽去,虛弱如潮水湧來,瞬間吞噬了他。

    他只覺身子重如千鈞,再也支撐不住,身不由己的往前倒,忙用劍支撐,但手臂痠軟無力,止不住去勢。

    宮輕雲剛想動,耳邊傳來一聲「鬆手」,右手一麻,不由鬆開劍柄,眼前景物一晃,已出現在兩丈外。

    梅若蘭紫色身影驀的出現,玉臉肅然,左手插到他腋下,右手疾點他胸口,瞬息封了十幾處穴道。

    「三兒!」李慕風聲音顫抖,失神看著這邊,忽然「騰」一下站起,馬上「砰」一聲摔倒,俯面朝下摔了個結實。

    他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剛要向前,金開泰一把抱住了他,沉聲道:「副執事,等一等!」

    李慕風用力掙扎,剛想大叫,驀的一僵,被點了穴,雙手張開,一腳踏出,做奔跑的架式,化為了一尊雕像。

    台上一塵不染,他身上摔了一跤沒留痕跡,周身上下僵住,只有眼睛能動,兇狠瞪著金開泰,眼裡充滿血絲。

    金開泰被看得毛,拍拍他肩頭,苦笑道:「副執事莫急,有大小姐在,湛然不會有事的,放心罷!」

    李慕風不能說話,冷冷瞪他一眼,望向李慕禪那邊。

    ***********************************************************

    金開泰搖頭苦笑,走過去,此時,蔡休平,趙法寧,還有小圓都圍在李慕禪身邊,焦急的看著梅若蘭施救。

    宮輕雲失魂落魄的站在兩丈外,咬著紅唇怔怔看著這邊,她白衣飄飄,竟有一份淒美之感。

    台下的人們嗡嗡作響,探頭探腦,想看個明白。

    「大師兄——!」尉遲明跺著腳,急不可耐,被賀南山與程曉風兩人各按一肩膀,用力掙紮著。

    趙雨真臉沉如水,緊盯著台上,對尉遲明擺擺手,皺眉哼道:「再等等,你上去是幫倒忙!」

    尉遲明無奈嘆氣,一邊掙紮著,一邊恨恨罵道:「五師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要宮輕雲抵命!」

    「別說這不吉利的!」賀南山忙道,他臉色焦急擔憂,不復平日的深沉,緊盯著台上:「五師弟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程曉風忙點頭:「對,對,五師弟會有事的!」

    ****************************************************

    梅若蘭疾點數穴,蔥指幻出數道殘影,彷彿長了幾隻手。

    指影驀的斂去,梅若蘭長吁一口氣,聲音略帶沙啞:「小圓,梅花護心丹!」

    「來啦!」小圓忙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玉瓶,巴掌大小,圓潤晶瑩,倒出一枚淡紅的丹丸,捏碎封臘,摁進李慕禪嘴裡。

    李慕禪周身無力,神智卻清醒,強大精神起作用,擋住痛苦與虛弱所化的黑暗,他吃力的張開嘴。

    丹藥入嘴即化,一道清香從肺腑升起,化為滾滾熱流,迅流遍周身,他精神一振,呼吸頓時粗重幾分。

    梅若蘭見狀輕籲一口氣,周圍諸人也鬆了口氣。

    「小姐,這劍……?」小圓指一下瑤光劍。

    瑤光劍仍插在他身上,沒敢拔出來。

    梅若蘭搖搖頭,左手托著,讓他慢慢側躺到地上,盯著瑤光劍的位置,臉色沉重,蹙眉道:「小圓,去回春堂,請安長老!」

    「是!」小圓應了一聲,扭身便走,甜美的臉掛著凝重,腳下飄飄,彷彿御風而行,轉眼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安長老是梅府四大長老之一,地位然,坐鎮回春堂,乃當世名醫,顯然大小姐沒把握救湛然!

    金開泰忙道:「大小姐,湛然的二姐乃映月庵弟子,會控鶴添油術!」

    「控鶴添油術?!」梅若蘭仰頭,她一直蹲在李慕禪身邊,手掌不離他後背,輕輕渡入內力,

    她想了想,迷離目光透過人群,落到李慕風身上。

    金開泰沉聲道:「大小姐,我去一趟映月庵,請李姑娘過來!」

    梅若蘭輕輕頜,正要答應,衣袖忽然被扯了一下,低頭瞧去,迎上李慕禪清亮的眸子。

    他正緊盯著自己,慢慢搖頭。

    梅若蘭明白了他的意思,蹙眉道:「湛然師父,你現在很危險!」

    李慕禪沉靜微笑,又搖搖頭,眸子越清亮,如一汪清泉被陽光直照,亮得逼人,不可直視。

    金開泰忙道:「大小姐,這什麼意思?!」

    「湛然師父不想請他二姐。」梅若蘭搖頭。

    金開泰聲音一下拔高,大聲叫道:「這都什麼時候了,真不要命啦!……湛然他神智不清呢,甭聽他的!」

    但看李慕禪如今模樣,臉色蒼白,卻精神奕奕,誰也不信他神智不清。

    瑤光劍劍身沒開槽,不拔劍一直沒湧血,可卻在內出血。

    李慕禪覺得神智清明,精神前所未有的健旺,思維如電,靈動如神,內視之力驟強,知道這一劍刺傷了肺葉,一旦說話,定要吐血的。

    不過,這一劍要不了自己性命,他隱有預感。

    因為禪功精深,他堅信自己的預感,況且,他也不畏死亡。

    此事一旦讓二姐知道了,依她的脾氣,定要鬧得不可開交,非他所願。

    龍有逆鱗,觸之便怒,人也有逆鱗。

    二姐平常溫柔如水,雖對旁人冷淡,卻是好脾氣的,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那就換了一個人,就像護犢的母老虎一般。

    這一刻,他精神旺盛,感官格外敏銳,一陣陣劇烈疼痛從胸口傳來,因為感覺敏銳,疼痛更甚幾分,幾欲昏厥。

    可精神異常堅韌,彷彿狂濤巨浪下的礁石,巍然不動,一直保持著清明,思維如電,靈動如神。

    自然,這又是天人神照經之妙,精神堅如磐石,定不可動。

    這一刻,他忽然改變了主意,決定繼續修煉觀天人神照經,**強烈,精修禪功就是了,水高則築高堤壩,又有何懼?!

    天人神照經圖馬上呈現,他心神鍥入蓮花上的一團白光,倏的一下,像是換到另一個身體中,周身溫暖柔軟,暢美難言,劇烈的痛苦一下消失。

    像從地獄進了天堂,他的靈魂彷彿呻吟了一聲。

    ********************************************

    「大小姐——!」金開泰跺腳。

    梅若蘭又低頭看一眼李慕禪,看他闔上眼,仍面帶微笑,她心情莫名的一定,搖頭道:「金統領,先等等看!……有梅花護心丹,一時半刻不要緊,看安長老怎麼說。」

    「唉——!」金開泰懊惱交加,跺著腳狠狠瞪梅若蘭一眼。

    他平常對梅若蘭恭恭敬敬,說話小聲,這時候卻有膽量瞪眼,蔡休平搖頭,輕咳一聲,溫聲道:「小金,休得放肆,聽大小姐的不會錯!」

    「是,總管。」金開泰吐出一口粗氣,悶聲回答。

    趙雨真他們伸長脖子,聽得一清二楚,尉遲明忙壓低聲音,道:「看來五師弟凶險!……大師兄,我去請李姑娘來!」

    趙雨真忙一抬手:「不可!」

    尉遲明大惱,急聲道:「我就不明白,這都什麼時候了,怎不請李姑娘來,那控鶴添油術不是很厲害嗎?!」

    「不是大小姐不請,是五師弟不讓!」賀南山搖頭道。

    尉遲明扭了扭身子,掙紮了兩下:「五師弟早就昏過去了,哪能說話?!」

    「好啦,四師弟,你安分一些,莫再添亂!」程曉風一用力,壓住他肩膀,皺眉哼道。

    「安長老出馬,五師弟不會有事的!」賀南山安慰道。

    尉遲明不服,哼道:「萬一真的……,還是請李姑娘來吧!」

    「住嘴!」趙雨真驀的扭頭,臉色陰沉。

    尉遲明頓時縮一下脖子,嘴唇動了動,卻沒敢多說,老實下來。

    「五師弟是聰明的,他既然不讓找李姑娘,定有深意,且等等再看。」賀南山拍拍他肩膀,低聲道。

    台下人們安靜下來,看一眼圍成一團的梅若蘭那邊,又看看孤零零站在一旁呆的宮輕雲。

    宮輕雲白衣飄飄,望著遠處天邊,雙眼迷濛,如陷入回憶中,別有一番淒美孤獨,彷彿遺世而立的空谷幽蘭。

    這一刻,她單薄的身姿深深烙入台下眾人心田,白衣飄飄,讓眾男子的心跟著飄蕩,他們恨不得把她摟到懷裡,好好安慰。

    ****************************************************

    小圓飽滿的身影重現,左手提著一個木箱,腳下飄飄。

    身後跟著一個老者,鶴童顏,相貌清癯,頜下三綹清髯飄拂,氣質飄逸出塵,如神仙中人。

    他跟在小圓身後,一步一步慢慢走,從容自然,但一步跨過十餘丈,快逾奔馬,絲毫不落後小圓。

    「小姐,安長老來啦!」小圓腳尖一點,掠上高台,忙叫道。

    梅若蘭蹲著揚聲道:「安長老!」

    「大小姐!」安長老抱拳,蔡休平他們抱拳讓開一條路,讓他進去。

    梅若蘭仰頭,迷離明眸盯著安長老,緩緩道:「安長老,請您老妙手回春,無論如何救回他!」

    「大小姐放心,小老兒必當盡力!」安長老抱一下拳,蹲下來,三指搭到李慕禪腕上。

    片刻後,梅若蘭看一眼湛然:「安老?」

    此時,李慕禪微闔雙眼,彷彿昏了過去,卻是心神皆入觀天人神照經中,感官關閉,不應外界。

    安長老眉頭緊鎖,慢慢放下手,看了看瑤光劍的位置,比劃一下:「這一劍正好紮在肺上,一旦拔了劍,血馬上會阻住呼吸……」

    「……沒救了麼?」梅若蘭蹙眉,明眸迷離如煙。

    「唉……」安長老搖頭嘆了口氣。

    「大小姐,我去請李姑娘!」金開泰大聲道。

    梅若蘭蹙眉問:「安長老,若有控鶴添油術,可能救他?」

    「控鶴添油術?!」安長老一怔,隨即露出惋惜神情:「控鶴添油術雖是神品,可畢竟不是無所不能……」

    金開泰頓時默然,垂下頭去,臉色難看
falconeye 發表於 2011-2-18 02:18
第29章 險境

    「試試看吧!」梅若蘭稍一沉吟,斷然說道。

    安老慢慢點頭:「死馬當活馬醫,就試上一試!」

    他隨即道:「大小姐,你內力至陰,還需要一個練至陰內力的!」

    「輕雲,你過來!」梅若蘭沖宮輕雲招了招手。

    宮輕雲一直在呆,眼神迷濛,神魂彷彿離體而去,乍聽到自己名字,循聲望過來,滿是迷惘。

    梅若蘭又招招手:「輕雲,過來一下!」

    宮輕雲這才聽清,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慢慢走過來,神情冷漠而倔強,她下唇殷紅一片,柔嫩的櫻唇被咬破。

    金開泰扭過頭不看她,咬了咬牙,卻沒說話。

    畢竟比武切磋,刀劍無眼,難免有什麼意外,這般情形誰也不想,只能算是失手罷了。

    梅若蘭溫聲道:「輕雲,聽安老的吩咐。」

    「是,小姐。」宮輕雲輕輕點頭,低頭看一眼李慕禪,眸子閃爍,精緻的瓜子臉神情複雜。

    「別分心!」梅若蘭皺眉輕斥。

    宮輕雲忙收斂心思,轉向安長老。

    安長老撫著三絡清髯,沉吟片刻,道:「大小姐,你內力精純,從劍上注入內力,以便取出來時,儘量少出血。」

    梅若蘭慢慢點頭,右手按上瑤光劍劍柄,神情凝重。

    安長老又道:「輕雲姑娘,你將內力輸入他身體,減緩其心跳。」

    宮輕雲點頭,伸手慢慢按到李慕禪心口位置。

    李慕禪忽然睜開眼,抬頭看一眼宮輕雲,又望望梅若蘭,雙眼清亮灼人,宛如實質,澄靜如明湖之水。

    宮輕雲神情複雜的望向他,疑惑的盯著他的眼。

    梅若蘭微笑,柔聲道:「湛然師父,現在要拔劍,你咬牙堅持住!」

    李慕禪輕頜,微微一笑,從容沉靜。

    眾人心中俱覺黯然,如此奇才,如彗星般崛起,又要如彗星般墜落,委實天妒英才,面對死亡如此從容,非常人可及!

    梅若蘭闔上迷離明眸,神情肅然凝重,慢慢運功,這其中火候輕重極關鍵,過了,加重傷勢,輕了不管用。

    宮輕雲深深看一眼李慕禪,也闔上眼睛。

    金開泰看了看蔡休平他們,又看看梅若蘭,重重一跺腳,轉身背起李慕風,離開了高台。

    *******************************

    宮輕雲閉著眼眸,細細注入內力,兩人交手的情形再次閃現,她一直在想兩人這最後一招,心存疑惑。

    李慕禪一直強攻,勇往無前,她被逼取守勢,極是惱火,與人動手從來都是她主攻,還沒被人打得這般狼狽。

    數百招過後,她被逼得急了,不顧李慕禪刺來的長劍,一劍刺出去,要來個玉石俱焚,看誰更狠。

    他的劍快一分,劍尖及體,寒氣鑽入,就在要刺進身體時,他卻忽然一滯,反被自己刺中。

    當時,他露出一絲苦笑,究竟生了什麼?

    憑他的快劍,既能刺中自己,也能輕鬆避開自己的劍,為何竟成了這般局面,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恨不得抓李慕禪衣領,大聲問個明白。

    安長老與梅若蘭神情凝重,眾人黯然,她卻一直信心滿滿,相信李慕禪絕不會這麼容易就死。

    台下眾人伸著脖子,緊張看著上面,尉遲明也忘了掙扎,瞪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偌大的練武場安安靜靜,落針可聞。

    *********************************************

    安長老一直按著李慕禪手腕,忽然開口:「小夥子,要拔劍了!」

    李慕禪微笑點頭。

    「大小姐,拔劍!」安長老沉聲道。

    清光一閃,瑤光劍離體,李慕禪身子一顫,悶哼一聲,嘴裡頓時往外湧血,汩汩如泉,喉嚨咯咯作響。

    梅若蘭迷離目光一凝,望向安長老。

    安長老臉色沉重,惋惜的看著李慕禪,搖搖頭,嘆道:「大小姐,老夫回天無力了。」

    梅若蘭臉露哀傷,悠悠嘆息一聲,望向李慕禪,不由一怔,卻見他眸子清亮,沉靜從容,竟絲毫沒有緊張與恐懼。

    李慕禪心中苦笑,不想他們竟如此蠻來,這一下讓自己陷入最危險的境地!

    顧不得其他,慢慢闔眼,返觀內視。

    宮輕雲忽然又搭上一掌,雙掌按住李慕禪背心,想止住他的抽搐。

    她臉色蒼白如紙,低聲道:「小姐,救他!快救他!」

    梅若蘭嘆息一聲,目光越迷離。

    「小姐!小姐!」宮輕雲低聲輕喚,直勾勾看著李慕禪的臉,他嘴裡鮮血狂湧,身子抽搐越劇烈。

    「……輕雲,算了吧……」梅若蘭艱難的說了一句,聲音粗澀沙啞,彷彿換了一個人。

    「他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宮輕雲喃喃道,直到如今,她仍有強烈的信心,湛然不會死!

    眾人皆搖頭嘆息,黯然神傷。

    **************************************

    李慕禪忽然伸手一撐,跏趺而坐,梅若蘭及宮輕雲只覺掌心一麻,手被震開。

    李慕禪睜眼一瞥眾人,目光清亮燦然,宛如實質。

    隨後,雙手在身前迅結印,轉眼之間結了十幾個手印,端放至丹田,一動不動,又慢慢闔上雙眼。

    他雖然身子抽搐,嘴湧鮮血,神情卻沉靜自若,如此闔眼一座,頓時寶相莊嚴,彷彿寺裡的佛像。

    梅若蘭嘆息一聲,知道他是出家人,這是示寂了,很快要圓寂而去。

    她轉頭道:「小圓,請李副執事過來罷。」

    小圓淚眼婆娑,早成了一個淚人兒,一想到李慕禪澄靜的眼神,溫和的微笑,彷彿就在眼裡,不由又是淚湧而出。

    她抹著眼淚答應一聲,飄飄而去,如一陣清風,轉眼不見。

    宮輕雲失神的看著李慕禪,一動不動,失魂落魄。

    梅若蘭看她一眼,輕輕一拍其背心,度過去一道清冷內力,護其心脈,怕她受刺激太大,鬱積於心。

    安長老看著李慕禪,滿是惋惜,蔡休平與趙法寧也是這般神情,一代奇才馬上便要逝去,他們雖與李慕禪不熟,也覺惻然。

    在眾人憐惜的目光中,他身子漸漸平靜,抽搐漸停,嘴裡鮮血也停止,好像血已經流盡了。

    胸口的起伏也漸漸停下,最後一動不動,寶相越莊嚴,周身隱隱泛起一股神聖氣息,眾人不由的屏住呼吸。

    「三兒……」李慕風喃喃低喚,踉蹌上了高台,臉龐煞白如紙,雙眼通紅,看著嚇人。

    這一會兒功夫,他就模樣大變,好像幾天幾夜沒睡覺。

    小圓與金開泰跟在後面,小圓淚珠漣漣,明眸紅腫,陡增幾分楚楚動人與嬌豔清麗。

    金開泰臉色陰沉,一步一步緩緩走來,雙眼晶芒閃爍,彷彿一座壓抑的火山,隨時會噴。

    李慕風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趙法寧,看到了李慕禪盤膝而坐,臉色蒼白,沒有一點兒血色,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李慕禪失神的盯著李慕禪的臉,喃喃自語:「三兒……三兒……」

    金開泰一見,又封了他的穴,讓他睡過去。

    趙法寧上前一步,食指停在李慕禪鼻孔前,片刻後,悲憫的搖搖頭,嘆息一聲:「沒氣了!」

    「我不信!李慕禪,你給我起來說清楚!」宮輕雲大叫一聲,清光一閃,拔劍便刺李慕禪胸口。

    「胡鬧!」梅若蘭手一動,瑤光劍頓時歸鞘,宮輕雲僵住,被封了穴道。

    「咦?!」安長老忽然驚叫。

    眾人忙轉頭望去。

    「安長老?」梅若蘭忙問。

    安長老驚奇的望著李慕禪,搖搖頭:「他好像還有生機!」

    「還有救嗎?」梅若蘭問。

    安長老滿臉疑惑,怔怔說道:「他沒了呼吸,卻還有心跳!」

    梅若蘭剛一伸手,安長老忙一擺手:「別動!」

    見梅若蘭不解望來,安長老道:「他可能在施展什麼秘術,先別驚擾了他,且等等看。」

    「啪」的一聲脆響,金開泰忽然用力一拍額頭,急忙道:「湛然他不用鼻子也能呼吸的!」

    「果真?!」安長老一怔,忙扭頭問。

    金開泰用力點頭:「據他說,在修煉禪功時,無意中有了這個神通。」

    「好!好!」安長老撫掌,滿臉笑容,對梅若蘭道:「大小姐,這小夥子能保住性命了!」

    梅若蘭長吁一口氣,露出微笑:「佛法果然有不可思議之能!」

    **************************************************************************

    李慕禪這一入定,一直沒有醒來的跡像,雖一動不動,沒有呼吸,但生機猶在,仍活著。

    練武場被封閉,嚴加把守。

    高台四角各有一名中年人,衣衫不同,但衣角都繡了一朵銀色梅花,個個精氣神完足,氣勢懾人。

    高台之上,梅若蘭,金開泰,小圓,宮輕雲,還有天樞院的四人,圍坐一圈,將李慕禪圍在當中。

    梅府七院的弟子們禁止到練武場,早晨練功改在自己院中自由修煉。

    金開泰如今全沒心思,一直守在高台上,除了去方便,一步不離,即便睡覺也睡在台上。

    其餘幾人也如此,坐在蒲團上打坐,當成了一次閉關。

    時間流逝,轉眼功夫,三天已經過去,太陽升至正中,陽光火辣,諸人之中,除了梅若蘭,皆無精打采。

    梅若蘭一身紫衣,挺腰盤膝而坐,透著一股優雅從容氣度,神情平和淡然,精神完足。

    宮輕雲身子越單薄,神情憔悴,越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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